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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琰。”陈月洲仰头看着端琰, 柔软的手指顺着端琰的手腕下滑到中部时开口, 仿佛丝毫感觉不到脸部的疼痛似的,“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端琰的指尖顿时微微颤抖。
陈月洲盯着他的双眼继续道“我知道, 你害怕失去我。”
端琰的眼中瞬间多了一丝疲惫。
陈月洲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端琰的面颊, 摩挲着他剔得非常干净、却依旧能感受到刺刺的胡渣的下巴, 柔声道“你别担心, 我不会死的,我不会从你的世界里消失的,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
端琰蹙眉, 眼神复杂地看着陈月洲。
“朱媛是难得的愿意我的导师, 北川综合医科学院不算多么厉害的学校,但是就算这样面对没有统招本科学历的我也没几个人喜欢,朱媛是愿意我的那个人,朱媛最近因为家庭矛盾导致即将面临停职。”陈月洲认真看着端琰,眼底的目光有些无奈,“如果朱媛被停职了, 我就会转到别的导师麾下,导师都不喜欢别人的学生,更何况还是我这种不够优秀的学生,一定非常不受待见, 以后硕士三年会很难熬”
陈月洲诚恳道“所有人都
陈月洲叹气“去瑞典上学固然好,但是我的能力可能有限,如果国内的硕士学位能保住,以后我们
端琰想了一下,好像陈月洲说的也没什么错。
她如果不这个硕士,学历实
她虽然有上成人大学,但是这个自考学历和正儿八经走高考分数念的统招学历根本没有可比性
陈月洲愿意去瑞典,并且为此计划着,其实端琰有些欣喜。
于是低声道“你等等。”
说罢,转身出了房间,等回来的时候带了碘伏和创可贴,蹲下身子替陈月洲的脸颊消了毒后,贴上了创可贴。
陈月洲从始至终对自己伤口没有说一句话,等端琰结束手上的动作后,他才低下头,捧着端琰的脸颊认真道“小琰,你别担心,就算全世界都离你而去,你的世界里还有我,我从一开始陪你走到现
端琰瞬间睁大了眼睛。
陈月洲看着端琰,俯身轻轻亲吻了端琰的额头。
其实,他最不想对端琰说的,就是这句你的世界里还有我。
因为他不想活成端琰的唯一。
做端琰的唯一太可怕了。
可能很多人总觉得,当自己的另一半失去了全世界、而全世界只剩下自己的时候,自己就是对方的唯一,就是对方最宝贵的一切。
可是,
这个道理有点像养狗,尤其是养聪明的狗。
但是,如果主人没有赋予狗足够的“生活”空间和“社交”机会,让狗的世界里只有主人,狗
这是好事吗
或许主人会说“我从来没有期盼过我家狗对别人友善,我要的就是这种除了我以外对着所有人狂吠的狗,我要的就是这种唯一”
是啊,自己以前也一直是这么想的。
因为缺乏安全感已经缺乏到了扭曲的地步,因为担心心态健全的另一半会说走就走,因为什么都不信,所以要把对方从全世界所孤立。
可是,当面对端琰时,他再次
没有被良好引导社会关系或者没有健全社会性时,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性格上都会有缺陷,就像如此没有安全感的自己。
如果有幸,被孤立的是一只有服从意识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泰迪,那么主人还尚且是主人,只不过生活里会经常因为这只仿佛有被害妄想症的狗的躁动觉得无比烦躁;
但如果被孤立的是一只从一开始就不具有服从意识的大型高智商同科动物呢主人还是主人吗当对象无法驯服时,到底是自己利用对方对“孤立的恐惧”而控制了对方,还是对方因为对“孤立的恐惧”而统治了自己
一无所有的人既孤单得
端琰不会求着自己不要离开,他有足够的智力和能力控制自己无法离开,也许今天他会因为划伤自己而产生愧疚,可是不久的未来就会觉得这只是留下自己的手段,已经无所谓善恶。
做端琰的唯一反而意味着自己将被缺乏安全感到
可是,自己和端琰的关系又有点像斗兽场的斗士和牛。
一开始自己不愿意逼疯牛,是因为一旦牛开始
如今端琰分数迟迟不降,就像是斗兽场
端琰不会主动攻击的人,他可以想办法让端琰攻击;端琰似乎已经放弃了找赵世风寻仇的事,他可以想办法让端琰不要放弃。
想到这里,陈月洲的眼泪滑落。
斗兽场里,斗士胜利呐喊的那一刻,也就是牛撞得头破血流且满身插满了利刃倒下的那一刻。
说实话,他真的不想面对那一刻。
陈月洲的眼泪越流越凶,他趁势抓住端琰的衣服放声大哭道“我好害怕小琰我好害怕我会死我不想死我想和你一直一直
听着怀中人撕心裂肺的哭声,端琰抱着陈月洲的手紧了些,他低下头不断地亲吻着陈月洲的头
回到家第二天,端琰休假,却一早就出了门,陈月洲
陈月洲走上前拿起来看了眼,
他不禁眯眼打量着端琰“哪儿来的你不是已经不是警察了吗这种户籍档案你怎么拿到手的”
端琰
“哦”陈月洲继续翻着档案。
也是,旁人看来,端琰本来身份背景就特殊,如此这么一闹,这将来的仕途指不定一路攀高,如果到时候混个烟草局局长什么的,虽然没什么只手遮天的大权力,可是烟草局油头多啊自己儿女如果工作不顺,端琰记得恩情未来卖个面子,给个闲职也不错啊。
“档案没有亮点。”端琰道,“本名李春年,不知道什么原因小时候改过三次名字,膝下无儿无女,亲戚到了她这个年纪基本都死光了,只有一个大哥有一个儿子,所以经常来往。”
“自己的私生子登记
“
陈月洲顿时陷入沉默,好一会儿后抬头问“你也
端琰想了片刻,应着“好像是遇到过一个,父亲吸毒酗酒家暴,母亲被逼死,老无所依就赖上自己儿子,还经常酗酒闹事,扰得儿子的妻女不宁”
“然后呢”陈月洲问,“这个人杀了自己的父亲或者怎么”
“杀为什么要犯法”端琰反问。
陈月洲一时语塞“那”
端琰道“后来有天这个男的喝了点酒耍酒疯,也不知道是儿子把他父亲趁势推下楼还是他父亲自己摔的,残疾后儿子痛哭流涕说愿意赡养自己父亲”
说罢,端琰走到阳台,推开窗户,点了支烟,漫不经心地说“一个不能出门的残疾人只要不死,控制他的人又有合法权利照顾他,谁管
陈月洲一愣,莫名地有些寒意,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创可贴。
或许端琰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恶意,甚至是
“如果你要帮你老师”端琰扭头看向陈月洲,一脸淡然,“只需要解决那个多嘴的老太太就行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随便动杀人的念头,这个世界上让一个人比死还痛苦的方式,有很多。”
陈月洲“”
本能地吞了口口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自己怕不是有些惊弓之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