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那一只白翎射出, 底下那些正凶猛攻城的北蛮人也都
但他们的反应很奇怪, 有人竟忘了正
而
那将领正挥舞着手中长刀,想要砍落下去,眼前白影一晃, 低头看见羽箭正没入胸前, 冰凉的箭镞像是一把匕首。
蛮将先是不信,然后脸上露出了惊疑的表情,他把手中的长刀扔下, 抬臂,竟生生地把那白羽箭拔了出来
不顾胸口血流如注, 性命即将终结, 蛮将颤抖的手把白翎抬高。
蛮将仔仔细细盯着看了会儿,突然从喉咙里嘶吼了一句什么
他转头看向城下,这会儿脸上写着的, 是恐惧,震惊跟绝望。
当看见不远处那如同钢刀直插进军中的队伍之时, 蛮将紧紧攥着白翎箭,身体却因为失去了力气而倾斜。
终于,整个人如同僵硬的石块, 直挺挺地从城头上摔落下去。
而随着他吼出了这声, 其他攻城的蛮人也都听见了, 迅速的,
城头一名跟随顾恒的副将惊疑不定,问当地的参谋“他们说的是什么”
“他们说,”那参将满面的狐疑,道“他们说圣域、没有了”
他虽然了解蛮人的语言,但一些特有的词汇自然不太懂。
“圣域”副将
参军如
副将这才明白,他看看蛮族将士们惶恐不安的脸色,又看看不远处如同平地蛟龙般出现的队伍方才生死酣战中,虽然也瞧见了异动,但只当是同来参战的北蛮人,毕竟没有任何援军可以从那个方向而来。
副将心跳如鼓,哑声道“是、是援军来了,我们有救了”
救星已经来到。
虽然绛州的将士百姓们,完全不知道这来的人是谁。
但底下为首的那人,张弓搭箭,又连连射出数支白翎箭,每一支都箭无虚
后来绛州子民才知道,那白翎箭原本是天鹅羽毛所特制,箭簇是最坚固的钢所造,翎羽上镶嵌着宝石,乃是北蛮圣域王廷中的圣物,只有族王承天之子平日佩带,却从未使用过。
所以那蛮族的大将看了,才会如此惊诧。
而随着那一队大军蛟龙似的腾入,又有更多只有蛮族人才能听懂的声音四处响起,所说的无非是圣域沦亡,北蛮的承天之子已经被生擒活捉。
这次蛮族之人倾巢而出,但所有将士的家人等却都聚居
那一队突然奇袭而来的队伍势若破竹一样,所到之处,犹如割瓜菜,无法阻挡。
渐渐地城头上的绛州士兵看清楚带头之人的样貌,只见他穿着一袭再寻常不过的灰白麻衣,但长眉星眸,骄然不群。
没有任何蛮族将士能够拦住他的去势,初生的太阳光将他的眉眼濡染的格外辉煌明锐,却又自带着天生贵胄帝脉之气,不怒自威,令人慑服。
跟随顾恒的那副将揉了揉眼睛,双眼瞪得极大,然后他扯着哑了的嗓子量高声叫道“是皇上皇上驾到”
单臂高举手中长刀,像是
原本绛州城头的军民们还
皇帝微服前来北境的时候,绛州城的子民们当然也都听说了,
又加上京城里有传说皇帝其实已经身亡的消息,不免搅乱的人心不宁。
幸而顾恒还
如今,生死一瞬,皇帝果然来到了。
刹那间,原先没有力气的士兵好像重获新生,而原本受伤倒地之人也纷纷跳了起来。
直到此刻他们才
当时的绛州人当然不知道,这一天
原先北蛮人因时不时地会侵犯边境,又是打完了就走,无踪无影,所以中原朝廷奈何不得他们,每次都是消极的防御而已。
但是又阻不住他们强悍的战力,所以防御也只是近似于无,每一次北蛮人进攻的时候,中原总会吃个大亏。
幸而北蛮无心进击中原腹地,所以时间一长,朝廷对北蛮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数年前赵宗冕跟北蛮人之战,可谓一次令人意外而神振奋的大捷,这才换来了边境这六年来的和平。
但毕竟北蛮人野性难驯,这数年来,他们的承天之子又换了新任,这新任蛮王却是个野心勃勃之人,不甘心只安居
起初蛮人忌惮赵宗冕的威名,不敢行事,直到牲畜出事,饿死许多老小,所以才终于听从王命,铤而走险。
开始的战事出乎意料的顺利,也终于激
原先赵宗冕的打算,是调拨雁北军支援绛州。
好歹先解除了绛州之围。
可蛮人已经抢掠了足够多的物资,若见到雁北军拥兵而来,不敢交战再度龟缩而去,那些抢劫到的给养已经足够他们两三年的吃用,等他们吃光用,下一回进攻,中原仍然处于被动。
那天柳姬从山下回来,说这次来的并非北蛮人,而是其他部族之人,只是这些人甚是谨慎,并没有像是北蛮一样见人就杀。
赵宗冕知道那是偕同北蛮行事的其他部族。
鹿公见他不言语,便问道“陛下
赵宗冕眼睛上包扎着绷带,道“我
鹿公笑道“擒贼先擒王,陛下是这么想的吗”
“只可惜茫茫云海,前往圣域的路途漫漫。”赵宗冕道。
“陛下是怕了吗”
赵宗冕一皱眉,想了想,道“朕不是怕,而是不打无把握之战。”
“您所说的把握是什么”
赵宗冕道“擒贼先擒王,要动就要一击必中,不然的话打草惊蛇,反而害了自己。”他想了想,“朕不怕披荆斩棘直抵圣域,但至少要明了圣域的具体位置。”
从古到今,没有人深入过北蛮的腹地,因为一旦孤军深入,最大的可能是给于骑术战力彪悍的北蛮人轻而易举地干掉。
赵宗冕眼前因蒙了布,越
但心明如镜。
鹿公坐
正如鹿公所说,赵宗冕的眼睛看不见,心却不知为何越
果然给他想出了法子。
赵宗冕命柳姬往雁北城走了一趟,雁北的守将霍慎司是他的嫡系,早
得了赵宗冕的暗语,霍慎司惊喜交加,几乎亲率近卫前往白山。
柳姬道“皇上说了此事机密,叫将军不可轻举妄动,只按照皇上吩咐,如此这般行事。”
霍慎司按捺喜悦,忙领命。
先前被五部族包围,雁北军因未得号令,只是防御而已,五部之人也怕惹毛了雁北军,被他们反扑,所以也只是围而不打。
如今霍慎司得知了确切消息,当即立刻安排,那夜,雁北军主动出击,大乱五部之营,五部联军的首脑,除了一人乱军中被踩死外,其他四人数生擒。
迅如雷,疾如风。
赵宗冕的眼睛需要休养月余才能好,但战事紧急,也顾不得了。
鹿公知道这一战的重要性,便没有劝他,只严密吩咐了一番,又派了四名族人跟随保护。
那边霍慎司秘密拷问过四部的族长,询问出了圣域的大致方位,便点了锐三千,命副将带着前往白山。
赵宗冕亲率三千骑兵,押解四族族长,开始深入北蛮腹地。
正
这相当于把蛮族的根挖了出来。
从此之后,北蛮已成历史。
雁北军的合围,加上绛州守军的反抗,两者形成了一次极为漂亮的反杀。
能打到绛州的蛮军,
绛州城外,血流成河。
光是拾战场,就拾了月余。
手段虽然酷烈了些,但对于其他想要觊觎中原的部族来说,也是一次极大的震慑。
同时,皇帝亲临、绛州大捷的急报,也八百里加急送往朝廷。
绛州守城中,几名朝廷官员跟将领都表现的甚是出色。
赵宗冕吩咐他们整顿后续事宜,又分派了两个,领兵前往前方的延边、祁县几城主持政事,做休憩整顿事宜。
这些官员们对皇帝心悦诚服,一个个磕头领命,誓死效忠。
又有雁北驻军霍慎司来拜见赵宗冕,那边五部也已经拾了,先前为怕打草惊蛇,并没有对他们进行围剿,如今见绛州事定,才一举动手。
不过因五部族长甚是配合剿灭圣域的行动,而且他们原先也很受北蛮欺压,所以法外开恩,只斩杀了些首恶之人。
五部也都跪地俯命,愿意世代效忠中原朝廷。
顾恒一直昏迷不醒。
换了几个大夫,都说是“虚乏过度,心里耗竭”的症状。
而且
赵宗冕虽想快回到京城,但是却无法抛下顾恒。
幸而八百里加急,军情只怕很快就会送到京城应该也算是一颗定心丸吧。
这日,赵宗冕听驻将汇报完毕,进内探视。
隐隐听顾恒
赵宗冕上前,看顾恒仍是昏迷不醒,便问旁边的柳姬“醒过没有”
柳姬摇头。赵宗冕问“他方才可是
“没叫什么啊。”
赵宗冕拧眉“怎么听着像是
柳姬笑道“是了,是
赵宗冕斜睨着她,却偏
声音极低,含糊不清。
柳姬眼珠转动,忙扑上去握住他的手“顾恒,你醒了吗是是是,我
赵宗冕抬脚,
柳姬顺势往旁边一倒,无奈地看他。
赵宗冕走到床边,俯身“顾恒”
顾恒仍未睁眼。
赵宗冕眯着双眼“你刚才
顾恒并不回答。
赵宗冕横了柳姬一眼,转身要走,却听顾恒声音微弱道“你没死太、好了。”
赵宗冕止步回头,看了他半晌,笑道“浑小子。”
他笑骂了声,对柳姬道“耽误不得了,给他拾,准备上路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