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捧着他的脸上上下下亲了一遍, 眯了眯眼睛, 抿抿唇道, “我有一件事骗了你, 有一件事瞒了你, 还有一件事没有跟你说清楚, 还有一句话没有对你说。”
殷受揽着她不让她掉下去, 只觉她近来对他,实
甘棠压住喉间想咳嗽的痒意, 稍稍避开了些,喘息道, “我用山崩术不会折损寿命,是借助我上辈子学到的知识,造出了一种叫火药的混合物, 我怕你拿着它四处征伐穷兵黩武,搅合得天下不宁,就骗你说同我的寿数有关, 你太笨了,竟然相信了,连甘源那个神棍都不信”
殷受不语,他自崇明那知晓当年她崩山之前已然染了重病这件事后,便知她许是
这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她骗他也要,瞒他也好,没说清楚的事情也好,都不重要,他只要她陪着他就好,殷受并不想听她说这些,只想吻她,若非她身体没好全,他想压着她
甘棠眼眶有
“你别不信,你刚刚说我说的这些都不重要,只想吻我,然后和我欢爱。”
殷受愕然,控制不住地耳根
殷受就是胆子大,无论她有怎么样的怪异之处,
“我也爱你。”甘棠轻声回了一句,有些话不必想,不用想,自然而然就说出口了。
殷受浑身一僵,手臂紧了又紧,低头
殷受头埋
甘棠回搂了搂他,指尖
殷受一笑,俊颜熠熠生辉,甘棠推了推他,“不若今日就回去,把你儿子也一并带走,我怀孕生他,中间耽搁了不少事,没工夫照管他了,你带他去祭拜一下殷商的先祖先王们。”
甘棠自孩子生下来,当真没多看一眼,说是生的时候太痛了,也耽搁了不少朝事政务,心里不乐意见到武庚,殷受知道过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甘棠对孩子最是心软,更无论自己的孩子了,殷受
甘棠点头,把被他退下去的衣衫拉起来,把人推出了寝宫,说是推也没有多大力,“你快走罢,待会儿天色晚了,儿子露宿山林,让我知道了,我得扒了你的皮。”
还说不喜欢两人的孩子,殷受挑眉笑起来,回身自墙上解下佩剑,堵
殷受说完,也不待甘棠说话,转身大步离开了。
甘棠扶着门栏的指尖
甘棠关了门,滑坐
她因怀孕生子的事,朝政难免耽搁,现
甘棠温声道,“近来常受上帝召唤,朕寿数到了,棠地的子民们,托诸君之手,万望诸君勤勉不懈,辅佐新帝,国泰民安。”
甘棠话语方落,下头臣子皆是震惊失色,传递过来的情绪皆是忧心愁急,至少这一批里,没有针对她的贰心之臣,至于南宫适苏忿生几人,与她有知遇之恩,这些年君臣得宜,亦君臣亦友人,鸣侯东土伯是忠心耿耿的朝廷元老,关系自不必说,几人皆是虎目通红,抖着手伏
甘棠想将人扶起来,但已然使不上力气,妲己上前,将臣子们一一扶起来,站
甘棠拉过妲己,“拜见新帝罢。”
竹侯胖胖的脸上一团糟,忧急得落下泪来,“圣女
付名自后头跌出来,面色寡白,走到甘棠面前,勉力开口道,“请允付名探脉。”
甘棠点点头,付名看过脉象过后,再站立不住,跌坐
汹涌而来的悲痛和难过冲击得甘棠有些难受,妲己扶着甘棠重新坐下来,南宫适是追随甘棠的老将了,亲眼看着棠地东西南北四大营从一万散军壮大成如今三十万兵,一支与殷商不相上下的万众骑兵,守护着棠地的每一寸土地,内里安定,外族不扰。
南宫适
“臣等定不负圣女所托。”
甘棠素来是说得少做得多,众臣子们接了这等噩耗,又受重用信任,临终托孤,免不了要打起神来,一一上前朝妲己叩拜行礼。
甘棠将南宫适和付名扶起来,点点头,“如此甚好,朝廷上还有些事没安排,三日后大朝会,棠地公、侯、伯、男、子等爵,另六等以上官员皆上殿参加,朝见新帝,
众人纷纷称是,甘棠力不济,摆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了。
自下首传来的情绪越
甘棠笑了笑,心中亦颇多感念,这是一个野蛮血腥的时代,但许多人不畏生死忠君爱国,一生只追随一人的情怀和执念,是她
甘棠让妲己吩咐平七,看着点这些臣子,心里谋算着祭祀与殉葬之间的平衡,想完全禁止殉葬和祭祀是完全不可能的,但她可以压住规模和器物,至少杀生祭祀是完全不行了。
这个时代的人相信神明,礼器和明器用的都是最好的,生怕献祭得少了,祖先们
意识形态上的思想观念,风俗习惯改变起来不是一般的难。
甘棠提笔写了一封诏令,算是一封遗旨,有关她的身后事的。
大朝会
臣等叩见新帝”
“臣女万安,臣等叩见新帝”
朝中重臣先前受了嘱托,这时候便稳当了许多,甘棠抬手压了压,温声道,“朕身体有恙,该殡天了,江山社稷交于诸君之手,朕很放心,愿四海升平,河清海晏。”
下头皆是饮泣声,甘棠若有所感,因为观念和思想限制的缘故,凭心而论,这个时代再找不出像甘棠这样一位君主了,哪怕她不如西伯昌有谋略,不如殷受有野心,也不如妲己聪慧敏捷,但她力了,全力,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让子民们过好。
妲己上前宣了甘棠的诏令,一份是传位诏书,一份是有关她后世的。
后一份方念完,下头一片哗然,皆是想上前劝诫的,被甘棠压了回去,“朕意已决,上天有好生之德,人有贫富差距,生命却无高低贵贱之分,先祖
甘棠不能明说棠地不得殉葬,但她下了名旨,不得杀生祭祀随葬她,棠地就她一位祖先,往后谁的规格也不可能越过她去,算是废了这一项既不人道又不科学的陋习。
明白她的苦心的诸如竹侯几人自然明白,不明白的如同甘源几人,必定怨恨她。

甘棠示意平七进来,平七抬了一箱子文书,搁
苏忿生点了几人的名字,外头守着的卫兵进来,立马便将甘源、黄封、刘庆绑了。
甘源看着甘棠,神色惨然,似悲又似了然,未挣扎亦为辩解,踉跄着被押了下去。
甘棠神色淡淡,按律定罪,数罪并罚几字,便将安国侯府从棠地抹去了。
甘源是死罪,甘家一众人夺爵贬为庶人,处斩日期

甘棠问她三日后要不要去看监斩,妲己摇头说不去,“妲己知道圣女处置了他,不是为妲己报杀父之仇,而是为了棠地不起乱,也为了妲己铺平路,将来能走得平顺省力些,妲己身为新帝,私仇并不重要,倘若甘源是能臣忠臣,对棠地的百姓们有用,我也能容下他。”
结党谋私,刺杀殷受,豢养私兵,利用职务之便为安国侯府丝造兵器,无论哪一样,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放过其余人,已是因甘源实有功勋,甘玉甘阳对棠地付出良多,酌情考量了。
寝宫外的棠梨木开花了,风一吹扑簌簌落下来,甘棠躺
妲己点头,“妲己知道的,殷商若亡了,对棠地亦不利。”
甘棠笑了一声,意识有些恍惚,握了握妲己的手,想跟妲己说她单独留了一册书给她,搁
相握着的手就这么垂了下去,连最后一丝温度也没有了。
“圣女”妲己呆怔住,嘴唇动了动,指尖探上脉搏,顿时泪如泉涌,再抑制不住,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