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贪婪&懒惰（20）
宋舒当然知道，这也是他一直都不想去探究的一个问题。
有时候他会觉得芩桑很不一样，但他一直都告诉自己，那是高中的宋引星，他并不是很了解这个时期的宋引星，奇怪是正常的，只要他们再相处相处，就能更加了解对方。
现在他再也无法用这样的借口了。
昨天芩桑说的那些话是在提示他，也是另一种情绪的宣泄。芩桑和宋引星一定在他不在的时候说了些什么。说到这里，宋舒也许还得感谢宋引星，如果不是宋引星刺激了芩桑，他也听不到芩桑那番话。
和芩桑谈话时，强烈压抑的情绪直击感官，宋舒清楚芩桑想要表达什么，但……
芩桑不是宋引星还能是谁？
宋舒不明白，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宋舒不说话，季停干脆和他捋了捋目前的情况。
一个月前，铃兰学院出现一起恶性杀人事件，一位食堂吸血鬼帮工惨死，随后每三天铃兰学院都会惨死一个吸血鬼，一直持续到第四位死者，体育馆死亡的人类，打破了只有吸血鬼死亡的记录，但同时修道院附近也出现酒鬼吸血鬼死者。
第二天酒鬼妻子自杀，之后三天没有任何凶杀案发生。线索追查到隋越身上的那一天，嫌疑人隋越也自杀，留下“我犯了错”以及“杀死12个吸血鬼”的遗言纸条。
隋越所在的A班有关于宋舒潜规则，并且班级谋划用乔青作为替宋舒转移变态注意力的靶子。
乔青出现后，宋舒很少被骚扰，组织这一切的文娱委员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但为什么在那么多人里选中了乔青？选中的依据是什么？究竟是谁给他提供了这种依据？
如果乔青只是个靶子，是不是可以说明，其实死去的吸血鬼爱慕的人都是宋舒，只是被人为制造日记本，营造喜欢的人是乔青的假象？
季停想过这个问题，也去调查了。他又从抽屉里拿出来另一沓报告，说：“得到文娱委员的身份之后，我去拜访了他的父亲。”
文娱委员家世固然厉害，但不巧的是季停也拥有比文娱委员还要渊厚的家庭背景，所以才能没费什么力气拿到了关于死者真正的调查报告。
“日记是伪造的，但伪造的只有人名。”
季停从中抽出所有关于日记的报告：“在这些日记里，他们仅仅是用药水替换了人名，药水含量太低，经过一定的暴晒处理，已经无法被魔法检测。”
“所以那些人跟踪、骚扰的对象都是你。这也许就是他们死亡的原因。”
宋舒又沉默了，他真的很想说，他不认识这些人。
所以现在是他压根不认识的人为了他到处杀人。
宋舒很烦躁地又喝一口水，压下心里的火气。
季停摩挲着纸张，也翻看着。555也在看。
【……】
绝了，终于知道为什么说死得不冤了。
第一个食堂帮工，试图在宋舒的饭菜里加入x药，但宋舒从不在饭堂就餐，于是帮工起了歪心思，每天跟踪宋舒，想捉住机会下药。
第二个一年级的学生，每天尾随宋舒。痴迷宋舒痴迷到什么地步？尾随宋舒到家门口，在楼下想着宋舒zw。
第三个死在情人湖的吸血鬼更是离谱，每天写情书骚扰宋舒，还会往情书里塞自己的各种贴身用品，用过的内裤、汗衫、领带、纽扣等等，同时还是个收集狂魔，每天都想方设法偷宋舒的东西。
555：【……逆天。】
后面的酒鬼也是每天跑去修道院偷看宋舒，和文娱委员一丘之貉，甚至在死亡前几天还因为偷看宋舒和文娱委员发生争吵。
吵架内容大概是——
文娱委员质问酒鬼：“你凭什么偷看他？”
酒鬼莫名其妙：“你不也在偷看？”
文娱委员：“我们是同学，我们认识，我这不叫偷看。”
酒鬼：“同学还要偷看，你这是空气同学吗小屁孩？”
文娱委员怒了：“我们就是同学！”
酒鬼：“哦。”说完继续偷看。
文娱委员更生气，遂和酒鬼打架，还打输了。
这件事发生的三天后，酒鬼死了。
555：【……这才是酒鬼死亡的根本原因吧！！文娱委员你根本就是恼羞成怒了好吗！！】
菜就多练，输不起就别玩。
而酒鬼的妻子，认识宋舒的那一天是在雨天，宋舒在修道院躲雨，妻子一见钟情，每天都和丈夫错开去修道院的时间轮流偷看宋舒。
错开时间。
【……你吗的要不然你俩是夫妻呢。】
一群奇葩，555要无语了。
幸好宋舒从来不拆情书也不乱吃东西，躲过一劫。
宋舒看季停看完又收好，突然看他：“怎么不骂脏话了？”
宋舒抬眼，气质稍稍变得阴沉了些，脸色病态的苍白，唇格外的红。因为熬夜，他嗓子不舒服地发哑：“没什么好骂的。”
前面宋舒骂那两句有些意想不到，但格外好听，季停大脑都愉悦几分。宋舒不骂了，季停稍稍有些遗憾，只好盘算着在宋舒开口骂人时再用魔法录下来。
“这里面除了自杀的酒鬼妻子和体育馆莫名其妙死亡的人类流浪汉，杀死其余死者的凶手基本都可以确认在A班。”
要说疑点，这个人类流浪汉的确也很奇怪。
杀死12个吸血鬼，死者是吸血鬼没错，莫名其妙多个人类出乎意料的荒谬。
但人类死者一出，城内吸血鬼对于连环杀人犯只杀吸血鬼，以及政府办案不力、不作为的抱怨都少了不少。
555都要感觉那莫名其妙出现的人类死者是政府杀了来安抚群众的了。
荒谬，太荒谬。都怪这个脑回路奇葩的世界。
季停其实想法和555一样，因为这的确是那腐败无能政府能做出来的行为。
自诩和平包容的里维特城居然只出现吸血鬼死者？连环杀人犯只杀吸血鬼？还是用人类曾经猎杀吸血鬼的手段，凶手会不会就是人类？
经过各种无良小报的报道，人类与吸血鬼的矛盾恩怨持续发酵，俨然有旧事重提的征兆。
群众恐慌，吸血鬼高层那边也开始施压，政府那群愚蠢的人为了交差，所以随意杀死一个无关紧要的流浪汉丢在铃兰学院的体育馆里，造成连环杀人犯也杀人类的假象。季停都要为这简单粗暴的想法鼓掌。这群蠢货清楚自己为这桩案件再添一个谜点吗？
等他彻底查清案件，第一个要清理的就是这帮废物。
线索梳理到这一步，凶手的范围已经缩小。
季停和宋舒各自思考着，三分钟后，宋舒又靠在沙发上，闷声：“可以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么。”
他昨晚几乎没睡，精神松懈下来就有点犯困。
季停办公室的沙发足够大，也足够宋舒睡。
季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后起身：“正好我待会儿有课，门我替你关着，你在这里休息就好。”
“谢谢。”
宋舒含糊地道谢。他曲腿，手腕遮着眼睛，单薄苍白的身体在沙发里蜷缩，发尾缱绻地缠在脖颈，嫣红的唇覆着水色。
把手腕换成束缚的黑色眼带，也许画面的冲击力会更强。
季停强迫自己挪开视线。他固然对宋舒有兴趣，但他更想完成家族给的任务。
宋舒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合作过程也很有趣，但他的任务也很重要。
宋舒骂人的时候还很可爱，会喜欢宋舒并不奇怪，但他还有任务。
“……”
季停晃了晃脑子，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晃出去。
很快，办公室的门关上，窗户也被贴心拉上窗帘，宋舒呼吸逐渐平稳。但也没睡多好，只睡了一个小时，又被强烈的踩空失重感吓醒。
宋舒撑着额头坐起来，555冷不丁说：【乔青蹲在门口等你。】
“……你想吓死我然后换一个宿主吗？”
【嘻嘻。】
宋舒隐约听到电闪雷鸣的声音，他拉开窗帘，窗外天气昏沉，还刮着风。
如果是平时，这是他最喜欢用来睡觉的天气。现在是一点也睡不着。
乔青就在外面等着？
宋舒打开门，低头就看见抱着外套蹲在门边的乔青，发旋倔强地打着飘。
宋舒还没出声，乔青就急急忙忙地起身扒住他的裤腿：“我生病了，你不准赶我走。”
乔青脸色的确不好。“我没想赶你走。”宋舒侧开身子让他进来，乔青不抱他的腿，就抱着他的手，办公室的门关上就开始叭叭。
“你怎么也没去学校，你也生病了吗？”
“我其实没生病，这只是我装出来的。不想去学校，因为他们都会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他，像是要把我杀了。”
“那种眼神好可怕，我都要吓死了。”
乔青后怕地颤抖，又仰头依赖地看宋舒：“宋舒，我被当做替身我不怪你。”
宋舒被乔青这一串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有点迷糊，用了点把人从身上撕下来，疑惑：“你说清楚些。”
宋舒对乔青是有愧疚，但他更讨厌那些无缘无故介入、改变别人人生的傻比。
乔青又握着他的手：“被当替身的事我不怪你了，你能和我在一起吗？”
555翻白眼：【他在说什么，本来就不能怪你，又不是你做的。】
555对昨天宋舒哭这件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虽然它整天贱兮兮惹毛宋舒，但宋舒哭了它又觉得不好受。
该死的，原来数据也有情绪。
宋舒：“…你说什么？”
宋舒不说话，就那么和乔青对视。瞳孔里完全倒映乔青的影子，冷漠而又无声的打量。
最终是乔青败下阵。
乔青眼眶鼻尖微红，丧气地松开他的手，“你干嘛啊，一眼就看出来我在演戏，万人迷了不起吗？”
“烦死了。”
乔青用力地擦了擦眼角，抽噎：“真的很烦，凭什么大家眼里只有你？都喜欢你？”
“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大家又会重新看到我了。”
羡慕、嫉妒揉杂，加上本身对宋舒的喜欢，情绪不停发酵、衍生，乔青感觉自己要硬生生割裂成两个人了。
他真的好喜欢宋舒，可也是真的嫉妒宋舒。他是替宋舒吸引火力的靶子，是宋舒的替代品。嫉妒的毒液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又想到宋舒，满脑子都是宋舒。
他们选中他，大概也是因为他和宋舒有共同点吧？宋舒是怎么想的？会对他愧疚吗？
他妈的，他就是喜欢宋舒。但宋舒也不喜欢他啊？妈的理也不理他。好烦好烦，这群死人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他了？
烦死了。想□□宋舒，没有宋舒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
和宋舒一起死在床上。
枕着乱七八糟的想法入睡，乔青当晚就做了他和宋舒的春-梦。
很黏腻、旖-旎，也很恩爱，他抱着宋舒撒娇，宋舒还在哭。
醒来之后却是无法克制的空虚，好像是做了一场捉不住的梦。
于是乔青来找宋舒了，自顾自演了一场戏，没想到宋舒根本不吃他这一招。
乔青很挫败，他咬咬牙，小孩子一样扑倒宋舒，骑在宋舒身上，愤怒大喊：“我要草你，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这样！”
这句话夹杂着愤怒的情欲。
宋舒捉着他的手，依旧是没什么情绪的打量和审视：“你没有想清楚，你现在不理智。”
“我不理智！我理智得很！”
乔青愤怒地回击，眼泪一滴一滴砸下来：“宋舒，这是你欠我的！”
乔青在说谎，宋舒根本不欠他的。这些事宋舒完全不知情，而作为替代品的他不仅享受了很好的生活，也从中得到了很多钱。
宋舒从始至终看他，都像是在看一个胡闹的弟弟。
弟弟怎么了？弟弟也成年了，也有唧唧。
乔青伸手就想扒宋舒的外套，一边扒一边掉眼泪，嘴里骂着：“这外套是不是芩桑给你穿的？弄的那么结实，这狗东西！”
宋舒：“……”
宋舒捉着他的手，“别演了，乔青。你在说谎。”
乔青手停住，他抬头，一张脸哭成红和白的调色盘。
宋舒把他从身上扒下来，又拿出手帕让他擦眼泪：“就算是演戏也别做这样的事。”
乔青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骂凭什么，然后说幸好他捞了很多钱，不然他就恨死这群人了。
555：【好朴实一人。】
乔青前前后后哭着发疯了大概一刻钟，然后借着哭偷偷抱了宋舒，偷走宋舒的手帕，最后愤愤留言：“宋舒，我没开玩笑，迟早有一天我要草死泥！！”
宋舒：“…”
宋舒冷漠关上门。
第162章 贪婪&懒惰（21）
宋舒在办公室自闭了一会儿。
乔青找他来闹这一顿，起码让他没有那么愧疚了。
【完全不用愧疚，这家伙不知道从那群人口袋里掏了多少钱。】
乔青也算是个聪明人，起码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宋舒自闭躲在角落里画圈圈：“希望如此。”
……
乔青离开之后，宋舒在办公室呆了不到半小时，季停就下课回来了，还给他带了一些吃的。
季停把食物放在桌子上：“部分是我买的，部分是娃娃脸拜托我拿过来的。”
宋舒道谢，也没动桌子上的东西。
季停脱下外套，松了松领结：“刚才路过A班，文娱委员和芩桑都不在教室里。”
芩桑不在？
宋舒差点站起来，季停安抚地看过来，他又干巴坐下：“能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我问了任课老师，说是请假。”
并且文娱委员也请假了。
这不对，宋舒皱眉：“他今天和我说，他会帮我请假。”也不对，芩桑可能顺便把自己的假也请了。可芩桑会去做什么？
平时和芩桑放学一起走，芩桑都是直接回家睡觉，而他是去修道院工作。除了回家，宋舒想不到别的芩桑会去的地方。
但他早上出门时因为拖延症拖延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这也足够芩桑来回学院请假，芩桑却没有回来。
宋舒冥思苦想，压根猜不到芩桑会去哪里。
季停微弯着腰把材料放进抽屉里：“还有就是，文娱委员说，他想见你一面，如果你愿意，请明天来到教室，他想和你当面聊。”
宋舒注意力被转移：“？不是说他请假了吗？”
季停去教室的时候，应该没遇到文娱委员才对。
季停关上抽屉，抬头：“有人给我递的纸条，他们应该清楚你在我这里。”
怎么知道的？
——跟踪、偷窥，使用禁忌魔法。
无法控制的反胃感袭来，宋舒迅速地喝掉一口水平复情绪，最后还是忍不住又骂两句国骂，回复：“我清楚了。”
季停大脑又愉悦一瞬，这几乎已经成为条件反射。短暂的愉悦过后，他才意识到他忘了录音。
看向宋舒，宋舒也没有再说一句的意思。季停只好遗憾地继续收拾。
下次吧，下次他一定会把和宋舒的对话全程录音。
……
事已至此，关于凶杀案的真凶线索已经十分明朗。季停需要去警察局和各位调查组成员交涉，宋舒也呆够办公室，选择回家里，却没有发现芩桑在家。
等了大概三个小时，芩桑还是没有回来，宋舒不免有些焦虑。担心芩桑出事，他趁着工作时间去找宋引星，结果修女告诉他，宋引星也不在。
“早上是在的，下午有急事出去了呢。”
“……”
找不到人，宋舒只好蹲在昨天的那棵树下，继续用棍子画圈圈，纳闷：“他们能去哪里？两个人都不见了，难不成约着去打架了？”
芩桑和宋引星向来看不顺眼对方，打架互嘴也是有可能的。
555看了眼天色：【要不你回学校找找？说不定你们只是刚好错开时间，没见到面而已。】
宋舒很听劝，马上回了一趟学校。
这会儿已经过了放学高峰期，学院里的学生只多不少，不仅有零散的勤工俭学的学生，还有布置学园祭装扮的志愿者，几乎每个班级都留有一部分人。
各式各样的剪纸、咒符、魔法彩灯，宋舒才意识到，明天就是学园祭了。
既然要找人，也避不开人多的地方，宋舒在学院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芩桑，反而在A班遇到了和警察收集线索的季停。
A班已经被围起来，说请假的文娱委员也在班里。A班的同学正在一个一个轮流出来做笔录。因为教室在走廊最里面，加上明天又是学园祭，所以大部分人都以为A班在排练什么新奇的情景剧。
这也要归功季停，派了个学生会成员四处游走，散播A班就是在排练的小道消息，把群众的恐慌压了下去。
宋舒出现时，A班那群学生像是闻到猎物气息的鬣狗，纷纷抬头往窗外看。
黏腻的，犹如附骨之疽的目光紧紧咬在宋舒身上。他们已经快两天没见过宋舒，期待着宋舒能给出回应，从宋舒和季停聊天，再到宋舒被娃娃脸叫走，所有人都克制不住地目光跟随宋舒。
但宋舒就像是以前那样，从未给过他们回应。从出现到现在都没有看他们一眼。这很正常，他们就是因为相同的遭遇聚在这里。
悲伤、嫉妒、愤怒、委屈、落寞，憎恨……以及最重要的喜欢，共同构成了他们对宋舒的感情。
每个人看向宋舒的眼神都带着极其强烈爱憎色彩，同时和宋舒站在一起的娃娃脸都有些受不了，他替宋舒挡了挡，那目光更像是要扒了他的皮，但他也咬咬牙没有退缩。
“宋舒，你不觉得不舒服吗？”
宋舒正在找芩桑，注意力根本不在娃娃脸和A班教室那边，他好一会儿才回头：“什么不舒服？”
宋舒看起来没受到影响，娃娃脸愕然，微微错开一点，“你没感觉到吗？他们都在看你……”
“目光很恶心。”
宋舒顿了一下，略过A班教室，“大概吧，不是很在意。”
能恶心的已经恶心过了，现在宋舒内心毫无波动，只想知道芩桑到底去哪儿了。
娃娃脸看看A班那群人，又看看宋舒，默默挪开了身体。
宋舒看起来是真的不在意，也是真的没感觉。明明那些强烈的目光那么恶心，是个正常人都没办法被这样盯着看。
A班找不到人，宋舒和季停娃娃脸打过招呼就想离开，正在做笔录的文娱委员却突然看过来。
“宋舒，你不想和我们说两句话吗？”
宋舒想到中午季停和他说的话，停住脚步回头：“我没什么对你说的，如果你有话要说，麻烦尽快。”
文娱委员讽刺地笑了笑：“你要去找芩桑？”
“你知道那些事是谁教我们做的吗？是芩桑。是谁让我们找到乔青？也是芩桑。”
文娱委员盯着宋舒，像是想在他脸上找到任何有关于厌恶、憎恨的情绪，可他失败了。
宋舒很平静，几乎没什么波澜，只是问他：“所以你知道他在哪里？”
心脏像是被人挖出来，然后丢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文娱委员感到荒谬，他清楚教室里的人都在看着他，他们期待着他能够和宋舒传话，期待着宋舒能够给出回应，期待着宋舒真正知道他们想法的那一天。
但宋舒问了他和话题最不相关的问题：芩桑在哪里？
在哪里？
总归不是死了，只要还活着，为什么那么着急？
为什么，要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破坏这段纯洁的对话？
文娱委员表情空白一瞬，又像是无法自控，他的指甲紧紧抠挖着桌面：“……你说什么？”
宋舒不想废话：“芩桑，在哪里？”
尘埃落定的大锤，能把人砸清醒，也能把人砸得更魔怔。显然文娱委员属于后者，他表情扭曲，起身就要冲向宋舒，力气大到甚至需要三四个警备人员才能按得住他。
“你还在问他，他就是罪魁祸首，你还在问他！”
桌椅被撞得四处摇晃，文娱委员脖子和脸色涨红，不断挣扎。季停挡在宋舒面前，给文娱委员施了好几个冷静的清醒咒，他才缓慢地跌坐回位置上。
片刻，他捂着脸：“需要道歉吗，刚才的行为。”
低低阴冷压抑的笑声从喉咙里溢出：“不需要吧，你也不在乎我们。”
宋舒皱眉，文娱委员才抬头，表情似笑似哭：“宋舒，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或者，你知道坐在教室里看着你的这一群人叫什么名字吗？”
宋舒顺着文娱委员的手势过去，目光触及的地方有人低头，有人和他对视，期待、厌恶、憎恨、麻木、喜欢揉杂在一起，形成一张张表情不一的人脸。
“你不知道，你通通不知道！”
文娱委员已经破罐子破摔，大笑：“我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芩桑说，只有这样你才能看得到我们。可到头来，好处全让他收了。你还是不记得我们，甚至连脸、名字都不清楚。”
说了一堆，都是些没用的话。宋舒有些不耐烦：“我是不清楚，也不打算为此负责，以后别喜欢我这种人了。”
事情发酵到现在，宋舒说脾气好地接受是不可能的。他本来就觉得这群人很奇葩，现在最大的奇葩还撞枪口说就是因为你不认识我们我们才做下这一切。
本身就心理不健康，不去看医生还指望他当心理医生吗？
不论自己臆想过多少次被宋舒拒绝，这些话从本人口中说出来的效果完全不一样。
一颗心被踩得稀巴烂，娃娃脸、季停以及周围的警备人员都交换视线围观着这一场闹剧——怪异、不解、震惊。这是一场公开的刑罚，也是一场盛大、荒诞的示爱。
这是他们对宋舒贪婪的索求。
不管其他人如何看他们，至少在文娱委员眼里，他已经认定这场闹剧的性质。
空气被周围的议论挤压至稀薄，文娱委员近乎颠狂，“对，是这样，你不需要负责，也不需要愧疚。你只需要看不起我就好，我很高兴，你会一直记得我，你忘不掉我，”
宋舒：“……”
真遇到骂他还能把他骂爽的人了。
宋舒遇到的这种人也不少，他有些无语：“我连你的名字和脸都记不住，凭什么你觉得我忘不掉你？”
文娱委员一僵，宋舒又说：“我记不住，包括你们的名字，脸，我都记不住。季停和我说，我和你们见过面，但我没有印象。”
“不管你们做没做这些事，都不会改变我对你们的印象，就像现在，我还是记不住你们。”
宋舒冷漠：“别喜欢我了，我觉得恶心。”
再难听的话宋舒也不想说，怕给文娱委员骂爽。
文娱委员表情空白地瘫坐在地上，胸膛起伏的呼吸像是濒死鸟类的抖动。
宋舒不想再问有关于芩桑的问题，文娱委员却像是碎了一地后重拼完整后重启的机器人，发出苍白癫狂的大笑：“宋舒，隋越死了，而芩桑也注定要死。”
12个吸血鬼，芩桑也是吸血鬼，从始至终，芩桑就在他们的猎杀名单上。
555敲木鱼：【芩桑不会死。】
宋舒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离开。
——
宋舒没找到芩桑，还遇到一堆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人，心态炸裂。
天色很暗，在学校找不到芩桑，宋舒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他干脆回家，打开门，家里面也是空荡荡，芩桑不在。
宋舒叹气。
【你没发现吗，其实你已经找到凶手，还捋清楚了凶案，但现在游戏并没有判定结束。】
宋舒倒在沙发上，又叹气：“我当然发现了。”
芩桑是操控一切的人。
宋舒很了解他哥，也清楚他哥在谈判桌上擅长用什么手段。
为了避免责任最大化，芩桑一定没有入局。文娱委员说的所谓的“教”，大概率是芩桑长久以来潜移默化的暗示。
芩桑到底是什么时候做下的这些？为什么要做这些？
A班那群人是想把他留下来，芩桑的目的也一样？
宋舒回想从穿进这个世界到现在的一切，芩桑的确和宋引星非常不一样。
芩桑并不会帮他，对他的所有问题都是模棱两可地给他回答、暗示。
这也许也是芩桑计划中的一部分。毕竟如果被他察觉，计划大概率失败。
宋舒手指搭在眼睛上，又双叒叕叹气。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他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所以芩桑到底是谁？
他穿越的游戏大多数都是有女主的，女主又性转，难不成芩桑就是性转之后的女主？
第163章 贪婪&懒惰（完）
半夜，宋舒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睁眼问：“555，你说我哥会不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突然得了什么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不然为什么芩桑异化那么厉害？
宋舒还是觉得芩桑是宋引星，虽然两者的性格在他看来已经是有了一定差别。
555打哈欠：【你想太多了，你哥看起来内心比你都健康，就是黄了点。】
宋舒：“……”前面的安慰就好了，后面半句完全没必要。
宋舒纳闷：“可他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里，还暗示那些人做那种事。”
芩桑的确没有真的做，但这种行为不就是借刀杀人吗？
【可能是觉得你不爱他。】
毕竟宋舒这种若即若离实在是折磨人。
宋舒更纳闷了：“我怎么不爱他了？”
对于宋舒这个哥控来说，的确是不存在不爱，他一直都很依赖、并且喜欢他哥。但就像是芩桑说的，【如果他不是宋引星呢？】
宋舒愣了一下，“怎么可能不是？”
【他不愿意是，他坚持他不是，他就不是。】
宋舒：“……你说了我听不懂的话。”
宋舒在床上翻来翻去想不到答案，555看他再不睡真要出事，给他弄了颗药丸，一觉到天亮。
真·天亮。
一觉睡醒，宋舒脑子都清醒不少，还感觉自己睡多了，懵逼地看着窗外。
【醒了？芩桑回来了。】
宋舒：？？
宋舒掀被子想下床，房间门被打开，芩桑倚在门口。
宋舒又不敢动了，他缩回被子里，从被子露出双眼睛试探地看向芩桑：“回来了？你昨天去干什么了？”
芩桑没说话，只是走了进来，宋舒又往被子里缩。
床边下陷，芩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解释：“去办了点事情，走吧，今天学园祭，去逛逛？”
芩桑还是那个芩桑，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化。宋舒却直觉芩桑不太对。他探究地观察，芩桑收回手，撑在床边，脸色平静：“这么不信任我？还是因为我前两天说的话？”
“你应该都知道了，那些事。”
宋舒直接把脑袋缩回去了，闷声：“所以你真的做了那些事。”
被子里黑黑的，外界传来的声音都有些模糊。宋舒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有人隔着被子抱住他。
“对，我做了，你要质问我吗？”
芩桑：“你应该很好奇我为什么做吧。起来，和我一起去学园祭，结束之后我就告诉你。”
“另外，我昨天的确是去处理一些急事，但你放心，并不是杀人放火的勾当。”
芩桑说完这句话，又隔着被子亲了亲宋舒，起身离开，“想好了就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宋舒在芩桑身上察觉到一点非宋引星的熟悉感。思索片刻，他还是从被子里出来，忧心忡忡：“我有预感，这个世界要结束了。”
宋舒还想去确认一下宋引星还在不在修道院。
555看宋舒恍惚下床，差点摔跤，乐了：【嗯，任务要结束了。】
宋舒去洗脸刷牙，听到这句话突然抬头，镜子里映出一张气色很好的脸，犹疑地说：“到时候你会去哪里？……你还会陪着我吗？”
555是第一次当系统，宋舒也是它的第一位宿主。在其他系统前辈的口中，当然也会有宿主舍不得系统这种事情发生。但系统都是莫得感情的AI，自然是冷漠回应宿主。
555也很想冷漠，但宋舒牙都不刷了，眼巴巴地看着镜子里的人，像是这样就能通过镜子看到藏在脑袋里的它。
都快结束了来整这一出煽情的。555撇撇嘴，反正AI才不会舍不得愚蠢的二次元私斋！
【不知道，反正我又没有人形，等我有了人形再来和你真人混打。】
“你还记着这件事。”
【那肯定，这是我毕生统愿。】
宋舒洗漱完成又换好衣服，打开房间门，芩桑已经做好早饭。
像是掐准他会出来的点，早饭都是刚刚端上桌。
宋舒又在芩桑身上感受到一起宋引星的熟悉感。
一会儿是非宋引星式熟悉一会儿是宋引星式熟悉，宋舒也不太能确定眼前的芩桑抽什么风。
吃早饭的过程也不需要什么对话，宋舒吃完，芩桑弯唇：“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发现，其实你不吸血也可以。”
宋舒：“……”
这人什么意思？
芩桑笑起来有很尖利的虎牙，冷漠又欠揍：“嗯，印纹、吸血鬼，都是我为父亲加的设定。”
宋舒：“……”
世界都快结束了，宋舒不想计较，也懒得计较。
他喝一口水，跟着芩桑起身，吐槽：“你有点像是不装了。”
芩桑收拾碗筷：“嗯，昨天和你哥打了一架，意识到一直装你哥这个装b犯让我已经快找不回单纯的自我了。”
宋舒：……。
为什么！眼前这个芩桑这么像他认识过的人。熟悉的违和感，宋引星有的时候也喜欢这么让他无语。
学园祭只举办一天，现在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刚踏进校园，宋舒手腕就被扣住。
芩桑：“握着，免得走散。”
宋舒没有反抗，随他去了。
学园祭也是开放日，铃兰学院作为最大的“人鬼”混合学院，每年来参观游玩的人都不少。
人很多，好几次差点被人群冲散之后，宋舒干脆顺着芩桑的手腕下滑，紧紧和芩桑十指相扣。
芩桑脚步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更紧地回握。
宋舒和他并肩，“我们要去哪里？”
“你想去哪？”
周围有很多发传单的学生，宋舒接过两张，低头看着：“我都可以。”
芩桑又往他手里塞了两三张：“你来决定，我都可以。”
宋舒没推脱，挑了一个美食餐厅、猜谜语挑战、还有话剧展示。
他们按照传单上标示的地点一个一个过去。
美食餐厅，芩桑不满服务员一直盯着宋舒，干脆自己充当了服务员的责任。
猜谜语挑战，脑子好使的芩桑霸凌全场，主办的班级负责人脸都绿了，宋舒只好扯扯芩桑的手：“好了好了，知道你厉害了。”
“我又没有…”对上宋舒，芩桑戛然而止，别过脸，耳朵通红。
芩桑赢得东西太多，征得芩桑同意之后，宋舒把这些东西都分给了在场一起猜谜的同学。
分发的时候，有不少同学盯着他们一直十指紧扣没松开的手，遗憾地祝福他们。
【虽然某个人表情很冷漠，但是已经乐开花了。】
宋舒握着一个玩偶，感叹：“这就是最后一个世界吗？好平静。”
【嗯，并不是所有结尾都适合轰轰烈烈。】
宋舒感慨完，把手里最后一个丑玩偶递给芩桑：“这是你的。”
芩桑绷着脸：“我不要。”
“这是你赢的，你怎么不要？”
芩桑顶着宋舒的眼神，好一会儿：“太丑了。”
“那我要，你帮我拿着。”
芩桑还是拿了。
最后一个地点，是班级话剧。因为来得早，宋舒和芩桑选了最好的观影位置。
话剧是宋舒喜欢的大团圆，他聚精会神地看，555突然说：【他一直在看你。】
宋舒微微偏头，却发现芩桑在看剧。
【啧，反侦察意识挺强啊。】
宋舒假装继续看，然后猛地回头，正在偷看的芩桑僵住。
宋舒笑出声：“抓住你了。”
芩桑僵硬，这次没能别过脸，宋舒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一口，感慨：“真年轻。”
他在宋引星身上就看不到这种反应。这种时候都是宋引星就这么看他，压着他亲。
宋舒亲完，继续看话剧，结束散场的时候，经过一个黑漆漆的角落，突然被人扯了过去压在墙上，激烈地拥吻。
身体相贴，手掌抚摸他的脊背，宋舒呼吸不过来时又被放开，激烈的心跳和呼吸碰撞，身体再度撞在一起，嘴唇也分不开。
走出角落，宋舒捂着唇踹了一脚芩桑，嘴都是麻的。
芩桑若无其事地重新牵住他的手。
又被关小黑屋的555：【百年孤寂。】
【怎么感觉你们这一套流程很像是约会。】
走出剧场，天色接近黄昏。宋舒伸了个懒腰，回答555：“这就是约会。”
剧场的地势很高，从这里俯瞰，能看到不远处散场的学园祭。
昏黄的夕阳下，移动的人都像是一个一个小点，三三两两一起抱着桌椅的，说笑声还能顺着风声传到这里。
没有死亡，没有歇斯底里的阴暗。
宋舒呢喃：“真是……很平静的一天。”
路上他们还遇到了季停和娃娃脸。
季停当时是自己在逛学园祭，完成任务之后季停也还是那样淡定优雅，隔空和季停颔首致意，便收回视线。
娃娃脸则是在派发传单，路上悄悄给他塞糖果，只不过都被芩桑吃了。
芩桑走在宋舒身边，学着宋舒把手搭在栏杆上：“结束了，有什么想问的。”
宋舒微微偏头：“宋引星。”
“或者说，哥。”
芩桑嗤笑，又看宋舒：“我说了，我不是宋引星。”
“你不是宋引星，那你是谁？”
“所以你那些行为，都是因为对方是宋引星，你就这么做了。”
宋舒摇头：“我问你很多次了，我问你是谁，你从来没有告诉我。”
芩桑：“我和你说了，你会讨厌我。”
在前面几个世界里，宋舒每一次都非常讨厌他。
宋舒不解：“但你又不想承认你是宋引星。”
芩桑扯开话题：“你应该很想知道，宋引星到底去了哪里。”
芩桑不想回答，宋舒只能就着他的话问：“去了哪里？”
芩桑盯着宋舒：“你果然还是关心他。”
宋舒：“……你是不是有病？”
这踏马不是你问的吗？
芩桑低低笑出声：“是有点病。”
宋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种有大病的性格才是芩桑的本来面目吧？
其实也有点像是宋引星，如果他哥不是为了拉扯他，估计也是那么有大病的嚣张。
和芩桑又随口聊了两句，不管宋舒怎么说，芩桑都对他的真实身份保持回避的态度。
宋舒也有点奇怪，这到底是什么不能说的？眼看太阳已经降到地平线，他破罐子破摔：“你就是宋引星，为什么不承认？”
走走逛逛一整天，宋舒很累，喉咙里像是烧了一团火，他盯着芩桑：“如果你不告诉我是谁，我一直一直认为你是宋引星。”
芩桑手指抓着栏杆，手背鼓起青筋。他看向宋舒，目光也穿过宋舒看向远处。
“不是很好奇我昨天去干嘛了吗？隋越没有死，截止到昨天，他还在到处猎杀吸血鬼，只是死者都没有被人发现。”
“杀死12个吸血鬼，启动阵法，就能把一个世界之外的灵魂留下来。”
芩桑勾唇：“很荣幸作为名单上的第12名吸血鬼，我把他杀死了。”
“…你说了你不是去做杀人犯法的勾当。”
而且隋越居然没有死？
【这可能是你任务没完成的原因，隋越居然真的是凶手。】
芩桑：“当然，我这是正义。”
宋舒：“……”
宋舒深呼吸：“你不是为了把我留下来？为什么反悔？”
“宋引星，你……”
芩桑厉声打断：“我不是宋引星！”
这时候，芩桑才露出有些狰狞的表情。
“我为什么一定要是宋引星，明明那些故事里，我那么努力地挽留你，祈求你，你还是离开了！”
“你对宋引星那么好，我那时候也想过，分明是一个人，为什么你对他那么好，对我态度却那么差。我想过，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宋舒，你告诉我。”
切片和本体的待遇截然不同，只因为他们没有气味，没有拥有宋引星的性格。
“我想方设法地夺走了宋引星的气味，才真正走到你面前。我承认宋引星身份，你不爱我，拥有宋引星气味那一刻，你才爱我。”
芩桑撑着额头，额发垂落，“父亲，我的新生活过得并不好。”
“宋舒，只余真实的眼泪你喜欢吗？”
“宋舒，你会喜欢吗？”
“我走过很多家餐厅，也去过很多次漫展，甚至每次兼职都选在你曾经出现的地方，却再也没有见过你。”
回忆走马灯那样从眼前闪过，宋舒回忆起不止一张脸。他有些愕然，“你…”
“我被你拒绝了多少次，你恐怕已经不记得了。”
芩桑双目泛红，眼里仿佛含着血泪，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宋引星。我是爱丽丝是水潋是沈雨是林莫是明砚，我就不是宋引星。”
宋舒的猜测对了一半，消化掉心里的震惊，他组织语言：“你没必要不接受自己，不管什么身份，…”
【你根本没认出来他们。】
别拆穿我！宋舒紧急：“……我爱的只是你的灵魂，不管你长什么样。”
宋舒说的有些干巴，他非常努力地想要让芩桑认可他：“对不起，我以后会认出你的。”
“你为我做了很多，我也知道，认不出来可能是因为我还没弯，现在我弯了，……”
芩桑面无表情地看他，宋舒心一横就要亲上去自证清白的时候，衣服领突然被人揪着，整个人都被拎小鸡一样拎走。
宋舒：“……？”
宋舒震惊回头，“哥？”
宋引星挡在他面前，不耐烦：“你居然听他废话那么多？说得这么悲惨还不是该占的便宜一个都没少占？”
“真那么决绝赶紧去死，别在这里用苦肉计恶心人。”
他妈的，杀隋越那傻比的时候被芩桑下了点手段绊住。
芩桑用手擦了擦眼泪，弯唇：“这么快沉不住气出来了啊。”
宋引星嗤笑：“不装了？”
芩桑耸肩：“随便，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看向宋引星身后的宋舒，浅笑：“父亲很心疼我。”
宋舒：“……”
他妈的。
555点烟：【好会演。】
宋舒绷不住了：“你骗我的？”
芩桑皱眉：“我说的都是实话，怎么能算是骗。”
宋引星冷笑：“你吗的实话，滚。”
被夹在中间的宋舒手忙脚乱：“别吵架，不是，也不准打架！！”
555大喊：【别吵！任务完成了。】
宋舒已经不是第一次那么清醒地看到自己消失。
他的手被宋引星捉住，宋引星冷笑：“等我收拾完这个傻比，很快去找你。”
芩桑握着他另一只手，朝他抿唇笑：“父亲，我会缠着你一辈子。”
“……”
这一次氛围没有那么悲伤，宋舒却很焦急。
不是，你们握着我的两只手，怎么那么像日在校园啊啊啊。
他才不是渣男，快松开！
第164章 正文完结
再次睁开眼，宋舒看见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身上盖着的杯子软和温暖，周身都软软地陷进去，窗帘轻动，桌边花瓶放着郁金香，花瓣上还有水珠。
宋舒感觉浑身都懒洋洋的。他尝试动了一下，发现身体很重，脑袋也很重，浑身能动的只有眼睛。
“555？”
宋舒努力地了一把，还是起不来，但他确定这是他哥的房间，不是他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不是在他房间里猝死的吗，怎么会到他哥房间里来了？
宋舒心里装着疑问，又喊了一声：“555？”
不对…
他已经完成任务，不在任务世界，555应该离开了。
陪伴了那么多个世界，应该也有感情才对，走得那么干脆，一句再见都不和他说。
宋舒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感觉555很没有良心。还经常骂他混蛋渣男，现在看来到底谁更渣啊！
【不准说我坏话。】
“……”
“我没有。”
【我都听到了。】
宋舒渐渐的手指能动了，他曲了曲手，“你怎么回来了？”
【业务告别。】
555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嘛，已经走到这一步的，总该有个结局。你的积分已经很多了，积分商城现在已经对外开放，除去兑换新生命的积分，你现在积分还有挺多的，自己去商城看看有什么想买的。】
【商城积分不留存的哈，只开放今天，你想买就赶紧买。作为你的监管系统，我有必要提醒你，多买一点床上用品。】
本来酝酿好悲伤情绪的宋舒：“……不用你提醒！”
【okok，那我走了，886。】
宋舒按照指示打开商城，脑子里犯贱的声音突然没了。
非常清晰的感受，一直以来存在的事物突然消失，身体的第一反应都是不习惯。
宋舒：“555？”
“系统？”
“哭哭酱？”
没人回应。宋舒只好继续浏览商城。
商城里的东西眼花缭乱，什么美白丸、增高丸，都是555给他踩过的坑。
宋舒身体不怎么能动，但555贴心地给他调整成眨眼指示。只要他动动眼睛，页面就能翻页或者跳转。
“做任务的时候没看见你那么贴心。”
宋舒撇嘴，枕头湿湿的。
过了十分钟，他把选好的东西都加进购物车，脑子里突然重新出现犯贱的声音。
【啊哈哈哈没想到吧我回来了，我换了具身体，据说这是人类最害怕的东西，宋舒我这次一定要和你真人快打！】
宋舒：“……”
宋舒看着脑子里的绿色大蟑螂。
宋舒眼泪都吓得憋回去：“……你大爷的555！！从我脑子里滚出去！！”
555支楞着两条细细的腿，树杈一样的手抓着根叉子，不满：【干嘛啊，不喜欢？这可是我用了所有的积分特地定制的大蟑螂套装。】
宋舒：“……花了多少？”
555重音：【我的所有积分。】宋舒微笑：“滚出我的脑子，不然我就要拿拖孩了。”
555：【哼。】
555不情不愿脱下蟑螂套装。
宋舒切换到系统频道，看到蟑螂套装积分：100w。
内容描述：人见人踩的人类天敌，穿上它，成为史上第一只绿油油大蟑螂！
这tm都要100万？？
宋舒感觉眼睛都要被绿瞎了。他看了一圈，最后给555买了一个舒适度比较好的企鹅躯壳。因为555不管什么样都是绿油油的，企鹅躯壳看起来还挺可爱。
555握了握自己的短爪：【充Q币吗？】
宋舒：“不充。”
一顿闲聊下来，宋舒情绪调整得差不多，手脚也能动，他扭了扭脖子，“你怎么突然想要回来了？”
555笑嘻嘻：【你不是哭了吗？而且我也舍不得你。】
系统是有陪伴功能的。快穿部门出产的系统很多，AI嘛，随便复制都可以，但是绑定宿主后，系统就有了编码，也就有了宿主。
宿主任务结束之后，系统可以选择继续陪伴宿主，也可以选择继续留任工作。当然也可以两者都选，转为部门后勤客服，每天帮助部门处理一些问题。
555解释着，用企鹅躯体走来走去，感觉就是手太短了，和宋舒打架不好使。但他可以使用肉蛋冲击，让宋舒毫无还手之力。
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555刚想从宋舒脑袋里跳出来变换成为实体，就听到宋舒说：“谢谢你555，愿意陪着我。”
目光触及到枕头上的眼泪，555愣了一下，别扭：【你别哭了。】
【宋引星就快出来了，都会陪着你的。】
宋舒用被子盖头，闷声：“我就是泪腺发达，你别管我。”
这，哥们又不是没看见你快穿世界里多无情。555坐在地上晃脚。
但这也侧面证明宋舒真的很在乎它。
没一会儿，555身边又出现一堆躯壳。猫猫、恐龙、海豚、五岁熊孩子，什么形态的都有。
被窝里传来闷声：“我买了很多，你挑你喜欢的。”
555：【谢谢老板，老板真大方。】
555换了猫猫套装从空间里跳出来，压在宋舒的被子上。
宋舒快被它的体重压得憋死，没一会儿从被子探头大口呼吸，对上一颗奶牛猫猫头。
555歪头：【能动了没，你这具身体太久没用了，重启需要一点时间。】
宋舒鼻尖还红红的，他抱起555摸摸“已经差不多恢复知觉了，我哥呢？”
【唔，和芩桑打架呢，打完就出来了。】
宋舒绷不住，还真是打架。
【放心，不会有人死，顶多受点伤。】
受伤也很疼呀。
宋舒扒拉一下555的爪子，又捏捏肉垫：“他为什么会和我一起…”甚至是从第一个世界开始，宋引星就跟着他了。
【不准捏我。】
555不满地收回爪子，甩尾巴：【你问你哥，这种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好吧。”宋舒嘟囔。
他放开555躺在床上，完成任务重获新生的感觉非常不真实，就像他做了一场梦，然后醒来还要熬夜画图。
555看宋舒还在回忆往昔，继续解释说：【芩桑和你哥的关系，就是本体和切片的关系。】
切片也各有性格，强求他们都像宋引星那是十分有难度的。因为每个切片几乎都谁也不服谁，更不服身为本体的宋引星。
【不过他们本质都是一个人，】
555走来走去，像是巡视领地，迟迟得不到回应，它跳上床，宋舒已经睡着。
刚重启的身体就是容易犯困。
555打哈欠，也在床头躺下。
………
夜晚。
宋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腰间搭着一只手，脑袋上还有毛茸茸的触感。
他下意识往旁边人怀里钻了钻，腰间的手也跟着收紧。
卧室静谧。
睡了大概五分钟，宋舒蹭一下坐起来，顶着凌乱的脑袋左右乱看：“哥？”
宋引星本来就没睡着，他握着宋舒的手晃晃：“怎么？”
卧室里没开灯，宋舒顺着相握的手过去，又问：“哥？”
“嗯。”
宋引星像是抱小孩那样把宋舒抱到身上，长手一伸，打开了桌边的小夜灯。
虽然宋舒已经成年，但他体格不如宋引星，这个姿势倒也没有多别扭。
锁骨附近有湿润的眼泪，宋引星握着宋舒的手，另一只手去摸宋舒的后颈，最先接触的是嘴唇。
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宋舒低头捧着宋引星的脸，眼泪还是掉个不停。
宋引星只好停下，替他擦眼泪：“我回来了。”
宋舒哭得稀里哗啦：“对不起，哥，我以后不熬夜了。”
猝死的感觉很不好，宋引星看到他猝死一定很难过。
宋引星淡声：“没关系，我已经制定好作息表，以后你就按照那个时间表进行活动。”
宋舒眼泪收回去，“其实好像也不是很有必要。”
宋引星的作息表那么严格，他不要坐牢。
宋引星瞥他：“不哭了？”
宋舒小鸡啄米点头：“不哭了。”
宋引星没说话，掌着他的后脑继续接吻。不管什么时候，宋引星都是行动大于语言。
宋舒一开始也回应，后面实在是没了力气，推拒宋引星，“…够了。”
宋引星不放过他。
555没眼看，干脆自己回到系统空间开始敲木鱼关小黑屋。
——
短暂的温存过后，宋舒贤者时间，仰头，又被宋引星亲了一下。
宋引星虽然看着很淡定，但是基本有求必石更。
宋舒发尾和额发全湿了，他用手抵挡宋引星的唇，又被顺势亲了亲手指。
宋舒迷糊：“哥，从第一个世界开始，你就跟着我了吗？”
宋引星低头看他：“不是没认出我？”
“那是意外。”
宋舒战术别过眼。
宋引星低头，摸他的唇、他的眉眼、还有他的耳朵。力道一点一点变重，宋引星声音很慢：“你猝死的那天早上，我敲门喊你吃饭，但你没有任何声音。尝试敲门三次，我找了书房里的备用钥匙，打开门的那一刻，你猜我在想什么？”
宋舒不敢想，他想打断宋引星。宋引星却很轻地开口，语调逐渐压抑：“一开始，我以为你睡着了。”
宋舒抿唇，眼睛又红了，“哥，你别说了。”
宋引星捉住他的手，淡声：“没什么不好说的，已经过去了。”
宋舒弱声：“你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嗯，因为想草你。”
“……”
为什么坦白之后他哥这么直白流氓啊！
宋舒艰难抵抗，“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跟我一起的。”
宋引星：“因为系统出现告诉我可以辅助你完成任务。”
【因为他想自杀。】
555画外音出现，宋舒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想自杀？”
宋引星捂着宋舒的眼睛：“没有，没什么感觉，甚至还想揍你屁股。”
宋舒眼泪又来了：“你骗我。”
宋引星叹气，无奈：“不骗你你就不哭了吗，别把眼泪用在这种地方。”
宋舒咬宋引星的手指，眼泪一滴一滴打在上面，他尝到一点咸味，眼泪被宋引星另一只手拭去。
宋舒哭了一会儿，终于止住，他抱住宋引星，整张脸都湿湿的，宋引星又仔细地帮他擦干净。
“哥，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宋引星只是沉默地看着宋舒，不断摸他的脸，好像在确认真实性。
良久，宋引星才开口：“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只要在一起，能说的时间还有很多。”
他想过自杀，但最后还是选择找回宋舒。
“宋舒，我还是找到你了。”
这一次不管拥抱还是眼泪都是真实，宋舒不会再消失。
……
风和日丽的某天，555趴在至尊豪华猫抓板上，懒洋洋地看着沙发上的两脚兽。
宋舒好奇：“哥，你什么时候意识到喜欢我的啊？”
宋引星：“不记得了。”
宋舒琢磨：“哦，我可能很早就喜欢你了，就是我没意识到。”
换句话说，他是深柜？
宋引星：“？不，我比你更早。”
宋舒：？
“我更早。”
“我更早。”
“不，我更早！”
宋引星淡定：“我更早。”
宋舒不服：“……你都想不起来，你有什么证据！”
“……”
猫爬架上的555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他们，尾巴甩了甩。
好无聊的两脚兽。
第165章 番外1：工作日的一天
[公司的员工都发现他们的老板最近有点不一样。
总是若有似无地露出以前从未戴过的腕表、若有似无地会议时间偷瞄手机、若有似无地在员工餐厅掏出自带的盒饭……
天知道宋引星以前都是不和他们一起吃饭的！！
因为这件事，公司里的员工战战兢兢了好几天，后面发现宋引星只是单纯想秀他的饭盒，也就放松警惕开始夸夸。
“老板你这饭盒真可爱，哪里买的？”
性冷淡的老板说：“弟弟买的。”
“手表看起来款式也很好呢！”
不近人情的老板说：“嗯，弟弟特意设计的。”
虽然弟弟不在公司，但谁都知道宋引星有个弟弟，也就是他们的小老板。
员工恍然大悟，这是弟瘾犯了，纷纷开始夸夸：“弟弟真有才华！”
“兄弟俩感情真好！”
一堆彩虹屁袭来，真不真实不重要，但宋引星表情肉眼可见地柔和。
其实他们公司也没什么看老板表情加班的情况。甚至加班的情况都少，偶尔需要加班的时候，加班费都会给够，平时的部门团建也是看个人意愿，不想去就折现，公司氛围简直好得不再好。
这不影响他们拍彩虹屁，毕竟老板心情好，他们也能更轻松点。
宋引星吃完饭回到办公室，手机准时发过来一个视频。
松鼠不困：[今天中午喝了汤，吃了烤冷面，我爱烤冷面！]
[视频]
一段简单的吃播视频，宋引星翻来覆去地看了两二遍。
宋舒吃东西很快，和慢嚼细咽不沾边，算是快嚼快咽。镜头对准的是他的上半身，宽大白T印着动漫人物，葱白手指握着筷子，从上往下的视角可以看见纤长卷翘睫毛，还有莹润嫣红的唇珠。
在看了第十五遍后，宋引星关掉视频，脸色是冷淡的，心情却是愉悦，手指点开微信收藏语音：哥哥今天工作也要加油哦！
宋舒充满元气的声音从蓝牙耳机传递到大脑神经中枢，身体似乎更愉悦。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醒，特助抱着一堆文件，“总裁，这是今天要签的文件，您过目一下。”
宋引星不动声色地把手机反扣，耳机里还循环播放着宋舒的加油语录，开启下午的工作。
谁能想到身穿西装，表情冷酷的总裁耳机里放着的竟然是那么可爱元气的加油语音！
他们兄弟感情可真好。]
……
“停——！”
宋舒感觉要被雷得外焦里嫩，可达鸭抱头：“555，你不准再说了啊啊啊！”
他哥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不就是痴汉吗！！
555穿着企鹅皮套，掏了掏耳朵：【这你都不信，那我有什么办法。】
【宋引星使劲暗戳戳炫耀的样子本来就像是姐夫瘾犯了。】
要说这个对话是怎么来的，那还得从一周前说起。
宋舒完成任务之后，即使555一再告诉他他身体健康，他还是老老实实和宋引星一起早睡早起。毕竟有时候早睡早起还能逃避一些过度运动。重获新生的最大感受就是庆幸和后怕。
宋舒还是和以前一样接稿画画，但频率没那么高，更多时间都是打游戏和躺尸看番。
宋引星要上班，偶尔也会抽时间带宋舒出去玩，555不想感受两脚兽爱情的酸臭味，多数时间都是自己呆在家里用宋舒给它买的手机点外卖。
是的，点外卖。555迷上了人类美食，每天用宋舒的平板看各种美食视频，还会缠着宋舒点外卖。或者自己偷偷点。
趁着宋舒不在家，它还会偷偷穿绿色大蟑螂皮套吃外卖，因为它觉得这样更有感觉。
某一次外出旅游，偷偷看监控的宋舒：“……”
“555，小心我用拖鞋拍死你！！”
555：【…你不是出门了吗，谁让你偷窥我个统隐私！！】
鸡飞狗跳的生活过了一年，总之他们“一家二口”的生活磨合得不错。
直到上一周宋舒在宋引星的手机里发现了他的一长串录音。
宋引星居然把他发过的语音全部都收藏备份了！！
宋舒当时脸红得像是蒸汽锅，烫手似的把宋引星的手机放回枕头底下。
宋引星洗澡出来后，当然是和谐地运动了几次。
宋引星体力很好，经常能抱着宋舒。
咳咳，扯远了。
宋舒事后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哥怎么可能这么痴汉！！为了求证宋引星痴汉的真实性，宋舒把这件事和555分享了。
555当时正在吃辣条，用绿色大蟑螂的形象，宋舒：“……”
你真的很喜欢大蟑螂。
555无辜：【这样吃起来更有感觉嘛。】
宋舒：“……你们系统的xp真是奇怪。”
一人一蟑螂分食完一包辣条，宋舒吃完之后有点感慨。换成下辈子，他都想不到他这辈子还能有机会和蟑螂坐在一起吃饭。
为了符合情景，555换上恐龙套装，戴上福尔摩斯套装：【总之，我觉得你可能并不是完全了解你哥。】
宋舒：“什么叫不了解。”
555敲黑板：【不是说你们负距离，是说隐私、人性！】
宋舒：“……不准开车！”
【咳咳，总之——你哥比你想象当中要痴汉得多！！】
这番对话之后，555给宋舒用AI场景模拟了宋引星工作的一天。
在看到宋引星把他吃饭的视频反复看，语音反复听，宋舒已经忍不住喊斯多普（stop）。
“论折磨人，还得是你们AI。”
555撩刘海：【过奖。】
宋舒摔桌子：“你以为我是在夸你吗！！”
他哥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行为啊！绝对不可能！他哥这么高冷！
【我的模拟都是根据人物性格来的，我劝你还是直接去问本人。】
“还人物性格，你都ooc得没边了！”
555争辩：【你看你小世界里的那些变态，不也都是你哥？？】
宋引星绝对是满脑子黄色塑料的痴汉！
宋舒无话可说。
一人一统在家吵了半天，最后晚上宋引星下班回来，宋舒忍不住摸进厨房，“哥，明天我能跟着你去上班吗？”
要证实，这跟着宋引星去上班一次不就好了。
宋引星看宋舒要伸手洗菜，替他把袖子挽好之后，又顺便拿了条围裙给宋舒穿上。
细细的围裙带子圈过腰肢，收紧，在后腰处打个蝴蝶结。
再往下就是一对腰窝。
宋舒还没反应过来，白色T恤的腰际附近就已经多了一双湿漉漉的手印，宋引星把他抱上台面接吻。
布料被揉出褶皱，舌头搅弄着，呼吸声都混杂着洗菜的水声急促地回荡。
被放下来的时候宋舒还被拍了一下屁股。他脸很红，唇也很红。
宋引星亲完还是有点冷淡，但周身气息愉悦不少。他回复宋舒：“怎么想到要和我去上班？”
宋舒眼睛转了转：“看看你平时工作辛不辛苦，有没有按时吃饭。”
——
第二天，宋舒跟着宋引星去上班，警告555不准再偷穿蟑螂套装在家偷偷点外卖。
555敷衍：【哦哦哦哦哦哦】
因为起得太早，宋舒在车上还补了一会儿觉。
他穿的西装领带都是宋引星帮忙打的，睡一觉起来歪了又得重新打，好在没有迟到。
匆忙进入公司，让宋舒感觉很奇怪的是，整个公司的人都认识他。
特助也就算了，其他部门的管理居然也知道他是宋引星的弟弟。
宋舒想不明白，只能暂时将疑问搁置。
宋引星很忙，一早上都脚不沾地，宋舒勘察了一遍办公室，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心想555果然就是在胡说八道。
看着时间宋引星差不多回来了，宋舒准备去茶水间给他哥泡一杯咖啡。不过刚到茶水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一些窃窃私语。
“啊啊啊我就说小老板超级好看！”
“妈呀妈呀，每天看总裁姐夫瘾发作那样狂炫耀，以前不理解，现在理解了。”
“般配。”
“谁懂啊，总裁刚刚开会都要让特助去买甜品给小老板吃。”
“好宠，而且老板的闹钟也是小老板的语音。”
门口的宋舒：“……”
公司的茶水间果然是八卦圣地吗？？
宋舒一脸恍惚，等人都走光了他才敢进去，结果快出门的时候又碰到两个员工对他微笑。
宋舒差点摔跤。
捧着咖啡回到办公室，宋引星已经开完会在翻文件。
宋舒回神，把咖啡递过去，“哥。”
宋引星捏了捏眉心，“上班的感觉怎么样。”
宋舒诚实：“感觉你很忙。”
宋引星捏了捏宋舒耳垂，透过杯子去看宋舒：“说吧，究竟有什么事，突然就想跟着我过来。”
宋舒想到茶水间的对话，又看面前称得上是冷淡禁欲的宋引星，实在是忍不了了，便问：“哥，你怎么把我发的语音全都收藏了…而且，”
而且公司的人对他也太熟悉了吧，他应该都没来过公司才对。
宋舒说一个字，看一眼宋引星，再说一个字，再看一眼，总之就是试探，耳朵还慢慢变红了。
宋引星抬眼，看起来十分诧异：“就这个问题？”
宋舒点头。
宋引星把他抱过来。
办公室的椅子空间有限，挤在一起还是很挤，所以宋引星是把宋舒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打开手机。
宋引星的手机屏幕都是和宋舒去看烟花时候的合照，再下滑是生日合照，总之屏保就是各种合照合集。
点进去微信，宋舒是置顶。
宋舒眼睁睁看着宋引星点开收藏，发现收藏的语音条数还增加了！
宋舒脸颊爆红：“你收这个干嘛！！”
“你说这句话怎么好像我是个变态。”
宋引星摊手：“以前是觉得收着想听就听，习惯了就越收越多。”
宋舒：“……哦。”
好有道理。
“嗯，不过像他们说的，工作烦了的确会拿出来听听。”
宋舒讷讷：“茶水间的话，你都听到了？”
宋引星挑眉：“类似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宋舒：“…”
可恶，有点羞耻是怎么回事。
“我是有个有需求的正常男人。”宋引星起身抱着的腰更进一步，低头亲了亲他的唇，“你也可以把我当痴汉，毕竟有些事我也不是做不出来。”
宋舒：“……说话太直白了！！”
宋引星低笑，又亲了亲宋舒的唇：“我也很喜欢炫耀，可以炫耀吗？”
宋引星长得很好看，偶尔示弱也…
让人招架不住。
宋舒别过眼，最后干脆把脸埋进宋引星胸膛里，闷闷：“可以。”
宋引星抚摸他的背。
两个人温情地抱了一会儿，宋引星又把宋舒抱到休息室。
宋舒探头：“要午休了吗？”
宋引星低头看他，眼底翻涌着欲-色：“没，想抱你了。”
“办公桌不太方便，不然以后办公容易分心想到别的。”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宋舒被压在门板上接吻。
地上逐渐堆了两套款式差不多的西装。
“——，哥，现在是上班时间…唔！！”
宋舒没说出去的话全被堵了回去。
——
在家里偷吃外卖，并穿着的大蟑螂套装的555打了个喷嚏。
可恶，谁在骂它！
第166章 番外2：回溯-嫉妒（1）
【起床——】
【大松鼠，你收到了快穿部门的邀请。】
宋舒趴在枕头上，奄奄一息：“不准叫我大松鼠。”
【好的，小松鼠。我们部门诚挚邀请你体验快穿部门新项目：回溯。】
“？回溯是什么意思？”
【回溯计划是部门对宿主的附赠服务。宿主穿越过的世界在宿主离开之后还会继续发展，回溯计划可以让宿主回到曾经任务世界的某个时间点。】
宋舒刚午休结束，感觉身体都是软的，他一点也不想动。
“回溯？”
“这个月有什么意义吗？”
【……】
555看他迷茫的表情，问：【你该不会，任务世界里的一个人也不记得了。】
“没…”
宋舒努力回想了一下，两分钟后失败地翻身：“里面有我哥对吗？”
【嗯，被你伤透心的你哥。】
宋舒：“……”
宋舒摸了摸耳朵：“你别说得我跟个渣男一样。”
而且宋引星去上班了，他一个人在家回溯也怪怪的。
【没关系，世界里的你哥都是真实的，并且你回溯结束之后，记忆也会同步给你哥。】
容不得宋舒拒绝，一阵眩晕感袭来，宋舒感觉灵魂都被丢进滚筒洗衣机，痛倒是不痛，就是很晕。
天旋地转，宋舒晕乎乎的，好不容易能看清东西，发现他飘在空气中，手和脚都是透明的。
555：【呀吼，私斋！】
宋舒眼冒金星：“你们系统还是那么喜欢强买强卖。”
555羞涩：【才没有，我们不是强制爱的坏人。】
宋舒打量了一下四周，有点眼熟但不多。
“我现在在哪儿？怎么感觉轻飘飘的。”
【你现在是魂体状态，在一幅画里，必须找到自己的身体才能算是活过来。】
“……现在是多少年后了？”
【十年后。】
宋舒怒掀桌：“那是找到我的尸体吧？！”
【嘻嘻嘻。】
宋舒无能狂怒了一会儿，尝试往外飘，最多能离这幅画五米，再多就不能了。
飘出来的时候还顺带欣赏了一下这幅画。
发现画的是自己后：“……”
画框背面还有一行字：奥尔菲斯公爵。残暴、荒淫、美丽，是世人对他的形容……
底下还有很多让人咯噔形容词，宋舒马上移开眼：“……仅仅十年，我的风评就已经坏成这样了吗？？？！”
【你就说是不是吧。】
宋舒怨念：“还不是都怪你。”
其实剧情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但他都死了十年了，确定身体还在吗？宋舒很纳闷。而且他的灵魂不能离开画太远，这还要怎么找自己的身体？
绞尽脑汁无果后，宋舒决定摆烂。
反正他只是一幅画。
呆了几天，宋舒也发现一点不对。他在的房间温度、湿度都非常合适，有床有书桌有灯光，就是没人过来，更怪的是这个房间的布局和他当初还是公爵的时候布局差不多。
【是你的私生饭。】
“滚。”
宋舒闲得无聊，又对着画叹气：“不得不说，流传后世的画果然都有美化成分，感觉画里面的自己只有形似。”
画里画的是宋舒的半身照，宋舒左看右看，总感觉像是美颜版本的他。
【嘻嘻嘻，谁知道呢嘻嘻嘻。】
宋舒：“……你正常一点！”
555在宋舒脑子里咕蛹：【好无聊啊。】
宋舒也无聊，这几天干的最多的事就是睡觉，幸好他是灵魂不用吃东西，否则某天房主打开门看见的就是他的尸体。
又无聊地呆了两三天，终于在一天晚上，宋舒听到了撬门的声音。
“就在这里，不要破坏任何东西。”
“找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不就一幅画吗？藏得那么严实。”
宋舒打哈欠：“555，我要重见光明了。”
555：【哦。】
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四五个穿着黑色夜行服的男人在房间门口一字站开，齐齐看着房间里的画。
宋舒趴在相框上，幽幽和他们对视。
从衣着上判断，这群人应该是盗贼。宋舒一个激灵，不是，他现在该不会是在墓里吧？他左右张望，一个男人痴痴地呢喃：“终于知道这死人为什么单独买了一幢别墅来藏这幅画。”
几个人对视一眼，然后开始麻利地搜刮。
也带走了画像和宋舒，动作意外温柔。
宋舒跟着画像被装进袋子里，从这群盗贼口中知道了一些信息。
收藏他画像的人也是一位公爵，现在已经去世了。盗贼是掘了公爵的墓，才从公爵陪葬的一堆东西当中找到一张纸，上面写着一段在旁人看来莫名其妙的话——“很早之前就想带着你一起下葬，可惜你娇气，画像也受不了墓里的寂寥和潮湿，既然如此，你就一直呆在那儿，不要被人发现。”
盗贼天生的直觉告诉他们，这有大货。在墓里一顿倒腾翻找，他们终于在公爵心口找到写着藏匿画像地址的纸条。
整座别墅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屋里布着巨大的洁尘阵，盗贼一间一间搜刮，在书房找到了画像。
宋舒沉思飘在空中，跟着这群盗贼奔波。他们先是在城里的拍卖商会匿名处理了能卖的珠宝，后面在客栈休息的间隙，断断续续隐藏身份见了几个收藏家。
宋舒从始至终都没被从袋子里拿出来过。宋舒以为是没找到卖家，可等所有东西卖得差不多，盗贼珍惜地把画像装好，又带在身边，宋舒才意识到不对。
这群人并不打算卖掉这幅画。
宋舒：“……555，你说我这辈子如履薄冰，还能回到身体里吗。”
不是，你都费那么大劲拿到画了，怎么不卖掉啊！不卖掉他怎么换地方找身体？
【估计舍不得卖吧。】
宋舒不解：“不就一幅画吗？”
肯定是钱更香。
宋舒的担忧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盗贼在路上遇到埋伏，几个人都被杀死，画像也因此到了另一个蒙面人手上。
蒙面人也没卖掉他，甚至没把画像打开看过。
蒙面人不爱说话，宋舒好几天都没听到他说过一个字，隐约觉得身形有些熟悉。
又奔波三天，他们在一座小城的边缘停下。
宋舒打量他们停留的屋子。不是客栈，有生活气息。
蒙面人还是不说话，并且进屋第一件事先去给台前供奉的香火上火。
宋舒跟着他飘过去，在一定的距离后被迫停下，看见蒙面人沉默地对着香火拜了三拜，默默又飘了回来。
“这是杀了人之后恳求佛祖原谅？”
555：【嘻嘻嘻嘻不知道哦。】
宋舒：“……滚，嘻嘻怪。”
时间像是按下了快捷键，宋舒在这里和蒙面人生活了一周，蒙面人不爱说话，吃饭都吃的素菜，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看着供奉的香火发呆。身形单薄，身上时常带着一股血腥气味。
宋舒猜测这人应该是个杀手。蒙面人不把他带出去，他能转悠的地方只有蒙面人的家里。
一周后的某天，宋舒迷迷糊糊被开门声吵醒，蒙面人拖着流血受伤的身体关上大门，然后一头栽在地上。
宋舒看见了蒙面人的脸。
“………”
好熟悉。
宋舒真的没想起来，555叹气，提醒：【这是水潋。】
第167章 番外2：回溯-嫉妒（2）
水潋…？
宋舒蹲在地上，想戳戳水潋的脸颊，手指却直接穿过，又闻到一股血腥气味。
水潋一动不动，宋舒又不能替他翻身，看不到伤口在哪儿他有些着急：“555，能不能给我个实体，他看起来快要死了。”
【你不是不记得人家吗。】
宋舒皱眉：“不记得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人去死啊。”
555：【不记得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去~死~啊~】
宋舒：“……你信不信我回去就把你的蟑螂套装当垃圾丢了！！”
555老实了，嘀咕：【小气。】
555妥协，宋舒短暂有了实体，凭借身体记忆，他快速画了几张治愈符咒，唰唰唰全砸在水潋身上。因为怕水潋突然醒来，宋舒还多画了几个昏睡符咒。
等水潋的伤口彻底好全，宋舒把人挪到床上，又喂着喝了点水，看水潋呼吸逐渐平稳，他才松一口气。
好不容易有了实体，宋舒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出于礼貌，他没有乱动什么东西，只是粗略地扫视。
不过这个香火供奉的东西……
宋舒凑近去看。
之前都没怎么注意，这个供奉的是个牌位，上面写着的是——父亲宋舒。
宋舒：“……”
吗蛋弄了半天水潋供奉的是他？？
有点怪怪的，但宋舒又有点欣慰——最后没白救水潋。不过下次还是别把他牌位摆家里了，怪吓人的。
宋舒实体的状态只有五分钟，很快他又变成一坨没有灵魂的灵魂，趴在相框上等水潋醒过来。
555打哈欠：【你为什么不直接现身让他带你去找你的身体。】
压根没想到的宋舒：“……”
宋舒挽尊：“我怕吓到他。”
555哦一声，宋舒转移话题：“你说他怎么还把自己弄得那么惨。”
他记得他最后应该是放水潋离开了才对。
【你都把剧情弄得乱七八糟的，水潋活到现在就不错了。】
“是、是吗……。”
宋舒心虚。他其实已经不怎么能想起来完整的剧情，只能想到给他造成心理阴影的爱丽丝。
宋舒和555闲聊的间隙，水潋已经醒过来，正撑着额头喘息，像是做了噩梦，声音压抑得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父亲。”
以前水潋喊宋舒父亲，从来都是低着调子，轻轻的，舌头像是生涩、不习惯，总之喊出来的语调十分青涩、生硬，还带着敬畏害怕的颤抖。
现在这些都没了，水潋似乎私下喊了很多次，现在的语调除了压抑，更多的还是死水一般的平静。
如果问555，555大概会说这是他干的。
宋舒默了默，这几天水潋都没有打开过装着相框的袋子。不想打开，为什么还要杀掉那群盗贼，然后带走画像？
宋舒沉默地注视。床上的水潋又躺下，直直地睁着眼，体温温热，却散发着腐烂的臭味。
熟悉的、腐烂的味道。像是不想活了，却还要为了折磨自己而活下去。同时宋舒也闻到了他哥的味道。微弱的、宋引星的味道。
宋舒飘离相框，坐在床边，明知道水潋不可能听到他的声音，他还是说：“水潋。”
床上的人瞳孔涣散，没有反应。
宋舒叹气，抱着腿开始碎碎念：“我最后和你说，你会过上很幸福的新生活。”
“现在看来我好像错了，你一点过得一点也不好。”
宋舒并不是为自己开脱，他当时只想走，对其他的人和事都是不在乎的状态，自然也没考虑过这件事对别人的伤害。
为水潋治疗的时候，宋舒也察觉到了水潋身上有很多伤口，新的旧的夹杂在一起，很多致命伤都是被主人草草处理，却又没有真正处理好。即使会留下后遗症，主人也不管。
宋舒画了好几个高级治愈符咒都不能完全根治。
水潋在折磨自己。
宋舒微微偏过头，脸颊压在膝盖上。水潋很安静，一开始是望着天花板，现在闭上眼睛了，唇色苍白，脸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因为长得太好，就算是伤口也变成独特的魅力。
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青涩少年长成俊朗可靠的男人。水潋身形劲瘦却不羸弱，如同出鞘的利刃、矫健的猎豹、黑暗中伺机而动的影子。
杀人手法干脆利落，他是合格的杀手。
宋舒轻声：“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些，我以为你能过得很好。”
床上的人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宋舒就这么坐着，没一会儿，他的手指被人碰了碰。宋舒低头，水潋已经睁眼，空洞的目光看向他。
水潋不说话，宋舒不自然地摸了一下手指，他又有实体了？仔细看，还是模糊的魂体状态。
那就是水潋突然能通灵？
水潋不开口也不动作，就保持着转向他的姿势。宋舒不太确定水潋能不能看到他，他在水潋面前挥手，水潋怔愣地看了一会儿，很快机械转过头闭上眼睛。
宋舒嘟囔：“我还以为能看见我了。”
水潋很快发出平稳的呼吸声，宋舒自顾自地说了一会儿话，也回到相框趴着。
第二天一早，宋舒起床的时候水潋已经出去了。屋子里的香火供奉没了，桌子上破天荒出现水果和面包，宋舒飘出来，发现画像也被换了个地方。
画像没被拿出来，只是袋子放在了水潋不睡的另一侧床上。
水潋这一天比以往都要晚回来，手上捧着花瓶鲜花、食物，还有一些家具用品。
整个人还是沉默，但动作显然比之前要明快一些。
水潋该不会发现他了？宋舒心里打起小算盘。
晚上，宋舒趴在相框上，吐槽：“这样的生活好无聊，要是能有点让人玩的东西就好了。”
第三天，水潋还是很晚才回来，但是抱着一堆魔法学院学生做的小玩具，沉默地放在桌子上。
宋舒还有什么不懂。他趁着水潋睡觉的时候，飘到水潋身后，肯定地开口：“水潋，你能看到我。”
水潋不语，背对着他，如同一座枯萎破败的雕塑。
宋舒继续说：“你能看见我吗？我想和你说说话。我不能离开这幅画，只能每天无聊地待在这里。”
水潋终于开口：“我可以，带你去找爱丽丝。”兴许是因为太久没说话，水潋的嗓音沙哑，夹杂着难听的粗粝感。
宋舒高兴：“你真的看得见我。”
他飘过去，想飘到水潋面前，没想到水潋又转一个身，他再飘，水潋再转。
这样的拉扯持续了三分钟，宋舒不动，水潋也不动。
空气被压缩至稀薄，宋舒这才意识到，对于他来说，有人看得见他他会高兴，但水潋不一定想看见他。
宋舒顿了顿：“如果你不想我在这里，可以把画卖掉。”
宋舒飘回画框趴着，良久，床边又重新躺下水潋，一道声音传来：“我以为，你不想看见我。”
“父亲，对不起。”
没有哽咽、抽噎、崩溃，只有眼眶微红的平静道歉。
这和宋舒想象当中的重逢画面有些不一样。
【你想是什么样的？】
“也没什么样，就是喜悦嘛，或者说别的，尴尬？讨厌？震惊？”
宋舒看的动漫多了，自然脑补也会带有很大的幻想成分。现在冷静下来细想，他和水潋的关系说不上好，好像平静也没什么问题。
宋舒释然了，他看水潋背对着他，不由自主解释当年的事：“我当初救你是心甘情愿的，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也不用那样折磨自己。他救了水潋，顺便脱离世界，这是他的自愿行为，并不需要水潋付出什么。
宋舒想和水潋做交易，他说：“但是我不想去找艾利斯，你知道我的身体在哪里吗？如果你告诉我，或者答应我找到身体，我可以和你做一笔交易。”
他系统空间还有很多积分，可以给水潋换有用的东西。
水潋总算有了反应：“为什么不找艾利斯。”
宋舒：“？”
【因为他以为你喜欢爱丽丝。】
宋舒解释：“我只想找回自己的身体。”先把身体找回来，再去处理那一堆破事。
弯了之后宋舒对一些事情的感受变得敏锐不少，尤其是他闻到水潋身上有他哥味道，心情总是有些不一样的。
不过水潋好像不太喜欢他。
水潋答应了。片刻后他说：“你的身体被艾利斯带走了。”
宋舒：“……”
不是，他都死了，艾利斯要他的身体干嘛，很可疑啊喂！！
水潋回头，安静的眼眸静静地看过来，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他想复活你。”
柏温、安东尼、莉莉丝、克莱恩、里安……很多人都想复活宋舒。但是宋舒却出现在他身边。
为什么？
一旦触及这个问题，犹如死水的心脏会再次跳动。
眼前人虚幻得如同烟雾，水潋想要伸手，最后却什么也没做。
他闭上眼睛，压抑着心脏的刺痛。
宋舒并不是回来找他的。
第168章 番外2：回溯-嫉妒（3）
水潋说要带他找身体，当晚就收拾东西准备带他出发。
一路上他们都没遇到什么人，宋舒不知道水潋在想什么，多数时候水潋都是沉默的，不说话，也不看他，只是安静地看着空气发呆。
宋舒无聊得只能找555说话，555也乐得陪聊。不过555最近又爱上了唱歌，每天都在哼歌。
还唱的是《百年孤寂》，每天都在唱。
宋舒不理解，它说：【你不觉得这首歌现在特别应景嘛。】
宋舒还是不理解。
555继续哼：【心属于你的，我借来寄托，却变成我的心魔。】
宋舒趴在相框上，打了个哈欠。
又是一个晚上，篝火噼里啪啦地响，水潋坐在火堆前，火光映亮他大半张脸。脸还是被布蒙着，只露出双无神的眼睛。
他们现在在森林深处，偶尔有鸟兽飞过，风声掠过，555的歌声随着风声过来。
555唱歌也没什么技巧，声音也是机械音，练了那么久，起码在调上，还算能听。
555唱上头了，忘情大声嘶吼：【你属于谁的，我刚好经过，却带来潮起潮落。】
……
悲哀是真的，泪是假的，本来没因果。
一百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
……
月光如瀑，宋舒都趴在画框上快睡着了，又被555吼醒：【私斋小心，他要偷亲你。】
宋舒猛地抬头，看见水潋正想要给他披斗篷。
四目相对，尴尬蔓延。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宋舒和水潋的第一次如此亲近的对视。
这几天他们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就是水潋问宋舒要不要吃东西，宋舒说他是魂体状态，不用。水潋就点头，然后继续赶路。
现在……
宋舒退后了一点，确保碰不到水潋。他接过水潋手上的披风，试图让气氛不那么尴尬：“不用给我披了，我感觉不到温度……”
水潋收回手，垂眼：“是因为没有身体？”
压抑平静的声音，宋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几天他和水潋不说话，偶尔的目光也是错开，宋舒却能感觉到水潋很多次都在偷看他。
水潋大概率还在耿耿于怀他为救他而死这件事。
宋舒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给水潋展示了一圈身体：“不清楚，但是我现在复活了！”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宋舒：“……你别管！”
水潋仰头看向宋舒。宋舒也低头，试图安慰水潋：“我真的没事，你别想太多。”
水潋情绪波动很厉害。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十分冷静自持的人，他的情感很丰沛，几乎都倾注在宋舒身上。宋舒死之后，他的情绪也跟着死了。
可还是能感觉到痛苦，他要痛苦的，他要记住宋舒，便也要记住这份痛苦。
他又喊了一声：“父亲。”
竭力的，像是即将死去的鸟儿，他将脑袋轻轻地贴在宋舒小腿附近：“对不起。”
情绪仿佛枯竭了多年突然喷涌的井水。水潋清楚自己很下贱，宋舒不在乎他。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为什么宋舒第一个遇到的人是他，可事实上他的目光就没有从宋舒身上离开过。
宋舒会觉得他的爱很廉价很恶心吗？
愧疚、庆幸、自我厌恶、……
水潋颤抖着，又背过身，说了句对不起。他很快收拾好情绪，然后重新回到方才的位置，像是什么也没发生那样，继续看着篝火发呆。
扭曲的火光映着他安静的脸，刚刚那样的举动好像已经是他最不克制的结果。
宋舒飘过去。他总感觉水潋要碎掉了，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陪着水潋坐着，就这么坐了大概五分钟，水潋慢慢地开口：“父亲。当初您走了之后，艾利斯一直在想办法复活您。”
“里安已经撑不住死了，克莱恩半死不活去了边境，莉莉丝进了教堂当修女，安东尼还是当了个闲散的王室子弟。”
“柏温…”水潋低低地说：“柏温也快不行了。”
柏温用魔法维持青春，延长寿命。这样的魔法需要施咒者相当强大的心态。宋舒离开后，柏温已经无法再维持那样的魔法。
宋舒：“你呢，你还好吗？”
水潋都是在说别人。
“我…”
水潋喉咙哽了一瞬，他像是哑巴了那样，嘴唇张合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等宋舒疑惑地看过来，他才掐了掐手心，干涩地开口：“我，很好。”
“青绡，和我，断绝关系了。抱歉，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在哪里。”
555插嘴：【他以为你喜欢青绡。】
宋舒：“……”
水潋说得磕磕巴巴，像是小孩子第一次学说话。宋舒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原来青绡是水潋弟弟。他点头：“嗯，不过我问的是你，其他人我不是很关心。”
水潋讷讷：“哦…。”
然后飞快低头。
——
第二天，宋舒和水潋主城附近的一个繁华小镇落脚。
经过昨天的闲聊，宋舒和水潋总算不再是两个哑巴，偶尔也能说上一些话。
进入小镇，在宋舒的一再劝说下，水潋总算愿意进一家小饭馆吃饭。
宋舒飘在水潋身边给水潋点菜，又从商城兑换了这个时代的货币偷偷放在水潋的口袋里。
水潋太瘦了，多吃点。
水潋脸都憋得通红，他回头看宋舒，宋舒眨眼，无声做口型：“怎么了？”
水潋抿着唇，耳朵都红透。
十分钟后上菜，饭馆员工推开包厢的那一刻，宋舒察觉水潋身体好像僵硬一瞬，片刻又恢复自然。
宋舒循着水潋的视线过去，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因为和艾利斯眉眼相似，所以宋舒认出来这是青绡。
青绡看不见宋舒，却也认出来水潋，心情复杂地开口：“你还敢回来。”
水潋没搭理他，只是垂眼。
等菜上完，青绡头也不回地离开。水潋沉默地拿起筷子，吃完一顿饭，他们离开饭馆，青绡却追了出来。
画像虽然被收进袋子里，但宋舒还是听到了完整的对话。
青绡：“你为什么回来？你要是还对得起他，你就不应该回来。”
水潋沉默。
青绡恨透了水潋这样的沉默，如果不是为了救水潋，父亲也不会死。偏偏每次他质问，水潋都是这样沉默！
宋舒是为了救他而死，他有什么资格沉默？有什么资格！！
青绡咬牙切齿：“你就应该继续像个丧家犬一样，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发烂发臭！”
水潋没有说话，宋舒都忍不住纳闷：“不是，我救他是心甘情愿的事，这群人怎么替他生气起来了。”
【就是因为你心甘情愿，所以才会那么大敌意。】谁看不出来宋舒心甘情愿，就是嫉妒罢了。
宋舒哑然。
青绡几句尖锐的质问过后，水潋回复：“我回来只是为了完成一件事，只要事情结束我就会离开。”
青绡脸色好了一点，“你也别想那么轻易地死掉。”
水潋：“我不会。”
他会一直活着赎罪。
话题到这里就要结束，水潋除了那两句再没别的话，青绡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他就要回来了。”
画像里的宋舒：是的，我诈尸了。
水潋眼睫颤了颤，青绡又瞪他：“就算回来，他也不会去找你。你最好有自知之明。”
青绡会选择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里离主城最近，能最快得到宋舒的消息。
“以前父亲总是夸你是聪明的孩子，但现在，我也能用魔法找到父亲。”青绡咬唇，眼眶发红：“我从来，都没有比你差过。”
等父亲回来，他会向父亲证明，他才是父亲最聪明的孩子。
有些话都是无心说出口，宋舒本人也许都不记得究竟他有没有说过这句话，但其他人记得很清楚，并且为此嫉妒了十几年。
说完那些话，青绡就跑了。
水潋带着宋舒回到落脚的房间。
水潋脸色平静，缓慢地向宋舒讲述当初发生的事：“青绡他当时，觉得是我害死了你。”
无尽的谩骂、折磨之后，他和青绡终于在一个雨夜爆发了争吵。
【。】
【兄弟为你反目成仇。】
宋舒可达鸭抱头。
话虽然很平淡，但宋舒能感受到水潋字里行间的压抑。
水潋真的过得很不好。
宋舒憋了憋：“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这里的，但我第一个遇见的就是你。”
和艾利斯、青绡什么的，都没有关系。
宋舒强调：“别难过了。”
水潋愣了一下，然后耳朵和脸颊缓慢红成一片，他低头：“父亲。”
“我知道的，我没有难过。”
他早就不在乎青绡了。
【你别撩他了，小心挨草。】
宋舒：？？
他就正常说句话。
……
距离主城还有半天的行程，休息一晚之后，宋舒和水潋再次上路。
下午，他们到达主城。
主城周围戒备森严，进城需要核验身份，门外排起长龙，不少需要入城贸易的商贩在抱怨。
“这弄得那么严格到底要干什么？”
555答：【为了捉逃跑的男朋友。】
“听说是为了捉人。”
【冰狗！答对了！】“克莱恩王子也回来了。”
【听到风声了么。】
“对了，你们有没有最近那个奥尔菲斯公爵的临摹画？我听说真画在坟墓里！”
这一路上，宋舒已经听说过好几个奥尔菲斯公爵不同人的爱恨情仇版本。在那些编纂的话本里，他都是玩弄人心的大魔头渣男。比如说公爵权势滔天，王室几个王子都被他玩弄过，甚至国王王后都拜倒在公爵的石榴裤下，公爵也来者不拒，通通收入后宫。
宋舒当时听得脸都绿了，说书先生还绘声绘色。如果他不是本人，他就要信了。
【这个世界关于你的本子真多，比你现实当中吃的冷门番剧粮还要多。】
宋舒：“……扎心了。”
因为公爵拥有一副好皮囊，在场不少人义愤填膺，长成这样，为什么不玩我？！不多玩点人，合适吗？
而且他的临摹画像已经卖得脱销，他们都认为奥尔菲斯公爵是个残暴的大美人，表示长成这样，他们也愿意。
宋舒对这个世界人类的精神状态感到担心。
入城队伍长，但审核很快，水潋在入城的这一道被卡下来，带去了一个临时安置的地方。
宋舒左右看看，马上要见到艾利斯他还有点心虚加紧张。
他最后的遗言不小心对艾利斯告白这件事完完全全是个乌龙，可他知道是乌龙，艾利斯却不知道。
要是艾利斯当真，那他真是说不清。
水潋把宋舒放在最舒适的位置上，沉默了好久，才开口：“检查的人认出我了，很快我们就能见到艾利斯。”
“也能，找到你的身体。”
第169章 番外2：回溯-嫉妒（4）
提到身体这一件事，宋舒不由干巴巴地问：“我的身体，他会还给我吗。”
艾利斯藏着他的身体，也是想让他复活？毕竟魔法世界，想要复活一个人还是有很多办法。
水潋默了默，才说：“会的。”
声音很干涩，仿佛在十分艰难地陈述。
把宋舒送到这里，他就应该离开。可……他还是要看看的，要看看的。宋舒是他的父亲，选择找他帮忙，他不能让宋舒被欺负，也不能……
水潋思绪被打断，房间门被人冒冒失失地推开。
安东尼推门而入，因为太用力还差点摔倒。为了挽回面子，他有模有样地理了理外衣，看向房间里的水潋，嗤笑：“躲了那么久，不躲了？”
“把宋舒交出来，你不配和他待在一起。”
安东尼很嚣张，宋舒勉强从记忆里扒拉出这个人，好像他和安东尼不是很熟。
555啧声：【你不熟，你不熟。人家一颗心都砸你身上了。】
宋舒：“……”
他真的不记得他和安东尼有过什么特别记忆深刻的互动。
【你死了，对于他来说就是最深刻的互动。】
水潋冷漠，并不给安东尼正脸。安东尼左右张望，声音终于透露一丝急切：“宋舒呢？你把他藏哪儿了？”
宋舒就在水潋身边，他晃了晃手：“安东尼看不见我？”
水潋低低地应了声。
宋舒突然有些好奇：“那你是怎么看见我的，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吗？”
水潋抿紧唇不说话了，他偏过头，宋舒也飘过去，好几次之后水潋才垂下眼睛：“抱歉，父亲，我骗你了。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
一直都知道？难不成水潋还是特地去抢画像的？
宋舒感觉事情魔幻起来，他还没回应，安东尼先皱眉：“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话音刚落，门又被非常不礼貌地撞开，青绡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看向水潋的表情充满厌恶：“水潋，你又骗我！”
“我算到了他在你这里，为什么不告诉我？”
水潋依旧冷漠：“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青绡愤怒地质问：“你知道我找了他那么久，所以吃饭的时候你就在看我笑话了是吗？！”
水潋不答，安东尼面无表情：“现在重点不是这个，要吵架出去吵。”
宋舒凌乱：“不是，没有人在意吗，门快碎了。”
水潋听见了，默默过去把门关上。
【他好在乎你的感受，他好爱你。】
宋舒：“……只是关个门。”
【嗯，我是对门说的。门，他好爱你。】
宋舒：“你神经病啊。”
【嘻嘻。】
至此一个房间三个人，还有一个看不见的魂体，气氛从剑拔弩张变成冷凝的尴尬。
安东尼找了个位置坐下，青绡还是站着，水潋抱着画像。三个人谁也不搭理谁。
沉默了两分钟，青绡看向水潋：“他在画像里。”
水潋不否认，安东尼也看向水潋手中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画像，皱眉：“那幅失踪了很久的画？”
对于宋舒的事情，安东尼不完全清楚。他魔法学不好，算出宋舒消息的人也不是他，而是他养的几个专门用来复活宋舒的大魔导师。
加上最近艾利斯行踪异常，查到艾利斯加强出入主城的身份查询时，他就已经嗅到一丝端倪。
青绡似有不甘，喉咙里压着酸涩嫉妒：“只有你能看见他。”
他像是失了魂魄，魔怔地喃喃自语：“父亲死了也要救你，可没有你，他也不会死。消失十年，现在回来了居然也是去找你。”
水潋下意识攥紧手指：“这些都不用你提醒我。”
“我是在提醒你吗？水潋，你总是比我拥有得更多。”青绡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我恨你害死父亲。”
“可同时，我又觉得父亲死了是好的，那么多人喜欢他，他却只能喜欢一个人，太不公平。”
就像现在，宋舒有那么多选择，却还是选择了曾经害死他的水潋。
这份偏爱让人嫉妒。为什么要救水潋？水潋有什么好？
“为什么不来我这里呢，我找了他那么久，我对他的爱一点也不比你少。”
青绡崩溃：“父亲，你在这里。你回应我，回应我……哪怕一个字都可以…”
水潋轻声，音量小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父亲他不喜欢我。”
青绡恨他，因为觉得父亲喜欢他。可水潋也不明白，为什么当时父亲要救下他，他一条贱命，根本不值得父亲用性命去换。
他们都认为父亲喜欢他所以才救他，但只有水潋清楚，父亲喜欢的是艾利斯。
为什么、为什么父亲要救他？十年来他问了无数个为什么，可能给他答案的人已经死了。渐渐的，答案也就不重要，他放不下父亲，答案也是一种念想，他要时刻想着、念着。
内心时刻千刀万剐，感受着那份宋舒给予他的痛苦。
水潋目光轻轻地放在宋舒身上。
555啧声：【看看，你害了这么多人。】
宋舒可达鸭抱头：“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喜欢我！！”
安东尼像是才知道情况，表情一瞬间从白到红，“老师在这里？”
水潋不说话，青绡在崩溃，安东尼找不到答案，只能胡乱看。偏偏房间里除了这两个碍眼的人就没有其他，安东尼脸都要红到脖子。
如果宋舒一开始就在这里，那他开头差点摔跤宋舒岂不是也看见了？
【此时，艾利斯还在赶来的路上。】
现场混乱得不能再混乱，却又诡异地安静。宋舒无法，只能看向全场唯一能看到他的水潋。
水潋以为他是想问为什么，连忙扭过头，也不敢和宋舒对视。
他做了亏心事，怕宋舒更讨厌他。
宋舒还是没怎么能理清事实：“所以你一开始就能看到我，对吗？”
水潋别过眼，揉了揉通红的耳垂，身体僵硬又局促，嘴唇抖着，尝试好几次都没能成功说出一句话。等宋舒要探头去看他，他才哆嗦着唇，颤声：“对不起。”
别讨厌他。
他并不是带着目的去接近宋舒，他杀死那群盗贼，抢走画像后，才发现宋舒在里面。
那几天的假装和试探是水潋最煎熬痛苦的日子。他接了很多仇杀任务，疯了似的赚钱，想着如果宋舒不喜欢他，要走，那么他也可以把钱留给宋舒。
任务结束失去意识昏迷，水潋想着这样死了也好，可眼皮困倦闭合的前一刻，他看见宋舒急匆匆朝他跑过来。
水潋知道宋舒心软了，而他卑劣地利用了这份心软。
宋舒直起身，摆手：“你不用道歉，不是什么大事。”
比起那些变态，水潋还算是比较纯良，而且也没有伤害他，只是把他带回来再卖惨而已。
宋舒和水潋在一边说悄悄话，安东尼看了十分不舒服，也很不爽，幽幽：“老师，你不出来吗。”
宋舒看向这位便宜学生，摊手：“我就在这里，但我说话你又听不到。”
下一秒，安东尼精准地看向他的方向。宋舒无所谓地回看，反正看不到他。结果他看着安东尼慢慢眼眶变红，然后别过眼骂了句脏话。
紧接着青绡也看过来，水潋挡在他身前。
宋舒：？
宋舒低头，发现他莫名其妙可以被别人看见了。
“……555，你是故意恶搞我的是不是？”
【不是我干的！】
门被推开。
一开门，宋舒就感觉到一股奇妙宁静的圣光。
修女莉莉丝站在门口，无机质的眼睛微微转动：“好久不见，宋舒。”
【现在你知道是谁干的了。】
“只能被一个人看见，太不公平了。”
莉莉丝的出现为空气带来一丝冰凉，他很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恰好我懂这方面的魔法。”
宋舒：“……”
我谢谢你。
水潋从始至终挡在宋舒面前，沉默地握着剑柄。
安东尼平复了一下情绪，眼底的偏执一闪而过：“老师，你当年答应给我读的信还没有给我读。”
青绡喉咙哽得不能再哽，他揪紧手指，倔强地盯着宋舒：“父亲。”
似乎是想要宋舒对他先前的话作出回应，青绡目光仿佛是钩子，刺进宋舒血肉里。
【哎呀呀。】
宋舒：“……”
“你别幸灾乐祸了。”
555乐了：【头疼不。】
宋舒面无表情地揉了揉耳朵：“如果我说不头疼，你肯定又要说我渣男了。”
事实上，对于安东尼、莉莉丝、青绡，宋舒真的没什么感觉。生前都没有察觉过的心思，死后复生得知情绪除了那一瞬间的震惊苦恼，就没有其他。
宋舒看向安东尼，“那已经是以前的事，我死过一次，不作数了。”
重来一世，他不叫宋舒，他叫宋缩。
【…宋缩，…你很有说冷笑话的天赋。】
安东尼早知道宋舒不在乎，只是宋舒说话直接，显得他十年的执着像个笑话。
宋舒复活是真的，宋舒不喜欢他也是真的。
紧贴着胸口的信件在发热，他藏了十年、珍惜对待的信件，也是宋舒随手写下的，发泄情绪的信封。安东尼头脑发昏一般：“如果我也死一次，是不是就能作数？”
然而面前人最大的表情波动就是皱眉：“你在说什么？”
安东尼这才回过神，他意识到他的失言，思绪都变得湿漉漉、挥之不去的潮湿缠住他。他扯了扯唇：“我开玩笑呢，老师。”
安东尼摸了摸心口的位置笑得甜蜜：“我死也要缠着你，这句话才是真的。”
宋舒：“……随你。”
神经病。
宋舒回头那一刻，安东尼唇边笑容消弭，他转向莉莉丝：“莉莉丝王后，您还要上演脱离世俗再入红尘的闹剧吗。”
安东尼继承了里安的乐子人天赋，主打一个他不好过，别的情敌也别想好过。
莉莉丝原本落在宋舒身上的视线微微转移：“与你无关。”
安东尼：“上帝居然也愿意接纳你这样身体不伦不类的丑八怪。”
莉莉丝淡声：“毕竟宋舒也能有你这样的草包学生。”
安东尼摊手：“我还是他的学生，你呢，你用什么身份来见他？”
莉莉丝淡定喝茶，下一秒安东尼发现自己被禁言了。
还是解不开的高级魔法。
安东尼：“……”
输不起就别玩。
安东尼和莉莉丝吵架的时候，门又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两个人。
——克莱恩和柏温。
这下除了艾利斯，该来的都来了。
【艾利斯仍旧在赶来的路上。】
宋舒拥有实体之后就坐在沙发上，水潋站在他背后，左边是站着的青绡和坐着的安东尼，右边是莉莉丝。
现在门口还多了两个人，柏温和克莱恩。
克莱恩身上有很重的病气，冰凉的血腥味。他比柏温要早一步进门，沉默地坐在安东尼身边。
安东尼嫌弃地去了另一个沙发，克莱恩顺理成章地继承他的位置，成了离宋舒最近的人。
刚起来的安东尼：“…”
该死的，光顾着讨厌，忘记这才是离宋舒最近的地方。
“喂，起来。”
安东尼不甘心，低头看克莱恩，克莱恩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安东尼只好臭着脸，不情不愿地坐回克莱恩的位置。
柏温看了宋舒好一会儿，才单独一个人坐在另一张沙发上。
【幸好这房间沙发够多，否则都要坐不下了。】
来了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带着他的身体过来，宋舒纳闷。他现在并不是拥有实体，而是莉莉丝用了魔法，让别人也能看见他。
现在房间里情敌坐了一堆，安东尼看向宋舒，发现宋舒眉头都没皱一下，还是那张冷漠的面瘫脸，心里的气闷也没那么严重了。
宋舒是不喜欢他，但宋舒也不喜欢其他人。
柏温理了理袖子，哑声：“宋舒。”
这些年他衰老了很多，容貌却也没有变得老态，反而说不出的儒雅。
宋舒看到柏温，就能想起在柏温手下憋屈的时光。他别过眼，不太想和柏温说话。
经历过那么多个世界，宋舒早就把那些所谓的贵族礼仪忘了个一干二净，坐姿更为随和，惯例的没有表情，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冷漠。
心脏仿佛空了一块，柏温有一瞬间的心梗。这是他养的宋舒，完全偏离他预设的宋舒。
从一开始，宋舒就没有遵循他计划那样生长过。可现在，宋舒是真的完全不一样了。
柏温呼吸不稳，他竭力稳住语气：“这些年我找了你很久，但你是世界之外的灵魂，我没办法把你带回来。”
他仍是以家长的姿态，试图打动宋舒“在外面，有被欺负吗？我很担心你。”
“总之，宋舒，欢迎回来。”
安东尼撇嘴：“假惺惺什么呢，老头，我说里安都已经死了，你也别在这儿碍眼行吗？”
【。】
如果它没记错，里安应该是安东尼的父亲吧。
……？
他能说话了？
安东尼赶紧多说两句：“还有你，莉莉丝，你也是个老不死的，活那么久也不害臊……！！”
【。】
如果他还没记错，莉莉丝是安东尼的另一个父亲吧。虽然安东尼他们都是魔法造物，但法律上来说，里安和莉莉丝都是王子父亲。
安东尼话没说完又被禁言。
shit，骂不过就让人闭嘴是吧？？安东尼冷笑，瞪着对面两个老妖怪。
柏温禁言安东尼，没事人一样转向宋舒，温和地说：“我把庄园收拾得很好，等拥有身体后，你可以继续回来住，奥尔菲斯公爵的位置一直为你保留着。”
宋舒还没回应，青绡就已经同时替他开口：“不必。”
青绡的语气十分激烈，他心跳得很快，但这些话他必须说出口：“父亲根本不喜欢你那所谓的教育方式，如果你喜欢的是别人，请不要再试图将感情转移到父亲身上。”
“那些坏事，我们都知道了，都是你逼着父亲做的。”
青绡憎恨地看向柏温，恶毒地开口：“甚至父亲的死亡，你也有一半责任。”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逼着他做的！”
柏温面色难看，身形不稳地晃了晃。
555啧声。在青绡心里，宋舒就是个什么都不懂，被利用的小可怜。现在能清算了，青绡恨不得替宋舒平反。
莉莉丝优雅地抿茶：“柏温，看来他们都不太喜欢你。”
他看向宋舒：“如果不喜欢他那里，来我这里怎么样？”
“我一直都想带走你，但很可惜，我到的时候，你的身体被艾利斯带走了。”
莉莉丝一直想把宋舒做成傀儡。他喜欢握在手心里的东西，这样美丽的人偶完全符合他的xp。
宋舒一言难尽：“……我拒绝。”
莉莉丝有些遗憾：“嗯，我不会放弃的。”
宋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用这样冷冰冰没有情绪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真的很恐怖啊！
克莱恩低声：“老师也可以，和我走。”
这几年来，克莱恩一直在消耗他作为禁忌魔法造物的生命。如果不是得知宋舒也许会复活，他也许就真的去死了。
克莱恩终于敢把目光放在宋舒身上：“我在各地，都有很多房子。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
“老师，对不起。”
克莱恩动动唇，他病气重，血腥味也重，偏黑肤色流露出几分易碎的脆弱，和暮色的死气沉沉。
他一直、一直都想宋舒能够再和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克莱恩看起来也要碎了，宋舒结巴：“没事，那些事我已经不在意了。”
没想到这句安慰的话说完，克莱恩直接碎了。
555摇头，背手离开：【他忘不掉你，你说不在乎这些事，不就相当于不在乎他吗？】
宋舒：……。
明明都是汉字，组合起来怎么那么难懂。
柏温沉默一会儿，开口：“你不想和我回去，是因为艾利斯吗？”
宋舒纳闷：？？
和艾利斯有什么关系？？
柏温：“如果你拥有公爵的身份，可以更好地和艾利斯在一起。”
“我认识很多大臣，就算有人反对，我也能帮你摆平，或者说服他们。”
柏温嗓音艰涩：“……只要你愿意回来。”
555：【他好自绿啊。】
什么叫做和艾利斯在一起？宋舒一句话都没说，这群人就擅自决定？
安东尼不爽，但他被禁言，嘴巴动了好几下，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急得满头大汗。
一直不说话的水潋也低下头，对宋舒说：“如果父亲想，我会帮父亲。”
宋舒在生命弥留之际对艾利斯的告白，是在场所有人都清楚的一件事。
父亲喜欢艾利斯，水潋表情黯然。
【他也好自绿。】
青青大草原。
他当时根本不是想说这句话，宋舒真是有口难辩：“和艾利斯没有关系，我不喜欢艾利斯。”
很巧妙，门被推开了，刚好进来的是艾利斯。
宋舒：“……”
让我晕过去，快点！
艾利斯看一眼，漠然：“消息传得挺快。”他又看宋舒，语气微顿：“你的身体在我这里。”
宋舒目移，嘴硬嘟囔：“我知道。”
水潋从艾利斯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炸毛状态，呼吸心跳都很不正常，像是随时准备冲上去和艾利斯同归于尽。
水潋和艾利斯之间的矛盾都来源宋舒，如今情敌见面，更是分外敌视。
宋舒被555提醒才发现水潋的不对劲，他回头，艾利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已经让你和他们见过面。”
艾利斯垂眼，语气再也没有先前的强势，反而眼眶泛红，语气压抑，透露着一丝卑微的请求。
“现在，可以和我走了吗？”
“男朋友。”
……
不久，主城又很快流传起美貌残暴的奥尔菲斯公爵复活后，在某个休息室和老情人们见面，然后大开银帕的小道消息。
听到这个小道消息的众人咬手帕震惊，纷纷前往书店购买最新的小说期刊。
时至今日，他们仍未见过真正的奥尔菲斯公爵，仅仅能在复刻的画像上窥见万分之一的美貌，但这不妨碍他们都知道公爵各种小道消息。
——复活后的公爵好像是和国王，还有一个杀手保镖一起去旅游了…？！
嗯嗯，很好，有更多公爵画像流出啦（公爵单推吃谷人狂喜）
到底是谁在乱写公爵×安东尼的本子啊！简直无中生有！！（安东尼亲自下场试图扭转同人市场失败）
大事不好啦！！公爵旅游的时候一直都有变态跟着！！
夭折啦！！变态居然是柏温/安东尼/克莱恩，甚至还有修女！！
救命，是不是王室没人了！！我们是不是要完蛋了！！
哦哦哦哦有继承人！
……
最后，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雾）
第170章 番外2：回溯-暴怒（1）
旅游也要被人光明正大地跟踪，每个落脚点都是克莱恩的住宅，宋舒已经麻木。
555感慨：【他们都太自绿了。】
旅游过程中，水潋和艾利斯有时候会吵架，多数时间宋舒都在他们之间充当和事佬。
艾利斯不喜欢水潋，并且他知道更多关于宋舒的消息，对水潋十分不屑。但宋舒一定要带上水潋，艾利斯除了冷笑咬牙切齿黑脸冷漠以外也没别的办法。
“你都知道你们是同一个人了，为什么还要吃醋？”宋舒很头大。
艾利斯在寻找宋舒的过程中，窥见了世界的秘密，这也是后面他能找到宋舒的原因。清楚宋舒对什么样的人感兴趣后，他开始模仿宋引星，宋舒很多次都招架不住。
闻言，艾利斯只是看宋舒一眼，说：“就算是切片，也会相互厌恶。”
水潋没有艾利斯知道的事情多，但是他无师自通学会了卖惨和茶艺。
宋舒对此只有六点想说：“……”
除此之外，克莱恩真的有！很多！房子！为什么！克莱恩！全国各地都有房！
宋舒再次入住克莱恩的旅馆，老板还是克莱恩。
老板是克莱恩也就算了，重要的是克莱恩还有个很奇怪的癖好。
宋舒硬着头皮：“生日快乐。”
克莱恩满足地笑了，像是小孩拿到心爱的糖果：“谢谢老师。”
宋舒关上门，可达鸭抱头——为什么克莱恩！！每天都要过生日！！
……
不过旅游还是蛮高兴的。宋舒当初玩游戏就很喜欢游戏里的风景，现在能亲眼看到，也算是了却当初转生异世界的心愿（？）
【这是每个二次元的梦想吗。】
宋舒：“闭嘴。”
传送出世界，宋舒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衣服也变了。
变没了。
【咦惹，非礼勿视。】
宋舒：“……555，你大爷的！！”
宋舒脸都红成番茄，他左右看看，依稀能辨认这是第二个世界，宋忱的家。
勉强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推开房间门，又勉强找到一身衣服，宋舒耳朵和脸颊还是红的，他狠狠对555竖中指，重声：“555，你大爷的！”
555：【干嘛，不准人身攻击我。】
宋舒再度竖中指，微笑：“呵呵。”
宋舒收拾好心情出房间，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宋忱。
现在应该是工作日？
【已经是你消失的二年后。】
他的房间还是很干净，应该是每天都有人来打扫，衣帽间里的衣服、饰品也在定时换新，都是当季的最新款。
不过……
宋舒站在巨大的猫爬架面前：“我哥怎么想到要养猫。”
这个世界的宋忱应该是猫咪过敏才对…
现实世界里的555皮套也是一只神经的奶牛猫，可前提是他已经给他哥兑换了治疗猫毛过敏的药。这个世界的宋忱应该没有吃这种药，也就是说，宋忱猫毛过敏，但是养了一只猫。
宋舒凑近看了一下猫爬架，猫爬架上的猫毛不是很多，看来也是有人会定期清理。
【有些人猫毛轻微过敏的话好像也没什么。有只猫陪着，不至于太孤独。】
“你说得对。”话是这么说，宋舒还是有点担心宋忱的过敏问题，他左右看看，没有看见猫。
【你要不穿双鞋，现在是冬天，这里天气还挺冷的。】
开了地暖，但宋舒脚趾头都有些泛红。他在玄关附近找到一双新棉拖，又坐回沙发上，无聊地抱着膝盖等宋忱下班。
二年后突然诈尸，也不知道宋忱会不会吓一跳。
【会喜极而泣，然后爆炒你。】
宋舒：“……后面半句就不用了。”
宋舒等了大概一个小时，首先撑不住的是肚子。
很饿。
宋舒摸了摸肚子，撑不住地爬起来去厨房打开冰箱。
对于冰箱里的零食，宋舒没抱什么希望。
因为他爱吃的东西宋忱都不爱吃。他还记得他第一次来宋忱家里，冰箱里连一瓶像样的饮料都没有，只有一些时蔬和需要冷藏保存的水果。
“水果、水果也能吃。”宋舒咽了咽口水。
他实在是饿狠了，走路的步子都是软的。
冰箱打开，耳边响起555的惊呼：【金色传说！】
宋舒看到了一堆零食饮料和水果。
宋舒：……！！！
宋舒震惊：“555，宋忱变了。”
居然变得爱吃零食了！
【怎么可能。】
宋忱那强迫症的古板样，穿衬衫扣子都得扣到最上面一颗，这样的人吃零食，555实在想象不出来画面。
宋舒从冰箱里拿了一盒布丁和酸奶。因为太饿，他干脆在原地吃，一分钟吃完又开始往冰箱里拿东西。
他边吃边反驳555：“他不吃，他准备这么多做什么？”
【可能是怕你还会回来，留给你的吧。连衣服都是应季的，你的棉拖也是新的。说不定二年来他一直都在等你回来。】
【而且你不是喜欢猫吗？感觉养猫也是觉得你会喜欢。】
宋舒：“……”
宋舒鼻子泛酸，突然有些吃不下，他用力揉了揉耳朵：“如果我不回来，他岂不是要一直等下去。”
他当时是当着宋忱的面直接消失了，宋忱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在等他？
如果没有这个回溯计划，他回来的几率是0。
宋舒咽下最后一口布丁，情绪颓靡地关上冰箱门，几乎是飘着回去，倒在沙发上。
“555，你赔我食欲。”
【好啦好啦，这不是回来了吗。】
宋舒有点想宋忱了，也想宋引星。他望着天花板发呆，二分钟后，手指被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
宋舒下意识扭头，又对上一张毛茸茸的猫脸——一只油光水亮的长毛橘座。
橘座眨巴着眼睛，轻巧地跳上沙发，用脑袋拱他的脸，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噜声。
宋舒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声音都不由自主变夹：“哪里来的小猫咪。”
555：【……你从来没对我那么夹过！！】
宋舒：“谁能对着蟑螂说可爱？”555抹泪：【一百万积分的蟑螂套装你都讨厌，不敢想象你是多挑剔。】
宋舒竖中指：“滚。”
【好嘞。】
宋舒欢喜地撸猫。
橘座被养得很好。先前也不知道是躲哪里去了，现在应该是确认宋舒没有危险，它才慢吞吞地伸懒腰出来。
宋舒在猫爬架那里找到一根逗猫棒，开始逗猫。
【这种猫，笨得很，这样就能被两脚兽轻易驱使，我不屑被这样逗。】
宋舒：“我闻到了嫉妒的味道。”
橘座玩兴奋了，蹭蹭蹭跑上猫咪跑步机开始跑步。
宋舒手痒，很想掏出手机拍照。
二年了，也不知道他的旧手机去了哪里。
【别说旧手机，你户籍可能都被注销了。】
宋舒：“……”对哦，那他现在岂不是黑户？
橘座在健身，宋舒回到他原本的房间，想找找看有没有手机，电脑之类的查一下消息，没想到还真的有。
就放在他的书桌上。
除此之外还有最新款的游戏机、电脑，平板。一款旧手机格格不入地躺在里面。
是他之前一直用着的手机，宋忱还留着。
宋舒又有点破防了，他背过身擦眼泪。
宋忱留着这些，是真的觉得他会回来，还是抱着也许呢的心态，无望地等待。
宋舒哭得实在是难过，555也不耍机灵了，沉默了会儿，说：【人活着总是要有念想的。】
那要是没念想，是不是就直接自杀了。
555这句话一出，宋舒哭得更厉害。
555：【……】
私密马赛，私斋别哭了。
宋舒哭得很安静，哭完之后自己擦干净眼泪，打开手机，手机电量还是100%。
打开飞信，99+的消息差点卡得手机都在发烫。
宋舒扫一眼置顶的宋忱，他们的消息记录停留在二年前。
剩下的消息有顾楚跃、沈雨、一个备注谢景的账号，还有一些他不太能想得出长相的账号。多数消息都是问他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从顾楚跃的消息里，宋舒大概能知道他是出国留学，并不是直接消失。
不过这家伙……发的消息是真的多！！
宋舒翻了好久才翻到二年前顾楚跃对他的控诉：你怎么突然出国留学了？
别说你了，我也不知道我出国留学了。
还好，不是黑户。宋舒松一口气，顺便给顾楚跃回消息：[哥们，别发了，我这不是备忘录]
一分钟后，顾楚跃回复：[……？？？？？！！！]
二年不在的人突然诈尸回复消息，宋舒都能想象对面吓得摔掉手机的震惊，他被自己逗笑，也跟风发了个：[？]
消失二年突然诈尸，并且给你朋友发个问号，这就是二次元的神秘感。
宋舒推了推不存在的墨镜。
返回通讯录，宋舒在宋忱的聊天页面敲敲打打二分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快宋舒就没这个烦恼了，肚子咕噜咕噜又开始叫。
冷面阎王……冷面，吸溜，冷面，好像很好吃。
宋舒摸摸肚子，又咽了咽口水。
555无语：【你是真的饿了。】
宋舒回看手机，发现他哥的聊天页面弹出来一个语音通话。
[冷面阎王]邀请您进行语音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