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降谷零猛地伸手扣住那人的肩膀。
那人回过头来,面上有一道横疤,神色不耐:“什么事?”
认错人了。
降谷零尴尬地松开手:“抱歉。”
是错觉吧。
那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和警方亲密无间地配合,开什么玩笑。
……
见降谷零走了,望月泽忍不住松了口气。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快得快要冲破胸口。
该死,自己都二次伪装了,降谷零的直觉也太准了吧?
话说回来,他为什么在这里?
好在降谷零没有再说什么,望月泽如期回到了安全屋。
他紧赶慢赶地将名单破译出来交上去,回过神时泡面都冷了,泡软了的面饼吃起来味同嚼蜡。
望月泽兴致缺缺地扒了几口就丢到了一边,忽然有点想念降谷零带回来的那份寿司。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怎么就那么好吃呢。
降谷零回来得很迟,他看向安安稳稳坐在桌前的望月泽,又看向那碗吃了一半的泡面,眉头皱了皱。
“回来啦?”望月泽神色轻松地打了个招呼。
“今天没出去?”降谷零看过来。
本来想否认,可是想到之前说好了要坦诚,望月泽还是摇摇头:“附近转了一圈。”
“是么……”降谷零的语调微微上扬,他的手抚过望月泽的头发:“我倒是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这么大的灰。”
望月泽浑不在意:“怎么可能。”
降谷零在诈他,望月泽太了解了。
果然,降谷零没说下去。
他将电视打开了。
“平时没怎么看你看这个。”望月泽道。
“有个新闻需要你一起看看。”降谷零有目的地换着频道,定格在本地新闻:“都城银行总行发生了一起爆炸。”
“哦?”望月泽眯起眼睛,慵懒地往后靠了靠:“这么大动静?谁做的?”
降谷零的目光掠过他,带着不明显的犹疑。
望月泽大大方方地回望。
“嫌疑人耍了个花招,让所有人都以为炸弹引爆器在他手里。所以当他被逮捕后,警方就会放松戒备。”
降谷零的语速很慢,像是在讲一个故事,目光却始终落在望月泽身上。
“但是事实上,他还设置了定时爆炸,如果警方去拆弹,就会全军覆没。”
降谷零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喉咙发紧。
望月泽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包肉干,没心没肺地嚼着,一边点了头:“嗯,看到了,主持人说没伤亡。”
“有个见义勇为的平民,”降谷零眯起眼睛:“和警方打了一波配合。”
“哇,厉害厉害。”望月泽的语气充满了敷衍,打了个哈欠:“这些也不关我们的事吧,那个,我处理好了。”
降谷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点了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还是打两份工比较辛苦】
降谷零:……?
望月泽都快睡过去了。
他今天很累,但是毕竟顺利将人救下来了,心情还是相当不错。
现在回想起来,望月泽其实已经有点想不起当年萩原研二在这次爆炸中过世后,降谷零究竟是什么反应了。
在组织里的波本,甚至没办法明目张胆地为友人哀悼。
那些伤痛如影随形,拼凑出后来的那个分明支离破碎却又无比强大的降谷零。
明明是截然相反的形容词,放在他身上却是意外的合适。
可是这一次,望月泽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看到那样的降谷零了。
不知何时,降谷零已经到了近前。
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望月泽身上,让望月泽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怎么了?”
降谷零居高临下的目光让人说不出的紧张,半晌他方才笑了笑:“早点休息。”
【只是说句早点休息,表情怎么那么可怕】
【不会是对我图谋不轨吧……啧啧】
降谷零的嘴角抽了抽,那倒是不至于。
他一定只是觉得望月泽可疑,仅此而已。
降谷零强迫自己将精力聚焦在复盘上,不得不说,今天松田阵平收到的信息让他相当在意。
他第一时间让风见裕也追踪了那个号码,但是号码是个虚拟号。
倘若没有那个人的提醒,即便有自己那条信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怕是也要着了道。
对于警方来说,拆弹和最大程度降低损失一定是第一优先级。
如果是那样……降谷零的眸光沉了沉,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话说回来,那个臃肿的男人也不对劲,他到底为什么会被留下。
明明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能和松田阵平近乎完美地打上一波配合,又在结束时悄然离开。
降谷零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再次飘向望月泽。
见降谷零没有要走的意思,还一直往这边看,望月泽有点发愁。
这安全屋只有一张床,前几天他们要么是交错休息的,要么就是降谷零不在家。
现在两个大男人都在屋里了,这个问题忽然就显现出来。
望月泽叹了口气,将自己更深地往沙发里埋了埋,将被子拉高了一点。
“去床上睡。”降谷零凉凉的声音飘了过来。
“不用。”望月泽瓮声瓮气地应了:“这床不大,住不了两个人。”
“你去。你不是比较辛苦吗?”降谷零意有所指。
望月泽无奈:“只是破译了,算不得辛苦。”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动手?”降谷零抱着双臂站在旁边。
望月泽神色复杂。
……要不,你细说怎么动手?
降谷零不知道,自己可是心底明镜,觊觎这人都这么久了,偏偏这人无知无觉每天都在眼前晃。
望月泽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降谷零可能真的就要动手了,他麻利地起了身,让沙发让了出来。
然后因为起身太快,被白仓元那个王八蛋踹过的地方猛地拉伸,疼得他差点呼出声来。
“怎么了?”降谷零适时地将他扶住了。
“没事。”望月泽自然不肯说新伤,只好咬着牙:“老毛病了。”
想起上次的体检报告,降谷零的脸色更难看了。
望月泽也不知道哪句话惹到他了,降谷零不说话的时候唇角微微抿紧,有点像是炸毛的猫。
意识到自己现在真是困极了,望月泽有点担心自己再说出不该说的话,干脆也没和降谷零客气。
他侧身吞了片止疼药,闷闷道:“琴酒说,明天意大利黑手党要去码头运送一批药,让我们过去截留一件。”
“谢谢你的床,晚安。”
降谷零沉默地盯着望月泽弓起来的背影,许久没有开口。
半晌,他给风见裕也发了一条消息——
“找警方调取一下今天引爆器上面的指纹。还有,公安接手这个案子的全部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