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听到夜叉少年面无表情地称自己为雪稔君, 小泽苛只感觉尾巴根开始不由自主地发麻,短尾巴情不自禁地甩了起来。
摩拉克斯见此在心中暗笑一声,贴心地不去揭他的短, 把幼儿从少年仙人的手中接了过来。
“总、总之。”小龙尊强作淡定,从容地嘱咐,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记得及时来找我处理。”
“好耶!”应达不顾幼弟的冷脸,亲亲热热地闹了起来。
“既然我已经大好了, 不如晚上来吃水煮黑背鲈一起庆祝下吧!”
“喂,别太放肆。”口味清淡的少年脸色一黑。
“有什么关系嘛!”
应达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气息里不再带着漆黑的怨恨。
笑闹声中, 摩拉克斯适时地提出告辞, 将空间留给夜叉们。
“泽苛, 你感觉怎么样?”一出门,摩拉克斯就略带紧张地看向怀里的幼儿。
“如果我所料的不错,你体内的润黩之力应当留存量不多, 否则你不会这么轻易地控制住它。”
经过蜕生一事,摩拉克斯再也不敢忽视泽苛身上的隐患了。
“放心吧, 我好的很。”幼儿后背软软地贴在岩之魔神的胸膛上, 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眼角不自觉地渗出泪花, 他对摩拉克斯的帮助已经越来越习惯了。
“你看。”他手一捏, 点点的红光如火花般在小小的掌心浮现,摩拉克斯能感觉到有浓厚的生命力在其中隐藏。
“我已经能初步控制住它们了,想必以后,哪怕没有黩镯, 想必也不会发生那种惨案了。”
那些摊在床上的巨肉,不成调的呼吸声, 被压碎的骨骼都不会再有了吧。
真好啊,好像又自由了一些。
摩拉克斯难得听他提起那些猫咪,知他心结渐解。
“既然如此,那你手腕脚腕处的黩镯也是无用了吧,要不要摘下来。”
小龙尊的眼神漂移了一瞬间。
“还是算了吧,我都习惯它们了。”
其实还是有点害怕的
“不过,肯定会有摘下来的那一天的。”幼儿如此希翼着。
寒来暑往春复秋,数年过去,小龙尊的骨骼一日日地强健起来,终于在他可以翘着尾巴满屋子乱跑后的某一天,泽苛自信地拒绝了摩拉克斯的陪伴。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堪堪长到摩拉克斯膝部的小龙尊面露严肃,板着一张冷淡的小脸反复强调。
“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出去!”
“不行。”岩之魔神一边看着甘雨送来的报表,一边强硬地拒绝了。
“今时璃月虽四方平定,但仍有被污染的魔物肆虐大地,你身负润黩之力,需谨慎行事才行。”
粮食出口量比去年增加了文娱产业正在兴旺
“烦耶!”许是因为身体变小了,泽苛的行为也不可避免地幼稚了许多,“可是每次你石头似的拄在我身边,搞得连弥怒那家伙都放不开胆子陪我游山玩水!”
“”摩拉克斯无法反驳,难得心虚地举起文件掩饰住脸。
“可以叫若陀陪你出去玩”
“才不要呢,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
泽苛抗拒地摇头,脸上闪过一丝嫌弃,凝起一团水珠靠近摩拉克斯。
“而且我有保护自己的实力。”
岩之魔神无情地拿起笔敲散那团水元素。
“总之,一个人出去的话是绝对不行的。”
“我只是在璃月港玩玩也不行吗!”小龙尊据理力争,“璃月港很安全的!有很多千岩军,甘雨也在那里!”
“不行,你还太小,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摩拉克斯再次坚定的拒绝。
“哇!你这硬石头!固执!”
二人互不相让,第一次交涉就这样无疾而终。
泽苛气得直接跳进了院子池塘里,宁愿和鲈鱼在水下大眼瞪小眼也不愿搭理摩拉克斯。
“泽苛不要闹了。”
摩拉克斯畏惧池塘里面滑溜溜的鱼类,只能在池塘边上呼唤他,不想下水。
“”
小龙尊在水里翻了个身,就是不理他。
摩拉克斯无奈,他也知道,泽苛非真正的幼儿,又生性内敛,自然需要自己独处和接触外界的时间。
但是理是这个理,却实在是无法放心啊
现在的他这么脆弱,若是不仔细看管,出了什么问题可就糟糕了。
所以无论他怎么生气,一个人出去都是万万不可的。
不过问题不大,泽苛很快就会冷静下来的。
毕竟又不是真正的孩子。
院子里安静了一会,给足了小龙尊沉淀的时间后,摩拉克斯试探着开口: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参加七神聚会?巴巴托斯也在哦。”
“”
湖面上荡起涟漪,缓缓探出半个带角的头来。
小龙尊的浅淡蓝眼略有波澜地看向岸上的摩拉克斯。
见有效果,摩拉克斯再接再厉。
“你还记得草之国的神明吗,我和你说过的,就是她看出了你的外来者的身份。”
湖里的持明动了动耳朵,一言不发。
“还有水之国的神明,听说在枫丹的水里,只要有神之眼,人类也可以在水下呼吸。”
泽苛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把口鼻处从水面露出来,十分感兴趣地询问:“那岂不是可以像持明一样在水下生活吗哇!”
话音未落,小小的龙尊就被摩拉克斯趁机抓着龙角拖出了水面。
岩王帝君谨慎地手指捏住水蓝色的短角,提猫似的单手将泽苛整个提起,不敢去碰他和鱼接触过的身体。
“好像有股腥气,应当不是错觉”
“”
被随意提着的小龙尊面色一寒,尾鳞情不自禁地气张开了。
这姿势,我不要面子的哈!?
他伸出双手向上探,果断握住摩拉克斯毫无防备的手腕,将全身的力气击中在手上,就使出了一个利落的甩尾向上!
“唔!”
那沾满水的尾巴“啪”地一下打到了岩王帝君的胸前,尾尖的绒毛如泡涨的毛笔一样,严严实实地呼了摩拉克斯一脸新鲜鱼味池塘水。
物理伤害度不强,心理伤害度极高。
“”摩拉克斯的黑色手掌几不可察地颤抖着,去摸他脸上的水。
滑溜溜的触感。
终于他脸上一青,捏住短小龙角的手指一松,再也忍不住了。
“呕!”
“哇!”小泽苛应声摔到地上。
两败俱伤。
随后,洗得快要脱了皮的小龙尊冷着脸,被摩拉克斯再次带到了七神的聚会上。
“呦!泽苛。”风色的诗人快乐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几年不见,长这么大啦!”
“咦,摩拉克斯,这不是璃月的持明龙尊吗?”火神兴致勃勃地来凑热闹,“还记得我吗!我们以前见过一面哦!”
众水之主调笑地看着她如火般炽热的朋友:“那个时候的龙尊还太小了,肯定想不起来。”
好多人、不,好多神明啊。
泽苛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有些不自在,垂着尾巴就躲在了摩拉克斯的身后,暗中观察了起来这些摩拉克斯的同僚。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神明也在暗暗地观察着他。
此刻的摩拉克斯还不清楚,这个一时兴起的决定,究竟会给泽苛的未来带来了多大的变化。
在各色的目光中,白发尖耳的魔神率先站了出来,蹲在小小的孩童面前,尊重又友善地向他表示了欢迎。
“初次见面,我是须弥的神明,你可以叫我——”
“——布耶尔。”
持明龙尊的视线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落在她尖尖的耳朵上不动了。
大慈树王微笑着任他打量。
持明一样的、尖尖的耳朵。
于是小龙尊抿了抿嘴,郑重地介绍了自己。
“我是璃月的持明龙尊,直接叫我泽苛就好。”
“”摩拉克斯不动声色地看了布耶尔一眼。
智慧之主对于泽苛的态度过于重视了。
是有什么深意吗。
不等他想出什么头绪,一旁巴巴托斯就随风而起,快乐地起哄到:
“在这众神齐聚,自由快乐的日子里,我们当为新朋友的到来敬上一杯!”
“当然!泽苛还没有到年纪,喝葡萄汁就好了!”
乘人不备,他贴心地将孩童面前的酒水一饮而尽,换上了颜色鲜艳的果汁。
“不用谢~”
吟游诗人活波地向孩童眨眼。
“”也没有很谢好吗。
泽苛面无表情地看着过于自由的诗人,摆摆尾巴,接受了他的好意。
幼童沉稳地双手捧起过大的杯子,淡蓝的眼里冷冷清清,镇定道:
“敬新友。”
“好哦!”在巴巴托斯的带领下,众神皆举杯。
宴饮之后,泽苛与众神之间逐渐熟悉,虽然行为举止之间还带着淡淡的冷意,表情却放松了许多。
这也和摩拉克斯一直陪在他身边脱不开关系。
闲谈着,不知道谁把话题引到了泽苛的身上,引起了雷之神明巴尔的感叹:
“不过须臾数年,襁褓幼儿已大不同,难见旧时模样,可见世间一切都会如流水般逝去,所以更当珍惜当下的每一点时光你说对吗,影?”
巴尔泽布正在吃点心,闻言茫然看了看泽苛,试图分析巴尔的理论:
“比起婴儿那软弱无力的样子,当然还是现在的样子更安全些,姐姐,你说得对。”
说完,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也好。”看着率真的妹妹,巴尔无奈地轻抚额头。
思想的开发任重而道远啊。
“说到泽苛小时候,就很难让人不想起摩拉克斯手足无措的样子吧。”众水之主厄歌莉娅也加入了话题,打趣的目光投向群岩之主,“就好像一个不知所措的新手妈妈。”
不知所措的摩拉克斯从来没见过!
泽苛立刻来了精神,翘起尾巴仰着头向身边不动声色的君王求证。
“真的吗,摩拉克斯。”小小的龙尊努力地维持着平静,脸上却掩饰不住好奇的神色。
“咳。”岩之君王镇定地举起方型酒杯。
“夸张。”
第 62 章
不知不觉间, 众神谈论起摩拉克斯与泽苛的相处方式来。
“相识多年的好友突然变成小娃娃,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啊,摩拉克斯?”火神撩了下鬓间的碎发, 不怀好意地提问。
“”众神都暗暗看向摩拉克斯,想寻得一点热闹来瞧瞧。
“自然是倾囊鼎力, 同舟以助。”岩国之主的回答也如磐岩般无懈可击。
处于话题中心的小泽苛有些别扭地甩甩尾巴,不作声了。
这么标准的回答可不合众人的心意。
“我听说, 摩拉克斯,你正在禁锢九沃龙尊的自由, 对吧?”巴巴托斯挽起手臂, 故意摆出批判的神情来。
“这可不符合蒙德的定义, 我要审判你!”
“你说得对, 但是这里是璃月。”岩王帝君理直气壮。
“好啊,居然有人在我正义之神的面前,故意剥夺他人的人身自由, 真是猖狂。”水神厄歌莉娅眼睛一亮,假意做了个敲法槌的动作。
“来人呐!把他抓起来, 判摩拉克斯负责下次聚会的酒水之罚!”
突然被定罪的摩拉克斯:“这审判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呵。”冰神轻笑一声, 抚着权杖添油加醋,“巴巴托斯越俎代庖, 在正义之神的面前擅自实行审判, 不若一并抓起来如何。”
“哇,怎么这样!”少年诗人立时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一闪身就飞速躲到了泽苛身后,贴在他的尖尖耳边诉苦。
“龙尊大人, 我可都是为了你才沦落到如此地步,亲爱的, 你说句话呀。”
在巴巴托斯和摩拉克斯之间,根本无需犹豫,幼小的龙尊果断地做出了判断。
“圣明的法官大人啊,请不要抓走摩拉克斯,他还有许多工作没有完成,要抓就去抓那个无所事事的吟游诗人好了。”
小小的孩童面露严肃,忘记羞耻,认真地玩了起来。
“嗯!受害人的意见理应得到尊重,那么就把仗义执言的风精灵抓起来好了!”英明的神明下了判决。
“哇!你怎么恩将仇报!”风神震惊地张开羽翼,目瞪口呆地看向蓝发的幼儿。
“哈哈哈哈”局势反转,众神都不客气地笑起巴巴托斯来。
“天哪,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小精灵,千万不要这样对我。”巴巴托斯反应极快,立刻趴在泽苛肩膀上求情。
“好龙尊,好泽苛,现在这么好的世代,难道你不想出去玩玩吗。”诗人怂恿着低语,拼全力地诱惑到。
“哦?”小龙尊眨眨浅淡的蓝眼,板着脸狐疑地看他:
“你想做什么。”
“哼哼如果风神亲自来当你的向导,那么想必一定会经历一次不可思议的异国之旅吧。”诗人的语气充满宁静的爱,缓缓诱惑着稚嫩的龙尊。
“啊啊摘星崖上近在咫尺的天空,果酒湖的水自带着淡淡的酒香,晶蝶飞舞,鸟雀啾啾,绿原如毯,风歌淡淡而且风花节也快到了!你真不想来看看吗?”
“!!”
异国之旅。
异国之旅!
被摩拉克斯看管了数年的持明龙尊从来没觉得这个词是如此地有魅力过!
“啪!”小龙尊拍案而起,冷淡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尊敬的正义之神啊,请立刻释放这清白的正直人吧至于对那岩之魔神的处理,就让他随风而去吧。”
“泽苛?!”摩拉克斯手里的酒杯脱落,砸在腿上,但他只顾着震惊地看着他那向来稳重的友人。
泽苛全然不顾老友的心情,尾尖翘起,蓝眼晶亮,去看巴巴托斯澄澈的眼瞳:
“自由的神明啊,请告诉我那风与歌交汇之国,到底是何许模样?”
众神的目光皆漂移了一瞬间,落在突然活泼了不少的泽苛身上。
虽然这小龙尊努力的想要维持住从容的表情,但那闪烁着的期待目光却一点也藏不住,白尾一晃一晃的,传说中的持明龙尊,丰收的象征,居然为了异国之行
撒起娇来了!
摩拉克斯这是把人看得有多紧啊。
把龙尊都无聊成这样了。
“嗯”其余神明看向岩王帝君的目光不禁诡异了起来。
“原来当了家长后会变成控制狂吗?”厄歌莉娅对着智慧之主悄悄耳语。
“不,摩拉克斯应该不算是家长吧我也说不好。”
“诶?你也有说不准的时候吗?”
“泽、泽苛”摩拉克斯浑然不觉,只在试探唤回老友的神智。
冷静点啊朋友!你不是真正的小孩子!
泽苛尾尖都要摇出一朵蓝色的绒花来了,把自己可怜的老友忘得是一干二净,“如果想去蒙德拜访的话,什么时候动身比较好呢,巴巴托斯先生!”
与璃月完全不同的!风的国度!
向来很努力维持着可靠形象的小龙尊一反常态,仰着头期待地看着他。
巴巴托斯老脸一红。
糟了,怎么感觉这家伙有点——
可、可爱!
“唔哇哇——随时可以——!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吧!”风神一把搂住龙角娃娃,激动的叫了一声,伸手夹着小龙尊就想乘风起飞!
“!!慢着!”摩拉克斯如梦初醒,一把抓住正在起飞的巴巴托斯的脚腕。
“泽苛!你现在的样子旅游太不安全了!还是在璃月好好修养为妙!”
龙拐子快放手!
不等泽苛回答,巴巴托斯就扑棱起翅膀挣扎起来:“有我风神在旁边护卫,能有什么危险的!还是说你不信任我?”
“”
“别突然沉默啊!真令人伤心!”
“咳!总之!”摩拉克斯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我不赞同你现在出国旅行。”
“”小龙尊一言不发地看着摩拉克斯,尾尖停止了晃动。
在岩王帝君的身后传来了窃窃私语:“他看起来好难过啊,真可怜。”
“小孩子爱出去玩总是正常的,摩拉克斯看得好严格啊。”
“可是根据资料记载,持明龙尊至少已经活了千余岁了”
“那出去玩就更没问题了”
那是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润黩之力的可怕之处
“泽苛,今天晚上可以去马科修斯那吃,留云也在哦。”他干巴巴地劝了起来。
“所以我们一起去吧?”
“”小龙尊尾巴都不摇了,低沉地垂在巴巴托斯怀里。
面无表情的样子却无端看起来有点委屈。
一轮议论声又起。
“这都不松口?有点佩服他了。”
“不愧是我们中的最强者,这种冷酷无情的精神值得学习!”
议论声中,风神情不自禁地向一直拽着他脚腕的摩拉克斯投了个无语的眼神,他幽幽地谴责:
“控制欲太强的话,会被孩子讨厌的哦。”
泽苛又不是孩子,不会因此生气的等等!
摩拉克斯突然发现了个盲点。
蜕生后身体变小,思维会跟着一起幼化吗?
不不不,泽苛之前看起来虽然有些幼稚,但一直都在正常范围之内,他的思想应该还很成熟的吧?
不对劲,仔细想想,也可能是故意装出成熟的样子,毕竟蜕生之前的泽苛做不出藏进鱼塘里的事。
所以最近是装不下去了?
摩拉克斯的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
在那金瞳的注视下,泽苛突然心虚地抖了一下尖耳朵,忙板住脸,摆出一副从容的模样。
“咳既然摩拉克斯如此多虑,那么为了安抚朋友的心脏,本龙尊就推迟一下拜访蒙德的日期好了。”
蓝发的孩童灵活地从风神的怀抱里闪出,回到了席位上。
“诶?这就放弃了吗。”巴巴托斯遗憾地叹气。
“没办法,我又不是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当然要为朋友的心情考虑。”
而且,如果没有和熟悉的人一起游玩的话,多少也会有些不尽兴吧。
小小的孩童成熟地叹了口气。
闻言,摩拉克斯的眼神却是更犀利了。
孩童的思维和成人的思维有什么差距?
摩拉克斯不是很清楚。
但有一件事摩拉克斯很清楚。
这二者差距极大,不可沦为一谈。
以成人的标准来要求孩童,是很残忍的一件事。
如果是孩童的话,一直渴望出去玩就能理解了。
如果想给泽苛一个健康的精神环境,这些微妙的不同也必须要考虑之内。
那些疯狂的旧事,绝不可再发生一遍!
话虽如此,但爱玩爱闹、好奇心重,这些幼崽的共同点好像并没有全在泽苛身上体现出来。
试探一下好了。
小孩子都喜欢什么呢。
聚会结束后,泽苛对着被塞进手里的拨浪鼓无语凝噎。
“喜欢吗。”摩拉克斯不动声色地问他。
“”小龙尊转了转那小鼓,咚咚地发出不成调的响声。
求问,你那可靠的朋友突然给你塞了个幼儿玩具到底是什么意思?
“摩拉克斯。”泽苛沉思了一下,犹豫地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好的。
摩拉克斯悟了。
看来是不喜欢。
但是也不能轻率地下定论。
岩王帝君又从怀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玻璃珠子。
“弹珠,喜欢吗。”
七彩的珠子散落,折射出各色的光辉。
但泽苛选择忽略它们,忧心忡忡地看向璃月的君王。
“摩拉克斯,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注意身体啊。”
好的,他也不喜欢。
但也不能因此下定论。
他掏出了个毛绒绒的猊兽玩偶。
“这个呢,喜欢吗?”
“”小龙尊面无表情地接过,揉了揉玩偶毛绒绒的背部。
完了。
他喜欢!
冷静点摩拉克斯,喜欢这些幼儿玩具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泽苛本来就是个暗含童趣的人,这并不能说明他的大脑真的变成了孩童思维
今日,岩王帝君仍然为龙尊的健康成长而努力呢
全然不知摩拉克斯的头脑风暴,小龙尊担忧地扯扯摩拉克斯的袖子:
“真的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第 63 章
如此反复试探了几日, 在泽苛越来越不安的注视下,摩拉克斯终于停止了这极为幼稚的行为。
根本是在做无用功啊,如果归终没沉睡就好了, 她一定会轻而易举地看出来泽苛现在的思想状况是否为幼童
如果真的是孩童的思维,那之前对待他是不是有些过于严厉了?
摩拉克斯陷入了纠结。
“摩拉克斯。”泽苛也在不动声色地试探他, “有没有突然觉得空气中有一股香味。”
“我没有生病,不需要你的润黩之力。”
“!!”
小龙尊的脸色更加凝重了。
摩拉克斯患的, 竟是连润黩之力都治不了的病!
“我真没有唉,下午我有些事情要出门, 记得跟若陀好好相处。”
岩之魔神叹了口气, 放弃了纠正小龙尊的思想, 他也知道这几天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反常, 而泽苛向来敏锐,出现误解也是正常的。
“若陀?!我觉得我可以一个人自己呆着”小龙尊中气不足地表示了抗议。
话音未落,赤瞳的龙王推门而入, 两手径直插入泽苛腋下,将孩童高高举起, 上下颠了一颠。
“怎么?这才几年啊, 堂堂九沃龙尊竟然嫌弃起我了?真是薄情!”
“你这家伙又来!”
可怜那小龙尊小小一个,被若陀玩弄于鼓掌之间, 轻而易举地被颠了个头晕眼花, 只能愤愤不平地伸直尾巴去扇他的手臂,带来不痛不痒的回击。
“好小子,居然还敢还手?看我这招!”若陀臂一抬,手一松, 就将幼儿低低地抛了起来。
“!!!?”你是真没把我当人看啊!
小龙尊忍了又忍,终于受不了了, 双手一握,空气中的水元素躁动了起来。
“啪叽!”水团浮现,迅猛地击中龙王黄金般的角。
“哇啊!你偷袭!”满头是水的若陀疯狂甩头,水珠崩落一地。
摩拉克斯灵巧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满屋子的水,无声无息地撤出了战场。
泽苛对于水元素力的运用,真是越来越熟练了啊。
也许,要不了百年,他就可以恢复独立了
也就是被看顾个几十年,同为寿命漫长的种族,泽苛怎么就忍不了呢?
老成持重的摩拉克斯有些困惑。
但他决定去理解他的朋友。
圣明的君王走进绝云间,将疑惑说给仙众们听。
“帝君的意思是说,泽苛最近是在渴望独立对吗?这很正常吧!甘雨那孩子小时候也有一段向往外界的时候。”留云率先开口,试图宽抚帝君。
“到了年纪,孩子们终会这样的。”
“等等。”弥怒突然出声打断了她,声音惊恐:
“泽苛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我和他可是一直以平辈相交的!”
他又扫视众仙,不可思议道:“难道你们不是吗!”
一些仙人心虚地避开了岩夜叉的视线。
“咳咳!本仙当然也是把泽苛看做好友的啊”留云声音飘忽,眼神躲闪。
“这不是,蜕生后有点过于反差了嘛”
拜托!那个尊贵淡然的龙尊变成娃娃后实在是
“太可爱稚嫩了,真的很难把他当做龙尊来尊敬。”
“獬豸!怎么你也!”弥怒不敢置信地看向文质彬彬的粉发仙人。
“实话实说罢了,你得尊重大众的看法,这也是编写法律不可或缺的一步。”獬豸理直气壮。
“现在重要的是帝君如何看待龙尊呢?”
“”摩拉克斯沉思了片刻。
他想起听见持明卵内轻轻的敲击声,新生儿无助的哭声时心里迸发的惊喜与期待。
但那不是对新生命诞生的喜悦,乃是对旧友重逢的期待。
新生的幼儿龙角水嫩,鳞片薄弱,他却能从其中看见泽苛的倒影。
“无论是何种样貌,泽苛都是我的朋友,情同手足。”
璃月的君王如此宣称。
“那帝君大人就不必再为此烦忧了。”歌尘浪市真君突然垂目微笑。
“归终也说过,泽苛龙尊性敏而重情,我想帝君还是一如既往地待他比较好,若是帝君突然改变了对他的态度,想必他一定会不安的吧。”
“”摩拉克斯想到了近日泽苛越来越狐疑的眼神。
所以,无论泽苛的思想是否幼化,都要一如既往地待他比较好吗
“有道理但是,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泽苛最近越来越向往外界了。”
“额”留云突然噎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看向了难得糊涂的岩王帝君。
“帝君大人,你还记得泽苛蜕生之前的主要任务吗。”
摩拉克斯脱口而出:
“巡视归离原上的耕地,保护人民与粮草的安全,所以每天都要行很久的路,是个很累的工作嗯?”
摩拉克斯惊觉不对劲。
此前数百年如一日地在归离原四处巡视,如鱼游水中般自在
现在只能在摩拉克斯忙完工作后出去散散步
对比惨烈,触目惊心。
“帝君大人。”一直沉默的少年仙人突然出声,有些虚弱地提醒:“我想泽苛想出去玩,大概和他的思想状况无关,只是单纯的闷久了”
想出去耍了。
“”
尴尬的沉默突然笼罩住了这片洞天。
众仙都默契地移开目光,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一动不动的帝君。
把向来矜持冷淡的九沃龙尊关到抗议,到底是怎么样一种体验
这也太尴尬了,有善解人意的仙人试图转移话题,将话头抛给最善聊天的留云借风。
“留、留云啊,我看最近甘雨好像挺忙啊,怎么都不回家啊。”
“啊哈哈,没、没什么,今年的秋泽节不是要大改吗额!”
秋泽节不是和泽苛密切相关吗!
快、快换个话题!
“哈哈哈原来如此!啊、那个、这甜甜花长得可真甜甜花啊,够标志!”
“是极是极!哈、哈哈!”
众仙胡言乱语,故作无事。
岩王帝君幽幽地看了他们一眼,面色平静地站起告辞,离开了众仙。
摩拉克斯后脚一撤出洞天,仙人们立刻长出了一口气,纷纷议论开来。
“原来帝君也会有这种大意的时候吗,好难想象。”魈舒了一口气,微微放松了紧绷的肌肉。
“也许是关心则乱。”当事人既然离开,留云也就不复慌乱,优雅地举起茶杯,抿了一口。
“想当年,甘雨一直嚎啕不止的时候,本仙也是十分慌乱的,多亏了那时泽苛的全力帮助。”
“只是带孩子的现在变成了被带的了。”獬豸甩了下笔,犀利地吐槽。
“真是岁月不饶人,越活越年轻。”
“这话完全不对劲吧”
弥怒头痛地扶住了头,百感交集:“只有我觉得泽苛被看得有点惨吗他不会因为这事和帝君吵架吧。”
“放心好啦。”留云安慰他:“泽苛那家伙,从以前起,就对朋友纵容得很,更何况那是摩拉克斯呢。”
摩拉克斯心里亦是清楚泽苛不会因此生气,顶多有点闹别扭罢了。
但是因为忙于案牍而忽略朋友,确实是一件极为可恶的事。
泽苛,大概也是因为不想打扰我的工作,才没有提出一同游玩的请求吧。
没办法了。
七星八门,月海玉京,千岩牢固,各安其位,下属们是越来越可靠,想必,现在的岩王帝君给自己放个短假,应当是无甚问题。
若陀那家伙也一并带上好了,以前盲龙一条,没条件看,现在也该让他见识见识异国的风景。
令巴巴托斯念念不忘的风花节啊还真让人有点好奇。
摩拉克斯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踏入了洞府。
“泽苛、若陀嗯?”
洞府内空荡荡的,没有人声,只余一地的斑驳水痕。
摩拉克斯踩着湿气走入屋内,在桌上发现了一张被特意留下来的字条。
上面一行字歪歪扭扭,又被粗略地划去,只能依稀看出写的是:
摩拉克斯,我带若陀去璃月港,勿念。
这应该是泽苛写的,他的手指还不算灵活。
下面又是一排狂放的大字:
泽苛在我手里,勿念
这若陀怎么写的像是绑架。
“哈。”摩拉克斯暗叹了口气,感慨到:“这两个家伙,相处得还真不错啊。”
“那么,去蒙德拜访的事情,就延迟一会告诉他们吧。”
璃月的君王坐下,又看起了月海亭交上来的各样报告。
摩拉克斯不知道的是,二人的璃月港之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轻松愉悦。
“灵渊,快过来,这里有个新奇的摊子!好多人呐!”浮锦仙人脖子上挂着白蛇,拉着戴帷帽的少女挤出人群。
“诶诶诶,你可慢些跑,晃得我头都晕了。”白蛇竟口吐人言,毫不客气地抱怨着。
“等等!浮锦!这摊子有古怪!”吵闹声中,灵渊却一把伸手拉住好友,警惕地与赤瞳金角的威猛男子对视。
那男子却毫不在意地咧开了嘴,露出了个和善的微笑:
“三位客官,要不要来块璞石,试试手气?”
在他身后,一个披着斗篷盖住白尾的小娃娃坐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腿,阳光照在他如海般的蓝发上。
“?泽苛?”长蛇惊声尖叫。
第 64 章
“这声音, 是长生?”小龙尊尾巴一竖,困意顿消,蓝眼有些惊喜地看向面前的二人一蛇。
“哇!真的是你啊!”浮锦毫不设防地冲上前就想和旧友亲热地打个招呼, 只留下灵渊警惕地看着一边的龙王。
若陀拧拧头,饶有趣味地偷看泽苛与朋友们久别重逢。
那白蛇缠在浮锦仙人的脖子上, 头一抬,尾一翘, 率先对着那蓝角娃娃出击:
“呦呦呦,这不泽苛龙尊吗?几百年不见, 怎么这么小了?”
“!?”故友重逢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吗?
“同样的话应该送还给你。”泽苛闻言忙压下欣喜, 绷住冷淡的小脸, 故作不屑地扫视还不能化作人型的药君长生。
“喂喂喂, 我已经大好了!过不了几千年就可以恢复”长生一哽,探着头就开始狡辩了起来。
“噗哈哈!你们两个半斤八两,就谁也不要笑谁啦!”浮锦忙笑着打断他们, 一把举起那坐在桌子上的小龙尊。
“虽然早有耳闻,但你也变得太小了吧!好可爱!”
“喂!”泽苛扑腾着尾巴抗议了起来。
见那赤瞳金角的男子无什么过界的动作, 任几人玩闹, 灵渊终于收回了戒备的视线,好奇地问那略显忿忿的小龙尊:
“泽苛, 你怎么和这位在璃月港摆起摊来了?”
泽苛尾巴一僵, 僵硬着脸含糊着:“因为我和若陀都忘带钱包了”
“欸!?这位原来是若陀龙王龙王大人也会忘记带钱吗?”
“哈哈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摩拉克斯这次没有一起跟来。”若陀倒是一点都不尴尬,颇为骄傲地向三人展示自己的摊子。
“体验一下小本经营的乐趣也不错,所以要不要来块璞石,试试手气?”
不等三仙回答, 有个凡人犹豫不决地上前来了。
若陀眉毛一挑凑上前去。
“客官,小店刚开张, 正在火热促销中,璞石三块九折,四块八折,十块半价先生想要来几块?”
“呃不好意思,我不是来买璞石的”凡人男子磨磨蹭蹭地挠挠头,看起来极为不好意思。
“我就是想问问,您家这孩子头上的龙角发箍,到底是从哪里买来的?还是说是定制的?”
那一直很腼腆的男子声音突然激动了起来:
“和古画中的泽苛龙尊的角感觉真像啊!就是短了点!”
“??!”
在场的仙人皆一愣,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了小龙尊的头上,蓝角透彻,在阳光下微微闪光。
好家伙,真有眼光,直接问到正主面前来了!
“我头上的角是天生的,只怕你是买不到了。”泽苛不动声色地用斗篷将尾巴盖得更严实了些,从容地回答了男子的疑问。
谨慎考虑,在恢复实力前,最好不要暴露身份所以泽苛遮了那指向过于明显的白尾,留下相对普通一些的蓝角露在外面。
“竟然是天生的!在下眼拙,真是失敬!”男子一下子就涨红了脸,也顾不上其他,赶紧规规矩矩地向蓝发的孩童拱手告罪。
“怪我!怪我!我一看到和九沃龙尊有关的东西就失了智了,真是不好意思!”
他连连道歉,羞耻地转身就想走。
“哦?这么说你很喜爱那泽苛龙尊喽!”若陀却计上心头,兴致勃勃地挡住了这性格内敛的凡人。
“不如给我讲讲九沃龙尊的奇处?你若说得好了,我把璞石全送给你都行!”
若陀魁梧的身材给那男子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逼得他不得不开口说话:
“店家又何必拿我寻开心,龙尊之伟大又何须多言。单说他的尊号,雪稔一事,就是在全璃月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奇啊!”
“哦?我外地来的,不清楚这龙尊有甚么稀奇的?你就给我仔细讲讲呗。”若陀狡黠一笑,不依不饶,扣着人就不让走。
“喂,若陀”泽苛暗道不妙,想开口阻止,却已经晚了。
“你真不知道?”凡人狐疑地看了看标准璃月人长相的龙王。
“天理在上,千真万确。”若陀脸不红心不跳。
“!”狂热的火焰突然印照在了男子的面上,他一反颓态,一把薅住了龙王的袖子,眼睛冒出兴奋的金光。
“朋友!请允许我向你介绍璃月的龙尊!帝君的前锋!丰收的象征!慈悲的善者!”
“你只需要介绍第一个就好。”
“哎呀!都是一个人!让我从璃月初建成的时候给你讲起”
那男子洋洋洒洒,如数家珍地揪住若陀开始了演讲,周围的璃月人民被这慷慨激昂的一幕吸引,纷纷站住,看起了热闹。
“”来的人太多,泽苛腿也不敢摇了,一把将长生从浮锦脖子上拽了下来,握在手里假装小孩子在认真玩耍。
在这个仙家远离尘世,凡人寻仙问道的世代,作为龙尊的他,还是低调些为好。
无辜被抓的长生:“?”
若陀只是想找一个泽苛的崇敬者逗逗小龙尊,却没想到手气爆棚,抽中了一个龙尊狂热爱好者,直接一个引火烧身,猎人变成了猎物!
“龙尊他挥一挥衣袖,瞬间果树就开花结果,他张一张手,难孕的母兽就诞下幼崽”
“他一睁目,病人就要得痊愈,他一叹息,盐土里也要生出花来”
一旁的泽苛听得汗毛倒竖,尴尬地握住拳头,将长生捏得吱哇乱叫。
若陀也听得嘴角直抽,忍不住插话到:“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你懂甚么!这都是古籍里记载的!”男子振振有词,理直气壮得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乡亲们说是也不是!”
人群中传来一片叫好之声:“对极了!那归离原上千百年来丰收不断,产量日日居七国之首,皆是九沃龙尊的功劳!”
一旁盘蛇的小龙尊一愣,茫然的目光投向了群众。
自己在蛋中沉睡数百年,虽然稻种确实是已被润黩优化,但这么多年的丰收怎么能全部归功于自己?
“不对吧。”蓝角的孩童冷静地出言反驳狂热的男子:
“据我所知,泽、泽苛龙尊从魔神战争之后就没再出现过了,怎么能说全是他的功劳。”
“唉!黄口小儿不明事理!”
那男子极失望似的摇摇头,痛斥泽苛到:
“谁人不知战争时期时璃月大荒,向来以慈悲为怀的九沃龙尊不忍见民饥苦,于是散尽力量以催培新禾,陷入沉睡后活人无数的事迹!”
“若不是泽苛龙尊,只怕你我今日都无从诞生!又如何不将功劳归给他!”
泽苛被训得茫然,但他是个执拗的,对男子据理力争道:
“这和我的想问的问题并不一样你怎么不直接把功劳归给直接结束战争的摩、帝君呢?”
“这怎么能一样!泽苛龙尊”
“你说得不对,泽苛、龙尊当时没有”
二人针锋相对,竟在众目睽睽下激辩了起来。
男子引经纶点,滔滔不绝,对九沃龙尊的疯狂拥护不加掩饰,但他的对手虽年幼,也不是个愚拙的,二者各有胜负,谁也说不过谁。
“强词夺理!是你懂雪稔君还是我懂雪稔君啊!”男子吵得累了,愤愤不平地撂下一句话。
“今天就算是龙尊亲自来反对,功劳也是他的!”
“你!”泽苛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已经维持不住脸上平淡的表情。
“”若陀无语地看着泽苛和他的粉丝争辩到底谁更懂龙尊。
原来现在流传的版本是泽苛力竭后陷入了沉睡吗,倒是也确实解释了为什么龙尊不再在民间出现了
“真是够了!我和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争辩个什么劲啊。”
男子扶着额头长叹一声,神色极为悲伤,语音几近哽咽:
“可惜那个和善的龙尊才沉睡几百年啊,下一代的璃月人民已经不认得他了”
情到深处,他谴责地瞪了一眼小龙尊,开始抽泣:“看到如今的璃月,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露出温柔又开怀的笑容呢呜呜呜!可惜了你和龙尊那么像的角!”
说着,他掏出了手帕擦起了眼泪。
围观的众人被他哭得悲从心来,不赞同的目光纷纷投向蓝角的娃娃。
围观的浮锦浑身一抽,转身紧紧地拉住了灵渊的手:
“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灵渊两眼放空,默默重复:
“泽苛露出温柔又开怀的笑容。”
“不要再说了!我头皮发麻!”
见泽苛被男子的暴言吓得呆站住,干愣着被众人的目光洗礼,若陀忙上前一步护住他,向四方见礼:
“乡亲们勿怪!我们都是外地来的”
不得若陀狡辩,孩童突然出声询问,声音无波无澜,沉如深水,静如海渊。
“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泽苛龙尊伟大,也不过千年前的古人,与你有何干。”
我与你有何干系?你要如此维护我?
“这什么话”男子擦红了眼睛,愤怒地抬头瞪那孩子。
他看见小小的孩童眼瞳澄澈,里面带着毫无杂质的疑惑。
那眼神中并无恶意,于是男子怒气渐息。
罢了,不过是一个不知事的孩童。
“不可在丰年任自己的同胞饿死你知道这句话救活了多少人吗。”
男子想起了他颠沛流离的童年,一贫如洗的家境。
手里握着石笔,裤带紧紧勒住腰腹,艰难地写着作业,嘴里却咽着唾沫,等着家里的那只老母鸡下蛋,好去换得一点食物。
但在漫载谷香的丰收时日,哪怕落魄如他,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去割那被刻意遗落的麦穗,填抱饥肠,安安稳稳地捱过冬日。
璃月人中点点滴滴的善意,因一条契约汇集,撒在无助的人身上,催发出蓬勃的希望。
在孩童平静无波的视线里,他突然有了倾诉一切的欲望。
“我是受龙尊恩惠的,焉能不思图报答。”
“只是、只是”
“我该去哪里报答他啊!”
男子伸出袖子掩住脸,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失态
真是情感丰富的凡人唉。
那龙角的娃娃叹了声气,不再与他辩论,反而晃了晃头,向男子发出了极为突兀的邀请。
“你要摸摸我的角吗。”
孩童面色沉静,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摸摸角,之后就不许哭了。”
那角透彻水润,和画像中的九沃龙尊的极为相似。
“欸?”
我这是被小孩子安慰了?
男子十分茫然。
第 65 章
目送恍恍惚惚的男子离开摊位, 泽苛陷入了沉思。
人类,寿不过几十载,徒有与持明相似的外表, 却庸碌甚多,能者稀少, 哪怕千年已去,也只有个别人才能凭借神之眼使用元素力。
但如此短寿又脆弱的种族, 竟也会记住千年前的恩惠吗?
有点厉害。
也许,摩拉克斯说得对, 我之前确实小看了他们
我是否应当对他们付出更多的期望?
在小龙尊沉思之时, 又有人别别扭扭地走近了摊位。
不等若陀开口迎客, 那人就连连摆手, 面露羞惭:“我不买璞石,我就是问问您家孩子的角能不能让我也摸一把啊?不瞒您说,我也是龙尊历史的研究爱好者”
“”
现在的璃月人怎么都这样了。
泽苛瘫着脸, 面无表情地在若陀戏谑的目光下开口:
“那是另外的价钱。”
这本是拒绝的托词,但是谁知道话音刚落, 围观的群众里有些人就眼睛一亮, 开始翻起了钱包。
见状,若陀果断地将各式各样的璞石收起, 举起了小龙尊就放在了摊子上。
在三仙复杂的视线里, 龙王大声吆喝起来:
“小本生意!五万摩拉一次!别摸太长时间哈!加钱另算!”
泽苛:“”
孩童不爽地瞪了一眼若陀,但最终还是摇摇尾巴,无奈地妥协了。
他绷着脸让那些无知的凡人将手落在龙角上,轻轻地触摸。
龙尊的角不似麒麟少女那般敏感, 也不似岩龙王那般坚硬。
那些小心翼翼的抚触,轻捏, 擦拭都顺着角根,传向大脑,一阵阵地提醒着幼小的龙尊。
你是被爱着的。
被这些渺小的生物所爱着。
这种感觉太过奇妙,像是一直在喂养的鸟雀突然给你叼来玻璃珠子,完全是猝不及防的回报。
于是表情冷淡的少年默不作声,任他们施为了。
这一世的第一桶金居然是靠出卖龙角换来的吗,太离谱了
不过,他们对于九沃龙尊的热情,我已经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
但其中也有不和谐的声音。
“娃娃哦,你真和九沃龙尊没什么血缘关系吗?头发颜色都顶顶地像!”
“爷爷,我外地来的。”
“诶呀!回去查查家谱嘛!也许泽苛龙尊真是你祖宗呢!”
“”
幸好尾巴藏得够严实!否则肯定会被坐实这个猜想!
“泽苛你没事吧?”
人群渐渐散去,浮锦看着小龙尊铮亮的的龙角欲言又止。
居然能忍受这么多人的不敬,虽然知道泽苛脾气其实挺宽容的,但未免也太宽容了吧!
“我很好。”泽苛甩甩头,勉强清醒了一下晕乎乎的大脑。
“从来没想过居然有人会愿意为此买单,人类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一旁的若陀龙王正在数那些金灿灿的摩拉,口里啧啧称奇:
“我的角不也很威风吗?怎么就没人愿意买我呢,怪也。”
灵渊压下帷帽,心里暗暗嫌弃:
摸一个无害的娃娃还是摸一个威猛的汉子,就算是野兽也能分辨出哪一个更安全些
泽苛拍开若陀数钱的手,一把提起他刚赚来的钱,向三仙邀请到:
“难得见你们来一次璃月港,今日你们的所有花费都记在我账上好了。”
“呦?这么大方?”
白蛇顺着孩童后背蜿蜒而上,在他的耳边吐出信子:
“泽苛龙尊的卖身钱,小仙可不敢随便拿来用啊。”
“放心好了,我可不是心血来潮。”
小龙尊有些别扭地揣起手,偏头不去看那探头探脑的白蛇。
“在战争开始之前,我初次拜访沉玉谷时,我不是向你们承诺过‘等你们来归离集,我会好好带你们玩’这句话吗我只是觉得,现在是时候来兑现承诺了。”
三仙俱是一愣。
“哇!那么久远的事情你居然还记得!”浮锦不可思议地看向蓝角的娃娃。
“都快有一两?千年?了吧?我现在都能靠自己的仙力来璃月港了!”
“答应别人的事当然要好好完成。”小龙尊叉起腰,毫不心虚地表明态度。
“所以今天一定要完成这个承诺,就当是庆祝我们久别重逢。”
斗转星移了不知道多少个轮回,持明龙尊又和朋友们相遇在了繁华的港口。
虽然有些人的面貌已大不相同,四人中不见白肤的药君,也不见优雅冷淡的龙尊。
但那白蛇灵动,孩童真挚,一如千年前沉玉谷里宁静的午后。
于是浮锦不再推辞,温柔地笑起来,快乐地向前跑去,率先去去迎接这和平的世代。
“好哦!那我要吃新月轩里的海鲜!”
“大鲤鱼吃大海鱼吗?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倒是想吃琉璃亭里的山珍”赤瞳的男子跟在他们身后默默抱怨。
“一块摩拉也没赚的人没资格挑三拣四。”
“还不是因为你抢我生意!”
应用丰盛的晚宴来款待这千年来的风尘。
只是
“若陀,你和我说实话。”泽苛越想越不对劲,伸高手去拽龙王的下摆。
“你是不是故意不带钱的,好看我的笑话?”
“怎么会!”赤瞳的龙王不假思索地反驳,“我是那种人吗。”
“再说了,你不是也挺开心的吗?突然发现了这么多人爱戴你。”
确实如此。
孩童半信半疑地松了手,加快了脚步去追随前面的浮锦。
“算了,反正你又不能故意害我”
觥筹交错,灯火阑珊间,到底还是孩童的身体,受不得折腾,饭局才堪堪过半,小龙尊就迷糊得蓝瞳涣散,分不清天地为何物了。
龙王轻轻地唤他的名字:“泽苛?”
那孩童听了,起丝毫未见清醒,反而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身子直接往若陀的手臂上一倚,昏昏沉沉地睡了。
灵渊新奇地看了一眼身体壮硕,气势凛然的龙王,作为猊兽的她,更能感受出古龙王身上的威压,所以对泽苛的行为颇觉惊异:
“他很信任你。”
“是啊,明明平日里是那么一个谨慎的性格。”龙王亦是感叹,伸手放肆地揉了揉孩童的头。
“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感慨完,若陀手掌一翻,左手掏出一袋鼓鼓囊囊的钱包放在桌子上,右手一揽,直接抱起孩童。
“几位是泽苛的朋友,又难得来璃月港一趟,玩,自然要玩得尽兴,所以,各位的费用我就全包了。”
那包裹的系带一松,金灿灿的摩拉再也兜不住,满满地溢上餐桌。
“哇!这么多。”长生都要被黄金晃花了眼,一时也难免有些激动:
“得比泽苛刚才赚的多百倍不止!龙王就是豪气!不过真的要给我们吗?”
三仙是不通世俗,但也知道无功不受禄一说,于是皆不肯拿。
“哈哈哈,谬赞,各位玩的开心就好,一点零花钱而已那么,作为交换,这个疲惫的小龙尊,就由我带走了?”
若陀腾出手来调整了一下孩童的睡姿,起身向各位告辞。
原来是赎身钱!但是交给龙王有什么不放心的!三人立时同意:
“带走带走!一路顺风!灵渊,一会我想去对面的珠宝阁看看”
浑然不觉自己的朋友已被金钱收买,小小的龙尊蜷成一小团,抱着尾巴,在若陀宽阔的臂弯里无知无觉地睡着。
孩童的心跳比常人快些,砰砰地带来震动,落在龙王的怀里,引得他想笑。
笑什么呢?笑这持明的迟钝,明明受过伤仍不知避让。
笑什么呢?笑这孩童的轻信,坦坦荡荡地依赖着野兽。
笑什么呢?
笑龙王的幸运。
笑他犯下滔天大错后仍有弥补的机会。
也笑他拥有一个聪慧且真诚的小朋友。
若陀点了点那孩童的尖耳朵,终于收住心思,运行起元素力,平稳又飞快地赶回摩拉克斯的洞府。
没办法,小孩子总是娇贵的,得小心些对待。
等到若陀回到摩拉克斯的洞府,岩王帝君桌子上厚厚一层的文件已经随着清茶渐渐所剩无几。
“哦?可算回来了。”摩拉克斯放下笔,起身去拿了条毯子,给熟睡的孩童包上,期间他敏锐地看见了泽苛衣袖上的酱汁。
“去吃饭怎么不给我带个菜回来?”
摩拉克斯一边伸手试图擦干净,一边用控诉的金瞳注视着龙王。
“嗨!新月轩里都是海鲜,没几个你能吃的!”若陀连忙心虚地辩解,满屋子找其他话题,终于看见了不剩多少的文件:
“那不是你一周的工作吗?怎么一下子全做完了?”
还敢转移话题?真是大胆。
“呵因为我和泽苛要去进行一个很棒的旅行,所有的朋友都会参加,但是你猜,谁会收不到邀请。”
摩拉克斯空出一手平静地倒光了茶壶里的最后一点茶水,随后果断地甩向了若陀。
“你。”岩之魔神的声音斩钉截铁。
“欸??”
赤瞳的龙王忙灵巧地接住抛来的茶壶,震惊地看着面前的老友。
“不会吧,你不会不带我吧,摩拉克斯?”
“我为璃月流过血,我为璃月立过功!你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守家门啊!”
“痛快地回灵矩关吧,不然就留下来替我泡茶。”摩拉克斯无动于衷,冷酷地将沉睡的孩童抱回了屋子里。
“简直是霸凌!”若陀抱怨一声,敢怒不敢言地选择了去乖乖烧水。
第 66 章
“泽苛, 蒙德的历史,你知道吗?传说,在魔神迭卡拉庇安统治的年代, 孤城里的人民”
新的一天,岩国的君王放下筷子, 擦干净嘴,突然沉静地向坐在对面的幼童搭话。
小龙尊正捧着蛋羹老老实实地吃着早餐, 闹不明白摩拉克斯为什么开始讲起了隔壁国家的历史。
但是谁叫这金瞳的家伙过于渊博,寥寥数语就在泽苛的心中勾勒出孤傲的狂风, 反抗的人民与辽阔的天空
凡人的反抗亦可推翻孤塔吗。
泽苛在心中暗暗思考着, 勺子不自觉地搅碎了蛋羹:
“我承认, 那些凡人确实值得夸赞, 不过突然和我说这些,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金瞳的友人却不答他的疑问,自顾自地说下去:
“当那些反抗的人们互相联络的时候, 通常会使用一种暗语,你知道那暗语是什么吗, 泽苛?”
小龙尊扭了下尾巴尖, 茫然地摇头。
“哈。”摩拉克斯突然极愉悦地轻笑了一声,反手一扣变出了朵金灿灿的小花来。
“是风之花哦, 朋友, 要不要来一次短暂的异国之行?”
“!!是风花节吗!摩拉克斯!”小龙尊的眼睛霎时间就亮了,闪闪发光地看着摩拉克斯。
哪怕摩拉克斯真有一颗石心,此刻也是无法辜负小龙尊的期待的,他温和地笑了笑:
“是极, 三个人的七天之旅,尽情期待吧。”
“哇!”
和朋友们的、异国之行!
七日之旅, 不过持明漫长生命中的短短一弹指。
第一日,刚一踏入这截然不同的领土,就有大风从无山的草原上吹起,轻吟着欢迎:
“嘿,摩拉克斯,没想到你这个石头性子也会来放松旅游吗哇!居然还不是一个人!亲子旅行?”
紧紧束着小斗篷的龙尊不满地板起脸,认真纠正不着调的诗人:“不是亲子,是朋友!”
“对对对!”龙王亦是附和,安抚小小的孩童,“我们三个人的友谊坚不可摧!”
第二日,微风吹拂的大树下,摩拉克斯双手捂住蓝色的晶蝶,捧给尚且矮小的泽苛看。
“颜色和岩晶蝶完全不一样呢”孩童轻轻伸手触碰,蝶翼如风消散,只留他所熟悉的晶核躺在手心。
“风晶蝶和岩晶蝶一样,都是纯粹的元素生命。”
“所以其他国家也会其他颜色的晶蝶吗。”
“是的,不过无论外貌如何,他们都是元素生物;就像你无论外貌如何,都是我的朋友一样。”
被直球毫无防备地击了一下,泽苛无奈地挽起手臂:“不用反复强调,我已经清楚的知道啦。”
第三日,绿色的诗人截住了在餐馆里用餐的三人。
“这可不行!我观察你们两天了!”他拖起泽苛大声抱怨,“风花节是属于自由与爱情的节日!不是让老年人来悠闲度假的!”
“你们三个,未免也太稳重了吧!”
“我确实是老年人。”帝君不慌不忙地咽下茶水。
“我也是啊。”亘古的龙王懒散地靠在椅子上。
“我也是。”孩童模样的泽苛也如此附和。
“不,唯有你不是吧!”巴巴托斯犀利地反驳,一把拉住那用斗篷盖住尾巴的娃娃:“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小龙尊茫然地被吟游诗人拖走了。
“额啊不去拦一下吗,摩拉克斯。”赤瞳的龙王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我记得你看他不是看得挺严的吗?”
“嗯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我当然会小心地看住他,只是”
摩拉克斯难得不顾形象地将双肘都抬上了桌子,身子微微向前倾和若陀耳语:
“这地方也过于太平了些,我们这两天在附近能找出的最大的威胁也不过是几个大型水史莱姆罢了”
“那我相信泽苛会用那条短尾巴把它们抽得如同陀螺般旋转的。”
见泽苛被风神领走,若陀也动了别的心思:“既然有人自愿帮我们带孩子,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去一些成年人独享的地方去玩玩?”
“不无不可”
风神巴巴托斯径直拉住孩童的手,不顾挣扎地将他拖入人群中去。
“我们要干什么去?喂!”
“当然是要带你领受风花节的真谛——自由与爱情!”
少年诗人跑得极快,带着小龙尊极速地冲过了街头巷尾,一丝灵巧的风钻入泽苛的脖领,悄无声息地解开了那小斗篷的绳结,那用来掩盖尾巴的布料就无声无息地脱落了。
“!”阳光照耀在小龙尊的白尾上,反出温润的白光。
“等等!我的斗篷!”泽苛想回头捡起那块斗篷,但巴巴托斯不愿停下脚步。
“我的身份会暴露的!”
但诗人不管不顾,拉着孩童的手大步向前。
“有什么关系!”
风擦过持明尖尖的耳朵。
“没有人会认出来的!”
前方,高大的风神神像温和闭目,双手捧在身前。
“这里可是蒙德!”
“啊啊~所以,在这个自由的城市里,自由的节日里,你也理当自由~”那诗人清了清嗓子,右手抚胸,姿态沉醉,如唱诗般对着泽苛清吟一声。
“所以把那束缚住身体的斗篷扔掉吧!”
“我很自由的,带斗篷也是我自己的要求,以防万一而已”
小龙尊努力从容地反驳,但那慌张到无处安放的白尾正在暴露他的心虚。
“只是在防止我再次成为我自己的祖宗罢了!”
“欸?感觉你好像有一些很有趣的经历,如果写进诗歌里”巴巴托斯突然两眼放光,只是没等他继续询问,就被人给打断了。
“喂!那位有白尾巴的小弟弟!看这里!”
“!!”被发现了!?
龙角孩童忙受惊地躲到少年诗人的身后,怯怯地露出半张脸来。
“呜哇!温迪大哥哥也在!这下子人齐了!”两个和比小龙尊高些的孩子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
“哇!糟了!”风神认出来者,一把抓住小龙尊的后脖领就想开跑,但是已经晚了,他的去路已经被两个孩子灵巧地赌住。
“温迪哥哥!最好的诗人哥哥!陪我们玩风行迷踪好不好,求求你啦!算上这位小弟弟,人就齐啦!”
小孩子毫不见外地扑在温迪的斗篷上,奋力央求起来。
泽苛微妙的视线落在了这位自由之神的脸上。
兄弟,你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威严?
“诶嘿、风花节玩什么躲猫猫啊?”巴巴托斯头大地想要拒绝。
“话不是这么说的。”黑发的孩子故作高深,“风花节是自由的节日,而能自由地选择玩什么也是一种自由的体现。”
“我想就算是风神大人在这里,也会同意我们的观点。”棕发的孩子在一旁帮腔。
“啊这”巴巴托斯心虚地摇头,被孩童缠上的他颇有些束手无策。
“小孩子简直比猫还缠人,但是我现在又不想玩躲猫猫啊,有了!”
少年双臂一伸,直接把一直龟缩在他身后的小龙尊高高地举了起来,隆重地向孩子们展示:
“当当当当~请容许我向二位介绍这世界上最伟大的躲猫猫冠军!”
“!!”
可怜泽苛被毫无防备地举起,尾巴吓得攀在巴巴托斯的手臂上,双腿也吓得乱蹬。
“巴巴托斯!你搞什么名堂!”小龙尊惊得要维持不住脸上的淡定了,忙小声质问风神。
“帮我一个忙嘛,拜托你拜托你!”少年敷衍地安抚了一下泽苛,又朗声向二位孩童介绍:
“咳咳!这位小朋友可是得到过风神大人认证的躲猫猫冠军!哪怕是一百个人同时抓他也抓不到的哦~怎么样,二位要不要挑战一下?”
“??!”泽苛不敢置信地睁大蓝瞳。
“好哦!”
“等等,巴巴托斯,你知道我不是真的小孩子吧!怎么可以玩这种幼稚的游戏,而且万一被认出身份”
泽苛慌乱地想要拒绝。
“那么,游戏开始!输了的人就要受到惩罚哦~顺便一提我也是抓人的那方!”
“???”
闻言,泽苛不假思索地开始运行云吟法术,进入了敛息状态,身上气息立时几不可觉。
“长角的弟弟哪里去了?”孩童茫然地自言自语。
一时之间,连敏锐的风神都险些漏过了他的存在。
“”这家伙,嘴里说着不玩,结果开始后居然这么认真吗!
但我可不是摩拉克斯那个石头性子,风可比岩更敏锐!
“小的们!”巴巴托斯突然用风托起一团树叶扑在小龙尊的脸上,扰乱了他的气息。
“他在那里!快追啊!”
“好哦!”两个人类孩童尖叫着,毫不畏惧地扑了上来。
“??!”来不及思考,泽苛转头就跑。
蜕生两世以来,身为尊贵的持明龙尊的他还是头一次被追得如此狼狈过!
和两个不知事的孩童在大街上追逐打闹,毫无仪态可言!
好你个巴巴托斯!
泽苛怒极,做了个逃跑的假动作,却尾巴一扭,全身一荡,灵巧地向少年诗人反扑去!
第 67 章
小龙尊灵活, 但巴巴托斯是个更灵活的。
他仗着身子比泽苛高,腿也比孩童长,脚下一个闪躲, 就灵巧地避开了泽苛的扑击,绿色的披风顺势罩了孩童一脸。
“噗咳!”
小龙尊匆忙扯下头上的披风, 但还不等他思图报复,那两个孩子就如同投林的幼燕般, 活跃地追了来,试图去抓他的尾巴尖。
“被抓住了可是要受到惩罚的哦~”少年诗人轻轻在孩童耳边提醒。
“!!”
被烈日照得白晃晃的风神雕像下, 蓝角白尾的小龙尊毫无排面被两个活泼的孩子撵得到处乱跑。
每当他试图施展敛息之法, 总有不知何处而来的风将水元素吹散。
“作弊也是不容许的哦~”可恶的诗人淡定从容, 指挥着两个孩子去围堵短腿短手的孩童, 恼得泽苛狠狠瞪他一眼。
“啧!”可恶的巴巴托斯!
虽然很想不管不顾地扯开嗓子大声道破风神的身份,但小龙尊到底是懂规矩的,只在心里腹诽了一下, 就按压下冲动专心致志地对付起两个风神手下的小鬼来了。
收拾不了风神还收拾不了你们吗!
幼小的孩童突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身, 翘起尾尖, 蓝眼炯炯有神地看向追来的孩子。
“?”
见这蓝角的小弟弟不闪不避,两个孩子反而迟疑了起来, 犹犹豫豫地停下了脚步, 狐疑地看着面色沉静的泽苛。
“你、你怎么不跑了?”
“哼。”小龙尊挽起手臂,空气中的有水元素渐渐凝聚成型。
神之眼!
一旁站岗的红发骑士立时精神了起来,警惕地看向广场上那三个孩子。
“喂!不许打架”
在他的警告声中,那团元素力却彻底成型, 一朵水色的琉璃百合花被小小的孩童捧在手里。
骑士刚要迈出去的脚步立刻不动声色地收回,但仍站立原地静静观看。
“哇!蓝色的小弟弟, 你好厉害!怎么做到的!”孩子们的视线瞬间就粘在了看起来精致又透彻的水花上。
小龙尊大方地伸出手,让他们在烈日下触摸这一朵凉意。
见两个小毛孩都对这水花爱不释手,小龙尊心中一定,微微昂起头,淡定地指使:
“我要他头上的帽子。”一只手指向绿色的诗人。
“谁把他的帽子给我,我就把这朵水花,送给谁玩。”
蒙德孩子的视线顺着小龙尊的手指延伸,直直地落在了巴巴托斯的身上。
“欸嘿?”
局势逆转了。
在一旁骑士的看护下,正在伪装成凡人的巴巴托斯不敢表现得太过出彩,只能在孩子们的围攻下抱头乱窜。
“呜哇!居然使用贿赂!卑鄙!”
诗人绕着风神像转了好几圈竟都甩不开过于活跃的孩子们,清脆的笑声一直跌跌撞撞地缀在风精灵的身后,一刻也不曾停歇。
于是他青绿色的眼睛也漾满轻松的笑意,闪身躲到红发的骑士身后,假装恼怒的抱怨到:“骑士先生!你就这么看着可怜的诗人被抢劫吗!”
被呼唤的骑士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欸?诗人先生,你玩的不是挺开心呜哇!”
骑士惊叫一声,却是那活泼的吟游诗人一把摘下来了绿色帽子,果断地扣在了他的红发上!
“小朋友们!帽子已经不在我这里了哦!”他伸手指向一脸茫然的骑士,鲜艳的红与绿乍一看有些刺眼。
“有本事就去抓他吧!”抛开不知所措的孩子与骑士,诗人大笑着试图跑开。
但就在他迈步的一瞬间,地面上水雾缭绕,瞬间汇集成泊攀附在石砖地板上,巴巴托斯一时不查,竟毫无防备地踩了上去。
“嘭!!”摩擦力束不住惯性,绿色的诗人脚下打滑,后脑勺猛地砸在了地上!
“嘶!”声音之响,让红发的骑士不着痕迹地假意去摘绿色的帽子,实际上却悄悄揉了揉后脑勺。
这一下可不轻啊!
绿色的诗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温、温迪!”哪怕是知道尘世七执政不可能那么脆弱,罪魁祸首也有些心虚了。
小龙尊紧张地平举起尾巴,学着孩子们的称呼,不安地呼唤着倒地不起的少年诗人。
“你没事吧?”
自由之神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温迪?”孩童手里的水之花静悄悄地散去了,两个蒙德孩子也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可靠的红发骑士挺身而出。
他单膝跪在吟游诗人的面前,面色严肃地去伸手摸他脖颈上的动脉。
“”
良久,在三个未成年的孩子面前,那骑士悲伤地垂下了头,伸手给温迪整理了下衣领,然后默默地将头上的绿帽子盖在了少年诗人的脸上。
“??等等?”小龙尊吓得瞳孔地震,尾毛全炸开。
“这套动作是什么意思?”
红发的骑士不答泽苛的疑问,自顾自地将手放在了胸前,面色沉重又宁静,不一会,他喉结一动,竟又开口吟诵起了圣洁的歌谣。
“???”冷汗慢慢浸透鬓角,泽苛努力维持住平静的表情去问在一旁迷茫围观的两个孩子。
“他在唱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黑发的孩子蹦跳起来,十分积极地回答:“妈妈去天上当星星的时候,大家都在唱这首歌!”
“????”
七执政这么脆??
小龙尊再也看不下去,翘着尾巴就往巴巴托斯身边凑:
“巴、温迪!”
冷静点泽苛!巴巴托斯不可能这么弱。
可是这骑士的动作怎么那么像哀悼死者啊!
但是巴巴托斯不可能这么弱很可能是在演戏。
但是这骑士之前明显不认识巴巴托斯啊!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配合!
种种不合理萦绕在脑海,但是最终心中那股纯粹的担忧占据了上风。
小小的孩童弯下腰,艰难地伸手去推动少年的腰部,但尊贵的蒙德风神巴巴托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下泽苛可彻底慌了。
摩拉克斯!怎么办!我把一个国家的神明给刺杀了!
璃月不会要和蒙德开战吧?
巴巴托斯,无辜的人我真是罪该万死啊!
“温、温迪”幼嫩的声音细弱,夹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
“不要死”
不等悲痛的情感切实地落下,那原本一直瘫软在少年诗人的身边的手臂突然如蟒般抽起,紧紧勒住了幼小孩童的上身。
“!?”
猝不及防的,那手臂一使力,猛地将小龙尊也惯在了地上!
“!!”
“哈哈哈哈!”风神躺在地上,努力摇头甩开了脸上的帽子,渐变色的辫子扭曲地拧在他胸前,衣衫凌乱。
但那尊贵之人却毫无矜持与羞耻,扭头与同样倒在地上的小龙尊对视,朗声笑着庆祝:
“抓住你了,所以这次是我赢了哦~”
“你~被~骗~啦~”
泽苛的头紧紧侧贴在地面,呆呆地看着身边仰面躺在地上的风神正向他眨眼,而只要微微抬一抬视线,还能看见红发骑士的铁靴坚定不移地立在他们的身侧,只是那圣洁的歌声已不再响起
什么玩意?
这两个家伙!!
沾了水元素的地面有些冰凉,却冷静不了泽苛的心。
那对向来平静的蓝瞳里瞬间射出怒火,小龙尊已无法压抑冲动,头向上一顶,双手撑地,骨骼甩开,大力拧腰,整个身子猛地弹起,在空中横转了一圈,白尾蓄力抽在了温迪的肚子上!
“咳噗!”
“你吓死我了!”
怒吼和惨叫一同响起!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种家伙!毫不顾忌、如此自由地做出这种不在乎形象的事来!
沉稳、潇洒、慈爱、忠诚、理智在岩的国度里他见识过许许多多的人,但是没有一位和在巴巴托斯有半点相似!
无法理解!
“哈哈哈哈哈哈!”
就像无法理解为什么他在挨打却还是在狂笑一样!
红发的骑士见小龙尊气得发狂,终于不再装模作样地围观,忙伸手把他从吟游诗人的身上薅起。
“别生气,异国的孩子。”他谨慎地将小龙尊的尾巴夹在腋下,肌肉紧实的小臂却牢牢托住气恼的孩童。
他柔声安抚,就像是在劝慰一个真正的无知幼儿。
“小家伙,请原谅我的顺水推舟吧,我是有原因的。”
孩童浅淡的蓝眼不动声色地扫了过来,骑士依稀在其中看出了点点威严感。
是错觉吧。
他极耐心地笑了笑,温和地试图调动孩童的情绪:“我看见了,那些水元素在你的手中凝集,你一定是神之眼的拥有者吧,明明年纪还这么小,真是了不起。”
被彻底当成孩童哄着的感觉很微妙,泽苛不自在地扭了下身子。
“有话直说。”
“原来是个利落的。”骑士顺从应允,“我只是想提醒你,和拥有力量的你不同,大部分人都是脆弱的,就像是摔一跤也有可能死亡一样。”
风神难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所以啊,孩子,答应我,不要用这份力量去和朋友打闹玩耍好不好?如果出了意外,那会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惨剧”
蒙德的骑士对着异乡的孩童细细叮嘱。
“”
竟是出于纯粹的善心。
小龙尊捏了捏手腕上的黩镯,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这种道理,我早就知道了,根本用不上你这样费心费力地教育。
但是他最终也没有反驳,而是像一个真正的孩童一样,乖巧地应了。
于是红发的骑士微笑着把他交到温迪的手中,与他们挥手告别。
“感觉如何?蒙德很棒吧!”待骑士走远,巴巴托斯迫不及待地炫耀起来。
“无论是人还是神明都太自由了,你明明是最为尊贵的,却能坦然地做出如此幼稚的事来,真是厉害”
“哈哈哈哈!”少年忽略掉那些闷闷的抱怨,全部当做赞美。
“但是玩得很开心吧!完全作为普通孩童的一天!”
职责与身份全部抛下,顾忌与忧虑全部忘却!
在这自由的国度!你当自由!
泽苛这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如此轻松过了。
这就是所谓的自由吗。
“我不否认。”
最终,龙尊如此回复自由之神。
第 68 章
“你输了游戏, 按道理来说是应该受到惩罚的哦!”
“不对!若不是那个骑士,我不会那么轻易地靠近你。”小龙尊极力反抗:
“而且他没有参加游戏,这个结果并不公平!”
“诶好像有点道理。”巴巴托斯假意装作被说动了的样子。
“就算是自由之国也应该有基本的规则!”泽苛据理力争, 全然忘了自己是被迫参加游戏的,本就有拒绝惩罚的权利。
巴巴托斯自然不可能提醒他, 他装作假意为龙尊让步的样子,叉起腰妥协:“好嘛好嘛, 不学就不学,但我赢了总得有个小小的奖励吧!”
少年双手合十弯腰向孩童保证:“不会让你为难的!”
“”
拒绝了一次之后就不好再拒绝第二次了, 这点大概是所有人的通性, 小龙尊到底还是应了。
“那么, 我想要的奖励是——”巴巴托斯欢呼一声, 郑重地抚胸许愿。
小小的孩童难得有些紧张地看向一直不按常理行事的自由之神,在心中猜想着他会提出什么要求来。
巴巴托斯的话,肯定不会像凡人那样像我求健康与饱足但是除了那些, 我还有什么呢?
“将你接下来的行程,全部交给我来安排吧!”
欸?
“不错的提议, 有风神在侧, 我和若陀就算是不在一边看护也会很安心。”对此,摩拉克斯竟也是并无异议。
他甚至大方地将钱包交出, 爽快地包了巴巴托斯与泽苛的所有花费。
在小龙尊茫然的视线中, 岩之魔神轻快地带走了龙王,将他留给了看起来不大靠谱的少年诗人。
“记得玩得开心点若陀,想不想去看看蒙德的歌舞”
竟就这样把小龙尊丢下了。?你倒是犹豫一下啊!
如果说与最开始的两日旅行是条理又富有安全感的传统版本,那么, 可以说和巴巴托斯一起度过的日子就是过于活跃的新兴体系了。
“泽苛,你知道风之翼吗!你说什么, 新手教程?不,那东西完全用不上!”
高耸的教堂尖塔上,风神把不断挣扎的龙角孩童高高举起。
“飞啊~”
僵直的白尾在空中扫出一个半圆。
“巴巴托斯!”
强烈的失重感过后,灰黑色的双翼在孩童的背后开展,轻柔的风托住孩童,高高的空中辽阔又宁静,只能看见渺小的人儿黑豆般在城里穿梭。
“你看,泽苛。”
风的精灵飞在他的身边,将四境指给他看。
“奔狼领里,崇高的王狼在那里守候,他亦深爱着他非人的子民。”
“千风的神殿里,骑士以剑明志,甲胄上的敲击声,是高洁的舞曲。”
句句离不开蒙德,声声皆是热爱。
介绍的最后,风神将一片耕地指给他看。
星星点点的绿意点在上面。
“看哪,那是你所赠予的稻种,它们亦要成为蒙德的一份子,永永远远地传唱下去!”
“!”
永永远远
这个词过于美好,不朽的孩子不由得有些痴了。
不明的喜悦如烟雾般在心中上腾,血液澎湃着欢欣鼓舞,连那冷漠的龙心都要退避三舍!
重力匀速地将孩童拉回大地,但那高空上所见的景色,却是一世也忘不掉了。
在阳光下弹唱,摩拉与掌声塞满口袋。
果酒湖边戏水,赶来的骑士慌乱阻止。
风神像上攀爬,无辜的修女不知所措。
好丢人好快乐。
好快乐。
满身苹果酒香气的孩童迷迷蒙蒙地跑来,径直抱住摩拉克斯的小腿,然后就尾巴一软,瘫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摩拉克斯:“”
他想起身去寻找罪魁祸首,但那精灵早已随风而去,跑得不见踪影。
“哦?泽苛可是醉了?”赤瞳的龙王饶有兴趣地去观察那晕乎乎的龙角孩童,伸手将他从摩拉克斯的鞋上撕了下来,抱在了怀里端详。
“我还没见过这小子喝醉的样子呢。”
摩拉克斯也颇为好奇地探出手指去戳小龙尊红润的脸颊。
“大抵是身体变小了,对酒精的抗性也就弱了。”
事实证明,哪怕是再成熟的小孩,脸颊也是肉乎乎的,手一戳就是一个浅坑,颇有趣味。
这机会可是难得,若陀看得也有些心痒:“戳够了就换你来抱,我也想玩会”
不等摩拉克斯回答,那孩童却迷迷糊糊地伸手握住了作乱的手指,眉毛一弯,歪着脑袋就向二人露出了个毫无防备的笑容。
“咯咯”
笑容明媚又快乐,毫不加掩饰。
向来矜持的龙尊何曾如此放松过。
“!”这反常的笑震得若陀轻吸了一口气,“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看来真的是醉的不轻”摩拉克斯亦是惊得喃喃自语。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他都可以确信,泽苛都从没露出过如此肆意快乐的表情。
此刻的样子虽然很陌生,和平日里的泽苛一点也不相似,但摩拉克斯心里却欢喜。
“玩的很尽兴呢。”岩之魔神抽出手指,安抚地拍拍孩童的头。
“既然如此,就不问那酒鬼精灵的罪了。”
无一日悲伤,亦无一日平静。
“当当~”
在旅途的最后一天,风神将泽苛领去花店。
“风花节当然少不了花啦!毕竟,这个节日本也是蒙德人向风神献上风之花,表达崇敬与爱意的节日,当然!除了风神想送给谁都可以哦!”
巴巴托斯怂恿孩童:
“怎么样?要不要给你的朋友们送一朵?”
小龙尊却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摇了摇尾巴敷衍他:
“但是我还没有决定用哪种花作为我的风之花不如让我看完今年的献花仪式后再决定,好不好?”
在风花节期间最活跃、贡献最多的人,将作为本届的风花节之星,在风神像下,代表全体蒙德人为巴巴托斯献上风之花。
风花典礼上,红发的骑士温和地笑着,走到了风神像的脚下。
泽苛居然有点毫不意外的感觉。
“愿风护佑蒙德。”一枝风车菊被郑重地献上。
“嗯嗯~看得见的风,真是经典的选择。”巴巴托斯淡定地点点头,远远地站在一边接受了蒙德的献礼。
“所以,要去买一些风车菊吗?”
“”小龙尊却突然沉默了,脸色有些别扭地不去看少年诗人。
“嗯?怎么了吗。”巴巴托斯敏锐地发现了异常。
“风之花我也要送你一朵。”
孩童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羞耻,突然强装镇定地拧过头来,直视少年青绿色的眼睛,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也有一朵风之花想要送给你!”他的尾尖纠结地拧在了一起,蓝色的鬃毛凌乱地炸开。
“欸!真的吗真的吗!在哪里?”巴巴托斯贴心地不去揭破他的羞耻,极为捧场地叫了起来。
“是什么呢?风车菊?蒲公英?不会是甜甜花吧!”
“都不是哦。”见状,泽苛也放松了下来,双手捧出一朵蓝汪汪的琉璃百合样子的晶体。
欸?
风神在上面感受到了水元素与岩元素的流动。
“你说过的,风之花没有具体的形象,只要是美好的事物,都可以被称作风之花。”
持明孩童的尖耳紧紧地向后绷着。
“琉璃百合是我最喜欢的花,所以我希望能把他送给你,所以我用水元素凝聚而成的水花,再与岩元素进行精细的结晶反应”
“虽、虽然,他不是真正的花就是了。”孩童故作无事地将晶花放进吟游诗人的手里,蓝瞳不含一丝犹豫地真诚出声道:
“感谢你这些天来一直对我的照顾,我的朋友。”
最重要的话终于出口,泽苛暗暗松了口气。
就算自己是愚蠢的松鼠,现在也当发现风神对自己以来的关心与照顾了。
虽然不知道这爱护是出于何因,但既然发现了这份好意,就应当以真心回报。
只是见诗人久久不回答,多少还是有些心虚。
“你不会嫌弃它吧。”
少年诗人如梦初醒,眼中闪出喜悦的亮光。
“唔哇——这可真是——”
“大惊喜!!”
自由之神从不给风之花定义。
战争时期的暗语,现在已可以寄托起一切美好的品质。
祝福、敬爱、尊崇这些感情都如风一般,看似不存在,实际上又无处不在。
千千万万朵献给巴巴托斯的风之花中,现今多出一朵不伦不类的晶花,他代表着——
龙尊泽苛的信任与友谊。
而旅馆里,若陀龙王正对着手里的钩钩果发懵。
带着钩刺的莓果一个不经意就牢牢挂在衣袖上,带来些不痛不痒的麻烦。
“摩拉克斯,你说,泽苛一大早上就扔给我们这个果子是什么意思?”
“我亦不知可能是要请我们吃蒙德特产水果?就是这刺有些硌手”
“怎么不选个方便吃的?”若陀抱怨着把钩钩果塞进了嘴里。
“唔,味道不错。”
也没有人规定风之花不可以是钩钩果吧?
小龙尊摇了摇尾巴,初步了悟了自由的真谛。
第 69 章
从蒙德回来后, 摩拉克斯也终于对泽苛放宽了管制,不再过于束缚他了。
“但是你还是不可以一个人行动,必须找人来陪你。”岩之魔神警告幼小的龙尊。
“在你的实力恢复到我认可的状态前, 切不可落单。”
原来如此,出门必须带保镖。
泽苛理解了摩拉克斯的意思, 毫无异议地点头接受。
过于乖巧的态度让正准备劝慰他的摩拉克斯心头一紧。
唉
虽然不反抗是好的
但剥夺无罪之人的自由,确是不公平的, 更何况是对自己所关爱的友人呢。
“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是, 究竟恢复到何种地步, 你才能认可我的实力呢?”
合理的疑问, 看来泽苛对这种被强行保护起来的状态也并不是毫不在意。
摩拉克斯一边在心里暗暗感叹, 一边思索着:
“嗯,当你能伤到我的时候?”
孩童耷拉下眼皮,略感无语地看着他。
“你知道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朋友。”
“啊,抱歉。”摩拉克斯也发现了此举的不妥。
“那就换一个”
“算了。”小龙尊好像瞬间就没了兴趣, 懒散地摇了摇头上的短角, 自己岔开了话题。
“这个问题太早了些,我现在才勉强到你膝盖高呢。”
“所以, 今天是谁负责我的保卫工作?不会又是若陀吧。”蓝眼里流露出几分嫌弃。
“怎么对若陀如此不满。”见孩童苦恼的样子, 摩拉克斯不禁有些失笑。
“你和他不是也玩得很开心吗。”
这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泽苛立刻反击身姿修长的成年男子:
“如果你愿意让那家伙把手伸到你腋下,高高举起来上下晃悠的话,那我自然也没什么不满。”
闻言, 摩拉克斯的脑海里不由得想象了一下若陀举孩子似的艰难举起自己的场面。
“摩拉克斯,喜欢举高高吗~让我们再来一次~”俊朗的脸上一片怜爱的笑意。
“”
恐怖!
摩拉克斯不自觉地在心里打了个哆嗦, 赶紧停止了想象。
虽然清楚若陀不会做出这种行为,但岩王帝君已经深刻地明白了泽苛的纠结心理,好心地宽慰他:
“咳今天应该是仙众中的最骁勇者,夜叉来陪伴你。”
“!”泽苛瞬间激动了一下,但很快冷静了下来:
“他们不是在忙着扫清璃月周边的魔物吗,如果实在空不出人手来,我也不是非得出去放风不可。”
如果能出去逛逛当然是很好,但是若是为此而给璃月的普通民众带来损伤,那可就是罪过了。
话音未落,有朗笑声从门外传来。
“战争都结束好几百年了,现在哪有那么多多魔物!倒是你,泽苛,这么点个小孩子忧虑重重的样子真有够搞笑的!”
幼小的龙尊忙转身抬头去看,正是那岩夜叉弥怒在冲他挥手。
“见过帝君大人。”他身后又闪出一个少年,规规矩矩地向摩拉克斯见了礼,几百年过去了,但面对敬爱的君王,他还是有些拘束。
小龙尊眼睛一亮,尽力维持住平淡的表情去和弥怒呛声,但一直轻摇着的白尾巴已经把他愉快的心情暴露。
“我这可是为你考虑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尾尖的绒毛在空中摇成一团蓝色的毛球。
考虑到泽苛现在的身高,二人都特意放慢了步子,慢悠悠地走在归离原的小路上。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看看耕地,怎么?还放不下心?”
水田里青禾高耸,龙角的孩童掂起了脚,也看不到耕地的全貌。
小龙尊早就想再好好观察观察现在的归离原了,只是摩拉克斯不愿意放手,泽苛又顾念着他的工作繁忙,也就在粗略地看过后,没再提及。
现今,泽苛亲手摸到青翠的禾叶,亲自感受到了那旺盛的生命力,终于彻底放心了。
“倒也不是我不在的这么多年里,他们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孩童又往上提了提身子,连龙角都努力到发抖,也看不见田野的全貌
好高。
龙尊气忿忿地鼓起了脸。
魈眼神漂移了一下,到底还是看不下去了,他郑重伸手捏住了泽苛的腰,微微微微用力把他从地上拔了起来。
“现在能看到了吗,泽苛?”
很体贴,很用心,很温柔但就是让小龙尊不大开心。
“谢谢你,魈。”
好吧,现在连最矮的孩子都要比我高了。
尾巴在半空中荡了荡,孩童探出龙角,一望无际的绿禾蔓延至天际。
耕地好像多了不少,结构也变得有些陌生。
真好啊——禾苗也茁壮,人民也勤劳。
就是稍稍、稍稍有点轻微的不熟悉感……
感觉像是所爱的朋友,久别后再见却有些陌生了一样。
也不需要我了吧。
泽苛爱他如旧,所以不觉难过。
只是有点怅然。
但既然知道这些人过得很好,也就没有必要再挂心了。
他伸直尾巴拍了拍身边弥怒的腰,孩童般抱怨到:
“这里,除了绿色就是绿色,这么多年我已经看得够了,有没有什么更有意思的事。”
童声里含着轻快的抱怨,让夜叉微微侧目。
唔这实在是不像那个过于尽职尽责的九沃龙尊能说出的话。
魈直觉觉得不对。
但他向来敏锐的兄弟却好像浑然不觉,头一扬就开始侃侃而谈:
“嗨!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我搁这归离原巡逻警戒,晃荡了不知多少年!那唱戏的,舞枪的,喷火的,哪个村子的好,哪个村子的妙全在我”
“弥怒。”魈冷着脸打断了他:“你果然没有专心巡逻。”
“啊这、这不是最近太平了嘛!我就稍微放松放松。”被幼弟抓了个现行,弥怒颇有几分心虚,只得一把捞起少年手里的娃娃,岔开了话题:
“左右也无事,不如我带你们去石门赶米集,开开眼界!”
“赶米集?”泽苛茫然地被一把撸走。
石门,与蒙德交流的重要关口,往来商贾车辆连绵不绝,熙熙攘攘。
挑担的,赶鹅的,叫卖果物的,拖家带口的各有百千,难以计数。
“卖豆包嘞————热乎乎的粘豆包——”
蒸腾的食物香气里,吵闹的吆喝叫卖声中,泽苛被强行裹挟着,缥缈的心绪再次进入了人间。
此集不似璃月港繁华,亦不如璃月港高雅,来往行人鞋上皆带泥,摆摊的人手上肩上皆有熟悉的劳作痕迹。
但泽苛却无端地觉得喜欢,尾尖竟不自觉地翘起了。
“弥怒!这人也太多了!”魈眼尖,急忙将小龙尊的尾巴按回弥怒怀里。
“若是泽苛的身份被发现,定要出乱子!”
在归离原上,九沃龙尊的名声之盛,比在璃月港里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这里是龙尊称号的发源地
“诶呀,难得来一趟,我想个招就是了,老板,给我来这块布”
岩夜叉胡乱地在一旁的摊子上选了块蓝色小碎花的大块布料,囫囵盖在了泽苛头和身上,抱猫似得把他裹进了怀里。
“你看,这不盖得严严实实?”
“”魈看着那块蓝色小碎花的布沉默不语。
龙角和尾巴确实都看不见了,但这花样和龙尊太不搭调了。
“好土,弥怒,你的审美去哪了。”被裹起来的孩童亦毫不客气地表示了嫌弃。
“喂喂,这里可不是正经的布店,难道你更喜欢旁边那块红色大花的?”
“”
行吧。
小龙尊妥协了。
有布料罩在身上用来掩饰身份,三人都放松了不少,开始了正式的游玩。
眼花缭乱间,人群中传来一声大喝:
“父老乡亲们都来看一看啊!今天要舞的戏是《龙尊三戏獬豸仙》!”
一个健壮的青年人顶着个独角兽头突然蹦进了人群,他的身后,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顶着龙角发箍,精神抖擞地跟在身后。
原来是普通的戏曲,无甚奇怪等等,这戏叫什么?
“!!?”正被抱着的蓝发娃娃一把抓住了弥怒的领子:
“他们在做什么?”
“哦。”弥怒故作不明,“好像是在舞戏,今天倒是郑重,连道具都有了。”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泽苛震惊到茫然无措,只觉得自己好像聋了一般,他看向向来老实本分的魈:
“《龙尊三戏獬豸仙》到底是什么戏?”
魈立刻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这头他还在质问,那头顶着独角兽头的青年就开始唱了起来:
“小仙我名字是獬豸,闯荡于人间无稀奇,清浊与是非心中记——为何那善者要入地,恶人却藏匿?”
这唱词指向太过明显,容不得泽苛给欺骗自己的机会。
名叫獬豸的仙人,爱在人间游荡,能断是非——这还能是谁!
獬豸既已上场,那与他对唱的少年会是谁!?
对面的小少年蹦蹦跳跳,晃悠他那做工粗糙的龙角发箍,故作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众仙齐聚绝云间,有酒无戏怎么行?让我找个合适的,耍给大家来逗趣。”
接下来摆出左右举目的样子,也开口唱了起来:“这个头大如锅斗~那个斯文是木头~纵目一看人难凑,找个搭档可真难!”
“这个独角真威风!只是愁眉苦脸似老翁!不好不好!让我来戏他一戏!”
那少年活波地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跳到‘獬豸’面前,利落地甩了个把式,把少年龙尊演得古灵精怪,神气得很!
他挑衅着:“獬豸老小子!你若在接下来的游戏里赢了我!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如何!”
那獬豸眼一挑,眉一松,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和帝君大人相关的也可以?”
眼看着少年龙尊反复三次胜了獬豸,眼看着少年龙尊被獬豸追求公正的精神打动,眼看着少年龙尊故意认输,将獬豸举荐给帝君,眼看着故事变成和睦的大团圆结局
泽苛心里如遭雷劈,浑身僵硬。
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全都错乱,人物的性格体现的更是一点也不对!我什么时候这么天真活波过!
无知群众中传来阵阵叫好之声,甚至有人黯然泪下,泽苛只觉得呼吸困难,要喘不过来气。
种种情绪最后只化为一句疑问。
“獬豸到底给了他们多少摩拉,怎么唱得如此光伟正直?”
第 70 章
“你这什么话?獬豸在民间的形象一直都忠厚正直, 根本用不上给什么钱。”
弥怒佯装不解,故意刺激那小龙尊。
小龙尊果然上当,可惜手脚都被那蓝花的布料捆着, 只能气地拿角撞他的肩膀。
“那也没有忠厚到那种地步!他和我第一次见面就有小心思了!”
哪怕时间已过去那么多年,连泽苛自己也不复当年模样, 但他对那日的事情记得很清楚。
毕竟敢和龙比戏球的人真是少见!
龙角气闷地戳在夜叉的下巴上,引起一片夸张的抱怨:
“哇痛痛痛痛!但这可是璃月最经典的戏, 就算是你也没办法纠正他们的想法哦!”
“最经典的,是什么意思?”孩童猛地停下了以角击夜叉的动作, 恍惚地问在一旁僵硬站立的少年。
魈目移了一下, 旁敲侧击地安慰他:
“没关系的, 泽苛, 仙人们都知道你小时候的性子不是那样子”
“”
也就是说就连仙人们都大多看过,对吗。
我的形象已经随风而去了。
安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小龙尊的蓝眼放空, 失去了神智,“啪”地一声就瘫在了弥怒的手臂上。
有些龙看起来还活着, 其实已经走了好一会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改编人类, 好难理解”
“听说是什么要改编成对人类有正面的、教育意义的戏曲?但我倒是真挺想看看天真无邪样子的龙尊呢。”弥怒在一旁煽风点火。
“现在你虽然看起来可爱了不少,但是天天摆着那张冷脸, 实在没意思!”
小龙尊浅淡的蓝眼横他一眼, 有气无力地恐吓:
“我也想看你小时候的样子,所以可以把你打蜕生吗。”
“迁怒,你这是迁怒!”
“啊,我们、别看戏了, 那边有更好玩的。”还是魈心善,忙扯着自家兄弟和龙尊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而他们的身后, 叫好声仍旧络绎不绝。
“没想到泽苛龙尊小时候也是这么一副活波讨喜的性子,真难想象!”年迈的卖货郎张开没牙的嘴,被逗得开怀大笑,末了还感叹一句:
“和我儿子小时候没什么区别嘛!”
简直是不敬龙尊。
当时在场的明明都是仙家,所以这到底是哪个混账放出来的?
别让我找到!
孩童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嘿,别难过了泽苛,那里有卖糖葫芦的,用我给你买一根不?”弥怒拍拍他怀里无精打采的孩子。
泽苛斜睨他一眼,勉强打起精神。
“糖葫芦有什么好吃的我要旁边的烤吃虎鱼,不放辣。”
金灿灿的表皮锁着鲜美的汁水,一口咬下去软嫩的鱼肉伴着焦香滑入口里,爽快极了。
海里来的龙尊嚼着嘴里的鱼肉,注意力又回到了这陆上的集市。
有人狰狞鬼面扮魔神,有人呼喝挪腾耍刀枪,人人皆争奇斗艳,人人都不甘示弱,连那最普通的叫卖的也受到感染,张口就是一连串的吉利话。
“小郎君,多俊俏,自古美玉配佳人,送平安,增喜气,人人都爱不见怪!”
小摊主热情地拉住了少年夜叉,极力推销着自己的货品:
“小客官,要不要来看看咱家的宝玉?包你满意!”
魈不习惯如此热闹繁华的地方,猛地被拦下,心里吓了一跳,面上却镇定,匆匆地就找了个理由想拒绝。
“这些东西华而不实,没什么必要”
他哥却嘴角一勾,在摊子前不动声色地怂恿最内敛的家人:“放心吧,金鹏,所有的花费都会由那位大人报销,你不会觉得他会缺钱吧。”
“是啊。”泽苛瞬间会意,亦板着小脸劝说他这招人怜惜的朋友:
“这么好看的饰品,又由兄弟亲自挑选,伐难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这样吗?”魈的金瞳落在摊子上,心动了。
“咳,那我看看好了。”
那摊主见生意要成,眼前一亮,随口恭维起了那抱着的蓝发娃娃的弥怒。
“诶呦呦!先生唉,你这儿子人不大,小脸长得却是实在标志!这漂亮的蓝发我可真没见过!不知现在有几岁了?可曾读过什么书?”
此眼一出,夜叉们的动作瞬间僵硬,茫然的目光投向了摊主。
啊?
儿子:“”
小龙尊搁着布,默默捏住了手下的岩夜叉的皮肉。
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亲昵到父子那一步!
魈率先反应过来,金瞳惊恐地在龙尊与凡人之间扫视,几次张口欲言又止。
这不知所措的表情真是难得,倒颇有几分可怜。
好友如此,泽苛哪里还好意思发怒问罪?只得努力压下不适。
“不知者无罪,不知者无罪凡人,你且记下:吾与天地同寿,不死不朽。”
“哈哈哈,娃娃不大,还挺会开玩笑!”
摊主只当是孩童的天真话,全不放在心上,转头又对弥怒大加赞扬:
“这位先生真真有福气,年纪轻轻就有了这么一个聪明的孩子!瞧瞧这小娃娃的口齿!多伶俐!以后定有大出息!”
弥怒:“?”
等等,谁是谁儿子?
兄弟,你这哪是在夸我,分明是在索我的命啊!
小龙尊的手越发用力,寒光冷冷地射在岩夜叉下巴上,可怜人群里的弥怒既要忍住胳膊上的疼痛,又要摆出个笑脸来!
一边的魈,听完这一席话,舌头都要打结了,强撑着解释:“他、他们两个不是那种关系。”
摊主一愣,忙找补到:“诶呀!眼拙、眼拙!我说头发颜色怎么不太一样!也不知道是舅甥,还是叔侄?”
欸不对啊。
摊主眼神不太好,现在冷静下来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两人何止头发不一样,连长相也毫无相似。
好看倒是都好看,但确实是两种面相啊
这娃娃头上身上还奇奇怪怪地缠着这么一大块布。
难道
“咳,商家,怎么不给我弟弟介绍介绍这些玉饰?”弥怒满头冷汗,抗着怀里小龙尊能杀人的目光强行转移话题。
怎么还没到夏天就满头大汗了。
摊主眼中的狐疑更甚了,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开始了介绍:“我家的玉佩都是有来头的!这块锦鲤玉镯可是地地道道的极品清水玉”
“沉玉谷的鲤鱼仙人吗?确实不错。”魈立刻及时地捧住了场。
“别给浮舍买手环,他得要四个,麻烦!”弥怒闻言忙补了一句。
终于把这茬给过了!
魈和弥怒连忙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认真地挑选起了给家人们的礼物。
“哼。”
令人尴尬的话题终于结束,小龙尊终于可以冷静了下来。
他不想去看玉,直接从弥怒的怀里努力地探出头来,观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平凡人们。
在战争时代何尝有过这么大的集市?
投壶的,射箭的,磨练技巧不是为了征战沙场,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只是为了玩乐,中了的欢呼雀跃,不中的也一同欢笑。
龙角的娃娃又扭头看向另一边。
糕点甜食,随意地摆在陶碗里,并不金贵,连粗麻衣的孩子都可以大方地请自己的同伴吃上一碗
璃月,确实兴盛了不少。
而他身后的夜叉们也全不见战时的警惕,颇为闲适地对小饰品评头论足:
“这个簪子的颜色和应达很配,可惜她的头发应该用不上。”
魈想到自己姐妹如火焰般上翘的头发:“确实。”
那凡人的摊主仍在滔滔不绝:“这个白龙玉佩大有来头,传说沉玉谷曾经有大水滔天,一条白龙乘风而起”
“弥怒。”泽苛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孩童好奇地指向一个正在石板上泼洒糖浆的老妇人。
“她在做什么。”
“只是最普通的糖画而已,啊,你应该没见过。”弥怒恍然,想起这东西是在魔神战争后才兴起的,泽苛没见过实在正常。
欸,这么一想泽苛确实错过了许多有意思的东西。
得给兄弟开开眼界。
想到这里,弥怒不禁心生同情,直接带着孩童就走上前去:
“老板,你都会画些什么。”
老妇不屑一笑,举起勺子蓄势待发:“你且说你要什么。”
“哦?这么自信,那九沃龙尊你可会画?”弥怒掂了一下手里的孩童,特意扬声挑衅。
“喂,弥怒”
不等泽苛拒绝,那摊主直接自信地应了:
“这九沃龙尊我都画多少年了,这有何难!”
老婆婆手一倾,滚烫糖浆如金色稠墨般倾泻而下,第一滴糖刚触及涂油石板,她那皱纹遍布的手就开始了快速的抖动,
拉、提、顿、甩、扬,不过转眼之间一条长龙就现形板上。
精彩是精彩,但是
“不像。”龙角的娃娃一脸平淡,全没有普通小孩那种欢呼捧场的表现。
“诶呦呦,哪里不像?我搁这画了二十几年,每天都画几十副,没有人说不像的!”老妇人倒也不恼,兴致勃勃地逗弄这一脸成熟的小娃娃:
“那你说说,龙尊大人当长什么样?”
小孩却不理她的调笑,从容伸出短手接过糖画,细细地端详了一下,感叹:
“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来买吗。”
“当然了,等秋泽节到了的时候,那九沃龙尊的糖画可比岩王爷的还要受欢迎!”
“竟是如此。”龙角的孩童一口把那糖画的头部叼在了嘴里,含糊地吩咐:
“那我就要个岩王帝君的,对了,你还会什么仙人,不若全部说出来,我全都要。”
“等等!你吃的完吗!”弥怒试图阻止。
“我可以慢慢吃。”小龙尊十分坚定。
谈话间,少年仙人带着买的礼物赶了过来。
“这么快买完了?”
“嗯,我总感觉老板有些不自在,就没有留下来多看。”
“真奇怪,难道是对业障特别敏感的类型?”
“啊?敏感肌?”
三人正茫然间,就看见了刚才的老板不知道从哪里拉过来了两位千岩军,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
“大人!我说的就是他们!”
“居然还带着孩子逛街!真是好嚣张的拐卖犯!”
“拐卖?谁啊!”
三人皆神情一肃,探查起周围,却没发现任何异常,只有摊主在吵吵嚷嚷。
“天可怜见!今日虽然说不上热,但更说不上冷!这二人衣冠楚楚,却给孩子裹了块破布!其中必有隐情!”
摊主脑洞很大,把自己有理有据地说服了。
“况且我搁归离原上走街串巷多年,十里八乡的孩子都混了个眼熟,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个俊俏又漂亮的蓝发孩子!就算不是拐的,也定是买的!”
“那块破布下,指不定盖着绳子呢!”
千岩军严厉的视线瞬间落在了弥怒的身上。
弥怒探头,一头雾水地指了指自己。
“我?”
“对,先生。”那军人持枪上前,一步步逼近茫然的夜叉。
“能不能把你抱着的孩子给我,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他。”
“??”弥怒瞬间搂紧了小龙尊,“怕是有什么误会吧,你看我这样,像是坏人吗?”
确实,男子一身衣装整洁大气,面如冠玉,风度翩翩,身旁的少年更是风姿如画,眉眼凌厉,身上挂饰,皆非凡物,怎么看也不像极恶之人。
也许确实有误解,但事关孩童,不得不防。
“也是那你解了缠在那娃娃身上的布后,自可离去。”军士也不是个为难人的,提了个最简单的要求。
毕竟那孩子身上裹了快一个身子的碎花布,确实乍眼。
“”此话一出,这三人却都沉默了。
“?”军士的的眼神咻地凶狠了起来。
竟真有诈!
“布不能解但我们真不是人贩子,你们误会了。”
魈开口想要解释,但另一位千岩军人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目光里含着痛惜。
简直像是在看误入歧途的少年。
“唉!啧啧啧!唉!”
少年仙人何尝见过这种场面?直接被唉得浑身一寒,喉头一哽,再也说不出话来。
另一头的弥怒可没有他的弟弟那般好运。
那千岩军横眉竖眼,凶神恶煞地逼视他,活像他是个法外狂徒。
“这孩子与你什么关系!”
弥怒心乱如麻。
能什么关系!朋友啊!
但我这么说你肯定不信啊!
泽苛绷着小脸,蓝瞳有些慌乱地抬头看弥怒,尾巴紧紧地缩进了布料里。
兄弟!我还不想在这种时候暴露身份!
面对朋友的殷殷期盼,仙人忙扯出一抹僵笑:
“这孩子是我上司家的孩子,我就、带出来玩玩,哈哈、哈。”
是真的!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