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豪门
秦小芝和他们擦身而过, 蒋芸秦皓天尴尬地站在原处，面面相觑。
他们设想过很多种情况，比如怨恨他们、不肯回去, 或者看到他们穿着打扮立刻认亲, 又或者像陌生人一样疏离而冷漠。
但她不是以上任何一种。
旁边开饭店的张大婶，靠门边上嗑瓜子，边嗑边笑，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说：“孩子死了你来奶了, 最讨厌装逼的人。”
大家都笑。
这两人在这片晃悠好几天, 到处打听小芝行踪, 明明是求人, 话却不好好说, 言语间流露出的优越感, 让邻居们非常厌烦。
但又因为拿不准秦小芝和他们的关系，一时间也没和他们翻脸。
现在小芝回来了, 也挺烦这两人的样子, 那他们就没什么好忌惮的了。
“小明，咱们长大了可不能当那种人，没钱还能挣, 良心没了, 那可就全都完了。”
“哎呦, 秦小芝是我的孩子就好了, 随手一丢，管也不用管，钱也不用花, 等长大了直接厚着脸皮来认亲，多好啊！”
“张姐你可说错了, 咱们有心的人都心疼孩子，哪舍得抛下人不管啊。”
“有些人穿得人模狗样的，和人沾边的事他是一点都不干啊。”
邻居们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很开心，秦家夫妇脸色铁青。
两人虽然在上流圈子里排不上名号，但也是企业家，是有钱人。
他们什么时候被这么羞辱过？
秦皓天气得想走，蒋芸拽住他，美目含泪，小声说：“老公，娇娇还在家等我们呢。”
想到那个体弱多病的养女，秦皓天心中的怒火勉强被压下去许多，无奈地揉了揉额角，“走吧，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带走。”
秦小芝只是回店里清算一下，看看有什么缺的道具，这几天买完补上，很快就出来了。
没想到门口那两人还没走。
秦小芝目不斜视，走了。
“小芝！”
蒋芸连忙跟上去。
秦小芝走得很快，蒋芸跟得很费力。
最近小区改造，这段路坑坑洼洼，蒋芸又穿着高跟鞋，脚下没留神，被石头绊倒，摔在地上。
脚踝扭了，膝盖磕破一层皮。
蒋芸一边哭一边说：“老公，我没事，你快拦住小芝呀！”
看到自己老婆如此狼狈，秦皓天怒不可遏，也不顾形象什么的了，跑到秦小芝身边一把拽住她胳膊。
“秦小芝，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的？”秦皓天咬牙切齿道：“目中无人、出言不逊！”
秦小芝顿了下，看着秦皓天紧紧攥着他的手说：“不是谁成语说得多就有理。”
“你……啊！”
秦皓天惨叫，秦小芝捏住他手腕处的麻筋用力一扭，秦皓天疼得天灵盖一个哆嗦，大吼道：“放手！”
秦小芝默数三秒，见他冷汗直冒才松手。
秦小芝：“本店不接受白嫖。”
秦皓天扶着胳膊，忍了又忍，勉强温和道：“秦小芝，这些年我们没尽到父母的责任，你心中有怨我们理解，现在我们终于找到你，可不可以给我们一个补偿的机会？”
蒋芸一瘸一拐走过来，秦皓天心疼得搀着她，“芸芸……”
蒋芸声泪俱下；“小芝，我们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生活得更好一点。女儿，算妈妈求你，跟我们走吧，之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见秦小芝依旧没什么表情，没有丝毫被打动的样子，秦皓天也有点急了，他警告道：“秦小芝，就算你不跟我们回去，你以为你还能继续得过且过下去？”
“刘志强开店的房子是租的吧。”秦皓天眯起眼睛，冷冷道：“他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也不想他因为你的错误决定，而受到牵连吧？”
秦小芝能听出来他的言下之意。
他随时可以用更高的价格租下刘志强的房子。
只要他想，刘志强就做不成生意。
秦小芝调整了一下书包带子，淡淡道：“靠这种见不得人的方法达成目的，难怪秦家会在你手上落魄。”
秦皓天一愣。
秦小芝怎么会知道他们这个圈子的事？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猜测她可能是从新闻报道上看的，又道：“秦家再落魄，也比刘志强厉害许多，你就说你怎么选吧。”
嘴上说着让秦小芝选，然而威胁到这个地步，根本没给她选择的余地。
秦皓天非常自信。
秦小芝再怎么说也才二十多岁，就算早早进入了社会，也不可能斗过在商场上沉浮多年的他。
他看向秦小芝。
秦小芝平静道：“替嫁一次五千万，不接受分期。”
秦皓天：！！！
秦皓天肺都要气炸了，甚至有些不可思议：“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没听懂？”
秦小芝：“听懂了。”
“听懂了你还……”
秦小芝打断他：“钱准备好，我们微信联系，再见。”
说完，没管秦皓天和蒋芸什么表情，拦了个出租，坐进车里。
秦皓天和蒋芸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小芝离开。
两人站在街口愣了许久。
难道真要光鲜亮丽地来，灰头土脸地走？
秦皓天沉着脸，搀着蒋芸，随手叫车回酒店。
他秦皓天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
秦小芝叫车到火车站，买一张去首都的高铁票，两个半小时就到了。
这趟行程她没告诉任何人。
抵达首都已经是晚上了，秦小芝在民宿休息一晚上，才背着包打车去首龙山。
司机一听这地方，倒吸一口凉气：“小姑娘，你去那儿干什么？”
秦小芝抱着大书包闭目养神，“找人。”
“那荒郊野岭的，我们平时都不往那边去。”司机喜欢八卦，“你这是去找亲戚？”
秦小芝想了想，回道：“也算吧。”
现在还不是，之后就是了。
司机乐了，哪有这么回答的。
看出秦小芝面露疲惫，司机也没继续往下问，安静地开到了地方。
天已经黑了，首龙山保安室的保安远远瞧见个人，拿手电筒晃过去，“诶！关门了！明天再来吧！”
秦小芝打了个电话，把手机递给保安。
保安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向秦小芝投过来一个诧异的眼神。
随后点头哈腰地应着是是是。
秦小芝接过保安递过来的手机，保安开门放人，还是没忍住八卦的欲望，问道：“妹子，你跟山上那位啥关系啊？”
秦小芝：“看情况。”
三个字，给保安整懵了。
看情况？
还有看情况的关系吗？-
首龙山只修了一条路以供白天游人行走。
大路两边会有几条人踩出来的小道，越过护栏就能走，不知通往什么地方。
有些探险的博主喜欢来，说首龙山上有真龙，还有遗迹什么的，很好奇，到处探。
结果探出事来了。
三年前有个两百万粉丝的大网红来探山，走路被绊，摔倒以后发现地上突出个白森森的东西。
挖出来，是很长一条骨头。
当场就报了警。
一检查，果然是人的骨头。
警方怀疑山上不止有这一处异常，加大警力排查，最后一共搜出八十一具人的尸骨。
没有集中放在某个地方，而是没有规律地分散开。
消息一出，全国震惊。
然而警方却没能在数据库中，找到任何一个和这些人骨匹配的数据。
调查了四五年，什么都没查出来。
这些骨头像凭空出现的。
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秦小芝来不是为了这件事。
她的确是来找人的。
拿着罗盘，秦小芝一边掐诀，一边看方位。
也没按着小道走，就按着自己算出来的方向走。
已经快入秋了，听不见蝉鸣声，到处黑黢黢的，衣服和草叶摩擦的声音很清晰。
山路不好走，前几天又下了雨，土地湿滑。
秦小芝却没受到任何影响，如履平地。
在重重树障掩映下，一栋三层高的别墅映入眼帘。
秦小芝仰头看了看，确定别墅位置后，收起罗盘，加快脚步。
这栋别墅的位置怪，建在山腰中部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大路，来回出行都不方便，再加上周围树多，想开车也开不了。
外表和普通别墅没什么两样，或许是天太黑，又没有灯亮着，所以显得有些诡异阴森。
秦小芝按下门铃。
“秦大师？”
秦小芝：“是我。”
“太好了！您终于来了！”有些失真的女音说。
大门打开，别墅依旧没有任何一间房开灯。
秦小芝熄了手电，走近黑暗中。
一进去就是大厅。
借着窗外的月色，勉强能看见沙发上坐着个女人。
另有一个管家站在女人旁边。
女人一见秦小芝来，立刻起身迎接，激动道：“秦小姐！快请进！”
秦小芝进去后，被女人安排着坐在她身边，管家摸黑倒茶，乐得不行，“听说您要来，夫人立刻带着您爱喝的茶，从家里赶到别墅。”
女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这趟，是为了……”
秦小芝：“找沈权。”
女人紧张道：“我儿子怎么了？是不是阵维持不住了？”
秦小芝摇摇头。
两年前，植物人沈权突然心脏衰竭，医院没抢救回来，人被送进棺材都盖上板了，是秦小芝把人给救回来的。
女人松了口气，仔细观察秦小芝的表情，连连道：“好好好，不是阵的问题就好。”顿了顿，又问：“那您来找他是……？”
“我是来和沈权结婚的。”秦小芝淡定道：“等他好了就离。”
第42章 沈权
秦小芝丢下重磅炸弹, 见冯千珊愣愣地点头后，便没关注二人的情绪变化，上楼去找沈权。
突兀地找上门来说要和你儿子结婚, 一般人只会觉得这人有病, 赶紧轰走。
如果不是知道沈家情况，秦小芝也不会来。
掌握雇主基本信息是打工人的基本素养。
沈权瘫痪后，沈家老三沈向安接手沈家生意。
而沈向安是沈父和情人生的孩子，沈父暴毙后, 沈向安母子二人就一直想要夺走沈权的继承权。
可惜手腕没有沈权硬, 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然而野心不死, 沈权出事, 沈向安迅速鲸吞蚕食沈权的势力。
只靠冯千珊一个人艰难维持, 不至于让沈家的产业全都落在一个外人的手里。
但这么长时间过去, 她也有些力不可支。
她迫切希望自己儿子苏醒，从仇人的手里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秦小芝猜是这么猜的, 事实也的确和她猜的别无二致。
冯千珊抓紧身下的沙发垫, 指尖抠进去，昂贵的真皮沙发被抠出几个小洞。
她魂不守舍，轻声问道：“陈哥, 刚刚秦大师说了什么？”
管家同样魂不守舍：“大师说要和沈权结婚, 等他好了就离。”
听到“好了”这两个字, 冯千珊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她盼了那么久的事, 现在终于见到点光亮了。
抹去眼泪，冯千珊突然想起什么，立刻吩咐道：“秦家那边还没回复？”
“没有, 今天上午我又问了一下，秦皓天说他还要考虑考虑。”
冯千珊冷笑, “告诉他们，不用考虑了。”
管家点头。
冲喜这事是夫人找其他大师算的没错。
但夫人没有强制性地威胁谁必须嫁过来，要是不愿意，直接拒绝，冯千珊也不会为难他们。
秦家人不一样，嘴上说着答应，也谈好了这场婚姻的价钱，然而真正到他们履行承诺的时候，秦家却一拖再拖，不愿意按照约定做事。
态度是积极的，行动是萎靡的。
秦家的言行不一，早就让夫人看不顺眼。
要不是因为沈权，像秦家这种人，他们看都不会看一眼。
秦……？
秦小芝也姓秦。
不会那么巧，秦大师就是秦家本来要和他们结婚的女儿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还要去拒绝和秦家的联姻吗？
管家能想到的，冯千珊也想到了。
“你去查查秦家人和秦大师是什么关系。”冯千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关系最好，要是有关系，我再问问大师的意思。”
管家；“是。”-
沈权的房间在二楼。
阵法有限制，获得什么，就要舍弃什么。
秦小芝当年做阵的时候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让一个濒死之人保持生机的限制，竟然是晚上不能见光。
别墅一到晚上就断电。
秦小芝推开沈权卧室门，厚重的窗帘遮住窗子，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房间是她布置的，各个物件的摆放都有说法，秦小芝轻车熟路地绕过家具，走到沈权的床边。
她摸索着床边，蹲下，手指精准地摸到床上男人的脸。
多年的卧床生活，让曾经英俊挺拔的男人，瘦成了皮包骨。
即使冯千珊每月都花费高昂的价格请护理，也没办法让男人保持原状。
秦小芝从他锋利的下颌线往上摸，略过他的眉骨，指尖印在沈权眉间。
“我将与你结成夫妻。”秦小芝不紧不慢道：“直至你恢复健康。”
不是征求许可，是通知。
诡异奇怪的热流，从秦小芝的指尖，传渡到沈权的脑海中。
秦小芝：“契成。”
完成简单的结契仪式后，之前的阵法就没用了。
秦小芝打开灯，打量一番。
屋子里的布置确实没变，从这个角度来说，冯千珊还挺听话。
又转头看沈权。
很难把眼前形销骨立的男人，和游戏里健壮能干的大牛哥画上等号。
大牛哥能一拳打死五个沈权的样子。
秦小芝缺德地想-
秦小芝向冯千珊提出结婚，小助手008发出尖锐爆鸣。
【宿主！究竟！在干什么！】
008拉着同事诉苦，一边尖锐爆鸣一边哭：【说好的买股呢？说好的雄竞呢？说好的修罗场呢？】
恋爱系统靠宿主的情感值生存，秦小芝喜欢的对象越多，它就越强大。
所以这类系统挑选宿主时，要么选海王，要么选寡王。
后者因为寡得独特，情感值的价值越大。
寡王爱一个人，产生的价值大于海王爱二十个。
008为秦小芝至少安排了四个攻略系统，攻略系统绑定的男性质量超高，全面具体，秦小芝不可能不为所动。
但现在，秦小芝直接跨过相识相认相知，跨过心动甜蜜暧昧期，二话不说，跟所有绑定攻略系统的宿主中，行动力最弱的那个结婚。
这是要它死啊！
如果不是解绑需要花费大量情感值，008是真的不想干下去了。
它心灰意冷地在商城里，想给自己买个补丁吃。
一看账户余额，又只能恹恹地把补丁放回去。
开放系统商城用了不少数值，它现在已经身无分文，崭新出厂的小系统都比它有钱。
同事看它这么可怜，于心不忍，把它刚放回去的补丁买下来给它。
两个统子在系统大厅徘徊。
同事安慰它：【最近不是挺流行那什么，嫂子文学，我记得521绑的宿主，有两个弟弟，你稍微安排一下不就行了。】
008：【他俩不够格。再说了，就算他俩能上，宿主也不会答应，她真的很……很……】
说着说着又要哭。
【别哭别哭，结了不是还能离嘛，】同事连忙道：【而且看你宿主的意思，他们也没打算当太久的夫妻，其他人还是有机会的。】
008抽抽涕涕地说：【绑定沈权的是521大佬诶！有它帮忙，秦小芝想离婚，那简直是地狱难度！】
521在系统届也挺出名的，不达目的不罢休，业绩在整个感情系统圈都排得上名号。
秦小芝被彻底榨干之前，它大概率不会放人走。
这回同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它想了想，【你现在链接的攻略系统有几个？】
【两个，一个沈权，一个傅之衡。】008抽抽鼻子，【还有两个系统已经签了合同，就等着下个月上岗，谁知道突然整这么一出。】
008越想越悲哀；【系统手册上也没这种庆康啊！】
同事：【问题不大，既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那你不如把那两个签完合同的都放出来，搞乱一定，说不定会有出人意料的效果。】
008：【！】
伤感008火速支棱，【我这就去写报告，请求上级批准！】-
秦小芝睡了五个多小时，起来时天还没亮。
深山老林的清晨总是有点冷，秦小芝出去绕着公园跑一圈回来，才暖和许多。
回来时，别墅里很热闹，开放式厨房里面七八个厨师正在忙碌，冯千珊含笑对秦小芝招手，“秦大师，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秦小芝做在她对面，厨房像是立刻得了令，令人眼花缭乱的美食接连送上。
秦小芝抓了个奶黄包慢慢吃，抬眸看冯千珊：“秦皓天和蒋芸是我亲生父母，从小将我遗弃，我并不认他们。”
冯千珊愣了下，倒也不意外秦小芝为什么知道她想问什么，大师都是这样的。
“您知道秦家想与沈家结亲的事？”
秦小芝咽下食物，端起一碗粥，轻轻吹了吹，回道：“知道。您想找人和沈权结婚冲喜，他们不舍得自己养女，就找上我，希望我能嫁给沈权。”
冯千珊先是尴尬，毕竟是她按捺不住，一事二看，玄学圈有些人挺忌讳这个。
见秦小芝并不像生气，才稍微放松一点，细细一想，不可思议道：“他们竟然这样对待亲生女儿？”顿了顿，又试探地问：“看样子您不太喜欢他们。”
秦小芝说这话，嘴也没停，“在他们拿我师父威胁我之前，我对他们没什么感想。”
冯千珊是个通透的人，立刻明白秦小芝的意思，笑盈盈道：“好，我知道了，大师您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秦小芝点点头，她吃饭快，桌上精致的早茶都已经吃完了。
“多谢款待。”秦小芝礼貌道。
冯千珊笑盈盈地望着秦小芝，主动坐到她身边，要去拉她的手，秦小芝躲过，平静地阐述事实：“不太方便。”
被拒绝的冯千珊没有太尴尬，大师有点怪癖也正常，依旧笑盈盈的，“大师，您救了我儿一命，我把你当自家人，我就直说了。”
秦小芝：“请讲。”
“沈家现在情况非常糟糕，沈三是个不成事的，沈家放在他手里，迟早得败光。”冯千珊适时露出惆怅，“我儿五年前若是避过那场车祸，沈家肯定不至于衰败得如此厉害。”
秦小芝：“您是想问我沈权什么时候能苏醒？”
冯千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的，大师实在聪明。”
秦小芝抹了抹嘴：“后天结婚，大后天他就能醒了。”
爬山爬了大半天，呼哧带喘的秦皓天，一进门就听见秦小芝这句话。
他怒不可遏地冲过去，“小兔崽子你放什么屁呢！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转而面向冯千珊时，又换了上抱歉谦逊的神色，“不好意思啊，冯总，这孩子从小在外面野大的，没受过正经教育，经常胡说八道，我给您道歉，您多担待。”
这变脸变得太快，冯千珊看笑了，对秦小芝道：“大师，这人私闯民宅，您看怎么解决？”
秦小芝：“埋了吧。”
秦皓天：“？？？”
第43章 这是人？
秦皓天震惊地望向秦小芝, 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秦小芝起身走向秦皓天，秦皓天竟然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你、你要干什么！”
秦小芝耐心给他解释：“埋你。”
“你……”
“既然是大师的决定，那便这么办吧。”冯千珊轻笑着打断。
这回秦皓天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秦小芝这样也就算了, 毕竟是生完就没再管, 放到外面不知道怎么长大的野种，可为什么冯千珊也这么说？
而且她对秦小芝的态度也很奇怪。
明明是圈子里有名有姓的人物，往日参加什么商业聚会，也都是她占主导地位, 然而和秦小芝相处时, 却隐隐有低她一头的意思。
秦小芝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秦小芝为什么会在这里？
安置沈权的别墅太过偏僻, 如果不是受冯千珊邀请商讨结婚事宜, 他绝不会找到此处。
太多问题没有答案, 这里也没人能回答他, 秦皓天望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秦小芝，心中的惊疑达到高峰。
秦小芝刚说要埋他的时候他还不是很信, 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越想越觉得害怕。
她难道是认真的？
秦小芝已经离他很近了，伸手要去碰他，秦皓天震悚地盯着秦小芝, 落荒而逃。
冯千珊看戏看得很过瘾, 笑道：“还是大师厉害, 直接给人吓跑了。”
秦小芝没回话, 有点遗憾地看了看没抓到人的手。
可惜了。
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秦小芝于是也没去抓秦皓天，坐回去, 继续和冯千珊商量结婚事宜-
冯千珊很急，秦小芝说什么时候领证都可以后, 就立刻带着秦小芝去了民政局。
首龙山和市里民政局离得很远，开车要一个来小时。
两人安静一会，冯千珊从车里小冰箱里拿了饮料和小蛋糕出来。
秦小芝默默地吃。
她吃东西很快，但也不是什么时候吃东西都快，小蛋糕很美味，秦小芝一点点地品尝，脸上露出不明显的幸福。
冯千珊温柔地看着秦小芝，有种投喂小动物的感觉。
秦小芝比她儿子还小五岁，长得漂亮，性格也好，相处起来很轻松，不用动脑子，可以有什么就说什么。
话不多，但每一句话她都有在认真听，是一个很优秀的倾诉对象。
刨除利益相关，她的确是一个很适合沈权的结婚对象。
冯千珊叹了口气，主动挑起话题，“说起来，大师是怎么知道我家位置的？”
面对雇主，秦小芝一向是有问必答，“阵法和我有感应。”
“这样呀。”冯千珊想了想，又问：“据我所知，只要您开口，会有很多人愿意帮您解决秦家的事，可您为什么要选我呢？”
秦小芝能力很强，但在圈子里不是很出名，所有雇主对秦小芝的存在守口如瓶。
秦小芝的要求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怕秦小芝的能力被其他大佬看上，进而圈养。
要是又碰到问题，找不到靠谱的人，他们哭都没地方哭。
首都名流的单子秦小芝接的不多，但每一个雇主都对她很满意，沈家不是秦小芝的最优选择。
秦小芝不会不知道沈家的情况。
圈子里人都笑，曾经不可一世呼风唤雨的沈权，现在成了一个躺着等死的废人。
沈向安才是沈家真正的实权者。
和沈权结婚，也就意味着她站在了沈家的对立面。
沈向安嫉恨沈权，为人又乖僻执拗，像狗一样死咬着沈权的亲朋好友不放。
树倒猢狲散，在他的恶意攻击下，站在沈权这边的，已经寥寥无几了。
也就只有秦皓天那种一叶障目的傻子，才会被她开出的眼前利益吸引，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正常人都不会走这一步棋。
除非她自信沈权能够苏醒，并且能动摇沈向安五年的根基，能够重回巅峰。
她自己都做不到那么坚定。
冯千珊悲哀地想。
秦小芝平静道：“算的。”
冯千珊一愣，旋即笑了，“我儿命真好。”
秦小芝没回话。
其实也算是双向选择。
来之前，她不知道沈权就是大牛哥，只是需要有人帮她解决问题，占卜过后，才来找沈权。
结果歪打正着，和沈权见面后，意外解锁了攻略对象的面板。
她也有自己的小打算。
傅之衡失联，她就算想配合他完成任务，也无能为力。
还是沈权这边方便一点。
长时间接触、了解，多少能产生一些感情。
她问过小系统，她这边的数值计算方法很宽泛，亲情友情爱情等情绪波动都算在内。
只不过爱情这方面给的会更多一点，所以008才会一个劲地催她处对象。
谈恋爱……
秦小芝有些迷惑，吃掉最后一口蛋糕。
顺其自然吧-
终于到了民政局。
之前和秦家谈时，冯千珊就准备好了领证相关的材料，所以不用在这上面再花时间。
一般来说，植物人是不能领证的，他们不具备自我意识，冯千珊花了很大力气，找来世界顶级的专家鉴定，明确他可以思考和选择后，才得到特批。
民政局就在眼前，秦小芝跟在冯千珊身后，冯千珊走了两步，突然顿住。
秦小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过。
在民政局门口站着个男的，穿着打扮很潮流，怀里还搂着个身材很好的女人。
长相和沈权有些相似。
冯千珊抿紧了唇，脸色不太好。
秦小芝：“怎么？”
冯千珊烦躁地撇开眼，不和那边嬉皮笑脸正冲她挥手的人对视，“是我儿子，被沈三拉拢，估计是从秦皓天那边得的消息，这就赶来民政局堵人了。”
“妈，好久不见啊。”沈平晃晃悠悠地走过来，眼睛一直盯着她身后的秦小芝，故作惊讶道：“这个美女是谁？妈你快给我介绍介绍。”
冯千珊的厌恶和恶心不加掩饰，“滚开。”
沈平故作伤心，“都快半年没见面，一见面就让我滚，都是亲生儿子，对沈权就跟狗一样伺候，对我就随便发火？”
他怀里的女友很有颜色道：“阿姨，一家孩子可不能两样待呀。沈平可想你了，就是因为你不喜欢他，他才不敢去看你。”
冯千珊一听火就上来了，冷笑道：“想我？我看你是想我死！你放心，我的钱就算烧了，也不可能留给你！”
沈向安接手沈家，沈平认贼做弟在沈向安那里混吃混喝，但混得并不满足，还觊觎着冯千珊的财产。
他并不生气，继续笑：“反正我哥都成瘫子了，要钱有什么用？不如给我，我努努力给沈家开枝散叶，不比你烂在手里强？”
冯千珊一巴掌扇过去，怒道：“沈平！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你总是这么说，每回生气就这两句话，没意思。”沈向安无所谓道：“你还不如说车祸那年创死的人是我，这不必你翻来覆去的那两句好得多？”
女友：“安安，别这样，我心疼。”瞪一眼冯千珊，又柔情似水道：“她不爱你，我爱你。”
沈向安亲了口不知道换的第几个女友，“宝贝，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这俩人还在这儿演上了。
冯千珊努力平复怒火，感觉这两人在这儿更像是拖时间，他们肯定是要阻止秦小芝和沈权领证，但又看不出他们拖时间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民政局在法定工作时间开门，今天不来明天还可以来，他们总不能一直在这儿守着。
冯千珊正思考着，沈向安慢悠悠来了一句，“妈，我猜你来这儿是为了我哥那个瘫子吧？这都五年了，要我说你也别在他身上花心思了，就算醒了又能怎么样？”
凑近一点，挑衅道：“你也不替我嫂子想想，我哥性无能，醒不醒的都没区别，嫁过去就是守活寡，多可怜啊。”
“到时候要是饥不择食，找到我头上，怎么办？”
“你！你！”
冯千珊怒极，大脑一片空白，她知道小儿子生性恶劣，但没想到他会恶心到这个程度。
成功气得冯千珊说不出话，沈向安十分得意，终于将注意力转移，想好好劝劝那个没长眼睛的小姑娘。
然后发现人没了。
沈平愣住，“人呢？”
刚刚两人吵架，情绪上头，竟然都没发现秦小芝已经走了。
冯千珊给秦小芝打电话，秦小芝没接，她崩溃道：“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沈平双手摊开也一脸纳闷，“妈，这回真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冯千珊深吸一口气，这边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起来，都是男女的搭配，看样子是来领证的。
但也太多了。
人多，领证就要排号，最多能排到半个月之后去。
足够沈向安搞点小动作了。
冯千珊明白这大概就是沈平拖延时间的原因。
怎么办？
沈平得意洋洋地笑，“我看她和我哥就是没缘分，不然怎么就今天突然这么多人结婚？”
“办完了。”清冽的女声在三人旁边响起。
沈平吓了一跳：“卧槽，你走路没声的啊！”反应过来，又恼羞成怒地说：“不是，你怎么偷偷就跑去领证了！”
秦小芝没搭理他，把证给冯千珊看，“走吧。”
冯千珊怔楞地看看证件，又看看秦小芝。
刚刚被沈平挑起的巨大愤怒，立刻被抚平了。
甚至还有点啼笑皆非。
别人吵架吵得火热，聊的还是豪门秘辛，这孩子一点不好奇，也不参与，该干嘛就干嘛。
特立独行。
挺好的。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沈平，现在也嚣张不起来了。
沈向安交代的任务，被他给办毁了，那说好的钱估计也拿不到手。
那他还怎么买车泡妞啊？
沈平硬着头皮拦住秦小芝，“你等等，我有事和你说。”
秦小芝：“可以，一个字三千。”
沈平横鼻子竖眼地叫到：“凭什么？你抢钱啊！”
秦小芝：“不喜欢听傻子说话。”
第44章 已婚
丢下气得七窍生烟的沈平, 秦小芝和冯千珊坐车离开。
冯千珊心情不错，但又有点担心秦小芝会被沈向安的人为难。
“大师，您需不需要保镖？另外, 婚礼的时间放在明天, 会不会有些太急了？”
秦小芝：“不用保镖，婚礼也只是走个形式，参与人数在十五以内最好。”
冯千珊小心道：“这个婚礼，也是让沈权苏醒的一部分吗？”
“是。”
之前给沈权布阵, 秦小芝也提过几个奇怪的要求, 像是布阵之前必须每晚十二点, 去沈权房间在他额头上轻点三下叫他的名字等等。
秦小芝对婚礼的要求也奇怪。
除了人数限制外, 她还要求婚礼在曾经闹过鬼的酒店举行, 婚礼现场的装饰也由她来选择。
很细节。
和沈权有关的事, 冯千珊不可能会有疑问，也顾不上脸面的问题, 就全都交由秦小芝做了。
其他部分都好办, 只有参加婚礼的人员需要仔细斟酌。
不能与沈向安有关，就筛掉了绝大部分的人。
别说十五个了，就连五个估计都难找。
“停车。”秦小芝说话, 打断了冯千珊的思绪。
车子停下, 冯千珊问：“怎么了？”
秦小芝：“您先回去, 我有事要处理。”
秦小芝很快跑走了, 冯千珊知道那不是她能参与的事情，就老老实实地回去准备婚礼相关。
商业区人群熙攘。
秦小芝不动声色地跟在一个孕妇身后。
孕妇不高，穿着打扮和潮流的都市格格不入, 快入秋，北方的天气已经逐渐转冷, 普通人都穿着长袖，而她上半身是破破烂烂皱皱巴巴的黑色体恤衫，下半身穿着露出小腿的红色短裙。
裙子的腰线提得非常高，裙子的下摆几乎要遮不住隐私部位。
有个女生小声提醒她，她温吞地笑笑，却并未采纳女生的建议，继续浑浑噩噩地往前走。
秦小芝一路尾随她，女人像是全未察觉，全然不理周围人异样的视线，走了很长时间，最后在一栋破旧烂尾楼停下了。
没有人，高大的楼房遮天蔽日，秦小芝躲在墙后，突然抬头。
夕阳西下，天空本该被太阳染成璀璨的橙红色。
然而此时不知何时聚起的乌云，却将这片天空渲染出几分不详。
秦小芝皱眉，看女人在烂尾楼楼口摇摇晃晃地站了一会，像是在思考，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过了几秒，她抬脚走入楼中。
秦小芝也不管会不会被发现了，连忙跟上去。
秦小芝之前接触过这个女人。
她丈夫车祸去世，之后在小区里疯疯癫癫，见个人就管人叫老公。
街坊们众筹一笔资金，请她解决这个问题。
秦小芝本来以为只是个很寻常的活，只要叫叫魂就好。
然而等到了女人家里，才发现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十几平米的小屋收拾得非常干净。
大白天，窗帘还拉着，雪白刺眼的白炽灯挂在房顶。
房间里摆满了罐子。
高的，圆的，扁的，大的，小的。
红色的。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带着秦小芝来的大爷用力敲门，着急地叫着秦小芝的名字。
后来那叫喊声也远去了。
房间一片死寂。
秦小芝从口袋里掏出的符箓，拿出来不到一秒，就全都烧没了。
她手持桃木剑，罗盘转得飞快，最后咔吧一声，停在了东北角。
在堆满罐子的房间，东北角半人高的红色收纳箱，就显得格格不入。
秦小芝走过去，打开。
浓烈的恶臭爆发开来，熏得秦小芝眼睛发红，她立刻后退，不小心碰倒了脚边的罐子。
罐子倒在地上，滴溜溜地转了两圈，连带着碰倒了其他的罐子。
秦小芝看向地面。
有腐败黑烂的肉从罐子里掉了出来。
与此同时，红色收纳箱里的女人缓慢站起，抱着一堆白色人骨，幸福而满足地对她微笑。
“老公……”
那次经历的凶险程度，可以在秦小芝接的所有活中排前三。
女人上街拉人，是为了找替身，让已经成为恶鬼的老公附在替身身上，复活。
罐子里装的是她老公的肉，一寸寸从骨头上剃下来，装进去。
秦小芝从来没见过这种找替身的方式，处理的时候，差点没把命搭里。
秦小芝除去她老公恶魂，她不愿相信事实，每次见了秦小芝都要发疯。
说她杀了她老公。
女人接触的邪术，绝对不可能是她一拍脑门自己悟出来的，估计是有高人在后面指点。
这个世界谲诡迥异的事太多，要是都探究清楚，一百条命都不够她祸害的。
她只能顾好眼前。
她本以为这件事就算到此结束了，没想到今天又会在首都看见女人。
身上缠绕着不详的气息。
和她彻底除去的恶鬼老公十分类似。
女人进楼后，迟缓的行动变得迅捷，身影从楼梯口一闪而过，秦小芝连忙跟上。
秦小芝最终在楼顶抓到了她。
女人并不挣扎，只是乖顺地站在原处。
腹部的隆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大，衣服下摆被撑开，肚皮上遍布青紫色淡淡道血管，像是要随时爆开。
女人慈祥和蔼的目光，落在肚子上，恍恍惚惚地笑，含糊地喊：“老公……”
秦小芝头皮一悚，直觉让她咬破手指，立刻点在女人的肚子上，飞快地画出血符。
“镇！”
女人发出尖锐嘶吼，发丝无风自动，肚子上浮现出一张狞笑的成人的脸，变换浮动着，过了几秒，才消了下去。
女人脚步不稳，晃晃荡荡地要摔倒，秦小芝跑过去接住她，却正对上女人怨毒的眼神。
尖锐的刀片握在她手里，秦小芝之前离得远没看见，现在看见也晚了。
离得太近，即使反应得够及时，秦小芝的脖颈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划了一道口子。
秦小芝捂着脖子，面无表情地打昏跑过来，想继续攻击她的女人。
女人倒在地上时，还小心护着自己的肚子。
秦小芝叹气，拿起电话拨号。
“秦小芝？”狐狸眼很惊喜，“你考虑好了，想来我们这里工作吗？”
秦小芝：“首都这边有人怀鬼胎，我处理不了，你们过来看看。”
狐狸眼刚要笑，不信秦小芝的说辞。
但转念一想，秦小芝没有直接报警，让警方转接特调八局，而是直接打的他的电话。
肯定是事情比较棘手，需要尽快处理。
而且秦小芝的语气十分平静，不像命悬一线的样子。
那就是这个鬼胎有问题，后面牵扯出来的东西，不是秦小芝自己能解决的。
又或者说，她不愿意插手此事。
狐狸眼表情严肃，回道：“位置发我，我立刻过去。”
秦小芝点头。
她打电话时，不该清醒的女人睁开双眼。
女人瞳孔地望着秦小芝，面部狰狞，喉咙发出不似人的“赫赫”声，伸出手要去够她。
秦小芝感觉女人有话要说，并不是要继续杀她的样子，于是蹲下来，凑近一点。
“杀了……我……痛……”
秦小芝勉强听清。
她眸光微闪，旋即垂眸敛起情绪，“抱歉。”
眼泪从女人的眼角滑落，她睁着眼睛，生机散尽。
从她老公死后她就是一个行尸走肉，执念不散，后来又因此变成被人利用的棋子。
鬼胎已经成形，女人被鬼胎控制来到烂尾楼就是为了生产。
生完就会死。
秦小芝用血符暂时镇压鬼胎，让它无法破体而出。
鬼胎不甘地从里面顶撞死去女人的肚子，一脚一脚地踹，像要把女人的肚子踹开。
秦小芝捡起女人用的刀片，随意擦了擦，划开掌心。
手掌贴着女人的肚脐，秦小芝口中喃喃地念着，流出的血液被吸收，鬼胎安静下去。
狐狸眼带着特调八局的人赶到。
他们先是好奇地看着秦小芝，而后视线落在她旁边的女人身上，立刻收敛了八卦的心思，接替秦小芝。
这个鬼胎比以往他们回收的都强得多，回收起来也更费力气。
鬼胎被取出，装进特制的坛子里。
女人的尸体装进裹尸袋。
暂时还不能火化，还要送回局里调查。
回收工作做到末尾，他们才有心思去观察秦小芝。
都说高手在民间，但现在民间高手不是很好混，办事没有相关证明，很容易引发纠纷，一不小心还容易进局子。
所以现在有点能力的，要么在特调八局工作，要么被各大家族收揽，很少有散客。
他们早听说过秦小芝的名号，牡丹杯里她的part看了好多次，早就想找机会和她认识认识。
狐狸眼点烟，秦小芝也要了一根。
狐狸眼夹着烟，若有所思道：“总觉得这事是冲你来的。”
秦小芝只抽了一口就没再抽，将还剩了大半根的香烟碾灭，淡淡道：“也许吧。”
狐狸眼笑：“你猜会不会有下一次？”
“不知道。”
看秦小芝嘴唇发白，狐狸眼贴心道：“这次行动你功不可没，找个馆子请你吃饭，好好补一补。”顿了顿，又说，“关于这件事，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聊聊。”
秦小芝打了个哈欠，嘴唇发白，没什么力气地说：“线索太少，瞎猜没有意义，要是真有下次我再联系你们。”
她挥挥手，转身要走，狐狸眼叫住她，“联系我们，然后呢？”
被人强制拖入局中的棋，就算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今天那人能控制女人恰好出现在秦小芝身边、恰好死去，那下一次是不是就可以免去这一中间步骤，让秦小芝不得不动手杀人？
秦小芝困得要死，脑袋都快糊成浆糊，打起精神想了想狐狸眼的意思，又打了个哈欠，勉强回道：“那就如你们所愿，加入特调八局。”
说完，没看狐狸眼的表情，慢慢悠悠地想下楼，然而还没走几步，黑暗和眩晕突然袭来。
秦小芝想咬破舌尖保持清醒，然而连这一举动都做不到，意识消散前，她看见很久没见过的某个人出现在她面前，将她揽进怀里。
【傅之衡友情值+1，请问是否换算为商城积分？】
【亲密值+1，已解锁封印0.002%，恭喜宿主获得成就“英雄救美”，请再接再厉，获得攻略对象的爱意。】-
秦小芝醒来。
天花板十分陌生。
古色古香的中式装潢，窗外梅花汉含苞待放，梅花边是石头磊的小池塘。
秦小芝收回目光，起身下床，动了动身体。
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傅之衡站在门口，望向秦小芝。
傅之衡变化挺大的。
一头顺滑白发被一根簪子挽起，穿一身简朴的黑，袖角等地方绣着暗金色花纹，低调奢华，很贴他身材。
他站在昂贵的房间中，穿着昂贵的衣服，本来就气势出众，现下更是帅得让人不敢直视。
两人都没说话。
秦小芝对傅之衡用了24h恋人体验券，傅之衡被秦小芝控制，之后秦小芝去牡丹杯，两人再也没见过面。
按照傅之衡那个清冷仙尊黑化版的人设，秦小芝猜想，他应该不会主动来找她。
现在既然来找，估计是系统给的太多了。
秦小芝很理解打工人的心态，对他颔首，客气道：“谢谢。”
傅之衡盯着她看了一会，“只是谢谢？”
这是要翻前账。
想让秦小芝跟他道歉。
不该用那什么体验券玩弄他的感情。
秦小芝眨眨眼，不懂他什么意思，就没出声。
两人对视几秒。
傅之衡看着秦小芝，秦小芝看着傅之衡。
傅之衡眯着眼，气势危险，“你对我用体验券的事，你想轻轻揭过？”
秦小芝：“对不起。”
傅之衡愣了下。
没想到道歉来的这么轻易。
秦小芝又说：“道歉只针对那件事，我不该把系统的东西用在别人身上，但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有些事情还是解释清楚比较好，秦小芝难得多说：“你很危险，你可能会威胁到我的和谐安静的日常生活，我不允许这种可能性发生。”
傅之衡冷笑：“好好好，秦大善人，既然你那么善良，那不如也帮帮我好不好？”
傅之衡的阴阳怪气，对秦小芝来说没有丝毫杀伤力。
“我也想。”这是实话，秦小芝苦恼道：“我不会啊。”
傅之衡不紧不慢地走近，黑色的影子笼罩了这个小姑娘。
“很简单。”
他抬手将秦小芝散落的发丝捋到耳后，“当我的妻子，怎么样？”
秦小芝后退几步，让两人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回道：“不好意思，已婚，明天婚礼。”
傅之衡：“……？”
第45章 教练日常
傅之衡拒绝了秦小芝的婚礼邀请, 像是听到了噩耗，叫车把人送到首龙山。
第二天婚礼如期举行。
秦小芝穿着比以往正式一点的常服，沈权躺在床上, 冯千珊充当主持人, 按照秦小芝给的流程往下走。
嘉宾共十人，都是冯千珊随便找的演员。
冯千珊不想连累所剩无几的亲友，也不想让其他人来捣乱，祸害这场婚礼。
权衡之下, 还是找几个嘴严的陌生人当嘉宾比较合适。
“一拜天地。”
秦小芝鞠躬。
“二拜高堂。”
秦小芝转身, 面向冯千珊, 再次鞠躬。
“夫妻对拜。”
这是整个流程的最后一步, 冯千珊极其紧张地盯着秦小芝。
秦小芝转身, 对着躺在床上的沈权, 第三次鞠躬。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冯千珊给钱给的很痛快，演员们心里想着这可能是有钱人的情趣, 面上不表露, 一个比一个开心地鼓掌。
像是真的在期待这场婚礼。
冯千珊松了口气，对秦小芝笑，刚要结束, 却见关紧的大门, 被砰地一声打开。
所有人都向声源处看去。
是沈平。
沈平身穿西装, 比其他人正式很多。
他看了一圈, 忍不住乐了，一边笑一边往冯千珊那里走。
“我哥结婚，妈你怎么都不通知我？还得我自己来找。”
沈平大摇大摆地把嘉宾席上的其中一位拽起来, 自己坐下，到处乱看, 看完之后不太满意地点评，“妈，你这婚礼怎么办得这么寒酸啊，连给我嫂子买套婚纱的钱都没有？”
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张卡，嬉皮笑脸道：“女人嘛，都爱美，给我嫂子买件婚纱穿穿。”
“正好我没看见婚礼现场，你们重新结一下呗。”
在场众人瞠目结舌。
冯千珊扶额，心想是不是自己生孩子的时候，不小心把小孩和狗屎弄混，抱回来养了十几年的人，怎么这么恶臭难闻。
秦小芝没看沈平，走到沈权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过了几秒，对冯千珊说：“好了。”
沈平：“什么好了？”
沈平纳闷地走上台前，伸手去揪沈权的脸，秦小芝半路拦下他，他就继续嬉笑着说：“诶，嫂子你别怕，我只是看看我哥嘛。”
冯千珊叫的酒店的保镖上楼，让他们把闯进来的沈平带走。
然而等他们看到沈平时，却没有动手。
大厅又走进来两个人，看到那两人的脸，冯千珊所有表情都消失，顿时明白保镖不动手的原因。
一男一女，男生模样俊秀、温润如玉，女生清纯秀丽。
“沈平，你又在胡闹。”男人走上前，训斥完沈平，又抬眸望向冯千珊，“抱歉冯阿姨，我知道您讨厌我，我不该不请自来，但是我大哥对我很好，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来看看。”
又看向秦小芝，含笑道：“嫂子，我叫沈向安，沈权的弟弟。”
冯千珊拦在秦小芝身前，“看也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沈向安摇头，真诚道：“大哥就算身体不健康，婚礼也不该办得这样草率。”
挽着他的女生点点头，劝道：“阿姨，我知道您是怕圈子里的人乱说话，没关系的，有我老公在，不会有人多说什么的。”顿了顿，又同情地看向秦小芝，“这种婚礼，实在是太委屈婶婶了。”
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冯千珊，反倒衬得他们像好人。
他们一贯的手段。
要么打压要么笼络，反正最后不会有人和沈权站在一起。
如果换成别人，冯千珊会很担心，会灰心丧气。
但现在在她这边的是秦小芝。
秦小芝看向他们，“婚礼结束了，你们还有事吗？”
秦小芝压根就不接招。
沈向安眯了眯眼睛，笑容未变，“只是过来看看嫂子，混个脸熟，既然婚礼已经结束，那我们就先走了。”
沈向安把红包递给冯千珊，冯千珊没接，他又转而递给秦小芝，暗藏忧伤又勉强坚强道：“嫂子，这是我们两个的一点心意，大哥平时不跟我们来往，但我作为弟弟，不可能不管大哥，您且收着。”
秦小芝看了看红包，看了看沈向安，“不了。”
依旧是面无表情。
沈向安的笑容挂不住了，他蹙起眉，把红包交给沈平，落寞地嘱咐道：“沈平，你帮我给你嫂子吧，我们先走了。”
之后果然没再纠缠，带着他妻子离开。
沈平急急忙忙地把红包往座位上一扔，“妈，我这可算任务完成了啊，我也有事，拜拜！”
留下的宾客们，仰头看冯千珊，“那个，我们是不是也能走了？”
冯千珊找个地方靠着，挥挥手，“走吧。”
现在大厅剩秦小芝、冯千珊和沈权。
除了婚礼必要的步骤，冯千珊还准备了很多吃的。
秦小芝没受到丝毫影响，过去拿了点小蛋糕慢慢吃，等冯千珊缓和情绪。
冯千珊很多年没抽过烟了，现在又有点想抽烟的冲动，嘴里发苦。
“小芝，他们说的没错，的确是委屈你了。”冯千珊靠在墙边，疲惫地垂眸，“从此你和沈权绑在一起，沈向安他们不会放过你。”
秦小芝把小蛋糕分给冯千珊一块，冯千珊愣了下，随后接过，“谢谢。”
这场婚礼，冯千珊向秦小芝支付了五百万，以及5%的沈氏集团的股份。
也难怪沈向安急匆匆地过来收买人心。
沈平那个没脑子的打头阵，当坏人，然后他们在适当的时间出现，树立靠谱和善的形象。
每一句话都像是站在秦小芝的角度考虑，如果真是心性不坚定，或者真的是不情不愿来冲喜的，恐怕会当场倒戈。
只有沈权将会苏醒这件事，才勉强支撑着冯千珊。
“沈权不会苏醒后就立刻回到正常状态。”秦小芝咽下蛋糕，对冯千珊说：“在沈权恢复期间，我会一直呆在他身边，这是契约的内容，您不必担心。”
冯千珊无奈道：“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觉得你不容易。”
秦小芝摇头；“您给了钱的。”
冯千珊好笑道：“那算什么钱，沈权好的时候，拿出翻是十倍的都不是问题。”
“好厉害。”秦小芝真诚地夸。
虽然秦小芝没说什么，但冯千珊心里还是轻松不少，她知道这是秦小芝另类的陪伴。
秦小芝吃完蛋糕，看雇主现在状况好了不少，又说：“沈权醒后，就不能再在原来的地方住，最好给他移到人多一点的地方。”
和沈权有关的问题，冯千珊都很紧张：“比如呢？”
“沈权的话……万峰、伊甸园还有源辉西区吧，这几个地方都可以。”
前两个地方都是顶级富豪住的，后面的源辉西区冯千珊没听过，但听名字只是普通小区。
万峰和伊甸园的确有她的房产。
但那里也住着沈向安。
如果沈向安看见沈权清醒，会不会吓得回家连灯都不敢关？
冯千珊笑了笑，“好的大师，我知道了。”
“找到地方后位置发我，我每天抽空给沈权做护理，有急事给我打电话。”
秦小芝吃完蛋糕，想了想，又说道：“中药包我放在厨房，等沈权苏醒后的一个小时喂他。”
冯千珊连连点头。
两人都没注意，躺在床上的沈权，已经睁开双眼。
五年没动过的手指，缓慢蜷起-
A市离首都比较远，秦小芝来回跑很麻烦，和孙曦商量了一下，孙曦一个冲动，就把战队迁到首都。
秦小芝：……
她本来是打算远程指导的。
孙曦父母高兴坏了。
孙曦十八岁叛逆离家出走，在A市遇见秦小芝，两人一起玩游戏，建立战队，一呆就是五年。
只在节假日回去。
老两口想叫孙曦回家聚一聚，孙曦本来想拒绝，战队刚搬走，各种事情还没敲定，她准备忙完再说。
秦小芝来了，才把她劝回家。
战队的房子已经选完了，搬的东西都已经送到，队员们正在拆包裹。
秦小芝放眼一看，人又少了一点。
现在是十月份，今年世界赛的参赛队伍已经确定，过几天就是小组赛，对于没参加世界赛的战队来说，正是轻松的时候。
十一月世界赛结束，十二月开始华国赛区春季赛，春季赛的冠军将会获得世界赛的保送名额。
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甚至可以说非常极限。
秦小芝指挥众人把东西放好后，把人都叫到一起，让他们开一把匹配看看情况。
战队一共七个人，有三个没接触过世界这个游戏，都是秦小芝半路捡来的。
一个李失，父母都是残疾人，母亲生了重病在医院，一个江山，曾是腼腆害羞的销售。
还有一个吕田，外卖骑手，脾气很急，经常因为商家出货慢跟人家吵起来。
另外四个，只有王峰是熟面孔，剩下的都不认识。
秦小芝皱着眉头看他们结束游戏，过了很久都没说话。
这把游戏赢了，险胜。
一场匹配五个人，这把上场的是王峰、李失、江山、吕田以及楚景一。
楚景一和王峰有两年半的游戏经验，剩下的刚玩一个月，用的账号都是买的。
孙曦从来都是夸他们，夸他们进步快，夸他们脑子活。
王峰看秦小芝脸色不好，闭着嘴没吱声。
吕田摇头尾巴晃，笑嘻嘻地说：“怎么样教练，哥们这杀手用的是不是……”
秦小芝：“屎。”
吕田的笑还挂在脸上，没反应过来：“啊？”
秦小芝看着他们，从王峰开始，一个个数，“鲁莽、判断力差、畏缩、手速慢。”
然后往后数，一直数到吕田，“屎。”
吕田：“？？？”
吕田突然站起，瞪着眼睛问：“你说谁是屎？”
秦小芝问：“孙姐有没有安排你们和其他战队的练习赛？”
吕田：“没有啊。”他理直气壮：“我们这种小战队，怎么可能跟其他人打练习赛啊。”
秦小芝平静地看他，“跟他们打，你有信心赢吗？”
或许是秦小芝的目光太古井无波，简直不像人，吕田的愤怒也被压了压，转过头，烦躁地挠挠鬓角，“进了世界赛的不好说，春季赛积分倒数的那几个，应该没多大问题。”
孙曦一直跟他们说，他们的目标是世界赛冠军，也一直让他们往冠军那方面努力，现在跟最后的那几个比，好像有点打孙曦的脸，想了想，吕田又补充道：“跟顶尖战队还有一定差距，但和他们青训营的比，我不会输。”
吕田很自信。
这段时间，他们除了实战训练，就是看各种比赛，孙曦给他们讲解比赛赛制，以及各种职业和玩法的思路。
吕田选择的账号是杀手，高爆发高输出，血量很少，非常容易暴毙。
在刚刚的匹配中，吕田死了九次，带走十三个人头。
这也是让他引以为傲的资本。
他才玩一个月，接触游戏以来都是赢多输少，孙曦也夸他是天才。
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秦小芝点点头，“好。”
她在手机上按了几下，过了几秒，就有人电话过来，秦小芝开了免提。
一听声音，王峰愣住了。
PLL的队长周君至？
“已经安排好了，为什么只要青训的？我们替补选手现在也有时间。”
秦小芝看着吕田，淡淡道：“太菜，没得比。”
第46章 对局
吕田炸了。
他窜过去, 一把抓住秦小芝的领子，大声喊：“你他妈谁啊？找死呢！”
秦小芝捏住他手腕麻筋，吕田卧槽一声, 被捏得半弯腰, 站起来的王峰连忙把吕田拽到一边，“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
吕田红着眼，气道：“她那么说我还不允许我生气？”
秦小芝：“允许。”顿了顿, 又命令道：“去上号。”
吕田推开王峰,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小芝, “好, 可以比, 要是比赢了你怎么办？”
王峰皱眉, “吕田你干什么？这是我们教练，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厉害！”
吕田啧了一声, “教练？她说她是教练她就是了？谁说一个好选手就能当一个好教练？就冲她刚才说的那两句话, 我说她压根不会当教练又能怎么样？”
王峰还想再拦，秦小芝看他一眼，他就没再继续。
好言难劝该死的狗, 吕田这几天也的确是有点太狂了, 训练也不好好跟, 成天看直播, 给美女主播刷钱。
“条件你开。”秦小芝回道。
吕田：“我随便开？”
“嗯。”
吕田立刻嚣张道：“给我五万块钱，以后再来，别对我指手画脚！”
他本来想让秦小芝离开战队, 但转念一想，队里大部分人都挺喜欢秦小芝, 要是这么说可能会把他们都得罪了。
他还想挣这份钱，不想让工作环境变得太不舒服。
话锋一转，改成了让她别管。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那五万块钱。
最近他迷上一个主播，叫郑悠，为人甜美开朗，主播的内容又很有趣，和灵异玄学的东西有关。
只要再刷五万，就能加到郑悠的微信。
到时候他跟主播聊聊，就算聊不到对方的心，和她约着线下见面，一起去探索神秘又危险的凶宅，也很有意思。
吕田斗志满满。
他坐在座位上，开启对局。
用的还是自己最擅长的杀手。
等待对局开启的功夫，秦小芝站在他身后，幽幽道：“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吕田下意识：“我不可能输。”
话说得很自信，筹码也一定要体现出他的自信。
吕田想了想，“要是输了，我就认你当姐，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想怎么管我就怎么管，怎么样？”
秦小芝：“工资也归我管？”
对局开始，吕田才丛林里捡东西发育，闻言很不屑道：“别说工资了，一天撒几泡尿都由你来定。”
“好。”
王峰掩面不忍直视。
这孩子，真是一点后路不给自己留。
一般5V5的比赛要比四十分钟左右，多的要一个多小时。
1V1的要快许多，有对局限制，金钱和经验给的比五人对局要多三倍。
吕田的装备很快成形。
对面的是刺客，和吕田一样打输出位。
刺客比杀手的血要更薄一点，容错度也更低。
吕田的优势在于手速快，但对于这种高精度的打发还是比较吃力，孙曦就让他用杀手过度一下，之后再换成刺客。
开局十分钟，基础装备已经都买到手，其中三件升级为高级装备，这对1V1来说已经够用。
他小心藏在树影中，等着时间。
时间越久，地图就越小，两人终将狭路相逢。
到时候就该拼手速，看谁动手快，先发现对方。
第一次缩圈在十五分钟。
现在是十三分钟，吕田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他不太喜欢玩这个职业，只是手速够快，孙曦才推荐他玩。
打架之前都躲着，王八一样，不像拳师和刀侠，拎着武器一个照面咔咔就是干。
他要么最先入场，牺牲自己带走对方主要输出，要么趁着混乱、敌人残血，把他们都带走。
快乐只是瞬间的，根本体现不出他操作能力。
咻！
耳机传来细小的风声，下一秒，屏幕变成黑白，杀手的尸体从树上掉到地上。
刺客从树上一跃而下，停在杀手旁边，开始跳舞。
吕田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看着屏幕，看着刺客挑衅嘲讽的舞蹈。
“啊？”吕田发出震惊的疑惑，“什么情况，我咋死了？系统bug了吗？”
这话说完，他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嘴巴。
太弱智了。
十秒后，结算页面开启，吕田立刻点开回放。
两人出生点离得很远，吕田出生后一直在附近搜集物资，守株待兔。
而PLL青训队员，没有花很多时间提升装备，只是买了两件基础的、能够提高速度的，然后就开始搜寻吕田的位置。
在吕田做出第二套成形装备后，他已经到达现场，并藏了起来。
他影子一样，悄悄跟在吕田没有探测的角落，搜集资源。
当他的伤害足够杀死吕田后，他毫不犹豫，一举致命。
吕田怔楞地盯着屏幕，又调到了最开始，开三倍速又看了一遍。
看完，人脱力地往椅子上一靠，恼羞成怒道：“他是不是有病！什么装备都没有，就敢从家里出来找我打架！”
他退出对局，对面的队员向他发来组队邀请，他进去以后，听见对方开麦，兴致冲冲地问：“你好，能让我跟小蛋糕说两句话吗。”
吕田直接退出，低着头不发一言。
秦小芝站在他身后，淡定道：“你对爆发类输出的理解有问题，第一场对局无脑拼命，甚至有几次你可以脱身寻找其他入场时机，却还是不管不顾地参与团战，完全不考虑队内收益。”
吕田嘴唇动了动，小声辩解道：“那不是也赢了吗。”
秦小芝看着他，“是你赢的？江山救你多少次，你心里没数？”
突然被cue到的江山脸红成番茄，磕磕绊绊地：“那、那是我应、应该的！”
说完又立刻把头转回去，像是在懊恼自己刚才说话结巴。
吕田抿着唇，从这方面他的确没理，但还是梗着脖子，不服。
他那场输出最高，虽然死了很多次，但他也让敌人死了很多次，四舍五入还是他赢。
秦小芝喝了口水，继续道：“第二场更是让我叹为观止，我以为你是无脑莽夫，喜欢人头，结果没想到内心深处还藏了个农夫。”
“一场1V1，对方甚至比你还脆，你完全可以一边做装备，一边主动出击，结果你选择躲在家里种田？”
“你精神病？你双重人格？精神分裂？”秦小芝状似关心地把他的凳子转过来，“要不要现在去医院？我给你出钱。”
吕田彻底成了蔫吧鸡，捂着耳朵痛苦道：“我错了！别说了！”
王峰等人在旁边笑。
吕田狠狠瞪他们，“笑什么？没听教练怎么说？你以为你们比我好到哪里去！”
王峰笑得更开心，对秦小芝说：“教练，赶紧让吕田把卡给你，最近他老看美女主播，不训练，气得孙姐天天打人。”
吕田叫道：“你那是没看！你看了你也刷！悠悠主播我超爱！我是悠悠主播的狗！”
李失忍不住道：“这不纯变态吗。”
“我还是芝芝教练的狗！”吕田脸变得很快，贴过去，谄媚道：“教练，给我留点呗，下个月有把大pk，我怕我不去，悠悠挨欺负。”
秦小芝想了想：“郑悠？”
吕田惊了，“卧槽啊姐！你竟然知道！”随后得意洋洋地跟别人显摆，“看着没，教练也看悠悠，以后我看你们可不能说我了哦。”
这幅趋炎附势的样子引起阵阵嘘声。
“没刷，刚巧认识。”秦小芝让吕田看郑悠的朋友圈，说：“你好好训练，一个月后赢过KB的正选，我可以带你一起和她直播。”
吕田呆愣地看着秦小芝，眼眶通红，过了几秒，哽咽地说：“妈。”
秦小芝：“倒也不必。”
第47章 失踪
孙曦和家里吃完饭, 还让厨师多做了很多带回战队。
“小芝！我回来了！”
不算孙曦，战队一共七个人，一楼就是训练室, 现在只有王峰在打。
孙曦把袋子放一边, 走过去看王峰操作。
王峰天赋不算顶尖，但心态踏实，认认真真跟着孙曦做战队，日常训练不打折扣, 甚至超额完成。
孙曦挺看好他。
可惜最近瓶颈期, 手速提不上去, 怎么练都练不好, 总是差那么一口气, 他也难免浮躁, 甚至怀疑自己。
心态不稳是职业选手的大忌，孙曦想给他放假出去转转放松一下, 王峰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依旧日复一日地做着训练, 状态不增反退，甚至连他最擅长、最基础的占地都做不好。
孙曦默不作声地站在王峰背后。
输了。
匹配的胜负判定标准很复杂，包括人头、资源和占地, 其中人头在比分中的占比较低, 所以现在比赛更倾向于运营、圈地而非打架。
王峰顺应趋势进行练习, 平时也不怎么打架。
然而刚输掉的这把, 他丝毫不在意地盘和资源，见人就打，打完就死, 死了再打。
一场下来，他死的最多, 拿得人头也最多。
王峰关掉界面，面无表情地要开始下一场对局。
“别打了，先吃饭。”
王峰猛地回头，脱口而出，“卧槽！孙姐你啥时候来的！”
“刚来一会。”
孙曦并不评价王峰表现如何，也没问他为什么突然改了路数，只问：“小芝呢？”
“他们在楼上开会。”
王峰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四年老群历史超多小说群扒八三零企企巫散六看更多完结文“开两个多点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孙曦乐了，“怎么怕成这样？小芝又不是要嘎你们腰子，怕什么。”
王峰倒抽一口冷气，欲言又止。
孙曦笑得更大声，拍了拍王峰肩膀，“吃饭吧，我去叫小芝。”
来到楼上，孙曦透过窗户，看见秦小芝正带着李失、江山和吕田看去年的预选赛视频。
孙曦想了想，站在门外给秦小芝发了个消息。
秦小芝低头看了看，这才暂停视频。
那三人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转头望向窗外的孙曦时，更是恨不得热泪盈眶。
吕田最先冲出会议室，江山李失随后，孙曦告诉他们下去吃饭，然后拉着秦小芝问，“怎么样？”
“还行。”秦小芝简单总结，“我把他们目前打的位置变了一下，这几天多带他们看看比赛，意识不行，还得练。”
孙曦想笑嘻嘻，“我看他们都怕你怕得要命，杀老板功力不减当年。”
秦小芝平时寡言少语，懒得说，没意义。
然而遇见正事，那张嘴就跟在毒坛里泡过似的，一滋一个准，保准让人肝胆俱裂。
之前的队员宁愿加练，也不愿意和秦小芝打solo。
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气死。
秦小芝想了想，又说：“今年时间太赶，来不及参加比赛，只能年后，这段时间我去联系联系其他战队，多打打练习赛。”
孙曦愁眉不展，带着秦小芝下楼，“我也是这么想的，但队里有几个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又是刚接触游戏，我怕他们受打击，一气之下不干了。”
“江山？”
“还有付茗。”孙曦叹了口气，“这孩子心思特别敏感，表面大大咧咧的看不出来，实际特别脆弱，有抑郁症，比赛之前，他还会自残。”
“我问为什么，他说为了解压。”
“看到他胳膊没？一年四季都穿长袖，不敢把胳膊露出来。”
秦小芝残忍道：“他不适合打职业。”
不是所有职业选手都心态很稳，但打出成绩的肯定有一颗大心脏。
顶级赛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欢呼呐喊的粉丝，聚光灯打在台子上，那是无数年轻人梦寐以求的终点。
日夜的努力就是为了此刻，电竞圈至高无上的荣誉成就近在眼前。
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
孙曦苦笑，“他很有天赋，脑子特别好使，之前在PLL做候补，只是有次差点闹出人命，队里不敢再留他。”
“周哥知道我这里缺人，打电话过来恳求我收他。”
“我没后悔要他，他真的很好，我不想他的天赋白白浪费……”孙曦叹气，“但你也知道，我这人经常说错话，和他相处真的很累。”
秦小芝站在楼梯中间，远远望向那帮正在抢着吃东西的大小伙子。
一张张年轻的脸，至少这时看不出愁苦。
他们见到孙曦和秦小芝，莫名打了个冷战，吃相也变得文雅。
“让他跟我一段时间。”秦小芝双手插兜，“春季赛之前给你送回来。”
孙曦不解，“队里有心理医生，相关设施也是目前最好的，你准备带他去哪？”
“抓鬼。”
孙曦楞了几秒，“啊？你要带他转行？”
秦小芝对孙曦比对别人要耐心地多。
“只专注比赛会让他钻牛角尖，越陷越深，不如转换视角。”秦小芝从兜里掏出一张空白的符箓，在孙曦眼前晃了晃，“我顺便给他调理调理。”
孙曦忍不住笑出声，“好好好，玄学大佬也是心理医生，合理。”
“那今年的春季赛就不让他参加了？”孙曦笑完又问。
“嗯，来不及。”
孙曦和秦小芝慢慢悠悠终于晃荡到楼下，短短一会儿的功夫，桌子上基本不剩什么了。
那几人尴尬地看着孙曦和秦小芝，王峰尬笑着拿出手机，“孙姐带的饭太好吃了，没忍住，我刚订了外卖，马上就到。”
吕田轻咳一声，“那什么，秦指导，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这儿……”
他刚才抢菜抢得最狠，一副饿死鬼的模样，脸大的小钢盆装的饭菜冒尖，什么都有，掺在一起，乱七八糟。
吕田一看也感觉不太好，下话没说，红着脸挠挠头，“咳，太饿了，没忍住，不好意思啊。”
孙曦忍不住扶额。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话说得没错。
秦小芝这时接了个电话，挂了以后说，“这段时间我不在，大约要十一月中旬回来，付茗跟我进行特训，其他人跟着孙姐正常练，我回来后会验收成果，加油。”
秦小芝的“加油”说得很不走心，更像是“不达到要求就把你们全刀了”。
可能今天下午对她产生的刻板印象。
吕田被秦小芝骂得狗血淋头，听到被带着特训的不是他，按理来说应该高兴，但高兴不起来。
甚至是有点嫉妒。
他瞥了付茗一眼，付茗也一脸茫然，“我？”
一下午，两人交流为零，现在说要带走特训的不是最菜的吕田，也不是能力突出的李失，而是他？
秦小芝没给他犹豫的时间，直接说：“收拾好行李，明天十点前到我刚发给你的位置。”
大家凑过去看，地方挺偏，在首龙山。
他们想问的东西很多，比如特训内容是什么，为什么这段时间不回来，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要带的小孩。
秦小芝没给他们这个机会，也没留下来吃饭，匆匆离开。
付茗缓慢咀嚼食物，各种想法在他脑子里乱窜，一边想是不是因为他太废物所以才要单独特训，想他既然都这么废物了为什么不干脆退出队伍以免给别人添乱，一边又忍不住雀跃。
那可是秦小芝。
《世界》开服以来的传奇人物。
第一暴君，顶级的天才。
最终还是积极的情绪占据上风，以往让他害怕难受的其他人的目光，现在反而让他得意起来。
付茗美滋滋地吃完饭，开开心心上楼收拾行李。
吕田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没什么好开心的，特训而已，秦指导那么严格，让我去我都不去。”
楚景一冷笑，“不知道是谁下午跟狗一样在她屁股后面转圈。”
“你！”吕田怒发冲冠，眼睛一转，学着他的样子冷笑，“我哪像有些人啊，想当狗都当不成。”
楚景一冷着脸不说话，把筷子碗一放，转头训练去了。
孙曦没管他们之间的小摩擦，她见过比他们矛盾更大的队友，嘴上嫌弃厌恶，磨合以后，打起配合比谁都默契。
傲可以，暴躁也行，赛场不是酒局，需要和气生财，有些冲劲更有利于比赛。
但楚景一和吕田这个性格确实需要再磨磨。
至少得让他们更成熟点-
十月鬼门开。
秦小芝本来是准备跟着恋综节目组去三生岛，然而他们刚刚临时通知，资方投资出现了问题，正在商量解决办法。
节目别的什么都没定下，只有时间推到明年。
正巧，节目组负责人刚给她打完电话，狐狸眼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三生岛的事你知道的吧？”狐狸眼的声音略微失真，带着笑意，“这次挺麻烦，我们人手不足，你要不要接下这个活？”
想了想，又补充道：“报酬还不错，五十万。”
比节目奖金和工资加起来还要多一半。
秦小芝没立刻答应。
要是她自己去，不被约束也不用藏着掖着，当个神秘人干完就走，不用担心扫尾问题。
跟着他们走……
她不确定所有人都能接受她那些高效、残忍且不人道的手法。
到时候再倒打一耙，把她抓起来，得不偿失。
而且无功不受禄，给这么多，肯定是有其他要求。
狐狸眼又笑眯眯地补了一句。
“没有附加条件，要不然，我们通过老刘联系你也可以。”
一听到老刘，秦小芝眯起眼睛，“威胁？”
“不不不，我们是真的很缺高级人才。”狐狸眼叹气，“局里不想打扰你的平静生活，要是能解决，我们绝对不会联系你。”
“这次是M国有人搞事，有些□□徒准备趁着鬼门开召唤点鬼啊怪啊的，准备了十几年，今年才被发现。
“M国那边的人对付不了，向我们求助。”
狐狸眼非常诚恳地请求，“秦小姐，这次行动真的非常重要，烦请您再考虑考虑。”
秦小芝安静了几秒，狐狸眼没继续催促，安静等待。
秦小芝也在思考。
老刘的嘴挺严，正常来说不会把雇主的消息泄露出去。
而狐狸眼知道她要去三生岛的事。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认为她手眼通天，什么消息都知道；要么就是狐狸眼认识雇主，从雇主那里得知的消息。
如果他和雇主关系不错，那他大可不必打电话来低声下气地来求她，只要跟雇主说一声，拜托雇主在原有任务的基础上追加几条就好。
那么他很有可能和雇主是对立关系，就算不是，也有利益冲突，以至于无法开这个口。
秦小芝不愿意加入特调局，但她从来没否认过特调局的正规性。
站在正规对立面的能是什么？
答案很明显了。
坏的、不安的、麻烦的。
秦小芝不想搅进玄学圈的阴谋诡计里去，平时防备心就重，和景长生那个没憋好屁的见面后，更是谨慎得很久没接活。
三生岛和景长生好像没有特别密切的联系，但秦小芝就是直觉哪里不对。
她思考片刻后，回道：“我去查个事，等下再和你联系。”
狐狸眼温和地笑笑，“好。”
挂了电话，秦小芝打给老刘。
那边传来推牌呼和的声音，半夜十二点，麻将馆依旧灯火通明。
“喂，小芝？怎么了——碰！”
秦小芝问：“三生岛那个活儿的雇主是谁？”
“三生岛？雇主？”老刘迷惑地想了一会，“哦哦，想起来了，这活是二手转托的，你还记得你张叔不？就长得挺帅，教你算卦那个。”
张叔叫张欲霖，秦小芝十二那年见过他。
老刘算卦水平可以说跟初学者没两样，而秦小芝又对这个很感兴趣，问东问西，给老刘问得汗流浃背，只好把小孩打包送给老友，让他教。
教了不到一年就送回来，说这孩子天赋卓绝，教无可教。
张叔的脸已经模糊了，但温和的檀香气似乎萦绕鼻尖。
“记得。”秦小芝蹙眉，“张叔为什么转托？”
老刘碰地打出一张牌，“不知道啊，他这人跟你一样不爱说话，直接给我发的消息，我也没细问。”
一圈麻将结束，老刘似乎走到外面，声音静了许多。
“咋了，这活有问题？”
秦小芝把景长生、特调八局还有最近发生的各种事跟他说了。
老刘嘶了一声，“你张叔为人正派，应该不会和景家搭上关系。”
想到某种可能性，老刘也严肃起来，“你等等，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情况。”
等待的功夫，秦小芝回到首龙山。
五年前建成的别墅，第一次灯火通明。
平时五点钟就要切断供电设备的小花园，此时恢复了它应有的繁华，小喷泉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水花四溢，阴森黑暗的别墅在亮色的装点中也变得富丽堂皇。
管家打开大门，三步并做两步迎上来，笑出了眼角的褶子，“秦小姐，沈先生已经醒了，只是现在身体还没恢复，仍躺在床上。”
秦小芝点点头，没说什么。
管家激动得要命，一堆想说的话，看秦小芝这淡定模样，也不好对一个年轻人表现得太不稳重。
憋了半天才说，“秦小姐，真的谢谢你。”
他看着沈权长大的，也是看着沈权被人暗算，这几年心酸他太知道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没什么好谢的。”
管家对秦小芝的喜爱敬佩更上一步。
厉害点的大师恨不得把自己供台上，冯千珊找的那几个，拿了钱，事没办成，还说是沈权的情况太棘手，没人能解决。
对比之下，秦小芝好得简直、简直……
如果秦小芝愿意，管家和冯千珊真的愿意给她塑像，世世代代供奉她。
管家比秦小芝慢一步，视线灼热。
秦小芝头皮发麻，加快步速。
花园怎么这么大。
终于进入别墅，上二楼，秦小芝推开门，看见冯千珊和躺在床上的沈权。
冯千珊极快地走过来，抓着秦小芝的手，眼眶通红，眼皮发肿，不知道哭过多少回了。
“大师，小芝，你看！我儿子醒了！”
冯千珊声线颤抖。
秦小芝遇到过很多这样的雇主，也有一套适用于这种场合的表情管理。
她机械地拍了拍冯千珊的手，嘴角僵硬地勾了勾，直接说事，“清醒只是第一步，按照计划，他应该会在半年内恢复到正常水平。”
“好，好啊。”
秦小芝走到床边，沈权抬眸看过来，双眸漆黑如墨，脸上只剩一层皮裹着骨头，更凸显出他的深眼窝和高鼻梁。
本是稳重英俊的长相，因常年卧病在床，而显出几分沉郁的阴鸷。
沈权动了动唇，气若游丝，“谢谢。”
秦小芝这一路听了不少谢，已经习惯了，“不客气。”
那两个字已经费尽沈权的全部力气，他浅浅呼吸，眼睛半睁，不愿闭上。
在无穷无尽的黑暗和疼痛中度过五年，如今的光明难能可贵。
看秦小芝从背包中翻出银针，冯千珊和管家便悄悄离开。
这是一开始就约定好的，秦小芝为沈权治疗期间，需要全神贯注，屋子里不能留人。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秦小芝飞快地在沈权身上各个穴位落针，为他疏通经络，稳固神魂。
一个小时后，秦小芝收回银针，嘱咐道：“下次治疗在十一月中旬，在此之前我可能有事不在首都，你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这个号码。”
她将电话号发给冯千珊和沈权各一份。
“这段时间要积极复健，复健效果会和下次治疗相关。”秦小芝想了想，又补充道：“可能会很疼，我给你开个方子，练习结束再喝。”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沈权摇头。
确实没什么问题，她说得很周到了。
刚刚的治疗立竿见影，沈权虚弱地撑起身体想要坐起来，秦小芝见状上前扶他，揽着他的肩膀和腰用力，手掌下是硌手的骨头架子，跃动的心脏却有无限的生命力。
或许不用半年，可能三四个月就能好。
秦小芝保守地没把推测说出口。
她扶着沈权靠在床头，刚刚的动作让沈权有些气喘，脸色有些发白，呼吸平稳后重新看向秦小芝。
008紧张地观察二人，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秦小芝：“没问题的话，那我就走了。”
沈权没力气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根本没有发展。
在系统的密聊频道，008急吼吼地问：【大佬，要不要给他们发个任务促进感情？】
521：【什么任务？】
008在自己任务库里挑选：【好感不够，好多任务都没开启，现在有贴贴卡、对视卡、台词卡……】
008顿了下，旋即发出尖锐爆鸣，【这都哪来的台词！太变态了吧！】
521没加载这些花里胡哨的程序，也有些好奇，联通它的网络后看了眼，同样陷入沉默。
【（邪魅一笑）宝贝，想不想我把大银针狠狠塞进你的合谷穴、后溪穴、梁丘穴、绝骨穴？】
【（邪魅一笑）怎么样？我扎得你爽不爽？喜不喜欢爸爸的大银针？嗯？说话！】
【（邪魅一笑）乖，疼就叫出来，我喜欢听你叫。】
到底是有多喜欢邪魅一笑！
008立刻把台词卡扔到仓库角落。
太晦气了。
008还在翻箱倒柜地找适合发布的任务，521阻止它。
【不要用卡。】521言简意赅地向这位精神状态不太好的前辈分析状况：【不是每一次单独相处，都适合情感发展。】
008：【哦？】
521：【根据我这边的数据分析，秦小芝并不擅长面对攻略者的进攻、追求，过分的逼近产生的效果只会适得其反，例如第一个攻略者傅之衡，秦小芝对他的感情不升反降。】
008明白他的意思，愁眉不展：【那怎么办？按照宿主的这个性格，让她主动也不太可能。】
【没关系。】
521将与秦小芝有关的各项分析数据、相关情报、人物生平等全部传给沈权，沈权闭上眼睛假寐其实是在看资料，秦小芝转身下楼。
【聪明的攻略者，会懂得怎样获得宿主的爱。】
521幽幽地总结。
秦小芝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接到老刘的电话。
前所未有的严肃。
“小芝，你张叔失踪了。”
第48章 物种歧视
张欲霖的失踪不算一个好消息。
做玄学这行的, 突然消失个十天半个月的实属正常。
但张欲霖的情况不同。
老刘忧心忡忡道；“你张叔的小徒弟已经一年没见到他了，两人也没个联系，这不像他的作风。”
秦小芝问：“张叔说没说他去哪了？会不会和三生岛有关？”
“不知道。”老刘叹了口气, “我问一圈了, 不知道是谁委托他做的这个任务，而且，不止是他徒弟，他周围人也说没见过他。”
秦小芝带着付茗上楼。
付茗背着大书包, 提着行李箱, 懵懵懂懂地跟在秦小芝身后, 到了六楼, 秦小芝对他比了个手势, 让他先进屋, 而后继续跟老刘说：“我去三生岛看看。”
老刘那边传来起身收拾的动静，“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 你在家陪嫂子, 再查查张叔有没有其他消息。”秦小芝补充道：“三生岛这边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我去碰碰运气。”
那边顿了几秒，“那你注意安全, 遇事别硬撑, 你也知道你那体质, 万事小心。”
秦小芝十五出师后, 老刘对她很放心，大活小活只是下发，不会嘱托这么多。
看来这次事情的确不一般。
秦小芝挂了电话, 打开房门，早早进去的付茗尖叫着冲向秦小芝, “姐！！！有鬼啊！！！”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无头女鬼。
秦小芝反手关门，付茗哇哇叫着哐哐捶门。
“滚开！滚啊！滚！！！”
付茗喊得嗓子发涩，秦小芝按住他，“你不要物种歧视。”
“物种歧视？你管这个叫物种歧视？？？”
付茗也不管来之前秦小芝和他的约定了，痛哭流涕道：“姐，我回去好好训练，你让我出去，求你了姐。”
秦小芝平静道：“在这练，正好有人带你。”
“人？哪有人？？？”付茗恐惧到极点，竟然诡异地冷静下来，“姐，我还是喜欢和人类接触，这个就算了吧。”
冷清的房间，渐渐变得拥挤。
一个身上布满缝合线、皮肤灰白的高壮男人，把玩着女鬼的头，慢慢悠悠地从南屋晃荡出来。
“小芝，今天的食物这么新鲜啊？”
他笑嘻嘻地闪现到付茗身边，突然张嘴露出满口獠牙，吓得付茗又是一声尖叫，抱紧秦小芝一动不敢动。
秦小芝无奈，“小灰，你别吓他。”
小灰嗤了一声，提着女鬼的脑袋逗女鬼玩。
长相丑陋的侏儒，蹦蹦跶跶地在女鬼脚边转悠。
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吊着三个看不出模样的鬼，身上穿着的衣服分别为黑、紫、粉红。
秦小芝用来养鬼的房间不大，一共就二十几平，中间做了简陋的隔断，一张床，一张临时放的书桌和电脑，一些用来装鬼的瓶瓶罐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你们先回去，他有点怕。”
几秒后，拥挤的小房间顿时变得空旷。
付茗都快把秦小芝的衣服下摆给抓破了，他眼泪旺旺地望着她，“姐，我错了，我不该吹牛说我不怕，我真的怕死了，我一秒都不想在这儿呆，你让我回去吧。”
“他们很友好的，不会伤害你。”
付茗苦笑。
那毕竟是鬼啊，没见到之前还能口嗨说见一个打一个，真碰见了只有屁滚尿流的份儿。
秦小芝也不勉强他，“知道为什么叫你出来吗？”
付茗松手，低着头慢慢捋平秦小芝衣服下摆的褶皱，声音听不出情绪，“因为我有病。”
秦小芝皱眉，“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都这么说。”
褶皱是捋不平了，付茗抬头，眼角还是红的，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知道我这种人不适合打职业，在队里也是个累赘，队友表面不说，其实也挺烦我的。”付茗耷拉着眼睛，扁着嘴，努力保持声音平和，“但我真挺喜欢这行，我不想走。”
小灰探头，贱兮兮地把那张缝合脸凑到付茗眼皮子底下，“哦？真的？带我玩玩呗老弟，我也想玩。”
“啊！”
付茗刚涌上来的消极情绪，被吓了回去。
他再次抓紧秦小芝，心脏都快停跳。
秦小芝拍拍他的手，手指掐了个诀，让他强行冷静下来，然后介绍道：“这是小灰。”
小灰撇撇嘴，小声嘟囔，“什么垃圾名。”
秦小芝又指了指角落里已经安好头，眉眼艳丽动人的女鬼，“她叫小红。”
付茗现在的感觉很奇妙，按理来说他应该是怕的，但心里很平静，甚至能直视这些形状诡异骇人的鬼。
他顺着秦小芝的手指指的方向一一看去，“窗户上那三个，小黑，小紫，小粉。”
所以是按颜色起名吗。
他甚至有些好奇地和只有他小腿高，正仰头看他的侏儒对视，“这个呢？”
“小小。”
付茗：……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取名。
在静心诀的影响下，付茗现在胆子大的可怕，比起害怕，现在更多的是好奇。
他转头，“姐，这些都是和你做交易的鬼？”
他很喜欢看一些恐怖小说、漫画，平时去鬼屋和密室也根本不带发憷的，本身对这些就很感兴趣。
要不然秦小芝也不会在了解他以后，直接带他过来。
秦小芝还没说话，小灰哼笑道：“交易？谁敢和这个变态做交易？”
在场的鬼都没反驳，床边那三个跟床单似地波动加大，像是在支持他的说法。
付茗望向秦小芝的目光中，多了震惊。
鬼都说她变态？
秦指导到底是什么人？
“他胡说的。”秦小芝随便给自己辩解了一下，就回归正题，“他们是我养的鬼，没什么攻击性，你和他们多呆几个小时，还是怕，那就回战队。”
“压力大就让他们带你出去玩，不喜欢你也可以不来，随你。”
想了想，秦小芝对付茗伸手，“让我看看你的伤。”
付茗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勉强笑道：“没什么好看的。”
秦小芝没强求，从柜子抽屉里找出巴掌大小的铁罐，递给付茗，“自己上。”
付茗打开铁罐，扑鼻而来的是温润的草药味。
“……姐，对不起。”
秦小芝大概能猜出来他怎么想的，这孩子其实挺乖，不愿意给人添麻烦。
但这也就意味着任何人情对他而言都是负担。
小孩本来没病，在PLL战队里上场打过几场比赛，他超强的计算能力和运营天赋简直是这个版本紫微星一样的存在，一出场就引来大量粉丝的关注和喜爱。
这些喜爱是枷锁，将他牢牢锁住，他为了满足这些人的期望不断往自己身上加码。
不能输，不能失误，不能说错话做错事，不能被讨厌。
压力越来越大，睡不着觉，休息不好，连着输了几场之后，一些极端的粉丝言语尖利地表达失望，就算有教练和队友的支持，他也没办法从网上的谩骂中走出来。
天才昙花一现，最终没能过得了心态那一关，甚至连赛场都不敢进。
怕看见一张张漠然、失望的脸。
秦小芝不是心理医生，无法从专业的角度分析、解决他的问题。
但作为一个沟通阴阳的三流道士，秦小芝决定从更新颖的角度解决问题。
她往付茗手里塞了一把符。
付茗：？
秦小芝从房间里拿了几个罐子塞进包里，“静心符，你问小灰怎么用。”
“我还有事，先走了。”
秦小芝只留给付茗一个背影，大门在他眼前关上。
刚刚除了小灰外，全都安静如鸡的鬼怪，此刻全都沸腾了。
艳丽妩媚的红衣女鬼飞速蹿到付茗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咯咯笑，眼里放光，“小帅哥，多大了呀？哪里人？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付茗小脸通红，磕磕巴巴地回答她的问题。
窗台上装红绿灯的三个鬼，也过来围着付茗转悠。
“好俊的小子。”
“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你注意点，小心我向主人告状！”
侏儒趴在地上，变成一只憨态可掬的小黑猫，三两下蹿到付茗肩头，一巴掌把女鬼拍飞。
他的声音低沉性感，“他是我的，你少打他的主意。”
猫猫蹭了蹭付茗散发热度的脸，“这个家我是老大，有什么事找我就是了。”
更多的鬼从罐子里飞出来，围着付茗叽叽喳喳，连话都说不明白，只是喜欢活人的气息，所以想贴得更近一点。
“行了，都收敛点，把人吓走，她会不开心。”
小灰眼睛一横，零七八碎的小鬼就都钻回罐子里，黑猫也从付茗肩头跳下，蹲坐在一边舔爪爪。
付茗心下有了判断，看来这个鬼才是最强的。
“符。”
付茗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停了几秒才把符给他。
看着高大妖异的鬼怪，熟练地捏着黄符翻转打量，付茗总有一种倒错的诧异感。
现在的鬼都不怕符了？
但一想这是秦小芝养的，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这个是怎么用的？”
付茗勇敢地踏出第一步。
小灰看了眼符，看了眼付茗，似笑非笑道：“用的时候把符撕开。”
付茗点点头，小心把符收好。
“那咱们现在……”付茗小心问道。
小灰扣了扣缝合线的接口，“你是职业选手？”
付茗点点头。
“教我们玩。”
一双双奇形怪状的眼睛冒出来，安静地盯着付茗。
小灰笑：“这里一共三十二个鬼，加油。”
付茗咽了口唾沫，视死如归地打开了电脑。
鬼带给他的压力，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
并不讨厌就是了-
海风腥咸，秦小芝在船板上站了一会，就回到她的房间。
房间里，靠窗的位置有一个男人。
长至腰际的黑发被一根木钗挽起，他姿态放松地陷在藤椅中，垂眸看书。
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朦胧地罩在他身上，模糊了他不可高攀的冷意，甚至有些温柔了。
听到动静，傅之衡抬眼看过来，神情淡淡。
“晕船？”
“嗯。”
秦小芝把自己扔到床上，深深吐了口气。
从小就晕船，咒和符都不管用，不知道什么毛病。
像这种需要坐船的活，秦小芝通常会选择御剑飞行。
速度快，也不会很难受。
但这次是特调局给她安排的船，她要是再用飞的，不好解释。
教他飞的师傅，告诉他这项技能不能轻易展露在特调局面前。
要是不小心发现倒也没事儿，只要不说出他的名字就行。
秦小芝抿唇忍受这种不舒服。
“别动。”
傅之衡说着，将手轻轻按在秦小芝额头上。
他嘴唇微动，眼底映出淡淡的光。
“好些了吗？”
秦小芝眨眨眼，沉坠在大脑中的眩晕感、疲惫感一扫而空。
“嗯。”
傅之衡又坐回去。
房间里空调开得温度适宜，两人都是不太爱说话的性格，一时间只能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
傅之衡只是翻，装作很忙的样子。
【亲密值+1，友情值+5】
【请问是否解锁封印？】
【是。】
【封印已解锁0.1%】
书上的文字简单易懂。
他的指尖从上面掠过，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秦小芝的温度。
第49章 反向攻略
刚上船时, 秦小芝和傅之衡默契地装作不认识彼此。
协助人员为秦小芝介绍傅之衡，说他是三元观观主的哥哥，从小在外云游, 近几年才回来。
这次任务不止有特调局参加, 三大观也派了人来。
他们是最后一批，其他人已经先到了岛上展开调查。
阮闲还是那头小卷毛，染了红白渐变，他注意到秦小芝, 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刚提起脚想过来, 就被傅之衡拦住了。
傅之衡只是看了他一眼, 阮闲就停下来, 沉默沮丧地回到房间。
等到晚上才偷偷留出来, 跑到秦小芝住的地方，呜呜地控诉傅之衡。
“他太坏了！”
阮闲苦着脸, “我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秦小芝摆弄手里的铜钱, 安静听着，并不说话。
幸好阮闲不是那种句句都要回应的性格，他也知道秦小芝不爱说话的特点, 继续说：“有人说我行事浮躁, 性格跳脱, 日后必然会吃亏, 也有人说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什么事都坚持不下来，肯定走不长久。”
他突然激动地加大声音：“可你知道那个姓傅的说我什么吗！”
“他说我没有天赋、一无是处, 他宁愿教块木头，也不愿意教我！”
“试问谁不知道我阮闲三岁学符, 五岁能画，七岁制的符直接击退溺水鬼的事？啊？我这叫没天赋，那谁有天赋？祖师爷吗？”
秦小芝嘴角飞快地勾了勾。
那确实。
傅之衡说过他是万法之祖，得他传承最多的青灵观如今最为繁盛，傅之衡作为祖师爷虽然人品一般，但是天赋确实没的说。
阮闲现在还搁这跟她吐槽，不像是知道傅之衡身份的样子。
也是，这种身份也不能拿出去乱说，少数几个人知道就好。
在船上要呆七天，船上没有被的娱乐活动，这么远也没信号，秦小芝除了修炼就是听阮闲说话。
第一天阮闲拉着她碎碎念一晚上，后来自己困了回去睡觉。
第二天，阮闲崩溃地来找她。
他的手心红了一片，阮闲泪眼汪汪，可爱的小卷毛耷拉下来。
“芝姐救我！”
秦小芝这次东西带得很齐全，帮他抹了点药，问：“你师叔打的？”
阮闲撇着嘴点头。
“昨天他让我画五十张退鬼符，他新教的画法巨难无比，我人都快被榨干了也才画三十张。”
“今天他来验收作业，我都说了我今天补上，他一点情面都不留，还像对小孩一样对我。”
阮闲从小没少挨打，他静不下心来做事，都是他爸强压着他学习才学到今天这个程度。
他爸也是，他不听话就抽他，抽到他能静心为止。
可他爸抽他也就罢了，老子教小子，他爸有这个资格，可傅之衡凭什么？
就算观主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对待的人也不行！
“观主的哥哥就能打人了？这也太不讲理了！”
阮闲也是疼很了，抽抽涕涕地抱怨了一大圈，旋即视线落在手上伤处。
“小芝，你这是什么药？效果真快，一点都不疼了。”
“金疮药。”
“哦？哪家的？等回去我也买一些。”
“自制。”
他甩甩手，又在伤处按了按，兴奋道：“好厉害！小芝你怎么什么都会！”
说完，他的眼珠子咕噜一转，笑嘻嘻地凑过去，“姐，小芝，芝芝姐。”
阮闲大眼睛对着秦小芝眨巴眨巴，明显有自己的小九九。
“要不我们俩一起学？”
阮闲想得很好，秦小芝也是个厉害人物，有她在，傅之衡的注意力肯定都在她身上，自己就能趁机摸鱼。
就算摸不了，被当成悲惨对比组，那秦小芝也能多少分走一些傅之衡的火力，不至于上课上得那么难过。
而且从壮□□观的角度来说，让秦小芝跟着三元观的人学一手，也可以算作拉拢。
要是连特调局都拒绝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秦小芝，真的加入了三元观，他爸不得乐死。
阮闲期待地望着秦小芝，再三邀请下，秦小芝终于同意了。
第三天，秦小芝和傅之衡这两位人心隔肚皮的老熟人终于正式见面。
秦小芝当做没见过傅之衡，傅之衡也默契地当做不知道秦小芝是一位已婚人士，攻略难度在道德压制下飞速上升。
阮闲的算盘落空，傅之衡并未对他有半点松懈，但有秦小芝在，他还有个伴。
不亏。
秦小芝跟着傅之衡学习，学的东西比她过去二十来年学的都要杂，学了几天后，秦小芝望向傅之衡的眼神都变了。
傅之衡将一张画好的符箓作为参考，叫阮闲照着画，脑袋边上像长了眼睛，“算完了？”
秦小芝今天学的是排卦，排的人八字很奇诡，秦小芝来来回回算了一个小时才算出个大概。
秦小芝说完答案，却见傅之衡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阮闲在一边偷看，有点担心。
他已经做好傅之衡打人时，他去拦住的准备了。
结果傅之衡也只是看着面色不佳，没过几秒就恢复平时那副高岭之花的样子，细细地为秦小芝讲解卦象的含义。
阮闲目瞪口呆。
不是，要不要这么双标啊！
难不成是他今天心情很好？
阮闲试探性地放下笔。
啪！
一道凌厉迅疾的风立刻抽在他的手背上。
阮闲：qwq
他就是双标！-
第七天，终于能远远地看到小岛的轮廓。
秦小芝和傅之衡的关系也缓和了很多。
秦小芝不是那种会揪着过去一个问题不放的人，除非那人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
而傅之衡就算曾经心有歹意，在发过誓后，危险性也降到了最低。
秦小芝不带防备地和傅之衡相处，等到下船，小助手提醒她有足够的积分用来兑换商店里的商品。
对攻略对象的任何情感波动，都会产生积分。
包括友情。
友情不是恋爱小助手的主要收益对象，一百点友情值才比得上一点爱情值。
但对于难啃的秦小芝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008这几天跟过年似得，手上有点能量就惦记着往嘴里塞，去商店买了一大堆小补丁吃。
秦小芝看了眼积分，才一千多点，刚好够商城的一个十连。
没抽。
008怂恿道：【小芝，要是抽到S级别大奖万能许愿机，你天煞孤星的命格就可以解除了哦。】
【抽到的概率是？】
008沉默几秒，然后有点心虚道：【0.00008％】
说完，它又给自己挽尊，【除了万能许愿机，转盘里还有好多能用的呀，你真不试试？】
上岛后，岛上的工作人员给秦小芝发了一块包括定位、追踪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手表。
秦小芝边戴边回复008：【不试。】
“小芝！”
远远地传来王旭枷的声音。
王旭枷身边还跟着林子泉和程浒。
牡丹杯以后，秦小芝和他们一直没有联系。
他们没想到秦小芝也会来参加这次任务。
“我们这边的人来了四十多个，特调局的占七成，剩下的就是八大家族、三元观、抚鱼观和我们青灵观的人。”
王旭枷来的早，带秦小芝熟悉临时基地的情况，“咱们明天开始进入地下，这今天可以在岛上四处逛逛，这边海鲜还挺好吃的。”
程浒赞同道；“是啊，螃蟹很多，肉质很鲜美，我还带了调料来，今天晚上一起吃呗。”
两人和秦小芝叙旧时，只有林子泉一言不发盯着同样沉默的傅之衡看。
阮闲和林子泉一向不对付，见他一副探究忌惮的表情，便没好气道：“你小子是不是防备心又起来了？这是我师叔，自己人。”
“再说了，参与这次任务的都被特调局查了祖宗十八代，你还担心什么？”
林子泉手里捏着的两颗骰子转了一圈，没和阮闲计较，转眸看向秦小芝时，面上挂了几分真实的笑意。
“上次牡丹杯最后是王旭枷拿了头奖，嘚瑟一个月了，今天见到你才好一点。”
王旭枷嗤了一声，“哪有那么夸张？小芝退赛，这奖拿得没意思。”
林子泉耸肩，对秦小芝道：“咱们的营地在北边，南面是那帮老外，我看他们一个个都神神叨叨的，非必要还是不接触为好。”
阮闲一挑眉，“都是玄学人士，哪有高低上下之分？”
“你不信就去看看呗。”林子泉把骰子揣进兜里，“走啊小芝，抓螃蟹去。”
秦小芝有点心动，她挺喜欢吃海鲜的。
但她体质特殊，不太好和他们接触太多。
刚要拒绝，傅之衡按着她肩膀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傅之衡散落在耳边的碎发，被风吹得扫过秦小芝侧脸。
有点痒。
王旭枷冷着张酷哥脸，不爽地看着二人。
幸好傅之衡没保持这个姿势太久，很快就离开了。
等他走，王旭枷才问秦小芝：“这人什么情况，不是在你店里打下手的小工吗？怎么成了阮闲师叔？”
阮闲啊了一声，没想到秦小芝和傅之衡之间还有这么一段，两人明明在船上像刚认识。
秦小芝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王旭枷若有所思，但没多问，从房里拿了工具，和小伙伴们开开心心地去抓螃蟹。
这里的螃蟹的确多，海边礁石底下到处都是，小的都有手掌大，大的提起来足有小臂那么长。
和秦小芝吃过的不一样，这些螃蟹的腹部有黑色花纹，并不完全一致，模样看着像骷髅头。
察觉到秦小芝的走神，林子泉为秦小芝解释道：“这是三生岛的特殊螃蟹品种，叫骷髅蟹，看着吓人，吃着挺好吃。”
“这两年才出现的，之前有个富豪在岛上度假，带来一整个生物团队为他繁育好吃的螃蟹，骷髅蟹就是他们的作品，但是长得丑，富豪不喜欢，就没继续养。”
“他们离开时的扫尾不充分，有一些蟹苗流进海里，以至于骷髅蟹泛滥，这已经是专业人员清理过一波的结果了。”
秦小芝点点头，阮闲拎着夹子过来继续八卦，“听说这次要在三生岛搞事的那些人，也和富豪有关。”
秦小芝看向阮闲，这些消息资料上没有。
南半球的十一月份正是夏季，海水的温度正好，沙滩上的脚印被海水冲走，没留下半点痕迹。
“那富翁七十多，没活够，现代医疗技术无法满足他长生的需求，于是他开始信奉□□。”
“这个□□最终目的是召唤邪神，而召唤邪神至少要达成三个条件，圣器、圣体以及合适的时机。”
阮闲眯了眯眼睛，故作神秘，“小芝，你猜那圣器和圣体都是什么？”
秦小芝摇头。
程浒已经听说过这些背景，但他还是不敢再听一遍，连忙跑到一边，穿上潜水装备后下海去捡海胆。
林子泉讨厌阮闲卖关子的样子，直接道：“圣器和圣体都是人，富翁骗了六十六个人上岛，在岛上将他们剥皮、抽骨，□□教徒将他们的皮肤和骨骼做成圣器，再将他们塑成蜡像，摆在地宫中。”
林子泉的描述直白且血腥，秦小芝面色不变，阮闲瞪了林子泉一眼，继续道：“三十年前的十一月十八日，他们举行了仪式，但他们并没有成功。”
“警察接到富豪家人的报案，辗转调查才来到岛上，富豪和教徒们都死了，死像比受害者还惨。”
“满地的血，没一个完整的人，警察在他们胃部的位置发现人体组织。”
“他们彼此啃食，直至死亡。”
秦小芝表情没什么变化，阮闲失望地叹气，“这你都不怕啊？”
秦小芝将越狱的螃蟹抓回筐子，问道：“明天是十一月十八日，我们会不会也是祭品？”
阮闲后背寒毛直竖。
“不能吧。”阮闲弱弱道：“那些领头的教徒都在那次献祭中死了，剩下的都是些不成气候的，我们这次来，主要还是为了岛上的鬼门，那些教徒搞事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这就和狐狸眼跟秦小芝说的不一样了。
狐狸眼说那些教徒才是重点关注对象。
林子泉站定，“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如果只是鬼门，M国也不至于处理不了。”
“猜来猜去没什么意思，明天我们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王旭枷结束这个话题，程浒也潜水归来，采了一筐海胆。
他敲了一个递给秦小芝，“你们聊完了？”
“嗯。”阮闲笑道：“程浒，你不仅怕鬼，还怕人啊？”
程浒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和秦小志不一样，他是真的不善言辞。
于是他又开了好几个海胆，给软鲜试图让他闭嘴。
新开的海胆特别鲜美，还有回甘。
时间正好仅在沙滩边上就地生火，将这些新鲜的食物吃了，等到星星和月亮挂在天幕上才回营地。
秦小芝还给傅之衡带了一些回来。
傅之衡依旧在看书，这个时代对他来说十分新鲜过去，练气期才有可能做到的事情，现在的人只需要都能瘦，就能轻易完成。
科技比起修炼似乎也不差什么。
看到秦小芝来，筐里还装着螃蟹和海胆，付志恒有点弄不懂她的来意。
骨节分明的手指抓起，浑身是刺的海胆，黑和白的对比鲜明。
傅之衡迷惑的看向秦小芝。
“吃的。”秦小芝说：“味道不错。”
这回换成傅之衡惊讶了。
这是他预料之外的示好。
海胆的刺有些扎手，这些刺好像扎在了他的心上，并不痛，带着一股酥麻的痒意。
完蛋。
712默默拉开系统后台，看数值。
任务目标的一个海胆和螃蟹，就让攻略者的好感提了不少。
反向攻略，牛哇。
第50章 虫
第二天五点多, 岛上的工作人员就来叫他们起床。
阮闲眼下挂着大黑眼圈，打了哈欠，浑身一股没睡醒的怨气。
“这么困？”林子泉问, “你晚上干嘛了？”
阮闲没力气和林子泉吵架, 坐在车上闭着眼睛蔫巴巴道：“师叔半夜不知道发什么疯，拉着我画半宿的符。”
“别吵我，我补个觉。”
刚说完，真就呼吸均匀, 睡了起来。
林子泉没吵他, 想换个座位去找其他人聊天。
一转头, 秦小芝靠窗坐, 王旭枷和程浒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位置, 一个坐秦小芝身边, 一个坐她后面。
秦小芝不爱说话，平时他们聊天她也只是听着, 但他们几个都爱往秦小芝身边凑。
真是一种奇怪的吸引力。
林子泉跟程浒旁边的人换了座位, 笑骂道：“换座不跟我说，搞孤立是吧？”
王旭枷笑了下：“早就开始孤立你了，才看出来？”
“好好好, 有种下次组队别找我。”
程浒白着脸, 虚弱道：“晕车药, 你们谁带了？”
林子泉和王旭枷都没这毛病, 林子泉想了想，拿出骰子放在掌心。
“我给你算算谁带了吧。”
程浒捂着嘴点点头。
骰子无风自动，最终停在两个一上。
林子泉看看骰子看看程浒, “你小子也是够背的，这一车都没人带。”
“手。”
几人看向秦小芝。
程浒愣了一下, 稍微站起来一点，将手递过去。
秦小芝捏着他虎口的位置，嘴唇微动。
没过几秒，程浒的脸色就好了很多。
程浒惊讶地看着秦小芝：“小芝，这你都会啊。”
他们这帮人主修的课业大多针对除鬼捉妖，对于医药、针灸等性质的东西并不熟练，只是勉强够用。
秦小芝驱使鬼怪的能力他们在牡丹杯上早有见识，没想到她在治疗方向也有研究。
“新学的。”
秦小芝脑海里浮现出傅之衡的影子，刚刚对程浒使用的咒发也是傅之衡这段时间教的。
不仅能清荡神魂，还有止血止痛的功效。
当时傅之衡用自己做实验，让她熟悉口诀和气的运转后，利落地划开自己手掌，鲜红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
“试试。”傅之衡风轻云淡地说。
有种秦小芝要是学不会，他宁愿把血都流干的架势。
秦小芝不算同理心特别重的，但对于傅之衡这种为了达到教学目的不惜伤害自己的作风，还是认不出产生一些情感波动。
她试了三分钟，傅之衡的伤口仍然没能愈合，秦小芝看了傅之衡一眼。
“继续。”傅之衡面上血色淡了点，不管手上伤口，淡定地纠正秦小芝的错误。
又过了五分钟，秦小芝才真正掌握清朗诀的诀窍，傅之衡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秦小芝难得升起几分好奇心。
“你也是这样教你徒弟的吗？”
傅之衡用了个轻尘术，将周边被血弄脏的东西清理干净，没什么表情地说：
“不止。”
秦小芝于是没有再问下去-
小岛不大，面包车开了半个小时到达目的地。
这里是一处山陵，地表被有关人员收拾过，现场被保存得很好，一个巨大的骷髅头画在地面上，在骷髅头的眼睛位置是入口。
不远处是被封禁的豪华别墅。
秦小芝收回视线，等待进入地下。
其他车也都到了，陆陆续续下来一些人，场地慢慢变得热闹起来。
秦小芝见到熟人。
傅之衡和狐狸眼坐一辆车，两人边走边聊着什么，狐狸眼见到秦小芝后，笑眯眯地对她挥挥手。
眼睛眯起来更像狐狸了。
身上没有妖气，并非黄皮子成精。
秦小芝对他颔首示意。
特调局训练有素，安安静静地站好队等着狐狸眼，其他抽调过俩帮忙的人也没有太放肆，跟在特调局旁边，等待安排。
另一边的画风和这边完全不同。
他们的人比华国这边的人多，来自各个国家的支援者叽里咕噜地说着外国话，时笑时哭，有几个神情萎靡，看着倒想被枪指着，不得不来。
王旭枷看向那边，和一个黑人女孩对上视线，那小姑娘眼睛一亮，飞快地跑过来。
“泥豪。”
那帮人说话声音低了些，将注意力放到小姑娘身上。
这还是他们这十年来，第一次大规模地和华国合作任务。
他们很好奇华国人的力量。
但他们看上去不太好惹，他们怕不小心触碰到华国人的忌讳，被诅咒或者下蛊。
这个小姑娘是他们破冰的希望。
再怎么也不能对一个小孩下手吧？
王旭枷低头，那小孩才到他腰，抱着个和她模样很相似的娃娃，又对他说了一遍：“泥豪。”
“你好。”
没了。
小孩咬着嘴巴，更大声说：“泥豪！”
王旭枷莫名其妙，“……你好。”
小孩瞪大眼睛，几乎是用喊的：“泥豪！！！”
声音尖利刺耳，同行的特调局忍不住侧目，王旭枷蹙眉，“有事？”
王旭枷的冷淡让小孩皱起脸蛋，眼睛里盈起一汪水，扁着嘴也不说话，只是固执地盯着王旭枷看。
王旭枷被盯得很不自在。
他倒不是讨厌小孩，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小孩相处。
阮闲家里兄弟姐妹比较多，笑眯眯地半弯腰，对小孩怀里的娃娃很感兴趣，“我刺弟四？”
小孩眨眨眼，委屈且嫌弃，“泥阔亦硕普痛花。”
小孩操.着一口蹩脚的散装普通话，让散装英语持有者阮闲说普通话。
林子泉忍不住笑了，对阮闲道：“你那英语也就你自己能听懂，你还是说普通话吧。”
“又显到你了，今天我就要用英语对话，你别管！”阮闲白了林子泉一眼，转头看向程浒：“虎子，你帮我问问，她手上的玩偶能不能借我看看。”
程浒红着脸：“我不会英语。”
王旭枷也不会，林子泉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他。
他将求助的视线投向秦小芝。
“小芝，菜菜，帮帮。”
秦小芝沉默几秒，靠近小孩伸手。
小孩对王旭枷的好奇又转到了秦小芝身上，那双黑得渗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小芝。
“泥豪。”
秦小芝没回应她，指了指她怀里抱着小臂大小的娃娃，“this。”
又指指阮闲，“this。”
最后比划一个OK的手势，“OK？”
小孩知道阮闲刚才在说什么，但秦小芝说话时她也并未打断，认真听完以后，才摇摇头，“她不吸欢陌森人。”
阮闲依旧兴致勃勃，“好吧，那怎么和她成为朋友？”
秦小芝松了口气，默默后退几步。
她词汇量就到这儿了。
阮闲最终没能得到答案，小孩恶狠狠地瞪了眼阮闲，大声叫道：“It's mine!She won't be friends with anyone！”
喊完就跑了。
留下一头雾水的阮闲。
阮闲也有点委屈，“我也没招惹她啊。”
林子泉：“文化差异呗，别说了，你师叔看你呢。”
阮闲顿时噤若寒蝉。
最后一车的负责人在原地商量一会儿后，就分散开，回到各自的阵营中去。
狐狸眼自我介绍：“我叫唐青，特调八局第三行动组组长，也是这次活动的负责人。”他顿了顿，又说，“这位是傅之衡，本次行动的安全顾问，他会全程监督各位行动，保障各位安全，大家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
众人随着狐狸眼的介绍看向他旁边的男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不由得在心中默默赞叹。
真帅。
如果世上有仙人，那一定和他一样。
傅之衡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的秦小芝，视线从她身上一点儿过，只微微颔首，没再多言语。
唐青继续道：“我们这次主要起到辅助作用，地宫面积很大，需要分成很多队伍进行探索，根据大家的综合情况，总共分成了十二个小队。”
“每队共十人，队伍的分配情况已经发送到各位的专用设备上了，之后会给大家半个小时互相熟悉小组成员，希望大家在合作时注意国际影响，建设国际友好。”
“当然。”唐青话风一转，“如果我方受到不公平对待，各位也不必过分忍让，自行解决后打一份报告上来即可。”
“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纷纷查看通讯设备中的名单，阮闲在秦小芝旁边小声叭叭：“我们几个都被分散开了，小芝，我还想和你一组来着。”
同组成员的名字点开后还有他们的个人简介，包括隶属组织、擅长方向、性格特征、历史经历等内容。
简洁明了，能让人短时间内对他们有简单的了解。
阮闲等人和秦小芝告别，去找各组组长，秦小芝看了一圈，在不远处找到了傅之衡。
傅之衡是第九组组长。
所有组长都是这次活动的负责人。
秦小芝和傅之衡一路来的，路上傅之衡没透露过这次任务的具体情况，不知道是唐青临时做的决定，还是之前就和抚鱼观商量好了。
问题不大。
秦小芝靠近傅之衡，其他人围在傅之衡身边，跃跃欲试地想要和他搭话。
但傅之衡的气势太过疏离，他们聊了几句，就只好讪讪地转移对象。
队伍里有三个特调局的，负责驱鬼、制符。
其余六个都是外国人。
抱着玩偶的黑人女孩也在这个队里，叫吉莲。
吉莲原本离傅之衡比较近，看到秦小芝来了以后，高高兴兴地朝她走过来，抓住她的手。
秦小芝没怎么注意她，想要挣开，就听傅之衡说：“她体质特殊，你不必担心会影响到她。”
秦小芝于是没再动作，将挂着的翻译耳机按得更严实一些。
这组人都比较沉默，互相抱了姓名以后就无话可说，作为组长的傅之衡更是冰块一个，放眼望去，只有他们这里最冷漠。
没人破冰，索性就不破。
傅之衡带着他们第一个进入地宫。
地宫建在地下二十米处，光是下去就下了五分钟。
秦小芝看着设备上的定位，整个地宫被分为十二部分，呈金字塔状，他们负责第九宫，离入口比远。
大家都得挺快，秦小芝牵着小孩步履匆匆，走了一会儿以后，小孩就累了，但还是逞强，呼吸急促地努力跟上大家脚步。
秦小芝想了下个，还是把小孩给抱了起来。
吉莲没有抗拒，乖巧地在秦小芝颈侧蹭了蹭，声音软绵：“谢谢姐姐。”
吉莲的档案上写着她擅长诅咒，性格变化无常，需要多加留意。
秦小芝帮她倒不是因为这个。
只是想帮就帮了。
怀里的小女孩除了重量外几乎没有存在感，秦小芝走南闯北比这重的不是没扛过，此时还算轻松。
她一边走一边观察墙壁两侧的壁画。
这个地宫人工开凿的痕迹很重，壁画痕迹新鲜，上面画着歪歪扭扭、像是在做不同工作的小人，看着毫无规律。
离祭坛越近，墙壁上的小人就越抽象，最后几乎让人看不出画的是什么。
秦小芝眯起眼睛仔细辨认。
似乎是小人被肢解的场景。
秦小芝顺着墙上的这些划，往第九宫内看去。
中间的老式火桶是唯一光源。
没有点燃，在这么深的地下增加氧气消耗是一件很危险的事，秦小芝走近一看，火桶里放着能源灯。
挺好用的，她之前也买过，冲一回电能撑三天，亮度也够。
今天是探索第一天，也是鬼门大开的第一天，并不算危险。
鬼门会开七天，第一天出来的大部分是攻击力不算大的小妖和未能往生轮回的普通灵魂。
越往后越强悍凶煞。
等到第七天出来的就不一定是什么了。
秦小芝之前也处理过鬼门事件，但这些鬼门都在华国境内，大概出什么鬼怪她有数。
现在出国，不知道会不会有变动。
秦小芝这样想着，将罗盘翻出来，探查这个房间不对劲的地方。
其他人也开始通过自己的方式进行调查，傅之衡和一个外国人站在墙边看上面刻印的符号。
外国人叫卡特林，露出来的皮肤上纹着密密麻麻的纹身，光是臂环就做了四个，仔细看，线条都是由符文组成，规律且神秘。
他神情肃穆地拂过墙上的纹路，低声道：“这里是生命之树的树根，它的心脏在第十三宫。”
秦小芝看了眼地图，上面的确只分成十二个，并没有第十三个房间。
卡特林指着其中一个呈四十五度的羊角符号说：“七宫到十宫应该都有这个符号，它意味着这几个房间献祭的人，将成为召唤恶魔的骨骼。”
秦小芝刚想问他，这帮□□徒想召唤的是哪一个恶魔，却见一个棕色皮肤的女人，突然蹲下来，大喊道：“祂要回来了！祂就在这里！”
然后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那几个外国人神情明显紧张起来，特调局的不明所以，但确实能感觉到骤然阴冷的气息，于是也沉着脸，浑身紧绷。
毫无人气的偌大第九号地宫，渐渐热闹起来。
秦小芝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半，又抬头。
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地铺满甲壳虫。
虫潮涌动，在让人头皮发麻的黑色虫群中，隐约有几个扭曲的人形裹挟在虫子里，阴暗地爬行。
“快来我这里！”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这一句，在地宫四处进行调查的人以极快地速度朝傅之衡聚拢，噼里啪啦往下掉的恶心虫子，在傅之衡半径三米内便灰飞烟灭。
那女人仍在昏迷，眼看着就要被虫子吞噬，秦小芝二话不说扔出爆裂符，踩着虫子活了死死了活的尸体，将女人救了回来。
傅之衡撑起的一小片安全区，让在场众人得以喘息。
虫子凝成的人形海浪般一波波拍到他们眼前，他们可以清晰看见虫子尖锐口器。
“我只在圣书上见过这种虫子。”卡特林压下心底的惊诧，看向傅之衡，“这是什么？魔法？你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吧。”
一个长着国字脸的特调局的人说，“我们进来的门也被虫子堵上了，现在怎么办？”
几人沉思。
“我使用了圣器，但圣器对这些虫子没有任何作用。”
“它们数量太多，我的子弹有一百多发，完全不够用啊。”
“那我们就要被困在这里了？”
“这才第一天！上帝！”
绝望的情绪逐渐蔓延，他们知道，如果不是华国这位长相英俊的男人，他们别说想办法破局了，恐怕现在已经被虫子啃食得连渣都不剩。
“好了好了，着急也没用，不如看看破解之法。”
卡特林凑近些，仔细观察这些虫子的形状和情况，其他人也各显神通，纷纷拿出了圣器、法器试图对付这些虫子。
作用不大。
卡特林眉头皱成疙瘩，“不对，这些虫子不是实体，幻象吗？”
卡特林问傅之衡：“可以放一只虫子进来吗？”
傅之衡点头。
“李娜小姐，等下麻烦您帮我抓住这只虫子。”
李娜戴上手套，“好。”
“三、二、一。”
傅之衡倒数结束后，一只甲虫极速激射而来，李娜眼疾手快的抓住它，它不断挣扎，口器喷出毒液，手套很快就被腐蚀出了一个洞。
秦小芝往甲壳虫身上拍了张符，甲壳虫便化为蓝色火焰消散在她手中。
秦小芝指尖轻碾，“是实体。”
卡特林费解地拿起李娜的手套，看上面的洞：“怎么会这样？祭坛和祭品都没有，它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卡特林对魔法的理论研究很多，他都想不出来原因，其他人更想不到了。
特调局的四人彼此认识，商量一番后开始制作阵法。
“这个小型阵法可以捕捉并困住那玩意，我们多抓一些研究研究。”
“我还能撑五个小时。”傅之衡打断它们的对话，“尽快。”
说完，没管那些人更加慌乱的脸色，看向秦小芝，“过来。”
别人看不出，但秦小芝之前和傅之衡学过一手，能看见他身上微弱的气正在飞快消失。
傅之衡没有藏拙，五小时估计就是极限了。
傅之衡压低声音，在秦小芝耳边很快地说：“这个给你，必要时可救你一命。”
秦小芝手心一凉，是一块幽蓝色的玉，指节大小。
她没见过这种模样的玉，摸了两下，问道：“还有五个小时，遗言说早了。”
傅之衡冷着脸：“不是遗言。”
“哦。”
秦小芝想了想，还是收回玉佩，“你有法子了？”
傅之衡：“没有。”
秦小芝望着傅之衡。
那你为什么要把玉送我？
没说话，但眼里明明白白写着这层意思。
“早晚要送的，别管。”
傅之衡移开眼，并不看她。
秦小芝摸着兜里的玉，提笔画符。
其他人正在研究在阵法中四处乱窜的甲虫。
一个长头发、鹰钩鼻的男人，哆哆嗦嗦地往虫子身上倒了点灰白色粉末，虫子骤然静止，掉在地上。
虫子头齐齐指向北方。
鹰钩鼻：“它们的灵魂在北方。”
众人看着像是将整个空间都充满的虫子。
“具体在什么地方？能定位吗？”
“就算定位了也不好办，我们怎么去找？”李娜叹了口气，“你们也看见我那手套了，我们没有防护道具，一出去就会被啃成渣滓。”
国字脸捏着下巴：“不好办，我想想……”
“那怎么办？我们就困死在这里？！”
鹰钩鼻突然崩溃大叫，“我就不应该相信那些人的鬼话跑来接这烂摊子！现在除了等死我还能怎么办！”
他又转头恶狠狠地瞪特调局的那几人，“废物！你们不是华国魔法师吗？怎么也像我们一样束手无策！华国人都像你们一样废物吗！”
“别放屁！”
李娜还没反应过来，嘴直接怼了回去，“大家都在解决问题，就你在这儿挑拨离间，你要是受不了你可以滚，别在这儿动摇军心！”
另一个年龄大一点的，虽然心里在想外国人找的人实在是良莠不齐，但表面还是礼貌道：“还有五个小时，总会找到办法的。”
鹰钩鼻烦躁地抓着后脖颈，指缝里都是被他抠出来的皮屑，他眼白充血，“怎么办……没有办法……我们都会死……”
“我去看看。”
秦小芝将刚画好的符箓叠成三叠，放进嘴里压在舌下，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径自走入了虫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