姜毓叫祁衡带着出了林府, 一路上没话,祁衡隔着袖子将她的手腕子抓得紧紧的。
这往林府外家的这一遭可真是与姜毓想象的一点儿都不同, 原本心中计算着的那些亲眷闲话,热闹认亲的场面一点都没有, 倒是结结实实又叫姜毓心中狂跳了几回。
比如祁衡的外祖母竟然这般“特殊”,又比如外祖母嘴里后来不经意提到的“婉霜”。
虽然老太太的话她似乎不该信, 可谁说疯了的人嘴里说的就一定是假话, 有的时候, 愈是这样的人, 可能说的愈是实话。
禄王府并不繁盛, 可王府的地界却并不能算小,因着很多地方破败荒芜,也筹不出银子修缮,姜毓掌了中馈之后本着眼不见心不烦, 王府的很多地方都懒怠去看的, 倘若祁衡真
姜毓心中疑惑, 可偷眼瞧着祁衡没有波澜甚至透着些许冷意的脸色,想着刚刚祁衡才让外祖说了这样难听的话, 识相地没敢直接向祁衡问出口。
说实
姜毓暗地里从眼睫下偷看祁衡, 想着如何开口与他说“婉霜”的事情,可尚未想好,祁衡已经半路下了马车,说是有要事处理,让她跟着薛阳去别院里先歇下。
姜毓默默然将话咽下了喉咙,目送着祁衡下了马车。
太阳微微有些西斜,离傍晚天黑还有些时候,可也离得不远,天色不算早,却也不算晚,卡
薛阳
马车缓缓的,街市的热闹声音缓缓
别院不大,说是别院,其实也不过是一处稍大的院子,隐
姜毓仔细看过禄王府的账本,禄王府的产业很有限,这处绥州的别院姜毓可以肯定不
别院里养着几个奴仆,却不多,有两个妇人模样的,该是哪个下人的媳妇。
薛阳亲自给姜毓领到了下榻的屋子,这样的别院,自然没有致华贵的金屋,布置很是简单,几乎没有多余的摆设,简洁干净地不像话,一看便知这地方临时得很,估摸一年到头这屋子也不会来几回人。
薛阳笑眯眯道“屋舍简陋,王妃莫要见怪,王爷晚些时候就回来,王妃若是有什么想要的,便管吩咐这两个娘子去做。”
姜毓点了点头,薛阳便行礼出去了,看着脚步匆匆,该是也有什么事情要忙。
这说是私事带她来拜见外家,可是祁衡一路上却也没有停下来过,哪怕是昨日夜里
姜毓也不傻,知道他这回出来定是有其他不能叫她知道的事情
就像现下,姜毓
梳梳洗洗,又
天还早,并不到就寝的时辰,姜毓也不困,若是平常
烛光一豆,照着满屋的清冷,姜毓早早洗漱完了,坐
那金蝶簪子是她的陪嫁首饰,乃是花了重金让能工巧匠打造出来的,簪头缀的金蝶栩栩如生,蝶翼也做得薄如蝉翼,轻轻一拨,金蝶的双翅便微微颤动,好像振翅欲飞。
夜色微深,祁衡带着一身的寒气轻轻推门进来,屋内的烛光并不明亮,这一路风尘仆仆,他猜测姜毓或许睡了。
橙黄的烛火微弱,照着有些
祁衡放轻了手脚开门,抬眼便见着坐
那围着青色帐幔的拔步床就好像是一座囚笼,锁住了一个失了灵魂的木偶。
薛阳说姜毓并未
外头的屋子里候着一堆人,薛阳忙碌地很,自没有力气分心后头的这个女主子。这个别院原就是很临时的联络点,一年也不过来几回,进出都是大老爷们,自也是没有什么人伺候的,那两个妇人是守院人的女人,目不识丁的农妇,姜毓与她们也说不到一块儿去。
也就是说,姜毓就这样一个人待了几个时辰,不生事,也不多事,就这样自己把自己锁
祁衡的心忽然很疼,让针扎一样尖锐又绵密的疼,狠狠的一下子刺痛,然后转化成深重的钝痛。
她太懂事了,从她进门开始便不曾有行差踏错,了全力地做着一个禄王妃的本分,听话地就像他的一个下属,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谨言慎行。
从肃国公府这样赫赫扬扬的富贵窝嫁进他什么都简陋的禄王府,从始至终一点儿索求都未曾有过。
他以前最喜欢的就是她安静地像幅画的模样,平心静气,不吵不烦人,可是现
她也是会跳会骂人的,气急了能给他推进水里头,但很多的时候,九成九的时候,她都是隐忍,有时他能感觉她很气,像是能扑上来打他,可一下刻她还是那般柔顺贤惠的禄王妃。
到底是他,从不曾真心疼惜过她。
今日
“丫头,”祁衡出了声,“我回来了。”
“嗯”
姜毓从神游里反应过来,扭头看向门口,见着是祁衡,便从床沿起身穿好鞋站起来,“王爷回来了。”
祁衡走进门,“今日与人
姜毓并不关心祁衡
姜毓看过了,这院子小的很,一共就没几间屋子,加上薛阳等随行的人还有院子里的下人,祁衡今夜大约只能和她睡一间了。
又没有丫鬟,总不能让那两个一看就是干粗活儿的妇人服侍祁衡,这伺候人的差事自然就落
“这些事情我自己来,天冷,仔细别着凉了,你先去床上躺着吧。”
祁衡说着,已两三下自己除了外头披的厚袄子,说话间,那两个妇人也端进了梳洗用的热水。
姜毓其实早就
有水声哗哗的,祁衡做事的速度照例是很快的,未多时,姜毓就听着两个妇人进来将水端了出去。
床帷里的光一暗又一暗,祁衡吹了灯台上的几支蜡烛,屋里只剩下很弱的光。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祁衡掀开被角躺进来,姜毓又往里头让了让。
“你要贴墙了,”祁衡才挨着床,就见姜毓往里头挪,身子都贴上了墙,“贴墙睡冷得很,会着凉的。这床也不小,我占不了这么大位置,你过来些。”
是贴墙了,墙壁的冷意都传了过来,姜毓抿了抿唇,把身子往外挪了挪。
祁衡看着,这才躺下来盖了被子。
姜毓闭上眼睛,不动了。
祁衡望着床顶,缓缓开口道“你从林府出来的时候,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姜毓听着声儿又睁开了眼,直觉祁衡这话问得稀奇,这人从来我行我素,什么时候,他还管她
姜毓垂眸沉吟了一下,“婉霜”的事情她想了很久,既然祁衡现
“外祖母口中提的婉霜姑娘是谁她可
庄慧娘说祁衡没有女人,可祁衡都近而立的年纪了,怎么会没有女人,可能只是没有名分罢了,毕竟之前后宅里乱的很,或许祁衡暗自
“婉霜,是我母亲的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