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莫辛说:“本宫召见你们也没别的事,只是提拔两位为大理寺丞,前去大理寺入职,处理冤假错案,以安民心。”
两人不懂其中的门道,太后说了,他们就领旨:“臣接旨。”
江鸢直起身子的时候,偷偷看了眼萧莫辛,结果发现她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于是被吓的赶紧低下头,一眼不敢再看。
之后又商议了些别的事情,萧莫辛让各位大臣回去休息。
姚星云一脸懵的走出殿门,疑惑道:“不是,这太后怎么会提拔我们两个去做大理寺丞呢?她是不是……”
嘭嗤。
“啊!”
姚星云突然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他整个人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他骂骂咧咧的,“哪个王八蛋敢踹我?”
江鸢哎了声,下意识还想去扶,结果手刚伸出来,身后一个雄厚的声音便骂了起来:“逆子,混账。”
姚星云捂着摔痛的胸口,双手撑着起身,非常不满:“爹,你踹我干什么?”
可能是见江鸢在,姚崇也没多说什么,瞪了一眼人就走了。
姚星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不是,爹他没事踹我干嘛啊?我刚才还被太后提拔了呢,他不应该高兴吗?”
提拔?
这货是真没心眼。
这太后明显是在分姚家在宫中的权,盘子里的肉被夹了出去,姚崇能不生气吗?
至于自己,大概是那位蛇蝎心肠的太后,见昨晚没有杀掉自己,想把自己调到大理寺秘密处理掉,反正大理寺那地偶尔出个意外被杀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他们两个炮灰,各安天命吧。
到长平王府,江鸢打着哈欠回房间休息,这两天她都没有睡好,今天晚上一定要睡到太阳照屁股。
正想着呢,谁料半道碰见了江若依。
江鸢看见人时还愣了愣。
前段时间是踏青佳节,江若依带着一群仆人出去玩,江鸳也落了个清闲,本来算算时间,江若依要到后天才回来的,现在碰见先皇驾崩,踏青也就提早结束了。
江鸢弯腰行礼:“长姐。”
江若依迈着步子走过来,上下打量她身上的官袍:“本郡主听说,你被太后提拔为寄禄官大理寺丞,运气可真好啊,不过你沾的都是本郡主的运气。”
江鸢弯腰:“是,小妹都是沾了长姐的运气,如果长姐想要,随时可以拿去,小妹绝无半分怨言。”
毕竟江若依是嫡女,最有资格上朝入官。
若不是江若依不乐意,这份差事也落不到江鸢的头上。
江鸢心里明白的很。
江若依对于这个庶出的妹妹很不耐烦,因为每次想好好教训她一番的时候,都像是一拳锤在棉花上,她不哭不闹不反驳,就算被打死了,也是个哑巴鬼,一点乐趣都没有。
于是江若依懒得搭理,带着仆人走了。
一个区区大理寺丞而已,怎么能和她这个郡主相比。
江鸢回房歇息。
夜半,江鸢躺在床榻上熟睡着和周公下期的时候,帷帐突然间被掀开,一把锋利的刀刃架在她脖颈前,低沉道:“江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她还有拒绝的权利吗?
没有。
王宫。
“进去。”
江鸢刚被推进来,身后的门便关上了。
江鸢踉跄两步进来站稳身子,她抬头环顾四周看着,这宫殿装饰华丽精致,前厅挂着各种漂亮彩色的绸带,里面时不时还传来白色的雾气,温度也比外面高出许多。
如果江鸢没猜错,这里应该是宫中御池,也就是太后洗澡的地方。
呼,江鸢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自己要被带进小树林一刀被砍了呢,没想到竟然是太后的御池。
江鸢轻轻低咳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慢慢绕着绸带往里面走。
越走,香气越是好闻。
江鸢走出前厅的绸缎阵,映入眼帘的一个将近15尺款的圆形御池,池子表面铺满了新鲜的玫瑰花,散发着阵阵清香,这可比她家里那个小木桶好多了,而且周围玉石珠宝堆砌,华丽非凡,果然是太后才能享用的。
“见到本宫不跪吗?”
江鸢听到声音才注意到自己正前方的御池里,坐着一位女子,她没穿衣服,露着香软的肩头,长发散发在后面的台子上,和满池的玫瑰相比,她似乎更好看。
这么好看,也难怪自己那晚见色起意。
江鸢挥着长袖弯腰跪下:“臣,拜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过来。”萧莫辛叫她。
听这声音好像并没有生气?
“哎。”江鸢屁颠颠的提着长袍绕过圆形的御池,走到萧莫辛身后。
江鸢双手抱拳:“太后。”
萧莫辛偏头又喊她,声音要比方才温柔:“过来,凑近一些。”
说着,还伸出了纤纤玉手。
哇,江鸢突间然似是有烟花在脑海炸开,眼睛亮晶晶的,心想,莫非是那晚自己服务的太好,太后心悦了自己?
江鸢受宠若惊抬手轻轻搭了上去,“太后,臣……”
噗通。
池面溅起剧烈的水花。
江鸢整个人落进池子里面,鼻子、嘴里、耳朵和眼睛里一时间全被灌进了水,她没防备喝了好几口,被呛的无法呼吸,她求生的欲望涌上来,她立刻闭嘴屏息,挣扎着想浮出池面,但就在她即将涌出水面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下来按着她脑袋,把江鸢又重新按进了水里。
江鸢双手扑腾着想抓到什么借力挣开,可在池子里能抓到的也只有水,要么就是……她不敢抓,在抓空多次后,第一次,江鸢觉得死亡离她那么近。
直到快窒息溺死,按在头顶上的那只手才松开。
江鸢双腿蹬着浮上来,她爬在池边大口大口的喘气,水渍沿着头顶成串的往下落。
江鸢懵的很,眼睛里都是充血的红。
池面荡起阵阵猛烈的波纹,在片刻后才慢慢归复平静。
萧莫辛:“昨夜你躲了一次,不代表你可以躲过很多次,本宫要是想杀你,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本宫的手掌心。”
江鸢转头看过来,唇红齿白,俊秀干净的一张脸也难掩她眼神中的恍惚。
萧莫辛和江鸢对视,左手轻挑起她还在滴水的下巴,目光注意到她脖颈处还未完全好彻底的抓痕,眸色收紧,说道:“那晚的事本宫不怕你说出去,也不怕让长平王和文武百官知道,因为先皇已经驾崩,本宫现在是大梁王朝唯一的主子,你父亲见了本宫也得称一声——太后。”
“……是。”
良久江鸢才说出这么一个字。
她是太后。
哗啦啦,萧莫辛松开江鸢的下巴,起身从玫瑰池中站了起来。
萧莫辛身上不着寸衣,及腰的长发优美的铺落下来,晶莹的小水珠沿着她的肩头、漂亮的蝴蝶骨、细瘦的腰肢、还有圆翘的臀部,从小腿处缓缓坠落下来。
等江鸢回过身,萧莫辛已经穿上了薄衫。
她沿着圆形的池子往外走,对还在水中的江鸢道:“想活命,就做好你的大理寺丞,你可是本宫亲自挑选的,可别给本宫丢脸,若死了,本宫也不会给你收尸。”
萧莫辛离开后,有侍女端着衣服进来放在池边:“江大人,换件新衣吧。”
她放下衣服躬身离开。
江鸢在御池中待了有一会儿,双手撑着从池中走出来,原本干净的长袍沾满了水渍,走一路流一路的,等她走到新衣面前,解开长袍的腰带褪下,换上了新衣。
回去的路上,她像是丢了神,痴痴呆呆的。
·
翌日辰时,江鸢身着白色素衣走到大理寺门口停下,正当她抬脚准备进去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哒哒哒的传来,她往后退了两步侧身看去,是姚星云。
“吁。”姚星云拉着缰绳停下,他拍了拍马脖子,一个高抬腿利落的下来,笑嘻嘻的牵马走到江鸢面前:“哎,江寺丞。”
江鸢作揖:“姚寺丞。”
姚星云:“一起进去啊。”
江鸢:“好啊。”
等姚星云把马匹栓好,他们两个一起走进了大理寺,刚走了个前门,便有人前来迎接:“请问两位可是江寺丞和姚寺丞?”
两人同答:“正是。”
小厮侧过身子让路:“两位跟我这边来吧,少卿已经在等两位了。”
江鸢:“好,劳烦了。”
去的路上,江鸢有留意大理寺的格局,最先进来的是前厅,无论格局还是装饰都非常的宏伟气派,还摆了许多的石椅,这些石椅都是让前来报案的百姓坐的。
等过了前厅才是大理寺的大门,大门前有一块黑色的大理石,彰显着大理寺的庄重和严肃,再往里面走就是中庭,中庭中间有一个凉亭,凉亭里边放着几块牌位。
江鸢看着牌位上面的名字,徐兆丰、蒋科、刘三娘,他们都是历代杰出的大理寺卿,因为政绩优秀,所以被供奉在这里面。
刘三娘……女性omega。
江鸢好像记得听谁说过,现在担任大理寺的大理寺卿就是一位女性omega,还是继刘三娘之后第二位女性omega,文慧元。
在大梁王朝,虽然ao都可以上朝为官没有限制,但还是有尊卑之分的。
按照尊卑分的话,首位是男alpha、其次是女alpha,第三是男omega,第四位就是女性omega,更低的是beta。
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尊卑之分,只要你地位足够高、权力足够大,这些都不是问题。
譬如我们宫里的那位太后,女omega,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两位这边请。”侍仆带着他们继续走。
侍仆带着他们两个弯弯绕绕的,没一会儿到了后堂,后堂门口站着一个男子,他单手负立,神情冷峻,身形挺拔,看身上的红色官服,应该是大理寺少卿韩云墨。
侍仆站停道:“这位是大理寺少卿韩云墨,你们可以称他为韩少卿。”
果然是他。
江鸢作揖:“韩少卿。”
姚星云站着不动,神气还甚是高傲:“我爹是大将军、殿前司,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不应该过来跪下拜我吗?”
韩云墨面无表情,跟个冰块一样:“可在大理寺,本官是少卿,而你,一个小小的寺丞,更何况还是从武散官调过来的寺丞。”
“你!”姚星云急了。
这武散官说白了,就是朝廷实在是没什么安排了,才给了这么个官职。
朝中任何一个人都能看不起,更何况这韩云墨还是个实打实的文状元。
文者,傲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