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叛亲离的假千金5
动动嘴皮子, 刷刷卡的事。多简单?
但白真真不乐意。
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女孩儿来到家里这样。白真真清楚世界的真相, 她也看得见周遥星的头顶上,无形但灼目的光环。
她身边的人,最终都会喜欢周遥星,比喜欢她更喜欢。
亲生父母不用说,他们看重感情而非血脉,连同亲哥哥一起,周遥星才是他们最重要的人。
养父母一心补偿周遥星,更因为周遥星的出色,继承了他们的天赋,而喜出望外,对这个孩子无比喜欢,远超儿子和养女。
白景升就是头猪,白真真不在意他怎么样。但剧情后面,他从未帮她说过一句话。
还有“未婚夫”,他多年来不爱理她, 只见了周遥星一面, 就要更换婚约对象。不必说, 典型的象征意义。
……
“你不是个孩子了,怎么还介意这些?”
“如果你想获得别人的喜欢,那你就去努力,而不是抱怨。”
道理是如此。
但白真真就是介意, 非常介意,并且不想努力。
为什么要生活在别人的世界里?争取别人的所属的喜爱?
她要混自己的圈子, 形形色色的人都是她的世界过客,她不要做任何人的配角。
“我不要。”她很干脆地说出口, “你不用劝我了,我不想那么做。”
郑柏只觉得她傻:“你自己的东西你不要了?”
“我有什么东西?”白真真问他。
“继承权啊!财产啊!你是不是傻?这也能不要?”郑柏但凡能动,就往她脑门上来一个脑瓜崩了。
白真真笑了:“我是养女,我身上没有一根血管流着白家的血。”
郑柏无语地看着她:“那我问你,等叔叔阿姨年纪大了,你要不要养老和孝顺?”
“要啊。”白真真想也不想。
“你都不是亲生的,你养什么老?”郑柏恨不得晃她脑袋,“你懂不懂?权利和义务是对应的!”
白真真盯着他。
过了一会儿,她笑了:“你是不是怕我没钱花啊?”
坐好,从包里翻出来一张卡,夹在指尖,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猜这是什么?”
“你有存款?”郑柏看着那张卡,口吻充满了不信。
白真真咯咯地笑,说道:“我是没有存款。但我打工挣了一笔钱。”
“你?打工?”郑柏难以理解。
白真真得意极了,带了点神秘:“我啊,陪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说话,他爸爸妈妈给我的辛苦费。”
你不是天天在我这儿吗,哪来的——
郑柏很快想通了,脸色骤变:“我爸妈给你的?!”
“对啊。”白真真把卡收起来,“我还没看里面有多少钱。但应该不少,够我花的。”
郑柏脸色难看极了。
她又不缺钱,他们居然给她塞卡?
“所以我不回去啊。”白真真轻松地说,“我以后少花点就行了。”
这话说的,爸妈给她钱,还给对了?
“你真是我的好朋友。”白真真格外高兴地说着,还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就像摸毛绒玩偶那样,似乎他是她的幸运宝贝。
“呵。”郑柏脸色渐渐正常,“我车祸还出对了?”
“胡说什么?”白真真却变了脸,“谁要你出车祸啊?”
郑柏对上她陡然凶巴巴的样子,心里一个激灵,像过了电似的,麻酥酥的。
他绷着脸,面无表情。
“再说,就咱俩的交情,你就算好好的,也不能不管我啊?”她又说道,还笑盈盈地瞅着他。
郑柏本想说“那可不一定”,但不知怎么,他张不开口。最终,他眼神飘忽了下:“你好好求我,也不是不行。”
白真真当没听见:“反正我不回去。”
“不回去就算了。”郑柏这次也不劝她了。不就是仨瓜俩枣?谁还没有了?他也能给她。
头上的纱布逐渐拆掉,露出郑柏线条流畅,但瘀伤遍布的脸。
“瞧瞧,你现在长这样。”白真真给他拍了照片,拿给他,逗他玩。
郑柏看了一眼,就浑身紧绷:“拿走!”
他怎么会这么伤眼?她就这么天天看着他的丑脸?郑柏恨不得天花板塌下来,将他盖在下面。
“我接个电话。”这时,白真真的手机响了。
她看着来电人,脸上没了表情,走出病房,接通电话。
“喂,妈。”
打电话来的是白太太,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跑哪儿去了?好一阵子不见你。回家来吧,一起吃个饭。”
这么久了,一家五口,还没好好坐在一起吃个饭。
白太太渐渐气消了,想起来养女,这毕竟是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
“回来吧,星星也在。”她语气温柔。
养在身边的,和亲生的,都是她的孩子。两个都是好孩子,最好能和睦相处,白太太这样想。
“我就不去了。”白真真说,“你们吃得开心。”
白太太嗔道:“这是什么话?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少了谁都不行。给我回来。”
说完,不等白真真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白真真看着通话挂断的界面,无语。
回到病房。
“谁啊?”郑柏问道,“是那边求着你回去了?”
他从她骤然变化的表情中,猜出是白家给她打来的电话,揶揄了一句。
“是啊。”白真真坐下,叹口气,“叫我回去吃饭。”
“回去呗。”郑柏说。她不想回是不想回的,但如果家里喊她回去,那当然还是回去啊。
换成郑柏,他才不像白真真那么傻,跑出来,直接不要家了。
“看我干什么?”郑柏问道。
白真真怜爱地瞅着他:“傻样儿。”
他知道个屁啊!
“你再说一遍?”郑柏怒了。
白真真在他脑袋上拍了拍:“我走了。你自己好好的。别想不开。听见没有?”
“谁想不开了?”郑柏转头,甩开她的手。
“我让张皓过来。”白真真开始打电话,“我不在的时候,你就看小猪佩奇,听到没有?”
郑柏心累:“你快走吧。”
他是那么脆弱的人吗?
然而,等到她走了,换成张皓进来,给他打开电视。明明病房里有声音,有人悉心照料他,他仍是觉得空旷。
世界开始变冷。盖在被褥下的双腿,明明没有知觉,却仿佛有一股彻骨的寒冷,顺着脚心往上窜。
她只离开了五分钟。
郑柏用力闭上眼,抵抗着铺天盖地涌来的恐惧与彷徨。
——
“真真回来了?”坐在沙发上的白太太,笑着招手,“快来,就等你了。”
白真真看见她,喊了一声:“妈。”视线落在旁边,点点头。
周遥星也对她点点头。
她们互相不熟。凭心而论,被她顶替了身份,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周遥星不嫉恨她,已经很有涵养了。
“哟,谁回来了?”白景升从楼上走下来,挑了挑眉,“还以为你脸皮嫩,不回来了呢。”
白太太皱眉,看过去道:“怎么说话呢?”
“这不是她一走这么多天,电话也没一个吗?”白景升道,见白太太要斥责,忙改口:“开玩笑,我就开个玩笑。”
然后看向白真真,“你不会介意吧?”
“我介意什么,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这么贱。”白真真耸耸肩。
白景升顿时黑了脸:“你说什么!”
“说你贱呢,哥哥。”白真真笑脸看过去,“贱哥哥,哥哥贱,哥哥你不会生气吧?”
白景升气得就差给她两个耳光了。
要不说,他从小讨厌她呢?这个妹妹实在惹人厌烦,一点儿也不可爱!
他走下楼梯,余光瞄到周遥星,顿时笑得亲和起来:“星星,你可别跟她学。她这人嘴巴就这样,你别学她。”
周遥星抬起头,面无表情:“嗯。”
关她什么事?豪门兄妹斗法,别扯她一个外头来的好吗?
周遥星才不想掺和这些事,闭紧嘴巴。
得不到想要的回应,白景升更生气了。两个妹妹,一个刺猬似的讨人厌,另一个跟木头似的,不识趣。
真倒霉。摊上这两个妹妹。
“一个个,就会胡说八道。”白太太头疼,可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护着周遥星,“你们两个怎么都行,别惹星星,听到没有?”
白景升没骨头似的,坐在桌边:“听到了。”
白真真不说话。
“听到没有?”白太太就提高声音,又问一遍。
白真真叹气:“我就说不回来。我不回来,什么事都没有。”
“你回不回来跟惹不惹星星有什么关系?”白太太头疼道,“她比你小,以后是妹妹,你让着她。”
唉。白真真又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白太太不高兴了,“你做不到?”她都代替星星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豪门生活,叫她让一让星星,她还不情愿上了?
“妈,我让着她,究竟是我自己愿意让着她,还是你叫我让着她?”白真真问。
“这不一样吗?”白太太皱眉道。
“……行吧,你说是就是。”白真真不会再跟周遥星为难。因为这一次,她的重心在郑柏身上。别的,她不争,也不要,更不会多么在意。
但如果没有郑柏,她是一定要争的!
她就是这么独的人,爸妈一定要先是她的,才是别人的。
“你爸怎么还不下来?叫他下来吃饭了。”白太太看向儿子道。
白景升拿出手机,给白先生打电话。
不一会儿,人凑齐了。
白太太关爱地看着周遥星,给她夹菜:“多吃点,你平时那么忙,一定要吃得好,身体才会有力气。”
周遥星还在读书,现在是研究生,准备考博。
“多吃点有营养的,大脑才会有能量。”白太太可太得意这个女儿了,真不愧是她亲生的,又聪明,又有天分。
白先生也很喜欢这个女儿,因为她研究的材料,正好是公司发展的方向:“你妈说得对。多吃点,以后想吃什么,叫阿姨给你做。”
白景升看看这个,又看看闷头扒饭的白真真,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
“星星真是咱们家的骄傲。”他骄傲地说。
白太太欢喜点头:“那是。你们两个但凡有一个,能有星星一半的勤奋——”
“星星就是厉害。”白景升不等她说完,就感慨道:“难怪秦观宜见了她一次,就要换订婚对象。”
饭桌上顿时安静下来。
众叛亲离的假千金6
“不会说话就闭嘴!”白先生沉下脸, 喝道。
白景升丝毫不知道害怕为何物,此刻一脸无辜地说:“怎么了?不能说吗?”
他看了白真真一眼, “我觉得,不应该瞒着妹妹。”
这会儿倒是愿意“向着”她了。但饭桌上没有一个傻子,都清楚他在挑拨离间。
“再说一句,就别吃了!”白先生冷着脸道。
孩子们可以打打闹闹,可以争执斗气,谁家孩子都是这么长大的。但如果挑拨离间,就过分了。
“好,好,我不说了。”白景升很懂得见好就收,立刻低下头。
白先生看向养女,斟酌着语言。
“无所谓。”不等他开口,白真真先说话了,“从小到大,他都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换人就换人。”
周遥星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她放下筷子, 解释道:“我没那个意思。”
白真真看她一眼:“不关你的事。”
然后看向白先生和白太太, 说道:“如果要退婚, 他要亲口和我说。”
长这么大,她都没见过他几面。他素来高傲,没给过她什么面子。说换人就换人,当她是什么?路边的蚂蚁, 想踩就踩一脚啊?
“你们自己的事。”白太太低头给周遥星夹菜,“我们不跟着掺和。”
这会儿又好像很明理的样子了。
白真真一口饭都吃不下去了, 她心想,换成她抢了周遥星的婚事, 白太太也让他们自己解决吗?
但这么假设没意思,周遥星本该是豪门千金,缺失了这么多年。
他们向着她,是人之常情。
“我还有事。”她放下筷子,起身拿上包就走。
白太太愣了一下,视线从周遥星身上收回来,看向她道:“你去哪儿?”
“今晚不回来了。”白真真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她穿着一身简洁的休闲装,长长的卷发被她松松扎成低马尾,挎着银色手包往外走,显得一双腿又长又直。
白太太一时间恍惚了下,她好像没见过孩子如此坚定有力的背影,她这样大步往外走,好像要一去不回。
“真真!”白太太放下筷子起身,追了出去。
白景升抬起头喊道:“妈,你管她干什么?她又不是小孩子了,爱去哪儿去哪儿。”
白太太没听见,满眼都是走进夜色里的女儿:“真真,你干什么去?”
她追上了白真真,因为白真真站住等她了。
“饭都不吃完,什么事这么急?”白太太问道,明明没跑几步,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气喘。
白真真定定看着她:“没事。只是不想吃了。”
她这样直白,白太太便也不能装傻了,等喘匀了气,她道:“你生什么气?”
“因为秦观宜?但你也不喜欢他。”白太太说道。
白真真望着她,声音很平静:“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你跟爸。”
白太太一愣,心里有些慌,又有些气:“不然呢?我们要怎么说?秦观宜只能是你的?叫星星怎么想?她也是我的女儿!”
白真真别开视线,看向别墅周围光晕柔和的立灯,轻声说道:“妈。没办法和平共处,别再粉饰太平了。”
白太太一下就急了:“你不尝试,不去努力,怎么知道过不到一起?她是你妹妹,人又不坏,怎么就处不来了?”
她觉得这孩子心眼太小了。
明明享受了她的爱、栽培这么多年,连容忍本该享受这一切的人都做不到。
白太太很生气:“你要走可以,那你别怪我疼星星。”
白真真转身就走。
白太太看着她毫不犹豫的背影,又气又急,跑过去抓住她的手:“你还真走!”
“妈,我去看郑柏。”白真真转过身,没有不耐烦,没有疏离,只有平静,“他快睡了,我不能让他难受着睡,我去看看他的情况。”
白太太想也不想就说:“他身边没人吗?要你跑过去?”
“妈。”白真真只是叫了一声。
夏夜的风有点热,从两人周身吹过,带起白太太修剪精致的短发,也拂过白真真年轻的脸颊。
她这会儿委婉下来了,可白太太还是懂。
怎么可能不懂呢?大家都不是傻子。
“你住哪儿?”白太太问。
“酒店。”白真真答道。
白太太心里一酸,说不出的难受,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疼了白真真二十多年了,为什么只是找回了星星,真真就不回家了?
“妈,人总要长大的。”白真真这样说,“你就当我谈朋友了,住外面了。”
可事实明明不是那样,白太太还想再劝:“妈对你们是一样的,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只是星星……她这些年不在我身边……”
白真真抱住了她,轻声说:“所以,你好好对她。”
白太太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白真真松开她,转身打开车门,坐进去。
临走前,还从车窗里对她挥挥手:“我走了,妈,快点回去吃饭吧。”然后,车窗升上去,白色小车驶出大门,渐渐驶远。
——
白真真开着车,驶离郊区,随着车流涌入城市道路上。
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点动,这顿晚饭,虽然发生了点事情,但总的还是很顺她的心意。
她需要一个机会,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不想跟周遥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白太太现在说,对她们两个一样,但不会一样的。
她会更喜欢周遥星,从现在的弥补,到越来越喜欢,再到偏心。这是一个过程,不会很久。
当然,她可以表现得更好,跟周遥星势均力敌,在爸妈心中占据同样的位置,而且姐妹和睦。
——还是那句话,何必呢?
“郑柏睡了吗?”在医院停好车子,白真真给张皓打电话。
病房里,张皓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色漠然的人,他正对他使眼色。
“已经睡了。”张皓从容道,“白小姐,您不用过来了,去休息吧。”
挂了电话,张皓看着床上:“小郑总,您早点休息。”
郑柏没睡,他难受得睡不着。
浑身都疼,从里到外都疼,但这些不可怕,可怕的是腰部以下没有知觉。
他不怕受伤,不怕躺在床上,可他害怕一辈子不能自理,像残废一样什么都靠别人照顾。
白真真离开越久,他越感觉到冷意,恐惧凝成实质,在病房里扎根,繁衍得到处都是。
“小郑总,别多想,您正在快速恢复,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张皓安慰道,“家里正在给您联系国际有名的神经科专家,很快将对您做一次会诊,您一定没事的。”
一定。
他凭什么说一定?
郑柏讨厌这两个字,越是强有力的安慰,越像是一种麻痹,一种粉饰太平。
“吱呀。”忽然,病房被人推开了。
张皓下意识让开床边,以为医生进来例行查房,可是看到门口出现的人影,他惊讶道:“白小姐?”
听到这个称呼,郑柏顿时往门口扭头,扭到一半想起来什么,连忙闭上眼睛。
“我来看看他。”白真真放轻脚步,往床边走来。
张皓看向床上,一秒装睡的人,顿了顿,没拆穿,让到一边。
“我守他一会儿。”白真真在床边坐下,“你去休息吧。”
夜间会有医生和护士定期查房,加上有护工,晚上是不用张皓陪着的。
他本来也打算等郑柏睡下,就去休息。现在白真真来了,他就点点头:“好。那我回去了。”
“去吧。”白真真道。
她看着床上的人,没注意打开又关闭的房门,只是静静地看着郑柏的睡颜。
看着他,她心里就静下来。
他是不同的。他让她清楚地意识到,有些事情,真的从头来过了。
她不知道他将她召回来,是想要什么结果。但她知道,她想要看着他这一生,平平安安,健康快乐。
想到这里,她将视线扫向他的腿部。
医生说他有很大可能后半生都站不起来了,意思是说,也有可能恢复如常。
如果现在医学不能让他站起来,她能为他做点什么呢?
病房里很安静,连呼吸声都很轻。装睡的郑柏,开始不自在起来,满脑子都是“她在干什么”“她在看我吗”“她为什么还不走”。
渐渐的他浑身都发热起来,后背上都沁出汗来,他实在忍受不了了,装作翻身的样子,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缝,好像被她的存在吓了一跳,猛地睁大眼睛:“你,你怎么在这?!”
“我回来了,看看你。”白真真说,“你怎么醒了?接着睡吧。”
她声音轻柔,郑柏从未听过她用这种声音说话,感觉怪不自在的,装作睡不着了的样子,问道:“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样啊?”
“就那样。”白真真说。
“就那样是哪样?”郑柏问。
“我妈叫我让着她。”白真真耸了耸肩,很随意地口吻说道。
郑柏陡然怒了:“凭什么啊?”
他代入一下,只觉得气得不行:“那你们两个换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你的错啊!凭什么要你让着她?”
白家认养女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毕竟,周遥星的长相在那里,她像年轻时的白太太。
而且,要给周遥星好的资源,有些消息是要透露的——不说清楚,人家就当面子情了。
“你不会答应了吧?”他瞪过去,一副“你敢答应,我就看不起你”的样子。
白真真笑了一下:“管好你自己吧。”
“你什么意思?”郑柏沉声道,“你不会真让了吧?你都让了什么?”
“让了未婚夫。”白真真耸耸肩。
郑柏一愣,眼神不由得飘忽起来。
众叛亲离的假千金7
白真真有个未婚夫。
圈里人都知道这回事, 也知道她跟秦观宜纯纯就是挂名。
不因为别的,秦观宜是别人家的孩子, 从小就跟他们的父辈同桌说话,他们在他跟前都矮一截。
这样的秦观宜看不上白真真,不把她放眼里,很容易理解。
当然,嘲笑白真真的人是没有的,因为秦观宜不仅看不上白真真,他谁都看不上。没必要,嘲笑她就等于嘲笑自己。
相反,羡慕她的还不少——就算秦观宜瞧不上她,至少人家有名分啊!
郑柏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他觉得这两个人就是在开玩笑,早晚得分。白真真不可能看得上秦观宜!
她臭屁得要死,秦观宜那个死人脸,没情趣的棺材脸,她看得上他才怪了,倒贴钱都不要的。
但郑柏也没想过自己跟白真真有什么。
哎呀, 他们还这么年轻。白真真不好好求他, 跟他表白, 说喜欢他喜欢得要死,不跟她在一起就去跳楼的话,他不可能同意的!
“让就让了。”他一脸无所谓地说,因为不方便摆手, 就摇了摇手指,“那家伙长得就那样, 性格又差,你图他什么, 不够生气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脸上烧得慌,用眼角仿佛不小心看她。
“你还让了什么?”他郑重地问,似乎其他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了。”白真真说道。
郑柏顿时松了口气:“还算你不傻。”
紧接着,他神情变得微妙起来。仅仅让了个秦观宜,就一副臭脸?怎么,她很喜欢秦观宜吗?
这个猜测令他心情陡然不好,瞅着她说:“秦观宜你也不该让。”
白真真好笑地看着他:“这是我想不让就不让的吗?”不等他说什么,她轻描淡写道:“他主动提出,要跟周遥星履行婚约,而不是我。”
她淡淡道:“婚约是秦、白两家定下,只要是两家的孩子,谁都可以。”
这话令郑柏心头一涩,紧接着愤怒像燎原之火,熊熊燃成一片:“他算个**!挑三拣四,他**的也配?狗*的东西!等老子腿好了,老子叫他好看!***我***!”
白真真听他一连串脏话,快笑死了:“你激动什么?又不是你被退婚。”
“我……你是我兄弟!”他掷地有声,“打你的脸,就是打我的脸!你等着,等我好了,弄不死他!”
白真真笑笑,给他拉了拉被子:“睡吧,别发癔症了。”
“……你这女人,我说正经的!”
白真真就说:“我早就想跟他退婚。这不是没借口?再说,由我开口,显得扔了不要的东西给周遥星似的。这不是很好?不关我事。”
“那倒是。”郑柏想了想,说道:“就是有点没面子。”
被那个狗东西挑挑拣拣,他以为他是谁?
“没关系,我会找回来的。”白真真说,“行了,该睡了,别操这些闲心。”
郑柏心想,他现在就是废人一个,他不操心些杂七杂八的,他能干什么?
但很奇异的,她坐在床边看着他,不管多么糟糕的想法都没办法在他心上停留。
他情绪很平静,又带了一点喜悦,居然渐渐困意笼上。
白真真看着他睡着,呼吸变沉,这才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开。
转眼过去半个月。
郑柏的伤在好转,每天能坐在轮椅上,出去晒晒太阳。
“我接个电话。”白真真对不远处的张皓招手,让他推着郑柏,自己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喂,妈。”
打电话来的是白太太,说道:“过几天是你爸爸生日。你回来吗?”
虽然是问句,但如果白真真不回去,就很不像样子了。
“回啊。”她理所当然地说,“我又不是离家出走,爸爸生日当然要回去。”
听她这么坦然的话,白太太顿时松了口气,紧接着抱怨起来:“你还说,你那天饭都不吃就走,说那些话,你是要把我吓死。”
“我故意的。”白真真仰头看着天空,“谁让你们疼她不疼我?”
白太太想也不想就说:“她刚回家!你也刚回家吗?”
“我没回周家。”白真真冷静说道,“你是要我也回周家,让他们疼一疼我吗?”
这话问得白太太哑住。
她当然不想。两个孩子,她都要。
“你……”白太太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面子上好看。
“哦,周家不稀罕我。我就是想回,人家不见得给我开门。”白真真又说道,很无所谓的口吻。
“他们不稀罕你,妈稀罕你!”白太太立刻说道,“咱不回周家,你是妈的孩子!”
“可是妈,你有那么多孩子。”白真真说。
白太太这下无奈了:“你还小吗?吃这个醋?”
“您说得对。”白真真沉思片刻,“成年人,应该学会开源节流。行吧,我等下就去周家拜访。多几个人疼我,有什么不好。”
她开玩笑般:“说不定周家也很喜欢我呢?看他们对周遥星就很好。说不定我会喜欢他们家的。”
白太太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刀割不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她偏疼周遥星,叫真真让着周遥星时,可没想过让真真也被周家疼。
“不说了啊,我找周遥星要手机号去。”白真真说着,就挂了电话。
往远处看了看,抬脚往郑柏走去。
随口说说罢了。她不会给周家打电话,他们是周遥星的爸妈,她何须自取其辱。
“你忙你的。”郑柏看见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不用天天守着我。”
自从他出了车祸,她几乎每天守在他身边。一开始,郑柏信了,以为她没地方去。但时间久了……
“我拿钱了。”白真真答道,“人要有职业道德。”
郑柏:“……”
差点忘了,他爸妈塞了卡给她。
“我天天看见你,我烦。”郑柏皱起眉头,很不耐烦地说道:“我能不能换个人看看啊?”
“烦忍着。”白真真随口道。
郑柏:“……我忍你个头啊!你以为你是谁?给我走开!不想看见你!”
然后看向张皓,“推我回房!”
张皓歉然地看了眼白真真,就推着轮椅往回走。
郑柏坐在轮椅上,心下想着,如果白真真非要跟上来,他要怎么说。
没想到,就听见身后传来不高不低的嘀咕声:“今天放假耶。太好了。干点什么呢?我去吃火锅吧?嗯,还可以喝一杯冰可乐。嘶,果茶也不错。选什么好呢?”
声音渐渐远去。
郑柏面无表情地道:“转过去。”
张皓默默把轮椅调转方向。
两人都看见一道纤细身形,越走越远,很快消失在花坛的另一边。
沉默。
张皓不敢出声,怕小郑总恼羞成怒。他想多了,白小姐没他想的那样紧张他。
“走吧。”过了很久,郑柏才道。
从张皓的方向看,他脸庞微微绷紧,很明显心里并不平静。
白真真从医院离开,就去逛街了。
她准备买一块玉。但市面上的玉,品质都只能算一般。
打了几个电话,约到一个朋友的长辈,约好带她看几块藏品。
白真真趁机查了查郑太太给她的卡,看到余额,心里有了数。多多少少的,都用来买玉吧。
至于她自己,分币没有。浪荡惯了,哪有存钱的习惯,每个月钱都不够花,总是找白太太要。
说起来,这个月还没找白太太要钱。
她在咖啡厅里坐着,等着朋友的长辈来。正喝着咖啡,忽然旁边玻璃被人敲了敲。
“咚咚咚。”
突然而来的声响,让白真真抬起头,就看见外面站着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对她比了个手势。
是秦观宜身边的助理。
越过助理,往后面看去,果然看见秦观宜乘坐的低调奢华商务车。
跟小猪佩奇比起来就是个弟弟的霸总,架子却大得很,人根本不出面,让她去见他。
就连他的助理都有学有样,不会进来请人。
不过没关系。
“白小姐,秦总请您上车。”走出咖啡厅,看见助理微笑的脸庞。
“知道了。”
白真真往车边走去。
“咚咚咚。”她敲响后车座的玻璃。
不多会儿,车窗玻璃降下来,露出一张深邃俊朗的男人面孔。
眉骨深邃,五官立体的秦观宜,神情冷峻:“上车。”
“你下来。”白真真说,“有话对我说,就下来说。”
秦观宜皱眉。
他路过这里,恰巧看到咖啡厅里坐着的白真真,想到正好有话跟她说,于是挤出来五分钟。
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走下车,身材高大,双腿笔直修长,堪比国际模特。
“找我什么事?”白真真双手抱胸,仰头问道。
秦观宜视线扫过街上,冷冷道:“你确定在这里说?”
“确定。”白真真点了下头。
于是,秦观宜冷冷道:“退婚。我们不合适。”
退婚,是他做出的决定。
不合适,是他给出的理由。
真是非常简洁,直白,有内容有形式,有思考有态度的回答。
“可以。”出乎意料,白真真的回答非常痛快。
秦观宜有些意外,想了下,他说:“有什么条件,你开。”
她没给他找麻烦,省了秦观宜的事,于是决定给出点什么,作为补偿,也算作奖赏。
“你让我打一顿就好了。”白真真说道,动作非常迅速,一记拳头重重挥在他脸上。
秦观宜在她动手的一瞬间,就浑身做出了戒备,但是没有用。
她力道出奇的大,这一拳把他几乎一米九的个头,打得一个踉跄,非常不雅观地往旁边栽去。
“秦总!”助理的反应慢一些,惊呼一声,才急忙上前。
白真真比他快,紧追着秦观宜就过去了,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又是一拳砸在他脸上,落在相同的位置。
这次,秦观宜没有踉跄,直接扑倒在地上。
众叛亲离的假千金8
穿越过来的每一天, 白真真都在修炼。
这个世界的灵气依然稀薄,但她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还是引气入体了,现在是一名炼气一层的修士。
这种低微的等级,在修真界就是一死一大片的蝼蚁。然而放在这里,足以吊打十个秦观宜。
她把秦观宜按在地上捶,秦观宜被她捶得脑袋发晕,只觉得一块又一块板砖狠狠呼在头上,令他头脑昏沉,做不出反应。
“住手!住手!”助理终于赶过来,又惊又怒地拉架。
白真真还没出气,怎么可能松手,任凭助理拉她,纹丝不动。
右膝抵在秦观宜的腹部,将他钉在地上,拳头重重往他脸上砸。
“贱人!”她一边出拳,一边恨恨地骂, “退婚?你说退就退?你找到相好了, 退我的婚, 我就得答应?”
路边来往的行人,刚震惊于一个姑娘打趴了一个看上去人高马大的男人,就听到这句解释。
嘶!刺激!狗血!
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还有人录视频。
助理黑了脸, 拉不动白真真,便去制止路边拍摄的人:“麻烦删掉。”
他哪管得住这么多人, 总有人偷偷拍。
今天出门,是秦观宜的商务日程, 他低调出行,只有助理开车,连个保镖都没有。
以至于他被按在地上打,助理救不了他,连围观的群众都驱散不了。
“住手……”
秦观宜被打得头脑昏沉,但还知道自己被谁打了,“再不住手,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你还想对我不客气?”白真真挑眉冷笑。
男人深邃的眼窝肿胀,高挺的鼻梁流血,嘴角破裂,此刻惨得亲妈都认不出来。
她视线一转,对准他的肚子,狠狠又是一拳。
“嗯哼!”秦观宜下意识蜷缩身体。
“以前我跟你联络,你不理我。”让你杀了郑柏!
“逢年过节不理我。”让你杀了郑柏!
“你知不知道别人都嘲笑我是样子货?”让你杀了郑柏!
被关在狗笼里的过节,白真真并不多么放在心上。她自己手握恶毒剧本,落得那个下场,罪有应得。
但郑柏何其无辜?
想到他开着车,遭遇飞来横祸,车子被挤扁,人被大火淹没,白真真恨得眼睛都红了。
如果不是秦观宜,郑柏可以顺风顺水地过一生,不会有这一世,不会再次遭遇车祸,瘫痪在床上。
“你还有脸退婚?”
“真把自己当皇帝了?任何人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顿拳头过后,你我之间恩怨两消,你订你的心仪女孩,我过我的阳关道!”
赶在警察来之前,白真真收拳,转身离开。
拿出手机,跟那位长辈重新约了地方。
“就这个吧。”白真真选中一块玉牌,付了钱,谢过对方之后就离开了。
天色还早。
想了想,白真真找了家火锅店。点了麻辣牛油锅底,肥羊卷,鸭肠,鱼豆腐,虾滑,蟹味菇,奶白菜,土豆皮……
满满一桌子菜,还有两听冰可乐。
她吃得心满意足,摸着小肚子,瘫坐在椅子上,舒服得眯起眼睛。
跟秦观宜恩怨两消,是不可能的。
他这种天之骄子,从生下来就被捧得高高的,她如果只是打他一巴掌,或许这事还能过去。
但她在大街上,把他按在地上捶,受到这种羞辱,他必定记恨在心,不会跟她恩怨两消。
巧了,白真真也觉得打他一顿,不痛快。有什么招,他尽管放马过来。
吃饱喝足,去书店坐了坐,又去旁边的猫咖逗了逗猫。
玩得尽兴,才回医院。
“还没睡啊?”她推开病房的门,见郑柏在看电视,说了一句。
郑柏看过来,刚要说什么,鼻子动了动,脸色不大好:“你真的去吃火锅了?”
“哟,有味儿啊?”白真真没换衣服,低头嗅了嗅,“早知道我换衣服再来了。馋到你了?真不好意思。”
郑柏没看出来她哪里不好意思,别过头,继续看电视。
白真真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上,说道:“我买了水果捞,吃不吃?”
郑柏刚说“不吃”,余光发现她是问张皓,顿时气得,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闭紧眼睛。
“我买了两盒。”白真真又问,“吃吗?”
郑柏猛地睁开眼:“你喂我。”
不然,他不吃!
“好,少爷。”白真真好脾气道,打开盖子,拿勺子舀了一块葡萄,喂到他嘴边。
这种耐心与温柔,是郑柏没见过的。他心里一涩,刚要说不吃了,就听她道:“谁让我收钱了呢?拿钱办事,咱有职业道德。”
郑柏的嘴刚张到一半,噎住了。
瞪她一眼:“你闭嘴。”
“是,少爷。”白真真不说话了。
张皓独自捧着一盒水果捞,背对着病床,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他算是看出来了,小郑总在人家面前,那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让往哪迸就往哪迸。
“好了,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该睡了。”白真真看了眼时间,说道。
郑柏脸色不好:“张皓,扶我上厕所。”
白真真让开,看着张皓扶他,自己一把手也不搭,要多清闲有多清闲。
等郑柏回来,脸色还是不好。没有人会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露出这样软弱无能的样子,还能心情平静。
“我给你读书吧。”白真真从塑料袋里,取出一本书,“等你睡了,我就走。”
“你回去吧。”郑柏拒绝了。
白真真打了个哈欠,说道:“就一会儿。等我累了,你让我留下来,我也不留。”
说着,自顾打开书页。
“《小王子》,看过吧?”
郑柏不说话。
“我就当你看过了。”白真真说着,翻动书页,“难以想象,一个没看过《小王子》的人,该是多乏味无趣。”
郑柏生气了:“没看过!”
“难怪我跟你合不来呢。”白真真惊讶地看他一眼,“你要是看过,还很喜欢,那我们一定是好朋友。”
郑柏就不爱听这个:“我们现在不是吗?”
“我们现在是朋友。还不到好朋友的地步。”白真真摇动着书籍,“等你喜欢上这本书,我们就是好朋友。”
“呵。”郑柏冷笑一声,“我看过,不少于十遍。”
不好意思,这是他最喜欢的一本书,“一定是你的喜欢不真诚,所以我们合不来。”
话落下,就见白真真看着他,眸中盈动着笑意。
“你笑什么。”他绷着脸道。
白真真却没说自己笑什么,她打开《小王子》,翻到一页,开始读起来:
【一只狐狸跑了过来。
小王子对他说:“我很苦恼,过来和我一起玩儿吧!”
“不行,我还没有被驯服呢。”
“驯服是什么意思?”】
她声音清软,语调有点欢快,郑柏听她读到这一段,心里想到接下来的内容:
【“驯服就是彼此需要。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男孩儿,我不需要你。对你来说,我也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你也不需要我。但是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互相不可缺少了。”】
她为什么选了这一段来读?
她希望他们之间,有人被驯服吗?
年轻骄傲的郑柏,不愿意被任何人驯服,哪怕是心里喜欢的女孩儿。
双腿失去知觉,站不起来的郑柏,更是失去了驯服别人、也被别人驯服的资格。
他就像那朵玫瑰,扎根在B612小行星上。她如果被他驯服,他只会将她困在这颗小行星上。
而她理当飞往宇宙各处,见识更多奇妙的星球。
“我困了。”他闭上眼睛,低声道。
白真真停下阅读的声音,注视着他:“晚安,郑柏。”
她守了他五分钟,然后轻轻起身,将书合上,放在床头处。
脚步声离去,病房的门被轻轻拉开,又关上。
郑柏睁开了眼睛。
他望着上方的天花板,心中想道,他会不会像那朵玫瑰花一样,独自凋零在没有小王子的星球上?
再次闭上眼睛时,有一滴晶莹水光从眼角滑落。
——
清晨。
白真真还没起床,在酒店的大床上睡得香,就被电话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接起来:“喂。”
“真真!你怎么把秦观宜给打了?”白太太焦急又生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白真真被提醒,顿时想起来,她昨天把秦观宜给打了。
理智渐渐回笼,整个人逐渐清醒过来,握着手机,跪坐起来,拢了一把长发:“妈,你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了!现在谁还不知道?你在大街上就把人给打了!你怎么想的?”
白太太一通着急的唠叨,最后才问:“究竟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把人给打了?”
白真真懒得回答她这些。
她反问道:“如果周遥星打了秦观宜,你也是这样问她吗?”
电话那头,白太太愣住。
“如果周遥星没回来,你只有我一个女儿,你也是这样质问我吗?”白真真的问题又抛过来。
良久,白太太没出声。
“妈,你看。”白真真还能平静地跟她说话,“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回家。”
众叛亲离的假千金9
她为什么不回家?
因为她跟周遥星的身份、地位, 都是不平等的。
她欠了周遥星的也好,没欠她也罢, 家里不论是白先生、白太太,都会叫她让着周遥星。
她不愿意忍让,因为她也觉得委屈,她好好地长大,忽然有一天接到生活品质永久下降的通知单。
那么她离开、退出、掐灭矛盾的导火索,还这个家一份宁静,算是她对周遥星的歉意,也是对这个家的维护。
“我的确打了秦观宜。”她说,“他要跟我退婚,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气不过打了他。”
顿了顿,“我手重了。我错了。我给他道歉?”
白太太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
她被女儿的几句反问,给问得心中难受。很震惊,也有些愧疚。
孩子做错了什么呢?被调换身份,明明是别人做的恶。
她总想叫真真受点罪、吃点亏, 好像这样就能平衡周遥星这些年来吃得苦。
白真真刚才有句话问得很敏锐, 如果没有周遥星, 她打了秦观宜,白太太会这样问她吗?
不会。她会问:“你跟秦观宜打起来了?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握着手机,白太太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你们小辈们之间的事, 你们自己解决。”
白真真一时没说话。
心里有些失望。
可能白太太觉得,这样已经是维护她了。但如果是周遥星把秦观宜打了, 她也是这样的态度吗?
白真真想了想,只怕白太太不仅不会息事宁人, 还会反咬一口:
“我女儿怎么不打别人,就打你?”
“好端端的,我女儿怎么会打人?她从没跟人动手过。”
“我才要问问你,究竟都做了什么,惹得我女儿这么生气!”
电话中一片寂静。
“真真,你有时间吗?我们出来坐坐。”见她不说话,白太太开口道,声音柔和,“就我们两个。”
这段时间,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周遥星身上,跟白真真已经很久没好好说过话了。
毕竟是放在身边,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白太太当然不想跟她生分。
但白真真心中索然,说道:“我有事,改天吧。”
“你有什么事?”白太太的口吻忽然强势起来,“是不是郑柏?你是不是还陪着他呢?”
“嗯。”白真真没否认。
“真真,你别离他太近!”白太太语重心长地道,“他的腿……又不是你的责任。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但跟他玩得好的那么多,是不是?”
白太太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不想让女儿跟郑柏走得太近。
他们又不用卖女儿。至于联姻,也只是锦上添花。
既然如此,白真真就没必要在这时候跟郑柏过于亲近。白太太怕女儿陷进去,也怕郑家以后不要脸,缠上她。
“他最难的时候,我不会离开他的。”白真真回答道,口吻坦然,“妈,你不用说了,我不会改主意的。”
白太太气得道:“翅膀硬了你!”
白真真:“嗯。”
这下可把白太太气得不轻:“你这个月零花钱还没打。想要钱花,赶紧回家!”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白太太满以为女儿生气归生气,却不得不回家。
不然她哪来的钱花?
白真真的确没钱花了。她自己没存款,郑家给的钱,又都拿去买玉了。
“郑柏!”走进病房,白真真大声喊道。
郑柏被她吓了一跳:“干嘛?”
“帮我还信用卡。”白真真理直气壮地道。
郑柏松了口气:“我当什么事。”示意她自己拿手机,“你没钱了?”
不能吧?他爸妈不是给过她一张卡?
“你管我?”白真真嘀咕,把屏幕往他脸前一怼,解锁,操作。
“借钱就这态度?”郑柏板起脸。
白真真一边打开app,一边瞅他:“不然呢?要我亲你一口啊?”
郑柏脸上瞬间爆红!
“谁,谁要你……你这女人,怎么这么轻浮?”
他一副生气的样子,白真真看也不看:“我就随口一说。不亲就不亲呗。”
郑柏:“……”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继续说不是,不说也不是。
“好啦!”白真真已经给自己完成了还款操作,把手机锁屏,还回去,“谢谢你,好朋友!”
提起好朋友,郑柏就想到《小王子》,就想到驯服,就想到独自凋零的玫瑰。
“懒得理你。”他嘀咕一声。
白真真装听不见,坐在一边,玩手机玩得不亦乐乎。
她在白太太跟前,把郑柏说得跟块宝一样。到了郑柏这里,她就跟蹭饭的一样。
他的复健,他的日常护理,他的个人卫生,全是护工和张皓在做。白真真?连牙刷都没帮他拿过。
“你把秦观宜打了?”很快,郑柏得到了消息。
他满是不可思议,上上下下打量她:“你怎么把他给打了?”
“我不能打?”白真真买了画板,坐在窗前,认真地在画着小王子和小狐狸。
“你打得过他吗?”郑柏疑惑。
她又没学过什么跆拳道、格斗之类的。再说学了这玩意也打不过秦观宜,秦观宜从小学这些。
“他怎么会任由你打?”郑柏思来想去,想不明白,“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白真真乐了:“是啊。”
“真的?”郑柏还是想不通,“可你怎么会有他的把柄?”
秦观宜那个家伙,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得承认,他的头脑和手腕都很顶尖。
“你管我?”白真真万金油回复。
郑柏见她不想说,就不问了,只是有些担心:“你以后少出门,出门让张皓陪你,别一个人出去,听到没有?”
“听到了。”白真真点头。
这件事渐渐闹大了。
当时围观的人不少,虽然助理让人删了视频,但还是有一些人保留下来了。
网上流传的视频和照片遭到秒删,但圈子里的人该知道都知道了。
被问起来,白太太就说:“不可能,我家真真不会打人,弄错了吧!”
然而,秦观宜的说法:“她天天跟个残废混在一起,我跟她退婚怎么了?”
白太太知道后,气得头疼。
另一边,郑家大为恼火,直接放话:“秦总吃*了吗?嘴这么臭!”
别人可能会忌惮秦观宜,但郑家不一样。现在全家的重心就是郑柏这个病人,偏偏秦观宜这个节骨眼上诅咒郑柏残废,这个梁子结大了!
——
“星星啊,妈问你个事儿。”周老师给女儿打电话。
养育周遥星的那家,女人是高中老师,周遥星正是跟她的姓。
“妈,你问吧。”接起电话,周遥星说道。
“那个谁,白真真。”周老师的声音很温柔,透着知性,“她最近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听到她打听白真真,周遥星并没有误会什么。
她心里很清楚,在爸妈眼里谁更重要。何况这么久以来,他们这是第一次问到白真真。
“嗯。”周遥星回答,“她有个未婚夫,好像是不太和睦。”
“哦。我是听说,她跟那个男人动手了。”周老师不温不火地说,“班上有孩子刷到视频了,办公室里有同事也在谈论。”
这事闹得大。但放在从前,周老师是不会关注的。
只是现在不一样,她的女儿被豪门带走。一个是养了二十多年的心尖尖,一个是亲生骨肉,都在那家人手里。
周老师晚上经常睡不着,有空就会关注网上的消息。现在听说白真真陷入纠纷,心里就放不下。
“她没事吧?”周老师问道。
周遥星想到视频里,秦观宜被打得面目全非的样子,说道:“她没事。她很会打。”
周老师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没让女儿跟白真真走近些,拉近关系什么的。问到这里就打住了,改道:“你最近好不好?”
“挺好的,最近实验进行顺利,周末我回家一趟。”周遥星有些高兴地说。
周老师也高兴起来:“好,好,我跟你爸等你。还有你哥,他最近谈了个女朋友,正好你也见见。”
两人聊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周老师脸上的笑意消失,她目光定格在通讯录的号码上,轻轻叹了口气。
点击拨打。
“喂,你好。”很快,电话接通了,女孩清悦的声音传来。
这是她亲生的孩子,周老师心想。如果长在身边的是她,她会把她教导成什么样呢?
遐思一闪而过,她定了定神,开口道:“你好,我姓周。”
白真真没有周家人的号码。她没问周遥星要,也不打算要,本以为不会联系的。
“你好,周女士。”她沉着开口。
被称为周女士,周老师并不伤心,相反还有点高兴。孩子没有直接挂电话,还愿意敬称她一句周女士,足以说明这是个礼貌的孩子。
“我听说了你的事。”周老师道,“你需要我们为你做点什么吗?”
“不需要。”白真真几乎没怎么犹豫,“您还有其他事吗?”
周老师这次有点难过了,但她没表现出来:“这是我的号码,你有什么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的,谢谢。”白真真的声音依然沉着,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你们有事请找周遥星。如果周遥星解决不了,可以来找我。”
周老师捏紧手机,尽量平静地说:“好,我知道了。那你保重自己。”
“你们也是。”
众叛亲离的假千金10
郑太太给白真真也打了电话。
“外面的传言, 你别往心里去。”郑太太说道,“阿姨知道, 你是个好孩子,不是他们说得那样。”
“你陈阿姨,王阿姨,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有些人就是无聊,嘴碎,就爱看别人热闹。你在意,就趁了他们的意。”
现在外面传言很热闹。
白真真打了人嘛!本来焦点应该在她和秦观宜的身上,但秦观宜一句“天天跟残废混在一起”,转移了焦点。
现在很多人都在谈论,白真真是不是跟郑柏有什么,秦观宜才要跟她退婚。
还有人说,白真真又劈腿又打人,简直没丁点儿品行。
还有人猜测,郑柏的腿是怎么断的,是不是秦观宜发现两人乱搞, 把郑柏的腿打断了, 白真真为情郎出气, 才把秦观宜打了一顿。
也有人说,秦观宜怎么这么脆,人高马大的一个人,居然被个小姑娘给按地上捶。
但这种声音很少, 他们宁愿猜测秦观宜故意被打,为的是将这件事爆出来。
“都是我们郑柏连累了你。”郑太太愧疚道。
她心里清楚, 白真真跟郑柏只是朋友,两个人都现在, 什么都没有,不论她还是郑柏,都把分寸把握得很好。
其实根本不用这样。秦、白两家的婚约,这都什么老黄历了,孩子们看对眼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开,搞什么婚约,毫无道理。
只是郑柏现在腿不好,他不愿意表露心迹,而白真真也是个聪慧的女孩,跟他相处得恰好。
让郑太太说,这样一个情深义重又聪慧的女孩,如果能够跟郑柏修成正果,是郑柏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放心,这事阿姨不会让你吃亏!”郑太太承诺道。
“阿姨别这么说。”白真真轻声道,“其实是我连累郑柏了。”
“秦观宜本来就想跟我退婚,不关郑柏的事,是我打了他,让他没面子,他报复我才牵扯出郑柏。”
秦观宜这个贱人!居然把郑柏扯出来,白真真砍他一刀的心都有了。
偏偏她不能对人说,是秦观宜先有了别的心思。如果她说了,就会把周遥星也扯进来。
周遥星是无辜的。
她一心学术,因为敬佩的教授是秦观宜的姑姑,才认识了秦观宜。
她对秦观宜动心,那是剧情中后期的事了。现在的秦观宜,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虽然很恼怒秦观宜牵扯无辜,但白真真不想也这样。
“你想怎么做?”郑太太问道,“阿姨都配合你,绝不让那个人模狗样的东西得意!”
敢诅咒她儿子是残废,郑太太撕了秦观宜的心都有了。
“我跟他的仇不大。”白真真语气平淡,“等我下次见了他,再打他一顿就行了。”
说完,“阿姨,你们做你们的事,不用顾虑我。”
郑家不可能无动于衷。都被人骑脸输出了,能忍的是孙子。
“……好。”郑太太哽了一下,说道。
这孩子,也太够劲儿了。还“仇不大”,她知道当众把秦观宜打一顿,对秦观宜的伤害有多大吗?
几个亿的单子飞走,秦观宜最多皱一下眉头。但是当众被打,他是要破防的!
“真真啊,你要注意安全。”挂电话前,郑太太不放心地叮嘱,“动手这事儿,交给你大哥二哥就行了,你就别再冒险了。”
白真真应声:“好。”
她会注意安全的。也不会冒险的。捶个秦观宜罢了,饭后消消食的事儿。
次日是白先生的生日。
白真真没回去,只同城快递寄了礼物过去。
没钱。她现在吃喝都是蹭郑柏的,生日礼物就是一本精装书籍。够档次,也不贵。
宴会即将开始,白太太抽身,打了个电话过来:“你爸爸生日,你都不回来?”
“秦观宜去吗?”白真真问。
白先生的生日宴,往年并不大办,但今年不一样,他寻回了亲生女儿,一个有天分、勤奋、刻苦的孩子。
白先生要给这个孩子铺路,他找尽一切机会,要带她融进这个圈子里,给亲朋好友都发了请帖。
秦观宜当然也会去。他喜欢周遥星,不会错过见她的机会。
事实上,宴会还没开始,他已经携带精心准备的礼物到了,现在跟白先生在书房里说话。
“你来,正好让他给你道个歉。”白太太说道。
白真真听得笑了:“妈。他会给我道歉吗?”
秦观宜会觉得自己错了吗?
根本不可能。他如果有这种道德底线,就不会做出那些令人憎恨的事。
“你说你打他干什么?”白太太不禁抱怨道,“你非要动手,就不能挑个没人的地方?”
把事情搞成这样,白太太气得,头疼到现在都没好。
“妈,外面传我闲话,你帮我澄清没有?”白真真问道。
“我怎么帮你澄清?”白太太说道,“我总不能把星星供出去吧?”
这要是别人,白太太管她无辜不无辜,往她女儿身上泼脏水就不成!
可是,周遥星是刚被她认回来的女儿,而且在这件事上是真的无辜,“真真,你别怪妈,妈心里对你们都是一样的,只是这件事不能把星星扯进去。”
“我知道。”白真真说,“那你还把秦观宜和星星凑一起吗?”
她话题转得太快,白太太愣住了,好一会儿没能反应。
“妈。”白真真轻声说,“他跟我闹成这样,你还要认可他。”
白太太的沉默,代表了内心的倾向。
如果她觉得秦观宜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她想都不想就会说:“凑什么凑?让他去死!”
但她愣住了,为什么?因为这对她而言,是一个需要衡量和抉择的问题。
或者,她已经做出抉择,但是说不出口。
“真真,妈不是偏袒。”白太太握紧手机,一手抱住肘弯,面向夜色,“是你先跟郑柏搅在一起,也是你打人在先。秦观宜他,并不算说错什么。”
是的,白太太逻辑自洽,她说着说着,竟然觉得秦观宜挺惨的,只是退了一个两人都愿意退的婚,却被打那么狠。他做了什么?只是说了几句事实。
白真真:“……”
她这次都不想假如周遥星如何了。没意思。
“就这样吧。”她挂了电话。
手机里传出嘟嘟的声响,白太太愣了下,第一反应是生气,这孩子气性越来越大了!
说着话呢,居然挂电话!
紧接着,不知是不是喷泉方向吹来的风有点凉,白太太打了个颤,心头无端感觉发慌。
她攥紧手机,抿紧嘴唇,慢慢走回宴会厅。
宴会已经开始,客人们几乎全部到场,白太太扯出笑容应付一圈,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对年轻男女。
是秦观宜和周遥星。
从小就出众,性格骄傲,眼高于顶的秦观宜,此刻站在周遥星面前,眉眼柔和,神情专注。
她又看向女儿。精心打扮过的周遥星,看上去更像年轻时候的她了。但比她优秀。
这么好的孩子,配得上她的人不多。秦观宜虽然有些毛病,但都无伤大雅。
白太太再次回想了一遍,退婚事件的始终。
是秦观宜要退婚,真真也是愿意的。秦观宜态度骄傲,骂他几句可以,打他一巴掌也无妨。可真真大庭广众之下,那么打他,他岂能善罢甘休?只是言语回击,已经很客气了。
“是真真过分了。”白太太心想,“小秦没做错什么。”
她又看了一眼交谈的两人,便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
与此同时。
郑柏坐在轮椅上,从窗口往下看,正看见花坛边坐着的女孩侧影。
她刚才在跟人打电话,从她的站姿,脸上的表情,以及忽然用力踢脚下的石子,能看出来她心情不好。
他猜测着打电话的那人是谁。
“手机给我。”他向一旁伸出手。
张皓犹豫了下,把手机递过去。
自从秦观宜发声以来,张皓就不再透露有关的消息,担心影响他的状态。
而且白真真每天拉着他玩,郑柏也不怎么玩手机。
他直到这会儿才知道,自己被人骂废物,也才知道白真真被人说闲话。
“狗**的秦观宜!”他咬得腮边绷紧,立刻拉了个群,手指飞快,噼里啪啦地发消息。
这天,白真真从外面买了奥利奥巧克力冰激凌回来。
刚分给张皓一桶,就听到郑柏欣喜地叫她:“过来!你过来!”
“干嘛?”白真真走过去,凑到他手前,看向手机屏幕。
这一看,不禁呆住了。
“怎么样?爽不爽?”郑柏乐不可支地道。
一共十几张照片,全是秦观宜的。
有他走在路上,被人从上方泼脏水,淋成落汤鸡的照片。
有他跟客户吃饭,裤子被不易察觉的强力胶粘在椅子上,把昂贵的西装布料撕破的照片。
有他踩在别人故意扔在脚下的香蕉皮上,努力想要保持平衡,来回打滑的动图。
“小郑总,你真行。”白真真舀了一勺冰激凌,发自内心地感慨。
郑柏得意极了:“狗东西,以为小爷受着伤,就收拾不了他吗?”
众叛亲离的假千金11
他的朋友很多, 一小半是圈子里的,另外的全是玩的时候结识的, 全都是能人异士,什么招儿都能出,也什么活儿都敢接。
郑柏出钱,这些人豁得出去,几天就把秦观宜整得,跟中了诅咒似的,连连不详。
偏偏秦观宜还不能怎么样。
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赔礼道歉就完了,他还能把人弄进去,或者打打杀杀吗?
再说,这些人里面不乏家境惊人的,他收拾一个两个可以,人多了他也弄不来。
尤其现在郑家在外,处处跟秦家作对,牵扯住他大部分的精力。
“哈哈哈!笑死人了!”郑柏翻来覆去的看秦观宜踩香蕉皮的动图, 笑得直打颤。
白真真凑在他旁边, 也在笑。
跟拍电影似的, 长相俊美逼人的男主,西装革履,精英模样。结果,踩到香蕉皮, 来回打滑!
“你可太棒了。”白真真吧唧一口,亲在郑柏的脸上。
郑柏正嘎嘎大笑着, 忽然被亲了一口,惊得岔了气, 扭过头,又惊又羞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又亲他,动不动就亲他,这女人喜欢他已经喜欢到控制不住了吗?
“亲个脸而已,大惊小怪的干什么?”白真真反过来道,一脸嫌弃的表情。
郑柏张了张口,脸上越来越红:“我跟你说,没有下次了!”
“你还想有下次?”白真真吃惊地看着他,“你以为你每次都能这么棒啊?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吧?”
郑柏:“……”
这女人,他理她一句算他输!
把手机锁上,扔到一边,闭上眼睛装睡。
他那天看见她坐在花坛边上,心情不好。谁惹她了?郑柏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秦观宜。
那孙子心眼小,她打了他,让他没面子,肯定会跟她不对付。在朋友圈里问了问,才知道秦观宜做的事。
龟儿子不仅甩锅,而且引导舆论,令她现在被人说三道四。
被喊残废,郑柏都没放在心上,但秦观宜凭什么欺负她?
做这些,郑柏只是想哄她高兴点儿。但没想到,她高兴到亲他一口,反倒令他烦恼起来。
郑家请的医疗团队到了,检查,会诊,出治疗方案,做手术。
郑柏年轻的脸上掩饰不住紧张和恐惧,脾气也变得易燃易炸。
从郑先生、郑太太,到郑大哥郑二哥,再到张皓,都被他吼过。
白真真的待遇更差,他直接赶她走,不让她在视线中出现。
“行吧,我走了。”白真真说,“有人约我喝咖啡呢。”
郑柏脸上一僵。
“拜拜。”拿起手机和包包,白真真弯腰,在青年脸上亲了一口,“想吃什么和我说,我回来给你带。”
转过身,脚步轻快地走了。
床上躺着一个浑身僵硬的人。眼睛睁圆了,死死盯着屋顶,渐渐颊上浮出红晕。
“她,她……”郑柏颤声说道。
张皓转过头去。
他能说什么?帮他指责白小姐占便宜?别开玩笑了,小郑总心里不定多美呢。
郑柏心里的确美。没办法不美,她可是亲他了!
他没什么事,也没做好事讨好她,甚至还大声让她走,可她居然亲他了!
她这么喜欢他吗?郑柏觉得自己应该感到痛苦,因为他如果好不起来,注定令她伤心。
可事实上,他心里快乐得冒泡,根本痛苦不起来。甜蜜和苦恼,将他包围住了。
白真真跟人约了喝咖啡。
约的人是莫象林,她一母同胞的亲哥。
“你好。”咖啡馆内,穿着白衬衫,容貌周正的男人站起身,“我是莫象林。”
白真真打量他,莫象林跟她长得有点相似,年纪比她大个三四岁,气质沉稳,是那种让人一看就愿意信任和依靠的面向。
“你好。”她坐下,“我是白真真。”
入座后,莫象林明显有些局促,停顿了约莫两三秒,他道:“爸妈叫我来看看你。”
“谢谢。”白真真道,“我还不错。他们都好吗?”
仿佛没料到她这么好说话,莫象林又惊喜又局促,忙说:“好,挺好,家里挺好的。”
“那就好。”白真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来之前,莫象林就在电话里问过她,喝什么?其实无所谓,她没什么偏好。
“之前周女士给我打过电话。”放下杯子,白真真抬眼看着对面的男人,“很感谢你们的关心,但我这边情况其实挺好的,都搞得定。”
莫象林眼里闪动的喜悦和期待,就这样慢慢熄灭了。
她的好说话,并不是对他们认可和接纳。沉默了下,他拿出钱包,把一张卡取出来,放到她面前。
“爸妈给你的。”他说,“里面有二十万,可能不多,但家里还要留一点用。”
周女士不太担心周遥星,因为她知道周遥星从小就聪明,但她有点担心不在跟前长大的白真真。
她不了解她,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反倒是白真真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让周女士担心不已。
打人、不回家、死守着重伤的朋友,周女士心中勾勒出的亲生女儿的形象,是一个冲动、莽撞、倔强、有情有义的女孩。
这让一个母亲很担心,可错综复杂的现状,令她不知怎么去做。家里开了个会,最终决定拿出二十万存款。
这是莫象林买房的钱,拿出去后,莫象林买房的计划就要搁浅几年了,但他没有怨言。这也是他的妹妹,还是他没有尽过哥哥责任的妹妹。
“如果需要我们帮忙,就打电话。”莫象林说完,站起身,“不打扰你了。”
既然她没有流露出想要多来往的意思,莫象林也不会讨人嫌。
来之前,妈就说了,他们之前没有感情基础,双方尽量做到尊重。
“等等。”刚走出一步,莫象林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转过身,就见白真真也站起来了,手里拿着卡片,朝他递过来。
眉头一皱,他道:“你拿着吧。”
“谢谢,心意领了,但我用不着这么多。”白真真对他笑了一下,“手机给我。”
莫象林愣了一下,拿出手机,解锁递给他。
白真真加了他的微信,用他的微信给自己转了100块,然后还给他:“谢谢。”
手机和卡,叠在一起,递过来。
莫象林皱着眉头,还在想怎么让她收下卡,就被她拉起手:“我很好。谢谢关心。”
对他点了点头,便拿起咖啡,抬脚走了。
她步子轻盈,看着背影也不像是遇到麻烦,处境烦恼的样子。
莫象林抿着唇,低头查看手机,这才发现她刚才转了100块,心头一震,滋味难明。
“喂,妈。”他走出咖啡馆,给周女士打电话。
“见到她了吗?”周女士问道。
莫象林把见面的过程说了一遍,包括她不要卡,只收了一百块。
周女士沉默了下,居然轻轻笑出来:“好吧。既然她不需要,那就还给你买房子。”
“我不要。”莫象林大步往公交站走,“给她留着吧。万一用得着呢?”
“随你吧。”周女士说道。
但莫象林还有些不放心,在电话里唠叨:“真不用再劝劝她?我就怕她嘴硬,缺钱但不说。”
“她如果不要,你给不了她。”周女士道。
“她脾气可大了。”莫象林继续说着。
“吼你了?”
“没有。但说一不二,主意大得很。她也就是跟我们不熟,才这么客气。如果从小生活在一起……”
莫象林唠叨着,随着人流走上公交车,很快远去了。
白真真站在路对面的甜品店里,看着公交车开走,将喝光的咖啡杯丢进垃圾桶,提着一纸袋甜点,推开玻璃门走出去。
哥哥是好哥哥,但是没缘分。
妈也是好妈,还是没缘分。
他们会对她好,但在他们心里,最重要的人是周遥星。
回到医院。
“你的。”白真真把一份黑森林蛋糕递给张皓。
“你要不要?”她又拿出一块蜂蜜蛋糕,问郑柏。
郑柏绷着脸,眼也不眨地瞪她。简直了,她怎么能被他凶了之后,亲了他脸,回来后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不要算了。”白真真把蛋糕放回去,拿出自己那块草莓奶油慕斯蛋糕,美滋滋地吃起来。
郑柏闭上眼睛,装看不见。
但是蛋糕的甜香气,一直往鼻子里钻,根本无法忽视。
“我觉得小郑总伤的不是腿,是脑子。”白真真跟张皓说话,语气充满遗憾,“这么好吃的蛋糕,他居然不要。他脑子坏得好厉害。”
张皓:“……唔,我刚刚走神了,刚才怎么了?”
白真真清了清嗓子,重复道:“我说啊,你们小郑总伤的——”
“喂我吃蛋糕!”郑柏睁开眼睛,大声道。
白真真笑着看过去:“哟,醒了啊?”
什么醒了?他什么时候睡了?这女人真狡猾,郑柏板着脸,面无表情地道:“我要吃你那块。”
“给你。”白真真并不拒绝,而且专挑刚吃过的地方,用小叉子喂过去,“吃吧。”
郑柏脸上又红了,一股热意烧得他脑子都快成浆糊了,大声说道:“我不吃你咬过的!”
“真不吃?”白真真笑着问。
什么叫真不吃?这是什么好东西吗?郑柏很想装出若无其事的表情,但他知道肯定失败了,他脸上烧得发烫。
“谁要吃你的口水啊?”他无比嫌弃地大声道。
白真真哼了一声,反手喂到自己嘴里:“不吃拉倒。你最好永远别吃。”
郑柏心头一紧,几乎是立刻后悔了,张口道:“我——”
对上白真真看过来的眼神,他不知怎么别过头,看向纸袋中:“还有别的吧?我吃别的。”
白真真没再逗他,拿出剩下的两块蛋糕,让他挑了一份。
次日有手术。
郑柏怀着忐忑与希冀,被推进手术室。
众叛亲离的假千金12
“麻药还没过吗?”郑柏醒来后, 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白真真没说话,她站在医生、护士、郑太太、郑二哥等人的外面, 没有靠近。
听到医生回答:“麻药已经过了。”
“你是不是感觉不到腰部以下?不用担心,手术没有失败,只是还要再做几次。”他对郑柏解释手术的过程,很是详尽,告诉他状况不算悲观,有很大可能恢复。
“好的,谢谢。”郑柏客气道。
接下来,郑太太、郑二哥跟他说了会儿话,都是安慰他,让他别多想,保持好心情,配合治疗。
郑柏都答应了。
渐渐房间里的人走完了,只剩下白真真。
“你还在。”他淡淡道。
白真真走过去,在他床边坐下,说道:“你是不是怕好不起来了?”
她很少这么正面地提起他的身体状况。
郑柏沉默。
他眼睛里浮起湿润, 紧抿着嘴唇, 倔强的不泄露脆弱。
“我……”
不等他说完, 白真真就打断了他:“你放心,如果你好不起来,我让秦观宜陪你。”
郑柏一愣,刚才想说的话瞬间忘到不知哪里去:“啊?”
关秦观宜什么事?
难道是秦观宜放的猫?提前松了土?
他有那本事?!
“你放心, 你不会一个人坐轮椅的。”白真真面色平静,但语言疯狂, “我不能陪着你,但我会找人陪你的。”
郑柏:“……”
他心情复杂极了。
处在他这个年纪的人, 多少有些浪漫、冲动的幻想,比如他就很担心,白真真会为了跟他在一起,把自己弄残废,一辈子陪他坐轮椅。
但现在听完她的话,郑柏觉得不愧是他喜欢的女孩。他输了,白真真比他疯狂多了。
“你别这样。”他突然觉得自己肩负重任,振作道:“我会好起来的!”
倒不是为了秦观宜,那孙子残废了叫活该,但白真真不能变成那种样子。
“我是说万一。”白真真道,“万一你好不起来的话。”
“别说了!”郑柏挥手制止她,“不可能,没有那种万一,我肯定会好起来。”
白真真定定地看着他,忽然笑了:“好。”
郑柏不能看见她笑,每次她笑起来,他就心惊肉跳的,生怕她忽然扑过来啃他一口。
“我出去玩几天。”白真真说,“你自己可以吧?”
什么叫她出去玩几天?
去哪儿玩?
还回来吗?
“什么我自己?我身边多的是人。”郑柏皱着眉头,臭脸道。
白真真挑眉:“那就好。等我回来。”
她说走就走。
郑柏还在想,她走之前,会给他一个离别吻吗?
然而没有,她拎着包就走出去了,一如寻常,好像只是出门买个甜点。
她走的第一天,郑柏很想她。
走的第二天,郑柏就控制不住地时刻想她。
走的第三天,郑柏的情绪开始不受控,觉都睡不着,医生给他开了一支镇定剂。
郑太太接过白真真的班,每天陪在自己小儿子身边。
她从不知道,陪在爱着的人身边,看着他痛苦却无能为力,是这样折磨人的一件事。
她很佩服白真真,总是轻而易举地化解他的焦躁,掌控他的注意力,令他保持好心情。
可她没办法拦着白真真,人家姑娘有自己的事情。
秦家与郑家的斗法,暂告一段落。
两个大集团,没必要斗得你死我活,秦家的其他股东也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
他们要求秦观宜向白真真道歉,这是郑家提出的唯一要求。
对股东们而言,只需要秦观宜低头,就能挽回巨大的损失,是非常划算的。
但是对秦观宜来说,这就很要命了。
向白真真低头?那个女人,凭什么?但他不得不向利益低头。
“抱歉,我说了些不得当的话。”隔着网络,他在视频中对白真真道歉,“你跟郑柏是朋友,我不该污蔑你们。”
“不原谅。”白真真听他说完道歉的话,直接挂断了。
他不值得原谅。
别的事都能揭过。但他拖郑柏下水,让人骂郑柏残废,白真真不可能原谅。
将手机收回登山包里,她将帽子卡紧,继续向上攀登。
她爬上南方一座秀丽的山峰上。
这里灵气充沛,是修炼的好地方。只是,白真真不打算修炼,她找到一块灵气最浓郁的地方,把重金买下的玉牌拿出来,盘腿坐定。
源源不断的灵气,以她为中介,涌向玉牌之中。使得原本翠绿清透的玉牌,如蒙尘被洗,愈发艳丽明亮。
白真真回H市时,郑柏刚做完第二场手术。
他看上去有些憔悴,比之前瘦了些,精气神都消散了很多,看起来病恹恹、郁气沉沉。
“谁让你来的?”见她推门进来,他瞬间流露烦躁,“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白真真离开的这段时间,郑柏从想她,舍不得她,嘀咕着她怎么还不回来,到渐渐沉默,不再提起她,也不想听别人提起她,希望她走了,最好再也不回来。
他们都骗他。他的腿好不了了。她会用什么法子,又会怎样绞尽脑汁,哄着他一天天高兴呢?
人的情绪是有限的,她努力使他高兴,必然消耗她自己。
郑柏希望她离得远远的,就像小王子,飞去很远很远的星球,遇到一只小狐狸,互相驯服,再也想不起B612星球上的玫瑰。
“亏我天天惦记你。”白真真嘀咕着,走到床边,“你居然不想看见我。”
郑柏的脑袋转向一边,神情阴郁漠然。
白真真坐下,从包装袋里拿出热乎乎的晚饭,埋头吃起来。
她在飞机上吃饭了,但是下飞机到这边有两个小时,她路过医院外面的烤红薯摊,没忍住香甜气息的诱惑,就买了一只烤红薯。
当然,这不能当晚饭,等会儿她还要吃顿夜宵。有汤有粉,撒上一把炒熟的花生碎,滴上红通通辣椒油的那种。
她撕掉红薯烤得坚韧的外皮,啃着软糯流糖的香甜内芯,吃得浑然忘我。
郑柏闭了闭眼睛,然后漠然地看过来,一指门外:“出去吃!”
“不要。”白真真头也不抬地说,她才吃了一半。
郑柏拿她没办法,又不想朝她大吼大叫,说些伤人的话。他怕她会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她根本不吃那一套。
郑柏不知道怎么才能赶她走,内心深处又渴望她永远不要走,整个人痛苦得快要撕裂成两半。
“好了,吃完了。”白真真终于吃完烤红薯,心满意足地收拾好垃圾,站起身道:“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不用你为难。我走就是了。”
郑柏眼睑一颤,绷紧嘴唇,漠然的脸庞没有半分变化。
“这个给你。”白真真从包里拿出一块玉牌,弯下腰,将红绳套在他脖子上,“我千辛万苦求来的护身符,你不想看见我可以,那你随身戴着它。能答应我吗?”
她离得那么近,久违的熟悉气息,温热刹那间将他包围。郑柏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冲动,没有将她一把抱进怀里。
“说话。”白真真将红绳给他戴好,玉佩理好,放在他胸口,望着他。
郑柏嘴唇动了动,目光飞快在她脸上扫过,仿佛多停留一刻都会灼伤眼睛。
他望着病房一角,用淡漠的语气回答:“我戴着。”
“行了。”白真真直起腰,将包包背上,垃圾提在手里,“那我走了。”
直到她离开,郑柏也没有看过去一眼。
病房的门关上又打开,张皓走进来:“小郑总。”
“等等!”郑柏却忽然想起什么,下意识想坐起,偏偏身体不支,他颓然倒回去。
张皓快步走过来扶他,他抓住张皓的手臂,又急又快地道:“把我的卡给她送过去!”
张皓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十几分钟后,张皓回来。
“给她了吗?”见到他的第一眼,郑柏立即问道。
张皓回答道:“给白小姐了。”
听他肯定,郑柏松了口气。难得一见的鲜活生机,逐渐从他脸上消散,又变成那个郁气漠然的模样。
“她说什么没?”
张皓很想编点谎话。
但是跟白真真相处这么久,他愣是没学会她说话的套路。编无可编,他硬着头皮道:“没有。白小姐好像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接过去了。”
白真真一句话都没说,接过卡就走了。
“注意账单。”有些艰涩地说出这句话,郑柏就不开口了,闭上眼睛,握住胸口的玉牌。
这是小王子留给玫瑰花唯一的信物。
只要他保存得好,这块玉会一直陪着他。这样想着,玉牌中仿佛有热意涌出。
“我知道了,小郑总。”张皓回答。
——
白真真回了趟家。
郑柏现在不想看见她,那她就避一避好了。
“真真?”白太太在家,见到她回来,顿时有些惊喜,“你回来了?”
白真真叫了一声“妈”,然后道:“我回来拿点衣服。”
白太太一听,顿时就不高兴了:“你去哪儿?一天天的不着家,你还当这是家吗?”
众叛亲离的假千金13
她本来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这会儿看不下去了,把杂志放在一旁, 说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白真真上楼的脚步一转,往沙发这边过来了。坐下拿了个桔子,剥起来。
“你啊!”见她还是听话的,白太太心里一松,手指点点她的脑袋,“郑家就是个火坑,你别傻乎乎的往里跳!”
白太太当然知道女儿在干什么。
不仅是她,大家都知道白真真每天陪在郑柏身边。
“他自己的腿好不好都不知道,如果有点责任心,就不会绑着你。”白太太苦口婆心地说,“还有郑家,他们但凡有点良心,就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去陪他们那个还不知道好不好得起来的儿子。”
嘴上说是不知道好不好得起来, 但都觉得郑柏多半站不起来了。
“你不许再出去, 听见没有?”白太太说道。
白真真没顶嘴。
她自己知道郑柏的好。但她也知道, 在别人眼里,眼下是什么情形。
白太太是关心她,她的出发点是为她好,因此道:“我这不是欠他人情吗?我已经还上了。以后都不去看他了。”
“真的?”白太太不信地道。
“我骗你干嘛?”白真真说着, 往嘴里塞了瓣桔子。
“那行,你从今天就在家住下, 哪儿都别去了。”白太太立刻说道。
白真真拒绝了:“我不要。”
“你再说!”白太太在她胳膊上打了一下,顿了顿, “星星不在。”
周遥星虽然认回来了,但她回来住的时间不多。她还在读书,忙得不得了,还要分出时间去周家。
白真真顿时明白,白太太是寂寞了。虽然有三个孩子,但是大儿子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有出息的亲生女儿也忙,就剩下她这个没什么志向,游手好闲的养女。
“行吧,那我住两天。”她说。
白太太不满意地道:“什么叫住两天?你还要去哪儿?”
“妈,我长大了。”白真真强调道,“我不可能天天待在家里的。”
白太太就说:“那你玩归玩,晚上要回家。女孩子家家,不回家像什么样子……”
她絮絮叨叨的。
白真真不想跟她顶嘴,她知道她只是唠叨罢了。
听她唠叨了一会儿,白真真吃了两个桔子,半串葡萄,还有一把瓜子。
“你吃这么多,小心胖。”白太太终于停下唠叨,有些挑剔地看着她。
白真真耸耸肩:“你看我胖吗?”
她这个年纪,新陈代谢是很给力的,想要吃胖不容易。
何况她前段时间上山下海的,运动强度很大,这会儿身上一点赘肉没有,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加上她被灵气洗礼,皮肤白皙光滑,看得白太太都眼热了:“用的什么防晒?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白?”
“穿防晒衣啊。”白真真说,“什么防晒比得上穿防晒衣、打伞?”
白太太想了想,说道:“待在屋里不出去。”
这话说出口,母女两个都笑起来。
一切好像回到从前。
“妈,给我点钱。”聊完上楼时,白真真说道。
白太太有阵子没给她钱花了,自从周遥星回来,她还一次都没给过。
“知道了。”白太太道,“一会儿就给你打。”
“谢谢妈!”白真真说完,就跑上楼了。
她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东西还是她离开时的放置,这会儿家里又没有别人在,白先生出差了,白景升出去浪了,她心里很放松。
往床上一扑,不想动了。
为了给郑柏搞那块灵玉,给她累坏了。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起来,她拿起一看,白太太给她打钱了。
划掉通知短信,她给赵叔打电话:“对,您给我留块玉,不用上次那么好的,价格范围……”
白太太给她多少钱,白真真就报多少钱。
她准备给白太太也搞块玉。
养恩在那摆着呢,白真真认。为什么不给白先生?感情不到那份上。
虽然白太太有时候很烦,管头管脚的,但她对孩子付出过时间、感情、精力。
白先生?他倒不会插手这、插手那,但他也没在她的人生中留下足够力道的一笔。
第二天,白太太出门:“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我不要,懒得动。”白真真缩在家里,吃吃喝喝,看电视。
白太太就自己出门了。她去做护肤SPA了,见到白真真肌肤透亮,她觉得自己最近对皮肤的护理不够精心。
中午,白真真去接她,顺便母女两人一起去常去的菜馆吃饭。
白真真拍了照片,发在朋友圈:“吃好喝好。”
郑柏已经回了家,他身体其他各处都恢复好了,于是出院回家休养。
坐在轮椅上,在花园里浇花——没事做,他也不想总是闷在房间里,长蘑菇。
浇完花,他拿起手机,随手一刷,正好刷到一条动态。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拍摄光线和角度都讨巧,显得分外有情调。
能看得出来是两套餐具。郑柏不由得想,她现在跟谁一起吃饭呢?一个个人名在脑中闪过,脸色愈发不好。
郑太太站在二楼的窗边,看着花园里的小儿子。
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状态了。她说:“你好好的,不然妈就是下跪,求也要求真真到家里来。”
郑柏立刻同意了,答应道:“我会好好的。”
他如果能站起来,他会去找她。但他如果以后都这样了,他们就远远的。
转眼几天过去。
白先生出差回来了,对白真真说:“正好你在。等会儿小秦过来,你们把话说开,事儿就过去了。”
白真真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呢,听到这里,被口中的菠萝噎了一下。
“过去?”她看过去道。
白先生把外套递给家佣,说道:“嗯。都不是外人,闹得那么难看做什么?”
郑家答应不再跟秦氏作对的条件是,秦观宜获得白真真的谅解。
但上次秦观宜道歉,白真真直接表明不接受,这下和谈失败了,郑家继续对秦氏的针对。
“爸,我不想原谅他。”白真真说。
“让他跟你道歉。”白先生听完说道。
他拎着包,就上楼了,他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白真真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慢慢吃完口中的菠萝,也起身上楼了。
二十分钟后,她走下来,手里拿着一个首饰盒。
“妈,给你的。”
白太太有些惊讶:“给我?”说着,接过来打开,“还挺漂亮。”
这玉的成色很好,一看价格就不便宜,而且水汪汪的,蒙着一层似有若无的灵光似的。
白太太看着就喜欢,说道:“上次给你的钱,你是不是拿去买这个了?”
“何止,我倒贴了不少进去呢!”白真真坐下道。
当然,她倒贴进去的不是钱,而是灵力。
“好看吧?”
白太太爱不释手,连连点头:“好看。不知道怎么,我就觉得跟这块玉有缘分,看见就喜欢。”
人对灵气是有感应的,天生就会亲近,白太太对这块玉非常喜欢,她立刻戴上了:“谢谢真真,妈很喜欢。”
“喜欢就好。”白真真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白先生下楼了。
“等会儿小秦过来,一起吃个饭。”他道。
白真真脸色不好看。
白太太见了,就劝她:“真真,你爸说得对,两家相交这么多年了……”
“别说了。”白真真打断她,脸上没有表情,“我不想听。”
白太太被她冷漠的脸色吓了一跳,随即有些不快:“你这孩子,越长大越没礼貌了。”
白真真不说话。
白太太还想劝她,就在这时院子里有车声响起,“是不是小秦来了?”
的确是秦观宜来了。
他本来不想过来,周遥星又不在。但是公司里那群老家伙,烦人的紧,非要他取得白真真的原谅。
“叔叔,阿姨。”进门后,他客气地叫道。
白先生露出笑容,和颜悦色地道:“小秦来了。坐。”
白太太则道:“吃饭没有?没吃的话,一起吃点儿,正好要开饭了。”
“那就打扰了。”秦观宜说道,俊美的脸庞客气有加,可以说是人模人样。
白真真看着他,冷笑一声。
白先生这时道:“真真啊,你跟小秦之前有些误会。正好小秦来了,你们互相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抛开白家、秦家的交情不谈,秦观宜这个手腕强悍的年轻人,以后可能是他的女婿。
想到未来的事业版图,白先生的胸膛中一片火热。看向白真真,视线带着威严。
白真真冷笑一声,双手抱胸,扬起下巴道:“你跪下,扇自己两个巴掌,说一句‘我嘴贱,我嘴臭,我不是东西’,这事就过去了。”
一句话说出,客厅里寂静得针落可闻。
白太太整个人惊呆了,难以相信听到了什么,她张了张嘴,只发出气声:“真真——”
白先生也愣住了,紧接着脸色无比难看,喝道:“胡闹!”
至于秦观宜,他向来是喜形不露于色。但此时,脸上犹如乌云凝聚,阴沉得吓人。
众叛亲离的假千金14
“你这孩子, 胡说八道什么。”白太太离得最近,率先反应过来, 猛地拉了她一把,“就爱开玩笑。”
白真真盯着秦观宜,只是冷笑:“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开玩笑?”
放下手臂,走到秦观宜面前。
秦观宜猛地后退。
“哟!”白真真挑眉,脸上露出一点嘲讽,“还挺聪明。识时务。是个男人。”
秦观宜脸色难看得厉害,他看看白先生,又看看白太太,俊脸绷紧,身躯做出防备姿势:“看来我今天来得不巧。改日再来拜访。”
“别走啊!”白真真见他这么能屈能伸,也是吃惊了,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秦观宜始终防备着她出手,他记得非常清楚,这个女人有些邪门,她、很、会、打!
上次他问了助理好几遍, 她是不是拿板砖拍他脑袋?但助理回答没有, 她是空着手捶他的。
秦观宜从前不信一些神神道道的, 但现在他怀疑白真真有些蒙蔽人视线的把戏,比如藏着板砖,但别人看不见。
“就是,小秦别走啊!”白太太没想那么多, 跟上前来挽留,“饭都做好了, 吃过饭再走吧。”
秦观宜愈发往后退,戒备地道:“改天吧。”
“给你面子你不要!”白真真冷下脸, 抬脚踹在他膝盖上。
这一记出脚极快,明明秦观宜在防备她,但还是没能躲过去,被踢中的地方瞬间失去知觉,“咚”的一声,单膝跪地。
“真真!”白太太惊呆了,“你干什么?”
白先生也上前来,怒斥道:“胡闹!谁让你动手?”
他们一家三口都围过来,秦观宜瞳仁一缩,脸色刹那间阴沉得可怕。
但很快他就知道,他误会了,白先生和白太太是想拦住白真真。
“给小秦道歉!”白太太一边试图扶起秦观宜,一边冲女儿斥道。
白先生则是扬起手,要打白真真一个耳光:“混账东西!谁让你动手的?”
白太太余光看见,惊得立刻忘了秦观宜,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你干什么?怎么能打孩子?”
白太太自己平时不管怎么样,她从没对孩子动过一根手指头。
见丈夫要对女儿动手,白太太吃惊又愤怒,要不是当着客人的面,她能跟白先生吵起来。
场面一度混乱极了。
白真真没理会,弯腰一手揪住秦观宜的衣领,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狠狠砸在他脸上。
“咚!”
秦观宜明明抵抗了,但还是被打得仰倒在大理石地面上。
他不知道,白真真本来就打他跟玩一样,在去了好几个灵气充沛的地方,她顺便冲了冲修为后,现在信手一挥,就能让他成为残废。
但是不行。
她能打他,能把他打得很惨,但不能打成重伤,不然她要担刑事责任的。
“贱人!”白真真捏着拳头,单膝跪在地上,狠狠捶在他脸上,“你凭什么说郑柏是残废?”
“谁让你说郑柏是残废?”
“我们两个的事,你拉无辜的人进来?”
她一拳比一拳重,打得秦观宜头晕眼花,脑子里嗡嗡的,根本听不见她说什么,只隐约捕捉到“郑柏”的字眼。
“真真,别打了!”白太太把丈夫推开后,扭头就见女儿把人按在地上捶,不禁心惊肉跳。
她来不及想秦观宜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又被按在地上捶了,只知道不能再打下去了。
“别管我!”白真真回头冷冷说道,把白太太惊住之后,她回过头,又是一拳捶在秦观宜的脸上,“贱人!”
这一拳直接把秦观宜打得晕死过去。
打人不打脸。但白真真打贱人,专门打脸。
她看着他青红肿胀,口鼻渗血,亲妈都认不出来的脸,冷冷甩了甩拳头,站起身。
“真真……”白太太仿佛不认识她了,脸上带着惊惧。
没有哪个女孩子,打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几拳打得对方晕死过去。
她、她太狠了!
白先生则是冲到秦观宜身边,叫他的名字:“小秦?小秦?”
怎么可能叫得醒,秦观宜没有脑震荡、脑出血,都是白真真控制了力道。
“你干的好事!”他冲白真真怒道。
白真真一声不吭,扭头就上楼了。
三分钟后,她拉着行李箱走出来。
“你去哪儿?”白太太眼皮直跳,拦在楼梯口。
她想起来,丈夫说秦观宜会来家里后,真真上楼了一段时间。
她就是那时候收拾的行李箱?她那会儿就准备走了?
白太太后知后觉,孩子很认真,他们惹恼了她。
“滚!让她滚!”白先生刚打完救护车电话,见白真真要走,顿时怒道:“别拦她!”
把人打成这样,她想过怎么收场没有?她倒是一走了之,想过家里会怎样吗?
白先生现在觉得,养了这个女儿,简直是上辈子的仇人。
“真真,你不能走!”白太太听不进去,慌忙拦着女儿。
白真真拉着行李箱,走到白先生身边,停下来。
她扫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秦观宜,然后看向白先生:“你很生气。”
白先生简直要气笑了。
“刚才我也很生气。”白真真道,“我说了,不想见他。”
“所以是怪我了?”白先生气急而笑。
“是怪你。”白真真答道,“你尊重我的心情,不让他来,什么事都不会有。”
白先生脸色沉沉的:“你说这样的话?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们!”
白真真挑眉,饶有兴味地道:“怎么说?”
“你不会想?你的脑子呢?”白先生吼道,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你不喜欢他,跟他退了婚,可他是秦家的天骄,这门婚约你不要可以给星星,白家秦家的交情不能断!”
可她打了秦观宜,还跟郑家走那么近,“你,简直吃里扒外!”
“呵。”白真真嘲笑道,“爸爸,别把你的懦弱、无能,说成别人的责任。”
“你说什么?!”
白真真伸出脚,踢了踢死狗一样的秦观宜,说道:“你觉得郑家在做什么?只是为了出一口气?”
“郑家敢跟秦家对上,敢从秦家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秦家现在正是力量薄弱,你趁机跟郑家联手,说不定就把秦家拉下来了。”
“替代秦家也未可知。”
“但你做了什么?”
讨好秦观宜,献女儿给他,称之为野心。
这些话说出来,就连不怎么管外面事的白太太,都替丈夫感到脸热。
“真真,别说了!”她斥道。
“让她说!”白先生恼怒的眼神看过来,“让我听听,这个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在我们家享受了二十几年大小姐生活的假货,还能说出多么有见地的话来!”
白太太脸色变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太难听了!这不是把孩子往外赶吗?白太太是舍不得的,拉住白真真的手:“别听你爸胡说,他气疯了,走,我们上楼去。”
白真真没动。
“你说我欠你们的,没错。”他们养了她这么多年,她认。
“但白先生养孩子,跟投资有什么区别?您平时投资失败了,也这样吗?”
白先生脸色变了又变,被她气得,感觉要得心脏病了。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她:“滚,你给我滚!永远不要再回来!这个家不欢迎你!”
“你!”白太太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偏偏她拉不住白真真,“真真,你别走!”
她追出去,但白真真去意坚决,一时眼泪都出来了,“你出去住一段时间也好,散散心。”
白真真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合上后车盖,然后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妈。”她从车窗里看出去,“我走了。你保重。”
这个家,她没法待了。
本来周遥星的到来,就让她心生去意。只是那时矛盾没有浮上表面,她走得莫名其妙。
现在已经不关周遥星的事了,她在这件事情中,没有说过话、没有表过态、没有做过任何事情。
偏偏所有事情都围绕着她——秦观宜要订婚的人是她,白先生要倾斜资源的人是她,就连白太太都有意无意先考虑她。
如果没有周遥星,白真真跟秦观宜退婚也好,不退婚也好,闹不成这样,更不会跟家里决裂。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白真真升起车窗,启动车子,没去看后视镜中白太太流泪的脸,径直将车子开出别墅大门。
——
郑柏睡不着觉,躺在床上打游戏,时不时停下来,刷一下朋友圈。
他想看看,白真真现在干什么,她自从离开后,经常发朋友圈,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去哪儿玩了。
但今天,没有她的消息。她太高兴了?忘了发朋友圈?还是心情不好,没心情发朋友圈?
他把朋友圈刷新了一遍又一遍,忽然弹窗消息:【卧槽!】
啥事啊?大惊小怪的。
郑柏没心情,继续刷朋友圈,就看到弹窗频繁:【图片】【图片】【图片】。
【看到没有?!】
【卧槽!秦观宜那孙子也有这一天!】
什么东西?郑柏顿时激灵起来,连忙返回,查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