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荣小妈14
下楼时, 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
男人不知道犯了什么瘾,大掌托在她脑后, 低头吻住她,没完没了。
换衣服的时候,白真真发现他虽然看起来很瘦,但居然有一层颇有力量感的腹肌,于是忍不住戳了戳。
就这样,又被他抱住亲吻,他简直像是一个亲亲怪。
“顾先生,顾太太。”楼下,黄经理和她的团队已经准备就绪,笑着迎上来:“来这边化妆吧?”
白真真跟顾元升分开,各自化妆。
拍婚纱照是一件精致又繁琐的过程,化妆、造型、穿婚纱就要很久,转换场地拍摄,又要很久。
一套婚纱拍三个场景,一上午过去, 连一套婚纱都没拍完。
“幸好只订了六套。”吃午饭的时候, 白真真跟男人感慨, “你还说拍十八套。这都拍到什么时候去了?”
顾元升看着妻子化了妆之后,更显妩媚娇艳的脸庞:“你想拍,我就陪你。”
夫妻两个之间,有意无意的, 打了个哑谜。
白真真咀嚼的动作顿了顿,慢条斯理地咽下, 才好像随口一问:“老公,你这次回家, 能待多久啊?”
他是个大忙人,在“记忆”中,他一年到头都不怎么回家的,就算回家也只是待个两三天。
这次待得够久了。
“陪你拍完婚纱照。”男人的回答,清楚明了。
闻言,白真真没有再说什么。
她怕说得多了,男人以为她舍不得,再待一阵子。
六套婚纱,拍了四天半,才终于拍完。
最开始拍的两套,照片已经修好了,余下的还要等几天。
白真真把男人的手机拿过来,保护屏没有动,壁纸和聊天背景设置成了婚纱照,才道:“你去忙吧,我在家等你。”
顾元升的行李箱已经收拾好,马上就要动身。
他望向楼梯上,白色T恤,咖色长裤,双手抄兜,一脸臭臭表情的顾西野。
这孩子就是不肯搬走。他到底是他爸爸,不是仇人。
“照顾好她。”顾元升道。
既然他说了,顾元升就决定相信他一次。
顾西野臭着脸,说道:“知道了。”
小心眼的老头。
当他是什么人啊?居然以为他会胡来,顾西野到现在还生气。
“那什么,你保重身体。”终究还是舍不得,他慢吞吞地下楼,在老头瘦削的肩膀上,捶了一拳,“就算不为我,也想想你年轻漂亮的老婆。”
顾元升的脸色微微沉下来。
但顾西野没看见,拉起老头的行李箱,往外面停放的车子走去。
助理忙道:“少爷,我来吧。”
“不用。”顾西野没让他插手,自己提着老头的行李箱,塞进了车子后备箱。
将后备箱关上后,他拍了拍手,脸色淡淡,不去看依依不舍别离的老两口。
“老公,要想我哦。”白真真把人送上车,挥挥手,“我会想你的。”
顾元升注视着她,轻轻颔首。
车窗升起,车子发动,很快驶出别墅大门。
顾西野和白真真站在院子里,等车子几乎消失在视野中,才转身往里走。
“我爸对你不错。”顾西野瞥了身旁一眼,“你如果胡来,不用他出手,我就不会放过你。”
跟老头不一样,顾西野太知道她的德性了——虚伪,满口谎话,招蜂引蝶,唯利是图。
“你管我啊?”白真真抱着双手,同样瞥过去,“你跪下来哭着求我不要伤害他,我还会考虑一下。你这个态度的话,我迟到的叛逆期可就要来了。”
顾西野立刻停下脚步,盯住她问:“你想干什么?”
他当然不信她说的,什么叛逆期。只有一个可能,她本来就想搞事,但现在拿他当借口了。
“你别忘了,你刚跟我爸拍完婚纱照!”但凡她有点良心,就不会老头前脚出门,她后脚就搞事。
白真真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肆无忌惮,嚣张地往里走。
顾西野脑门上的青筋都开始蹦。老头娶了个什么女人啊?从大街上随便拉个女人结婚,都没这么麻烦!
偏偏他还必须看着她。老头看上去冷冷淡淡,其实根本没见过女人,他不能让这女人伤害他。
“帮我找个装修队。”白真真站在二楼东侧的一间房间门口,指着里面道:“我要住这间。”
顾西野不解:“你什么意思?”
“你爸住的那个房间,那装修太压抑了,我不喜欢。”白真真道,“他回来,我跟他住。他不回来,我住别的房间。”
顾西野:“……行吧。”
虽然离谱,好歹不是什么勾三搭四的行为,能忍。
接下来,顾西野联系装修公司,根据她的要求,开始对这个房间重新装修。
中间的墙壁打通,两间合并一间,一半充作衣帽间,一半是她的卧室,还安装了家庭影幕,方便她躺在床上看电影。
等房间装修完成,顾西野的暑假已经过去一半了。
“我有事离开两天,你老实点。”背包出门前,顾西野警告她。
白真真笑得咯咯的,说道:“等你开学了,你怎么看着我呀?”
他现在是暑假,大半的时间都待在家里。等他开了学,虽然他的学校就在本地A市,但他不要上课的吗?没有社团活动吗?没有各种事情吗?
顾西野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关他什么事?!
是他老婆吗?是他非要娶回家,又不天天守在身边的老婆吗?
他尽力了,老头被戴了绿帽,怪不着他。
顾西野倒也没冤枉白真真,他前脚刚走,后脚白真真就应了张太太等人的约,去参加派对。
“稀客啊。”张太太等人围上来,看着她的眼神,闪烁又探究,“顾总真是霸道,这么多天都不放你出门。”
白真真笑道:“他年纪大了嘛,老房子着火,你们懂得。”
张太太等:“……”不懂。不想懂。
“听说你们拍了婚纱照?手机上有吗?我们瞧瞧。”吴太太说。
白真真掏出手机,说道:“当然有,我的手机屏保都是这个,你们不知道,老男人固执的很,非要给我设置成屏保。”
谁信啊?她的手机,当然她说了算。顾元升不在这里,也没人拆穿她。
张太太等人不信,但嘴上还说:“顾总疼人。”
“真羡慕你。”
等到看见婚纱照,几人都眼晕起来:“你们这是拍了多少?”
拍婚纱照很麻烦,她们都知道。顾总竟然有耐心陪她拍这么多?
“不多,就六套。”白真真滑动着相册,“每套拍三个场景,也就十八个场景。”
“大部分都是内景,天太热啊,外景不好拍,热得不行,我受不了那苦。”
她眉飞色舞说着,张太太等人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她们跟她不是真正的好朋友,分享不了她的喜悦。她过得不自在,她们才高兴呢。
但就算不高兴,她们还是拉着白真真一起玩。逛街,打牌,喝茶,SPA,会所,酒吧……
顾西野一开始还想管,后来发现根本管不了,索性自己也出去玩。
这天,回到家。
白真真换了衣服,下楼道:“程嫂,做杯奶茶吧。”
“好嘞。”程嫂应声,立刻去忙了。
她知道白真真的口味,拿了几只芒果,到厨房去了。
“喂。”在沙发上等奶茶的空档,白真真给男人打电话,“老公,你在忙什么呢?”
“想我没有?”
“我不信。你如果想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这很冤枉顾元升,他有次白天给她打电话,她说:“干什么?查岗啊?”
从那之后,他就晚上给她打电话了。
“怕打扰到你。”男人低声,“你会骂我。”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骂过你?”白真真竖起眉头。
男人在那边说了句什么,她又舒展眉头,笑了起来:“哼。算你识相。”
黏黏糊糊了一会儿,就把电话挂了。
正好程嫂把奶茶送过来,她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看电视。
傍晚时分,她接到一个电话,渐渐的脸色变了,“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后,她立刻给顾西野打电话。
打了两遍,才打通,电话里传来顾西野不耐烦的声音:“什么事?”
“你马上回家,你爸出事了。”白真真沉声道。
电话那头,顾西野愣了一下,说道:“我马上回去。”
他跟朋友出去露营了,那地方离得不远,开车三个小时就能到。
但白真真没心思等他,挂了电话后,就给顾元升打电话。不出意外,手机是关机状态。
她又给刚才打电话过来的助理拨过去:“订个机票,我和顾西野马上过去。”
“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跟我说。”
这个电话打了半个小时。
刚挂断,就接到了顾西野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一通吼:“你跟谁打电话呢?”
“跟你爸身边的王助。”白真真没跟他计较,“你爸肋骨、腿骨都骨折了,胸部遭受重击,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是还在昏迷不醒。”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
少年颤抖的呼吸声,通过电话传出来:“怎么会这样?”
白真真抿起嘴唇。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事。明明在“记忆”中,并未发生过。
天黑透时,顾西野从外头跑进来了,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客厅里的白真真,她身前是两个行李箱。
“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她说着,站起身,“我们现在去机场。”
顾西野愣了一下,立刻丢了身上的背包,只拿出身份证和手机,上前拉起两个行李箱,手指用力得骨节发白:“走吧。”
机场离得不远,王助理买的最近一航班的机票,但是并不能直达。
下了飞机后,乘坐王助准备的专车,两个小时后才抵达J市最大的医院。
这时天已经快亮了。
“我爸怎么样了?”见到王助理后,顾西野立刻问道。”
虚荣小妈15
王助理脸色沉重:“还没醒。”
三人往特护病房走去。
路上, 王助理说着过程中的惊险:“我劝过顾总,地震还没结束, 会有余震,让他不要去。”
“可是他不听我的劝。”王助理一边说着,一边擦眼睛。
L市发生了地震,顾元升带着人去赈灾。王助理劝他,地震刚发生,可能会有余震,让他不要去。
但顾元升不听,带着人和物资就去了。结果,果然有余震,王助理拉他,他不仅不跑,还冲进最近的一户人家里救人。
他救了行动不便的爷孙俩,自己被倒塌的房梁给砸到了。
“我都快吓死了。”想到当时血淋淋的场景,王助理后怕得不行,“亏得顾总命大, 撑过来了。”
进入病房。
白真真见到了昏迷中的男人。
他身上缠着绷带, 插着管子, 猛一看几乎认不出他来。
“你为什么……”顾西野站在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老爸,焦急又生气。
今天之前,他从来不知道, 原来老头是个圣父!
赈灾就赈灾吧,亲临就亲临吧, 居然为了救人把自己搭进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也有家吗?有老婆有儿子?他就不怕他们担心吗?
“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白真真看向王助理问。
王助理擦着眼泪, 说道:“快的话,今天就能醒。”
白真真点点头。
简单吃了顿早饭,白真真就守在病房里了。
顾西野当然也没走,这是他爸,亲的。连游戏都不玩了,开始问王助理,老头平时都做什么?
白真真在一旁听着。
他们都以为,老头常年不着家,忙的是公司、是事业。然而听王助理说起,才发现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早在八年前,顾总就把公司的事交出去了。”王助理说,“他这几年一直在忙慈善。”
顾元升并不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在盘子扩得差不多后,他请了职业经理人,担任公司CEO,自己功成身退。
“我怎么不知道?!”顾西野震惊道。
这些年,他爸到处搞慈善,连非洲都去过,可是他一点儿都不知道!
难怪老头动不动攥一串佛珠,他还嘲笑老头假模假样。
“……”王助理低头不语。
他能怎么说?你这个当儿子的,对自家公司全然不懂,对父亲也不理解,这是谁的责任?
下午,顾元升醒了。
“爸!”顾西野立刻扑上前,眼眶里泛泪花,“你终于醒了!”
白真真没跟他挤,往后退开。
顾元升睁开眼,目光在儿子脸上扫过,点点头:“嗯。”然后,视线越过他,看向病房里。
看见白真真时,他眼睛里涌出微微的光芒:“你,你们都来了。”
顾西野这会儿没力气跟他生气,皱着眉头道:“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不是让你保重吗?”
顾元升收回视线,看着他道:“让你担心了。”
“……你还知道会让人担心啊?”顾西野很想吼他,看着他躺病床上的样子,硬生生降低音量。
“这是意外。”顾元升说道,“大家都不想的。”
说完,不再看他,视线落在他身后。
顾西野见他心里只有老婆,气得心梗。但这会儿也不想说什么,站起身道:“别说太久,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
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白真真和顾元升两个人。
“真真。”他吃力地道。
白真真抿着唇,走过来坐下。
“我没事。”顾元升安慰道,“你不要担心。”
白真真点点头:“嗯,你会好起来的。”
顾家又不是没有钱。
他肢体齐全,只是断了几根骨头而已,养养就没事了。
病房里一时寂静。
“本来不想让你们知道的。”顾元升努力动着手指,想要握住她的手。
这些年,他到处跑,受伤也不是这一次。只是这次伤得比较重,王助理没办法,只得给他们打电话。
“你还想瞒着?”白真真顿时没好气,瞪他一眼。
顾元升握住她的手,说道:“别生我气。”
他还知道自己令人生气啊?白真真别开头。
不顾自己的命做好事就算了。他出了事,还想瞒着家里?
就这,还希望别人不生气?
“少说两句吧。”不想听他说话。
他身上插着那么多管子,看着就碍眼。
她伸手去抹他的眼皮:“睡觉。”
顾元升有些想笑,但胸腔里的闷痛,令他笑了一声就止住了。
“我救了两条人命。”他看着她道,“如果我没有冲进去,胡老头和他孙女,就都没了。”
男人有些骄傲似的,白真真盯着他问道:“为什么?你的命,不是命吗?”
行善做好事,是令人尊敬的。但是连自身的安危都不顾,她难以苟同。
顾元升努力挤出笑容:“我这不是没事吗?”
白真真立刻闭嘴。
没人会跟一个刚脱离生命危险,才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人争吵。
“你没事就最好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道。
然而,顾元升已经睡着了。
白真真心里一紧,忙按下护士铃。
“没事,只是睡过去了。”护士检查完毕,安慰道。
白真真谢过了护士。
顾西野也进来了,守在床边,脸上没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顾元升逐渐好起来,已经是几天后了。
“你想去公司实习?”他半坐起来,跟儿子说话,“对哪个部门感兴趣?”
顾西野读的电竞专业,跟顾家的公司八竿子打不着,他咔嚓咔嚓吃着苹果,问道:“你建议呢?”
“你很聪明,进哪个部门都能学到东西。”顾元升说道,“但还是要看你喜欢什么。”
顾西野不说话了,垂眸啃着苹果。
顾元升一眼就看出来,他并不是对公司感兴趣。但这话,就不必说了。
不论顾西野还是白真真,在顾元升住院期间,都收敛了自己,相处很和谐。
在医院住了半个月,顾元升出院了,回家养伤。
“爸,你不在的时候,真姐住这个房间。”一回到家,顾西野立刻说道。
白真真翻了个白眼。
“嗯,装修得不错。”顾元升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顾西野顿时笑了,说道:“我帮她装修的。”
这话一出,顾元升脸上的笑意就淡下去。
偏偏顾西野还没察觉,反而高兴被父亲夸赞,推着轮椅,进了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将老头抱到床上。
“我累了,想休息会。”顾元升道。
顾西野立刻说:“好,那你休息,有事就叫人。”
家里有私人医生,如果有什么状况,都来得及处理,不用担心。
他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白真真将行李箱打开,把里面的衣物拿出来,挂回衣柜。
“真真。”顾元升叫道。
白真真头也不回:“干嘛?”
“你过来,我们说会儿话。”顾元升道。
她应该是生气了,只是碍于他现在是伤患,没有表现出来。
但顾元升知道,她一定是生气了。
她很久没有亲近他了,连一个颊吻都没有。
“我在乎自己的命。”顾元升道,“我在乎的。”
他并不是圣父,也没有把别人的性命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真真,我有我的考虑。”他说道。
白真真终于转过身,精致的脸上满是不耐烦:“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不会真以为,我们夫妻情深,我会很在乎你的死活吧?”
她懒得跟他谈心。
说到底,他们结婚才多久?认识才多久?
她是说了一些甜言蜜语,但不过是一时兴起,好玩罢了。
顾元升望着她,没有恼羞成怒,或者生气尴尬。他如往常一样,眼神平静。
“真真,过来。”他对她伸出手。
白真真顿了顿,转过身,走过去坐下,把手放在他手心里。
“你可能不理解。”他低声解释,“我要攒功德。”
功德?白真真不解地望过去。
“我自己……也不是很理解。”顾元升握紧她的手,声音更低了。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他脑子里渐渐生出萌芽,要行善事,要攒功德。
功德高深的人,会蒙上天眷顾。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但内心深处的直觉告诉他,务必遵循。
“真真,别生我的气好吗?”男人抬起手,大掌托住她脸颊,“这只是一个意外。”
他怎么可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没有了性命,他就再也看不到她。身体坏了,她就不会爱他。
白真真瞅着他,忽然叹了口气,将脸埋进他的掌心里。
“我也只说这一次。”她道,“你尽管攒你的功德。但如果你再把自己搞伤,我就跑了。”
她现在是他名义上的老婆。
离婚不划算。
但天长日久的相处,总会有牵绊,她就算不喜欢他,也会拿他当家人。
如果他这么搞,她宁愿跟他离婚。
顾元升托起她的脸,就要吻她。
白真真挣扎开了,眼神闪动着,说道:“让我不生气也可以。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上回,直到他走,都没松口。
这次被她逮到机会了。
顾元升有点跟不上她的思维,被她亮晶晶的眼神看着,渐渐身躯僵住,整个人不自在起来。
“你说呀。”白真真催促道,轻轻摇着他的手,“快说快说。”
顾元升的眼神躲闪着,神情有些狼狈,耳朵微微红了。
“我不知道。”
白真真立刻生气了:“怎么会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你不知道?哪怕是一见钟情呢?”
顾元升微抿住唇,沉默片刻,说道:“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在酒店里?”白真真惊讶道,“不对,你那会儿没看见我的脸。”
顾元升点点头,说道:“是我醒来后,从视频里看到你,你又漂亮,又善良。”
虚荣小妈16
这下换白真真沉默了。
漂亮?这个她倒是不否认啦。但是, 善良?
……好吧,不管怎么说, 她的确救了他的命,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
“然后你就喜欢我了?”白真真凑近他,“老公,你的喜欢这么浅薄吗?”
看见一个漂亮的女人,就喜欢了?
“不是浅薄。”顾元升皱眉,对她这么说很不满,大掌抚过她柔顺的头发,“不是浅薄!”
见他强调一遍,白真真顿时乐不可支,一口亲在他脸上:“好好,不是浅薄。”
顾元升对她的敷衍不满意,但是想要解释,却自己也说不上来。
第一眼见到她,他并没有产生心动的感觉,但是记住了她的模样。
他从没有认真看过一个女人, 也从没有记住过某位女性的样貌。但是, 看过她之后, 他就再也忘不掉了。
“是一见钟情。”他说过一遍之后,语气便确定下来,“是一见钟情!”
白真真只是含笑看着他,眼神温柔如水。
浅薄也好, 一见钟情也好,他对她都不错的。
顾元升养伤的日子, 白真真就没有到处去玩了,在家里陪着他。
看看书, 看看电影,网上买点东西,吃吃喝喝,聊聊他这些年去过的地方。
有客人来探望,就招待一下。
“幸好你有钱。”这天,护理人员离开后,白真真坐在床边,看着男人感慨道。
顾元升:“……”
这话太实在了,他都不知道怎么接。
“你怎么说话的?”刚走过来的顾西野,在门口听到了,顿时很不高兴。
白真真懒得跟他吵,扭过头不说话。
“爸,咱家就算没钱,你也不用担心。”顾西野大步走进去道,“我伺候你。”
顾元升扫他一眼,淡淡说道:“咱家如果没钱,不会有你。”
这话令顾西野的脚步僵住了。
整个人的脸色不好看。
任谁一腔真心地表孝顺,却被人泼这么一大盆冷水,脸色都好看不起来。
“有钱是很好。”顾元升却丝毫不顾及儿子的心情,表示肯定。
顾西野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忍不住地冲他道:“你不喜欢我,为什么留下我?”
把他丢给他妈,或者扔去福利院,或者随便街上哪个垃圾桶里,都可以啊!
为什么把他养在身边,却又不闻不问?
这些年,顾元升一直不喜欢他,对他冷冷淡淡。他很努力地给他找借口,比如他妈妈是个坏女人,抛弃了他,令他恨屋及乌。
但是现在,他没法再给他找借口了——随便一个女人,在他心里的位置都比他重!
“我不是让你搬出去了吗?”面对他激动到泛红的脸庞,顾元升神情淡淡。
听了这话,顾西野心里“唰”的凉透了。
老头是真的不喜欢他,把他养大只是责任,现在就把他踢出家门了。
“我不搬!”他攥着拳头,气得简约夏装下的高挑身躯都在颤抖,用力从牙缝里挤出来。
说完,扭头就走了。
好一会儿,屋里没有人说话。
白真真终于缓过神,看向男人问道:“你干嘛刺激他?”
“没眼色。”顾元升淡淡道。
白真真差点笑出声!
——心疼顾西野?没可能的。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从小锦衣玉食,家境优渥,什么苦都没吃过。心疼他?她不如心疼自己。
“我好奇很久了。”她坐到男人身边,握住他的手,撒娇问道:“他是怎么回事?”
顾西野的出生,是一个秘密,讳莫如深。
她继承的“记忆”中,只有顾西野因为家庭原因而渴望亲密关系的介绍,并没有更多的了。
“他妈妈是你初恋女友?”她猜测着,“抛弃了你?”
顾元升别开视线:“我有点渴。真真帮我倒杯水好吗?”
“好啊。”白真真立刻起身,去给他倒水。
回来后,她坐在床边,看着他慢慢喝水,眼睛亮晶晶的。
顾元升握紧杯子,垂下眼睛。
他不想提这事,但她好像很想知道。以她的性子,水磨功夫使出来,他早晚要丢盔弃甲。
“我不认得他妈。”他望着清澈透明的水面,“二十岁那年,我被顾家找回来,她也出现了。”
带着一个孩子,说是他的。
亲子鉴定显示,那个孩子的确是他的。
白真真追问道:“你不认得那个女人?那你是……被……了?”
说真的,就他这张脸,现在都很英俊,更年轻那会儿,被女人盯上,完全符合情理。
“不是。”顾元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真真盯着他打量了一会儿,就在顾元升以为她会刨根问底时,忽然她说:“我不问了。”
顾元升一怔,抬起头。
“干嘛这么看我?”白真真道,“我又不是魔鬼。你不想说,我肯定不能逼你啊。”
他一看就非常抵触说这件事,白真真没有践踏别人痛苦的爱好。
“谢谢。”顾元升抿了抿唇,说道。
白真真忍不住摇头:“你活到这个年纪,没有被女妖精吃掉,真是佛祖保佑。”
因为她不揭他伤疤,就对她说谢谢,这软包子的性格,白真真也是头一回见了。
男人的回应,是托住她的脸,吻了上来。
白真真没有客气地回吻过去。
他受伤居家,两人朝夕相处,这种缠缠绵绵的事情没少做。
就是他受伤太重,也只能亲亲抱抱了。
两人对彼此的唇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亲着亲着,白真真就有点上头。
“等你好起来吧。”她蹭到他枕上,跟他脸贴着脸,把玩着他的手指说道。
——
回到房间里的顾西野,眼眶发红,腮边咬得绷紧,发狠似的联络认识的人。
“嗯,帮我查一下。”
“多少钱都行。”
“尽快。”
打完电话,他把手机一扔,仰躺在床上,手臂遮住眼睛。
他从来没有打听过自己的出生。但现在,他特别想知道,自己的出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老头一点儿都不爱他?
很多年前的事,查起来很费力气,而且顾元升封锁过这些消息,能查到的人非常少。
只是,顾西野顶着男主光环,到底还是查到了。
他看着一张张记录,脸色难看得厉害。
他的出生,是大写的“丑陋”两字。
跟他不同,顾元升并不是天生的天之骄子。在他成年之前,生活用拮据来形容,远远不够。
以至于他走投无路,跑去捐*。
意外得知自己的孩子,居然是顾家的种,生下他的那个女人,狂喜之下立刻把他卖了。
一千万。顾西野被卖了这个价格,从此那女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难怪老头不爱他。如果是顾西野自己,不会做得比他更好了。
“咦?你要搬走?”这天早上,白真真看着拖出两个行李箱的少年,惊讶道。
他之前可是说,就不搬走。
顾西野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衣服也是黑色的,衬得他整个人气质都阴郁起来。
“不打扰你们了。”少年精致帅气的脸上,充满厌倦和自嘲。
白真真好奇道:“是什么让你有了这个觉悟呢?”
“……”刚才还一脸倦怠的少年,忽然恶狠狠地看过来,“我警告你,敢骗我爸,饶不了你!”
白真真啧了一声:“好好好,你厉害。”
她满脸不当回事的样子,让顾西野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爸,我走了。”他进入房间,对床上的男人说道。
顾元升打量他一眼,点点头:“去吧。”
一句关心、叮嘱、经常回家看看都没有。顾西野心里酸得不行,压下帽檐:“那你好好养伤。”
说完,转身走出去,拖着行李箱走了。
白真真下楼,目送他开车离开,不禁感叹一句:“今天阳光真好。”
她一点儿也不想跟这个不定时炸蛋待在一个屋檐下。
结果都没用她出手,他就走了。
“走了?”回到楼上,男人问道。
白真真点点头:“嗯。很委屈呢。”
顾元升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那么大个人了,委屈什么。
“过来。”他道。
白真真展开笑容,跑过去。
没了好大一只儿子,别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就连亲亲都自在了很多。
一直到开学,顾西野都没有回来。倒是开学后的某个周末,回来了一趟。
“爸,你能下地了啊。”他看着拄着拐杖,在客厅里慢慢走动的父亲,立刻走上前来。
经过两个多月的养伤,顾元升现在能走几步了,他点点头:“嗯,好多了。”
“太好了。”顾西野说道,然后围着他说起学校里的事,“都是一群奇葩……”
他人虽然搬出去了,但心还在顾元升的身上。尤其是查到自己的出生后,他对顾元升还有些愧疚。
他的出生不能选择,对顾元升来说,同样如此。
“你跟真姐好好的。”吃过晚饭,不用人赶,他自己主动走了。
顾元升当然不会留他。
就像顾西野以为的那样,他对他没有多少感情,尤其是有了喜欢的人之后。
好在他还算有眼色,知道自己滚蛋。
“真真。”夜色深深,男人掐住她的腰,将她抱坐在身上,“你今天累不累?”
白真真俯下去,脸庞晃动在他正上方:“才九点半。一点儿也不累。”
如果刷手机,她能刷到凌晨一点。
男人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压下来,情难自禁地吻住。
虚荣小妈17
第二天早上, 两个人毫无意外地起晚了。
昨晚胡闹了大半夜,白真真是被肚子的空城计叫醒的。她打着哈欠, 刚要坐起来,就被男人拉住了。
“不要不要。”捂住男人的嘴巴,“不闹了,要起床了。”
男人在她手心里轻轻啄了一下。
“你是啄木鸟吗?”白真真笑道,捏住他的嘴巴,“唔,现在像只大鸭子。”
见她要起,顾元升便也坐起来。
洗漱的时候,他站在她身后,时不时低头亲她一下,或者用下巴蹭蹭她的头发。
“别闹。”白真真推开他。
等到换衣服的时候,男人就更过分了。
“你怎么变了?”白真真将他按在床边坐下,自己坐在他腿上,双手捧住他的脸,“你以前对我, 爱搭不理的。”
顾元升微微僵住。
“交代吧。”白真真挑高眉头, “之前为什么对我爱搭不理?”
结婚都不露面。
把她扔家里, 一扔就是两个月。
现在呢?睡了一觉而已,他整个人大变样,成了超级黏人怪!
“程嫂做好饭了。”男人深褐色的眼眸,盛满温柔, “真真不是饿了吗?”
很好,又玩转移话题这一套。
白真真挑高眉头, 轻哼一声,站起身。
跑不了他。
吃过早饭, 两人来到院子里,晒晒太阳,溜达溜达。
顾元升的身体没恢复好,哪儿也去不了,整天整天的待在家里,白真真烦了。
“张太太约我。”她接了个电话,就说道:“我出去玩,你在家好好的啊。”
说完,上楼换了衣服,拎上包包,跑出来。
“拜拜。”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她脚步轻快地跑开了。
目送车子驶出大门,顾元升的视线仍未收回来。
良久,才往客厅里走去。
“稀客啊。”茶馆里,张太太等人已经到了。
白真真坐下,笑道:“老顾受伤了嘛,要在家陪他。”
“我也听说了。顾总好点儿了吗?”吴太太问。
“好多了,已经能走几步了。”白真真说,“要不然,我也不放心出来啊。”
张太太问道:“听说顾总是在L市赈灾的时候受的伤?”
“是。”白真真叹口气,“险之又险,人差点没了。”
众人都唏嘘。
说了会话,白真真问吴太太:“我现在有钱了。之前那个投资项目,还接受入股吗?”
吴太太的脸色一僵,忙道:“那个项目,已经封闭了,不好意思啊,下次带你。”
白真真状若遗憾地点点头:“可惜了。大概我没财运吧。”
吴太太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张太太等人忙转移话题:“哎呀,茶泡好了,尝尝看,这家的花茶不错的。”
她这么被顾元升喜欢,谁还敢坑骗她,抱她的大腿都来不及。
“顾太太没想过做点什么吗?”张太太问她,“我们女人啊,总是围着男人转,也是不行的。”
她们都比白真真的年纪大,无意中就觉得她年纪小、不懂事。
白真真点头:“你们说得对。但我不知道做什么好。几位姐姐有建议吗?”
张太太等人见她有兴趣,七嘴八舌地建议起来。
她们指望搭上她的船,乘着东风,赚上一笔,填充小金库。
但要令她们失望了。白真真打工了几百年,现在只想躺平。
“我会考虑的。”她认真道,“谢谢几位姐姐。”
喝了喝茶,又去逛了逛街,做了个SPA,玩到了天黑,白真真才回到家。
“老公,我回来啦。”
顾元升坐在客厅里,抬眼看过来:“嗯。”
“想我没有?”白真真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脸蛋蹭过去。
程嫂正在摆饭,闻言笑道:“先生从下午就坐在客厅里,等太太回家。一直坐到现在,隔一会儿就往外看看。”
白真真笑吟吟的:“是吗,老公?”
顾元升垂眸看着她,低声问道:“玩得开心吗?”
“开心。”白真真点头道。
谁说要跟好朋友一起玩才开心?看着不喜欢她,但又羡慕嫉妒她,还不得不讨好她的人,也很开心呀!
顾元升眸中暗色涌动:“真真开心就好。”
吃过饭,两人在庭院里散了会儿步,就上楼了。
白真真去洗澡。
把自己收拾得香喷喷的,换上一套充满风情的睡衣,姿势妖娆地躺下了。
“老公,关灯。”
顾元升当然不会关灯。
二十分钟后。
“真真。”男人压抑渴求的声音。
欺负他身体不方便,掌握着主动权的白真真,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掩得意:“现在还不招吗?”
她早说过了,跑不了他。
男人在床上的话不能信,是因为上了床的男人,为求一欢,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反过来说,男人在床上是没有脑子的,全部冲动都在欢愉上。
白真真用这个吊着他,男人很快就扛不住了,他像是失去全部力气那样,躺在枕头上,一动也不动。
手掌覆在脸上,好一会儿,才道:“我比你大这么多。”
“嗯?”白真真俯下去,扒开他的手掌,非要跟他对视,“然后呢?”
她眼睛亮晶晶的,清澈见底,这让顾元升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喉咙像有火在烧,艰难地道:“我怕你,不喜欢我。”
噢!
白真真终于明白了,原来他在自卑?
他三十八,她二十三,中间差着十五年,她跟他儿子才是一辈人。
这个赫赫有名的商圈大佬,慈善届名声不显、但无数人感激的男人,他害怕她嫌弃他老。
“真的吗?”她眨巴眼睛,又问道:“那你还跟我结婚?”
这次,男人睁开了眼睛:“你喜欢我的钱。”
他回答得太老实了,白真真愣了一下,就忍不住笑趴在他身上:“是是,我喜欢你的钱。”
谁会不喜欢钱啊?
他是有点自卑在身上的,但不代表他傻、不懂人心。
“我喜欢你。”她亲了亲他,目光灼灼发亮,“你回来了,我就喜欢你。”
如果他还是常年不着家,只给她钱花,那她只能喜欢他的钱。
但现在,她也喜欢他的人。
“现在,关灯吗?”
“不关。”男人拒绝道,强势吻住她,密不透风。
伤筋动骨一百天。
熬过了一整个秋天,入冬的时候,顾元升几乎行动自若了。
“跟顾西野说一声吗?”准备出发时,白真真问道。
A市的冬天太冷,顾元升虽然能行动自如了,但还是要养一养,于是两人准备去南方过冬。
但顾西野还在A市上学。
“发个短信就行了。”顾元升道。
白真真就给顾西野发了条短信,发完,举高手机:“听说你怀疑我们擦出火花,呶,给你看。”
顾元升瞥了一眼,内容只有几个字:【我跟你爸去H市了。】
“没有。”他别开头,不承认。
白真真收起手机,一脸天真的表情:“老公,你这么说,是觉得他不会被我吸引,还是我不会被他吸引啊?”
这话就问得很刁钻。
顾元升脚步顿了一下,而后镇定答道:“他没钱。”
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已经摸清她的脾气了,回答起来不慌不忙。
果然,白真真哈哈一笑,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老公,你真懂我。”
这话如果被顾西野听见,肯定会气急,恨不得晃出老头脑子里的水:“一个爱钱的女人,你喜欢她什么?”
坐上车子,驶出别墅大门时,她问道:“老公,你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她也很好奇。
顾元升的回答,跟从前没有不同:“喜欢你漂亮,又善良。”
不管她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人,她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漂亮又善良的女人。
——
顾西野大四那年,领回来一个女朋友。
“这是我爸。”他介绍道,“这个,你喊她真姐就行。”
只比他们大四五岁的白真真,现在也才是二十六岁的年轻女人,喊小妈很难喊出口。
“叔叔。真姐。”漂亮的女孩礼貌地叫道。
顾元升刚从南非回来,明天是他和真真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等过完纪念日,他还要出门。
“嗯。”他对这个不怎么见面的儿子和儿子的女朋友,说不上多热情,但也没冷脸,“坐吧。”
程嫂准备了丰盛的晚饭,还准备了酒水和饮料。
“爸,我想毕了业就结婚。”吃饭的时候,顾西野说道。
白真真总觉得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有些咬重,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然后,脚就被人踢了一下。
她低下头,发现踢她的人正是老公,不由无语。
怎么说呢,顾元升过了四十岁之后,人就有些疑神疑鬼,连她给哪个年轻男人多说句话,都要吃酸醋。
“嗯。”顾元升面色淡淡,“选好日子,通知家里一声。”
顾西野看着老头这副好像不在意的样子,又是失落,又是松了口气,又有些可笑。
他为什么这么早结婚?因为老头疯了!
过年的时候,他只是帮白真真拿了一次快递,就被老头惦记上了,大年初二就把他赶走了。
简直有病!
谁稀罕他老婆啊?他自己有正儿八经的漂亮、善良、温柔可爱的女朋友,好不好?
老头简直无聊透顶。已经长大的顾西野,不再那么敬畏父亲了,说道:“城郊建投那个项目,你怎么看?”
“你想做?”顾元升问道。
“我挺看好的。”顾西野答道。
他虽然是顾元升的亲儿子,但顾元升没有给他股份的打算,他也不想要,进入公司后,就很努力往上爬,赚工资绩效项目提成奖金等。
顾元升倒不会刻意拦他,听他有兴趣,还跟他讨论起来。
白真真就跟未来儿媳,吃吃喝喝,聊些轻松的话题。
吃过饭后,顾元升道:“天不早了,我就不送你们了。”
顾西野拉着女朋友站起来,说道:“我们走了。”
走出门外,上了车。
发动机的嗡鸣声响起,一道蓝色车影迅速驶出门外。
顾元升虽然没给他股份,但他开的车,住的别墅,都是顾元升给的,谁也不能说他落魄。
外人都不知道顾元升不喜欢他,都夸他是有志青年,让自家孩子学习。
“进去吧。”等车子驶远,顾元升牵住她的手,转身往里面走去。
白真真问他:“老公,你这次出门,给我带礼物没有?”
“带了。”顾元升说道。
两人上楼,去看礼物。
顾元升上次一走,又是三个月,白真真平时跟他打打视频,发发短信。
要说一点儿不想念他,那是不能的。但要说多想念,也没有。
他不在家,白真真一个人守着能干的程嫂,花着不限额的卡,到处玩耍,不知道多开心。
“是什么啊?”接过一个有些沉甸甸的小盒子,白真真问道。
顾元升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个给你拿着玩。我们的结婚纪念礼物,我明天给你。”
“哦。”白真真听了,就没对这份礼物抱有多大期待。
直到她打开巴掌大的礼盒。
“……”
“!!!”
满目亮晶晶的小石头,切割面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白真真一瞬间有些遭不住。
“老公。”她闭了闭眼,看向旁边道:“你告诉我,这不是钻石。”
顾元升懵了一下,脸上有些迟疑:“你不喜欢?”
“这是一个朋友送我的礼物。”他迟疑着,“我看着挺漂亮的,就收下了。”
白真真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跳起来,扑到他身上:“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像是不喜欢钻石的人吗?”
热情的亲吻,把顾元升亲了个晕头转向,等他终于反应过来,想要回吻时,她却又从他身上跳下去。
坐在梳妆台前,捧着小盒子,哗啦啦的抚摸着:“好多哦!好多啊!”
她不是没见过钻石的人,瑰宝级别的钻石都见过不止一枚。
但是,这是满满一盒子啊!随随便便用丝绒盒子装起来,就跟装小石头似的!
亮晶晶,闪耀耀,根本数不清!
“你喜欢就好。”顾元升坐过来,将她抱到怀里,凑过来亲吻她。
白真真毫无兴致,一把推开他:“等会儿。”
她还没稀罕过来呢,这么多钻石,看着就心情美丽。
顾元升不敢打扰她。
扫了她的兴致,她有的是招数收拾他。
好一会儿,白真真对钻石的热情减退,转过头,双臂展开,搂住男人的脖子:“老公,你超浪漫的!”
顾元升受宠若惊:“我,我很浪漫吗?”
“嗯!”白真真用力点头,在他唇上啾了一口,“不能更浪漫了!没有人比你浪漫!天底下最浪漫的男人!”
顾元升被她夸的,晕头转向,再也忍不住,抱起她往床上走去。
三周年的纪念日,顾元升本来精心安排了行程,结果两人没出去门。
从一夜胡闹,导致早上起得迟了开始,继而是小别胜新婚,两人又胡闹了一番,就到了中午。
吃过午饭,白真真要补觉,等到醒过来,已经是四点多,一天过去大半。
顾元升没有睡,他在庭院里忙活。
“真真,这边。”
夜色降临,庭院里的灯盏熄灭,只有一根根点燃的蜡烛,在昏黑中闪耀。
男人站在蜡烛后面,对她招手。
“烛光晚餐啊?”白真真走过去,说道。
精心布置的餐桌上,中间摆放着两层高的蛋糕,造型漂亮。
“是。”顾元升走过来,为她拉开椅子,“本来打算去餐厅的。”
结果没出去门,只好把地点改成家里。
“我很喜欢。”白真真坐下后,双手握起,支在桌上,“这能许愿吗?”
顾元升想了想,说道:“如果你把愿望写下来,塞进蛋糕里,神明会听到的。”
白真真忍不住笑起来:“好,那我现在就去写。”
她飞快起身,跑进了屋里。
不一会儿,冲了出来,坐回桌边,将一个细小的纸卷,塞进了蛋糕的底座。
“吃饭吧!”收回手,她笑得灿烂,冲对面的男人道。
第二天,顾元升坐飞机离开。
他从衬衣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卷,打开。
【白真真的愿望:
希望天底下最浪漫的老公,不再受伤。】
深褐色的眸中涌出笑意。
他给她的礼物,是德高望重的大师祈福过的一块玉佛。
愿她此生平安。
假戏真做1
又一次时空穿梭被中断, 白真真的心情就平静了很多。
系统都坏掉了,几十年没吭声了, 她能指望它把她带回去吗?
“系统?777?”
在脑中喊了一声,连个滋啦声都没有。白真真立刻放弃了,转而看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不大的出租屋,家具都是很平价的那种,衣柜、书桌都是胶合板打造的。
倒是收拾得干净雅致,书桌上、窗台上装饰着干花装束,用细长的瓷瓶盛放,很有些小姑娘的浪漫。
她推开门走出去,外面是一间同样不大的客厅,小小的圆桌、半旧的冰箱和立式空调,占据了大半的面积。
“糟糕。”白真真暗道不妙。
这次接收“记忆”很快。
她这次既不是什么豪门千金,也不是大佬的小娇妻。
“她”是一个豪门公子的小情人。
当然,明面上说是女朋友啦。但陆泽南平时根本不来,有事才叫她,比如参加狐朋狗友们的聚会, 需要装点门面的时候。
整件事要追溯到一年半之前。那会儿, “白真真”是一个大三女生, 家境不太好的她,被介绍去酒吧打工。
她长得很漂亮,穿着普通的员工服,走在斑斓的灯光下, 身高腿长,皮肤白皙, 清冷妩媚。
坐在卡座里的几个富二代,立刻被她惊艳了。但是他们自持身份, 并没有上前搭讪,反而互相拱火。
“季哥,这不是你喜欢的那款吗?”
“可惜我刚追上珠珠,不然我就上了。”
“陆哥,你上不上啊?你这都消沉多久了,要我说就不能太给那女的脸。她出国就出国,咱忘掉她,重新开始,以后说不定谁后悔呢。”
“这妞正点,陆哥你上不上啊?”
“你不会要给那女的守身吧?”
拱了会儿火,卡座中一名五官精致,眉眼间有些清冷沉郁的青年,挑动眉头,将酒杯放下:“谁说我不上了?”
将外套扔下,起身走向吧台。
“白真真”是来打工的。
图的是一份收入,并不想节外生枝。何况,有钱人家的公子,会跟她认真谈吗?不过是玩玩而已。
她不接受陆泽南的追求,给了陆泽南好大一个没脸,但这反而激起陆泽南的征服欲,开始狂热追求她。
有一次,他拿着一捧花,淋着大雨,等在她下公交的地方。他被淋得像落汤鸡,但怀里的花一点儿没事。
“我真的喜欢你。”他染着雨珠的睫毛下,黑瞳灼人。
头一次,她不知道怎么拒绝他。而陆泽南立刻扔了花,把外套罩在两人头顶,吻了她。
就这样两人在一起了。
刚开始,陆泽南对她还算殷勤,打电话、发短信、约她吃饭、看电影等等。
但一个月之后,他明显冷淡下来,电话和短信的频率少了很多,她给他打电话,他也总是说没空。
他可能已经过劲儿了,她本该清楚的。只是,她已经喜欢上他,而他没有说分手,她便默认这段关系。
现在是她毕业了,在一家外企做设计师,三个月的试用期,还有半个月她才能转正。
记忆读档到这里,白真真的表情像被雷劈了一样。
天啊!
要打工!
什么被渣男溜了,什么暗恋一个风流家伙,这在白真真眼里,还不如芝麻大。
但是打工!这就是天塌了的大事!
她失去力气,坐倒在椅子上,双眼颓废,半晌无神。
好在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
呆坐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肚子饿,幽魂似的飘到卧室,拿起手机,查看余额。
试用期工资是四千,这个档不用交税,但是社保是要交的,再扣掉每个月两千二的房租……
余额是561.78。
白真真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这次没有总裁哥哥的羊毛可以薅了,也没有大佬老公的卡可以刷。
过了明天还要去上班。白真真眼珠一颤,出声道:“系统?777?宝贝?亲爱的?你醒醒好吗?”
然而系统像是死了一样。
“咕噜噜。”
肚子一阵阵的响,白真真只能解锁手机,打开外卖软件。
随便买一笼包子,一杯豆浆,加上快递费,都要二十几块钱了。
算了算了。
白真真趿拉着拖鞋下楼,去小卖部里,花了两块八买了包康师傅。
家里没什么菜,鸡蛋还是有的,她煮泡面的时候又给自己打了一个荷包蛋。
泡面很香,经典的红烧牛肉面,永不过时。
吃着面,白真真迅速过了遍后面的“剧情”。
陆泽南不理她,但他的狐朋狗友们没忘记她,有一次他们出去喝酒,外面下起了雨,就有人打电话,让她去送伞。
她冒着冷雨给他送伞,只换来他不耐烦的眼神:“你是不是傻?我们不会打车吗?”
再说,酒吧里未必就没有伞给他们。
她讷讷,有些尴尬,有些惶恐,闭紧嘴巴沉默地站在一边。
陆泽南他们喝多了酒,临走时,倒是让她送陆泽南回去。但陆泽南没让她送,给她打了车,他自己走了。
不多久,她从他的朋友圈看见一条很文艺的状态,原来他喜欢的人从国外回来了。
她像个笑话一样,陆泽南的朋友们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怜悯。
不是怜悯陆泽南不爱她,而是怜悯她明明知道陆泽南不爱她,还认真地喜欢他。
后来陆泽南想通了,开始追求他的初恋,她打电话过去问,他很不耐烦地说:“那就分手。”
分倒是分了,她连他家住哪里都不知道,根本无从纠缠。
但陆泽南在初恋那里受到冷遇,被委屈了,被辜负了,就来找她疗伤。
那天是她的生日。陆泽南答应陪她一起过,却临时不来了。她想了很久,把自己的手腕割开,给他打电话说:“你不来,我就死了。”
陆泽南没当一回事。
等他送初恋回到家,莫名心里不安,开始给她打电话。电话打不通,他心里更加不安,一路车速飙到上限,来到她住的地方。
满地都是鲜红的颜色,她倒在浴室里,已经没有了声息。
他大受打击,一下子颓废了。他的狐朋狗友们劝他:“这不是你的错。”
“她太想不开了。”
“你不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她是个成年人了,应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被劝了半年,陆泽南终于走出阴影。他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这令他的初恋对他刮目相看,最终走到一起。
红烧牛肉面很好吃。
就是有点腻。
白真真现在就想吐。
“喂。”她站在窗边,拨通了陆泽南的电话,“泽南。”
电话里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在忙。”
“我不是喊你出来玩。”白真真轻声说,咬了咬嘴唇,语气听上去有些为难,“我遇到一点困难。”
陆泽南还没无情到这种时候挂电话:“你说。”
“你能借我点钱吗?”白真真道,“过几天我就该交房租了,一次要交三个月的,我,我手头的钱不够。”
“不用太多,八千就行。”她急忙说,“要不,五千也行,剩下的三千我找公司人力说一说,预支一下工资。”
陆泽南是个富家子弟,他名义上的女朋友找他借钱交房租,他是不在乎这点钱的:“卡号给我。”
“谢谢,谢谢你,泽南!”白真真感动地说,“等我发了工资,我会还你的。”
还个迪奥。
她要不是为了他,怎么会租这么贵的房子?跟人合租,环境差一点,千把块就够了。
是因为他偶尔会来,担心他住不惯,她才租这么方便的地方。
还有跟他出门,他从来不会给她准备衣服,为了穿配得上他的衣服鞋子,她花了好多钱!
否则,她卡上怎么只有这么点儿钱?她毕业前,可是一直在打工!
“不用了。”陆泽南声音清淡,“还有事吗?”
白真真小声说:“没有了。谢谢你,泽南。”
刚说完,电话里就传来嘟嘟的声音。
他把电话给挂了。
就是说,谁会这样对女朋友啊?退一步讲,对情人也没有这样的好吧?人家对情人都可大方呢!
不过,他不提分手,白真真也不会提。
没一会儿,手机收到短信,是入账提醒。她盯着那几个零,数了数。
数了三遍,确定收到的不是五千块,而是五万块,顿时松了口气。
太好了,一年的房租钱都有着落了。省着点吃,连饭钱也够了。
【钱收到了,谢谢。】
短信发过去后,不出意外,陆泽南根本没回她。
要说他在忙,白真真是不信的。他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天天不务正业,他能忙什么?
不就是不想搭理她呗。
巧了,她现在房租有着落,也不想搭理他。
转眼过去两天。
早上七点半,白真真被闹铃叫醒,抱着头呆坐了半分钟,终于认命地起床。
洗漱过后,她对着镜子里眼神呆滞幽怨的女人说了句拜拜,拿上钥匙出门。
不堵车的话,坐公交要四十分钟,抵达公司。
但是,白真真不停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眉头皱起来。今天显然运气不好,堵车了,公交一直没来。
可恶的周一。她后知后觉,自己应该早点出门,避开早高峰。
但这意味着,她要起得更早!
算了,摆烂吧。
公交车爱来不来。如果迟到,那也不是她愿意的。她努力了!
“滴滴——”
忽然,一辆蓝色的布加迪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混血感,深邃迷人的青年脸庞。
“真真。”男人冲她微微一笑,“上班?我送你?”
白真真看向车里的青年,花了一秒钟时间,跟记忆里的名字对上号。
季礼。
陆泽南的狐朋狗友之一。
假戏真做2
忙碌喧嚣的清晨, 街头来来往往多是上班族。
忽然一抹完全不属于底层人士的颜色,鲜亮地伫立在街边, 顿时引起周围一道道目光投去。
白真真看着车子里,那张迷人的脸庞,眉头一挑,走下站台。
“副驾有主吗?”她站在车边,望向里面问道。
季礼笑了笑,侧首对她轻点:“没有。上车吧。”
白真真便打开车门,上了车。
“谢谢。”系上安全带,她礼貌道。
季礼发动车子,道:“去哪儿?”
白真真报上地址。
“你发我微信吧。”他说道。
白真真一顿,记忆深处的细节,浮涌上来。
“好的。”她低下头,解锁手机,从微信里找出他,然后把公司地址发过去。
她有他的好友。
陆泽南的那群狐朋狗友,一半的人都加过她。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就是跟陆泽南在一起后, 初次聚会时, 他们笑着跟她打招呼,顺便加了微信。
季礼是第一个加她的。
“导航开始。”车载导航发出提示音。
季礼将音量调低,观察了一眼路况,问道:“你们几点上班?”
“九点。”白真真回答。
地图上显示, 按照当前路况,抵达应该是九点十五分。
妥妥要迟到了。
“会扣钱吗?”季礼迷人的声线响起, 带了点好奇。
白真真悲愤不已:“会。扣五十。”
迟到十分钟不算。但是超过十分钟,就扣五十。超过半小时, 扣一百。
她过于生动的表情,让季礼不禁笑了起来。趁着前方堵车,他一只手拿起手机,给她发了个红包。
“别不高兴了,补给你。”
白真真莫名地看他一眼,又低下头,看着手机上弹出的红包提醒。
“季哥,你是天使吗?”她扭过头道。
她亲亲男朋友都不给她发红包嘞!
季礼不禁笑起来,他五官深邃,眼睛形状无害,笑起来时英俊又迷人:“我不是。”
“季哥,好人。”白真真感动地道,然后点击领取。
200元的红包。
看着这个数目,白真真满心欢喜,即将迟到的郁闷一扫而空。
她甚至想,要不今天就不去上班了?反正钱已经赚到了。
“季哥怎么会路过这里?”关掉屏幕,她好奇问道。
一大早上,路况又这么糟糕,没点要命的事儿,谁在这会儿出门?
但白真真也说不好,季礼会有什么事——他跟陆泽南一样,也是游手好闲之辈,或者说他们那群人,身上都没有个正经事。
“睡不着。”季礼答道。
他昨晚做了个梦,梦里是什么内容,已经记不清了。但是醒来后,心头像是压了块石头。
喝了一杯咖啡,心情还是沉沉的,索性出来转转。
白真真感慨说:“季哥,你家花园那么大,你在家里开车不行吗?你看看这路堵的。”
如果他们这些闲得蛋疼的人,能够安分一点,路况是不是好很多?
季礼被她逗笑了,只觉得沉闷的心情都仿佛缓解了些:“我错了。送你到公司,我就回家。”
等她到公司,早高峰也结束了,他随便溜达啊。
这话白真真没说,只冲他夸赞道:“季哥好市民!意识一级棒!”
季礼不知道怎么,又有点想笑,说道:“你以前没这么活泼的。”
记忆中的女孩,是很清冷又拘谨的性子,不说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像这样有说有笑,是从没有过的。
白真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季哥给我发红包了呀!”
季礼再也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可爱。”
说完之后,才发觉不太妥当,她毕竟是别人的女朋友,遂住了口。
白真真却好像没察觉到这份尴尬,有些落寞地道:“可爱有什么用?陆泽南又不喜欢我。”
季礼迟疑了一下,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说道:“他,应该没有不喜欢你?”
“他好久没约我出去了。”白真真耸了耸肩,脸上漠无表情,但仔细看去,又像是故作坚强,“前天我给他打电话,他说忙,说了两句就挂断了。”
听了这话,季礼不知道说什么。
陆泽南对她怎么样,他们这些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能怎么说?那是陆泽南,是他们的兄弟,他只能说:“他最近心情不好。”
白真真不置可否。
最近心情不好?那他的最近,可真是很近,都一年多了。
“要不你甩了他吧。”见女孩低落的样子,季礼开了个玩笑,“这种不珍惜女朋友的人,不配有女朋友。”
白真真迟疑,随即低下头,摇了摇:“不行。”
“我,刚借了他的钱。”她抬起头,看向车窗外,下颌紧绷,“现在分手,他会以为我不想还钱。”
季礼惊讶极了:“你遇上什么事了吗?”
白真真抿了抿唇,轻声道:“季哥,你别问了。”
她这副模样,让季礼想问什么,又开不了口。
车里变得安静下来。
很快,前方堵塞的道路忽然通畅了,由红转黄,又由黄转绿,一路畅通。
白真真赶在8:50抵达公司门口,她抱着包就往外冲:“季哥,谢谢你送我,我先去打卡了!”
女孩头也不回地往大厦跑去,乌发在背后飞扬,与其他行人截然不同,好像有别样的色彩,格外鲜亮。
季礼开着车乱转时,根本没想到会遇见她。但是,就是那么巧,路边的公交站台上挤了那么多人,他却一眼就看见了她。
看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旋转门后,季礼发动车子。
拿起手机,拨打号码。
“喂,泽南。”
电话那头,陆泽南还没起,声音里满是困意:“季哥,什么事?”
“白真真找你借了钱?”季礼问道。
陆泽南脑子迷迷糊糊的,没有多想:“嗯。怎么了?”
“借了多少?”季礼又问。
“没多少。”陆泽南说,“她房租到期了,找我借钱,我给了她五万。”
“这样啊。”
“季哥,她也找你借钱了?”陆泽南有些清醒了,揉着头发坐起来。
季礼道:“没有。”不等他说什么,又道:“不打扰你睡觉了,我挂了。”
电话挂断。
陆泽南看着手机屏幕,渐渐皱起眉头。但是,让他去问白真真,又没那个兴趣。
闭上眼睛,倒头又睡了。
白真真赶在上班之前打了卡,顿时神清气爽。分币不用扣,还赚了200块,这好事儿哪找去?
不过,想起季礼叫她“真真”,又给她发红包,她表情有些玩味。
“都到了啊?一会儿2109开会。”部门主管说道。
白真真的电脑刚开机,连口热水都还没喝上。
无语一秒,她恶狠狠地输入电脑密码,公司最好对她好一点,不然她就跑路!
薅陆泽南羊毛去!
玩弄了她的感情,却一毛不拔,他以为天底下有这种好事吗?
转眼到了中午。
白真真打开外卖软件,却惊愕地发现,商圈的餐馆价格跟小区那边不一样,二十块钱吃不了饭!
特么没蛋也疼。
她站起身,离开工位,下楼到便利店,给自己买了一份十几块的饭团。
加热后,直接在便利店里吃起来。
饭有点噎,她犹豫了下,给自己买了一瓶甜牛奶,花了六块钱。
等吃完饭回去时,想到下午还有那么长的时间要熬,犹豫再三,又给自己买了一份鲜切水果。
至于价格,她没看。不能看,看了影响心情。
这份工作不难,软件她会用,熟悉熟悉就能上岗。至于工作质量,凑合吧。
好容易熬到下班,白真真以为的自己像小鸟一样欢快地飞出公司大门,根本没有发生。
她像是一根被榨干的甘蔗,又像是被吸干血液的的行尸走肉,脸庞是麻木的,双眼是无神的。
走出公司大门。
“真真。”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路边传来。
白真真驻足,抬头看去。
一辆白色超跑停在路边,里面是一张魅力十足的帅气脸庞。
青年穿着黑色衬衣,上面两颗扣子是解开的,袖子挽至手肘处,露出来的半身,线条流畅而精壮。
“上车。”季礼对她示意。
白真真顿了顿,抬脚走过去。
没有上车,而是站在车子外面,问道:“季哥,这么巧?”
季礼脸上是浅浅的,有些无奈的笑容:“没什么胃口。出来转转。一起吃个饭?”
没事请别人的女朋友吃饭?
“谢谢季哥。”爽快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白嫖一顿饭,谁会拒绝呢?
季礼驶动车子,问道:“想吃什么?”
白真真其实不太饿。那份鲜切水果,还是挺有份量的。
原本她坐公交车,一路颠簸到家,就该饿了,会很有胃口。
“季哥请客吗?”她问道。
季礼忍不住笑道:“不然呢?让你请我吗?”
他们这群人出门,就没有让女孩子付账的概念。
白真真嘿嘿一笑:“谢谢季哥。”
车开出去一段,季礼似是不经意问起:“难道陆泽南让你付过账?”
实话实说,陆泽南也是一样的,不让女孩子付钱。
但“白真真”更想跟他平等的恋爱,于是总是找机会付钱。
“没有呀。”白真真垂眸。
季礼偏头看她一眼,猜不透她是因为提到陆泽南不高兴了,还是别的。
假戏真做3
“带你去我喜欢的一家菜馆。”季礼说道, 驾驶车辆,随着车流一路向前。
周一的晚高峰, 格外的堵。
等到两人抵达一家私家菜馆中,已经快八点了。
“真抱歉。”坐下后,季礼歉然说道:“等会儿吃过饭,我送你回去。”
白真真刚拿起菜单,闻言顿了一下。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
也许,她可以薅羊毛的对象,多了一个?
“不用了。”她低头浏览菜单,“我坐公交回去就行,不麻烦季哥了。”
季礼摇摇头:“麻烦什么。”
到了这会儿,白真真肚子已经唱空城计了,她不客气地点了三个菜。
季礼也点了三个。
这家菜的份量不大,六个菜刚好够两人吃。
“味道不错吧?”季礼眼眸含笑,看向她道。
白真真正在品尝一道千丝金尾虾,外焦里嫩, 口感筋道, 香糯中带一点清甜, 她连连点头:“嗯,好吃。”
不仅好吃,还不花钱。
对白真真来说,能不花钱的东西, 就是好东西。
别看陆泽南借给她五万块,但这钱白真真不敢动, 她得考虑万一自己受不了职场辛劳,意气之下掀桌离职, 还有钱养得起自己。
“你喜欢就好。”见她喜欢,季礼心中荡开喜悦。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着她吃得开心,就有些移不开眼神。
五万块,他心中想道。她是陆泽南的女朋友,但是陆泽南让她自己租房子不说,还让她面临交不起房租,不得不借钱的境地。
区区五万块。虽然这不是一笔小钱,但对季礼等人来说,甚至不够喝一顿酒的。
他目光在她耳朵上、颈间、手腕上掠过。这么久以来,他从没见过她背过名牌包,穿名牌衣服,戴昂贵的珠宝。
陆泽南什么都没给她。
此刻,季礼心中有些后悔。当初遇见她,他不应该看陆泽南消沉,就把机会让出去。
她也是他的理想型。
“季哥,你怎么老看我?”白真真抬起头,抹了抹嘴巴,“我吃相不好看?”
季礼温柔地摇头:“不是。”
她太可爱了。
初见一瞥,她的清冷妩媚,令人心动神摇。
此刻,她坐在饭桌边,烟火气十足的吃饭,仍然说不出的可爱。
白真真便没有再问,埋头吃饭。
盯着别人女朋友看的人,能有什么单纯心思。
但既然他不说,她也不会问。
吃过饭后,季礼便道:“我送你回去。”
白真真迟疑了一下,客气道:“会不会太打扰季哥了?已经这么晚了。”
季礼摇摇头,表情温柔:“不晚,我回去也没事做。”
“那就谢谢季哥啦。”白真真没有再推辞,上了车。
这会儿的N市,道路畅通无阻。
季礼打开了音乐,舒缓慵懒的节奏在车里响起。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白真真的脑袋抵在车窗玻璃上,眼睑半垂,有点昏昏欲睡。
季礼侧头看了一眼,把音量调低。
车辆行驶到半程,忽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安宁的氛围。
季礼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喂。”
“季哥,在哪儿呢?”一个浪荡的声音传出来,“喝酒吗?陆哥他们都在。”
陆哥?靠在车窗上的白真真,微微抬起眼,而后猛地抬起头,看过去。
季礼面色如常:“地址发我,等会儿就去。”
“还是老地方。”那个浪荡的声音说道,电话那头传来嘈杂声,隐隐能听到打趣的声音,“陆哥,喊你女朋友来吗?都多久没见了,你这是暴殄天物啊。”
“就是,你要是不喜欢,趁早分了,都占着那么久了,让哥儿几个试试。”
季礼的脸色一下子黑了。
他立刻挂了电话,看向旁边。
白真真绷着脸,眼神冷静,一言不发。
季礼看在眼里,不禁一怔,他还以为她会哭。
“真真。”他斟酌着措辞,“他们喝多了,胡说八道,你别当真。”
白真真的脸色变了变,忽然扭头看向窗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这样都不跟他分手?”
季礼没说话。
“等我还清他的钱,我就跟他分。”白真真又说道。
不就是五万块?季礼当下就想说:“我帮你还。”
“我很快就能还上的!”白真真咬字清晰,干脆果决地说:“只是六千块,我三个月就能还上!”
“吱——”
季礼一下子没控制住,车子走了个S型,他英俊迷人的脸上,满是震惊:“六千块?!”
不是五万吗?
“他其实借了我五万。”白真真低下头,声音低落了些,“为了配得上做他的女朋友,我花了很多钱,连房租钱都不够了。”
“他……他也不算坏,我问他借五千,他打给我五万。”
“但我还是要跟他分手的。”说到这里,她声音有点发紧,像是强忍哽咽,“他根本不爱我。”
季礼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震惊麻了。
他们这个圈子里,交个女朋友,不说每个月给人买包送礼什么的,但也不能让女朋友过得这么窘迫吧?
“跟他分。”他掷地有力地道,“钱我帮你还。”
白真真暗暗翻白眼。
这不是拆东墙补西墙,还是欠债?
说真的,欠陆泽南钱还算小事,因为她了解陆泽南。
而季礼,她还没摸到这个畜生的底——约会别人的女朋友,送别人的女朋友回家,怂恿人家分手,他不是个畜生是什么?
哦,那个“别人”,还是他的好兄弟。
季礼比陆泽南的底线低,她如果能选,当然还是选陆泽南。
“谢谢季哥送我。”车子抵达小区门口,白真真下了车,对里面的人鞠了一躬,“不打扰季哥喝酒了,季哥慢走。”
喝酒那帮人的胡说八道,又浮现在耳边。
季礼看着女孩站在昏黄路灯下,黯然神伤,强忍脆弱,摇摇欲坠的样子,心头像是被小虫子咬了一口。
“要不要我给陆泽南带个话?”他轻轻问。
白真真面色微动,随即摇了摇头:“不麻烦季哥了,谢谢,有话我自己和他说。”
说完,对他摆了摆手,转身往小区里走去。
吃好喝好还省了交通费,今天对白真真而言,是快乐的一天。
她小跑着,很快身影就消失在小区里。
季礼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儿,视线收回来,拨通电话:“喂。我现在过去。”
车子如离弦的箭,驶入夜色中。
酒吧里,陆泽南等人正在老位置喝酒,桌上酒瓶空了一堆。
“季哥来了!”一个五官明朗帅气的青年,抬起手招了招,“就等你了。”
他声音浪荡,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跟他正派的长相南辕北辙。
“季哥怎么才来啊?”
“喝多少了?”季礼没理他们,在陆泽南身边坐下。
看着倒在沙发里,一言不发,消沉阴郁的陆泽南,他从桌上拿了瓶酒,灌了两口。
“他怎么又这幅样子?”季礼问其他人。
那个帅得正派,但声音狂浪的青年叫徐东砚,他眉峰一挑道:“还不是那谁,要回来了。”
季礼看向身旁,陆泽南好像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还没忘记呢?”季礼给了他一下。
陆泽南似乎有些烦,皱着眉头道:“能不能让我清静点?”
喝个酒还那么多屁话,早知道不来了!
但其他人显然不介意他生气,还起哄道:“你那么喜欢她,就去追啊。”
“就是,这都快两年了,我看陆哥对她是真爱。”
“把真真放了吧。”
“就是,你看你干占着坑,多浪费。”
几个人肆无忌惮的哈哈笑着,季礼也出声了:“都往后排。”
嘻嘻哈哈的声音一顿。
“季哥也想上啊?”
“哎哟,对,这是季哥的款。”
“行行行,既然季哥放话了,那我们就不抢了。”
听到这话,陆泽南终于不耐烦了,把酒瓶一扔,起身走了。
“陆哥,你去哪儿啊?”身后有人喊道。
陆泽南闻若未闻,推开酒吧的门,走了出去。
“陆哥真没劲。”
“不就是女人么,要追还是要甩,痛快点。”
“看着都累。”
其他人没去追他,连季礼都没动身,继续喝酒。
陆泽南去哪儿了,白真真反正不知道,人又没来她这里。
明天还要上班,她洗漱过后,就钻进被窝里了。
只是,眼睛闭上五秒钟后,又睁开了。
拿出手机,开刷。
狂刷到凌晨一点,终于眼皮发涩,依依不舍地关掉手机,闭上眼睛。
打工的日子漫长又短暂。每天都过得很慢,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干,一周就过去了。
这天是周末。
白真真从菜市场买了鲜切的羊肉,以及一袋子青菜,还有一包麻辣火锅底料,快到家时忽然下起了雨。
她冒雨跑进楼道里,甩了甩塑料袋上的水,上楼。
外面下着雨,客厅里的电视上投放着综艺节目,白真真坐在小小的圆桌前,从咕嘟咕嘟的锅里夹菜。
火锅的香气扑鼻,简直让人忘却一切烦恼。
正当她快快乐乐地吃火锅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白真真没接。
指不定是诈骗、推销电话呢。
被挂断后,这个号码继续打过来,手机铃声坚持不懈地响起。
“你好。”她接起来。
就听到一个年轻的男人声音:“是真真吗?陆哥喝多了,我们都没带伞,你能给我们送把伞吗?”
……嗯?
白真真咀嚼的动作一顿。送伞事件,这就开始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顿时,哗哗的雨声灌入耳中。
关上窗户,隔绝了扑面而来的湿气,她对电话里说道:“这会儿雨有点大。等会儿雨小点了,我就给你们送去。”
假戏真做4
电话那头, 围在徐东砚身边的几个脑袋,表情都有些茫然。
等雨下小点儿?可是雨都小了, 还用得着她送伞吗?
“她是不是不想送?”一人用手捂着嘴,压低声音说道。
另一人瞥了眼沙发上,仿佛没察觉到这边的陆泽南,也压低声音道:“不能吧?她那么喜欢陆哥。”
要不说,他们三天两头劝陆泽南喊人出来玩呢?
都觉得这女孩真心一片,很不错。陆泽南要么好好跟人谈,要么就分了,这样吊着很没意思。
“这,这,可是陆哥醉得很厉害。”负责打电话的徐东砚说道,“你看看,要不打车过来,照顾他?”
等听到电话那边的回复,徐东砚整个儿无语了:“那,那好吧。打扰了啊。”
电话挂断。
“怎么了?”沙发上, 仿佛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陆泽南, 抬眼看过去道。
徐东砚拿不准他听见没有, 摇摇头说:“没什么。”
你女朋友可能要溜了,这能说?
但就算白真真溜了,也是溜进季哥的怀里,跟他们这些人没什么关系。
“她说了什么?”谁知, 陆泽南坐起来问道。
徐东砚就坏笑起来:“哟,陆哥听着呢?我以为陆哥不关心呢。”
坐下, 又开了瓶酒。
陆泽南不耐烦,看向旁边一个青年道:“你说。”
另一人没徐东砚那么混, 老实交代了:“她说雨下得太大,出不了门。如果非得出门,可能她自己就淋病了,说不上是谁照顾谁。”
这借口吧,就很明显是借口。
真要是喜欢,听到陆泽南喝醉了,怎么不得风雨无阻地跑过来,劝他别喝了,赶紧把人带走?
但是怎么说呢,陆泽南对人也就那样,现在人家心冷了,不在乎他了,多正常。
听了他的话,陆泽南脸上冷冷的,没有丝毫表情。
就在其他人以为他不在乎时,忽然陆泽南搁下酒瓶,起身就走。
“哎!陆哥!”
然而陆泽南很快推门出去了,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他干嘛去?”
“不会去找白真真吧?”
“他没这么贱吧?人家不理他了,就上赶着了?”
“他不是一直很贱吗?”
几人嘻嘻哈哈了一通,然后继续喝酒。
N市的街道上,一辆灰色超跑疾驰在雨幕中,仿佛一匹失意的孤狼。
……
白真真的火锅涮到一半,就听到门铃被人按响。
谁啊?她好奇起身,走到门口,打开猫眼,往外看去。
当看到一张精致俊美,憔悴颓废的青年面孔时,不禁眼睛睁大了。
陆泽南!
她立刻合上猫眼,脚步悄悄地往后退,几步来到餐桌前,拿起手机,飞快静音。
虽然不知道传言中喝醉了,需要人照顾的人,为什么来了这里。
但她吃着火锅呢,可不想招待他。
招待他又没钱。
“叩叩叩。”
房门又传来响声。
白真真已经把电视的声音也关小了,这会儿重新坐在桌边,一边吃着涮白菜,一边听着门口的动静。
桌上,手机的屏幕亮起来。
敲不开门的陆泽南,开始给她打电话。但白真真已经改成了静音,他打不通的。
“咚咚咚!”陆泽南放弃打电话,继续敲门,“开门!”
白真真不可能给他开门。
开了门,还要对他解释,刚才为什么不开,是不是赌气。
……好像是个好借口。
她眼珠一转,把电视的音量调高,手机也解除了静音。
好整以暇地吃着火锅,听着外面的敲门声逐渐变得烦躁:“白真真!开门!”
“我知道你在!”
屋里的电视音量都调高了,他当然听得见。
终于,门被打开了。
女孩站在门内。她果然在家,只是眼神冰冷,跟以往的爱意粘稠截然不同。
冷冷看了他一眼,她转身走进去。
“你来干嘛?”
陆泽南走进门,刚要质问她为什么才开门,听到这句,忽然脑子僵住了。
就像是卤水点豆腐,他晃晃荡荡的脑子一下子凝结了。
“为什么不给我送伞?”看到餐桌上的火锅,以及一盘盘的手切羊肉和蔬菜,陆泽南心头陡然烧起了火。
她一个人逍遥,根本不管他!
“你说为什么?”白真真本来已经坐下了,闻言又站起来,走到他身前,用力推了他一把。
就像当初顾西野在会所抓住她时那样。
“我给你打电话,你每次都说忙。可你有时间喝酒,都没时间陪我。”
她仰着头,用力瞪着他:“谁才是你女朋友?”
陆泽南的脑子又凝结住了。酒意开始上头,他这会儿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望着身前的女孩,情不自禁地倾身。
“啪!”
白真真毫不客气地甩了他一巴掌:“清醒点没有?”
还想吻她?
他脸多大啊?
陆泽南一张俊美的脸庞,被她打得歪向一侧。
再转回来时,他眼神清醒了很多,带着几分恼火:“白真真!”
“喊什么喊?”白真真竖起眉头,“你生气了?你也配?天天把我当空气,甩你一巴掌你委屈上了?”
这话很难听,至少陆泽南听不了这话,他脸色一沉:“你是不是想分手?”
“你威胁我?”白真真丝毫不怕,“你敢提分手,我就敢应!怎么样?要分吗?”
陆泽南没想过分手。
哪怕经常不回应她,不跟她约会,可是他从来没想过分手。
“我饿了。”他声音软下来,余光看向桌上,“还有吃的吗?”
白真真当然想说没有。
只可惜,她买的是两顿的量。火锅底料那么难洗,当然要一口气吃两顿。
冰箱里还有菜,但凭什么给他吃?
“交钱。”她把手一伸,“你总不会想白吃吧?”
陆泽南:“……”
他只当这是她找的台阶,点点头:“我给你转账。”
一边往桌边走,一边掏出手机,给她转账。
不多,转了5000。
收到转账的白真真,差点喜笑颜开。几盘破菜,卖了5000块!
“哼,等着。”她冷着脸,转身走向冰箱。
菜都是切好洗好,用保鲜膜封起来的,她直接端到桌上:“想吃什么,自己涮。”
陆泽南看了她一眼,被火锅热气熏得清醒了几分的脑子,没喊她拿筷子。
“衣服在哪?”
白真真正涮着肉,就听到卧室里传来一声。
动作一顿,她才想起来,家里有他备用的衣服。而这家伙,淋了雨,身上是湿的。
放下筷子,她起身走进去。
“在这里。”她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递过去。
陆泽南想也没想,就开始脱上衣。
“你……还有事?”脱掉后,他才发现她并没离开,停顿了一下。
白真真的视线从他不错的身材上收回来,很平常的在衣柜中找出一个纸袋,说道:“脏衣服放里面。”
陆泽南穿好上衣,然后才弯下腰,把随手丢在地板上的湿衣服捡起来,放进她示意的纸袋中。
她表情冷淡,似乎不怎么想理他,陆泽南却不知怎么,心里很热。
“真真……”
刚出口,她已经扭头出去了。
陆泽南:“……”
一颗热乎乎的心,吧唧,掉地上了。
“菜已经帮你下锅里了。”等他拿了筷子,走到餐桌边,白真真说。
往锅中看去,满满当当的菜,沉沉浮浮。
陆泽南心里一松,看来她还是爱他的:“谢谢。”
“不客气,老板。”白真真着重咬着后面两个字,“祝您用餐愉快。”
陆泽南一怔,抬眼看过去。
脑子好像已经清醒了,又好像仍然混沌着。
她还在生他的气。那他呢?程琳很快就回国了。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真真。”他不自觉捏紧筷子,“你,想跟我分手吗?”
白真真不禁翻了个白眼。
她听得出来,他这句话跟刚才不一样,并不是在威胁。
那他是什么意思?想跟她分,还是不想跟她分,还是犹豫不决?
“不知道。”她果断将锅里的鱼豆腐夹出来,“看你表现。”
她将皮球踢回去了。
陆泽南没有说话,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热腾腾、香喷喷的火锅吸引了。
伸出筷子,开始吃起来。
喝了一肚子酒,胃里空空落落,吃点热饭,别提多舒服了。
“那我们不分手。”吃到一半,他下定决心,“以后,我们好好的。”
白真真心里不屑。
稀罕啊?
“有多好?”她抬眼看过去,表情严肃。
但陆泽南却有点喜欢,她还爱着他,才会这么在意他:“我们每周都约会,吃饭,看电影,出去玩。好吗?”
她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跟他约会了。
对面,白真真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看着他问:“还有吗?”
陆泽南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搬来和你一起住。”
“吱——”
白真真的椅子后仰,跟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一声。
“不用!”她瞪着他道,“住不开!”
陆泽南不禁一笑,伸手把她的椅子拉正,说道:“换个地方,不住这里了。”
白真真不是不动心。
他说的地方,肯定比她现在住的要好得多。
只是,这里是她自己花钱租的房子,这一点就比什么都好。
“租不起。”她果断说,“AA也租不起。”
这话像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陆泽南的脸上,他沉默了下,说道:“不用你花钱。”
“你真有意思。”白真真冷笑一声,“从前怎么没嫌我住的地方不好?现在突然心疼我?”
陆泽南本来是这段感情中,占主动的那一方。但这会儿,他连大声说话的底气都没有。
“以后,我们好好的。”他轻声说。
以前是他不对。他愿意弥补,她给他一个机会好吗?
白真真便不再提从前。
提起筷子,顿了顿,她说:“你说的好好过,跟我说的好好过,不是一回事。”
陆泽南立刻道:“你说,只要我办得到。”
假戏真做5
“每天接送我上下班。”白真真目光灼灼, 提出核心需求。
如果这个男人不爱她,那他的钱就不好花。
可是, 让白真真俘获他的心,她宁可自己去当个社畜。
那活儿不是办不到,但是太恶心了,恶心到她想一想,就忍不住要吐。
打工的几百年里,她无数次追求男人,爱的含蓄、爱的执着、爱的卑微、爱的疯狂,想想就要吐了。
“随便你。”说完,她不等他的回答,扭过头继续吃饭。
陆泽南没有正经事,天天闲到跟狐朋狗友喝酒打屁,送女朋友上下班怎么了?
这都不答应,他就别说什么好好过了。
“我答应你。”陆泽南立刻说。
过去的时间里,他亏欠了她很多。既然决定好好在一起,陆泽南愿意补偿她。
一顿饭吃完, 外面的雨也停了。
白真真把装着湿衣服的袋子递给他, 说道:“你走吧。”
陆泽南低头看看脏衣服, 又抬头看看她,不知道是应该先说“你这就赶我走”,还是说“你不给我洗吗”。
“走啊。”白真真把纸袋子往前递了递,表情有些不耐, “难道你想住下啊?”
为什么不能呢?陆泽南心说。转念想到,她之前说地方太小, 住不开。
这里除了床,连个沙发都没有。
但他以前也是留宿过的。
“好。”陆泽南低下头, 接过纸袋,“那我走了,真真。”
“再见。”白真真把他推出门,关门之前,提醒他道:“明天早上七点半,别忘了。”
陆泽南沉默了下,点点头:“好。”
砰。
房门在眼前被关上了。
陆泽南站了两秒,转身下楼。
走出楼道,呼吸着潮湿而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仿佛肺腑都被清洗一遍。
陆泽南看着被洗涤清透的空气,忽然感到茫然。
他是来干什么的?刚才在她那里,又答应了什么?
好像有哪里不对。
只是,他已经说出以后好好过的话,再回去反悔,他也是要脸的。
定了定神,陆泽南走向车子。
刚坐进车里,就收到一条消息,是白真真发来的,她公司的地址。
打开地图导航,先搜了下从住处到这里的距离,又搜了下从这里到她公司的距离。
陆泽南沉默了。
七点半到这里,那他要六点半就出发。六点半,天亮了吗?作为一名重度赖床患者,陆泽南对日出时间毫无概念。
他再次抬起头,看向楼上。他真的不能住下吗?
随即,想到她生气的样子,陆泽南又把头低下来,解锁手机,开始搜索附近的酒店。
两公里外就有一家。
陆泽南立刻发动车子,开出小区。
转眼,周一。
清晨七点半,白真真被闹铃叫醒。关掉闹钟时,发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
一看,全是陆泽南打来的。
“喂。”她拨过去,“你是有事不能来了吗?”
“我已经到楼下了。”电话里传来。
白真真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果然在楼下看到一辆造型亮眼的超跑。
“我给你带了早饭。”超跑里,走下来一名清冷俊美的青年,“现在给你送上去?”
三分钟后。
“谢谢你,泽南!”白真真满脸欢喜地打开门,把男朋友迎进门来。
陆泽南看见她笑了,心里顿时一松:“不客气,我应该做的。”
只要她别再像昨天那样,咄咄逼人,浑身好像炸开刺。
“我先去洗漱,你等我一下。”
洗漱很快,白真真又懒得化妆,十分钟就搞定了。
“你好贴心哦。”她坐在餐桌边,吃着他带来的牛肉包子,不吝夸赞。
免费上门,又接送又管饭,好男友!
“你喜欢就好。”陆泽南柔声道。
早饭是他从酒店里带来的,他不知道她爱吃什么,隐约记得她不挑食,就把口碑不错的牛肉包子带了一份。
如果她喜欢,他还可以再带点别的,等晚上问问她。
“吃完了,我们走吧。”花了十五分钟,白真真干完了早饭,拿起手机和包包。
锁门,来到楼下,还不到八点。
白真真上了车,打开导航,发现一路都是拥堵的红色,于是闭上眼睛道:“我睡会儿,到了你叫我。”
她昨晚玩手机到一点多,根本没睡够。
“好。”陆泽南倒没多想,女朋友睡个觉而已,事实上他自己也很困,等送完她,他也要回去补个觉。
车子驶出小区,随着车流往前行驶。
谁也没注意,小区门口还停着一辆豪车,目送他们远去。
“喂,季哥,这么早,有什么事啊?”徐东砚也是个重度赖床青年,他打着哈欠接通电话。
“没啊,他从来不爱喊她,你又不是不知道。”
“昨天下雨,哥几个倒是出主意,让那妞儿来接他。但那妞儿,根本不来。”
“后来陆哥就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季礼挂了电话。
想起从小区里驶出的车辆,他已经知道昨天陆泽南从酒吧离开后,去了哪里。
——
白真真踏实睡了一觉,不用担心车子坐过站,可太舒服了。
等她醒来时,发现车子已经抵达公司楼下。
习惯性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顿时睁大眼睛:“怎么九点半了?!”
陆泽南转过头,温柔地说:“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
白真真:“…………”
她气得,紧紧捏住手机:“我谢谢你!”
她如果想要睡得香,干嘛来上班啊?待在家里,躺在床上,不是睡得更香吗?
“真真?”陆泽南见她生气地下车,忙叫道。
白真真扭头瞪他:“我要扣钱了!都怪你!”甩上车门,大步就往公司跑。
超过半小时,扣款一百。
这下好了,她一天工资才多少啊?扣掉一半了!
看着她飞快往里冲,陆泽南再天真也知道了,他好心办坏了事。
他的女朋友,很在意这份工作,很在意她的工资。
想到她连房租都交不起,几千块也要问他借,陆泽南想了想,拿出手机打电话:“喂,王叔。”
“嗯,我想给我女朋友安排一份工作。”
“职业?不重要,给她安排一份清闲的工作,迟到了不扣钱的那种。”
“好的,谢谢王叔,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后,陆泽南开车回家,准备补个觉。
至于给她安排了新工作的事,等下班来接她的时候,再告诉她好了。
白真真坐到工位上,已经是九点四十了。整个部门,就没有谁这么晚才到的。
“起晚了啊?”
“昨天是不是熬夜了呀?”
同事们开着玩笑,白真真只得僵硬地回答:“堵车严重。”
因为扣钱的事,她一上午心情都不好。
“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下午,季礼发了消息过来。
白真真回道:“谢谢季哥,改天请季哥吃饭,今晚陆泽南来接我。”
过了一会儿,季礼的消息又发过来:“你们和好了?”
算和好吗?
在白真真这里是不算的。和好不了,她就是让他尽尽男朋友的义务,把之前缺的补回来。
“是。”她回复季礼的消息,只有简单的一个字。
快下班时,想到晚上不用挤公交,还有男朋友请吃饭,白真真多少回了点血。
只是,很快这点好心情,在接到一个电话后,消失殆尽:“你不来接我?”
“临时有点事。”陆泽南道,“等我办完,就去找你。我让一个朋友去接你。”
“不用了。”白真真冷冷道,“我自己回去。”
不想见他那帮狐朋狗友。
下了班,白真真拿起手机就走,一分钟的班也不加。
“滴滴。”公司楼下,熟悉的位置上,停着一辆不算陌生的车,“真真。”
车里探出一张帅气迷人的脸孔。
是季礼。
白真真一怔,走过去,问道:“陆泽南让你来接我?”
“不是。”季礼示意她上车,微微笑着,“他让徐东砚来接你。我跟徐东砚换的。”
刚坐上车,就听到他的解释。
“为什么。”白真真低头,扣安全带。
她刚才见到他,还在想,这有点巧啊。原来,是他跟人换的。
季礼等她系好安全带,就发动车子:“陆泽南配不上你。跟他分手,跟我谈怎么样?”
白真真顿了一下。
这也太直白了。就不能跟上次一样,拿“没有胃口”“一起吃个饭吗”当幌子吗?
“我要下车。”
季礼把车子停在路边。
但是没有打开车锁,而是看向她道:“你并不喜欢他,不是吗?”
他眼神清澈,好像能看透人心。白真真跟他对视了一秒,就把视线移开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
季礼目光温柔:“直觉。”
她怎么可能还喜欢陆泽南?
最多是不甘心罢了。
白真真在心里冷笑,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看看陆泽南的朋友们,都是什么德性。
“他说以后跟我好好的。”她脸上微微犹豫,随即别开视线。
逃避的模样,令季礼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手掌不禁握紧方向盘。
好好的?凭什么陆泽南之前那样对她,现在还能取得她的原谅?
“我开玩笑的。”他忽然笑起来,“赏脸,一起吃个饭?”
假戏真做6
“季哥, 这种玩笑怎么能乱开!”白真真有些生气的样子,看向他道。
季礼连忙讨饶:“是我说错话了。真真大人大量, 别跟我计较。”
他都这么说了,白真真也就顺势道:“好吧。既然是季哥,那就算了。”
听了这话,季礼心中微微一动,侧头看去。
女孩好像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看着车窗外,侧脸线条清冷,眸光笼着一层淡淡伤感。
她还是喜欢陆泽南?
“这家的菜也很好吃。”车子停在一家餐馆前,季礼说道。
白真真下了车,眼底愁绪淡去,被微亮的期待感取代,点头说道:“我相信季哥的口味。”
季礼不由得笑了:“那我一定不能令你失望。”
在装修雅致的包厢里坐下。
拿起菜单。
“对了。”季礼一边倒水,一边仿佛随口提起:“我有个朋友,在四季春庭的房子空置着,你要不要租过去?”
四季春庭?白真真知道这个小区, 离她工作的地方很近, 就几站公交。
“不要。”她摇摇头, 继续浏览菜单。
季礼便说:“租金不贵。你知道的,房子空着,总是不好。租给别人又不放心。你随便给点租金,意思一下就行了。”
这么好的事?白真真怀疑那是他自己的房子, 根本不是他朋友。
“我看看。”她放下菜单,把手机拿起来, 开始搜索四季春庭的房源信息。
如果价格还行,她就租一下。他表面上是请她帮忙, 其实就是在照顾她。
别人的好意还是要领的。除非以后,都不再来往。
“我考虑一下,谢谢季哥。”浏览了一下,白真真心里有了底。
房源网上的出租价格,在3800~4100浮动。但这是市场价格,白真真要租,肯定不能按这个来。
按这个来,她就不租了。
“房租给个八百一千的就行。”听她说要考虑,季礼并没有催促,很随意地道:“他不缺钱,就想有个人看房子。”
白真真连连摆手:“这个价格,我不敢租,太占人便宜了。”
一半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她现在的房子也要两千多月租,他朋友那个还离得近。
季礼有些无奈起来:“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们这些人,真的不在乎这点钱。
但他也知道,她的性格就这样。不然,也不会跟陆泽南在一起这么久,一点好处都没捞着。
陆泽南那个人不抠,对兄弟对女人都不抠。是她这个人,性格太天真。
“点好了吗?”季礼略过这个话题。
白真真点头:“嗯嗯,点好了。”
她很阔气地把招牌菜点了三道,对价格看也不看。
季礼很喜欢她不客气的样子,脸上的笑容都更温柔了些:“我也点好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等到结账的时候,季礼才知道,谁是宾,谁是主。
“我请季哥。”白真真豪爽地拿出卡,“上次是季哥请我,这次我请季哥。”
季礼笑不出来了,按住她的手:“我来就好。”
“放心,我有钱。”白真真很没心眼地说,“陆泽南从前对我不好,我现在就要狠狠花他的钱。”
那五万块,不还他了,问就是请他兄弟吃饭了!
季礼:“……”
一时间,不知道是气是笑。
他怎么可能让她拿着陆泽南的钱,请他吃饭?这跟糊他一脸,有什么分别?
“我来。”他坚定地按下她的手,另一只手把会员卡递出去。
出了餐馆。
白真真拎着包,低头不吭声。
季礼看出她不高兴,但他不可能让她结账。
“我送你回去?”
白真真犹豫了下,说道:“谢谢季哥。”
坐上车后,她就开始给陆泽南回消息。一个小时前,陆泽南就发消息过来,问她在哪儿,吃饭没有。
消息刚发出去,陆泽南的回复就来了:【你不在家?】
白真真手指舞动,飞快编辑消息发送:
【干嘛?查岗啊?】
【没错,我在外面跟人鬼混呢!】
季礼注意到她的动作,问道:“陆泽南找你?”
“嗯。”白真真头也不抬。
季礼不语,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动。
很快,陆泽南的电话打过来。
“干嘛?”白真真冷冷道,“你不在家,我却必须在家,等着你回来是吗?”
电话那头,陆泽南解释道:“我没有这么说。”
白真真不说话。
“我担心你。”陆泽南又说,“徐东砚说,送你回来了。你不在,我想知道你去哪儿了,要不要我接你。”
徐东砚是个坏种。
他明明把接人的活儿让给季礼,还帮着打掩护,说已经把人送到了。
“抱歉,是我误会你了。”白真真的声音放缓,“我在路上了,一会儿就到家。”
然后有些轻软地问:“你忙完啦?事情繁不繁琐?你吃过饭没有?”
两人煲起电话粥。
季礼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目不斜视地开着车。
抵达小区门口。
“谢谢季哥。”白真真说着,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忽然,季礼伸手过来,为她打开了车门。
这个姿势有点近,白真真立刻倚在靠背上,一动不动了。
季礼打开车门后,就把手伸了回去,微笑着点头:“再见。”
“季哥再见。”白真真也道,然后推门下车。
路边,赫然站着一道瘦削挺拔的身影。左右张望着,注视着来往的车辆。
白真真的脚步顿了一下。
刚要回头,就听到身后响起一声风驰电掣的嗡鸣声,紧接着一道车影从余光掠过。
“真真!”陆泽南看到了她,立刻跑了过来。
白真真不确定他看见了没有,但季礼肯定看见他了。
“谁送你回来的?”陆泽南如果说刚才没看见,那么季礼的车驶出去后,他就看见了。
有点眼熟的车影,令他皱了皱眉,心头涌上一丝异样。
“季礼。”白真真根本没瞒着,“他请我吃饭。”
陆泽南的脸色顿时不好,怪不得他觉得那辆车眼熟。
想起之前一起喝酒,兄弟们肆意谈论的内容,他神色微沉。
“他请你吃饭干什么?”一边往小区里走,他一边问道。
白真真奇怪道:“就是吃饭啊。”
她眼神清澈透亮,好像很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如果他再问下去,就龌龊了。
陆泽南只沉默一秒,就揽住她的肩膀:“以后离他远点,他不是好东西。”
白真真不赞同地皱眉:“你怎么这么说?如果他不是好东西,那你怎么还跟他做朋友?”
这话问倒陆泽南了。
“你怎么小心眼?”白真真不高兴了,挣开他,快步往前走去。
“真真!”陆泽南追上去,“我没别的意思。”
但是,季礼真的没安好心。他曾经当着他的面说,要追她。
“你让徐东砚来接我,他不肯来,还是季哥好心,来接我下班,还请我吃饭。”白真真很不高兴,“人家这么照顾我们,你还这样说。”
陆泽南:“……”
他表情有些复杂,看着自己“单纯无比”的女朋友。
倒是没有怀疑,因为她一直是心思很浅的人,也很单纯善良,容易相信人。
“我错了。”陆泽南立刻认错,主动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钥匙开门,“你说徐东砚不肯接你?”
白真真道:“是啊。不然怎么是季哥接的我?”
陆泽南表情阴沉了一瞬。
白真真不知道,但他不会不明白。徐东砚那小子,没安好心。
季礼可能在挖他墙角。徐东砚明明知道,还打掩护。
他那些兄弟们,一个比一个不是玩意。
“改天我谢谢他。”当着女朋友的面,陆泽南没有说什么,进了门后,他拥住她道:“跟你说个好消息。”
白真真仰头看着他:“是什么呀?”
她这样全心全意地偎在他怀里,看着他的眼神满是信赖,让陆泽南心中发软,忍不住低头……
“别闹。”白真真捂住他的嘴,表情自然切换到嫌弃,“先说正事。好消息是什么啊?”
陆泽南无奈,拿下她的手,说道:“我给你找了份工作。”
他既然是富二代,人脉当然可以,只是在自家公司安排一个不重要的职位,不要太简单了。
“你以后就不用担心迟到了。”他说着,俊美的脸上带着微微的光彩,像是求表扬。
白真真还真的被他惊讶到了!
“真的啊?”她问。
陆泽南点头:“真的。明天你就可以辞职了。那边随时入职。”
白真真有点心动。
男朋友给安排的工作,就算她做得不好,也不会被辞退。
可是相应的,一旦她跟陆泽南分手,被开掉就是分分钟的事。
“工资多少?”她问道。
刚才陆泽南忘了说了:“八千。”
白真真更加心动了,这比她现在的工资高了快一倍,要知道她转正后也只有五千块。
税前八千,扣掉五险一金,到手怎么也得六千多吧?一年就是七万多。
十年就是七十万。
不吃不喝干到退休是二百八十万。
白真真眼里的光很快熄灭——她又不是没见过钱。
但现在的境地是,她还真的就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