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哦。”他沉默半晌, 语气里隐约还挂着烦躁。
“眉毛都要打结了。”五条悟侧头看着他,见他烦躁的表情有些无奈的笑容浮现。
他手心微微用力,脸上的表情淡漠至极, 似是要和记忆里的身影重合:“悟, 我头疼。”
他话刚出口,面前的男人突然抖了抖, 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很诡异。
五条悟轻笑一声, 语气依然:“别想了。”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不知道还能不能称呼为“老头”的人。就见他看了看他, 又看了看五条悟,脸上都是说不清的惊恐?
“怎么了?”他看了眼五条悟, 出口的话都轻了几分。
“没事。”五条悟往他身上侧了侧, 笑着将语气放得极轻,气音在耳边被放大:“只是这名字是你乱取的, 他们不知道。”
“我什么?”
「6」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怎么会觉得你小子变了。」
「所以五条家和那个盒子到底是什么情况,能不能先给我说说, 我不告诉他们(扶额苦笑)」
「不是哥们,你能不能有点追求,老婆随便叫的名字你用了一千年, 这何尝不是一种闭环,我哭死。」
五条悟的眸子里的笑容,有些得逞的狡黠不易察觉的印在上面。
“能不能当我没说。”他有些无奈的眼神投到五条悟身上,语气都慢了几分。
五条悟朝他摆出一个笑容,手心攥得极紧:“不能, 我还是很喜欢的。”
你开心就好。
五条悟手心的力道再次加重,但他依然感受微小, 若不是视角的变化,他都看不见这人这么用力。
心下的无奈被一扫而空,他不经意的抬头,五条悟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负面的东西,还是那抹淡淡的笑。
心下抓不住的烦闷,让他不免开口道:“我还能记起来以前现在的事吗?”
五条悟安抚的笑容放大了一番,手指的力道极重,落在他指尖却只是轻轻拂过:“我刚刚说过什么?”
脑海中浮现出他含着笑的表情,轻松的语气显得话都没了那么多严肃。
自会结束吗?
「0.o给我白鸟愁毁了哈哈哈哈哈。」
「你也是喜欢上了,蒜泥扭。」
「走一步一个心眼子,就看触发的是谁的了,笑不活了哈哈哈。」
他实在是无法直视“老头”了,只能将视线从他惊恐的目光中撇开。他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真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也怪不到他头上。
淡色的外袍依然将眼前人显得极浅,仿佛和周围不在一个世界,只是强硬留下一般。
“回去吧。”他看着五条悟脸上的表情依然,他指尖微微用力,心下的烦闷自是没减少多少。
“好。”
檀香燃起的雾,顺着他的话飘过眼前,五条悟面色只流过一瞬难受,又似乎只是他的错觉般
水沸声再次霸占耳边,他心下的莫名依然没有消失。茶香味飘在鼻腔处,雪花就顺着他的目光避开屋沿,落在咫尺之处,挡住远处的景色。
湖水的波澜若隐若现,他看向拿着木勺的五条悟,问出了思绪良久的疑惑:“这湖为什么不结冰?”
“以前没有的。”五条悟笑了笑,手心的木勺轻轻激着茶汤:“你说这里没生气,非要用香火养着这一座山。”
说罢,他似是无奈又似是怀念般的摇了摇头,嘴角依然挂着柔和的笑容。
“我还挺有个性的。”他表情依然有些冷,但嘴里的话却依然不饶人。
五条悟听到这话直接笑出声,动作都停了一秒:“一直都是。”
「《挺有个性》孩子,我看你失忆不失忆没什么区别啊哈哈哈哈。」
「所以搞了半天,你小子天生讽刺圣体哈哈哈哈。」
「古希腊掌管个性的神,我服了bb(扶额苦笑)」
脑海中浮现福利院的画面,支着头朝五条悟淡淡开口:“我以前话很少吗?”
“嗯”五条悟轻笑一声,将木勺放下,半晌轻和的语调才响起:“偶尔吧。”
“偶尔?”他记忆里的画面可不是偶尔,几个月都没说几句话。
“不开心的时候不说话。”五条悟将茶沫撇起,才慢悠悠的笑着解释:“不必要的时候也不爱开口。”
那看来在福利院是,真的有够没必要了。
“开心的时候呢?”
五条悟突然抬眼看着他,眼底的笑意下还有更深的情绪,语气轻松的响起:“就像现在这样。”
他愣了愣,半晌没开口回话,只是看着茶沫被一点点撇起,直到茶水落到他面前的陶瓷杯中。
“那你呢?”他语气犹豫半晌,脑海中浮现出五条悟幼稚的表情,突然开口道:“不开心的时候会怎样?”
“我?”五条悟似是听到很惊奇的话,少见的笑容滞了一秒:“可能不会吧。”
他笑了笑,像是终于找到了对方未知的领域,表情都轻快了不少。
“那可说不准。”
「哈哈哈哈哈,赶紧把我们猫猫的光荣事迹分享一下。」
「好好好,我突然意识到,猫猫是不是从醒了开始,就一直在装啊。」
「《应该不会吧》你小子,以后可是相当恶劣啊哈哈哈。」
「这小子咋可能不知道,逗老婆的手段罢了,现在我承认他有九十九个心眼子了。」
五条悟的表情终于空了一瞬,随即就是有些无奈的笑容:“我可不能预知未来。”
他表情滞住半晌,眼神中被疑惑撑满:“你在回我的话吗?”
空气中沉默了一瞬,五条悟手里的茶汤很快就落在杯中,笑着轻轻点头。
他狐疑地捧起茶杯,有些沸腾的茶水顺着喉咙划过,却感受不太到,还是被那抹多余的甘甜霸占。
但这也算是这寒冬里唯一的温度了,他朝五条悟轻轻开口:“好甜。”
五条悟似是有些难受的喉间一滞,随即就换上了笑容:“现在只能做到这样了。”
他捧着茶杯轻轻歪头,语气依然很轻:“嗯?”
「傻孩子,谁家神还能尝出甜味,你别太迟钝了我说(苦笑)」
「我怎么感觉我家猫猫要碎了,字面意思,能不能给孩子上点香。」
「我说你小子怎么那么爱喝可乐,是不是一个味哈哈哈(bushi)」
「一等,猫猫能尝出不同的甜味,吗萨嘎」
他沉默了一瞬,眼神瞟到五条悟的眸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暗示,此刻那抹苍蓝都暗淡了不少。
他在心里刨除雪盲症这一根本不可能的因素,果断跳过了刚刚的话题:“悟,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
心下的那股感觉从未消失,但他一直都在疼痛中度过,自是从不在意这种微妙的变化。
“不舒服吗?”五条悟的眼神里也多了丝紧张,看着他已经皱起的眉头。
他摇了摇头,将视线落在五条悟轻轻伸出的手:“感觉你很不对。”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嘴角仍是带着安抚的轻笑:“灾难频发,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他犹豫的语气响起,虽然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身份总归是没问题的。
五条悟笑着假装思索了一番,然后便语气轻快地开口:“现在还是好好休息吧,以后会很辛苦的。”
看着眼前轻松的笑,他不免想起祈愿前的那番话,脑海中闪过一个矛盾的想法。
「不对,照你之前说的平衡,灾难多不应该更强大嘛。」
「完了,还真叫你悟到了,难你天?」
「以后真的会忙吗,要是有你在你老婆肯定忙不了一点不对。」
「《不对》,也是都不对上了(扶额苦笑)」
他表情只是有些无神地看着空中,但还是心下莫名的难受更甚,只不过看上去还算风平浪静。
还没来得及开口,五条悟的眼神不知瞟向哪里,脸色就微微有了变化。
“你说万物都有规律。”他轻轻抬起头,语气尽量放缓:“是不是代表消逝也是一种规律?”
刚刚还算温和的气氛被一句话撕破,五条悟沉默了半晌嘴角仍是扯出一抹笑意。
“对。”五条悟有些无奈,又似是妥协的笑了笑。将已经凉了的茶杯轻轻捏起,一口入喉后,才将两人的杯子添上茶:“不会有东西是一直存在的,只会不断更替。”
他消化了一下这句话,抬头看着眼前人,茶汤的热气飘起,顺着目光融在寒冬中。
他眉头轻轻挑起,语气平缓:“我们也是吗?”
五条悟愣了一瞬,嘴边似是踌躇了很多措辞,才挑出一条温和的笑:“你不会。”
「啊嘞,0.o o. .」
「不是,什么叫你不会啊?不是万物都有规律吗?」
「所以我家白鸟一直存在呗,我是真看不懂了。别管,就是阎王我也爱,我会溺爱。」
「那要看白鸟的存在是制衡什么的了,是不是就像六眼和咒灵的平衡嘞。」
第 62 章
空气间烦闷了良久, 他才玩笑似的开口:“就是老不死呗。”
对面传来一声笑,就见五条悟面上的情绪有些复杂,但最终只化为无奈的笑颜:“你啊。”
「不是, 哥们, 笑死了bb(虾头脸)」
「话糙理不糙啊,虽然不是老不死, 但好像是年轻不死。」
「虽然我知道你是想缓解气氛, 但你先别缓解,你真的, 我哭死。」
他想支在地面上的手一顿,还是环到了外袖里, 似是行为都受到了莫名的影响。
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茶汤, 他沉默的思索了良久,五条悟先前的话。
弹幕疯狂的在眼前跳动, 他有些正经的语气带出诡异的话:“所以, 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嗯?”五条悟的表情滞住一秒,看见他认真的脸色, 随即有些轻松的笑容占满脸颊。
「6」
「《我是什么东西》受不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想过你会问,但我真的没想过你会这么问,我哭死。」
「你是怎么做到满脸认真的语出惊人, 还能让人看上去非常信服的(扶额苦笑)」
“故事有些长呢。”五条悟眼尾的笑终于算是收回去一些,伸手将茶汤倒进杯中。
他眼神依然还算正经,只不过眉尾轻轻的弧度,暴露了他不饶人的话:“反正也会酌情撒谎的吧。”
脑海里浮现出自己莫名获得的称号,现在想想真是冤得很。
虽然五条悟总是一副轻松的姿态, 但他依然觉得对方根本不想聊起这个话题,没准还撒了不少谎。
撒谎精这称呼安给他更合适吧。看着眼前人明显有些顿住地动作, 他嘴角都不自觉微微扯起。
「妈呀,你小子,是我误会你了,现在你俩平分五百个心眼。」
「你就恃宠而骄吧小伙子,别太爱。」
「突然意识到,刚开始俩人别扭那味,不就是因为破镜重圆嘛(bushi)」
五条悟少见地微微叹息,半晌才将滋滋作响地火炉熄灭:“还记得我说的吗?”
他端茶杯的手一顿,喝下一口后才缓缓点了点头:“记得。”
耳边突然刮起一阵风,雪花却没有顺着风挂到脸上,而是稳稳地落在眼前地茶杯中。
他有些漫无目的地看着,就见雪花融化地瞬间,五条悟含着笑意地语气才响起:“有时候,人们对事物之外,可能会既有恐惧害怕地负面能量,又有向往和感激的正面。”
他看着茶杯地眼神微微抬起,就见五条悟地脸色能看出一刻地空白。
“听起来像是俗套的苦情剧。”他果断有些苦笑地开口,将这个为难的局面破开。
「我看是虐不到你一点,你真的,我哭死。」
「行行行好好好,老子的眼泪刚准备好,你一句话给我憋回去了。」
「就像我的精神状态,时常想死,偶尔感恩(bushi)」
五条悟的面色也愣了一瞬,似是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他在脑海中构思了半晌,有些复杂的语气才顺着风雪响起:“就是大家都懂得的套路,听一句就能猜到后面的故事。”
“是吗?”五条悟的面色总算轻松了些,虽还是难掩一种莫名的疲惫,但他还是带出一声令人安心的轻笑。
“嗯。”他将被风吹起的红绳轻轻带到耳后,脑海里闪过以前同事念叨的小说。
在对面好奇的微笑下,他缓缓开口瞎说:“我是个既令人恐惧又,令人安心的存在。”
“然后就变成了长存不灭的老妖怪,不但被众人讨伐,还得在悲催中死去。”他笑了笑,只是胡乱地编造着。
话落,他明显感受到连空气都安静了一瞬,直到耳边的飘雪再次顺着风挂到眼前。
“不会真叫我说中了吧?”他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语气,掺杂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无奈。
「不,你至少没死(自信)」
「前面的,难道你真的是个天才?完了,被真爱困斯坦混进来了。」
「别管了,发疯才是人生的真谛。」
“真的有这种故事吗?”五条悟突然轻笑出声,看着他无奈到地底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甚。
“如果这里的时间和”他沉默了一瞬,似是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千年后不影响的话,你应该已经看过了。”
五条悟笑着看他思索良久,听到回话才缓缓道:“是吗?”
半晌后他才摸了摸鼻子,将话题拉了回来:“所以我是个矛盾体。”
五条悟的神情一愣,半晌才笑着开口解释:“时间就是令人捉不住又不会冲出规则的。”
“山前时,山后时。”五条悟嘴角依然含着笑,将茶汤缓缓咽下后,才再次响起声音:“民间不知是从何传起的。”
“人无法跨过时间,也就无法跨过死亡,苦难,灾难。”将茶汤填到他面前后,对面的音量还维持在尽量的柔和:“可也无法跨过期待,希望,愿景。”
心下闪过神社中凉真的一番话,他有些严肃的面色都带上一丝轻蔑的笑:“看来还真是苦情剧。”
「老天爷,你要不要看一等,你俩好像也够老天爷了(囧)」
「言之有理啊,既如此那岂不是对多年后多年前的恐惧,全部算到时间里,这么一想传起来也没什么毛病嘞。」
「依然没懂,小脑萎缩了,你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你们真是说什么是什么,别问,问就是规律,绝不是乌鸦嘴(扶额苦笑)」
“负面的能量形成了诅咒。”五条悟语气极轻,话到一半还看向他轻松的神情,苍蓝的眸子垂了半晌:“而正面的则造就了所谓的神力。”
“所以我是诅咒?”他看着手臂上洁白的外袍,脑海中突然闪过很多画面,似是他自己的身影,只是都没有如此明亮的色彩。
他莫名联想到在溪边还在抗拒的白色外袍,这么一想,他们俩的一切似乎都是反着的。
“不是。”五条悟极其果断的摇了摇头,眉眼的笑容依旧,但坚定更甚。
“哦。”他故作平淡的轻轻回应着,心下思虑了起来。在去长野的路上还说自己是诅咒,当时倒是以局外人的视角打趣。
紧握着茶杯的手上突然附上一双大手,思绪被打断,他抬眼看着五条悟温和的眼神,才有些无奈的开口。
“那是什么?”
“负面情绪造就的,确实能称之为诅咒。”五条悟轻轻歪头,似是安抚的朝他摆出一个笑:“照民间所说,造成灾难的才叫恶兽,而制约他们的就叫神灵。”
“制约平衡,那可不一定是先有的诅咒。”五条悟笑了笑,手心的无力感让他的感受更加明显。
「妈呀,还真叫前面的爱困斯坦说准了,还真就跟六眼一样呗(扶额苦笑)」
「预言家,刀了。」
「不对啊,那为什么有神像,还吃香火嘞,还帮人还愿呢。」
「天,我现在有个大胆的想法,但有些不道德0.o」
“那我是怎么洗白的?”他沉默了良久,算是勉强能理解一部分了,语气半开玩笑的开口。
“洗白?”五条悟愣了愣,见他微微挑起的眉头,突然有些无奈地轻笑出声:“你啊”
“供奉神像,不可缺。”五条悟将手心的热茶换到他面前,才再次缓缓开口:“民间传说时神若只供奉正,就被被邪压过,所以要将诅咒刻小,这样就能被时神捆在身侧,无法祸乱人间。”
有些没人性吧。
他看着自己在宽大外袍内,算得上小巧的身体,无奈的叹息声轻轻响起:“所以咱俩其实是死对头?”
「我很喜欢加奈的一句话:啊?」
「给我绕晕了,是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是公鸡母鸡,还是我母鸡啊(bushi)」
「搜一贼,先有的神明,为了平衡制约形成诅咒,然后民间修起了神像,诅咒也吃了香火,两人相互制约,又刚好平衡。」
「前面的完了,没想到爱兄真的在看,哈哈哈哈哈。」
“”
话出口,五条悟瞬间陷入沉默,似是觉得这个问题没法回答,虽然笑容还算柔和,但还是能看出一丝莫名的情绪。
“开玩笑的。”他端起茶杯,嘴角扯起一抹不经意的笑,半晌才缓缓开口:“虽然勉强懂了,但之前和之后发生过什么,我又怎么会到另一个世界去呢?”
「确实啊,既然如此,为什么会是穿越嘞?」
「越说越懵逼了,给我cpu狠狠干烧了。」
「你小子这个笑,也是坏得很啊。我看你俩半斤八两,狗屎笑牛粪,谁也不比谁高贵,哈哈哈哈。」
「什么苦情啊,换个标签转战都市幻想,破镜重圆+失忆+前世今生+死对头+虐恋情深,无敌标签啊(扶额苦笑)」
第 63 章
“因为你到这里了?”五条悟轻笑一声, 出口的话是疑问,但尾音却丝毫没有上扬。
「又扯到鸡蛋上了(bushi)」
「还真就合上了老铁,我的cpu也是勉强存活了。」
「所以孩子不是受到反噬, 是因为他带着现代的记忆到了这里?怎么又闭上环了??」
「我就说你小子怎么不用看表, 合着是行走的时间表(bushi)」
他沉默了半晌,脑海里闪过无数的想法。弹幕疯狂跳动的俚语, 让他不得不也思考起, 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问题。
“真神奇。”他有些无奈的声音响起,看着飘雪越来越大, 直到连景色都变得朦胧:“我还以为是你在瞎扯。”
五条悟愣了一瞬,很快就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这次真的没有。”
狂风呼啸在耳边, 看着眼前都能造成雪崩的厚度, 一点点堆叠起来,却唯独绕开了中心的湖面。
在风声即将霸占全部听觉的时候, 他终于朝着五条悟缓缓开口:“那你会消失吗?”
“可能?”五条悟面色依然带着极轻的笑意, 眼底的柔和只是落在他身上,语气似是也带了点玩笑的意味:“我应该不会那么快失去民心吧。”
“是吗?”他最终也只是笑了笑, 没什么思考果断的开口道:“我以后就找人,每个月都给你上香。”
话出口,心下闪过无数莫名的画面, 他嘴角都难免抽了一下,半晌都没开口再说话。
「一等不对。」
「不是,哥们,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虾头脸)」
「你真的, 我哭死了,又玩闭环是吧(囧)」
五条悟朝他轻轻弯了弯眼角, 嘴边的笑意蔓延:“好。”
直到他的视线渐渐被一旁的暴雪吸引,雪花越来越密集,视线内只剩一片白茫茫。
半晌,五条悟声音才漫上一丝负面:“这场雪,不知又会死多少人。”
他手心新添的茶汤早就凉了,但他还是牢牢的捧着,听到这话,嘴角轻轻扯起一抹笑,将凉茶一饮而尽。
“没有雪,也会死很多人。”喉间依旧感受不到什么温度,倒显得这话没了温度。但只要仔细便能听出,两人说的根本不是一个话题。
「一个聊灾难,一个聊时间,我现在信你俩是死对头了(扶额苦笑)」
「你以为他是在安慰吗?不,他们压根没在一个频道。」
「去他的灾难论吧,真给我碎成英雄碎片了,又伤到了姐/.」
风声持续侵蚀着周围,直到已经几乎看不到什么光线,他终于将视线从白色一片中移了出来,看向正轻轻偏过头的五条悟。
相比较他,对方显然坐的更随意一些。但奇怪的是,他还真的只是因为,这样坐的舒服。他微微叹息,心下有些无奈,现在说没影响就有点扯了。
看着这温和的脸色,有种此人仿佛不会生气的感觉,他突然极为好奇地开口:“我们没有打过架吗?”
“嗯?”五条悟的视线终于回到了他身上,见他正襟危坐但依然轻轻歪着的头,支着地面的食指轻轻遮住嘴唇,笑出了声。
“你可不怎么理我。”
“我?”他看着五条悟,不免对这个答案有些疑惑:“那我们岂不是很不对付。”
“是你单方面不对付。”五条悟笑了笑,再次点起火炉,火焰滋滋作响的声音瞬间盖过风声。
似是想到什么一般,脸色一顿后才缓缓开口:“不过对谁都是这样。”
他也有些恶劣地笑了笑,看向对面随性拂起的外袖:“可我作为一个半诅咒,岂不是算脾气比较好的了?”
「我承认,这是真的。」
「和其他诅咒比起来,孩子你简直比神还神(扶额苦笑)」
「原来单方面招惹居然千年前就开始了,你真的,我哭死。」
「突然意识到,是不是白鸟介的名字,也是从这时候开始的捏,妈呀(头脑风暴)」
“都说了不是诅咒。”五条悟的嘴角含着无奈的轻笑,此刻更是执拗在这个问题上。
“哦。”
大雪整整下了十天,直到他都以为雪再也不会停的时候,晴朗的天空终于出现在眼前。
五条悟披着外袍,身影似是极其消弱的站在门前,浅蓝色的衣摆轻轻垂在地上,似是已经能勾起他的所有生机了。
“雪停了。”他耳边的红绳轻轻垂着,此刻顺着微风轻轻刮起,和发丝一起抚过脸颊。
他看着已经开始融化的积雪,从脚踝移到手腕的红绳此刻顺着手心轻轻搭着,铃铛顺势轻轻达到手上。
五条悟的神色极淡,几乎可以说没什么神色,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倒是添了一分生机:“嗯。”
「完了,感觉心里凉凉的。」
「你敢给我玩一个苦情剧试试看呢,惹到我你算是踢到棉花了。」
「什么情况,咱不带这么跳的,我服了bb。」
暖阳的温度将雪悄悄融化,似是也要将身边人融化,他嘴角微微一动,最终还是轻轻伸出左手。
手掌附到冰冷的温度,他只是淡淡的看着远方:“不知道下次下雪是什么时候。”
“带你刻石头吧。”五条悟手指一动,反过来握住他的手,突然轻轻扭过头来,脸上的笑意更甚:“之前答应你的,看来要重新学了。”
福利院的记忆一闪而过,本以为那石头是五条悟故意带他捡的,现在看来还真是用的上,也完全没联想到他还真的学过。
“刻什么?”他看着眼前柔和的笑容,脸上有些淡漠的神情也微微变化。
五条悟嘴角的一抹笑再次轻轻扯起,柔声道:“你想刻什么?”
脑海中闪过在五条悟家里“偷”的石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蛇吧。”
“嗯?”五条悟的眼睛轻轻眯起,语气是说不清的不友善,但还是轻轻开口道:“好。”
看着几近透明的手心捏着的毛笔,下面就是装着朱砂的碟子。
他靠在五条悟旁边,试图看清他的动作。就见他手下的笔轻轻一转就留下了生动的形状。
看着眼前栩栩如生的蛇轻轻盘在两朵花上,他不禁有些头疼地笑了一声,心下更是不免无奈。
“怎么了?”眼前的动作一停,耳边响起温和的声音。
他已经笑出了声,轻轻窝在五条悟身上。半晌,他含着笑意的声音才响起:“没事,好看。”
「6,不知道说什么了,我也想笑。」
「神金,害得我莫名其妙笑了一下哈哈哈哈。」
「你俩再贴一个试试看呢,叫什么外传,这是纯爱番,别管。」
他也摸起毛笔,顺着五条悟的方式在石头上勾起图案,成功收获了一条泥鳅缠花的巨作。
手指微微一顿,他悄悄扭头看着五条悟手心躺着的石头,再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瞬间觉得世界有些不美好。
五条悟轻笑一声,手指抵在嘴前,明显想笑但没笑出的模样:“好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妈呀,旷世神作,卢浮宫没有您的巨作我第一个不服。」
「丑的我见过,丑的这么有水准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卖不卖,卖的话我报警了。」
「你舅宠他爸,还好看。人长得这么好看就算了,画的也这么算了。」
“”他沉默了半晌,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我还是看你刻吧。”
石头上的朱砂轻轻融了进去,他看着只能看出一丝图案的石头,突然觉得规律这话,也没那么扯了。
石制刻刀轻快的在他手心里翻着,他沉默的看着这轻飘飘的画面,直到图案已经初现雏形。
他啧了一声,想起五条悟无数次说过的没事,眉头难免轻轻皱起,朝着五条悟开口道:“真的不骗我?”
似是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五条悟手顿住一秒,才再次有些沉重的拖了起来。
“不骗人。”温和的语气响起,五条悟眼神依然落在手心上。
「别信,你不是人(bushi)」
「你信他的话,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吾皇万岁万万岁,你小子再中个文字陷阱试试看呢?」
“是不骗我。”他少见的跟弹幕达成同一战线,也学着这人在有些无用的话题上多做执拗。
“不骗你。”五条悟轻笑一声,手里的刻刀却轻轻滑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空气沉默了一瞬,直到他有些直楞的眼神一动,伸手将刻刀轻轻捞起,塞进冰冷的手心:“骗子。”
“冤枉。”五条悟有些无奈的笑容挂在脸上,出口的话属实有些苍白无力。
捏着刻刀轻轻碾在朱砂中,随后便随意的在蛇眼上刻上一抹红色,整个动作极快,甚至他都有些没看清。
脑海里未见过的石头,算是不容易地落到了眼前,他终是无奈的舒出一口气。
「妈的狗屎规律,呜呜呜呜呜都是命中注定啊。」
「莫名幻视放手祝他幸福,要不要给你点一首嘉宾哈哈哈哈(bushi)」
「你俩都不冤枉,嘴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你们多说一句话世界都能美好不少(扶额苦笑)」
第 64 章
或许是寒气逼人, 又或许是不下雪的日子太过安宁,他突然觉得身上莫名的束缚感正在渐渐消失。
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但至少在这里不会被追杀, 也算好事吧。
「孩子已经过惯了这里的生活, 实在不行回去咱跟s商量一下,让他反水吧(扶额苦笑)」
「到现在都不知道s到底是什么异能力(囧)」
「咱的逼格都这么高了, 实在不行把咒术界洗洗牌吧, 该退休的退休,该再就业的再就业。」
“想好了吗?”五条悟有些轻的声音从耳旁传来, 他将视线移了回来,就见他放松的靠在檀柱上。
只是轻轻搭着的手心几近透明, 时刻提醒着他这只不过是装出的轻松。
“就老头吧。”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有些烦闷的低下头,就见自己的视线依然高了不少。
倒是没想到自己活了这么久, 还能体验一次“长大”的时光。但这也不过只是缺少了香火的压制, 而浮现出的原貌罢了。
风带起发丝,耳边的红绳被他移到了后发轻轻绑着, 但大部分头发都落在外面,仿佛只是为了带着它而不得已的方式而已。
五条悟笑了一声,有些无神的眼底似是也泛起一丝波澜:“好名字。”
「你俩给别人起名, 好歹认真一点啊喂,又好听了哥,又宠上了哥/.」
「少年感yyds,还是黑色适合你。请求刻在dna里,毕竟自古黑白出cp(bushi)」
「一米八是男人最完美的身高, 多一厘米容易缺氧,少一厘米容易视线不好, 但绝对不是因为我推是一米八。」
「尊的好奇,老头在现代是诅咒还是神啊?」
积雪已经完全融化,在雪下也依然生机勃勃的松树,此刻倒是显得暗淡。
他有些重的咬着嘴唇,半晌作出一副开玩笑的姿态,与他平时似是没什么两样:“神仙不是一般都有保命的方法吗?”
五条悟看到这习以为常的表情,反倒没有如往常一般摆出无奈的笑容,只是朝他淡淡笑着,迎合了这个玩笑:“我可没有你那么多法子。”
他沉默了半晌,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只是视线轻轻落在别处。
耳边一度极其安静,直到五条悟再次开口:“又忘了我的话了?”
“不敢记。”他撇过脸,对着五条悟的表情,似是是有些挖苦自己的笑容:“一半真一半假”
话落,他别过头来,嘴边轻轻呢喃补上一句:“都是哄小孩的骗术。”
熟悉的笑容在耳边响起,五条悟像是极喜欢这句话般,语气里的生机似是都多了不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嘴唇微微一动,最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导致表情都有些压不住的烦躁。
「确实没骗你,因为他连自己都骗(扶额苦笑)」
「听懂的人已经雷姆了。」
「别难过了,再不长嘴,你俩千年之后也谈不上(bushi)」
五条悟的头轻轻地偏向他,发丝顺着重力垂到他的肩头。声音依然有些轻飘飘,只是有些浅淡的笑意:“是不是说不出了?”
“能说三天三夜。”他重心微微向左,出口的话也似往常一样,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五条悟笑了笑,掺杂着无奈的愉悦感从笑容中吐出:“从你嘴里得一句好可太难了。”
“忍着吧。”他本有些沉闷的脸色,突然扯起极浅的笑容:“我也没得过好。”
五条悟的笑容挂了很久,只是轻飘飘的发丝勾到脸上,依然是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只要一转头,此人就会消失不见。
「哈哈哈哈哈,又来因果了朋友们,你俩总有一个人被呛得说不出话。」
「《忍着吧》」
「那年杏花微雨,你有没有想过一句撒谎精要被诟病一辈子?哈哈哈哈哈。」
看着弹幕跳动的嘲讽,他突然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坏笑,朝着五条悟道:“撒谎精。”
五条悟愣了愣,像是头顶被写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眼神似乎也落到空气中般,整整呆楞了半分钟。
五条悟也有些无奈的笑出声来,垂着他身侧的头也轻轻抬起,跟着他的视线一起落在即将落下山的夕阳上。
雪已经完全化了,半个月的暴雪带来的灾难,也已经逐渐恢复如常。
回光返照般源源不断的香火,也已经因此而消失了。安稳的生活所带来的祈祷会逐渐减少,但人们的恐惧却绝不会因此消失。
而他的感受是最深的,自他开始“长个”以来,五条悟再也没让他做任何事,表面说是没必要,但原因倒是清晰得很。
意识到自己又沉默了很久,看着眼睛微微垂着,一动不动的五条悟。光线照不到的眼底都极其暗淡,让人一眼都能注意到的眸子仿佛变得不易察觉。
他心下莫名紧了一下,但还是打趣般的淡淡开口:“现在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你别说了,孩子看着说不了几句话了(bushi)」
「你再给我玩一个地狱冷笑话试试看呢,我真的碎给你看。」
「服了你俩这别扭了,说一句我好担心你会死吗?一天到晚拐弯抹角(苦笑)」
“说什么?”五条悟缓缓地抬起眼,眉眼间依然挂上了一抹笑容,仿佛从容和轻松必须永远在这张脸上。
他眉头紧紧皱着,半晌伸手轻轻点了点五条悟的嘴角,有些虚无的冰冷触感传来,他眉间的烦闷更甚。
眼神对上的一瞬间,就连自己也突然意识到两人已经接近平视,手指顿了顿才撤了下来:“太累的话就别做表情了。”
五条悟只愣了一瞬,还是朝他笑了笑,只是嘴边的笑容很快消失,只剩一副说不上是疲惫还是无神的表情:“好。”
“想听我们的事。”五条悟无神的眼神盯着空气好一会,仿佛看到了什么般,有些轻的语气带出的话,也让人有些惊奇,似乎不像是他会说出的话。
他只是看着夕阳,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移到五条悟身上,嘴角艰难的扯着,吐出的话却依然表面轻松:“那我可能带有个人色彩。”
「你敢不敢回头看他一眼,我不信你两眼空空(bushi)」
「吓得我回头看了一眼,差点以为我家被装了监控,一看原来我没事,有事的是我推。尸体凉凉的,很安心。」
「你再这么说话,我要爬网线过去打你了,你俩到底在强装给谁看(扶额苦笑)」
“反正也会酌情撒谎吧。”五条悟有些艰难的扯出一声轻笑,也学起了他的语气,就连他都忘了的嘲讽此刻却突然冒了出来。
“原来你也记仇啊。”他笑了笑,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五条悟的眼神里,是悲凉和笑意并存的矛盾感。
五条悟嘴边淡淡的笑持续了很久,他沉默了一会后并没有等他的回答,记忆终于被拉回两人的初见。
在他突然笑了一声后,果断抛弃了被无良教师绑架的一部分:“我们一见面你就看我不顺眼,还跟我打起来了。”
「下意识想怼你,但似乎也没什么问题(苦笑)」
「第一眼就看出一切,理智是想要离你远一些,但心还是下意识靠近你,我先磕为敬了。」
「哈哈哈哈你还是心软了,就知道你不会说被绑走的事,大师果然不是两眼空空,谁说出家人不吃荤(bushi)」
五条悟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得逞似地笑了笑,继续开口道:“然后我们就一直被资本主义压榨,疯狂加班还没有加班费。”
他比出三根手指,嘴角依然带着笑容:“三天睡一次觉,剩下的时间都在打工,还被一个无良人士诓骗,被卖了不知道多少次。”
“我走一步一个坑,最后被算计卖到长崎。”在五条悟微微弯起的眉眼下,他也笑出了声。
“是吗。”明明是问句,却没有丝毫疑问的语气,更像是只为了附和他而自然而然地话。
「6,以后没看过的就把这段发给他,就说主角亲自说的剧情简要,哈哈哈哈。」
「太宰: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每一句话都说在痛点上,只不过忽略了被资本主义下了两次死刑,两次悬赏罢了。」
“回去后的第一件事。”他朝着五条悟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语气依然带着开玩笑的意味:“就是先把资本主义灭了,毕竟就连神都有假期。”
五条悟无神的眼底浮现出浅浅的笑意,语气难免带上一丝迁就纵容:“好。”
“算了,你也是资本主义的一员。”他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狡黠笑容:“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吧,毕竟大义灭亲可不符合社会价值观。”
「哥,你少讽两句会死吗,你真是,我哭死哈哈哈哈哈。」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和一个古代人说社会价值观和资本主义(扶额苦笑)」
「也就是猫猫了,换个人都得发展成十万个为什么。」
第 65 章
不知是身份的切换, 还是因为没有必须要做的事,时间总是比想象中过得快得多。
本以为自己最长也只能呆半个月,没想到春天都快来了, 他还安稳地呆在这里, 甚至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生活。
只是五条悟
他没什么表情的脸缓缓回头,就见五条悟紧紧闭着眼。除了窗前溜进的风, 带起的一缕发丝, 估计都会被当成雕塑。
上一次清醒是什么时候?
思绪不免被拉到几天前,两人一起下山去凑了祭祀的热闹。他还被笑吟吟地硬塞了几块糖, 虽然他根本尝不出什么味道,但在五条悟的坚持下, 还是连着吃了几颗。
而结束之后, 这人就又沉沉睡下,也不知这次还要多久。
他蹙着的眉头丝毫没有放松, 嘴边轻轻舒出一口气, 依旧烦闷的看着窗外,视线被树上正停着几只鸟吸引。
「又守活寡了哥/.」
「别一直站着了, 咱这体质我真怕给你也站晕了。有没有某站大佬剪一个晕倒合集,人设直接出圈了别管。」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你俩不用长嘴了, 活着就行(苦笑)」
「有点干巴,此处应该来个推文(bushi)」
他将窗户完全推开,坐到外框上,黑色的下摆顺着架起来的腿轻轻垂到窗外,与这一片花花绿绿区分开来, 似乎完全不属于春季。
风顺着他动作的缝隙吹进屋里,他回头看了眼面色安稳的五条悟, 便将视线继续放在窗外。
自五条悟“睡着”之后,他心底的不安预感就越来越强,习惯了人类的身份,总觉得这只是错觉,但现在却不得不承认。
但真的是因为五条悟要离开了吗?
树上停着的两只鸟,像是找到了栖息之地一样,赖着不走了。他烦闷的压下心底的不安,全部注意力也被这无聊的景象吸引,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直到良久之后,耳边突然轻轻响起夹杂着笑意的声音:“看什么这么入神?”
他环着的手一抖,差点因为重心不稳摔了下去,五条悟笑着伸手扶住他。
“你醒了?”他有些无奈的回头看向五条悟,就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经与他持平,眼前的脸色也是说不清的飘渺。
看见他紧皱的眉头,五条悟的嘴边也紧绷了一瞬,随后也将视线落到窗外的树上:“想家了?”
他将重心从五条悟身上移开,伸手将他已经有些滑落的外袍扶正,笑着开口:“那我家可能有些多。”
捏着薄薄衣片的手心上,是极浅的错愕,但随即就被无奈的笑容取代。但这些淡淡的情绪依然无法掩盖眼底的无神,比起窗外阵阵挂起的风,可能最抓不住的是眼前这人。
指尖微微用力,直到空气的沉默蔓延太久,他才松开来,看向五条悟淡淡的眼神:“你要走了吗?”
「大哥,我让你长嘴,不是让你一句话把他送走,哈哈哈哈哈。」
「有嘴了就行,说什么不重要。他只要肯说,就是好事,今天走出这一小步,那么离结婚就只差认识了(bushi)」
「简直大逆不道了昂(扶额苦笑)」
「这么想想,两人从未抓住过对方欸,一生都在不停的交错,总是不在合适的时机呜呜呜呜呜,碎了。」
“嗯。”见他的表情,五条悟反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着笑意的声音闷闷的流进耳边。
“我以为你要说不会。”他环着的手心,此刻正轻轻捏着衣角,表情分外轻松,但像平时一般有些玩趣语气却漫上了一丝悲凉:“看来是连骗我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还是有的。”五条悟轻笑一声,视线落到他的手心,手掌微微伸出,最终却放了下来。
「你不是小孩的样子了,不能找理由牵你手了呜呜呜呜呜,一定是这样。」
「别逞强了孩子,刚夸你长嘴了,嘴立刻就没了。」
「突然意识到,白鸟虽然没有记忆了,但似乎真的一个人等了千年欸。」
“什么时候?”他的情绪也有些被弹幕牵着走,语气也难免直接。
五条悟仅是愣了一秒,很快就语气轻松的朝他扯出一个笑容:“可能明天,也可能多几天?”
话落,没等他开口,五条悟又学着他那副样子,玩笑般的补上了一句:“答应我的事要记得。”
他沉默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说过要上香的玩笑话。
“忘不了。”他也试图将语气放得轻松,但最终还是有些淡,就连表情似是也显得冷漠了不少。
“你这表情”五条悟笑出了声,接过了他平时破坏气氛的职责,含着笑意的眼神紧紧盯着他:“我还以为我醒不来了了。”
“啧。”他有些无奈的看着五条悟,嘴角也莫名扯起一点弧度。
「泥俩没事吃点溜溜梅吧,我服了。」
「神金,搞得我也莫名笑了一下,能不能别打断施法了哈哈哈哈哈。」
「每次一到自己的事情,你俩就开始破坏气氛。干啥啥不行,逞强第一名。」
明亮的光线投在眼底,五条悟有些无力地将窗户关上,眼前瞬间就被黑暗笼罩。
“走吧,出去。”
“做什么?”他看着黑暗中已经有些站不住的人,语气都难免了几分。
五条悟笑了笑,轻轻掠过他伸手拉开门:“刚醒,太闷了。”
“别到处走了。”他皱着眉头,看向站在门口都费劲的五条悟,语气说不上多好听。
五条悟突然笑了一声,表情都轻快了不少:“你今天就走了,陪你一会。”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服了。」
「好好好,还得是你,给我都整心累了。」
「感觉不像是提前知道捏,赶紧解释,要不然要被拉黑了(扶额苦笑)」
沉默半晌后,他反倒轻笑一声,原以为是五条悟要出什么事情,现在看来是自己没能掌握这种感应:“原来如此。”
“舍不得走了?”五条悟倒是极其大条的轻笑一声,笑吟吟的眼神让人熟悉,却不再安心。
他的额角似是轻轻跳动般,半晌掺杂着无奈和打趣的声音才缓缓响起:“舍不得。”
“很快就会见面了。”一句像是玩笑的话出口,五条悟的面上的笑容反倒很温和认真。
「妈呀,终于不用捐嘴了,好样的孩子。」
「明明一个消失了千年,一个等了千年,刚醒来还被利用,怎么算是很快就见呜呜呜呜呜纯骗子。」
「果然白鸟也有预感吗可恶,最烦这种隐约能预知到但没办法的感觉,lj规律。」
「但是外面的时间有变吗?毕竟孩子是从五年前来的捏,感觉不简单啊?」
他烦躁的看着弹幕的无限变化,心下的不安只更甚了些,甚至连脸色都有些压不住,但他还是尽量将语气放到玩笑的调调。
“总感觉不对劲。”他只轻轻挑起眉头,看向依然维持了笑意的五条悟,似是在等他的回复一般,就连眼神都黏在他身上。
看着五条悟眼神中闪过的一丝无奈和安抚,他终是笑了笑,抢先一步开口道:“知道了,都听烦了。”
总会结束的,那结束之后的日子呢?
原来是太久没停下来,连自己都不知道安稳的日子究竟是如何的了。可能就是像现在这样,有时间看着树上的鸟谈情说爱吧。
「出去以后直接给总监部炸了吧,用猫猫的钱高价悬赏s,造谣他可以清除所有异能者,把几位大神请过来互相残杀,我简直是天才。」
「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对付垃圾用正义是行不通滴(扶额苦笑)」
「孩子太累了,终于知道为什么总是想睡觉了哈哈哈哈。死前必须久睡,因为死后也不一定长眠。」
“干完这票退休。”他也被弹幕渲染,笑着看向五条悟,趁他开口之前先他一步打趣。
五条悟愣了一瞬,似是在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但看着他明显还不错的神情,嘴角也轻轻扯起一个笑容。
“好。”
看着对面眼底明显接近于纵容的神情,他有些不自然的撇过头,却还是无法忽视身旁空落落的感觉。
他轻轻咬着嘴唇,半晌才响起看似轻松的话语:“不想出去,好不容易休假。”
“想喝点甜的吗?”五条悟笑了笑,轻轻靠在门框的身子站直,阳光顺着门外洒进来,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样的表情。
「你都这样了,还喝点甜的啊,别把孩子宠坏了,你真的,我哭死了。」
「人类的尽头是编制,就连神仙离了编制也活不了啊(bushi)」
「一个被光照耀,消失得悄无声息,一个光都照不到的,在黑暗里呆了千年呜呜,别管,这就是影射。」
「人家都是刀里找糖,咱就非得糖里找刀。我都磕cp了你就让让我吧,我服了bb。」
第 66 章
耳边传来清脆的鸟鸣声, “喳喳”的声音不断回荡着,其中还夹杂着淅淅沥沥的水声,似远似近的长鸣不息, 让人不免烦闷的很。
身上早就消失的触感, 也被一股冷气取代,倒衬得周围的声音更令人烦躁。
江远有些难受地微微喘息, 眼前有些苍白的手掌正轻轻张开着, 发丝也顺着视线垂在眼前,似是还挂着一丝水珠
他沉默了良久, 直到耳边像蒙了雾一般的声音,终于变得清晰。手掌才轻轻用力弯曲了几下, 似是为了确定是不是属于自己。
眼前的景象仿佛还停留在, 五条悟轻轻递来的茶杯。含着笑意的话或是关心又或是告别,可惜他完全没有听清。
「我白鸟回来了, 这一次我要(bushi)」
「啊嘞, 这是个什么情况,有点懵捏。」
「孩子, 你快点抬头吧,感觉不简单,我已经准备好笑了。」
耳边有些难以忽视的呼吸声, 终于被他注意到了。他轻轻抬起头,就见五条悟正坐在对面看着他,表情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两人都有些愣神,只沉默的对视了很久。空气中霎时间只剩湿闷的雨声,和一刻不停的鸟叫声。
“这是哪?”沉默过后, 他终于率先反应过来,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 眼神看不断观察着这完全没见过的屋子。
他安稳地坐在床上,屋里的家具只有五条悟身下的木椅子,虽然毫无居住痕迹,但却意外的极其干净,大概是有人打扫的。
五条悟一直下意识轻轻落在他身上的眼神,终于也随着他的话活动起来,有些朦胧的眸子疑惑的在周围转动着。
半晌,似是半晌有些闷的声音才堪堪响起,语气也夹杂着一丝不确定:“我家?”?
“没想到你还有私宅。”他艰难地扯出一个极浅的笑容,指尖轻轻揉了揉眼角,试图缓解从刚刚就开始的眩晕感。
看来之前一直的感受,并不只是预知到自己要离开了。但既然都说了万事随心,他也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脑海中浮现出五条悟温和的笑容,终是跟眼前人重合到一起,心下的烦闷似是也被冲散不少。
「你们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房子买来不是住的,哈哈哈哈。」
「你俩就没有一个人好奇为什么会在这里醒来吗?反正就是对方在身边就行是吧,好好好行行行。」
「猫猫看上去头晕的要死了,话都说不利索了,眼睛还黏着,你们xql真是」
他的视线落到五条悟身上,就见他有些愣神的眼底,显然还不在状态,只是下意识的确认着他的位置。
他轻轻站起身,刚想别过头发就摸了个空,手微微一滞后才反应过来,拖着有些头晕的身子在完全不认识的外套里翻翻找找。
心下的预感并未消失,他的指尖终于摸到冰冷的触感,伸手轻轻摸了出来。
终于看到一个眼熟的东西,他心下安稳了不少,手指迅速地翻开手机,打算看看时间。
透着蓝光的屏幕亮起的瞬间,他便有些反应不过来,指尖都停在了半空
日期上赫然三月二十九的月份,让人实在很难忽视。
「?」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辛苦半生,一夜回到解放前。」
「终于!趁着没人知道,赶紧算计太宰把G的老巢端了,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们白鸟了。」
「好好好,这下岂不是玩转他们?提前退休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爽了!!」
看着他立刻拧成结的眉头,五条悟试图扶着把手站起来,身子却显然一副重心不稳的样子,最终只是带着担忧的沙哑语气响起:“怎么了?”
“没事。”他将手机收了回去,轻轻歪头看着五条悟,试图判断他有没有缺斤少两,最终只是支着身子将脸往前凑了凑:“还记得起事情吗?”
五条悟还有些不适应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笑意:“不记得了。”
熟悉的笑容在眼前绽开,他愣了一秒后有些无奈的直起身子:“看来你是没事了。”
「你俩别谈恋爱了,现在是搞事业的时机(扶额苦笑)」
「你再不记得一个试试看呢,我服了哈哈哈哈哈。」
「你俩说话太抽象了,表达一半脑补一半,实在不行干脆别开口了吧(bushi)」
“有点头疼啊。”他微微叹息一声,一阵阵的眩晕感终于算是消失了,也有了兴致看向拉了一半的窗帘。
有些冷的光线顺着紧关的窗户洒进来,窗外有些空荡的院子内种着一颗松树,一直吵个不停的鸟叫声也是由此传来,雨滴窸窸窣窣的洒在玻璃上,将窗外的景象都勾的异常朦胧。
五条悟的视线依然落在他身上,嘴角含着的笑意,也宣告了他已经恢复的事实:“头疼什么?”
轻松的语气在耳边响起的瞬间,他觉得下一句就要跟上一句没事了。
“我任务的奖金可一次都没拿到。”他也学着弹幕的话有些无奈地打趣道:“一觉睡醒又一贫如洗了。”
“嗯?”五条悟笑了笑,语气都难免充斥着奇妙的纵容感:“没事,给你薅一点。”
「泥」
「我知道你只是不让老婆的话掉地上,但你也不能两眼一睁就开始瞎编啊(扶额苦笑)」
「我以为你至少会愁未来的路怎么走,没想到你小子在这愁奖金,服。」
「别进高专了,让那些老头安稳退休吧,咱们想个别的办法,你俩直接结婚,别说引起注意了,绝对轰动咒术界哈哈哈哈。」
“看来我是无家可归了。”看着眼前不断跳动的建议,他沉默的思索了良久,朝着五条悟淡淡开口:“趁着藤宫还在,先去谈谈吧。”
“好”五条悟的表情假装犹豫了半晌,才朝他笑着开口:“我陪你。”
他看着眼前明显称得上是好心情的人,朝他打趣道:“你要是去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且不说他认不认识你。”他的视线落在,依旧还有些无法适应的白色短发上,手指轻轻伸了出来:“就这个形象恐怕也会被查成漏壶。”
「漏壶:谁叫我?(bushi)」
「原来你们自己知道自己奇怪啊,我一直以为你们不知道呢哈哈哈哈。」
「白鸟:Daddy,我白毛鬼火男友就在门外,他是真的爱我,我就要和他在一起!」
“那我去哪?”五条悟的头微微歪了歪,眼神依旧落在他身上,话语里将“我在装傻”写在脸上。
他突然就觉得这人晕几天,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了。他手指轻轻弹到五条悟的额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当然是回家收拾开学的行李。”他笑了笑,看着对方额头上有些滑稽的红印,更是直接笑出声来。
见他的表情,五条悟倒是丝毫没生气,脸上的笑意反而更甚。与平时的样子没什么区别,只是眼底的情绪多了丝柔和:“好。”
他将黑色的外套轻轻拉上,头顶的黑色帽子也宣告了,他确实很喜欢黑色,甚至千年都未从变过。只是他一直想不通,五条悟总是让他披着白色的外袍。
想到这,他的耳边瞬间有些闷热,似乎连自己也发现,他只是不清楚,此人为什么少见地不顺应自己的心意。
「黑色高领外套yyds,我们白鸟就是适合这种阴暗爬行的颜色(bushi)」
「白鸟真的很喜欢黑色捏,不管了,黑白天仙配,黑白就是最吊的!!」
「哈哈哈哈老婆一走,自己家都不想回了,还记得刚见面的时候自己的嘴脸吗?」
「服了,天都塌了还是要上学,哈哈哈哈哈哈。」
极其简陋的两室一厅,客厅比卧室还要缺斤少两,但整体还算得上干净,布局依然很不错,看上去还是很舒服的。
“这里有人打扫吗?”
“对。”他的话一出口,五条悟的脚步就顿住,回头看向站在楼梯中心的他,笑着朝着他开口解释。
本就是随口一说,看着五条悟的表情他反倒转过视线,走了下去。
他手里的手机转了几圈,最终稳稳地落在手心。他面无表情看着灰色的机壳,半晌,眼前突然挂进一阵风。
五条悟手里拎着黑色的伞,另一只手轻轻推开客厅的大门,雨滴瞬间顺着风打了进来,有些昏暗的光线也被冷灰色取代。
他的手指落在按键上,直到联系人上的“爸爸”两字落在眼前,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拨通。
脚底顺着五条悟一起走进风中,头顶撑着的黑伞将两人框在一个小小的空间中,电环的响铃声都清晰的回荡在耳边。
他紧紧靠在五条悟身侧,就见他笑着轻轻低头看向他,逆着光的表情倒更柔和了些。此刻正是轻轻歪头,含着笑意的嘴边轻轻做出“怎么了”的话语。
“你好?”听筒传来声音的时候,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半天都没有回话,直到那边再次开口:“你好,我是藤宫。”
他轻咳了一声,才将视线移开,语气淡漠的开口回话:“你好。”
「那里有两个伞啊亲,有必要两人挤在一个伞底下吗哈哈哈哈。」
「你小子从来不给你爹打电话啊,对面连电话都没存哈哈哈哈。」
「主播你们有点暧昧了。」
第 67 章
他沉默了半晌, 实在没想出一个合适的称呼,结果没成想对面反倒先愣住了,语气都有些奇怪:“你找我吗?”
看来他们的关系比他想象中还要差劲, 至少在藤宫单方面看来, 他应该是个有些恐怖的存在。
“我要见s。”他笑了笑,语气依然平静, 但已经把“不想耗了”写在脸上了。
头顶的伞举得稳稳的, 五条悟依然将视线落到他身上,听到这话笑了笑, 伞面依然偏在他头顶。
“我。”藤宫显然有些没接住他的话,语气顿了又顿, 像是完全没反应过来一般, 话都有些磕磕绊绊。
“你去问一下吧,有消息告诉我。”他语气依然冷漠, 语气似是通知一般, 随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好好好,你小子演的我真的信了, 多说一秒都得露馅哈哈哈哈。」
「妈的,就得这样,帅帅的, 很安心。要是再加一句反派语录就更好了(bushi)」
「怪不得你一失忆人家就看出来了,原来你小子跟家里根本不水火不容,哈哈哈哈哈当时还第一时间跟藤宫打招呼。」
他语气顿了顿,不免疑惑的想起自己还算整洁的房间,自己应该是会回家的, 只是不回家的日子他在哪呢?
想到这,他语气难免不解:“我以前住在哪?”
五条悟愣了一瞬, 眉头突然轻轻皱起,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半晌都没有开口回话。
空气中瞬间只剩雨滴洒在伞面上的声音,他突然意识到在现代社会,自己可能真的极其受限。回家只能是二十四小时的监视,而不回去的话,他似乎只能在外面一直呆着。
没想到还真是无家可归。
“累了。”他笑了笑,果断转移了话题,虽然不知道五条悟想到哪个层面了,但至少也不太好就是了。
虽然现在他似乎不太需要休息,但迟来的“休假”时间他还是不想浪费的。之后恐怕还要和太宰治周旋,那简直称得上折磨了。
“好。”五条悟的眉头依然轻轻皱着,听到他的话,嘴角展开一副安抚的笑容:“我们回家。”
显然带回一个陌生男人,对于五条悟是个极其恐怖且不可思议的情况。虽然他实在不想去五条家,但比起回家跟藤宫表演语言的艺术吗,还是呆在五条悟身边比较舒适。
看着熟悉的脸,就连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智纪的面色上满是惊恐和好奇,两种情绪不断交错的感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家主。”
五条悟大概是很久没回来了,毕竟和家里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此刻更是带着个不知是不是术师的人突然回家,想想也令人怀疑了。
要是不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估计都不会给他放行。毕竟年纪越大越容易胡思乱想,被迫害妄想。
五条悟手心轻轻牵起他的手,在走廊另一端明显在偷听的人的见证下,表情反倒没有想象中的烦躁,语气都夹杂着几分轻快:“早恋也管吗?”
“嗯?”他认真听着的表情瞬间一顿,想先开口的嘴唇张张合合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感觉手心的不再是熟悉的温度,而是一块烫手山芋。
走廊那头的人显然也被吓到了,整个场面都沉默的不能再沉默,但五条悟的表情依然认真,只是含着一抹轻笑,怎么看上去也不像是玩笑话。
「?」
「你真敢说哈哈哈哈哈哈,很难不怀疑你是夹杂私货。」
「我真的没想到,你赢了孩子。别把智纪吓死了哈哈哈哈哈。」
「给我白鸟硬控了,我知道你想找理由把人带进去,但也别把真心话说出来啊哈哈哈哈哈。」
智纪的表情逐渐惊恐,就连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极其奇怪,还时不时看着走廊尽头,应该完全没处理过这种情况:“那个请进!”
他看了看智纪,又看了看五条悟轻松的神色,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只是因为他没反应过来。
但落到别人眼里显然就有些不同了,看着智纪的眼神完全是将他误会成奇怪的人了。
看着远远走在前面的智纪,他终于反应过来,朝着五条悟轻声开口:“我是不是已经被拉进黑名单了?”
“没有。”五条悟听到这话突然笑了一声,音量也压低了一些:“估计他们现在正在开会。”
“真的假的?”他表情淡淡,眉头轻轻挑起,心下也难免有些想笑。
一群年过半百的发白老人坐在一起,讨论家主莫名带回来的男朋友,那个场面实在是太美了,简直没法想象。
「是谁爽到了我不说。」
「能不能放一下开会的画面,别人都是假关心,而我是真想看,哈哈哈哈。」
「白鸟要是以这个身份进入高专,那画面多美我都都不敢想。」
“嗯。”在智纪不断回头的目光中,五条悟依然朝着他轻声开口:“想去看看吗?”
“不。”他果断地开口拒绝,脸上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还是能看出抗拒:“距离产生美。”
五条悟瞬间笑出了声,眼神中闪过一瞬的愣神也消失不见,吓得走在前面的智纪一个哆嗦,回头看了好几眼。确定他们只是在聊天后,才缓慢地继续挪动着步子。
“那个”智纪轻轻抹了把汗,尽量避开了他们两个人的目光,朝着五条悟开口:“这个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他看着位置还算不错的屋子,就是位置有些偏僻,只能暂时把这里归结于普通的客房,朝着五条悟轻轻开口:“我以为会把我送到地下室。”
智纪瞬间误会了话里的意思,看向他的表情都有些惊恐,显然完全不适应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距离产生美》,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语言系统,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哈哈哈哈哈。」
「你们俩回屋聊吧,别把我电子宠物玩死了(扶额苦笑)」
「很好奇接下来上演的是不是,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的经典桥段。」
「不用一百万,给我们白鸟十万就能跑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辛苦了。”他果断朝着智纪极其客气的开口,甚至还做了以一个微笑。
结果智纪只是朝着他和五条悟鞠了一躬,就立刻离开了。看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瘟神呢。
五条悟先他一步伸手将门推开,整个屋子除了简单的家具外还堆放着游戏机,各种不知名的画,甚至还有很多玩偶和绿植。
显而易见,根据他对五条家的刻板印象,这里完全不可能是客房,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
“这是你的房间?”他朝着五条悟轻声开口,语气都难免有些轻飘。
“对。”五条悟点了点头,熟练的将外套挂在门口:“好久没回来了。”
“没想到,你也不是把所有房间睡成快捷酒店。”他脑海中浮现出五条悟无数的家,突然觉得这是唯一有居住痕迹的地方。
五条悟嘴角微微一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口袋却突然传来“嗡嗡”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丝震动感。
他微微叹息,伸手将手机摸了出来,上面却不是想象中的字体,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抬眼对上五条悟的眼神,他手指微微一顿,犹豫着按了接听键。机身冰凉的触感贴在耳边,听筒里只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电流声。
“你好。”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想法,终于是对面先传来了声音,一个他很难记不住的声音。
他眉头轻轻挑起,眼神从五条悟的脸上移开,语调淡淡的开口:“你们办事的效率还挺高。”
「可不是很高,说通缉就通缉,虽然我感觉他们智商不是很高的样子,但至少快。」
「你每次开口都踩在我意想不到的话上,明明跟疑似反派头目说话,却搞得像跟家里二姨唠家常。」
「感觉S的生长速度比他们缓慢多了啊,总感觉另有隐情,而且G的老大多半就是s他爸了吧。」
那边沉默了一会,让他们俩单独对话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要不就是旁边有人,要不就是对话被监听。
“你们在找的那石头。”他将外套轻轻脱下,尽量将语气放的极其冷漠:“跟我带的那块没关系,能不能还我。”
话落,身边反倒先传来一声轻笑,他微微转头,就见五条悟微微怔愣的表情下,是忍不住的笑意。
听筒传来一声极轻的“嗯”,s有些嘶哑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可以。”
听到这话,他果断无声的笑了笑,开始胡编乱造。毕竟这么多次G行动的矛盾,都足以说明了要不是有人故意如此,要不就是人格分裂。
而就他在福利院和s见的两面来说,他带给人的感觉太矛盾了,所以G的所有行动八成是跟着他走。
而当年,一个行动能力几乎为零的幼童,能有这么大的决策力,只能说明他的异能力算得上无懈可击。
看来太宰治开玩笑的话,倒也算的上成真了。这人没准真的能预知未来。
那可就有意思多了,如果这个想法成立,那s的所有行动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与他父亲的目标并不一致,甚至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至于有没有那么充满“爱与和平”,就另当别论了。
第 68 章
“真的要见吗?”五条悟穿着白色的冲锋衣, 整个人站在阳光里简直不要太明显。
江远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压了压头顶的鸭舌帽:“好不容易能见见这位大名鼎鼎的S,你就不好奇吗?”
看着眼前正躺在阳光里伸懒腰的橘猫, 莫名想起昨晚和S的对话, 对方在听到他想见面的提议后,显然陷入了思考。
也不知道S最终用了什么样的话术, 他们还是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当然, 地点只能由他们选。
周围有些熙熙攘攘的人群,此刻正围在一起说说笑笑, 江远看着牌子上的车次,往后退了一步, 给一旁查找信息的人让出位置。
“还好。”五条悟的表情淡淡, 出口的话让任何人听到可能都会觉得狂的出奇。
他笑了笑,耳边传来车轮与轨道摩擦的声音, 顺着带起的风朝着五条悟轻声开口:“希望这次横滨之旅, 能顺利吧。”
「你看着不像是来旅行的,像是来复仇的(苦笑)」
「横滨是块砖, 哪里需要哪里搬(bushi)」
「把s收编吧,咒术界可能是假缺人,我们是真缺人。」
“嗯?”太宰治的面色说不清是疑惑还是好奇, 手心里捧着的书都轻轻合上,眼神从他们身上略过。
在略显昏暗的巷子里,江远包裹得还算严实,只有帽檐下露出的半张脸,看上去确实有些令人起疑。
毕竟从下车到找到这人不过用了半个小时, 确实来不及换一身衣服,虽然本来就没想过。
“你好啊, 太宰先生。”他笑了笑,有种终于报仇雪恨的轻松感,语调都难免有了变化。
太宰治的面色依然,只是嘴角轻轻扯起一点弧度:“要喝咖啡吗?”
「你俩穿得像来绑架的,哈哈哈哈哈。」
「两眼一眯,嘴角一勾,又算上了哥/.」
「又白嫖一杯咖啡,不愧是你我服了哈哈哈哈哈哈。」
熟悉的咖啡馆,熟悉的跟咖啡没关系,完全可以直接称之为奶的“咖啡”落在太宰治面前。
“我们是认识吗?”太宰治喝了一口咖啡,脸色的表情依然轻松,甚至还带着一抹笑。
江远沉默了一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半晌才堪堪开口:“可能上辈子见过吧。”
太宰治的眉尾不易察觉地轻轻抬起,手心的咖啡杯遮住了半张脸。
直到江远的话完全落下,他才缓缓抬起头,嘴角依然是轻松的笑容:“原来如此~”
五条悟的脸色如常,眼神淡淡地落在对面。太宰治则是丝毫看不出情绪,三个人的表情可以说得上是如出一辙了。
“太宰先生。”他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放弃和眼前人周旋表演,朝着太宰治直接开口道:“我们来横滨是为了见一个人,那是位异能者。”
他轻轻捏着咖啡杯的手一动,最终塞进了外套的口袋:“我怀疑他的异能力太过强大,且立场不坚定,为了守护世界出一份力,只能想办法将他绑救出来。”
「《上辈子见过》《守护世界》你无敌了,孩子。」
「又开始了,熟悉的环节,好好好,这世界你又守护上了哥/.」
「守护世界(X)再不动手死的就是我了(V)」
“哇~好宏大的理想。”太宰治装出一副淡淡的崇拜,实则心里所想就不得而知了,半晌脸色突然沉了沉:“是需要我帮你压制他吗?”
“对。”江远笑了笑,看着熟悉的情绪反而语气轻快了不少:“太宰先生还是这么聪明。”
心下道了一万遍狐狸后,他伸手端起咖啡杯轻轻喝了一口,被太宰治感染的没有咖啡因的咖啡,实则喝起来和奶精没什么区别。
“我还以为你在心里骂我呢。”太宰治眼睛轻轻眯起,嘴角的笑容依旧,开玩笑似的句子脱口而出。
江远笑了笑,丝毫看不出这句玩笑对他有什么影响,实则心下又重复了一万遍:“怎么会。”
话落,太宰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久久没有移开,两人带着笑意的对视持续了良久,直到对面人喝下最后一口咖啡。
“这个委托我接下了~”
「你俩别在心里骂了,表面骂出来也没什么的哈哈哈哈哈。」
「看表情,你们骂得真的很脏(bushi)」
「不接也不行啊,感觉继续不管异能界也要遭殃的,虽然至今都不知道那石头到底是什么(苦笑)」
“那就合作愉快了。”江远看着太宰治,终于把这句话重新甩到他脸上,语气都愉悦了不少。
太宰治笑意依旧,接过第二杯咖啡后才朝他缓缓开口:“那么,白鸟先生,我可能需要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他看着太宰治极其轻松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这人没准从这时候开始就已经知道不少了,更别说他们到长崎的时候了。
“你想知道什么?”江远靠在椅子上,视线轻轻落在一旁的五条悟身上,他此刻正安静地坐着,立刻就捕捉到了他的目光。
“我想知道”太宰治手中的勺子轻轻搅拌着咖啡,语气也不紧不慢:“你和这位异能者是怎么认识的,你又是如何知道他们的计划的?”
想着这大长篇的故事,以及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时间,江远有意避开这个话题:“那就说来话长了。”
太宰治笑了笑,并不打算放过这个点:“没事,我们时间充裕。”
他沉默了一瞬,在对面笑面虎的姿态下缓缓开口:“根据我的推测,这人的异能力八成跟预知有关系。”
“相信太宰先生也看出来了。”他的手指轻轻松开,金属勺子清脆地磕到杯子边缘,说到一半的话锋一转,终还是改了措辞:“我们是咒术师。”
“这位异能者不知预知到了什么,从福利院找到了我,让我帮他找一样东西。”
“哦?”太宰治语气轻轻配合般地响起,神色一如往常,似是对他的话完全不意外,真真假假的话中估计也有了自己的考量。
“这东西据说能改写未来。”江远笑了笑,心里闪过五条悟在祈愿前对他说的一番话,语气不免顿住了一瞬,才有些无奈的缓缓开口:“但我出了车祸失忆了,只能记得这部分事情。”
身旁传来五条悟的一声轻笑,在太宰治明显怀疑的目光中,淡淡的调子响起:“是这样的。”
「《是这样的》我真服了哥。」
「笑晕了孩子,你编也编点像样的啊,全场信你的只有你面前的咖啡(bushi)」
「虽然话有点扯,但态度还是很认真的,营救老s计划,启动启动,全部启动,还有这个!」
“但是这个人的行为一直很矛盾。”他忽视了这个太容易拆穿的漏洞,再次开口解释:“如果排除异能力的副作用,恐怕连年龄也非常小。”
“结合他当时说过的话,我觉得还是有反水的必要的。”江远微微叹息,总算是把这故事编完,笑着开口补上最后一句:“毕竟我们要拯救未成年少男少女,还他们一片晴朗的天空。”
五条悟的笑意依旧,只是太宰治的表情明显滞住一瞬,半晌才笑着开口:“那如果反水失败呢?”
似是料到这话,他只是淡淡的开口回复:“那可能就要动用正义的武器,保护我们脆弱的生命了。”
“正义?”太宰治明知故问般的朝江远开口,手里的咖啡也少了半杯。
他看着对面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早就挂不住下了场:“听说横滨的两大势力极其迅猛,不管是救出这位未成年,还是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都是很轻易的事情吧。”
「《正义》咱们黑手党也是正义上了,哈哈哈哈哈。」
「我家中也说该他上场表演了(扶额苦笑)」
「《未成年少男少女》好好好因果轮回了,白鸟不是天蝎座我把手机吃了哈哈哈哈。」
太宰治脸上的神色依旧,手心的第二杯咖啡也早也下肚,此刻抬着头笑吟吟的看向他:“毕竟保护委托人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随着风铃声响起,他们总算出了这个戏台子,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找店长要了雨伞后,他们再次踏进雨里。
“没有加奈在身边,总感觉有些不适应。”江远低头看着路面上大大小小的反射,脚下轻轻踏着水坑,水滴顺着落到脚踝的布料上。
五条悟一眼便看出了他对制度的烦闷,手中的伞偏到他的一侧,语气倒是有些狂:“那就大义灭亲。”
江远笑了一声,踩到倒数第二个水坑上,嘴角轻轻带起的雾气顺着笑意飘向风中:“这种东西还是别学了,悟。”
耳边传来车轮压过路面的声音,五条悟轻轻在他依然的笑意中轻轻开口:“好。”
「最后一个水坑没踩啊啊啊啊,我强迫症犯了。」
「你俩就甜吧,一甜一个不吱声。」
「到底什么时候表白啊,这么一层窗户纸你俩就非要让它存在吗(吐烟)」
第 69 章
“你们约的早上吗?”太宰治显然没怎么睡醒, 但面色还算如常。
江远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把看热闹毫不避讳地写在脸上:“有句老话叫,早死早超生。”
“似乎不对吧。”太宰治将风衣揽了揽, 脸上依然看不出什么, 一副轻松的笑容,带上有些真假难辨的质疑语调。
昨晚的小雨已经逐渐下大, 连着两条的阴天让□□都显得有些安静。看着眼前有些安静的废弃工厂, 心下都不免疑惑了一番。
他果断忽视了太宰治的质疑,语调平淡的开口:“太宰先生, 你猜为什么选在这里?”
“唔”太宰治看向他的表情摆出一丝笑意,似是很愿意陪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不知道呢, 可能更适合监视。”
怎么不直接说适合狙击, 江远将视线移回,两把黑色的雨伞落在有些闪烁的灯光下, 就连气氛都显得有些诡异。
「有点ptsd了, 总感觉这里会爆炸。」
「天都没亮,我现在真觉得s是命中注定的反水了, 就连作息都是一样的(bushi)」
「老师,我们家猫猫起到一个举伞的作用。」
手里的手机翻了几下被轻轻按开,时间地点都已经具备了, 就看s是怎么出现了。
雨声淅淅沥沥地在耳边回荡着,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远处,手心的冰冷落在外套口袋里。脖子上挂着的围巾,此刻也因雨水变得有些湿润。
江远闭着眼,将头轻轻埋进围巾里, 耳边的声音反倒被无限放大。注意力被放在规律的雨声中,就连“嗒嗒”的脚步声也显得格外明显。
眼皮轻轻抬起, 就见前方的空地上,走来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纯黑色的雨伞下是空洞的白色瞳孔,和想象中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衣服穿得过于成熟,还是有些异样的违和感。
“居然把他自己放出来了。”江远语气淡淡,唇边带起的水雾顺着风轻轻飘起。
五条悟撑着的伞也轻轻抬起,视线中瘦弱的身影一览无余:“不太可能。”
三人就这么站在原地,直到眼前的影子越来越近。江远视线不经意的落到太宰治身上,就见他眼神带着些考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着s瘦小的脖子上,不停闪烁的信号灯后,太宰治也轻轻扭头和他对上视线,眼神里的笑意多了丝确定。
“好久不见。”江远闷在围巾里的声音轻轻响起,在有些吵闹的雨声中显得分外不清晰。
s的声音轻轻响起,还是记忆中的嘶哑,只是没那么严重罢了:“好久不见。”
太宰治的眼神落在他脖子上的监视器,半晌突然笑了笑,直接朝着s开口道:“能好奇一下你的异能力吗?”
江远并没有阻拦,只是看着白发下露出一小截的黑色耳机,安静地将脸埋进围巾里,围巾下遮住的脸满是看热闹的笑意。
耳机那边不知说了什么,s的视线下意识的移向右耳,半晌沙哑的声音才轻轻响起,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抱歉。”
“没关系哦~”太宰治有些冷漠的眼神只存在了一瞬,很快就被平时的笑意取代,满脸玩乐的样子。
“想喝咖啡吗?”江远看着太宰治吃瘪的表情,果断笑了笑,语气倒是轻松如常。
「又站累了哥/.」
「s真的没有被下毒吗,我感觉他身子比我们白鸟还差劲啊。」
「白鸟围巾底下的脸笑烂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s的目光依然,只是一直沉默着,估计在听耳机另一端的话,此刻都显得有些乖巧。
“你身上没绑炸弹吧。”沉默太久,江远依然含着笑的语气才缓缓吐出。
s的表情一滞,半晌才开口回话:“没有。”
雨点越下越大,从伞沿迅速的低落,江远往中心再次靠了靠,才缓缓开口:“那就直接走吧,反正也装着监听,我们又不是你们,不会拐卖未成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666」
「墙都不扶我就服你,别给人老大气吐血了。」
「这么冷的天,你们三个一个穿的比一个少,怪不得想走,不会是冻的吧哈哈哈。」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s终于朝他们点了点头
回到室内身上才逐渐回温,江远看着s端坐的模样淡淡开口:“你的父亲应该相当信任你。”
手心递来一杯咖啡,他面无表情地对着服务员道谢,才轻轻捧到手里:“就是似乎有些怕你。”
江远端起咖啡杯一饮而尽,身旁的太宰治看着他,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将话茬接过。
“我对你们的组织有所耳闻。”他轻笑了笑,眼神还算愉快的落在s身上:“你们十年前,五年前和现在似乎一直在不断变化。”
江远端着咖啡杯的手一顿,心下却已经将这人骂到银河系里了。
“但还是不难看出,你们可不是什么好人呢~”太宰治笑了笑,表情依旧带着些打趣,只是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方针的变化还是令人好奇。”
“根据我委托人提供的线索。”太宰治丝毫没有听s说话的想法,朝着他继续开口:“我们其实也不难猜出你的异能力。”
话落,他终于算是“讲解”完毕,邀功一般的朝江远笑了笑。他将咖啡杯放下,忽略了这份笑容,朝着安静的s开口:“铺垫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说一件事。”
“你们想让我找一样帮你们逆天改命,提前结束你们计划的东西。”江远看着s的表情,语气依然淡漠:“这东西,应该是你用异能力预知到的。”
“并且还‘预知’到,这东西只有我能找到。”他将预知两字咬重,继续开口道:“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但我也尊重你们想毁灭世界的想法。”
「《失心疯》《毁灭世界》《尊重》我真服了哈哈哈。」
「所以s他爹还是得听他的,那岂不是随便编嘞?」
「爹地汗流浃背了吧哈哈哈哈哈。」
“你们组织相当信任你啊~”江远将手里的杯子递回给服务员:“你说我能找到,我就能找到吗?”
连环炮一般的轰炸,耳机那头估计也陷入了沉思,桌面前半天都没有一点声音。
反倒是江远笑了笑,朝着s开口:“你们是不是有点太自信了,我又不会失忆,怎么可能跟着你们的步子走。”
「别装了,你只是有了重生挂(扶额苦笑)」
「所以s也有在骗人,既如此他和他爹的目标就不一样。所以之前他失忆的事是s预知之外的,还是预知之内捏。」
「不论如何,s也靠预知带g走到现在的位置,总归算不上大好人的。」
“我没有兴趣。”s的语调平静,反倒是耳机里的声音滋滋地响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预知到长崎和东京有两次时间的变动。”
江远眉头轻轻挑起,看向身旁的五条悟,就见他朝着自己摆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他将话接过,淡淡开口道:“那变动应该消失了才对。”
太宰治的表情一变,很快就恢复到平时的模样,笑着看向他:“原来如此。”
「我懂了,太宰说过g一直有大概的方向,只是计划一直在变,说明白鸟只是s请入局的人。」
「看太宰的态度,是注意到这个组织了,之前说过的谣言是短时间散播的,所以在那之前他们难不成一直隐身?」
「s就是想反水了,只是不好大义灭亲吧,但他真的不知道白鸟的身份吗???」
从他进入高专的那一刻起,s的预测就算得上成功了。毕竟他之前的态度可想而知,突然的失忆倒是让他们多了一个验证的机会。
那时开始g的计划就已然改变,将自己暴露在所有人眼前,就只是因为一个推断,听上去有些不成立。
但是可以确定g行动以来一直的矛盾感,就是出在s的身上。看来这组织可不只是把目标放到自己身上。
他的出现,只是因为s所谓的“预测”,现在看来八成是假的,这人反水的概率极大啊。
太宰治笑了笑,出口的话似是担忧,但语气依然平淡,看不出有什么不好的情绪:“我突然觉得,不能任由你们发展了。”
「所以s就是不想让g继续发展,就设了个局把白鸟拉出来溜溜?那白鸟要是不帮他嘞?」
「不会不帮的,他不是能预知到吗?那不就是走剧本,当成拍电视剧就行。」
「难道你真的是天才?」
「绕了这一圈回来,不还是规律吗?我真服了,又命中注定上了哥/.」
江远看着躺在五条悟腿上的围巾,视线逐渐移到他脸上,就见此人的表情是熟悉的轻笑,此刻也是用他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开口:“没骗你吧。”
江远僵硬地扯出一个,带着些威胁的笑容,语气也尽量压得极低:“那就麻烦五条先生,下次说话给我个真假的备注吧。”
「别说了,干吧,我家中也终于要上场了哇咔咔。」
「《五条先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句话给猫猫吓死。」
「外传正式改名为《演员的诞生》,我服了bb。」
第 70 章
看着眼前忙着撬锁的太宰治, 江远心下不免思考起来。
要不是他还能确认,自己的精神是正常的,他都要怀疑太宰治也多了一段记忆了。
“有打火机吗?”太宰治笑着朝他开口, 似是遇到了极大的难题。
“没有。”江远摇了摇头, 语气都难免有些无语:“你连自己的工作地点,都要靠撬门进吗?”
“这完全是巧合。”太宰治手心的卡子轻轻塞进门锁, 随着“咔哒”一声, 门吱呀吱呀的轻轻打开。
「横滨开锁王是吧,哈哈哈哈哈。」
「又被抛弃了捏, 咱下次出门还是带个钥匙吧。」
「回自己家还要撬门,这种熟悉的感觉, 该怎么说呢(苦笑)」
“看来都出去了呢~”太宰治果断的瘫到沙发上, 身上终于能看出一点疲态。
江远看着桌面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资料,沉默的伸手轻轻捏了起来。
“这种东西是不是应该提前收起来?”他看着自己的大头照, 明晃晃地贴在个人资料上, 顿时都有些无奈。
太宰治笑了笑,完全看不出有哪里感到抱歉, 伸手将他手里的资料收了回来。
江远看着眼前这人,丝毫不尴尬的拿起水杯给他们倒了水,甚至还有精力笑着跟他继续探讨:“感觉这个组织, 处理起来也有些麻烦呢。”
“怎么?”他看着被轻轻放到桌面上的水杯,语气极轻的开口:“谢谢。”
“不客气~”太宰治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有些灰蒙蒙的天光顺着窗户打到他脸上,显得表情更冷了一分:“人员太分散了,况且他们似乎很喜欢用老套的方式。”
“有点像是”太宰治靠在沙发背上, 语气有些犹豫,但明眼人也能看出这只是为了引他说出。
“诅咒师。”
“对, 就是那个。”太宰治朝他打了个响指,继续笑着开口:“利益相同或受到威胁,却意外的牢固。”
“有些头疼呢。”太宰治先他一步拿起水杯,轻轻喝了一口。
「你们这种靠情怀吊着的,才完全不牢固吧,哈哈哈哈哈。」
「这么一说,诅咒师真的出奇的团结,咒术师嘛,也是出奇的出奇哈哈哈哈哈。」
「白鸟跑路得了,到这一步太宰不管也得管了,直接坐收渔翁之利(bushi)」
“不过没关系。”看着他们丝毫不好奇的面色,太宰治完全不在意,自顾自替他们好奇了一下:“我找到了能完美解决这件事的人~”
“”江远看着眼前这个沉默的大戏,半晌才配合的给了个微笑:“辛苦了。”
“欸~反应有些平淡呢。”太宰治将语调拉长,又恢复到平时有些搞怪的模样。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见这人吗?”他忽略掉这一句控诉,果断把台阶压到最下面。
“猜对了~”太宰治笑了笑,表情平淡了些,只是能看出一点隐隐的期待:“我约了他一起喝酒哦~”
场面一度沉默在太宰治伸出的手指上,直到他极其缓慢地回过头,看向全场唯一讨厌酒类的人。
江远看着不知在看什么的五条悟,收获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于是回过头先开口打破了这有些诡异的沉默:“我可以。”
太宰治笑着看向五条悟,似是觉得这话不像是此人口中的话,半晌视线又落到桌面上罗列的资料上,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只有猫猫受伤的方式达成了。」
「谁家聊这种事情喝酒啊?你明明可以直接约酒,但你还找了个理由,你真的,我哭死。」
「这酒你也是约上了哥/.」
看着对面给他带来一种强烈熟悉感的人,江远的眼睛都不自觉微微眯起,刚刚还想说的话都被咽下了肚子。
“哈?”从进门开始此人的脸上就一副说不上来的表情,尤其在听到太宰治单枪直入,直接说世界要毁灭的瞎话之后。
“这感觉”看着这种别扭,装出一副浑身带刺的样子,江远笑着朝五条悟开口:“太熟悉了。”
五条悟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只是有些僵住了,半天都没回话。
「未从设想过的道路。」
「四个人四个发色,杀马特家族吗,哈哈哈哈。」
「白鸟:本以为你是针对我,没想到你只是纯sb(bushi)」
他有些无聊地伸手转了转酒杯,五条悟则是对面前的杯子毫无兴趣,甚至连鼻尖的呼吸都似是快要停滞。
“那他们呢?”中也不知听太宰治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语气逐渐被一丝不爽泛上。
太宰治十分悠哉的靠在椅背上,视线终于轻轻落到他身上,半晌带着笑意的嘴边才动了动:“委托人~”
感受到两道炙热的目光,江远拿酒杯的手轻轻顿住,头有些僵硬地转向中也,语气极为缓慢地客气了一下啊:“你好。”
刚刚还明显被分为两块的区域,瞬间合成一块。三个人各怀心思地对视着,只有中也满脸的不理解,也不知道,他听到的故事版本是什么样的。
“话说是未成年吧。”中也的表情怀疑了一瞬,用自认为小声的语调朝着太宰治开口。
“欸?”太宰治也莫名学起此人的表情,语气也装出怀疑:“真的吗?”
真你妹。
江远干脆把头转了过来,成功收获了五条悟的笑容。在两边同样的目光下,他在心里默默将两人划为同一阵容。
「我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吗》,你的表情真的骂的很脏。」
「白鸟你有生之年也能被噎住,爷青结。」
「这里面看起来最像未成年的就是你了,还说别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咽下嘴里的酒,杯壁和冰块碰撞响起闷闷的声响,五条悟则只是盯着眼前的酒杯,嘴边的笑容也收了回来。
看着对方的表情,江远突然笑了笑:“要不要尝一口。”
“不了。”五条悟果断的开口拒绝,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丝苦涩和求饶。
太宰治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半晌找调酒师要了杯橙汁,轻轻推到五条悟面前。只是颜色有些不对,看上去有些淡。
在他略带怀疑的目光下,五条悟果断端起来喝了一口,去除掉冰块的液体,仅仅一口就全部滑进喉咙。
然后江远就观赏了一出,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无奈的表情大戏。
他眉头紧紧蹙起,伸手将五条悟放到桌子上的杯子轻轻捏起,鼻尖萦绕起一股橙子混合着极其淡的酒精香味。
“这里面有酒精吗?”他看着认真擦拭桌台的调酒师,语气有些急的开口。
见他表情并不好看,调酒师瞬间误会了什么,表情都不自然了一秒:“那个只有一点点。”
江远回过头看向五条悟,就见他耳根的一抹红晕简直不要太明显。
到此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这人真的一滴酒都不能喝。
在中也更加怀疑的目光下,他朝五条悟眼前挥了挥手:“悟,你还活着吗?”
「完了,出事了。」
「《你还活着吗》没逝,小逝,试试就逝世。」
「酒精过敏都能喝一滴啊喂(扶额苦笑)」
「话说不喝酒的人不应该对酒味特别敏感吗,怎么就感情深一口闷了。」
“没事。”红晕从耳根一路蔓延到脖子,但表面看起来还算得上安静,只是笑容都有些晕乎。
他果断放弃听醉酒之人的狡辩,伸手捞起椅背上的外套。
太宰治拿着酒杯,看向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似是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观察他们,此刻也只是笑了笑:“要走了吗?”
江远看着太宰治明显压不住的笑容,只是面色淡淡的站到五条悟身旁:“太宰先生。”
半晌,对面轻松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面色瞬间就冷了下来,但还是带着玩笑的口吻:“抱歉~”
眼神微微移到满脸不解的中也身上,半晌他才将五条悟扶了起来。
本以为这人已经晕厥了,没想到还尚存一丝意识,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胳膊上。
在他闪过一丝迷茫的眼神前,五条悟耳边的红晕前,似是连语气都多了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晕。”
「你晕个p,我看你是一点没事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已经充分怀疑,这就是个套路。」
「太宰又开始做实验了是吧,好好好,你小子不会又发现了吧(扶额苦笑)」
江远手心微微用力,在太宰治丝毫没有抱歉的抱歉眼神下,将外套直接裹到五条悟身上。较小的帽衫将头发轻轻裹住,只露出一截杂乱,倒是有些意外地萌。
他突然笑了一声,朝着五条悟开口:“走吧。”
“嗯。”五条悟夹杂着迷茫的眼神,下意识带起笑意肯定他的话,只是眼底的失焦暴露了,他只是条件反射的事实。
「又幸福了哥/.」
「又幸福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