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戈陵正在惦记的楼昭今晚也不平静。
快九点了，明天搞不好还要有事去别人学校。
从地下剧场出来，他去泊车区，坐进驾驶座绑上安全带后，他连黑魆魆的窗户还没拉下，许谈的微信虽迟但到：“楼外楼，周六了，你安利的那部五月神作预定今天追完了吗！这集有没有梗？和我说说剧情，我现在心痒痒的。”
楼昭刷不了微博也回答不来新番内容：“麻烦自己追，这里不是破站动画区解说，二十五分钟的更新拉速看完不用多久。”
“我现在忙约会啊！没你一回家就天天对着个电脑和手机有时间啊，”许谈的回答简直丢尽了广大死宅们的脸，才这个岁数就脱单，让那些抱着一堆手办周边当老婆的男人们怎么活。
“那你就忙你的，我在s市的马路上，别逼我开回b市创你，”楼昭又加了句：“才有个小子被我送icu了。”
哪知道，楼昭的回答把许谈给立马吓了一跳，微信很快响了响：
“楼昭，你，你咋了？没事吧，你别告诉我又……”
上次楼昭忽然当众发作心理问题，明明自己也没错，结果打了个人进医院，最后走好久的法律程序，他记得还是二人二十出头呢。
别又出这种事了吧？
“没有，和那回不一样，”楼昭心不在焉的，蹙半天眉，双手放方向盘上，最后用那人能爬起来走路做解释了。
许谈将信将疑的，他们聊完两句话，楼昭也没对朋友说出口自己是为了一个人而出了头，这次也不需要对伤者负责。
只是说起来他为什么觉得李戈陵的身形和……说话的语气那么熟呢。
楼昭帮李戈陵的时候已经这么想了，后来从大学生的面前侧肩而过，撇见他短t恤里的脖颈，他俩都同时窜出来一个念头，“我们有在哪里见过吗?”
这句话在三次元，楼昭没有好意思讲出来，太像油腻男的搭讪。
可独自出现在灯光下的李戈陵和地下剧场的氛围格格不入，可能长得也不错的成天杰那么馋李戈陵真的不是没理由，四周围不少人一瞬间盯上了这一抹风景，他仅露出的半张脸都过分惹眼了。
地下偶像剧场的规矩，带面具，送一杯鸡尾酒。
故作保守的规则无疑是为了加重这种环境下的暧昧气氛，放大每个人的本能，还有让你一眼会被自己钟意的猎物吸引。
楼昭靠面具伪装，故作平常地离开，却还会在此刻回忆起那一幕下的青年。
他帽檐下的眼不是完全不熟悉身体的这种感觉，离去后始终毫无表情的脸部也对自己根本看不到李戈陵的方向微抬了下眼。
他看的人估计已经安全回学校了吧。
不能明着送酒，只能送那一球昂贵的冰淇淋给今晚他唯一产生多看一眼想法的人。
对陌生人而言很多余。
人类又真的会总是偏心自己的喜好，悄悄取悦一下，以此赢得好感。
……
到了住的地方，楼昭和许谈想的一样是直奔电脑上那部五月神作预定去的，他打开足有整面墙那么大的巨幕投屏，拳击番的op刚要开始放。
“……姚策，店里那个大学生走了没有……”楼昭一边暂停，想洗个澡回来，又想用手机先问问李戈陵，手中的屏幕却在此时闯入了一个不常联络的亲属消息，弄得楼昭没打好的回复全成了草稿。
楼一俊：
【聊天记录折叠】
4月xx日
姐姐~
不做嫂子~
（18男高奶狗撒娇
……
【聊天记录折叠】
4月xx日
姐姐~
看我。
看我腹肌。
好不好。
做你小三。
哎呀被姐姐讨厌了，呜呜，不要赶我去小孩那桌。
【聊天记录折叠】
4月xx日
姐姐给我看内衣了诶。
小狗害羞逃跑~
……
屋里明明还是一样的温度，却在几分钟之内平添了一把火，把人心里的怒气都唤上来了。
楼昭胃里现在跟吃了苍蝇一样，眼前这些长串的微信转发记录，全部来自他弟弟楼一俊，时间线就是相亲之后，楼一俊和对方每个晚上都没闲着。
可这也太狗血剧了。
要知道，这个跟楼昭曾经相过亲的女孩家教严，她起初没对一个小那么多的男生轻易沦陷。
但富家年下，小孩哥，比乙女游戏男主更纸片人的外貌身材加在一起，这是叠buff养蛊呢，这老实姑娘之后还是被楼一俊给玩了一把，真和他懂起恋爱脑来了，说和家里人闹翻都会等楼一俊长大。
就这样，蒋钦还成天在家责怪楼昭呢。
低头恶心到想骂脏话回去只是一秒，楼昭很快恢复了一脸平得能看到的成年人无聊感，实际他放在腿上的双手已经在阴影初透着一股压不住的狠劲儿。
“楼一俊，你跑来告诉我这个，是什么意思，你们互相喜欢，我会祝福的，但你这样，很没品，快删掉这些照片。”
楼一俊很快就回复：“【黄豆人擦汗】哥你真没意思，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连谢谢都不对你亲弟弟说，我这是帮你，这下爸妈他们不就能看出问题来了。”
楼一俊感觉很委屈，他是看他哥被老妈天天责怪不还嘴，看着可怜才帮这个忙的。
楼昭根本没想搭理他，楼一俊还在自以为是，他背地里对那个女孩子也几近傲慢地嘲讽道：“算了，你不领情，我也不继续玩了，谁让她岁数这么大，还幻想姐弟恋呢，幻想破灭了吧？”
这就是一个标准的现充脑海中以为的可怜虫了吧。
电视还在播动漫。
一样是沉迷于二次元幻想，楼昭开始觉得楼一俊根本没意识到他在用‘善意’变相羞辱自己第二次。
第一次是相亲那天看似兄弟玩笑话的背后挤兑，第二次就是用弟弟的个人魅力论证自己这个哥哥可能一辈子争不过他。
从小到大，所有人在见过更好看的脸之后，都会选择忽视楼昭立在旁边的感受。
可换成楼昭今年是心理和身体都很正常的十八岁，也没有被父母和同学冷落，自此人生失去最重要的十年，他想必也可以说出这种话。
如果。
楼昭是假设如果，他才是楼一俊，他不是什么楼昭，是不是对任何人说喜欢，对眼前即有好感的事物坦白想要，就不会显得那么罪恶滔天。
到底是不是这样，来个人回答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