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
她娇娇弱弱地折腰低头, 听到他的话, 并未急着回答, 而是缓缓仰起脸, 柔艳的眉目显风流神采, 张嘴答话的时候, 羞涩与明朗并存,挡不住的灵气。
“回皇上, 臣妾是云宝林。”
孟灏凝眉回想。
云宝林
当即就有太监轻声提醒“皇上,她是云家的小女儿,皇后的妹妹。”
孟灏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他知道皇后有个妹妹入了宫, 但皇后似乎并不想让他瞧见她。
这后宫嫔妃,瞧不瞧谁,对他而言,都无所谓。后宫全权由皇后掌管,她要怎么, 就随她怎样。
孟灏眸色一深, 目光不自觉从女子的脸上掠过。她并不怕他,天真明媚地接住他的视线。
他
她有张惊为天人的漂亮脸蛋,纵使掩
如今想来,大概说的就是这种。只不过不是物,而是人。
皇后不让他见,确实有她的考量。如此尤物,有谁见了不心动。
孟灏想起什么,唇角略微下陷,眼里簇起一抹苦涩,不待旁人
他的视线凝
笑得倒是好看。
孟灏朝她道“辛苦你
他本就是来接人的,只不过不是特意来接她,如今问出这样一句,倒显得今日这般浩然声势全是为了她一人。
云寐适时垂眸,假惺惺地接了他的话往下说“为国君祈福,乃是臣妾的荣幸,多谢皇上记挂。”
他点点头,立刻吩咐身边的宫人准备仪仗事宜。
跟随而来的众宫人暗自感慨,能引得天子侧目,对于云宝林而来,或许并不是件好事。
皇后善妒,众所皆知。
不然云宝林也不会被赶到寺庙里来。
天子入寺庙,准备稍作歇息后再出
云寐径直来到后院禅房,屋前一人正
虚灵不敢抬头。
他早就远远望见她寻他的身影,刚才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
皆是分别之语。
从前她被她姐姐召回去的时候,他送她回去,心中坦然,并无半分沮丧。今日送她回去,惴惴不安。
他清楚地明白,这一趟她离去,便不会再有回来的时候。
出家之人,本不该为世间俗事忧心。是他修行不够。
半晌的功夫,她已经盈盈来至他跟前,弯腰低头,歪着脖子往他眼中送,几乎脸贴脸。
他只好抬起头来,“施主有何事”
她皱了眉“卫深,你这人好奇怪,又没有外人,你作甚唤我施主。”
虚灵垂眸,他有双温暖的眼,长长的浓睫
她脸上堆起笑意“我懂的。”
他缓缓道“实
她去拨他手里的扫帚,他便递给她,她拿起扫帚,学他的样,一下下扫落叶。统共也就四五片落叶,轻轻一拢,就已扫净。
“卫深,我会赢的。”
又一片落叶旋落,正好落
虚灵伸手去拾,稍厚的丰泽双唇抿了抿,犹豫数秒,而后问“你要赢什么”
她捂住他的手背,他的手被迫轻压
虚灵笑了笑,“有野心是好事。”
她告诉他“
他点点头。
她叹口气,像是想到什么,忽地又高兴起来,放开他的手,去拉他的僧袍“卫深,皇上比我想象中要俊得多,刚才你看到他了没有。”
虚灵从袖兜里掏出一包冰糖,小心翼翼摊开来,“看到了,面如冠玉,是个俊朗的男子。”
她要吃糖,不用手捏,低头直接用嘴衔,软软的唇磕着他的手,她抬起脸,嚼着糖,如花似玉的脸笑得甜滋滋“但是他没有你俊。卫深,要是你不出家,定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虚灵含笑,他看了看她刚才用嘴碰过的地方,糖堆
不知怎地,他今天忽然也想吃糖。
大概是心里苦,要甜一甜。
他捏起一颗砂糖往嘴里送。果然很甜。她刚才用嘴碰过这糖,仿佛将她的香甜都渡到砂糖上来,他含
手背上传来一阵温热,是她贴了他的手。
她认真地求他“卫深,你会来宫里看我的,对么”
虚灵没敢应。
她晃他的胳膊,娇娇软软“卫深,你一定要来看我。只要你做了白鹿寺的主持,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入宫。”
宫里崇尚佛法,白鹿寺身为皇家国寺,寺内主持有着超然的地位。
他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她要他继续帮她。
他看她一眼。她眸中含了泪,眼波流转,欲哭不哭,楚楚可怜。
他抬手为她揩泪,半句废话都没说,只简单吐出一个字“好。”
她脸上刹那花开,说起那句他听过无数遍的话“卫深,你真好。”
虚灵含笑不语。
听了那么多遍,怎么都听不腻。
总想着再听一次,一次又一次,她的话从他耳里钻进去,灌入他的心里,他空无一物的心房便自此满溢。
两人又说了会话,离去时他将自己的佛珠递给她。她没有犹豫,直接戴
她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多了个人。
不远处,萧衢一脸淡漠地盯着她。
她往周围看了看,拉着他往花丛里去,“萧大人,你是来找我的么”
萧衢“不是。”他见她小心翼翼的作态,平静的心忽地又搅起来“刚才你
她抬眸望他,算准了他没有看到什么,笑道“因为和尚是和尚,萧大人是男人。”
萧衢面色一红。
他重重地哼一声。
数秒,重新开口“真想好了,今日回宫”
她诧异地看他。
萧衢紧皱眉头,话刚出口,他自觉不妥,想要回,却为时已晚。
他问这话,显得他有多么不想让她回宫一样。听起来怪别扭的。
萧衢及时补救“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到,从今往后,你
她软软答一句“谢萧大人关心。”
他紧皱眉头。
从前一口一个“公子”,如今入了皇帝的眼,便淡漠地唤起“萧大人”来了。
他早就告诉自己,不要再被她的事扰乱心境,如今却忍不住,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看见,一把扼住她的手。
手指碰到佛珠,他愣住,本来想说的话,话到嘴边,又怂回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趣质问“你怎么不戴金玉镯,反而戴这个”
她也不急着往回抽手,任由他卡住自己的手,笑道“这个是寺庙师父所赠,能够消灾除难。”
萧衢“消什么灾除什么难,你得了我的助力,还怕有什么灾难吗”
她咬住下嘴唇。
萧衢咳了咳,赶忙放开她,眼神移到别处,“你戴着这个,讨不了皇上的欢心,女儿家就该装扮艳丽,才能讨得夫君喜爱。”
她郑重其事地谢他“谢谢萧大人赐教,我一定会心竭力地讨皇上喜爱。”
萧衢身形一滞。
半晌。
他再也装不下去,愤然拂袖离去。
云寐站
她
娇媚的女子仰脸闭上眼,阳光温暖,花香怡人。摆
还好她是个没有心的。情意虽好,但是转眼消失云散,世间万物,再没有比玩乐与放纵来得更为牢靠。
宫里的女子要什么,不是貌也不是才,而是一副勾人断肠魂。
圣驾很快启程回宫。
宫门外,皇后云容早已恭候。
从前皇帝出行回宫,云容一次都没有迎接过。她身子弱,不宜劳神伤身,所以宫内琐事,一律能免则免。
像今日这般大的阵仗,还是第一次。
皇帝自玉辇而下,命人扶起云容,关切之言,句句柔情。
旁人听来,艳羡不已,只叹皇帝与皇后伉俪情深。
云寐含笑看一眼。
皇帝嘴上说得好听,但是却连扶都不肯扶云容一把。他脸上虽笑着,但是皮笑肉不笑,眼中甚是冷漠。这种冷漠不是只对着一个人,他似乎对所有人都有种疏离感,不是作为皇帝的高高
忽地有人唤她的名儿“阿寐。”
云寐抬眸一看,不知何时,云容已走至她跟前。
她的这位好姐姐,亲切地挽住她的手,嘘寒问暖的话语刚好让所有人听到,低下头凑近时,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恶狠狠问她
“没有我的允许,谁准你回宫的就算是皇上去接你,你也不能随他回来,你该等着我,等着我来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