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落定
一切都进行得悄无声息, 三波不同的势力无声地潜入九头蛇的工厂中，又无声地完成了撤退，其间没有惊动任何九头蛇成员。
事后说出去, 他们竟然潜入了最擅长卧底其他组织的九头蛇工厂内部, 甚至莫名有些黑色幽默在里边。
说到底不管是迪克还是福尔摩斯, 抑或者是通感者一行人，都没有足够的后援来支持他们大闹一场。
“不过还好最后是要被炸飞的。”莱利脱下身上的防护服。
本身就是为了隔绝外界的防护服是不透气也不吸水的, 穿了一段时间, 此刻整个人就好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一样, 汗水几乎能顺着手指头尖滴落。
伊玛拉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甚至更惨，她身上还有之前没有好全的伤口，被汗水一蜇，难受得要命。
她脚步一转就拐到了浴室里，想着去冲一下顺便重新上个药。
结果卫生间的大门一打开就和一脸生无可恋表情躺在地上的牧师对上了眼，伊玛拉吓了一跳，差点一脚就踹出去了。
“他怎么还在这？”伊玛拉下意识脱口而出，然后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也没别的地方可以给他去。”莱利探头, “又不好把这家伙直接崩了。”
说得很有道理, 伊玛拉关上浴室门，转头去了房间里的另一个浴室。
高档酒店的豪华房间就是这点好, 屋子里不止一个浴室。
…
十一点二十五分，纽瓦克市郊区的某处工厂被剧烈的爆炸所吞噬，当地消防局紧急出动。
大火燃烧了整整十九个小时，据说工厂似乎储存了大量非法化学药剂从而导致火势难以被扑灭。
“这听起来可太可怕了。”戴安娜·瑞德看着电视新闻的报道, 感慨了一句。
“什么？哦…确实。”伊玛拉从厨房探头，看到电视上的主持人已经开始播报下一条新闻, 若无其事地又把头缩了回去。
她已经抵达拉斯维加斯了，并且和疗养院说好了时间，将母亲戴安娜接了出来，等到圣诞节过去后再送回疗养院。
定期服药的戴安娜看起来和她同龄的那些母亲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显得更年轻一些，此刻正捧着一本书，把电视里的新闻声当作阅读的背景白噪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细细阅读。
瑞德家原本在拉斯维加斯的房子随着父母的离婚和姐弟俩上学生活的需求早就被转手卖了出去，但伊玛拉还是坚持又重新买了一个相对小一些的公寓房当做他们的家。
哪怕这个地方可能一年只有圣诞节前后才被他们住一住，但这也是他们的家了。
伊玛拉总是很注意这样的“仪式感”。
不过瑞德家的人都很喜欢，因此也没什么大不了。
“斯潘塞什么时候回来？”戴安娜又问了一遍。
治疗她的药物会带来一些副作用，最近戴安娜换了新药，其中一种稍微有些影响她的记忆力，这已经是她今天晚上第三次询问同一个问题了。
伊玛拉没有任何不耐烦，和前两次一样耐心地回答：“斯潘大概在三点到家。”
“今年你也没有邀请你们的爸爸，对吗？”戴安娜叹气。
“没有。”伊玛拉端着一盘小零食来到客厅，“我没有他任何的联系方式，很明显，他也没有主动联系我们的想法。”
当年父亲和母亲离婚之后，这位男士就这么消失在了妻子孩子的生活中，刚开始几年还尝试打电话或者别的什么方式来联系一下孩子们，但在姐弟俩的冷漠中慢慢地就失去了联系。
伊玛拉至今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为什么突然离婚，但因为父亲的态度，她也有些郁闷不想主动。
戴安娜看着倔强的女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只是现在她的大脑也不是很听指挥，她总潜意识觉得自己和前夫的关系没有恶化到这个地步，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她也想不起来。
干脆就随孩子们去了。
总归她的孩子们这么好，他们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布鲁德海文。
从纽瓦克市回来的迪克在自己的电脑间里解析着他得到的情报，其中近半的内容没什么大用处，都是一些非法实验的数据和报告。
然后，迪克在资料中搜索了“伊玛拉·瑞德”这个名字，毫不意外的查找了信息。
不过不是内部成员的资料，而是“目标”。
“……通感者。”迪克看着资料上的信息，整个人一下子就靠在椅背上半天都没有其他动作。
自己的女朋友确实不是什么普通的人，但也绝不是坏人。
迪克长松了一口气，抓起手机就给伊玛拉打了个电话。
对面过了一会才接起来。
“嗨……”伊玛拉有些鼻音的声音从另一边响起，她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打电话的迪克这才想起来看时间，电脑上右下角大大的“06:41”提醒他这是一个绝大多数人还在睡觉的时刻。
“抱歉，打扰到你睡觉了吧。”迪克咧咧嘴。
电话另一边的伊玛拉大概是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一下枕头和被子：“还好，我昨天睡得早，现在也差不多是醒了。”
前一天刚把戴安娜从疗养院接出来，母女俩一块吃了饭又散了步，回来后戴安娜吃了药就开始犯困，于是伊玛拉也难得健康养生了一回，九点多倒在床上就睡过去了。 “那就好。”迪克其实没想好自己要说点什么，他甚至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
伊玛拉似乎误会了什么，声音变得有些紧绷：“你那边发生什么了吗？”
“不不不，什么都没有，我很好。”迪克摇头，他放平人体工学椅的靠背，躺在凳子上摇摇晃晃，“就是…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我有点想你了。”
是的，迪克觉得自己有点想念伊玛拉了。
即使他才刚刚和她分开两三天而已。
伊玛拉莫名有点想笑，并且也确实笑了两声：“我也想你了。”
“你是在笑话我吗？”迪克在电话这边眉毛起飞。
“绝对没有！”伊玛拉绝不背锅，“我只是……觉得你好可爱（cute）。”
“哼。”迪克轻哼一声，“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周后。”伊玛拉翻了个身，“休假时间会过得很快啦，马上就到了。”
“但愿吧。”迪克泄气。
两个人一块沉默了片刻。
伊玛拉想起来迪克突然出现在监控视频里给她带来的冲击，决定也去逗逗男朋友：“说到这个，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吗？”
本来就是邻居又经常会分享床铺的小情侣清楚对方的喜好，所以迪克在休息日的时候很喜欢睡觉的事情对伊玛拉来说不是什么秘密。
“呃，是的…我就是失眠嘛，所以才会忘了时间给你打电话。”迪克磕巴了一下，总体还是很顺溜地编了瞎话。
见识过迪克那几乎称得上是特异功能一般的入睡速度，伊玛拉心说信你个鬼，不过表面上还是没有揭穿。
“好哦，那你正好在睡觉，拍个伤口让我看看吧。”伊玛拉若无其事地继续发力，“我有些担心。”
迪克：“好……”
伊玛拉突然想到什么好主意一样声调猛然扬起：“啊！要不我们视频吧！”
“啊？”迪克蒙圈。
“我大学时期有朋友是异地恋，她和自己男朋友就是天天都视频呢。”伊玛拉理直气壮，“好不好？我想你啦~！”
迪克无法拒绝，他怎么能拒绝自己女朋友想要视频这样合理的要求呢。
于是他立刻站起来，安静但快速地往外走：“好啊，那我先挂了给你打回去？”
“好哦~”伊玛拉嘿嘿一笑。
迪克掏出了自己极限换衣的技能，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的夜翼制服脱掉。
紧身衣什么都好，就是在穿脱的时候有些许的不方便。
差点被自己弹性极佳的裤子绊了一跤，迪克单脚蹦着一边把制服丢到地上，一边蹦到床上匆忙钻进被窝，然后给女朋友打视频。
总之，黏黏糊糊的小情侣你来我往地说道手机都有些发烫了，伊玛拉听到戴安娜起床的动静了才告一段落。
“你想见见我妈妈吗？”伊玛拉从床上起来，把手机放在床上给自己换上居家服。
“初次见面竟然是视频吗……”迪克抓抓脑袋，同样也从床上跳起来。
“慢点！小心你的伤口！”伊玛拉赶紧提醒。
“好的好的，我很慢了。”迪克抓紧时间收拾自己，至少得把上半身收拾得能见人才行，他举着手机冲进卫生间，和“慢”字半点关系都没有。
“别着急，你要是今天不想……”伊玛拉还想着安慰几句。
迪克立刻打断她：“别瞎说，我什么时候不想了，我这不正在收拾嘛！给我几分钟。”
“好。”伊玛拉撇撇嘴，带着手机走进洗手间去进行洗漱。
等到迪克确定自己每一根头发丝都在该在的位置后，伊玛拉才带着手机一块走出卧室。
“早上好，伊德。”戴安娜起得很早，她正从冰箱里取出昨天做好的三明治准备当做早餐，听到声音后转身和女儿打招呼。
“早上好，妈妈。”伊玛拉过去和妈妈贴了贴，然后举起手机，“这是我男朋友迪克。”
“哦，你给我说过他。”戴安娜也下意识地顺了顺头发和肩膀上的大号围巾，对着屏幕里帅气的小伙子露出微笑，“早上好啊，迪克。”
“您好，早上好。”迪克露出了所有长辈都喜欢的那种开朗笑容，“很高兴见到您，伊玛拉和我说了很多关于您的事情，我一直很期待和您见面。”
“她说了很多吗？”戴安娜显然觉得很开心，她扶着脸笑了几声。
当迪克想的时候，他可以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招人喜欢的家伙，伊玛拉毫不意外看到妈妈快速和迪克聊得很快乐。
如果好感度能具现化，此刻戴安娜的头上应该是一溜的+1+1+1+1.
好在伊玛拉没准备让两人多聊，只是想着机会正好可以赛博见面也不错，她看着妈妈吃下了今天早上的药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卧室。
“我有个非常好奇想知道的事情！请务必满足我！”伊玛拉给手机插上充电线。
“什么？”迪克总觉得没什么好话。
“你现在下半身穿的是什么衣服？我想看！”伊玛拉确实没想什么正经事情，她把手机放在床头，“想看想看！”
迪克无奈地摇摇头，放下手机，自己默默地往后撤。
第一次见女朋友的妈妈，哪怕只是在视频上见到，迪克还是找出来自己相对正式一些的衣服，给自己喷了点发胶。
而随着他在镜头里越来越小，上半身穿着笔挺衬衫的迪克一整个出现在镜头中。
毫不意外，他的下半身只穿了一条宽松的沙滩裤，还是花花的。
伊玛拉快乐地大笑起来，迪克也跟着无奈地笑了。
“哦，亲爱的，我真的真的好爱你啊。”伊玛拉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
“我知道，我也爱你。”迪克说得认真。
第82章 新案
瑞德家的圣诞节和往年的没什么区别。
斯潘塞一如既往地在圣诞节当天接到了工作电话, 不过今年有所进步，他是在圣诞节晚餐的饭桌上接到的电话，所以在出发前来得及吃完一顿饭。
虽然吃得很匆忙, 不过至少是吃到嘴里了。
去年和前年的斯潘塞可是人还没到家就已经踏上了返程, 伊玛拉和戴安娜都非常知足。
韦恩家的圣诞节倒是有所改变。
真诚又负责的老管家把今年的圣诞节晚宴改到了中午, 早早地把还在睡懒觉的布鲁斯老爷从床上挖了起来，打扮一番后精致地出现在只有自家人参与的餐桌上。
虽然是圣诞节, 但韦恩家的孩子们还是没有凑得太齐, 除了布鲁斯, 餐桌上只剩下达米安和迪克两个人。
一顿午餐吃得索然无味, 从迪克的角度看。
达米安还是非常容易炸毛，这位最年幼的弟弟要么是愤恨地看着他，要么就直接无视他，总之非常棘手。
而当布鲁斯只做布鲁斯的时候，其实还挺无聊的，尤其这位老父亲不知道该怎么很好地平衡自己两个儿子之间的关系。
迪克切开一块火鸡肉，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
圣诞节假期结束，迪克和伊玛拉都回到了布鲁德海文。
“欢迎回来。”哥谭的距离还是近一些, 迪克早一步回到公寓, 并且及时地注意到伊玛拉回来的动静出门迎接。
伊玛拉单肩挂着一个背包，看到迪克的瞬间就啪嗒一下松开手里的包丢在地上, 然后小跑加速冲到迪克身上，跳起来抱住男朋友就吻了下去。
迪克伸手抱住女友快乐地接受了见面吻。
“真高兴见到你。”伊玛拉感慨了一句后松开腿，从迪克身上下来。
“我来吧。”迪克率先走过去捡起伊玛拉的背包，“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哦, 公寓已经修好啦。”伊玛拉掏出钥匙，“房东这么速度的吗？”
美国建筑队的速度大多都不怎么靠谱, 尤其还是圣诞节之前。
深藏功与名的迪克·真房东养子·格雷森蹭了蹭鼻子，没吭声。
“假期过得怎么样？”迪克顺口问了一句，跟在伊玛拉后边走进了房间。
“呃……没什么特别的……哇哦！”伊玛拉打开门的同时扭头看了一眼迪克，结果转回头看到屋子里干干净净的场景时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呼，“你做的吗？”
装修队可不管给收拾屋子，伊玛拉开心地转头看着迪克。
迪克故作镇定地放下包：“Well，我总能为你做点什么。”
即使伊玛拉把入侵事件处理得非常恰到好处，迪克还是很介意自己当时没有在家的事情。
伊玛拉也意识到了这点，但她没有说，只是对着迪克张开手：“来嘛，抱一个。”
顺手把公寓大门关上，迪克走过去紧紧抱住伊玛拉，两个人一块倒在了新买的沙发上。
“你甚至给我买了新的沙发和茶几桌子。”伊玛拉蹭了蹭身体，“而且还是个很舒服的沙发。”
“嗯…我也这么觉得。”迪克意有所指。
同样经历颇多的小情侣测试了一番新沙发的使用感受和质量，不得不说，迪克的眼光不错。
伊玛拉已经开始想着之后可以多用用沙发了。
~
休假之后的上班第一天，伊玛拉从手机闹钟响起的瞬间就已经开始哀嚎了。
难得有一次迪克出门比她还早一些。
“哈喽？我们得出发了。”迪克敲敲门。
“来了……”伊玛拉打开门出来，闷闷不乐地拖拉着步子。
“就算是在上班综合征里，你这个也绝对算是严重的了。”迪克笑起来。
结果两个人前脚刚走进电梯，后脚迪克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啊哦。”迪克掏出手机，上边显示了布鲁德海文警局内部的电话号码，于是他立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
下一刻，伊玛拉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你好，这里是瑞德医生。”
“你好，这里是格雷森警官。”
电话又几乎同时挂断，小情侣彼此对了个视线。确认过眼神，是同一个案子打来的电话。
“欢迎上班。”迪克摇摇头，感觉自己也快要得上班综合征了。
“往好处想，我们不用着急去警局打卡了。”伊玛拉揉揉脸。
当一个案件又叫刑警又叫法医的时候，就说明这个案子不是什么合家欢场面。
伊玛拉从副驾驶下来，看着封锁带外边正扶着墙哇哇大吐的警官。
迪克也从车上下来，顺嘴给伊玛拉解释了一句：“刑警队新来的实习生。”
“刑警队也会收新人吗？我还以为你们只要有经验的人呢。”伊玛拉有些惊讶地看着迪克。
“这个说不好，要看具体需求。”迪克耸耸肩，弯腰走进封锁线内，“没有对新人有意见的意思，但我觉得这次招人只是为了在汇报工作总结的时候看起来更好看而已。”
伊玛拉咂咂嘴，觉得迪克说得很对。
案发地点是一个小巷子里，和布鲁德海文所有其他的小巷子没什么区别。巷子被严密的铁丝网堵住，另一边堆积着高高的铁皮箱，靠近巷口的地方放置着几乎和人一般高的巨大垃圾箱。
只是那股凑近了之后就直冲天灵盖的臭气让人“神清气爽”。
“唔……如果那个新人是因为这个吐成门口那个样子，我还能理解。”本也紧随其后，他捂着鼻子咳嗽了几声。
“圣诞节过得怎么样？”迪克走过去和本彼此锤了锤肩膀。
“如果只是气味你就原谅了他，那么真实的尸体会让你理解他的。”伊玛拉几乎是闻到这个气味的同时就猜到了尸体的情况。
探头看向垃圾桶里边，惨状也验证了她的猜想。
一具尸体被丢进了垃圾桶里，和众多本就臭气熏天的垃圾共处了至少两个礼拜。
“呕…救命，我以为现在是冬天。”本也探头看了一眼，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缩回头干呕了一下。
“铁皮箱、数不清的生活垃圾、再加上一个本身就自带各种细菌的人类尸体？这就是一个微型温室。”伊玛拉面色如常地耸耸肩。
她抬手招呼人把尸体抬出来：“小心一些，尸体到了现在这个情况，皮肤会出现‘手套’状态，很容易将其和肌肉分离。”
“明白。”伍德点点头，戴上了防毒面具。
只是难闻的气味还可以接受，但尸体和不知道有什么的垃圾混合在一起很容易产生有毒气体，所以在处理这样的情况时，即使确定了受害者没有中毒，法医团队一般也会戴上面具以防万一。
尸体的情况绝不美妙，各种各样的垃圾粘在上边，口鼻处还蠕动着虫子……
“是的，我理解那个菜鸟了。”本默默后退一步。
哪怕是刑警，也不是每天都能面对腐烂到这个程度的尸体。
伊玛拉带着尸体回到了法医部，正好碰到了交报告回来的亨利。
“早上好，瑞德医生。”亨利原地站定打了个招呼，然后不着痕迹地吸了吸鼻子，“看起来上班第一天就非常忙碌啊。”
“非常不幸，是的。”伊玛拉叹气。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工作加油。”暂时还没有尸体需要处理的亨利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你也是。”伊玛拉点点头，表示自己接到了对方的祝福。
伍德先一步来到解剖室，他举着相机对尸体从上到下的仔细拍照，每一处细节都没有放过，然后在衣服侧边贴上胶带，沿着完好的部分剪开收好。
胶带可以让人明白如何对齐被剪开的衣服。
然后伍德把尸体身上的每一块垃圾都收集起来，装进证物袋，最后用水冲洗了上边的污渍，带着污渍的脏水顺着解剖台两边的水槽流进角落里的水桶。
在案子完结之前，从尸体身上收集到的一切物证都不会被放过。
等到他完成了所有的事前工作，伊玛拉才开始她的解剖。
“把所有的东西都送去物证科，虫子送去实验室。”她顺口叮嘱了一句。
“好的，瑞德医生。”伍德非常明白这些流程，也明白伊玛拉的叮嘱是为了提醒他明确责任。
动刀之前一如既往地需要先检查尸体的外在情况。
观察、测试肝温又上手感受了一下尸体的情况后，伊玛拉推翻了自己一开始在室外对尸体死亡时间的猜测。
这具尸体大约死亡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具体的死亡时间会在那些蝇虫卵和蛆虫长大之后得到解答。
“白人，中年女性，牙齿情况良好，有定期看牙医的征兆，这很好…左边肋骨侧有横向创口，深度约五公分……”伊玛拉一边检查一边录音。
将所有的外部情况记录下来后，她才正式开始解剖。
尸体内部情况还不错，至少对于一个中年女性来说这位女士的身体情况出乎意料地健康，甚至比一些年轻人的还好。
“滴滴滴。”
录入了部分指纹和牙医记录的电脑发出匹配到目标的声音，伊玛拉暂时停下解剖的动作转身去看电脑。
确实是个中年女性，这一点伊玛拉没有估测错误，但是……
“律师？”看着这位优娜·贝斯女士的职业，伊玛拉眯起眼睛，尸检还没完成，但她已经下意识地把谋杀的可能性也加入了推测中。
律师、警察、法院，三个最容易招惹麻烦的地方，也不怪伊玛拉第一反应是这个。
“没有上报失踪人口？”一个律师，失踪了一个月，但是伊玛拉没有在电脑里找到她的失踪人口报告。
感慨着摇摇头，她开始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
不论这位可怜的女士发生了什么，伊玛拉会去阅读她的身体所能传达的最后消息，从而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第83章 工作
解剖结束, 伊玛拉基本确定了死亡原因。
“左侧肋下有明显横向伤口，五公分的深度足以完成刺破心脏的任务，这也是优娜·贝斯死亡的原因。”伊玛拉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 对等待结果的迪克和本这么说道。
“你没有说是什么类型的凶器？”本翻了翻手里还没写完的验尸报告。
“我现在也说不好。”伊玛拉说完这句话就看到了本的眼神, 不由为自己辩解, “她已经死亡了将近三周多，在垃圾桶这样的温室环境下尸体膨胀又腐烂, 身体组织会发生变形, 刀口的具体形状无法确定很正常好吧。”
“好的, 明白。”本比画了个OK的手势。
迪克还想着再试试：“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伊玛拉微微一笑：“我不能确定是什么样的凶器，但那确实是一个非常锋利且双刃的物品，大约有一到两厘米宽，至少五厘米长。”
“一把剑？”本在脑子里构思了一下后脱口而出。
“或者双刃刀，都有可能。”伊玛拉决定保持严谨。
“还有其他的吗？”迪克想要更多的线索。
“如果本没有打断我的话，你们就会听到我说了。”伊玛拉对着本有些幼稚地皱皱鼻子，本也幼稚地吐舌头。
闹归闹，伊玛拉还是继续说着：“有性】侵痕迹, 前后都有撕裂伤, 但是没有生活痕迹，是死后行为, 没有检测到精】液，时间太久了，也没有办法确定有没有杀精剂。”
“谋杀后强女干…恋】尸】癖？”本摸着下巴自己嘀咕了一句后又反驳了自己的话，“也不应该, 很少见这群家伙为了尸体而杀人的……”
“受害者的家人马上就要到了，或许我们可以问一问他们。”迪克合上手里的文件夹这么说道。
如同迪克所说, 优娜·贝斯的家人很快就赶来了，是她的丈夫和儿子。
因为对方的指纹和DNA都匹配，所以迪克和本就没有带着二人进行尸体辨认，实际上，死亡这么长时间又被虫子啃食过之后，优娜·贝斯的长相已经和生前不大相同。
没有必要让这些人受到二次伤害，迪克给这对父子递上一杯温水。
“你们确定那是我的妈妈吗？”儿子凯·贝斯哽咽地问着。
“是的，我们经过多重确定。”迪克点点头，“我知道这很艰难，但我非常需要问你们一些问题好找到谁对她做了这些事情，可以吗？”
“当然当然，任何事。”抹了一把泪的丈夫艾布特·贝斯胡乱点着头，从桌上拿起杯子。
本问出了第一个也是他们最在意的问题：“我们发现没有人给优娜·贝斯夫人报告失踪，你们没有人发现不对劲吗？”
“我妈妈她经常会出差。”凯摇头，“这次出门之前她说自己要去纽约开会出差，所以……”
艾布特也解释了一句：“凯正在自己的gap year，前一段时间还在另一个国家旅游，我是个电工，冬天的时候电线最容易出问题，我也很忙。”
这也勉强算是一个解释，迪克和本点点头。
“我们发现贝斯夫人是一位律师，有没有可能是哪个心有恨意的对手或者没达成自己想要效果的委托人？”
艾布特立刻点头：“非常有可能，优娜总是喜欢挑战自我，我之前就给优娜说过这件事情，她就是不放在心上！因为优娜一直随身带着自己的枪，所以我以为……”
迪克挑眉：“她一直把枪带在身上吗？”
“没错，一直放在她的包里，不管去哪都带着，她甚至带去了我的毕业仪式。”凯使劲点头。
现场搜索证据的鉴定科没有在现场的垃圾箱里发现任何属于或者疑似优娜·贝斯的物品，不要说枪了，就连包或者手机一类的东西都没有。
虽然有可能说是被路过翻垃圾的流浪汉顺走了，但也非常有可能是被凶手带走了。
本询问：“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去你们家看看贝斯夫人的东西吗？那样可能会帮助我们找到线索。”
“任何事情都行，只要找到那个杀了我妻子的凶手！”艾布特毫不犹豫。
“谢谢。”
迪克和本去了贝斯家的房子，带回来一大箱属于贝斯夫人所负责的案件文件，然后又顺便去了一趟优娜·贝斯所属的律所，带回两大箱文件。
“哈喽，有时间吗？”迪克和本抱着三个箱子挪进伊玛拉的办公室。
“放在地上吧，桌子可能撑不住这个重量。”伊玛拉指挥着，“这是啥？”
“案件档案。”迪克放下手里的箱子后坐到了沙发上，累肯定是不累的，这些资料才多重，主要是头疼，这么多资料看到猴年马月去。
“加油。”伊玛拉敷衍地比了个手势。
“你在忙什么？”本好奇地问着，连带着还有些探头探脑。
“我只是在思考，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受害者会抬起胳膊让一把凶器插进自己的胸腔，然后刺破自己的心脏。”伊玛拉解释。
因为伤口就在胳膊下边的位置，所以行凶其实还挺有难度的。
“只有这样吗？”迪克轻飘飘地继续问。
“当然不是。”伊玛拉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决定来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伤口非常的干脆并且精准，不仅准确地找到了肋骨之间的位置，还准确地一刀正中心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我们再找一个有医学背景的罪犯。”迪克打了个响指。
“或者是一个杀了很多人的罪犯。”本撇嘴。
“我来给你们减轻一些难度。”伊玛拉把好消息留在最后，“根据伤口的倾斜角度和其他情况，我推测不管是谁杀死了优娜·贝斯，这个人的身高应该在一米七左右，不会低于一米六，也不会高于一米八。”
“这可真是一个非常有帮助的消息。”迪克和本一块对着伊玛拉竖起大拇指。
正好在这个时候，伊玛拉面前的座机响了。
“你好，这里是瑞德医生。”伊玛拉接起电话，然后迟疑了一下，“亨利？”
电话另一边的亨利说了些什么，声音不小，但迪克和本的距离让他们只能听到隐隐约约说话的声音，不知道对方说的具体内容。
“你什么？”伊玛拉眨眨眼，“我这就来。”
“一切还好吗？”迪克看着伊玛拉的表情问道。
“我觉得应该还好？”她也有点说不准的茫然，“亨利说自己发现了另一具尸体，可能和优娜·贝斯的案子有关。”
感觉对方那边可比看资料要有趣多了，迪克和本对视一眼，都不用说话，立刻愉快地决定大家一起过去看看情况。
毕竟是上班第一天，大家难免有些逃避枯燥工作。
伊玛拉带着迪克和本一块来到了解剖室，亨利的面前躺着一具看上去早就完成了尸检的尸体。
尸体的脚趾上还挂着标签，本拿起来一看：“放假前就入库了？”
“圣诞节前嘛，仓库那边前一段时间冻坏了电线，所以这位无名氏一直待在警局的冷库里。”亨利这么解释着。
非常有道理的解释，本恍然大悟。
“是什么让你认为这两具尸体有关系？”伊玛拉没忘记主题。
亨利：“在我看到你的受害者死亡原因的时候，就觉得非常眼熟，我就去查了档案。左侧肋下穿透心脏的致死原因，我觉得很难有这样的巧合出现。”
“侵犯痕迹呢？”伊玛拉下意识询问了一句。
“呃……我没查这个。”亨利迟疑了。
“为什么不？”伊玛拉纯粹好奇。
“因为，这是一位男士？”亨利眨眨眼。
对男性尸体的常规检测流程中并不包括侵犯检查，甚至在对一些女性尸体的检测中，侵犯检查也不是必备流程。
“男性……我能看看他的尸检报告吗？”伊玛拉卡壳了一下。
“当然。”亨利早就准备好了，伸手就把资料递了出去。
伊玛拉一目十行地浏览着信息，迪克也好奇地凑到伊玛拉旁边探头去看，部分专业名词他一知半解，但最终的结论还是能看懂的。
“被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死亡两周了，也就是说目前为止，这位斯莱恩·卡恩才是第一个受害的人，然后才是优娜·贝斯。”迪克眯着眼睛在脑子里快速顺了顺时间线。
尸体发现是在两周半之前，也就是说，这位斯莱恩·卡恩是一个月零几天之前死亡的。
“他才十九岁。”本叹了口气。
“斯莱恩·卡恩的家人没有来吗？”迪克关注的是另一个问题。
“实际上，我们无法联系上资料里的电话。”亨利无奈地解释，“电话停机了，还有一个干脆是虚假空号。”
“那你是怎么确定他就是斯莱恩·卡恩的？”伊玛拉问道。
“他曾被逮捕并被告上法庭，但因为被判处无罪所以没有犯罪记录，只是他的指纹和DNA都留在了系统里。”亨利继续说。
伊玛拉和迪克对视一眼：“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样吗？”
“如果你是在想这两个人的关系的话，我觉得是的。”迪克点点头，“告诉我，这位斯莱恩·卡恩被告的时候，找到的律师优娜·贝斯？”
“……我很想说是，但实际上，并不是。”亨利的调查一向很详尽，他如果说不是，那肯定就不是了。
“这两个人被同一个凶手杀死，肯定是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交集的。”本其实一开始和迪克、伊玛拉想得一样，即使被亨利否认了也不气馁。
迪克点头：“绝对是一个突破点。”
第84章 信任
两具尸体带来了全新的线索, 迪克和本立刻开启追查模式、
“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本一边在电脑上查资料一边对迪克嘀咕，“总觉得伊玛拉来了之后，咱们的破案时间就大幅缩短, 摩根医生到了之后更是在缩短的基础上装了个火箭。”
“别担心, 不是你的错觉。”迪克拍拍搭档的肩膀, “我们开出了隐藏款宝藏法医。”
事实也是如此。
伊玛拉能得到博士学位绝不是浪得虚名，当然之前的老法医也是经验丰富的好同事, 但从效率上来看, 不得不说伊玛拉还是更胜一筹。
而亨利则更有经验, 他有着常人没有的眼界, 在一些案子上有着特殊的视角，很快就能给他们灵感。
布鲁德海文这个地方能一次性拥有两个，属实是欧皇手气-
伊玛拉也着实没想到，自己来到布鲁德海文之后接手最多的竟然是连环凶杀案。
“我还以为纽约就已经足够混乱了呢。”她嘀嘀咕咕地戳了戳面前的午餐。
附近中餐馆的酱油炒饭真的很好吃，迪克在吃上边从来没有掉过链子。
“两个城市大概是在不同层面上的混乱吧。”迪克其实没在纽约生活过太久，刚离家出走的时候倒是在那边流浪过一段时间，可是纽约的消费水平哪怕对流浪汉来说也不是很友好，所以他没多久就离开了。
小情侣在这边抓紧时间交流感情, 没想到亨利会过来。
“抱歉打扰你们的午餐时间。”亨利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英国人那奇怪的分寸感。
“别担心, 有什么事情吗？”伊玛拉摆摆手。
就算她是在和迪克谈恋爱，但现在可是上班时间, 成年人关系的公私分明还是能掌握的。
“事实上，也不是什么公事。”亨利显然不太擅长这个，但他总的来说确实是一位在成年人中格外真诚的人。
迪克微妙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在亨利开口之前就猛地站起来, 哈哈干笑着一把搂住亨利的肩膀：“亨利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和我说。”
然后就这么把人带走了。
伊玛拉眨眨眼，舀起一勺酱油炒饭塞嘴里。
‘诺米, 我需要一点点援助。’伊玛拉的精神体出现在诺米的家中。
诺米是自由职业者，主要当然是会接一些写程序一类的工作内容，收入浮动比较大，但足够覆盖她和阿曼尼塔的日常开销。
伊玛拉找来的时候，她正在努力写代码，工作过于简单让她有点无所事事。
“你说。”伊玛拉的到来让诺米立刻快乐起来。
大家当然喜欢平静的生活，但他们绝不是那种安于平淡的人，反而时不时需要一些刺激。
伊玛拉双手合十：‘你能帮我查一下，在我离开布鲁德海文的这段时间，我的同事亨利·摩根和我的男朋友迪克·格雷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说到你的男朋友，你是不是还没……”诺米虽然这么问着，但其实已经开始搜查了。
‘呃……现在确实…我还没想好？’伊玛拉表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你知道就算你这么拖拉我们也不会忘记这件事的，对吧？”诺米抬头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Well，你知道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嘛……’伊玛拉小声嘀咕。
“你这样偷偷摸摸的，感觉好像你男朋友有什么秘密身份或者使命一样。”诺米随口吐槽。
伊玛拉心头一紧，然后立刻意识到坏事了。
诺米感觉到了伊玛拉那一瞬间急促的紧张，她动作一停，不敢置信地转头看过去：“真的吗？！你认真的吗？！”
‘你知道的，我男朋友可是个刑警。’伊玛拉现场头脑风暴，‘他从小就喜欢超人，这里还是布鲁德海文有夜翼这样的超英……’
“……”诺米无语地盯着伊玛拉看了半天，最后收回视线，“查到了，你男朋友在你离开的时候，和你的这位同事经历了一番艰难险阻。”
‘这件事我知道，而且你别说得这么暧昧。’伊玛拉有点无奈，‘我是说，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总觉得这俩人有什么瞒着我。’
“啊，这里特指你那个有什么秘密的男朋友吗。”诺米冷笑一声，快速顺了一遍附近的录像。
一向细心的诺米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他没有出来。”诺米看着视频最后呼啸而过的救护车，皱起眉又重新过了一遍录像，确定自己没有看漏。
伊玛拉也发现了这个细节。
亨利家的古董店至少有三个人，迪克、亨利和亨利的叔叔，但是从录像中能看到，迪克解决了所有的麻烦后，只来了一辆救护车，一辆救护车只能容纳一个病号，迪克也跟着上了车。
亨利在哪？
“看起来你周围围绕着一群秘密男孩啊。”诺米微微一笑。
因为查到这个疑点了，她就顺手查了一下亨利·摩根这个人的资料，当然，伊玛拉其实不太赞成这样侵犯别人的隐私，但诺米都已经查到了。
“这家伙的背景资料做得好烂啊。”诺米吐槽，“我十岁时候做得都比这个好。”
‘我能读懂这句话的意思。’伊玛拉叹了口气，明白诺米在说亨利的简历和能查到的资料都是虚假的。
“你打算怎么办？”诺米转过身。
‘先到此为止吧。’伊玛拉不准备追究。
她抬头，看着正好也说完话回来找她的迪克，对着男朋友笑了笑，自然地询问了一句：“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之前不是出现意外了吗，他想着什么时候能再约一块聚个餐，当然，带着你一块。”迪克轻描淡写地说出了理由。
‘说谎。’诺米的精神体站在伊玛拉身边，双手抱胸毫不迟疑地吐槽。
“好啊。”伊玛拉一副信了的模样，“关于优娜·贝斯和斯莱恩·卡恩的交集，你们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而她的精神体则拍了拍诺米精神体的肩膀：‘我知道。’
诺米挑挑眉，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怀疑这个男人给自己的朋友下了迷情剂，不然好好一个人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是个清醒的恋爱脑啊？！
‘你心里有数就行。’诺米不再多说，很明显也看不下去了。
她收回自己的精神体，重新投入无聊但能带来金钱的工作中去。
伊玛拉也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自己的炒饭。
迪克当然知道自己女朋友不是傻子，自己刚才说的理由很明显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这样简单的事情还要绕过她去角落说。
实话讲，他都已经做好了伊玛拉会追问的准备。
但她没有，她不仅没有，还轻巧地绕过了这个问题。
而他也知道，伊玛拉没追究不是因为她相信了刚才的话，只是因为她相信他。
迪克：“目前还没有，不过我们确实发现斯莱恩·卡恩有一些被封存的未成年法庭记录，目前正在申请搜查令。”
每个国家对未成年人都有额外的保护，在美国，绝大多数州都会设立未成年人法庭和档案，很多州要求封存未成年的控诉记录，但不删除，勉强算是折中。
伊玛拉愣了一下：“搜查令？我记得他……”
“对，他已经死了。”迪克有些无语地挠挠脸，“但是他母亲还没有。”
“哦……原来如此，非常有道理。”伊玛拉恍然大悟。
没有不尊重任何人的意思，但有些家长将自己的“脸面”看得比抓住害死他们孩子的凶手这件事还重要，让伊玛拉非常难以理解。
当天下午，迪克想要的搜查令就已经到手了。
“卡恩夫妻在隔壁市有些话语权没错，但在布鲁德海文还差点意思。”本揉揉鼻子。
“他们已经成功地挑起了我的好奇心。”伊玛拉专门跑上来看他们打开保密文件，“现在我必须要看看他曾经干了点什么了。”
封存的案件被打开，但其中一些关键字都被涂黑了。
“为什么会有被涂黑的内容？”伊玛拉好奇。
“这说明，不论斯莱恩·卡恩当时犯了什么事，被告的一方也是未成年人。”迪克表情并不好看地解释道。
“啊哦……”伊玛拉也收起表情。 迪克继续往下看去，表情从“不好看”进化到了“愤怒”。
本和伊玛拉的表情也跟着一同变化。
“这是一起关于强女干的起诉案。”迪克盯着电脑屏幕。
“每个受害者都被侵犯，然后我们现在发现第一个死亡的受害者曾经是被控诉强女干……我可不会把这件事称之为巧合。”本摇头。
“我会把这件事称之为线索。”迪克继续搜索看自己能不能查出来控诉卡恩的人是谁。
“滴滴——”伊玛拉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来一看。
“化验结果出来了，你们要跟我一块去看看吗？”伊玛拉问道。
“当然。”
迪克和本立刻站起来，跟着伊玛拉来到了法医部。
瑞贝卡在实验室等着他们：“真高兴看到你们三个组合重出江湖。”
“谢谢，虽然不知道我们三个是个什么组合。”迪克非常捧场地点点头。
“你和我和斯蒂文？”本下意识在脑子里就匹配了这个三人组合。
“哈？”伊玛拉简直要笑出声。
“有着非常明确的自我认知啊，莫瑞警官。”迪克转身拍拍搭档的肩膀，“不过你还是我的好搭档。”
“绝对的，他和你在一起的时间绝对比我久。”伊玛拉也伸手过去拍拍本。
“呃……我妻子也对迪克说过同款发言？”本视线在伊玛拉和迪克身上转了一圈。
绝不给本他想看到的效果，伊玛拉语气欢快：“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梅维丝了，说起来，周末或许我们该去看看她，还有宝宝！”
本的孩子正在可爱的、不认生的、见了谁都会笑着走过去的年纪，可爱极了。
“是个好主意。”迪克立刻跟上。
“嘿，嘿，嘿，我还在这里呢。”本不满道。
“非常感谢三位的表演，不过你们要不要来看化验结果。”瑞贝卡非常快乐地看着这一幕，不过还是及时提醒他们正事。
“当然！”
第85章 吸烟
对两位被害人的化验结果都显示, 二人身体里都有镇定剂的残留。
“但是我没有在他们的身上发现任何针孔。”伊玛拉非常信任自己的技术，“从饮食中摄入的吗？”
瑞贝卡耸耸肩，表示他们化验只管结果, 看不出来怎么摄入的。
“能看出来大概是多长时间之前摄入的吗？”迪克追问。
伊玛拉打开化验报告, 快速心算了一下：“如果是饮食摄入, 那么按照时间大概是死前五到七个小时进食的，而如果是注射的话, 是死前一到三个小时左右。”
没有迟疑, 伊玛拉转身就准备再去检查一番：“我很确信自己没有错过一丝线索, 但以防万一还是再次检查一下。”
人的记忆是这样的, 当过于努力去回忆某件事情的时候，很容易被自己的思想扰乱。
伊玛拉不内耗，她信任自己，但也会直接选择再检查一次。
迪克和本亦步亦趋地跟着伊玛拉来到解剖室。
本小声地说：“我以为胃容物就可以查出来是不是饮食摄入的呢。”
“普通情况下当然是可以的。”伊玛拉一边把尸体从墙上的冷库中拉出来一边解释，“但受害者们的胃容物没有异常，估计要检查一下肠容物。”
如果受害者死前五到七个小时吃下了被下了药的食物，一般两三个小时就能被消化，就算吃得多, 撑死也就消化六个小时。
迪克上前去搭了把手, 一块将受害者搬到推车上，又挪到解剖台上。
一番检查下来, 伊玛拉的专业素质果然是值得信任的，受害者身上没有针孔注射的痕迹。
“所以，接下来有什么办法吗？”伊玛拉询问两位警官。
迪克挠头：“只剩下一个老办法了。”
他们两个准备逐个排除。
美国在犯罪信息的共通上非常矛盾地展现出了先进和离谱的落后两种状态。
因为州际之间的独立性，哪怕到现在, 警察内部网络中有时也不会展示某个人在其他州犯下的罪行，甚至有些州的结婚信息都不是共通的, 一些家伙完全可以在不同的州结多次婚。
但每个州乃至每个警局都有属于自己的“警务网”，任何人都可以上去花几美元在上边查到某个具体的案件的详细信息（注一），详细到包括这个案件是哪个警察负责的都能看到。
迪克和本准备从斯莱恩·卡恩犯罪的具体时间调查过去，把同一时间的报警记录都翻出来找过去。
这可真是光听一听就感受到繁杂的工作，伊玛拉发出了同情的加油打气：“辛苦了，加油。”
忙碌的时间格外快，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
本的孩子最近有些流感，小孩子本身抵抗力就比大人弱，再加上不会说话反应又直白，哭闹起来让人身心俱疲。他就没有说要留下加班的事情，到点就赶紧回家了。
对此，大家都非常理解，迪克也没有留下加班，他带着伊玛拉一块回公寓吃了晚餐，然后吻别，分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小情侣确定关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实际上也在一个一梯两户的公寓里当邻居感觉好像和住在一起也没什么区别，但他们都没有做好彻底同居的准备。
当邻居对目前状态下的小情侣来说，是最舒适的选择。
在伊玛拉舒适地享受泡泡浴时，迪克正努力地埋首自己从九头蛇那里得到的资料，反向查探着布鲁德海文还有没有他所不知道的暗线。
也努力地从这些文字里，了解自己女朋友还不愿意向他坦白的另一重身份。
自然地，为了给明天的上班的自己减负，也为了更好地调查事实的真相，他也用自己的电脑程序跑了一波关键字，在自己沉浸于超英事务的同时，调查白天的案子-
第二天一早，伊玛拉和迪克走进警局的时候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发生什么了？”伊玛拉来到法医部，一边换衣服一边问和她交班的夜班组。
“具体不太清楚，但听楼上的人说好像是隔壁局有个警察在咱们负责范围内出了车祸。”夜班的同事摇摇头，表情有些遗憾，看起来夜班的疲惫也没办法阻拦人类八卦的本性。
“这件事有什么稀奇吗？”伊玛拉不太理解。
车祸这种事情，纯纯的概率问题，哪怕警局的人护短，也顶多是在定责的时候和保险公司扯皮多罚点钱，或者事后多贴几张停车罚单罢了。
“稀奇就稀奇在，这不是意外事件。”夜班同事说出了最关键的地方。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应该最开始就说的。”伊玛拉瞪大了眼睛，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哈哈哈哈。”达到自己目的的夜班同事发出大笑。
换好衣服伊玛拉就上楼去找迪克打听情况了，毕竟是一个差点死于非命的警官，而且还是在他们辖区，肯定是刑警队的范畴。
伊玛拉一来，本就知道她也听到消息了。
警局就这么大，这些爆炸信息根本瞒不住，也就是摩根医生那样不怎么和人聊天的人才会一问三不知。
“车祸案不是我和迪克负责的，不过也跟着听了一耳朵。”本和伊玛拉在迪克工位旁边嘀嘀咕咕。
认真工作的迪克一心二用地一边在翻动着手里的资料，一边时不时加入聊天补充几个关键点。
出车祸的警察是布鲁德海文另一个辖区的高级警探，奥卡姆·多恩，四十四岁，哪怕是在美国，能这个年纪就成为高级警探也绝对算是厉害了。
多恩警探前一段时间破获了一起D品案，但是在混战中不幸受伤，这一段时间被要求休息，就干脆带着老婆孩子来这边玩一圈。
据说当天晚上多恩警探出门买东西，结果发现刹车失灵一头撞上了路障，要不是他跑得快，怕不是要被后续起火爆炸的汽车一波带走。
更恐怖的是，原本这天晚上多恩警探是不会出门的，买东西是临时需求。
如果不是这个意外，他们第二天一家三口都会坐上这辆被动了手脚的轿车，到时候会是什么结果就不好说了。
因为脑震荡和多处骨折住进了医院的多恩警探恨得咬牙切齿，但一时半会也说不出谁有可能。
或者说，可能对他下手的人太多了。
“啧啧啧，不幸中得万幸了也算是。”伊玛拉摇着头感慨。
“谁说不是呢。”本也赞同。
闲话说完了，就是干正事的时间。
迪克和本面前放着三四个巨大的纸箱子，里边满满当当的全都是报警记录。
“你们要不去我办公室？”伊玛拉有些不忍心地发出邀请。
因为他俩没有独立的办公室，桌子一共就这么大，看着两三个文件夹就能铺满桌的“盛况”，她总担心这俩人一个不小心就把咖啡洒在文件上。
——他们又不是没干过。
——上次迪克把自己马上就写完的报告上扣了一整杯浓黑美式，人都快升天了，还是伊玛拉安慰他的来着。
“感谢瑞德医生的慷慨！”本立刻就把桌子上的资料塞进箱子里，抱起来就跑。
伊玛拉本来还想着帮忙拿一个，被迪克拒绝了，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就把三个摞在一起实心大纸箱抱了起来，还用眼神示意伊玛拉快走。
行吧。早就察觉到自己男朋友有一股子力气，伊玛拉也不纠结，带着人下楼去了。
结果刚从电梯出来，就看到在办公室门口一脸兴奋的亨利。
“摩根医……”
“瑞德医生，我发现受害者们是从哪里摄入的镇定剂了！”亨利兴奋地迎上来，打断了伊玛拉打招呼的声音。
伊玛拉眨眨眼，表情也快乐起来：“去我办公室说。”
走进办公室，迪克和本把资料放在小矮桌上，看向亨利，想要知道他的发现。
“你又发现两位受害者都是吸烟人群吗？”亨利眉毛挑起，看着伊玛拉问。
“是的，我发现了……哦，你是说？”伊玛拉先是点头，然后也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亨利。
和聪明人打交道总是快乐的，亨利点点头：“我取了一些肺部样本去进行检测，果然，发现了高剂量的镇定剂残留。”
“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一下。”本伸手，像是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一样把胳膊竖在两位法医中间，“我们不如从头开始？你们怎么看出来这两个人吸烟的？”
常年吸烟的人会有一些比较常见的特征，比如烟味残留、牙齿和指甲发黄发黑等等。
但是优娜·贝斯和斯莱恩·卡恩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问题，这种信息也不会写在个人资料里。
“优娜·贝斯比较好发现，她抽烟大概有十几年了，肺部已经出现了病变。”伊玛拉耐心解释，“如果她没有被人杀死，那她的肺也不会让她继续活很久。”
“斯莱恩·卡恩则比较隐蔽，根据每个人体质的不同，有些人的肺部变化一年就会出现，但有些人两三年可能才有变化。”亨利也很乐意为警官们解惑，“但是他对自己的外表不是很注重，牙齿上出现了沉淀的痕迹，虽然还不多，也足够我们知道他钟爱万宝路的NXT。”
“明白了，你们请继续。”本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根据肺部的镇定剂残留和时间倒推，我们能确定这支烟的后劲绝对很大，对他们下手的人肯定是在角落里。”亨利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伊玛拉点头表示赞同，转头对上迪克的视线：“而且让我们对某个猜测更确信了一些。”
迪克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但还是叹了口气说道：“这些情报告诉我们凶手很可能是一位女性。”
给人注射镇定剂，但没有施暴痕迹，说明罪犯并不是为了劫持人质，也有可能说明对方的力量不够，无法控制受害者。
一刀毙命，说起来可能有些矛盾，但某种程度上也展示出了罪犯的“仁慈”。
“截至目前，所有的凶杀案都透露着难以掩盖的冷静和克制，与其说是复仇更像是完成任务。”伊玛拉双手抱胸，“我们得在凶手崩溃之前抓住对方。”
否则这场复仇可能会以一种非常不妙的形式收尾。
第86章 请客
迪克和本在伊玛拉的办公室里被资料埋没。
并不是所有的案子都会被破获, 甚至很多案子的报案者只能得到一张单薄的报案记录登记表。
两位警官沉浸在资料的海洋中时，伊玛拉则在电脑前完善验尸报告。
文书工作真的很磨人，伊玛拉写两行之后就想摸会鱼, 一个小时过去, 报告写了两百字。
迪克的手机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表情微变, 然后快步走出办公室。
“我累屁了。”本伸了个懒腰, 瘫在靠背上, “瑞德医生, 来点咖啡吗？”
伊玛拉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半，她没有丝毫犹豫：“来！”
喝警局提供的咖啡是绝不可能的，伊玛拉宁肯喝白水也不去挑战泥浆水的威力，她的办公室里就有咖啡机，完美达成足不出户喝咖啡的美好愿望。
本则突然想去卫生间，和打完电话回来的迪克打了个照面。
“一切都还好吗？”伊玛拉回头看到迪克不是非常轻松的表情，有些关切地问了一句。
“当然。”迪克微微一笑, “只是, 我弟弟…就是你之前见过的那个，提姆, 他有点事过来待几天，晚上一起吃饭吗？”
“哦，好啊。”伊玛拉没有迟疑地点头同意。
提摩西·德雷克嘛，年纪轻轻就已经操控韦恩集团和德雷克集团的天才总裁选手。
现实版本的“天才总裁十三岁”（？）。
“……呃, 提前给你说一下。”迪克挠了挠头，还是想着提前预警一下, “我的兄弟们都比较……与众不同，如果到时候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你当作没听到就好。”
“虽然但是，我有点好奇，比如？”伊玛拉递给迪克一杯咖啡，表情轻松还带着一些调侃，“甩给我五百万让我离开他哥哥？”
“什么？”迪克一时间愣住。
“亲爱的，你弟弟开发布会的视频昨天还被黄金时段的新闻转播了。”伊玛拉带着些安抚意味地拍拍迪克的脑袋，有些硬硬的头发拍起来手感蓬蓬，“我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
迪克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女朋友说过他家里（至少是明面上）成员们的情况。
“嗯，是的…伊玛拉，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迪克赶紧放下手里的马克杯，三两步来到伊玛拉旁边小声解释。
“我知道。”伊玛拉转身看着迪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我能看出来你有自己的梦想，而且你做得非常好，考虑到你的家庭情况甚至可以说比一般人做得都要好，我完全可以理解。”
“你可以？”迪克紧盯着伊玛拉的表情，确信自己没有看到一丝丝违心在里边后长松了口气。
“当然。”伊玛拉为了安抚迪克还说出了另一个例子，“在我朋友管理的办公室里，还有个‘虫子男’其实是全美第三大私营公司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呢。”
“原来如此，这确实让我安心很多。”迪克超级不走心地点点头，转头看了眼门外，然后飞速地探头亲了伊玛拉一下。
“嘿。”伊玛拉没拒绝，只在他亲完了之后才不轻不重地提醒了一声。
“情不自禁。”迪克一点也不心虚，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子自豪。
懒得理他，伊玛拉倒掉咖啡渣，开始磨豆子准备做下一杯。
“只是出自我的好奇心。”迪克靠在柜子边，双手抱胸，“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emm……在见到你弟弟之后？”伊玛拉斟酌了一下用词，“你介绍我们认识的，记得吧？”
“是的？”迪克若有所思。
伊玛拉看着咖啡液慢慢落到马克杯中：“感觉就像你希望我知道你弟弟的身份一样。”
迪克：“嗯？”
“你对我介绍你的弟弟，专门强调了对方的姓氏，德雷克。”伊玛拉把咖啡液倒进本的马克杯里，“在我这边感觉，当然可能有点自恋，但确实感觉很像是你希望我知道对方的身份，也知道你的身份一样。”
迪克仔细回想了一下，想起来自己当时的介绍，但确实记不太清自己当时是个什么心情。
但是直接和同事介绍自己家人的全名确实不像是他往常的风格，迪克放弃纠结：“这只能说明我比想象中还要更早地为你倾倒。”
擅长直球的成年人情话一箩筐，稍微从指头缝里流出去一点都是他家其他人要做笔记学习的程度。
“……”伊玛拉动作顿住，妥善地放下手里的工具，转身，“非常好，格雷森警官。”
“怎么了？”迪克故作无辜看回去，甚至还故意露出那种狗狗眼。
没有人能拒绝迪克·格雷森的魅力。
伊玛拉伸手，拽住迪克的衣领，扯过来，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有所预料也乐在其中的格雷森警官丝毫没有挣扎，美滋滋地接受了女朋友的亲昵。
门口，承受了太多的本双手叉腰靠着墙。
他才不要这个时候进去当电灯泡。
欺负谁老婆没在身边啊！可恶！谈恋爱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有媳妇呢！莫瑞警官气呼呼地磨牙-
今天翻阅的资料没有什么收获，迪克和本稍微有些失落，但也知道这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调整了心情后打招呼下班去了。
“我们不用回去换个衣服？”伊玛拉坐上车，看着迪克开向陌生的方向后问了一句。
“专门回去换衣服就太麻烦了，只是吃个饭而已。”迪克转头看了看伊玛拉的打扮，“你现在的打扮就超棒，没有丝毫问题。”
和大多数人们心中刻板印象的“天才”不一样，伊玛拉在审美和日常打扮上也是有些讲究的。
哪怕确实很讨厌上班，但理性讨论，她的工作内容和环境其实也还是很不错了，法医部门的领头法医，除了局长之外很少有人能来她面前咋呼，恰巧同事基本都是好说话的人，日常摸摸鱼只要不耽误工作也没人说。
在这样的前提下，伊玛拉上班前还是愿意简单搭配一下的。
“好吧。”只是和男朋友的弟弟一起吃个便饭，伊玛拉还不至于紧张，重新打量了自己的装扮后也觉得还不错，她点点头不再多说。
吃饭的地点很快就到，是一个伊玛拉平时路过也不会多看两眼更不会走进去的高档餐厅。
“我还以为这样的地方都会要求穿正装？”伊玛拉挽着迪克的胳膊，小声嘀咕。
“没有这种说法啦，打扮整洁就足够了。”迪克也小声地给女朋友解释，试图打消她脑子里关于有钱人的奇怪印象，“毕竟是餐厅，也不会有明文要求穿正装才能进。”
大家习惯穿正装是因为很多人只会在一些比较特殊的时刻选择高档餐厅，而且能有钱有时间来这种地方吃饭的，除了托尼·斯塔克那一类，大家大多穿着都很考究整洁。
所以久而久之，大家就默认来这种场合需要盛装打扮了。
“原来如此。”伊玛拉恍然大悟，跟着侍者一路往里走。
“而且这家餐厅是我们家的。”迪克最后补充。
伊玛拉无语地抬头看他：“下次其实你就单独给我说最后一句就行了，我觉得这个才是重点。”
嘿嘿。迪克故意挑眉笑笑，然后侧腰就被女朋友戳了一指头。
“非常高兴能再次见到你，瑞德医生。”提姆坐在比较靠里的一个位置上，似乎正在处理事务一样对着手机不停戳戳点点，察觉到有人来了后就将手机面朝下扣在桌子上，顺势站起来和来人打招呼。
“这就太客气了，直接叫我伊玛拉吧。”伊玛拉笑着和提姆握了握手。
“好的，伊玛拉，也请直接叫我提姆就好。”提姆露出和迪克相似的笑容。
三人落座。
不知道是性格还是别的什么，伊玛拉这一顿饭吃得非常舒畅。
不愧是最年轻的天才总裁，哪怕在社交技巧上也是顶级。
顶级餐厅的西餐，自然是按照传统的上菜顺序一道一道地往上端，大大的盘子只有小小一两口菜，看起来分量很小。
但因为有很多道，所以其实算起来也不少吃。
流程刚进行到副菜，美味的奶酪汁龙虾刚吃了一半，伊玛拉的眼睛突然传来一阵疼痛，手猛然抖了一下，手里的勺子落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伊玛拉？”迪克几乎同时放下手里的勺子，过来扶住伊玛拉的肩膀。
“抱歉，手滑了一下。”伊玛拉抬手摸了摸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
“没事就好。”迪克松了口气。
提姆倒是有些探究地多看了一会，但也没说什么。
本体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伊玛拉的精神体已经出现在另一个国家。
‘需要我吗？’她低头，看向沃夫冈。
此刻，他一只眼睛附近被划破了口，血液顺着眼睛和脸颊流下来，滴落在衣服上混合着灰尘泥土变成诡异的黏稠物。
伊玛拉的精神体现在正在德国柏林的博格达诺家宅，这里现在几乎称得上是一片废墟了。
原本在九头蛇事件中卡拉和沃夫冈就商量好带着拉詹一起去纽约，结果万万没想到能遇到德国这么多年都没出现过的□□雨天气，航班全部取消，就算是俄航也飞不进来，从而就这么直接错过了整个事件只能提供远程帮助。
好在事情最后顺利解决，在德国的三人继续享受欢聚时光。
“你来。”沃夫冈没有逞强。
哪怕到现在，他也不太擅长主动去寻求帮助，但哪怕是最别扭的年纪，他也绝不会为了逞强而去拒绝别人。
更何况这是他的族群成员。
伊玛拉快速接过沃夫冈的身体，检查了一遍手里的武器后四下看了看。
‘这里有件外套，用这个晃一下敌人。’威尔也来了，他抓起不远处地上的一件被烧了一半的西装塞进伊玛拉手里。
靠着这件衣服，伊玛拉听到了枪声的位置，快速解决了狙击手。
确定周围安全后，她把身体掌控权还给沃夫冈，龇牙咧嘴地动了动身体。
沃夫冈身上的痛一并也传到她身上来了。
伊玛拉的本体也没控制住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肩膀。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伊玛拉抿嘴，转身跟着侍者一块走向角落。
提姆看着伊玛拉走远，抬头看向迪克：“有一点点奇怪，对吧？”
“有吗？”迪克漫不经心地切开刚端上来的主菜牛排，良好的餐桌礼仪让他能够在切开肉的同时不让刀叉在盘子上划出声音。
“没有吗？”提姆盯着迪克看。
“我觉得很正常，你不要想太多了。”迪克塞了块肉进嘴里，“她很好。”
她好不好不知道，感觉你的脑子可能不太行……
提姆表情扭曲了片刻，开始怀疑自己兄弟的脑子被恋爱挤满了。
第87章 绑架
人在餐厅卫生间, 伊玛拉径直走进隔间里锁上门，坐在马桶盖上松了口气，更多精力地放到了沃夫冈那边。
她先是尝试看能否拜访卡拉, 失败之后才来到沃夫冈身边。
‘现在是什么情况？’伊玛拉打量周围。
周围还站着一些受伤的人, 但看上去是友军, 至少没有袭击沃夫冈，远处正有一辆轿车加速驶来, 看车型和车牌, 开车的应该是沃夫冈的好友菲利克斯。
“帮派矛盾。”沃夫冈随便擦了擦脸上的血, 尝试睁眼, 发现除了视线血刺呼啦之外，没有别的问题，之后就干脆不管了。
‘卡拉在哪里？我联系不上她。’莱利出现在周围。
沃夫冈表情立刻凶狠起来：“什么？卡拉怎么了？！”
‘先别慌，你先说发生了什么？’伊玛拉歪头思考了一会，‘卡拉和拉詹不是已经回印度了吗？’
通感者族群中的彼此可以感受到一些大方向的东西，比如伊玛拉能感觉到沃夫冈送卡拉和拉詹坐上了回程的飞机，但不清楚具体是哪个航班。
再比如族群里的大家知道伊玛拉来隐瞒关于自己男朋友的一些信息，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如果是事情发生的即刻, 大家还能通过共感感知到具体内容, 但当事情过去，其他的感官掩盖过去后, 再想去探究就会很困难了（注一）。
“他们昨天才离开。”沃夫冈咬咬牙，“我要把那些家伙的脑袋拧下来。”
‘我先给拉詹打电话。’威尔安抚了一句。
因为通感者族群的特殊性，他们彼此之间都有联系方式，也知道族群成员的爱人或朋友们的联系方式, 以防万一。
此刻就派上了用场。
大家又来到了威尔这边，看着他播出了跨国电话。
让人心情焦躁回铃音响了将近一分钟, 几乎是卡着自动挂断的最后关头才被人接起来。
“拉詹？”威尔试探性地询问着。
“是我。”拉詹的声音也传达出焦虑的信息，“威尔，我联系不上卡拉了！”
“发生了什么？”威尔冷静地询问着。
“她去寺庙祷告，这很正常，她的保镖也跟着她呢我就没在意。”拉詹带些微颤抖的声音哽咽起来，“但是我刚刚才知道，她的保镖被人袭击，卡拉也不见了！”
“好的，我知道了。”威尔没有慌乱，拉詹明显已经不知所措了，他不能给对方增加压力，“我们也联系不上卡拉，所以大概率她现在是在昏迷状态，往好处想，她还活着，并且没受什么伤害。”
疼痛会比其他感受更明显地影响族群成员，伊玛拉刚才明明在吃饭却感受到沃夫冈的疼痛就是很好的例子，不光是她，其他人也是因为感受到了疼痛才会来到这边。
威尔的话很明显安慰到了拉詹，他在另一边用印地语念叨了一些祈祷的话。
‘我记得之前拉詹不是在配合调查什么案子？’诺米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可能有关系吗？’
威尔将诺米的话如实转达。
“非常有可能！”拉詹倒吸一口冷气，“我去找探员！”
“你也小心，随时保持联系。”威尔挂断了电话。
伊玛拉在卫生间待的时间够久了，她站起身，按了一下冲水按钮，走出小隔间。
隔间外的洗手区正好有一位正在补妆的女士，伊玛拉洗洗手，走出卫生间。
迪克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伊玛拉的归来，他扬起笑容：“还好吗？”
“当然当然。”伊玛拉回到位置上，不好意思地笑笑。
晚餐的后半段也没什么特别，提姆依旧是非常善于聊天的类型，他和迪克聊起了日常话题，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位掌控着两大集团的少年总裁。
吃完饭后回家，迪克开车之前还谨慎地问她：“需要去一趟便利店吗？”
“嗯？”伊玛拉眨眨眼，然后看着迪克的眼神在她小腹位置转了一圈飞速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没忍住笑起来，“或许可以。”
“或许？”迪克眉尾高挑。
“Well，家里的套子要用完了吧，可以买点。”伊玛拉笑着轻咬下唇，“我听说有上新诶。”
原本只是想着做戏做全套，假装自己误会伊玛拉来例假的迪克眯了眯眼：“你先挑事的，小姐。”
“那又怎样？”伊玛拉挑衅一样地扬起下巴靠在车窗上看他。
“后果自负。”迪克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轰鸣着离开原地。
买了新品，小情侣黏黏糊糊地回了公寓，一进门就亲得难舍难分。
“滴滴滴——！”
正当两人倒在床上试图把对方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时，迪克的手机就这么响了起来。
“……”一头埋进伊玛拉怀里的迪克恶狠狠地嘀咕了一些国际通用友好问候词汇。
伊玛拉喘着粗气，抬手揉揉脸，试图把情】欲揉掉：“快去看看吧。”
“……抱歉。”迪克灰溜溜地下床找手机。
此刻他上半身已经没有衣服了，线条分明的肌肉随着动作起伏，腰间的腹肌微微收紧，人鱼线滑进裤子，贴身的牛仔裤将臀部完美展现出来。
伊玛拉侧躺在床上，支着头，欣赏男朋友的身材，视线忍不住在对方的裤子拉链附近打转，甚至忍不住哼笑出来。
“你还好吗？”迪克收起手机，抬头就看到伊玛拉在笑，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紧张和一点点不明所以的茫然。
“这个问题不该问我吧。”伊玛拉学着迪克，视线下移地示意了一下，“你，还好吗？”
“别……”迪克莫名有些无奈地侧身，试图绕开伊玛拉的视线，没意识到这个角度只能让他女朋友更好地看清他收拢的腰部线条和翘臀。
“我认真的，这都是第几次啦？”伊玛拉坐起来，她的上身倒是还留着一件白色蕾丝文胸。
冬天穿得厚，伊玛拉有时候甚至懒得穿内衣，就算穿也基本选择轻薄没什么束缚感的那种，而一般这样的款式都比较透，尤其还是白色蕾丝。
她一坐起来，迪克的视线就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
“呃……咳。”迪克回神，看着伊玛拉的眼睛，“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的担忧？我…？”
“那倒不是。”伊玛拉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喜欢，“你超棒。”
没有男人能拒绝恋人对亲密能力的认可，哪怕是成熟厉害的超英也不例外。
迪克嘴角勾起，凑过去和女朋友亲亲，然后他的手机第二次传来紧急催促的铃声。
“好了，快去吧。”伊玛拉抬手拍了一下迪克手感绝佳的翘臀，把人往外推了推，“世界需要更多你这样的人，加油。”
“爱你。”迪克捡起地上的衣服重新套进去。
“我也爱你。”伊玛拉从床上起来，准备去洗手间冲个澡。
在走出卧室门之前，她还是先把地上散落的衣服捡起来放在床脚的凳子上。
“我走了。”迪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伊玛拉还以为他早走了，脑子里的念头流转了一下：“拜拜，小心点。”
“好的。”关门声。
没有多想，伊玛拉径直走进了浴室。
迪克离开公寓，转头就顺着楼梯走上天台，从隐蔽入口又重新回到公寓的秘密空间里换上了夜翼的制服。
穿着红罗宾制服的提姆在约好的地点等到了迪克的到来。
见面还没说上一句话，提姆下意识抬手接住了迪克丢来的什么东西，摊开手一看，哦，是他塞到伊玛拉·瑞德身上的窃听器。
“别这么做。”迪克不赞同地摇摇头。
“你认真的吗？”提姆在这个瞬间是真的动了想把老大哥拽回哥谭查查脑子的念头，他不敢相信地双手抱胸，“别告诉我你坠入爱河了。”
“她是我女朋友，所以，当然，我们相爱。”迪克辩解，“但是这不意味着我决定把她扯进家庭事务。”
提姆好笑地扬了扬下巴：“你我心知肚明，我没在说这个。”
“……她没有问题。”迪克妥协了一样叹气，“有点与众不同，没错，但是非常清白，没有任何问题。”
“我不想显得大惊小怪。”提姆隔着多米诺面具都展现出了丰富的表情语言，“你之前有女朋友吗？当然。有这么认真过吗？我不觉得。”
“别造谣，我的每段感情都很认真。”迪克忍不住反驳。
“但是认真也有不同的程度，你现在就是在对问题视而不见。”提姆拔高声音。
“……我没有，好吗。”迪克不想再多说，“我知道她的情况，但是涉及隐私，你就别那么好奇了。”
“你认真的？”提姆哈了一声。
这里得澄清一下，虽然“蝙蝠侠无所不知”，但其实他也不会随便对着第一次见面的人各种丢监听器、定位器或者别的什么高科技小玩具的。
——但要是对方有些不对劲或者嫌疑，那就另当别论了。
哪怕韦恩集团每年都会给市政投上一大笔钱，用于哥谭市网络监控摄像的建设，而每年，蝙蝠洞大屏幕上的监视小窗都会多出一些新的窗口。
所以，蝙蝠侠侵犯别人隐私了吗？那是肯定的。
但蝙蝠侠会随便侵犯别人隐私吗？绝对不会。
蝙蝠家的孩子们有一个算一个，学别的快不快不知道，学往别人身上丢“小玩具”的速度绝对快得很。
——由此可见一些欧美人不喜欢超英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
提姆自觉往兄弟女朋友身上丢监听器或许是有些越界，但那也要看具体情况！这家伙一副恋爱脑上身的状态，换哪个家族成员过来不担心啊！
“总之，我可不想自己的恋情结束原因是自己的兄弟或者其他家庭成员过度脑补。”迪克结束了这个话题。
“你自己拎得清就行。”提姆撇撇嘴，“最近泰坦那边怎么样……”
兄弟两个的恋爱话题到此打住，开始说造成提姆这次过来的主要原因-
远在德国的沃夫冈已经找到熟悉的医生处理了身上的伤口，菲利克斯在一边给他加油打气地说着挑衅他们的人的情报。
分心听着菲利克斯的话，沃夫冈努力尝试着拜访卡拉。
而在印度，卡拉从昏迷中缓缓醒来，尝试活动的她被一阵尖锐的疼痛阻止。
“啊……”刚洗完澡准备走出浴室的伊玛拉也疼得抬手捂脖子，结果脚下一滑差点摔过去。
不过她一点也不生气或者紧张，只是惊喜于终于联系上了卡拉。
‘天啊，卡拉你还好吗？’伊玛拉来到卡拉周围，沃夫冈的精神体比她更快一步。
‘她受伤了。’朴善示意伊玛拉看卡拉的脖子和后脑。
“没有骨折，应该只是皮肉伤。”卡拉给自己简单做了个触诊。
伊玛拉有些不放心，自己上手确认了一番后松了口气：‘就算只是皮肉伤也分等级，你得小心伤到肌肉或者破伤风的问题。’
卡拉的后脑勺血刺呼啦的，凝结的血块和头发纠缠在一起，碰一下就是钻心的疼痛，在伊玛拉检查的时候就疼得不行，不过因为有心理准备，所以没像第一下反应那么大。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克普斯到处探索了一番又回来，表示这里大概是个仓库，但大门是锁着的。
‘不管是什么情况，首先我们得离开这里。’威尔一锤定音。
‘有人来了。’伊玛拉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在形势尚不明朗的情况下，最好先不要轻举妄动，打探清楚情报后一网打尽才是他们族群的行事风格。
拖拉的脚步声从外边传来，卡拉重新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在昏迷状态。
“开门。”对卡拉来说莫名有些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
铁门打开，脚步声走进，一个、两个……一共四个脚步声慢慢靠近。
“把她叫醒。”依旧是那个有些微妙熟悉的声音。
冷水浇在卡拉身上，她猛然睁开眼吸了口气，也看到了来人。
“拉杰……？”
第88章 逃离
拉杰曾经是拉詹介绍给卡拉认识的一个“朋友”, 后来拉詹却告诉卡拉，自己正在帮助调查一起牵扯甚广的贪腐案，而拉杰是贪腐案中重要的一环。
这个男人还曾经给卡拉送了一份新婚礼物——一个脆弱却珍贵美丽的象神摆件, 附带一张“小心易碎品”的便条。
当时卡拉还觉得对方很贴心, 结果得知对方的情况后大震惊。
恰逢当时族群陷入混乱, 敌人绑走了沃夫冈折磨他试图得到其他族群成员的位置，这件事情就被大家押后思考了。
‘很明显, 这个son of a b***h在威胁拉詹。’沃夫冈面色凶狠, 看起来恨不得把拉杰直接丢进绞肉机。
卡拉是信仰者, 这一点并不是秘密, 哪怕她在医疗科学的成就上相当惊人，但也不妨碍她信仰神明。
象头神因为“职能广泛”以及一些其他复杂原因，是当地“最具人气”的神明。
卡拉也很喜欢对着象头神倾诉自己的心事，甚至会亲手制作贡品。
某种意义上，族群其他人私下里闲聊说起过这些事，总觉得象头神可能在卡拉心里还兼具一种心理医生的功能，总之不是坏事。
拉詹不信这些，他是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 但非常能够理解自己妻子的信仰, 给予她足够的支持。
拉杰送来精美的象头神摆件，一方面是贿赂, 一方面也是威胁。
价值高昂的珍品不管在哪里都是流通货，而“小心易碎品”和象头神的意向很明显指的是拉詹那美丽的妻子卡拉。
‘如果只有四个人，现在就可以动手。’朴善没在怕的，甚至因为最近正在和另一个竞争者商战拉扯, 乱七八糟的文字游戏让人头疼，她还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借此发泄一下。
‘稍等一下, 他们不准备现在就灭口。’威尔盯着对方的武器看了一会。
卡拉也深呼吸：‘我想收集一些情报。’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你的伤口越拖越麻烦。’伊玛拉提醒了一句，‘但是，好吧，我们看看对方有什么想说的。’
拉杰很愤怒，他当然愤怒。
印度是一个很神奇也很矛盾的国度，种族歧视、性别歧视、阶级歧视……明明内部已经足够混乱了，高层却信心满满地多次试图取得五常位置。
从而给其他国家——甚至是自己国家——的人带来了每次看都觉得很好笑的笑料。
拉杰出身自印度四姓之第三阶级的吠舍（普通雅利安人），在政治上没什么特权，但也不像是最下层的首陀罗一样备受打压和歧视（注一）。
他靠着自己的努力从贫穷的家庭一步一步爬上来，挤进上层政治圈，左右逢源的伏低做小，好不容易拥有了现在的地位，却被一个脑子里都是天真的傻【消音】给毁了大半！
“拉詹真的不该这么贪婪。”拉杰胸口大大地起伏了几下，脸上露出一个硬扯出来的笑容，“既然已经有了这么美丽的妻子和美满的家庭，就该老老实实的才好啊。”
‘呸。’克普斯最厌恶这种言论，他眉头紧皱，双手更是紧紧环着胸口，看起来也很想一拳砸在这家伙的脸上。
“你想要什么？”卡拉看起来很冷静。
伊玛拉注意到拉杰神情中开始积累的恶意：‘卡拉，假装自己有些害怕。’
‘什么？’卡拉愣住。
‘这是个人渣，你太强势了会让他感觉自己被挑衅。’伊玛拉快速解释，‘示弱，然后再套话会事半功倍。’
像是拉杰这样格外常见的垃圾男人是下意识看不起女人的，自己可能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但实际内心总觉得女的好拿捏或是别的怎样，反而容易被利用。
尤其在对方心里，卡拉只是拉詹娶回家的美丽花瓶。
卡拉神情僵硬片刻，然后在族群中尖叫着自己不会假装示弱：‘我做不出来！我不会！救命救命！’
‘就是说，关键时刻还得看我。’利托往后一抹头发，二话不说开始展现自己的才华。
克普斯感慨：‘每一次我看到利托的技能都会惊叹。’
‘他在演戏这件事情上，真的无可比拟。’伊玛拉也表示赞同。
正式进军好莱坞的利托很快就在美国闯出了点名声，机会固然重要，但他自己本人对待演戏的认真和努力也至关重要。
曾经为了一个角色的某个只占据十几秒的镜头内容，利托就专门找人学了四个月的调酒。
反正伊玛拉自认是做不到这样的。
利托控制了卡拉的身体后，没有立刻就变得瑟缩，其他人也说不准他是怎么办到的，但分明还是刚才的表情，却硬生生地让人感受到了那种没有底气的故作强硬。
“不管你想做些什么，我都不会屈服。”这句台词有些尬，但利托真就是脱口而出了。
“哈哈哈哈——！”拉杰放声大笑，其他三个人也流露出嘲讽的笑容。
“听听你自己说的话，难道我们在拍电影吗？”拉杰凑近，蹲下，满意地看着卡拉上半身往后仰试图逃离的动作。
他脸上的表情在某个瞬间突然阴狠，一把伸手抓住卡拉的头发。
“啊——！”不用掩盖，利托立刻尽可能地发出痛呼，然后自然地伸手去抓拉杰的手和胳膊。
拉杰靠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臭味和硝烟味：“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你重要，还是家产与名誉对拉詹更重要吧。”
伊玛拉咬着牙，痛到在床上急促喘气。她感知很明确，在卡拉被扯到头发的瞬间，一种诡异的撕扯声传进耳朵。
‘卡拉的伤比想象中更严重，现在就反击！’伊玛拉立刻作出决定。
朴善没有丝毫迟疑，她迅速将手指扣住拉杰抓着头发的手，防止对方继续做出拖拽的动作，然后另一只手快速从下方穿过，反向拉肘。
本身就是蹲姿下盘不稳的拉杰整个人面朝着地板就转了过去，抓着头发的手下意识松开，然后朴善飞速松开扣手的动作，顺势抓住拉杰的头发使劲向后一拽就把人放倒在地，毫不留情地抬手戳向拉杰的眼睛，减弱对方的战斗力。
“啊——！”事情发生只花了两三秒，本身其实就是野路子的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上一秒还在害怕的女人像是敏捷的豹子一样向他们扑来。
在室内近战且敌对方还是个近战大师的情况下使用大型枪械是最愚蠢的行为。
等三人抓起枪】身想要调转枪】头反击的时候，朴善已经来到身前。
横在她和敌人之间的长】枪成为最好的着力点，抬手抓住枪管，头槌追击，发现对方没有松开手也不紧张，立即放低身形，做出下蹲姿态，一脚支地，另一只脚抬起踹向对方的肚子，借力将人翻出去，展示了一个标准的巴投，或者也可以称为兔子蹬鹰。
飞出去的瞬间，被攻击的男人下意识松了松手。
伊玛拉紧随其后，枪托抵住上腹处，这种近距离根本用不上瞄准，她日常闭着眼都能打中。
全自动突击步】枪的好处就是连发，虽然后坐力大，但一串连发只要能压住枪口可谓是杀伤力巨大，横向扫射可谓是中近战无敌。
一串连发下来，周围只剩下哀嚎声。
‘有人正在往这边过来。’威尔发出警告。
“这就走。”
伊玛拉转头，秉承着有仇当场就报的优良品质，一枪炸开了拉杰的脑子，然后下一秒就夺门而出。
“站住！”
其中一侧传来脚步声和厉喝，卡拉已经重新掌控身体，她丝毫没有犹豫地转向相反的方向。
孟买是一个拥有众多港湾的城市，卡拉是出门了才意识到自己不是被关在仓库里，而是被关在了一个巨大的货运游轮上。
凌晨的天空雾蒙蒙，看一切都是灰不拉几的，但好歹有光，能看清前路。
卡拉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她只是尽全力地左拐右绕地躲避着追兵。
‘能跳下去吗？’诺米第一反应是入水。
‘不行，他们可以对着水射击，卡拉没有太多力气在水里憋气很久。’威尔驳回了这个主意。
‘联系拉詹来接应，我们来拖延一下时间。’伊玛拉提示卡拉尽量往货仓里边躲。
这一艘船是货船，总不会真的什么都没有，但凡这里有货物，这些过来追击的家伙大概率就不会随便开】枪，这就给了卡拉更多机会。
‘这边！我闻到了海鱼的味道。’莱利指着旁边的一个房间，卡拉丝毫没有犹豫地转身冲进去。
‘往高处爬，越高越灵活越好。’威尔指挥着往上走。
巨大的木头栅栏箱里边是白色的塑料泡沫箱，整个房间里充满了浓郁的鱼腥味，卡拉被味道冲击得干呕了一下，但动作没停地开始往上攀爬。
一米三四高度的箱子爬起来需要一些技巧，卡拉试了半天差点把箱子给拽倒塌。
‘我来。’克普斯看不下去了，他从小爬树下河对这些操作熟悉得不行，还真没想过有人能连一个箱子都爬得这么困难。
克普斯果然擅长这个，动作干净利索还轻盈，三下五除二地爬上了几乎最高处的箱子，把卡拉纤细的身躯塞进箱子和顶板之间小小的缝隙中，隐藏自身的痕迹。
‘有狗叫。’伊玛拉耳朵尖，听到了隐约的犬吠声。
‘别担心，屋子里味道这么大，也是一种掩盖。’诺米安抚了一句。
威尔那边已经和拉詹联系上了，只要再等十分钟就能获救。
十分钟，在当下的情况中格外漫长。
卡拉数着自己的心跳，忍不住将脸贴在木头栅栏箱上，粗糙的木头让她的脸和额头都有些疼痛，也因此带来更多的清醒。
她现在又疼又累，还有点失血过多和失温的症状。
‘别睡！卡拉！’莱利抓住卡拉的手，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她。
外边人凶狠的喊声和巨大的犬吠声越来越近，左右徘徊了一下后，选择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查。
这个房间被人打开了门，大概是船员都习惯了浓郁的腥味，没有一个人发出不适的声音，只有不堪入耳的脏话和威胁。
卡拉下意识屏住呼吸，甚至试图把自己往更深处挪动。
‘别。’伊玛拉阻止了她，‘这里腥气味大狗闻不出来，但你移动要是有声音会被听到。’
也就是族群之间的交流外人听不到声音，否则真就是分分钟露馅的地步。
有人正在攀爬箱子，卡拉的心跳声越发激烈，族群成员们也蓄势待发，打定主意要是暴露了就和对方拼命。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隔壁传来了格外激烈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尖叫声甚至是孩子的大哭。
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停下了搜查的动作，其中一个人被派去隔壁查看情况。
‘应该是偷渡客。’利托猜测，‘我之前收到过类似内容的剧本，会有偷渡客藏在货物之中，很多都是带着小孩的父母。’
‘不管是谁，谢谢他们。’莱利暂时松了口气。
外边的动静越来越大，有人大喊“警察”，还有骤然传来的枪响，混乱如同滴进热油锅中的冷水，四处飞溅。
再也没有人想着找到卡拉，毕竟执着于卡拉这个目标的大概只有拉杰，很大一部分印度男人不会将妻子视为重要的存在。
毕竟在印度，平均每天都有二十位新婚妻子因为带来的嫁妆被丈夫认为过少而杀害，甚至还有丈夫为了能够得到更多嫁妆，而杀死自己的现任妻子，迎娶新妻（注二）。
这些男人不相信一个女人可以威胁到人，当威胁近在眼前时，或许直接逃命活下来的可能更大。
于是四散逃亡。
卡拉依旧没敢出去，没敢动地方，直到听到拉詹的呼唤。
‘小心点，你腿上手上都是木刺。’沃夫冈小心地扶着卡拉。
“我在这里！”卡拉用尽力气回应着，同时努力往下爬。
拉詹顺着声音跑来，没有丝毫犹豫地将一身鱼腥味和血腥味的卡拉抱进怀里。
“天啊，我的天啊，卡拉！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拉詹抱住卡拉过了一会才意识到妻子的伤势很重，他大叫着，把卡拉抱起来就往外跑。
终于结束了。
伊玛拉在床上翻了个身，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张开眼准备起来去趟卫生间再喝口水。
当代年轻人入睡前的一些奇怪仪式——正式睡觉前得上个厕所。
她照旧征用了迪克的T恤当做睡衣，端着水杯去厨房接水，然后听到了微妙的动静。
说不好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好像是某扇门被推开了一样。
伊玛拉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后背，她伸手从刀架上抽出一把狭长的锋利刀具。
“……”她缓慢地走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正是洗衣房。
结果进房间了之后没发现什么异常，似乎是洗衣机的门没关好，刚才自己打开的声音而已。
伊玛拉松了口气，伸手把洗衣机门关上，转身往外走。
结果公寓的大门却在这个时候开了。
伊玛拉举着厨刀，抬头就和正小心翼翼进门的迪克撞了个眼对眼。
“？！”伊玛拉吓得心里一突突，看清来人后才彻底放松下来，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迪克，“你吓我一跳！”
“……我觉得我可能才是那个被吓到的人吧。”迪克也大喘气，“一进门就看到有人举着刀看着我？真幸运我没有心脏病。”
“我起来想喝点水，结果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吓得我不行。”伊玛拉把厨刀放回去，也顾不上端水杯，径直走向迪克，一头撞进他怀里。
“真抱歉。”迪克喃喃道。
“你道什么歉啊？”伊玛拉感觉有些好笑。
“你感觉害怕的时候，我没在你身边，抱歉。”迪克回抱住伊玛拉，外套上带着冬天风雪的微妙气味，还有一些很难被发现的硝烟味。
“别这样，我能照顾好我自己的，不要担心和自责。”伊玛拉抬起头，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迪克的脸颊。
“我知道你可以，只是……”迪克蹭蹭女友掌心，然后弯腰低头靠在对方肩膀上，炽热的呼吸打在伊玛拉颈窝，激起一小片鸡皮疙瘩，“我只是想为你做些什么。”
伊玛拉心里一暖，抬起的那只手钩住迪克的脖子，拍拍他后背，哄人：“我知道，我很高兴你这么想。”
“真的吗？”迪克环住伊玛拉的腰，掌心贴住有些微凉的皮肤。
伊玛拉后背猛然挺直，看上去好像是主动往迪克怀里贴一样。当然就算是主动贴贴也很快乐啦，毕竟迪克哪怕是刚从外边回来也是热气腾腾的，好像个大号移动暖宝宝。
——天晓得一个体脂率这么低的男人怎么还能这么不怕冷啊。
“……当然。”伊玛拉也没客气，勾住迪克脖子的手指轻柔地划过他的后颈，指尖故意微微用力，指甲划过皮肤，是丝毫不痛的，但肌肉却本能的随着动作紧绷起来。
从背到腰再到胸口，最后是紧咬的牙冠和贴在颈侧的吻。
另一只手也顺着衣服钻进去，但也不彻底钻进去，就要隔着一层单薄的贴身T恤，微凉的手在取暖，正面贴贴，反面也贴贴。
她贴着迪克的耳朵，轻声询问：“试试新品吗？”
迪克当即狠狠吸了一口冷气，弯腰，把人单手扛在肩头。
伊玛拉没料到这个操作，下意识伸手就支住了迪克的后背，试图让上半身保持平衡。
结果迪克顺手拍了拍她的大腿后侧：“别乱动。”
肌肉下意识紧绷起来，伊玛拉被丢到床上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打我……？”她看着床边把衣服丢了满地的男朋友。
迪克已经打开了新品的外包装纸壳，拿出一个塞进伊玛拉手里让她来操作，趁势压在伊玛拉身上：“我不介意你打回来。”
“你最好是。”伊玛拉咬住塑料包装的一角，扯开，抬起下巴，让迪克的吻落在颈侧。
寒冬深夜，春色撩人。
第89章 阻止
闹钟响起的时候, 伊玛拉第一反应是扯过被子把自己埋进去。
迪克翻了个身，摸过伊玛拉的手机按掉了闹铃：“要起床了。”
“不想上班。”伊玛拉含糊不清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人到底是为什么要上班啊呜呜呜。”
这个问题迪克还是会回答的：“亲爱的, 你得吃饭。”
当然, 迪克工作是因为他喜欢, 他是真的喜欢这份工作，即便如此, 他还经常会对繁杂的工作内容以及复杂的人情往来感到厌倦, 更别说伊玛拉。
自己女朋友不喜欢上班这件事情从不是什么秘密, 但迪克也清楚, 伊玛拉只是单纯地讨厌那些条条框框，对自己的工作内容还是充满感情的。
“人为什么要吃饭？”伊玛拉在被子里不满地哼唧。
“……因为得活着？”迪克被逗笑了，他手伸进被子里，艰难地把女朋友“剥”出来。
伊玛拉手脚并用地抱住迪克，哼哼唧唧地表达不情愿。
迪克的回应很干脆，他直接掀开被子，翻身带着考拉抱树一样姿势的伊玛拉站了起来，转身, 把人放在床上, 好像人类吸小猫咪一样，埋在女朋友颈窝里亲亲蹭蹭。
“早餐奶油华夫饼吃不吃？”迪克笑着问。
“吃！”伊玛拉毫不迟疑地点头。
“你看, 人类吃饭除了因为要活着，还可能只是单纯地馋了。”迪克嬉皮笑脸。
“……”伊玛拉眯起眼睛，恼羞成怒地吭哧一口咬在迪克下巴上。
所以最后的早饭还是美滋滋地吃到了加了奶油的华夫饼。
虽然华夫饼是现成的冷冻速食，但也好吃。
伊玛拉美滋滋地吃完早饭坐上车和迪克一块去上班。
刚打完卡, 转头就看到神情疲惫、眼下的黑眼圈浓重到让人疑心是新款烟熏妆的本。
“早上好。”伊玛拉迟疑地打招呼，“你还好吗？”
“还活着。”本无神地挥挥手。
迪克凑过来, 手里端着三杯定好的咖啡，给本塞了一杯，又给伊玛拉塞了一杯，正好给她解释发生了什么：“小莎莉生病了，昨天闹了一晚上。”
伊玛拉恍然大悟：“啊……真的好辛苦。”
不过本很敬业，前一天晚上几乎没睡也不能阻挡他按时上班。
“梅维丝带着孩子去医院了，我今天和组长打了招呼可能要早点走。”本也给迪克说了一声。
“OK，有问题你随时走就好。”迪克也不含糊。
本来刑警队的出勤相对就灵活一些，他们经常需要出外勤或者别的什么，一般只要组长点头也没有特别死板。
“说到这个，你们俩，找到想要的案子了吗？”伊玛拉吹吹咖啡的热气。
迪克干脆利落：“完全没有。”
“加油。”伊玛拉给二人加油打气。
“你今天忙吗？”本试图拉帮手。
“目前还行。”伊玛拉还是心软地点头同意了。
于是在瑞德医生的办公室里，努力看资料的人变成了三个。
然后，说不准是运气还是别的什么，两个小时后，伊玛拉就看到了一个很微妙的报警记录。
“你们来听听这个案子。”伊玛拉清清嗓子，将另外两个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报警内容自然是一起未成年人被侵犯案件，但报警人不是受害者，而是受害者的母亲。
“报警人阿琳娜·特里萨，报警缘由是因为有人侵犯并殴打了她十三岁的女儿，控诉的犯人也是未成年人。”伊玛拉把文件放在一边，顺手就在内部网络上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
阿琳娜·特里萨是移民，从俄罗斯来到美国，嫁给了一个美国人，生下了两个相差五岁的女儿，大女儿塔莉娅，小女儿波莉娜。在小女儿五岁的时候，阿琳娜的丈夫死于意外事件。
“这可不是好消息。”伊玛拉稍微深入查了查，露出一个不太妙的表情。
“怎么了？”迪克凑过来看。
“这是波莉娜的死亡证明，她被殴打之后就陷入了昏迷，在三年后死于暴雪造成的大面积停电事故……她所在的医院停电了，维生设备停止工作，波莉娜当场死亡。”伊玛拉看着屏幕上的死亡证明，一字一句地说着。
“但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迪克确认了一下日期，“就算是她的家人要进行报复，为什么要间隔两年？”
本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除了案子本身让人很气愤之外，还有其他什么辅助原因吗？”
“当然。”伊玛拉将报警记录翻过来，“这个名字熟悉吗？”
迪克的视线落在伊玛拉指尖前的名字上，本也站起来凑近，在背面的“负责警官”一栏中，赫然出现了奥卡姆·多恩的名字。
就是那个前两天被人暗算，开着车差点把自己撞死的倒霉蛋。
本辩解：“多恩警官前几年是在刑警队的，这里的案子至少有百分之二十都是他经手的。”
迪克在这个时候读到了笔录上的关键字：“报案人称，自己在圣多明戈私立中学就读的十三岁女儿被同校的同学和学长一同侵犯并打伤，表示受害者曾多次在学校被霸】凌……”
“这个学校不是……”本眯起眼睛回忆。
“斯莱恩·卡恩的中学就是在这上的。”迪克几乎是脱口而出。
“依旧是那句话，不相信巧合。”伊玛拉晃晃手指。
迪克和本被说服了，他俩立刻决定从这件事情入手查起来。
两位警官前脚刚离开办公室，伊玛拉屋子里的固话就响了起来。
“你好，这里是瑞德医生。”伊玛拉接起，不意外是发现了尸体，她确认了情况后就准备出发。
·
“只要脑子没有问题的人就能看出这是一个谋杀现场。”
给伊玛拉打电话的警官是这么说的，而她来到现场后就明白对方这么说的原因了。
很新鲜且刺激的犯罪现场。
伊玛拉承认，这个形容词有些一言难尽，但她确实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来的就是这个念头。
躺在地上血刺呼啦的受害者尸体都还温热，虽然这和这个房间里开着地暖足够暖和也有一定关系，但也不影响什么。
浑身上下保守都有几十道伤口，从脸到腿，罪犯看起来是恨极了对方，要造成这样的伤害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低温是法医的敌人。”伊玛拉这么对伍德说。
法医最担心的就是低温，不怕温度高尸体变化加速，就怕温度太低尸体变化放缓。
不变化的东西永远难以捉摸，对世间绝大多数事情都是如此。
鉴识科的人已经完整地拍了照片，伊玛拉带着伍德进场，观察尸体并进行肝温测量。
“死亡时间两个小时左右，死亡原因很可能是失血过多，也可能是锐器对身体造成致命伤害。”伊玛拉忙忙碌碌，在把受害者翻过来之后眉头一挑。
“伍德，给我一下剪刀。”
毕竟不是想要剪开什么东西，伊玛拉用剪刀挑起受害者臀部的裤子，从锐器造成的衣物破口处能看到，受害者的臀部一点也不客气的可以被形容为“一滩烂泥”，以□□部位为中心，一整个被捅到让人下意识提臀的地步。 带回警局进行后续调查验尸。
结果受害者家属闹到了警局，甚至不知怎么的来到了负一层，试图闯进解剖室阻止验尸流程，好在被警卫及时制止。
“停下你的行为！你没有权利对我的孩子这么做！”被拦住的女人大吵大闹，一副有钱人家太太的装扮，说的话倒是不难听，不排除是有点素质的可能。
但竟然会跑来阻止谋杀案的验尸，还对法医和警察大呼小叫，也只能说是有点素质，但不多。
局长被惊动了，伊玛拉的解剖流程也被迫暂停。
“我们停下的每一分每一秒，你孩子身上的法医线索就流失得越严重，我们找到凶手的可能性就越小。”伊玛拉没好气地皱着眉说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爱我的儿子！我不能让人对他的尸体做出这些冒犯的举动！”女人没再继续试图往解剖室里闯，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伊玛拉。
真是奇怪他妈给奇怪开门——奇怪到家了。
伊玛拉表情复杂：“你爱你的儿子，但却不让别人调查他的死因？”
“我没这么说。”女人矢口否认，“我只是不同意你对他开膛破肚！你没有这个资格！我不同意！”
“我想您没有选择的权利，莫莱顿夫人。”局长先生从电梯里走出来，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莫莱顿。
伊玛拉愣了一下，她知道这个姓氏，在布鲁德海文非常有名的家族。
布鲁德海文每三个港口中就有一个港口是属于莫莱顿家族的，这个家族是新贵，捕鲸业的落寞让莫莱顿家族也备受打击，但港口的收入足以维持成员们昂贵的生活习惯。
即便如此，伊玛拉也还是觉得莫莱顿夫人阻止自己的行为非常离谱。
就好像对方不是一个含着金汤匙的富豪，而是没上过学又大字不识一个的二傻子。
谋杀案的尸检是不必经过家属同意的，哪怕在讲究人权的美国也是如此。
伊玛拉耽搁了一会，终究还是回到了解剖室，剪开受害者身上的衣服。
“……保罗·莫莱顿多大来着？”伊玛拉刚才顺手查了一下，莫莱顿这一代唯一的正统继承人就是保罗·莫莱顿，伊玛拉看着尸体这么问伍德。
“十八岁。”伍德从电脑上查了一下对方的驾照。
“很好，告诉局长，我们或许可以准备起来告莫莱顿夫人虐待儿童了。”伊玛拉冷笑一声。
为什么阻止尸检？绝不是莫莱顿夫人自己说的“爱”。
保罗·莫莱顿身上除了造成他死亡的锐器伤之外，能看到，在他身上一些不太经常露出的部分，比如腰腹、后背、大腿根一类的地方，密密麻麻的都是陈年旧伤疤。
而且伊玛拉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伤疤是旧的叠新的，一看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形成的。
这是一个被从小虐待长大的孩子。
伊玛拉深深地皱起眉。
第90章 告知
死者疑似被长期虐待的事情先放一放, 伊玛拉开始对造成他死亡的伤害进行检查。
保罗·莫莱顿，死于失血过多导致的缺血性休克，全身共计五十六处伤痕, 无动脉损伤、无致命损伤, 所有锐器伤均有生活反应, 为生前所致。
在一个人身上捅五十六刀但却没有捅到任何一条大动脉或者重要脏器，这种行为的含金量某种意义上甚至比一刀致命更高一些。
“任何一个学生有这样的能力, 导师都该直接让毕业。”伊玛拉说出了这样的评价。
迪克和本有些无语地看着她, 试图用眼神让她明白自己话语的离谱。
“……当然, 没有说这个行为对的意思啦！”伊玛拉清清嗓子, 辩解，“我是想表达，能干出这件事情的人，肯定是有足够深厚的医学背景的。”
“好吧……不过这件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本靠在水池边发出了真诚的询问。
保罗·莫莱顿的案子虽然也是刑警队范畴，但已经被分配给了另外一组警官负责，不归迪克和本负责。
这种影响严重且性质恶劣的谋杀案，尤其还涉及布鲁德海文富豪家族可能虐待亲子，局长恨不得每隔一小时就打来电话问问进度, 自然不可能把这个案子放到此刻还有其他案子待侦破的迪克二人手中。
“受害者有被侵犯的痕迹。”伊玛拉递出手里的资料夹, “在现在这个时机，虽然作案手法不一样, 但我依旧感觉有点微妙，于是深挖了一下保罗·莫莱顿的过去，要不要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未成年犯罪记录？”迪克大胆开麦。
“一打的未成年法庭封存记录。”伊玛拉假笑，“而且, 虽然看不到内容，但有一份封存记录和斯莱恩·卡恩的记录同年, 而且他也是圣多明戈私立中学的。”
本把手里的资料翻来覆去地看：“好的，你说服我了。”
结果这一次的搜查令申请吃了个闭门羹，经常和他们警局打交道的法官认定证据不够明确，且莫莱顿夫人请了一位很有能力的律师，第一次申请被拒绝。
迪克私下说起来这件事，给伊玛拉吐槽那个法官和保罗·莫莱顿的父亲关系很好，大概是故意的。
亨利也听说了这件事情，闲聊时说起来：“不能直接起诉他们虐待孩子吗？”
“那就会变成一场扯皮。”伊玛拉耸肩，“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抓住犯人，说句不太好听的话，保罗·莫莱顿已经死了，还是活着的人更重要。”
这话说得有道理，亨利点点头。
法医的职责是为死者言，但有时候也要迁就一下人类社会的复杂。
一个死于非命的、刚刚成年的孩子其实是一个侵犯他人却逃过一劫的罪犯，这件事对陪审团来说或许还算常见，但要是加上“这个孩子从小被父母虐待长大”的前提，可能就会引起一些情感丰沛者的同情。
反正受到伤害的不是我自己，所以这个孩子做出这些恶行肯定是有原因的。
人们总会这样说，当然，他们不会说出前半句话。
被局长问起来，迪克和本就推脱“案子太多了，要一个一个来，我们先抓住杀害保罗·莫莱顿的凶手比较重要”。
杀人案，尤其还是疑似报仇的连环杀人案，重要程度比虐待案高一些对外也说得通，局长大概率也只是想要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便没有多说。
无法解开受害者的档案，那就从另一个角度入手。
迪克和本也没有放过对特里萨家的调查。
“事实证明，波莉娜曾经和保罗·莫莱顿是同学，而斯莱恩·卡恩则是他们的学长，而且听听这个。”本翻着自己随身的小记录册，“在阿琳娜·特里萨报警之后，莫莱顿和卡恩在两天后被学校处罚停课两周，记过两年。”
“面子工程。”伊玛拉翻了个白眼。
对于这样的孩子来说，停课简直就是给他们更多的自由，毫无惩罚力度。记过两年就更别说了，到期自动消除有什么威胁啊。
迪克举起手里的笔发言：“看起来，法院没有给的惩罚，来莫顿夫妻给了。”
伊玛拉和本的视线看向迪克。
“保罗·来莫顿在开庭——当然是斯莱恩·卡恩的那个开庭日期——转天就因为‘不小心从楼梯上滑倒’造成大腿骨骨折和肋骨骨裂而住进了医院。”
“……”伊玛拉和本的表情同步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瑞德家的一贯作风就不大乐意靠暴力解决问题，伊玛拉和瑞德一个是开了一点小挂的成熟大姐，一个是懂事听话不太会和人交流的小天才，更不可能被父母打骂。
反正伊玛拉从小开始听到最多的父母念叨是“出去玩”“你操心太多了，休息休息”。
但这只是瑞德家的情况。
实际上，在号称“打孩子犯法”的美国，一些家庭会采用暴力手段惩罚孩子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但到莫莱顿家族这种程度的……只能说少之又少。
“我家老头子也会教训我，哇……他打人可疼了。”本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说到挨打甚至下意识皱了皱脸，好像疼痛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但实际上也没有伤害到我，只是对我上房揭瓦的处罚。”
“上房揭瓦？”伊玛拉对这个比较感兴趣，迪克也好奇地看过去。
“……我小时候喜欢住在阁楼上，就是喜欢尖顶的房间，但是那一年我家楼顶开始有点漏水了，我就想着自己去修一修，大晚上穿着睡衣就爬上去了，结果一上去就下不来，还把房顶给彻底搞了个洞出来。”
本无奈地说起自己小时候的黑历史，不过看他的意思，也没觉得很丢人，反而坦诚极了。
于是迪克和伊玛拉也失去了调侃的心情，毕竟这种事情向来是对方越不好意思反而越有趣的。
“从小就是个行动力超强的人啊，莫瑞警官。”伊玛拉还夸了一句。
本当即做了个不伦不类的脱帽礼动作：“感谢夸奖。”
“总之，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基本可以确定，莫莱顿和卡恩是当时波莉娜案件的罪魁祸首。”迪克把话题拉回正事。
“你们找到特里萨一家了吗？”伊玛拉端起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口。
“找到了，实际上，非常好找。” 说到这个问题，迪克又是一头官司，“先出发，我路上和你们解释。”
在妹妹波莉娜受到伤害的那年，塔莉娅正好服了兵役，因为种种因素叠加，她没有回来在前线待了五年，直到去年年底的时候。
迪克开着车带着伊玛拉和本前往他打听到的地址：“去年年中，塔莉娅所在的分队发生了意外，被敌军的导弹击中，除了她和另一个人，全军覆没，塔莉娅双腿粉碎性骨折连带头部创伤引发昏迷，被送回国内，然后就因为伤势退役了。”
“你这话让我感觉还有下一句。”伊玛拉坐在副驾驶上，手里还拿着自己没喝完的咖啡。
“阿琳娜·特里萨，也就是那位母亲，在去年的时候也被确诊为乳腺癌。”迪克语气低沉，“一个月前被告知癌灶转移，目前癌细胞已经入侵了她身体的主要器官，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命运总向不幸者倾倒苦难。”本突然感慨了一句，“不过我以为乳腺癌还是相对好治疗的？我家里也有长辈是乳腺癌，但治愈了诶。”
“这个也要分情况。”伊玛拉简单解释了一下不同类型的区别。
“特里萨家没什么钱，会这样主要还是因为她自己放弃了治疗。”迪克也补充。
“没什么钱？”伊玛拉挑眉，“我以为未成年虽然不必服刑，也还要赔偿波莉娜亲人钱财吧？”
“他们确实给了，但是波莉娜昏迷了三年，开销足够拖垮她们家，尤其因事故死亡后，保险公司抓住一个合同漏洞拒绝支付赔偿，只给了她们家几千美元赔偿而已。”迪克叹气。
伊玛拉放下咖啡，靠在椅背上：“妹妹受伤又死亡，母亲又生病，再加上各种意外……如果塔莉娅做下了这一切，我一点也不吃惊。”
三人敲响了特里萨家的房门。
伊玛拉站在门口往周围看，哪怕现在已经有些落败，但也看得出来，特里萨家的花园曾经肯定非常美丽，井井有条。
有人来开门了。
“塔莉娅·特里萨，BHPD，我们能进去吗？”迪克和本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警徽。
“请进。”塔莉娅打开大门，非常坦然地将三人请进家门。
阿琳娜·特里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放着两杯橙汁，桌子上堆着大大小小的药瓶，只是看一看就让人觉得满嘴泛苦。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波莉娜的案子。”迪克和本婉拒了塔莉娅倒水的询问，带着伊玛拉一块坐在沙发上开口询问。
塔莉娅有些讽刺地笑了笑：“你是说，侵犯了波莉娜的那两个禽兽被杀死的案子的事情？”
过于一针见血，本和迪克顿了顿。
迪克抬头：“我们也想要给波莉娜一个交代。”
“不必麻烦了。”塔莉娅冷笑一声。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桌子上拿起一杯橙汁放到母亲阿琳娜手里，而这位面色灰白却依旧能看出年轻时好姿色的女性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手，将橙汁攥在手里。
塔莉娅深吸一口气，表情又变回平静，她坐在母亲身边：“我已经把波莉娜需要的交代取到自己手里了。”
这几乎等同于认罪的发言让坐在对面的三人有些怔愣。
“我杀了他们。”塔丽娜继续说，“没有任何愧疚之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