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芝和赵源来到三楼。

    三楼房间比另外两层更加诡异,中间的井被足有成人手腕粗大的锁链锁着,井上盖着块黑色的石头;地面和墙壁到处都是发黑的血渍,房间里一股让人难以忍耐的霉味和腥味。

    房间四角各摆着两个纸人,纸人全部都面向墙壁,呈跪姿,身上穿着红衣绿袄,看着很有质感。

    赵源大学学的服装设计,在秦小芝的允许下过去小心地摸了摸,半响才反应过来。

    他妈的,这可是一米七百多的丝绸羊毛,就这么穿纸人身上了?

    浪费!

    赵源默默心疼几秒,想到什么,把手松开,紧急蹿到秦小芝身边。

    “大师,你说这些玩意都谁搬过来的?也不嫌晦气。”

    秦小芝缓缓抽出撬棍:“屋主的,你上次来就有,有目障看不见——让让,别靠近。”

    赵源:……不是,你们搞玄的,工具都这么齐全吗?

    秦小芝摸了摸井上盖着的石头,后退一步,双手紧握撬棍,高高举起,也正是在此时,所有窗户都被封闭的室内,突然吹起风来,吹得纸人都摔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哗啦声响。

    像是警告。

    赵源心里发慌,那些纸人的眼睛部分是名贵的珠宝,因为纸人摔倒掉落下来,咕噜噜地以不符合物理学常识的运动轨迹,滚到了秦小芝的脚边。

    围成一圈,并且靠得越来越近。

    秦小芝身形不动,仍然保持手握撬棍准备下砸的姿势,连眼睛都不眨。

    此时已经没有风了,但纸人仍然哗啦啦地响着,嘈杂细碎,嘲笑着来者的不自量力。

    赵源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师?”

    秦小芝没有回应。

    “大师大师?小芝?秦小芝!”

    赵源越来越慌,他伸手去拽秦小芝的胳膊,都快哭了:“大师你怎么了?”

    秦小芝依旧不动。

    奇怪的纸片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无限放大,越发嘈杂尖锐,并且虚虚晃晃地加入了小孩子开心的咯咯笑声。

    赵源堵住耳朵,但那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入他大脑,吵得他昏昏沉沉,身体无力地半跪下来,想吐又吐不出。

    一只冰凉的、鲜红色的手,搭在赵源的膝盖上,捏了捏。

    赵源不受控制地转头看去。

    剥皮耗子一样的鬼胎,十几双大眼睛对他眨了眨,嘴巴弯成愉悦的月牙,嘻嘻地笑:

    “妈……妈……”

    啪叽!!

    秦小芝一撬棍砸下来,把鬼胎的大脑壳砸得四分五裂,在赵源和鬼胎震悚的目光下,面无表情且冷酷地重复刚才的动作。

    “说了别乱认。”秦小芝脸上飞溅白白红红的东西,一双眼睛比夜还黑,“你是什么东西,心里没数?”

    赵源:……

    赵源不敢说话。

    总觉得这时的秦小芝很不好惹。

    刚才嚣张无比的鬼胎,被秦小芝拽着敲,身体被敲烂又复原,从那张极难辨认情绪的裂开的大嘴中,赵源清晰地感受到鬼胎的迷惑、恐惧和愤怒。

    就这样敲了半小时,秦小芝终于停下,鬼胎也无力复原,烂巴巴地瘫在地上,开始摆烂。

    秦小芝拉着赵源过来,两人蹲下,对那片看着极像呕吐物的鬼胎说:“这人是谁?”

    鬼胎:“妈……妈……”

    秦小芝撬棍往地上一拄,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重说。”

    鬼胎:“呜呜呜呜……”

    赵源福至心灵,在秦小芝掏出符箓时,快速道:“芝姐!有没有可能,它只会喊妈?”

    秦小芝半信半疑地把目光投向鬼胎。

    鬼胎花费最后一丝力气,复原一半身体,艰难点头。

    头掉了,恰巧掉在秦小芝脚尖前,秦小芝还没说什么,鬼胎又呜呜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小心翼翼看秦小芝脸色。

    见她不像要动手的样子,才蠕动着身体,毛虫一样拱过来,把头接上,又迅速爬回刚才的地方,老实躺着,十几只眼睛都闭着,偶尔睁开一条缝,看秦小芝一眼。

    又怂又可怜。

    赵源:……无fuck说,芝姐牛逼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