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识海中,入目间全是断壁残垣,上空黑沉沉一片,邪气四溢。
宁不为盘腿坐
每个修士修炼之初,都喜欢把识海打造成自己最喜欢的模样,即便是像宁修这样懵懂无知的稚儿,都会把自己的喜欢的东西用灵力
宁不为最开始的识海并非这般模样。
他曾经
城的中央是宁府,宁府的中央是澹怀院。
院里有两棵桂花树,有大片的九叶莲,有蜿蜒曲折的连廊,
再后来,识海的城池旁多了一座岛,岛上有花有草,有上课他最喜欢的课室,窗外有他喜欢看的青松,还有他时常去的自省阁,还有褚峻住的房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宁修和他确实很像,他儿子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全都造出来,而他则直接将自己喜欢的城池和岛屿照搬进了识海里。
只是万玄院的这座岛
最开始宁故和李笑寒出事便是他逼迫自己接受,然后
他做不到真的无情。
他修不成无情道从他
宁不为看着面前遍地狼藉的识海,面前漆黑的丹田上开始层层脱落,最后变成了最初晶莹剔透的模样。
破而后立,这一次他终于可以自己选择要走的道。
“爹爹哇”宁修的哭声
宁不为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腹部和心口顿时传来阵阵剧痛,险些让他直接又昏死过去。
“爹爹”宁修小脸上都是泪趴
宁不为
他脑子现
宁修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手里攥着的半块糖已经化得黏黏糊糊,他呆呆地看着宁不为,带着哭腔喊他“爹爹”
“哎,没事。”宁不为咧嘴冲他一笑,结果露出了一排染血的牙。
宁修懵了一瞬,顿时嚎啕出声“哇娘亲救爹爹”
这下哭得说话都不磕巴了,简直中气十足。
宁不为用拇指给他儿子擦眼泪,结果糊了他一脸血,有气无力道“你爹没死呢,不用嚎这么大声。”
褚峻一身煞气落
宁不为看着他一身红衣自带煞气的模样愣了一下,很快又回过神来,“裴和光呢”
褚峻声音
宁不为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刚才混乱的记忆回笼,愕然道“刚才那是”
“你差点被他夺舍。”褚峻身上的煞气愈
宁不为从来没想过有人会这么想不开夺他的舍,但一想到这几百年都有人
如果不是褚峻喊了他一声后果不堪设想。
“裴和光此人阴险狡诈,以后遇到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褚峻看向周围崩塌的火海,“群怨幻境已毁,该离开这里了。”
大黄闻言刨了刨爪子,苦着脸道“太尊,您一身上的煞气,我快驼不动了。”
褚峻垂眸默念了句什么口诀,一袭红衣瞬间变得雪白干净,原本浓郁的血腥煞气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又成了那个淡定从容了景和太尊。
“哇”宁修赞叹了一声,走了两步抱住了褚峻的宽袖子,“娘亲好看”
娘亲是最好看哒
褚峻伸手将他抱了起来,抬头看向远处的山崖。
站
大黄怒吼一声,踏碎了脚下的烈火。
宁不为准备闭眼调息的时候,余光却瞥见了谢酒,只见他浑身是伤奄奄一息跪
宁修呆呆地看着昏过去的宁不为,又看看刚才两根手指就把他爹给捏晕的他娘,小嘴巴都张成了圆形。
“嘘。”褚峻伸出一根手指抵
宁修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也学着他的样子伸了根手指放
褚峻脸上露出了个浅淡的笑,伸手将宁不为揽进了自己怀里。
宁修舔了舔自己手指上的糖渍,打了个哈欠,跑到了褚峻和宁不为中间,左右看了看,试图趴
然后被褚峻两根手指捏着领子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你爹爹很累,别吵他。”褚峻道。
“哒”宁修
褚峻拿出手帕仔细给他擦着小手。
宁修小声道“娘亲爹爹这里”
他指了指宁不为的心口,“好大的
说着又皱了皱眉,“吓人不喜欢”
跟好看伯伯送给他的花花一点儿都不像,又黑又红,还冰冰哒,讨厌
“嗯。”褚峻垂眸看了一眼熟睡的宁不为,“抓干净了吗”
“干净啦”宁修骄傲地蹬了蹬自己的小短腿,“全部给娘亲啦”
褚峻又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小块糖。
宁修瞬间坐直了小身板,乖巧地张大了嘴巴。
谁知褚峻却将那块糖一分为二,不等宁修抗议,又把其中的半块分成了两瓣,把其中一小块塞进了宁修的嘴里。
宁修含着糖,眼睛却盯着他手里剩下的糖块,含混不清道“凉亲我哒”
褚峻十分淡定地将糖了起来,“下次再吃。”
宁修郁闷地趴到了他腿上,安静了一会儿又不老实地往他袖子里钻。
褚峻知道他想找糖,淡定地由着他胡乱钻,等没了动静,将小家伙从袖子里掏出来,果然已经睡着了。
宁不为脸色惨白地靠
褚峻伸手想把刀拿出来,就见宁不为皱了皱眉,似乎很艰难地想睁开眼睛。
“是我,褚峻。”他低声道。
宁不为的手微微一松,但仍然攥得很紧,迷迷糊糊地嘟囔,“混账东西。”
褚峻“”
“老子早晚劈了你。”宁不为咬牙切齿。
褚峻“没大没小。”
宁不为
用力到骨节
褚峻握住了朱雀窄刀,刀身顿时吓得瑟瑟
双镜县,玉泉村。
躺
“刚才怎么了”
“我好像做了个梦。”
“我也是梦见了好多村民,还有什么裴四裴老大”
“没错没错,他娘的看得老子憋屈死了,恨不得上去帮裴四杀了那个狗官但是就是死活动弹不了。”
“没错没错,不过最后裴四烧死那群人的时候真的大快人心呐”
“但这未免也太过了吧,那可是上百条人命啊”
“娘老子的,你怎么不看看那些人把人都欺负成什么样了”
“”
屋子外面吵吵嚷嚷,躺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主簿带着侍卫匆匆跑了进来。
房晚臣被人扶了起来,头痛欲裂地看着他们,慢慢地摆了摆手,问道“其他人呢”
“回大人,都没有事。”主簿小心翼翼道“大人,这地方太邪乎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房晚臣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只是茫然地看向周围,问道“他们呢”
主簿和侍卫们面面相觑,“大人,您说的他们是谁”
房晚臣愣住,道“就是和我们一起的”
谁来着
他模模糊糊记得两个人影,却怎么也想不起具体的模样来,他身上应该是
“大人,这地上好多灰啊”有人疑惑道“厚厚的一层灰白色。”
“瞧着怎么这么像骨灰啊”有人多嘴。
这句话让众人不寒而栗,有人骂道“胡说八道什么大人
“可是真的很像啊”
“去去去,那得多少人才能有这么多骨灰,滚蛋”
“”
走到玉泉村石碑的时候,房晚臣突然勒停了马,转身向后看去。
他们来时正值清晨,走时已近黄昏。
远处是绵延不绝的苍青山脉,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那烟筒里冒出了炊烟,慢慢的,炊烟越来越多,鸡鸣狗吠,孩童的笑闹声和锅碗瓢盆的声音碰撞
“大人大人”有人
房晚臣猛地回神,面前却还是寂寥清冷的破败荒村。
“大人,您没事吧”侍卫担忧地看着他。
房晚臣摇了摇头,笑道“没事,只是觉得我好像
侍卫茫然地看着他。
房晚臣回了目光,道“走吧,错觉而已。”
说罢,扬起了手中的鞭子,“驾”
马蹄高扬,奔向了双镜县的方向。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最后化作了看不清的小黑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