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口浊气吐了出来,步听晚只觉得浑身轻松,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蹲坐在桌上瞪着一双圆溜溜眼睛的小饕餮歪头正在看着自己,步听晚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又好了很多,伸手就将小煤球揣在怀里猛猛吸上几口。
“嗷~”
小饕餮已经习惯了,甚至在被吸的时候还伸出爪子软软的在步听晚的脖子上蹭了蹭。
小饕餮现在的心境已经从刚开始知道要被人类圈养很抗拒不过短短两三天就变成了顺从,主要是这个人类也不是普通人类,是一个天师啊!
而且这天师也不一般,还有一个冥王妻主,一想到这两天吸收到的纯正的阴气,还有刚刚蹭到的灵气,原本干涸的丹田里面都有了滋润,只能说舒服!
哪怕吃不饱,但是,有阴气和灵气它就算是吃不饱也是愿意的!
“走叭,我们去吃饭吧。”
步听晚去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后就揣着小煤球出去了。
“呀,郎君今日醒得这么早的么?”
用早膳的时辰还未到,小舟正在浇花,看到步听晚从里面出来后还有些惊讶,随后就看到他怀中精神抖擞的小煤球,想来应该是小煤球把郎君弄醒了吧,他将水壶放在一边随后道:“郎君,你快过来看,这花不知为何开得都极好,总感觉刚来王府第一次看到开得艳丽。”
步听晚凑过来看了看,那些花儿颜色娇艳,凑过去闻着还有淡淡的香味,确实要比之前看到的好很多,不仅是花儿,步听晚今日照镜子的时候也看到了,他整个人都和刚穿来的时候不一样了,面色要比之前看着的白皙很多,还带着红润,头发也不再干枯,柔顺还有光泽。
不仅是他,就连小舟都有了变化,之前的小舟若是瘦瘦小小的,那现在的小舟就是白白净净的,性子也要比之前活泼了很多。
许是因为在小舟眼里,他在乎的郎君成了一个正常人,不会被欺负了,又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离开了步家,王爷对他们又很好。
“郎君?”
原本正在和步听晚说话的小舟在看到自家郎君望着自己发呆,他伸手在步听晚的面前晃了晃。
“啊?”
小舟:“郎君可是饿了?这时辰应该也差不多了,我去小厨房那边看看。”
不等步听晚回答,怀里的小煤球倒是先叫起来了。
——肯定饿了!
软乎乎的叫声惹得两人没忍住笑了起来,步听晚冲着小舟挥了挥手,“快去吧快去吧!”
*
步家。
昨日步夏云在家门口出事儿后,虽然没有跟那车夫一样被树给砸死,但到底还是砸到了左腿,直接骨折了,不过那梁天师确实是个有本事的,给韩曜留的符纸就有能用的,最后腿是保住了,只是步夏云的日子却不太好过,整夜做着噩梦。
她梦到了苏文煜临死前的样子,房间里充满了血腥味,走进走出的下人,还有苏文煜那双看向她时一直都是温柔的杏眼,可就在弥留之际却包含恨意,可不知为何床上的苏文煜却突然眼睛一瞪,鲜血顺着眼角流了出来,就这么死死的盯着她。
“步夏云,你还我命来!”
“啊——!”
躺在床上的步夏云突然尖叫着睁开了眼睛,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结果之间固定好的左腿因为这个举动松开一些,一股钻心的疼蔓延开来,步夏云最终没忍住惨叫出声来。
“妻主!”
原本还在外面吩咐下人去门口再看看梁天师有没有来的韩曜在听到屋里的动静后连忙转过身去,刚想进去却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直接往前面扑去,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正夫!”
幸好东依动作迅速,不然韩曜这一摔下去,只怕还没好的脚腕又要伤的更加厉害些了。
站稳了的韩曜这次彻底忍不住了,一向矜贵自持身份的他发了疯似的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丢到地上,他大声尖叫起来,伸手去推了推东依,“去,将梁天师给我找来,找来!”
“是,正夫。”
等东依走后,韩曜就看着四周,眼睛里满是狠厉,他道:“苏文煜,你以为这样就能害得了我?你活着不是我的对手,你死了也不会是,只要是你的东西我都要一件一件的抢过来。”
说到这儿,韩曜突然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那如凝脂一般的脸颊,炫耀似的说道:“不过也多亏是你,不然我可没有东依这么好的帮手了,苏文煜你放心,很快我就会将你那好儿子送来陪你的!”
正觉得今天的早饭格外好吃准备再吃第二碗的步听晚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小舟有些担忧的问道:“郎君,可是夜里着凉了?”
步听晚伸手揉了揉鼻子摇了摇头,不过是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一股凉意窜了上来,多半是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吧,他无所谓道:“可能就是鼻子痒了,好小舟再给我来一碗好不好~”
难得见自家郎君胃口大开,小舟自然是没话说的,麻溜的又给盛了一碗粥。
韩曜那目光像是催了毒药一般,就连季茂这个厉鬼看到都觉得有些渗人,不过他还是捕捉到了其中的一两句话,想了一下后,季茂还是回到了那个破败的小院子。
“苏伯父?”
一道身影出现在屋里,苏文煜身形纤弱,一袭月白色的长衣,容颜清朗,有着一双被步听晚完美继承的杏眼,气质清冷,宛如高高在上的皎月一般,哪怕季茂已经看到过苏文煜了,可依旧会被他惊艳,季茂看着眼前的苏文煜再想到那如毒蛇一般的韩曜,就愈发想不明白,那步夏云是瞎了么,苏伯父这么好看都不喜欢的么?
若是步听晚在就会告诉他有些人就是这样,野花总比家花香。
苏文煜的魂体很弱,季茂忙上前去又给他渡了一些阴气这才轻声问道:“苏伯父,您可认识一个叫东依的么?”
苏文煜有些茫然的炸了眨眼睛看着季茂,“那不是韩曜身边的侍人么?我死之前他都还未来步家,我并不认识。”
季茂顿时觉得有些奇怪,可是看到苏伯父那样子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而且他发现这苏伯父的样子好像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只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他不是没有旁敲侧击过,但得到的回答就是他也不知道。
直觉告诉季茂这其中有问题,他决定晚上再去摄政王府一趟。
就在季茂打定了主意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步家来了一个人。
是那个梁天师!
就在季茂要将苏文煜藏起来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屋子里,“跟我走吧。”
主院里,韩曜看到东依带着梁天师进来了,他心中的恐惧顿时散去,由着下人扶着一路走到梁天师面前,“天师您可算是来了,您要是再不来,只怕我和我妻主当真要被那厉鬼给害死了。”
梁天师和韩家一直都是交好,没有离开京城之前是见过韩曜的,那个时候还是韩曜才生了步安青,面相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一生顺遂,可如今一见却有横死之相,浑身更是阴气缠绕,梁天师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她沉着的说道:“还是先带我去看看步大人吧。”
韩曜一直盯着梁天师,在看到她眉头皱起的时候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一听她这般说忙点了点头,“梁天师,这边请。”
“王夫,王夫,这儿呢!”
步听晚过来后就看到了站在槐树底下的季茂白无常,还有他身边那道看起来就很虚弱的阴魂,冥冥中能感觉到那道阴魂和这具身体的牵扯,不用想就知应该是那一直没有出现过,但是却在默默守护原身的苏文煜。
苏文煜作为地缚灵只要离开了被束缚的地方魂体就会很弱,连人形都不能维持,若不是白无常在,只怕苏文煜已经魂飞魄散了,而这种地缚灵就算是白无常虽说能处理但却很麻烦,一般只要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地缚灵,他们都是不会去管的。
或许是因为原身残留的思绪影响了步听晚,导致步听晚在看到那道虚弱的魂体时,眼眶忍不住的泛红了,他抱紧了怀中的小煤球,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说什么。
此刻的苏文煜是魂体,不管说什么对方都做不出任何反应。
步听晚微微偏头,深吸了一口气后道:“现在里面情况怎么样?”
季茂:“梁天师已经进去了,我在她身上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可又并不是杀了厉鬼残留的阴气,可是什么我又不太清楚。”
步听晚的心中有种不好的猜测,他和站在一旁的白无常对视了一眼,白无常沉声道:“先看看情况,看看那梁天师到底怎么样的。”
“也好。”
被讨论的梁天师正在查看步夏云的情况,她伸出手指搭在步夏云的眉心处,一道灵力注入进去,睁开眼睛一直都处于浑浑噩噩的步夏云有了片刻的清醒,在看到梁天师后她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位就是当初韩家找来的天师。
看着梁天师将手收回去后,步夏云忙拱手,“天师,您可算是来了,你快看看吧,若是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快被折腾死了。”
梁天师点了点头,她拿出一张驱邪符夹在两指之间,不过轻轻晃了一下,符纸就自己燃了,她单手拿着符,又拿出了几张符纸贴上,眼看着绿色的火都快要烧到手指了,梁天师淡定的松开手。
在符纸落地烧完后,步夏云和韩曜只感觉浑身一阵轻松,就好似压在身上的巨石被突然挪开了似的,步夏云和韩曜对视了一眼,韩曜忙道:“梁天师,您帮我们看看吧,我们家是不是当真有个厉鬼存在?”
梁天师点了点头,“昨日一来在下就发现步家有厉鬼入宅的迹象,若是此鬼一直不除,怕是要家毁人亡。”
此话一出,步夏云和韩曜顿时紧张起来,若不是步夏云腿断了,此刻她都恨不得给梁天师磕一个了,她有些慌张的说道:“梁天师此番邀请您过来就是为了处理那只鬼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若是梁天师愿意住在寒舍,我寒舍必然会供奉天师,只是还请天师将那厉鬼除去。”
梁天师高深莫测的说道:“步大人客气了,还是等我先去看看情况。”
“好的好的。”步夏云连连点头,冲着身侧的韩曜说道:“快带梁天师先去看看那里。”
“梁天师,请吧。”
就在韩曜准备和梁天师离开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步夏云突然出声,她有些紧张的看着梁天师说道:“天师,您能再给我一些符纸么?”
梁天师并没有吝啬,从广袖中又拿出了一些符纸放在步夏云的手上,这才和韩曜一并离。
等两人离开后,步夏云的脸色才变了变,眼中满是阴狠毒辣,她捏着符纸喃喃道:“苏文煜,你别怪我,若不是你想要我死,我也不会想着要天师除了你,你说你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在人间流荡,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