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读书网 > 都市小说 > 宫阙有贪欢 > 服药(我已经被扔下过很多次了。...)
苏曜写毕, 盖过印,林城接过先了一遍。
前面的事情林城不大
到最后一件事,林城却一讶“陛下, 静太妃”他滞住,“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苏曜轻笑,“朕若死了, 你信不信那帮老东西立刻就要把她送去给父皇殉葬”
“可陛下若让她回家还给她另制户籍她来日改嫁”
“改就改嘛。”苏曜往后一躺, 倒回了软枕上, “朕死都死了,还管她怎么过日子”
他说得浑不
林城低下头“陛下就不先与静太妃说说”
“跟她说什么”苏曜嗤笑,“你是不知道她胆子有多小, 再吓死她。”他边说边一把将
“去吧。若朕没死,这些东西就当朕没写过, 你知道该怎么办。”
“臣知道。”林城默然,遂起身抱拳,“臣告退。”
苏曜没再说什么,林城走出房门,顾燕时正坐
“不了。”林城轻道,“臣还有差事, 先告退了。”
顾燕时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继续缝起了手头的东西。
不大的一块黑锻被她缝成了窄窄一条,针脚暂时缝得并不细致,只是草草缝了几针用以固定。顾燕时拿着布条回到卧房,开口就道“你试试这个。”
苏曜正自怔神,闻言抬眸,不及看清就觉她将什么东西往他头上戴。
他下意识地一扶“什么”
“抹额。”她解释道,“张公公说你身子虚,受风不好。我做个抹额给你,可以护住太阳穴。”
顾燕时说得认认真真,孰料说完他却露出嫌弃“你们女人坐月子才戴这个东西。”
“这叫什么话”顾燕时杏目圆睁,“跟坐不坐月子有什么相干你”她咬牙,“不要就算了”
她说至一半,苏曜就已后悔,听到末处,忙道“要。”
顾燕时暗暗瞪他,他抱歉地笑笑,将她手里的布条拿去端详起来,想了想又说“但不妨晚几日再做。”
顾燕时不禁奇怪“为何”
苏曜“陈大夫今晚要给我服药解毒,许会昏迷几天,出不了门,不急。”
他声音平淡,只是透着些许虚弱。顾燕时没觉出异样,只说“那我正好趁这几日做好,等你醒来刚好用。”
“也好。”苏曜低下眼帘,笑意不减。
他原本
转念却觉得,若她做好了他却死了,那把它带去墓里也不错。
他不大信什么
顾燕时
不多时,她却见他要起来,顿时一阵紧张“你别乱动”
“没有这么娇气。”苏曜笑笑,仍是下了床,站起身,懒洋洋地也踱向茶榻。
茶榻很宽,中有榻桌,可供两个各坐一侧。他偏偏挤到了她那一边,她忍不住地皱眉,扭头看看他“有事”
“没事。”他抿唇,双臂环
可顾燕时又缝了两针,就放下了针线。
苏曜一滞“怎么了”
“我怕我失手扎到你。”顾燕时小声,边说边转向他,“你要是觉得无聊,我们下盘棋”刚说完,她就自顾自地否掉了,“算了,太伤神。那我弹琵琶给你听”
“不辛苦母妃了。”苏曜凝神,思索了半晌,问她,“前几日从集市上带回来的那套院子,母妃玩过没有”
顾燕时一怔,不太好意思告诉他,那套东西她虽看着好看却不肯多看,拿回来就让人进库里了。
她口中推脱道“我怕弄坏了着人好好着呢。”
“母妃根本没细看吧。”他轻声嗤笑,抬了抬眼,看向立
路空无声一应,退出卧房,不多时就带着两名宦官将那箱子抬了进来。箱子沉甸甸地放
顾燕时心底不由再度慨叹这院子真是怪好看的。金银所制的房子与院落透着一种清冷的华贵,院中各色宝石雕琢而成的花草美得直不真切。
苏曜伸手,探向主屋的房顶。
顾燕时微愣,却见他轻轻一拿,金质的房顶就被整个卸了下来。她望着房顶下显露的东西,轻轻地吸了口凉气。
房顶之下,竟是一间真正的“屋子”,她房中的大小家具
怪不得他刚才提起这套院子,问她“玩过没有”。
他又睇了眼那只大木箱“里面还有几只小些的盒子。”
路空闻言过去一看,果见箱底整齐码放着九只长方的木盒,铺
顾燕时诧异地看过去,木盒里堪堪放着两套小家具,一套是木质,一套是瓷质。
接着又一方小盒被推到面前,他笑说“院子里的花草也可以换。”
顾燕时愣住了。
那日她只觉得这院子好看,却远远想不到其中还有这种玄机。
她哑了半晌,觉得心跳乱糟糟的,突然不敢再看那院子一眼,只盯着他“你怎么想出来的”
“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种东西嘛。”他轻快道。
你怎么知道女孩子都喜欢。
这疑问
她道“这东西倒适合解闷。”语毕就动起手,兴致勃勃地将房中的家具一一拣了出来,想换成木制的。
天冷啦,珍宝所制的家具虽然好看,看着却凉飕飕的,木制的看起来暖和许多。
她小心翼翼地动手换着,苏曜衔着笑,将木制家具一一递给她。
换完家具,她又换了园中的花草。
盒中有冬日光秃秃的花木,她看看院子,对应着位置,将已枯掉的几棵先行换了。
这个过程说来并不复杂,却有种说不出的趣味。顾燕时不知不觉玩得出了神,换完最后一棵小树才忽而
他支着床栏,以手支颐笑看着她。
这哪里是她陪他解闷,分明就是他看她玩。
顾燕时自觉照顾病人照顾得不像样子,双颊一红,找着话问“你饿不饿”
“这刚什么时辰。”他好笑,看出她的局促,又道,“你玩吧,我想看。”
这话是实话。他觉得看她专心致志地摆弄,也很有意思。
可她终是觉得这不合适,低着头想了想,又将那衣柜拿了出来。
她适才
“好啊。”他淡笑,看看几方木盒,伸手摸进置于角落的那个,拿了个小娃娃出来。
小娃娃是白瓷烧制的,从形态看穿的是齐胸襦裙,但裙子并无颜色,五官与头
他说“原想这个可以拿去自己上色,玩厌了还可洗了重来,但做衣服给她穿也不错。”
顾燕时滞了滞,握住他的手腕将娃娃抓过来一看,就道“这个好像我。”
“你的院子,当然要做个像你的。”苏曜啧声,撑身伸手,将白瓷娃娃放到了院子里。
“对了,还有阿狸。”他又道。
顾燕时点头“我看到啦。”
阿狸盘
可他再度将手摸进那个小盒里,很快抓出了一把“阿狸”。
趴着的躺着的站着的伸懒腰的,形态各异的阿狸看得顾燕时咋舌。
“天冷。”他好似有些困了,边打量小院边打了个哈欠,而后拣了个那个伸懒腰的阿狸出来放
接着他又拿出一条做得灰溜溜的小鱼扔到床上,顾燕时一看,赶忙把小鱼扒拉到地上。
“小鱼干怎么能放到床上”她皱眉抬头。
“母妃教训得是。”苏曜郑重颔首。
相视一瞬,二人扑哧一声都笑了。
时间
许是因为昨夜睡得提心吊胆,她午觉睡得很沉。醒来时见他不
“你弄成什么样了”顾燕时怔了怔,笑起来,踩上木屐跑过去看。
案头的小院已成了冬日的样子。他备给她的房顶也有可替换的,眼前用的这块上面盖着厚厚的积雪,墙头、树梢上亦是。
阿狸蹲
“雪景好看”她笑说。
“嗯。”苏曜颔首。
若他撑不过去,这大约就是他看到的最后的雪景了。
用过晚膳,陈宾再度走进灵犀馆。
彼时房中灯火暖黄,顾燕时仍
“嗯”她抬眼,他道“伤势复杂,陈大夫得专心医治,母妃暂且避一避吧。”
“好。”顾燕时站起身,“那我晚些再回来。”
“先将厢房拾出来吧。”苏曜轻声,“一时半刻许是治不完。等好了,张庆生会去请母妃。”
“那也好。”顾燕时点头。
此时自是要以医治为先,她睡哪里并不打紧。
她于是拾好针线就出了卧房,苏曜静听着房门关合的声音,默然吁了口气。
他望着床帐怔怔地想,若这就是最后一日,他至少过得挺开心的。
她也挺开心的。
这大约是他为数不多的让她开心的时候。
只可惜,大哥的仇还没报。
他若走了,旁人大抵指望不上,只能让无踪卫去硬碰硬,也不知能不能成。
苏曜摇摇头,坐起身,伸出手“拿来吧。”
陈宾颔首,从怀中摸出一只瓷瓶,拔开木塞轻轻一倒,倒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殷红药丸,又倒了杯温水,一同递给他。
苏曜没什么迟疑,面无表情地将药丸送入口中,饮了口水,仰首吞下。
“辛苦你了。”他向陈宾颔了颔首,就躺下去。
陈宾苦笑“客气什么。睡吧,我
苏曜一哂“有劳。”
汤室中,顾燕时着人被热水沐了浴。而后就去了厢房里,坐
“江湖上用的毒也不知是什么毒。”她拧着眉,自言自语,“陈大夫也不知是什么来头,能不能解得了。”
“姑娘这是瞎操什么心。”兰月帮她梳着头
“江湖上还有懂医的”顾燕时觉得兰月
兰月思索道“应该有吧。那些江湖侠士飞檐走壁的,倘若受了伤,肯定跟寻常百姓的伤也不大一样,寻常医者哪里治得了。”
“这倒也是。”顾燕时点点头,又听兰月说“只是不知道什么人这样穷凶极恶,竟敢弑君。”
“好像说是什么真元教。”顾燕时回想苏曜那日
兰月一愣“真元教”
顾燕时抬眸“你听说过”
“没有。”兰月摇头,“听着倒像个江湖门派的名字姑娘又是从何处听说的”
“陛下说的。”顾燕时一喟,“也不知这些江湖上的人何苦跟朝廷过不去。”
“是啊。”兰月也一叹,“说书的都说,朝廷和江湖井水不犯河水看来话本子里的话是真不可信。”
言毕她回头看了看,见正屋灯火还亮着,又道“也不知陛下今日几时才能睡。姑娘早些歇息吧,明日怕是还有的忙呢。”
“嗯。”顾燕时颔首,觉得头
阿狸很快寻过来,与她一起钻进被窝,乖巧地盘成一个团,扯了个大大的哈欠。
“睡吧。”她拍一拍阿狸,闭上眼睛。
正屋卧房中,苏曜沉沉睡去。陈宾不敢睡,闩好房门,就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夜色渐渐深沉。窗外的风声停了又起,屋中的多枝灯零星熄灭了几盏。但因光火够足,寥寥几盏倒也不影响什么,室内仍旧灯火通明。
寂静之中,陈宾忽而听到一声“母妃。”
他蓦然睁眼,眼中素日因覆着的一层老迈浑浊数褪去,一时间光毕现。
“母妃”床上的人又唤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额上的冷汗渗出来。
接着,他翻了个身。好似并无意识,却又显痛苦,身子痉挛地蜷起来,呼吸愈
“陛下”陈宾猛地蹿下茶榻,几步冲至床前,眼看苏曜愈渐痛苦,一时却不敢贸然做什么。
殷红之毒,无解。
这毒为他年轻时亲手所致,所谓解药不过是另一道剧毒,能暂且以毒攻毒,让服用者舒服上一年半载。
后来这药方落到邪门歪道手里,几经改制,变得更凶。他手里的“解药”只能勉强管上一个月,若服用者体虚,还有殒命的危险。
这药因此帮那些邪教拢了不少高手。许多人无意中被下了药,想活下去,就只得为他们卖命。
江湖上因而也有不少医者争相研制解药,想改进他的药方,可效甚微。大多解药未见得能奏效,却有不少因毒性过猛,反易致人丧命。
崇德太子就折损
那是种深刻的无力感。
他年轻时放纵不羁,自诩医术高超,总想制出些稀世罕见的药来。
未成想他做到了,做得这样覆水难。
现下,这种无力感又涌上来。他眼看苏曜脸上的痛哭一阵更甚于一阵,心知不对却无计可施,只得施针减缓些许疼痛。
但那几针很快就没了作用,苏曜深坠
陈宾擦着额上的冷汗,听到他喊“别走”
一句之后,他好似猛然脱了力。整个身子都一松,唯呼吸仍旧局促。
苏曜急喘着气,茫然抬眸,周围春暖花开,正是万和林里。
他面前有一方凉亭,他依稀记得这凉亭已命人重新过,以便母后
可现下,亭中却还是先帝
半透明的艳粉纱帘围
他转身想走,里面却有人唤他“曜儿。”
熟悉的声音令他蓦然转身,纱帘差被疾风吹起来,他看到他的生母端坐
“我”他莫名有些慌,想要解释,但又不知该解释什么。
母妃垂眸,苍白的手执起茶壶,缓缓倒出一盏清茶“怎么,除了母妃和你大哥,还有人
苏曜倒吸气,一口气进去,凉得彻骨。
母妃再度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身后“他们谁
苏曜滞了滞,转过身。
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多了一棵参天大树,枝叶茂盛,一片绿荫。
树下数人围坐说笑,有他的兄弟姐妹,还有宫中的太后太妃。
他怔忪着,一步步走过去。他们好似陆陆续续地都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
他儿时有许多年都是这样过的,哪怕已被母后为嫡子,他仍没有得到多少重视。大家其乐融融坐
可走到更近的时候,他注意到其中有个不太一样的人。
她很温柔,明明讨厌他,却肯答应母后照料他几日。他央她同睡,她也愿意陪着他。
苏曜于是定了定神,提步走到她身边。
她席地而坐,紫粉色的裙子铺开,像一朵绚烂的花。她正和太后说话,脸上笑容明艳。
苏曜沉息,想要唤她,一阵腹痛骤然而至。
他痛到浑身脱力,一声低呼,一下子跌跪下去。这剧痛随之蔓延向四肢百骸,一切声响
她还
他痛得厉害,剧痛之下,心底的一切傲气好像都被击碎。他不管不顾地伸出手,想拽住她的衣袖“静母妃”
可她一避,轻轻巧巧地躲开了。
他的手落

他潜意识里这样想着。
这个念头实已纠缠多日。
昔日他玩笑开得肆无忌惮,
“母妃”苏曜的手越攥越紧,几欲将布料抓破,凛冽的痛意却未缓解半分,痛到他神思涣散。
“我错了”他呢喃自语,一种恐惧破土而出,他怕极了她会起身离开。
可下一瞬,她真的站起了身,厌弃地看着他,轻轻一拽就拽走了被他攥住的裙子。而后不置一词,转身离开。
“不别走”他张惶摇头,语气慌到极致。
这种恐慌已许久不见了。数年来,他以温文尔雅示人,以放纵不羁处事,昔年无所依靠的惶恐早已被他埋
可现
“别走”
她已走得很远了,他委顿
别走,别留下我一个。
我已经被扔下过很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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