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在黑泽阵出现之前,桌上的成员们,都有一种维持良好形象的自觉。
毕竟那是个‘孱弱的、温柔的、好脾气的孩子’、‘讲话细声慢气’、‘吵架吵输了说不定还会哭’,这样柔弱的普通人,显然会惧怕黑手党。
作为port的战力天花板,重力使认为自己有这种义务。
中原中也想:“今天点到即止,万一酒后异能力暴走把那人吓到、要和夏树闹分手之类的,我就难辞其咎了。”
尾崎红叶想:“得让中也少喝点。”
森鸥外想:“得让中也君少喝点。”
广津柳浪想:“得让中也大人少喝点。”
……
然而,当所有人看到killer本尊之后,这一想法自然烟消云散了,破罐子破摔,既然是半个同行,爱怎样怎样吧。
他们只是因为黑泽两级反转的形象而震惊,毕竟在座的各位都不是什么好东……都是专业的黑手党,见过大风大浪(也见过重力使单手倒拔大厦),遇到多令人惊讶的情况都不会破防。
短暂的震撼过后,也就习以为常地看待这件事。
除了森先生。
森鸥外一反常态地缄口不言。
他是个没良心的利益至上资本家,为了port的利益最大化能够使出任何手段,‘心狠手辣’一词代表人物,和他一比,北条夏树堪称慈善家(?)。
这并不代表着森鸥外毫无人性,对于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总是为夏树头疼,也在夏树宣布要带恋人来见他时,真心实意地感到愉快。
他甚至准备了一番寻常的家长发言,以及初次见面的礼物。
比如“xx君你好,夏树君常常跟我提起你”、“如果夏树君欺负你,可以告诉我”……
……“他欺负你,可以告诉我”……谁欺负谁啊,这是。
现在,一句都说不出来。
这扎眼的沉默,终于为北条夏树所注意。
他哪能想到森鸥外比他还自1为是,并理所当然地将这个念头保持了大半年,像思想钢印一样刻在脑袋里,所以颠覆认知时也就尤为格外震撼。
而按照森鸥外的一贯思维方式,首领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北条夏树瞬间警觉,凑过去低声质询:“难道你想把g挖到港口?”
森鸥外:“?”
北条夏树不满:“不可以,拒绝。”
森鸥外欲言又止,半晌,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那目光复杂极了,三分惋惜、三分无语、四分‘我真是看错你了’。
森鸥外:“夏树君。”
北条夏树:“在。”
森鸥外:“如果黑泽君欺负你,不要来找我。”
北条夏树:“???”——这是在干什么?
10.
酒游戏过了几轮,喝到下半场,原本坐姿板正的黑西装们,渐渐绷不住形象,一个个东倒西歪、走路漂浮。
中原中也酒量不错,酒品堪忧。他此时正处于半梦不醒的待发疯状态,单手托着下巴,给人一种安静的错觉。
“喂,黑泽。”中原中也问,“你手上为什么没有戒指?”
黑泽阵:“?”
中原中也:“夏树那天不是给你买了吗?他还特地……”
黑泽阵不言不语,向夏树递去一个带着质询意味的眼神。
北条夏树果断起身:“感谢你这些年来为port的不懈付出,中也君,我敬你一杯。”
思路打断,中原中也卡了壳,迷迷糊糊地跟他碰杯,又是一杯红酒下肚,眼神茫然,把自己刚才提起的话题忘得一干二净。
一直到年会散场,他都没把下半截话说完,而黑泽阵也不会因此主动询问。
但他会找北条夏树。
夜深了,路灯像即将熄灭的太阳,在方向盘前刻下一道暖黄的斜线,也往银发男人身上镀了一层光,朦胧得只能看清轮廓。
踩下离合之前,他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点,坦荡地对着夏树摊开掌心:“拿来。”
北条夏树:“……”
黑泽:“不是买了吗?给我。”
北条夏树转过头,降下车窗,若无其事地说:“啊?听不懂你在讲什么。”接着转移话题,“快点开车,我新游戏卡到了,我要回去玩。”
(这很难跟你解释,因为我只是一只小狗狗.jpg)
然而,killer这辈子都不知道‘委婉’两个字怎么写,他不耐烦地皱眉,开口:“……戒指。”
北条夏树:“……”
他震撼极了:“你是不是浪漫过敏啊!哪有主动问人要这个的?”
黑泽阵:“不然呢?”
北条夏树叹口气,无奈又头疼:“……你应该装不知道,等我找到合适的时机送给你。”
“哦。”他漫不经心地应一声,顿了顿,又说,“现在可以给我了。”
北条夏树:“……”
11.
但他还是把戒指给出去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北条夏树对着中原中也半是抱怨、半是炫耀,责备对方不该在醉酒后将他的秘密说出来。
显然,中原中也永远有良心、永远被道德绑架。
他不太好意思地自我检讨:“抱歉啊,昨天喝多了……”
见他似乎真的为此感到十分内疚,北条夏树又转口宽慰道:“没关系,我也在头疼怎么送出去,想好的计划也比较难实现,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中也君帮了我一个忙。”
中原中也挑眉:“原本的计划是什么呢?”
北条夏树:“是这样的,我刷了几天sns,发现大家基本上是把戒指藏进蛋糕或者冰激凌里,等待对方挖到……但g不喜欢吃蛋糕或者冰激凌。”
中原中也恍然大悟:“原来如……”
北条夏树:“所以我原本的计划是把戒指藏到黄油土豆里。”
中原中也:“???”
他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
有!病!啊!
北条夏树点头,煞有介事:“是啊,你也知道,刚烤好的黄油土豆真的很烫,塞不进去。”
“……重点是这个吗?!!”
12.
这个冬天的下午,注定意义非凡。
警校门口某间咖啡店的二楼,坐着三名成年人。
松田:“怎么还不来啊?hagi,你问问到哪儿了。”
萩原:“hiro说快到了。”
松田嘲讽:“他们的快到了就跟女孩子嘴里的‘马上到’一样,完全不靠谱。之前问我表姐‘到哪里了?’,她说‘到了到了、到眼影了马上就是口红’……”
伊达航:“噗。”
萩原:“噗。”
松田:“班长,你女朋友也这样么?”
伊达航笑笑:“没有,娜塔莉很守时。”
萩原≈松田耷拉着半月眼:“噫,又在晒——”
此起彼伏的脚步声,通过木质地板传到三人的耳朵里。
他们顿时收敛了玩闹的神色,不约而同,朝着楼梯口的方向看去。
“……好久没来了,我和hiro都要认不得路了。”降谷零笑道,“之前这里是家桌游馆,对吧?”
诸伏景光:“最近如何,诸位?”
没人接话,五人眼神相碰间,难言的默契与思念,在午后的光线中默默发酵。
七年时间在每个人的身上都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可当他们重新聚在一起,又仿佛从未分别过。
伊达航:“现在,该怎么称呼两位警官呢?”
降谷零笑了一声,神情松散、开玩笑般冲他们敬了个礼,背却挺得笔直:“公安警察,降谷零。”
站在他身边的景光,也忍不住笑起来,时隔多年,再一次用回这个自我介绍:“公安警察,诸伏景光。”
——我们回来了。
13.
感动持续不过五秒。
松田:“是吗?其实我还是更喜欢青蛙侠这个名字。”
萩原:“绿川选手,你能再表演一下那个吗?‘我是绿川,从小我的爸爸妈妈就告诉我穷人家的孩子……’”
伊达航:“哈哈哈哈哈——”
松田:“波本师傅,为什么不拧螺丝了,是不喜欢吗?”
萩原:“苏格兰师傅,炒菜手艺有没有退步啊?“
伊达航:“哈哈……嗝……哈哈哈哈……”
降谷零≈诸伏景光:“…………”
室内再次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快乐是这三个人的,猫狗什么都没有。
按照保密协议,他们依然不能将自己的任务和盘托出,然而这并不影响几人的感情。
轻松的氛围,在降谷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时骤然停止。
“喂?”他说。
“波本。”对面的人喊出他的酒名代号,“有点事找你和苏格兰,出来一下。”
降谷零悄悄收拢手指:“……你是谁。”
“你们的前任boss,一个平平无奇的青蛙爱好者。”他说,“下楼吧,我就在这家咖啡店对面。”
降谷零脸色终于变了,身体紧绷,压着身躯探到窗口,悄悄观察楼下动态。
几人跟着警觉起来,他朝同期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巷道内安宁静谧,与此前任何一个下午并无不同。
咖啡店对面是一家24小时便利店,门口站着两个人。
降谷零向下看,对方仰头,大大方方地迎上他的目光。
此刻,他终于见到了‘boss’的真容——正是他见过的、并误认为是g情人的那名青年。
——怎么会?!
这一瞬间,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可联想到那位处处是疑团的boss,一切又都变得合理起来。
对方长着一副容易博得他人好感的样貌,俊美、温和,不带半点攻击性。
但当他披着黑外套站在对街,手持一杯咖啡,另外一只手揣在兜里,简简单单的动作,又有着说不出来的压迫感;g站在他的身边,冷漠气质一如既往。
那人又说话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泠泠的,讲出来的话也没有分毫恶意,却令降谷莫名不寒而栗。
“我想,‘清酒’现在已经到平安归队了,这是我的诚意,你可以向你的上级确认这件事。”他说,“聊聊吧,只占用你五分钟时间。”
在北条夏树说出前半句的时候,诸伏景光迅速发信息向上级求援,并询问了关于清酒前辈的情况。
【收到。】
【是,清酒回来了。】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交换了一个眼神。
——要下去吗?
——再等等。
“别磨蹭了,我也很忙啊。”那人抱怨道。
室内极其安静,只余几道浅浅的呼吸声,不大的通话音量变得极其明显。
松田震惊:“这个声音、是……”
萩原:“是——”
那人顿了顿,又阴恻恻地说:“我的耐心有限,降谷零,你也不想被公安同伴知道你和fbi贴在一起共骑一辆儿童扭扭车吧?”
降谷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