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武定府惠民县, 此地地处黄河北岸,扼守两岸交通要道,不日便起了一座极大的城郭。因而有着一座极大的城郭。做麦芽糖生意的少年王狗儿依旧如往常一般, 胸前挂着钱兜儿,手上掌着糖串子, 行走
他忽的回头,却见一行轻车简从, 只两三匹好马, 一辆清油翠幄车,停
他忙上前去, 以爷呼之“您有什么吩咐”
晋安翻身下马, 摸了串铜子儿抛给他,问道“来两串尝尝。你可知道这城里为何多了这么些外地人。”
王狗儿一边往竹签上裹糖,一边道“嗨, 皇上要来了,都来瞧瞧圣驾的排场呗。”
晋安顺手扬鞭往远处一指“那些呢,也是吗”那是墙角的一个窝棚,前面不少人围观排队, 不知
“哦, 那都是从周围村子里征来的民夫。去岁打仗, 黄河大堤的维护工程停了下来,现
“这起混账去年打仗,河工的银子可没少了他们的。”晋安骂了一句,决定转头回去参当地府衙一笔,便转身往马车里扶了董鄂氏下车“尝尝这个,山东的水土好,连麦芽糖都比京师要甜。”
宛芝接了一笑,裹着厚厚的羽缎披风勉强站立,四顾打量这陌生的胡同“这是哪儿呀不是说来看大夫吗”
晋安握了她的手站着,示意身后随从上前叩门“这个大夫脾气不好,你进去别说话,跟着我就是。”
宛芝仍困惑不解“你怎么会认识一个山东的汉人大夫他是什么人”
“哼,死人。”
青天白日的,宛芝浑身一颤,瞪大了眼睛看他,却又听他冷笑道“如果爷没有救他的话。”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
宛芝不由更为诧异,自己的丈夫乃是朝廷的二品大员,区区一个大夫,为何敢如此放肆地称呼他
“擢歌
康熙三十六年二月十二日,帝泊舟桑园,与皇太后凤驾汇合。
微寒的春雨中,绣瑜立
逶逶堕马髻,斜插碧玉簪。
她最单纯的孩子也有了想要与之采莲擢歌的人。
瑚图玲阿
总的来说就是两个小青年约会,为了避嫌,强行掰成带妹妹郊游的故事。听到最后那声单身狗倔强的冷哼,绣瑜终于忍不住撩下手上的茶盅笑了个痛快。
四公主说九儿有福气,倒也不假。历史上五公主能留
这就是命。
留
额娘还能笑得出来瑚图玲阿目瞪口呆“可是您不嫌弃我倒觉得佟佳氏的小子,对姐姐更好些。”
绣瑜笑而不语。
是门当户对、享世俗荣华富贵、人人艳羡的金玉良缘好,还是曲高和寡、追求神共鸣、不
这个问题就是争到几百年后的现代也没个准确答案,但是如果知道成就这个“金玉良缘”,新娘子会命不久矣的话,难题就迎刃而解了再坏坏不过一个死字吧
至于这个时代所谓的血统身世、门第根基,都大不过皇权。董鄂妃不一样有一半汉人血统,乌雅家从正蓝旗包衣直接抬入正黄旗下,关键还是
另外一个已经被买通了的人是皇太后。她拉着绣瑜的手唏嘘不已“都怪哀家,好生生的去什么五台山”然而太后的演技非常一般,她看似遗憾不赞成,实则没有半点儿感伤,反而拿眼睛小心地打量绣瑜,好像生怕她责怪九儿似的。
皇太后又叹道“哀家虽然不懂那些南蛮子的调调,但是也知道你这个女儿不寻常。当年世宗皇帝把董鄂氏捧到了天上去,说她如何通诗画、又如何品行高洁不慕权贵,如今看来还不及我孙女一零儿。也就明珠家的小子还约莫配得。”
绣瑜一愣,心里顿生感慨。孝惠太后虽然一生不说汉话不识汉字不懂汉学,但却没有固步自封、愚蠢狂妄地将其一概否定,反而给了“不寻常”三个字的评价;她贵为皇太后,也没有一味拿出身等级断人,反而说“约莫配得”。世宗皇帝弃她而取董鄂氏,真是时也运也命也。
“她小小年纪哪里敢跟长辈比,这都因为是您偏爱她的缘故。那孩子臣妾也见过,单论根基相貌,不算辱没。”
太后有些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你能这样想真是五公主的福气。咱们婆媳关起门来说话儿,有时候想想,你说女人图个什么呢,就是打下一座江山来,也不过分一间屋子给你住着,出不得宫跑不得马养不得孩子,金屋银婢供着个木头人儿。哀家倒觉着有个贴心人说说话就足矣。”
绣瑜满头问号。理儿是这个理儿没错,可太后娘娘您是不是弄反了关系我才是孩子她娘,不应该我劝您成全吗
“皇祖母当真这样说”
傍晚,绣瑜屏退左右,把女儿叫到身边来转述皇太后的话。她抚摩着女儿细腻的脖颈一时思绪万千。
九儿突然俯身把脸埋
可这份肯定是皇太后苦了一辈子才得出来的感悟,也是额娘入宫为妃这么多年才悟出的道理。她生而为女,既不能长久地
空有一身才情,安享母兄偏爱,却于室于家无助。九儿想着抱紧了额娘的腿,低声呜咽逐渐转变为放声大哭。
这声音惊动了楼下住着的瑚图玲阿,也惊动了正
门外宫人轻咳两声,笑着通报“十二格格和两位爷来了。”
九儿转过身去不理人了。
十三十四对五台山的事一无所知。十四上去就嘲笑姐姐哭鼻子,结果话说得急惹恼了九儿,被额娘按
被他这样一闹,九儿心里那点感伤早就烟消云散了,只剩下调1教欠揍小弟的冲动。此时宫人来报“皇上召娘娘和两位阿哥去御船上见驾。“
绣瑜忙赶了两个小的回去换衣裳,谴退左右,抓紧时间对九儿说“此事额娘尚未跟你皇阿玛提过,你知道为什么要
九儿愣了一下,茫然摇头。是啊,皇阿玛的态度尚且是一道难关,依照额娘稳妥的作风,怎么会给人以希望又不能十拿九稳呢
绣瑜摸着女儿的脸,难得厉声道“额娘和皇祖母愿意豁出脸面为你勉力一试,可你也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你是爱新觉罗家的女儿,堂堂的和硕公主,不论成与不成,日后嫁与何人,都不要堕了自己的志气,更不得为此毁伤身体”
九儿拧着眉头,不解极了“怎么会女儿还有您,有皇祖母,有兄弟妹妹,何以至此呢”她本来就是满族女儿,往前四五十年她的姑姑奶奶们那一代,还流行瞧上哪家年轻汉子就约了小姐妹上门唱歌呢她虽然饱诗书,也不认可汉人那套“磐石蒲苇”的做法呀。
绣瑜暂且按下心中所想,起身去了。
康熙叫她,原来是瞧了十四抄的一篇康熙南巡记,诧异非常,故而邀她一起鉴赏“老十四的字单个瞧着不显,提勾锋锐,用笔简略,字形狭长,转折处过于奇巧。可是如今这通篇写下来倒有些化繁为简,气势如虹之感。”
他满意地连连点头,一副迫切需要共鸣的样子。然而绣瑜实
您是有多久没认真检查过儿子的作业了啊
绣瑜转念一想,便恍然大悟。满宫里的人都知道康熙喜欢董书,十四的柳字放
她赶紧又笑着补充道“不过臣妾向来不长于书法,听您这么一说,好像又有些不同。比如这个熙字底下四点,臣妾记得老四喜欢点上很深的四个墨点儿,老十四写的却颇多连笔,倒像个一字。”
康熙这才满意地点头,得寸进尺地踩了她一脚“老六别的都好,就是这笔字随了你了,可惜。传旨,朕准备弃舟登岸,白龙鱼服前往黄河沿岸视察河堤情况。”又问“德妃可要同行十四阿哥也去。”
绣瑜愣了一下,险些砸了手里的镇纸。单独行动身边少于两个包子自打九儿出生之后,不,自打来这里以后,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出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