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刚刚拿的是缴费单子吗, 能不能给我看一下。”江序洲说。
阮明栖刚要拒绝,就见楚立阳不做任何抵抗的把单子交了出去。
“给,单子都在这了, 那楼是个老式居民楼, 楼层不高,说是三楼实际高度也就比二楼高一点,他运气好掉雨棚上弹了一下摔了个骨裂, 没骨折腿也没断,他就是矫情要人背。”
楚立阳毫不留情“卖了”他的行为, 在他背上趴着的阮明栖后槽牙都咬紧了。
江序洲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阮明栖迅速回神, 勾起个皮笑肉不笑。
阮明栖被这一眼看的背后发凉, 趁着江序洲的注意力都在医院开的单据上时,戳了一下楚立阳的背。
“组织对于你这种不做抵抗就交单的行为很失望。”
“你失望不失望关爷什么事。”楚立阳呵呵两声, “我交了单, 倒霉的是你, 我却在小江面前博了个好印象,牺牲你一个不亏。”
阮明栖气的眼睛都直了:“瞧你这点出息。”
楚立阳立马摆明态度:“诶, 我事先说明, 可不参与你俩之间的爱恨情仇, 免得你把人惹毛了还怪我身上。”
“我是这种人吗?”阮明栖反驳。
楚立阳语气诚恳:“你是!”
说完,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微妙。
楚立阳好不容易忙完了禁毒大队的案子, 刚想找阮明栖这个冤种兄弟报喜, 就听说这小子昨晚追嫌疑人追的“跳楼”了, 得知消息他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
打他和阮明栖认识那天他就知道,这小子有个关系非常好的小竹马, 说一句捧手心里都不为过。
阮明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就在他面前会收敛些。
这次受伤,按照他一贯的大伤不报小伤夸大求安慰的行事作风,肯定是要瞒着江序洲的。
谁曾想,运气这么背,刚出医院门就给碰上了,这下想瞒都瞒不住了,直接送上门。
江序洲以最快速度看完,将单子收了起来:“你们开车来的吗?”
“没开,打车过来的。”楚立阳说,“应时送他们来医院应该是开车了,不过现在那嫌疑人还没处理完伤,他们还在楼上,车不方便给他们开走。”
江序洲深吸一口气:“我把车开过来,你们在这稍等一下。”
楚立阳立马回道:“好嘞。”
回局里的路上,阮明栖几次和江序洲搭话,对方都有来有回,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司机师傅”不高兴了。
相比起还在不断撩拨江序洲的阮明栖,楚立阳明显乖巧了很多,坐姿都十分端正,一声不吭安安静静看着窗外的风景。
局里停车位不多,他们来的时候就剩个犄角旮旯的位置。
阮明栖刚想让楚立阳下车去帮江序洲停车,好献献殷勤。
谁料话还没出口,车子十分顺畅的进了车位。
阮明栖:“……”
楚立阳侧过头,就看到好友一脸懵逼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脚疼了?”
“人在生气的时候真是潜能无限,车技都好了。”阮明栖咽了咽口水。
“烧了?”楚立阳一脸懵逼,打量起他的脸色:“怎么胡言乱语?”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你不懂。”
楚立阳:???
楚立阳嘴角抽了抽,心里一万个无语,今天他就不该来,回家睡大觉不香吗?
江序洲下车后走到后排,打开了阮明栖那边的车门:“我背你?”
阮明栖立马拒绝,生怕把某人小身板给压倒了:“这粗活怎么能你来,楚立阳干就行了。”
楚立阳:???
好好好,我就是粗人干粗活是吧。
楚某人口嫌体直,嘴上不乐意,行为上却非常实诚,立马低下身子将人背起。
看着前方的两人,江序洲眸色沉了许多。
三人进了局里,队里的人看到阮明栖回来,顿时眼睛就瞪了起来。
“队长你怎么回来了,医生不是不让你出院吗。”张爽皱着眉头,表情凝重。
“哪有这么夸张,骨裂又不是腿断了,案子还没破休息什么。”
阮明栖一秒切换工作状态:“昨晚高海家里的检查情况怎么样。”
涉及到的信息太多,众人去到会议室里集合。
“我们刚到高海家中时,发现他的房门钥匙就掉在了门边,钥匙和门把手上都有血迹,其中的门把手上我们提取到了半个血掌印,掌纹清晰可见。”
任献放出昨晚在高海家勘察时拍摄下的现场照片:“根据血掌印提取到的样本,DNA实验室那边检验已经出了结果,和高翔的样本进行比对存在亲缘关系,可以证明血掌印是高海留下的。”
“照片停一下,往回翻。”
阮明栖发现上一张图有些不对劲,他不方便起身,手里的激光笔在投屏上晃了一下。
任献将照片往回翻,停留在了门边的那张图上,阮明栖的激光笔光线落在地面的钥匙上:“钥匙上好像有黑色附着物,是指纹吗?”
“是,不过我们找到的尸块手指部分磨损严重,无法根据指纹痕迹确认被害人身份。”
阮明栖会意:“好,继续。”
“另外我们还在厨房中检测到了大量的血迹,以及有卷刃的刀具,高海家中很有可能就是他被害身亡的第一案发现场。”
任献调出了拍摄的厨房照片,厨房没有想象中凶案现场的血腥可怖,反倒收拾的非常的干净,哪怕已经卷刃了的刀具都整齐的摆放在刀架上。
“勘察小组在厨房多处可疑位置进行了联苯胺试验,检测结果均为翠蓝色阳性反应,存在血痕。”
任献切换图片,下一张图展示的厨房照片颜色整体呈现蓝色。
检测到血液反应后,现勘人员立马对厨房范围进行细致检查,从照片上可以看到很多明显的血液反应痕迹。
尽管房间进行过打扫,但证据不会轻易消失。
“另外我们还在高海的家中找到一具被害人遗体。”
阮明栖昨天到现场后,还没进行捞尸工作,就被一个可疑人员吸引视线,立马追了出去。
现场勘察情况如何,他对此并不清楚。
被害人的遗体检测是到了林培鑫的领域,他很自然的结果了话。
“昨天从高海家中带回来的被害人尸体器官完好。”
此话一出,原本低着头在自己平板上写上关键信息的江序洲瞬间抬头。
在此之前,警方已经找到了被分解的四份被害人器官组织,也就证明此案已经有了四个被害人。
如今他们却在高海家中找到了第五具尸体,案件受害人数竟然又上升了一个。
阮明栖显然也没预料到这一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死者刘惠,21岁,是金镶玉玉器行的店员。”
林培鑫说:“被害人被发现时,脚上穿着拖鞋,身上衣物完好,身体多处骨擦感明确,初步检查身体多处骨折。”
“死者的死亡原因是什么?”阮明栖问道。
“死者头部变形,颅骨出现粉碎性骨,并且手腕处颈部均有可见骨的切口,颈部双侧颈动脉破裂,被发现时颈部及手腕存在血液凝固痕迹,但伤口经过擦拭,残留血迹不多。”
林培鑫说:“颅骨粉碎性骨折及颈动脉破裂,手腕断裂口出血量均可造成被害人死亡,且创口均有生活反应,均为生前伤,无法明确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被害人死亡,法医科给出的结论是合并死因。”
所谓合并死因,在法医学中是只存在两种及以上能够导致被害人死亡的因素,但无法分清究竟是哪种方式导致的被害人死亡,这种情况称之为合并死因。
江序洲默默在平板上记录下信息,并进行延伸。
随着情况一点点说清楚,江序洲平板上的信息越来越具体。
林培鑫:“目前尸检的化验结果还没有完全检验完成,现在所有的信息就是这些。”
阮明栖问:“高海的家中存在第五个被害人,厨房经过清洗,房屋构造的是入户门后,进过走道来到客厅位置,要到达厨房,需要通过客厅。”
“客厅位置现场勘察情况没有发现打斗痕迹,说明被害人与凶手很有可能是认识,属于熟人作案。”
阮明栖迅速规整信息,随后看向众人:“你们对此还有什么看法?”
任献提出:“第五个被害人刘惠大社会关系情况排查的怎样,既然她会出现在高海家里,她和高海存在一定的社会关系,能让高海如此信任,且有家里钥匙的,建议严查一下高翔。”
而这时,江序洲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刘惠不一定是和高海有社会关系交集,可能是与他相识并且有高海家钥匙的那个人有关。”
江序洲的突然出声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阮明栖短暂错愕后回过神来,就看到江序洲的平板上密密麻麻的小字。
从他这个角度看,看不清楚他写了什么东西,但这么多的信息进行分析,有极大的可能性能够画像出嫌疑人。
“为什么这么说?”阮明栖非常想知道他的画像结果。
“照片倒回至被害人的颈部和手腕部切口。”江序洲说。
闻言,任献立马回切图片。
“根据前面出现的刀具图,刀架上的刀具都存在卷刃情况,卷刃刀具切割会形成皮瓣,被害人脖颈和手腕处的伤很干净,不会是寻常厨房里的刀具所形成的伤口。”
说着,江序洲看向林培鑫:“能够形成这样干净的创口,解剖刀可以,外科医生所用的手术刀也可以。”
林培鑫是法医,对切口的敏感程度要比侦查人员敏锐的多。
“是,在此之前我就说过,尸块切面平整,凶手应该非常熟悉人体构造。”
阮明栖眉头微皱,高海社会关系简单,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医院。
凶手熟悉人体构造,那医院里的医生可都是熟悉人体构造的,他们难不成要把医院的人都给查一遍?
真要是这样,工作量可就大了。
江序洲继续往下提:“另外还有一点,尸检中发现被害人身体血液含量偏低?”
林培鑫点头:“没错,刘惠身体出血量大,已达到致死量,所以才会得出合并死因这个结论。”
“但现勘组的同志在勘察现场的时候,是没有发现大量血迹存在的吧。”
任献听的一愣一愣,反应过来后立马回道:“没有。”
“被害人身体消失的血液去向,很可能不是被冲刷掉了,是被凶手带走了。”
不得不说,江序洲给出的答案非常的让人意外。
“刘惠的血型也是AB型Rh阴性血,不仅是他其余四个被害人都是这个血型。”
话音刚落,张爽率先提出了不一样的声音:“不对,我们调查了刘惠的资料,她的血型不是这个。”
听到这,阮明栖算是明白江序洲的画像核心在哪里。
“刘惠的所有信息都调查完了吗,她是否有在医院完成过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江序洲追问一句。
张爽愣了一下:“这个没有。”
距离他们从现场回来到信息调查,留给他们的时间太少了,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么多的关键信息已经是他们加班加点干出来。
阮明栖适时发声:“找人去医院调查一下,凶手熟悉人体构造,要是刘惠有进行过手术,很有可能关系在医院里。”
张爽点头:“是,会议结束我马上去查。”
阮明栖看向江序洲:“以目前的情况,是不是能进行一个初步画像?”
江序洲应了一声。
“我想听听你现在的画像结果。”阮明栖说。
察觉到会议室众人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一瞬间江序洲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江序洲深吸一口气,对上阮明栖鼓励的眼神,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情瞬间被安抚下来。
“分尸现场在高海家,并且入户玄关和客厅位置都没有找到打斗痕迹,被害人刘惠死亡时还穿着居家拖鞋,说明在进入高海家中时,被害人刘惠是极为放松的。”
若是不认识的人,被强行带到这个家里,在受到侵害时,第一反应都是求生挣扎。
“求生反抗行为在刘惠身上都没有出现,说明她对凶手极为信任。”
江序洲沉声道:“第二点,刘惠头部有多处重击创伤,凶手抱着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心理,在受到攻击后没有进行反抗,很大可能是在遭受第一次袭击后,刘惠根本没有预料到对方会对自己动手,在遭受到重击时,就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凶手与被害人刘惠之间力量悬殊。”
“不需要捆绑束缚就能轻松制裁对方,凶手为男性。”
江序洲在自己的平板上圈出另外几个信息点:“刘惠头部创口位置呈现一个圆型伤痕,符合工具型创口,林科应该对创口进行了分析,这方面可能你更专业。”
话题被抛了过来,林培鑫迅速接上:“伤口确实符合工具型创口,经过伤口痕迹比对,确认了凶器的羊角锤。”
任献眼睛瞬间就亮了:“我们昨天带回来的东西里就有一把羊角锤。”
阮明栖眸色微动,默默记下:“羊角锤上是否提取到了指纹?”
任献:“没有,羊角锤上确实是有发现血迹的,但手柄上没有发现指纹,凶手在使用工具行凶时,应该是带着手套。”
“根据伤口的位置和方向,凶手应该是从刘惠背后的位置发起的攻击,并且根据角度,凶手比被害人高二十公分左右,这样的角度是最好的发力点。”
林培鑫看向江序洲的眼神喜欢的不得了,伤口位置和可施力点是昨天江序洲帮他整理数据的时候,他告诉江序洲的。
没想到江序洲学的这么快,高材生的学习接受能力就是快。
这下他算是深刻体会到了韦文山带学生的感觉,一点就通的学生带起来真的很有成就感。
由此,江序洲得出第三个画像点,凶手身高在179厘米到182厘米之间。
就在他们做信息记录时,江序洲抛出了一个更为大胆的答案。
“凶手家族中存在卟啉病患者,并且该亲属已经死亡。”
阮明栖皱起眉头:“这个结论你是怎么得出来的?”
以两人的关系,江序洲说的话他都愿意无条件去相信,但现在他们是在办案子,凡事都讲究证据。
江序洲给出的第四个信息点太过大胆,并且就目前的现有的证据,并没有这个指向。
如果江序洲拿不出证据,这一条他们是没有办法认同,要想结案必须要证据闭环,才能进行凶手指认。
“卟啉病患者畏光,皮肤见光会溃烂,发红疱疹等症状,但目前找到的尸块以及第五个被害人刘惠身上都没有出现这种症状,他们不可能是卟啉病患者。”
江序洲语气平静:“没有卟啉病,家中却有大量的卟啉病治疗药物,很大可能是因为凶手对病症的恐惧,曾经亲眼目睹血亲因为这个病症痛苦死亡,使得他对卟啉病产生了畏惧。”
“畏惧病症,畏惧死亡,他想要自救,想到的办法就是给与自己相同血型的人服用卟啉病的药物,他再拿走他们的血进行备用。”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江序洲一一扫过他们的表情,将他们的“难以接受”收入眼底。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阮明栖身上。
“在得知第五个被害人的身份后,侦查组一定第一时间派人去了刘惠的家里,你可以打电话问一下那边的同事,刘惠家里是否有找到和高海家中找到一样的药物。”
带着疑虑,阮明栖拨通了出警的现勘小组成员电话。
得到答案后,阮明栖眉头先是皱起,片刻后逐渐放松。
江序洲全程在观察他的表情,他太了解阮明栖了。
哪怕不用听答案,光是看他的表情,江序洲都已经知道是什么。
“队长,怎么样?”张爽见阮明栖脸色不太好,表现的有些焦急,“真的有药吗?”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看向江序洲的眼神有些复杂:“有。”
一个有字宛若平地一声惊雷,惊起“哇”声一片。
江序洲一点都不意外,他继续说道:“除了家中的药品,还有一个更为直接有力的证据的,打捞尸体找到的胃部器官组织,胃溶物检测也是尸检必备一个环节。”
林培鑫点头:“是,打捞回来的器官处理后,就已经提取了胃溶物样本去实验室检测,因为提交的样本信息太多,实验室那边还没有来结果。”
张爽咽了咽口水:“林科,要不你也打电话问问?”
面对一群“嗷嗷待哺”的眼神,林培鑫也紧张了起来。
两个深呼吸后,调整好了心态给实验室那边打电话,询问检测结果。
不出意外,打捞回来的胃器官里,有三个具有治疗卟啉病的药物残留。
江序洲的画像结果再次得到验证,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已经从惊讶怀疑变成惊叹和崇拜。
“诶不对啊,我们打捞了四个胃回来,如果真是因为刚刚说的那个原因,为什么第四个没有药物残留?”任献提出疑异。
没等江序洲回答,林培鑫先一步给了他答案:“关于这一点,我和小江已经先谈论过了。”
“这就要归结于杀人动机上了,三个被检查到卟啉病药物残留的被害人和家中要药物,胃溶物检测也极有可能有药物残留的刘惠来说,他们四个人所归属地动机就是凶手的救命药。”
江序洲说:“从以上两点,凶手的血型也是AB型Rh阴性血。”
林培鑫说着,看了一眼江序洲,唇角微微扬起。
“而严展的死因,从目前的情况来判断,很大可能性是激情杀人。”
阮明栖看着两人的“眉来眼去”,呼吸明显重了几分。
“你们推断的证据是第一个抛尸现场百米外的喷溅状血迹?”
阮明栖反应很快,立马想到了没有出处的白墙血迹。
江序洲点头:“对,并不是所有的杀机都想要计划。”
“高海家中被打扫的干净,第一抛尸现场百米外却出现了严展的血迹,本就存在矛盾点,与凶手的‘干净’行为不符,那次的杀害很有可能就是一场意外。”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追问一句:“还有吗?”
江序洲说:“凶手将杀人分尸的场所选在高海家里,很可能是因为清楚高海没有什么来往的人,并且自己出没在高海家里并不会引起周围邻居的意外。”
听完这番话,阮明栖脸色一变。
“昨天现场勘察的时候,有对周围邻居进行走访吗?”阮明栖问。
任献:“高海所居住的地方是一梯两户的小区,我们敲了邻居的门没有开,联系了物业才知道对门住的是对老夫妻,半个月前他们的儿子给他们报了老年旅游团,现在人还在外面旅游。”
“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阮明栖眉头微皱,这也太不凑巧了些。
“跟老人的儿子联系上了,说是今天下午的飞机,晚上五六点的时间会到家。”
阮明栖微眯起眼:“楼上楼下的邻居问了没有,还有物业那边。”
“都问过了,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对高海没什么了解,物业那边也表示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我把他们小区的监控给带回来了,现在在视频组做分析。”
周遭邻居的走访调查目前可以说的没有太多有价值的信息,具体情况如何,还得看对门的老夫妻回来。
阮明栖进行最后总结:“嫌疑人男性,身高179厘米到182厘米之间,身形相对健硕有力量,对人体构造熟悉,家族有卟啉病史,与高海和刘惠关系密切,能够频繁出入高海家里不会引起外人的怀疑。”
林培鑫却提出一个疑问点:“有一点很奇怪,刘惠并不是AB型Rh阴性血,为什么他的胃溶物有药物,总不能是找不到这个血型的人,别的血型也凑活着用,随机杀人吗?”
江序洲垂眸思索:“得查一下,刘惠是否有做过骨髓移植手术,或者是输血和放射性治疗的情况了。”
“刘惠的信息细查一下,看是否有遗漏的信息的。”
任献立马点头:“明白。”
……
短会过后,众人各自散去。
江序洲是想走的,奈何阮明栖用没伤的那条腿压住了他的脚。
又怕自己挣扎会碰到他受伤的腿,只待着不动。
林培鑫都已经走到门口了,见江序洲没有跟上,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小江,怎么不走?”
阮明栖对上他的眼神,面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如果没有往桌下看,根本不知道这个“道貌岸然”的人在桌底下做了什么。
江序洲轻叹口气:“我和阮队有些事情要说。”
林培鑫更觉得奇怪:“案子有关的事情吗,刚刚怎么不说?”
见他不问到底没有要走的想法,阮明栖回过头去:“那肯定是不想让你们听见的私房话,赶紧出去,真没眼力见的。”
林培鑫嘴角一抽,显然是习惯了阮明栖满嘴跑火车,没把他的“私房话”放在心里。
毕竟就阮明栖那流氓样,正儿八经的事经过他的嘴形容,都不像个正经事。
“谁稀罕听了一样。”林培鑫无语,“小江可是正经人,你别吓着他。”
阮明栖更不乐意了,立马赶人:“走走走,出你的报告去。”
林培鑫走,会议室里就剩他们两个。
江序洲刚想问他想做什么,就见某人正在用哀怨无比的眼神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阮明栖很直接的问道。
江序洲挑了挑眉:“不行吗?”
“不行,我们俩才是最好的兄弟,你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跟他眉来眼去。”
阮明栖想到刚刚江序洲和林培鑫在会议上默契的样子就来气。
江序洲眸色微动,低垂的眼眸中染上笑意。
但在抬头的一瞬间,笑意收敛,好像完全不曾出现过一样:“你都可以跟别人哥俩好,为什么我不可以。”
“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跟别人哥俩好了,只要你在的时候我们就最好。”
阮明栖表情严肃,这时候的他哪里有刚刚冷静队长的样子,说他三岁都嫌多。
“你受伤不告诉我,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你可能都不打算跟我说,甚至还想瞒着我,你就是这么跟我哥俩好的?”
阮明栖顿时语塞。
见他不说话,江序洲故意冷哼一声:“你先瞒着我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阮明栖是一线警察,面临的危险众多,受伤在所难免,江序洲都很清楚。
他生气的点除了有阮明栖没保护好自己受伤外,更多的是因为他瞒着自己。
江序洲不想做被他保护在身后的人,他想做他的战友。
一时间会议室陷入沉默,江序洲想着,现在也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案子要紧。
刚打算起出去,就听见身边传来声音。
“江序洲,我腿疼,两天晚上没睡觉了还困。”
江序洲心中一动,他太了解阮明栖了。
他不要脸耍无赖时候的样子,他知错讨饶的样子。
尽管语气都差不多,却能够一下分辨清楚。
江序洲绷劲的神经顷刻间放松下来,嘴上虽说着强硬的话,语气却不似刚刚的强硬:“腿疼找医生。”
话音刚落,某人艰难的挪动椅子坐到他身边,头靠在他肩膀上:“走不动。”
“我叫楚立阳那粗人进来背你。”
听到粗人两个字,阮明栖一下没绷住笑出声来,感情刚刚他和楚立阳拌嘴江序洲都听见了,还以为他真不打算理人了。
这一笑直接牵动了伤,给他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行了,两天没休息了不累?”江序洲语气缓和了很多。
听他语气缓和下来,阮明栖唇角微微扬起,闭上眼睛:“累,老骨头都要散架了,肩膀借我靠十分钟,我眯一会儿。”
从第一个被害人身份曝光至今已经有好几天的时间了,案子必须尽快侦破,在这种刚强度进程中,专案组里的人都是紧绷着一根弦在坚持着。
江序洲自己就参与在案件中,都能感觉到巨大的压力,更别说的身为负责任人的阮明栖。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得保持着绝对冷静的状态,这样才能带领小组人员有条不紊的进行案件侦办,他所要承受的压力,远要比其他人大的多。
他也是人,不是不知疲倦的机器。
随着几个深呼吸后,耳边传来的呼吸声平稳,江序洲微微低头,就看到阮明栖皱着的眉头。
阮明栖闭眼休息,江序洲就这么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待了十分钟,时间一到,不需要江序洲叫醒,阮明栖就先一步睁开了眼睛。
尽管神情依旧疲倦不已,眼神却要比刚刚清明许多。
“走吧,该干活了。”
江序洲本想背着他出去的,阮明栖说什么都不肯,问就是被人背出去,让他高大威猛的形象往哪里摆。
江序洲无语至极,也不理解他的脑回路是怎么样想,被一瘸一拐的扶出去就有形象了?
从会议室里出来,就看到楚立阳一点都不客气的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上,怀里抱着桶不知道哪顺来的泡面。
“你怎么还没走?”阮明栖胳膊搭在江序洲的肩膀上,两人挨的做出一副给别人看,他俩是全局关系最好的样子。
可惜,大家都各自在忙,并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
就算是看一眼,也会觉得他腿脚不方便,江顾问在扶着,仅此而已。
楚立阳听到动静,抬起头前还不忘嗦一口面:“你这话问的没良心,我不是看你瘸了腿脚不方便,特地主动留下给你们打下手不是,不然要是体力活追犯人,就你这腿拿什么去追。”
阮明栖和楚立阳关系铁在以前警校时就是出了名,但损也是真损,越是兄弟那嘴就越欠。
“我已经跟你们封局打过电话了,现在我来你们这协助,够兄弟吧。”
楚立阳示意他看向角落:“我还给你去顺了个轮椅回来,跑现场肯定贼拉风。”
阮明栖:“……”
很眼熟。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轮椅应该是封局办公室。
前两年封局下楼梯崴脚了,他闺女为了他上班方便,还给他定制了个轮椅。
通体粉红色,轮子都是HelloKitty图案。
当时小姑娘推着封局来上班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以至于隔壁交警队的王局听说后,还特地过来瞅了两眼。
阮明栖是没想到,楚立阳这死出竟然把这个“老古董”给翻出来。
江序洲轻笑一声:“不错,应该很适合你的审美。”
阮明栖:“……”
江序洲他没办法说,只能将矛头对准“肇事者”。
“你胆肥啊,还敢去我们局长办公室偷东西,信不信我给你给你在局子里给你开个单间。”
楚立阳一副无所谓惧的表情:“你可别诬陷我啊,封局让我进去拿的。”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发出了笑声,一声响起笑声越来越多。
几个胆子大的甚至开始怂恿阮明栖上轮椅坐一下,各个目光殷切的样子,知道的是他是在坐轮椅,不知道的以为他要登基了。
“试试看合适不合适。”江序洲也忍不住揶揄他。
阮明栖揽着他的手突然收紧:“你也调侃我,很让人伤心啊。”
两人没觉得有什么,旁观的人看到他们的动作都有些惊讶。
一来是他们从来没见过阮明栖跟谁这么亲近过,二则两人勾肩搭背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有壁,让人加入不了的感觉。
闲话几句,张爽查完了刘惠所有的资料信息。
资料上无一例外,血型字段都写着非AB型Rh阴性血。
“队长,刘惠去年曾因为车祸,医大附属医院做过手术。”
阮明栖眸色微动:“她的主治医生是谁?”
“是梁林。”张爽说,“梁林是梁声的哥哥,根据我们所调查到的信息,梁林已于今年三月离世的。”
“死亡原因是什么?”阮明栖问道。
张爽鼠标滚动所调查到的资料:“户籍注销时用来登记的死亡证明是病逝,并没有写明是因为什么疾病导致的死亡。”
阮明栖垂眸思索之时,张爽又补上了一句:“梁林的血型是AB型Rh阴性血。”
拿着刚整理好的法医证明,林培鑫走到门边就听到这句话。
“梁林已经死了,他那个弟弟梁声嫌疑直线上升啊。”
林培鑫把报告交给阮明栖,同时说:“卟啉病男性发病率大于女性,且多四十岁以后发病,如果梁林死亡原因是因为卟啉病,梁声非常可疑。”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分两组,A组人去调查梁林死亡原因,以及去梁家附近走访调查梁家直系亲属中是否有卟啉病死亡原因的患者,B组赶紧刘惠家中勘察,以及过往病史、社会关系情况,有消息及时反馈。”
任献和张爽各自带队出发,吃了阮明栖一桶泡面报酬的很自觉就跟着任献一起走了。
事情安排下去,阮明栖算着时间该差不多了,刚想问问应时那边的情况如何,就见他拎着人走了进来。
他手里的嫌疑人鼻青脸肿,脸色非常的糟糕。
看到阮明栖的那一刻,原本愤怒不已的眼神突然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失。
“问清楚了吗?”阮明栖扫了他一眼,随即看向应时。
应时一看就是被折腾的够呛,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把人带进去。”应时强忍着怒气。
嫌疑人被带走后,应时走到自己工位旁,猛灌了一大口水,才让自己稍稍冷静些。
“这小子纯属脑子有病,腿都那样了还想着逃跑,医生给他处理伤口,他上去抢了镊子就要袭击医生,亏的林澄快一步在医生面前挡了下,不然非得出事不可。”
一次袭击不成直接跟林澄打了起来,力气大的不得了,最后还是他们两个外加一个身强体壮的医生一起按着,才将人给制服。
“我找人查了,这臭小子因为手脚不干净,被当地派出所拘留了,前不久才从局子里放出来。”应时说。
“昨晚在现场他又偷东西,鬼鬼祟祟在那里转悠,跟你眼神对上心虚,就开始玩命跑。”
阮明栖听懵了:“因为偷东西怕被警察抓所以袭警加跳楼?”
顿时阮明栖觉得抓到的那小子是个冤种,自己更是冤种。
“他偷了什么?”阮明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三部手机,两个钱包,我算了一下,钱包里的钱不多,加起来一千块钱不到。”
应时将搜到的东西放在桌上,阮明栖无语到了极点。
江序洲拿起一个物证袋,隔着袋子按了一下手机的开关。
手机没有上密码锁,打开手机屏幕后,上面的内容顿时让他变了脸色。
Chapter 29
应时也正无语着, 余光就看到江序洲变了的脸色。
“江顾问,怎么了吗?”
阮明栖立即回头,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 心中一紧。
江序洲深吸一口气, 将手机屏幕转向阮明栖。
应时也凑了过来,看清上面的内容后,脸色瞬间就变了。
手机屏幕上展示的内容是一直在网络上发布抛尸现场的社交账号主页, 他们没找到拿着手机的人,反倒先看到了手机。
“马上提审那小子, 问清手机是从哪偷来的。”
应时立马快步走向审讯室, 阮明栖腿伤老移动也麻烦, 索性就和江序洲一起隔着玻璃窗旁听。
柯佳飞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右侧脸颊高高肿起:“手机我捡的。”
“失主都报警指认了,还说是你捡的?”
发现财物被偷后, 当地派出所就接到了好几起的报警电话, 失主都找上门了还咬定不承认自己偷东西。
柯佳飞就属于证据都甩脸上了, 依旧嘴硬不肯承认的犟种。
不管应时怎么问,都不肯说手机是怎么偷来的, 更别说是“失主”的样子。
而这时, 林澄吊着胳膊, 嘴角泼了一块, 看起来非常狼狈的走了过来。
“队长,柯佳飞的资料都已经查到了, 今年17岁。”
“柯佳飞的父亲是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做搬运工人, 一次意外被高空坠落的瓷砖砸中当场身亡, 母母亲去工地讨要公道,和工地的人发生争执, 被活活打死,为了养活弟弟他初中就辍学了到处打零工,他上次偷东西被抓,就是没钱吃饭才动的手。”
也因为偷的不多,所以关了几天就给放出来了。
阮明栖有些意外:“被打死了?”
林澄深吸一口气:“是,那工地负责人还给跑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赔偿款也没有。”
“他们这种情况没人管?”阮明栖眉头紧皱,看向玻璃窗里的少年神情复杂。
“派出所和福利机构的人都上门过,表示愿意给他们提供帮助,柯佳飞怕进了福利院弟弟会被人领养走,怎么都不肯去,连带着捐助不肯要。”
此时,审讯室里的声音不断传出,任凭应时磨破了嘴皮子,对方都不肯说。
阮明栖撑着墙,就要往审讯室里挪,被江序洲拦下:“我可以和他聊聊吗?”
“他要是承认手机是自己偷的,按照规定又会被拘留,为了不被你们抓到,他楼都敢跳,不会那么轻易松口的。”
江序洲说:“我去跟他聊聊,现在要紧的是先知道到底是谁拿了这个手机。”
他思索后点头:“好。”
阮明栖接通对讲机,把应时从房间里叫了出来。
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柯佳飞头都没有抬,一副任凭你们谁来都没用的架势。
江序洲走到他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杯刚倒的热水。
见他没打算理会自己,将水放到他面前后,自己坐到了刚刚应时所坐的位置上。
柯佳飞目光落在冒着热气的水杯上,很快把视线移开。
审讯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柯佳飞似乎在等江序洲开口。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声音传来,这才抬起头来。
头抬起的瞬间,两人目光对视。
江序洲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那的眼神很平静,不像警察看着他时那么让人有压迫感。
柯佳飞:“你看着我干什么?”
“身上的看着挺严重,疼吗?”江序洲问了一个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问题。
柯佳飞显然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他的表情有些松动,不过不是动摇,而是警惕。
江序洲却好像看不见一样:“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帮你。”
柯佳飞微眯眼眸:“帮我什么?”
“你和你弟弟的学费和生活费,直到你们十八岁,我都可以为你们承担。”
柯佳飞看着江序洲的眼神越发警惕,此刻他就好像一只被侵犯领地的野兽,随时都会亮出自己的爪牙。
“另外我还可以为你们提供法律援助,负担你们和工地负责人维权诉讼的所有费用。”
江序洲的操作让玻璃窗外旁听的应时直接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操作?”
他有种检讨书正在朝他们逼近的不祥预感,正当他要询问阮明栖是否要打断他们的谈话时,就听到里面来了声音。
江序洲沉声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序洲,是恒江慈善机构的负责人。”
恒江慈善机构恒江集团旗下的一个组织机构,为的就是给一些穷困的群众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柯佳飞瞳孔紧缩,可能有人不知道恒江慈善机构,他却记得非常清楚。
“三年前的九月十三号,你是不是去过京海第一医院。”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江序洲愣了一下,三年前的事情突然提起来,一时间还真有些想不起来。
可对上柯佳飞认真的神情,他觉得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
江序洲仔细回忆,想到了什么,有些意外。
“是,那天我是在京海第一医院。”江序洲说。
要是换了别的事情他可能记不住,但三年前的九月十三号,阮明栖因执行公务,在抓捕犯人时遇上对方激烈抵抗。
最后人质虽然被解救下来,他的腹部却中了一刀,随后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江序洲听到消息匆匆赶来医院的时候,手术还在进行中。
见他的表情,柯佳飞心中有了数:“当时你是不是还承担了一个重伤入院病人的手术费用。”
江序洲记得,自己守在手术室门外,听到旁边有哭声,好像是因为无法支付出手术的医药费。
当时他心思都在阮明栖的身上,听说了这件事后就帮忙承担了费用,用的虽然是恒江慈善机构的名义,走的却是他的私人账户。
事情过去这么久,久到他自己都快忘记了,没想到突然被提了起来。
“谢谢。”柯佳飞沉声道,“谢谢你承担了我父亲的医药费。”
决定帮忙缴纳手术费用,他是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世上有困难的人很多,多到帮不完,可他既然看见了,能帮一个是一个,只要他还手有余力。
有了这一层的“缘分”在,江序洲的“问话”进行的非常顺利。
手机是柯佳飞偷的,但当时路段上人太多了,偷东西又不会紧盯着被偷的人看,他并没有太看清对方的样子。
只记得对方很高,比他高出一个头,对方虽然带着口罩,却能感觉到非常的年轻。
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香气,像是雨后森林的感觉,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手上带着皮质手套。
根据柯佳飞提供的线索,视频组立马严查那段时间的监控。
最后真的在监控里找到了了柯佳飞所描述的人,只是不知对方是不是知道监控所在的位置,一直都是背对拍摄角度,从视频监控看,仅能看到对方的背影。
“找到了,嫌疑人最后消失的地点是在光明小区。”
阮明栖愣了一下:“这个地址好熟悉。”
话音刚落,突然想到了什么。
“梁声家所在的小区就是光明小区吧。”
技术人员点头:“对,就在那。”
阮明栖立马拿起桌上的平板,在调出来的地图上打点位,画出范围后发现光明小区正好在嫌疑区域内。
整理完信息后,阮明栖给任献打了电话,将得到的消息告诉他。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阮明栖打算跑一趟高海家,一来去看看现场的情况,二则是对门出去旅游的老夫妻。
阮明栖想要拒绝的,可江序洲竟然和应时建议他不坐轮椅就不带他去现场。
应时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江序洲的建议,下车换轮椅的时候,阮明栖觉得自己“帅爆了”,回头率百分之两百。
高海家还安排了当地派出所的同志帮忙看守现场,阮明栖的轮椅不方便进去,就被留在了门口,通过应时举着手机的视屏通话观看里面的情况。
江序洲看着门边的血手印,垂眸思索。
“在想什么?”身边的人太安静,阮明栖一套头就看到他正盯着血手印出神。
闻言,江序洲深吸一口气:“血手印是手指向下,凶手在家袭击了高海后,他应该是想要逃离家里寻求帮助。”
只可惜,他没能打开这扇门。
现场已经勘察的差不多了,下午五点左右,对门的老夫妻终于回来了。
阮明栖出示了证件,夫妻两人显得有些紧张,没想到一回来就碰到这么大的阵仗。
“对门的孩子身体不好,经常跑医院,十天半个月不在家都是常有的事情,平时也没见他跟谁有什么过多的来往。”
“是啊,就连他爸都是半个月才来一次。”
听到这话,几人瞳孔一缩。
“您说高海的父亲半个月会来看他一次,确定来人是他的父亲吗?”
老人点点头:“不会错的,我还碰到过呢,那孩子管那个人叫爸爸,总不能乱叫吧。”
阮明栖立马从手机里调出了高翔的照片给两个老人看:“您看是这个人吗?”
“他是谁啊,没见过啊?”老人一脸茫然,“老婆子你见过他吗?”
老婆婆也摇摇头:“没见过。”
Chapter 30
江序洲轻碰了一下阮明栖的胳膊, 示意他拿出另一张照片。
阮明栖会意,切换相片:“那这个人见过吗?”
两个老人眼神不太好:“有点眼熟,你稍等会儿, 我掏个眼镜。”
从口袋里掏出了老花镜带上后, 仔细辨认照片上的人。
“认识认识,他是高海的爸爸。”老人一口咬定。
阮明栖一惊:“您确定是他吗?”
“确定,我都见过好几回了。”老人语气坚定, “哦对了,我们的可视门铃修好了, 有人来都会被拍到, 不信你看看。”
说着, 老人掏出字体放大了好几倍的老年人智能机, 点开可视门铃的配置软件。
也不知道是门铃的像素不好,还是老人手机的分辨率不行, 视频中的黑影只能看出是个人, 连男女都分不清。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老人们口中的高海父亲绝对不是高翔。
高翔身高一米七左右,体型偏胖, 腹部明显外突。
而视频中的身高比猫眼还要高上不少, 身高绝对不止一米七。
“您刚刚说可视门铃修好了, 门铃原来是坏的吗?”江序洲问。
老婆婆点头, 用带着埋怨的语气说道:“是啊,门铃都坏好久了, 我一直让这个老头子去找人来修, 他偏为了省两个钱要自己修, 结果被自己搞坏了,就这个还是我们去旅游的时候, 我怕家里进贼了不放心,叫儿子找人来修的。”
被妻子一通数落,老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你就是浪费钱,小区安保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有小偷。”
“什么叫浪费钱,对门不就出事了。”老婆婆愁容满面,“这可怎么好啊,我好好一个房子,对门还死人了,哪个天杀的这么缺德哦。”
阮明栖提出想要一份可视门铃视频的备份,老人连忙答应。
应时进门去跟老人拷视频时,阮明栖和江序洲就在门口等着。
“视频拿到了,我们现在回去吗?”应时问。
阮明栖回头看了一眼拉了警戒线的房子,舒了口气。
还没等上车,阮明栖就接到了楚立阳打来的电话。
“刚刚辖区派出所的人来电话,梁声的妻子去警察局报警了,他被人绑架了。”
“绑架了?”阮明栖太过意外,声音不由地拔高。
江序洲和应时听到声音,立马看了过去。
“不是,现在什么情况,好端端人怎么会突然就说被绑架了?”
楚立阳说:“据梁声的妻子秦臻说,他今天早上和平时一样出门去上班,没有任何异常,但一个小时后医院打来电话问他为什么没有去医院。”
“下到车库的时候,她发现他们的车子边上有一滩血迹,车上还有一个血手印,秦臻马上就报了警,派出所来人检查过了,车上的血手印的血和地上的血迹都是梁声的。”
电话那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躁动起来。
“喂?楚立阳?”
阮明栖一连叫了两声都没有回应,紧接着就听到女人的哭喊声,现场一片混乱。
江序洲见他眉头紧皱:“出什么事了?”
“梁声被绑架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楚立阳那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一团乱,我们过去看看。”
江序洲扶着阮明栖坐到了后排的位置:“好,先上车。”
三人上车后,立即赶往光明小区的所在的辖区派出所。
在此期间阮明栖多次尝试给楚立阳和任献打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等他们到派出所时,就看到楚立阳和任献正在跟他们的同志说些什么。
“队长,你怎么也过来了。”任献看到他们,快步走了下来。
“话说到一半电话突然挂断了,怎么打都没人接,我能不过来吗。”
负责跟他们对接的警察也走了上来:“阮队久仰大名啊,这腿怎么伤了,不要紧吧?”
阮明栖立马笑着回道:“一点意外,不碍事。”
“那可得注意了。”对方客套两句。
“你什么情况,电话突然就断了。”阮明栖说。
楚立阳也很无语,他也不想的,事情发生太过突然。
混乱之下手机给摔地上,屏幕裂了,没办法滑动接听键。
任献的手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刚发现,现在借了同事的充电线才充上电。
楚立阳说:“绑匪来电话要赎金,梁声的妻子秦臻情绪太激动哮喘病发作,把孩子给吓着了,浑身抽搐,还口吐白沫,现在两个人都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
“我打电话问,医院那边有我们的人在调查梁声和梁林,还有刘惠疾病史的事情,让他们那边关注一下我们就没过去。”任献补充。
进了派出所,他们看到了停车场拍摄到的监控视频。
一个身穿黑色风衣,身材高大的男人手里拿着根水管,直接朝着梁声的头砸了下去。
被砸中的梁声脚步踉跄了两下,下意识的摸了自己的头一把。
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手掌,梁声许是头晕无力,手掌按在了车门上。
紧接着就看到穿成黑色风衣的男人举起水管,又重重的朝他砸了一下。
第二次被打的梁声彻底失去反抗力,瘫倒在地上,殷红的血液渗出,很快在地上形成了一个血泊。
失去意识的梁声就好像一个垃圾一样,被对方轻松的拖了起来。
在离开前,男人还正对着监控的方向停留了三秒的时间,好像是在看监控。
很快一辆黑色轿车行驶过来,在他们正前方停下。
梁声被扔上了车,随着车子消失在监控中,视频结束。
“车牌有些模糊,有更清晰的角度角度可以看到吗?”
派出所的民警说:“已经去把所有角度的监控都要来了,车牌是能看出来,但是个□□。”
“路段的监控录像呢,可以找到相应的车辆吗?”应是追问一句。
“不行,车子离开停车场后,有一段是处于无监控状态,他们趁着那段路的把套的车牌拿掉,恰好那时候又是上班的高峰期,车子驶入主车道后很难找到究竟是哪一辆车。”
绑匪开来的车是市面上非常常见的类型,说一句满大街都是一点都不为过,想要通过车辆来辨认确实有些困难。
正当他们束手无策之际,江序洲说:“把那个男人的图截图一张发给局里的同志,让他们给柯佳飞看看。”
阮明栖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立马让人截图。
“你怀疑这个绑匪就是拿着手机的人?”阮明栖的语句虽是疑问,语气却听不出任何的疑惑。
江序洲点头:“是,衣服巧合,另外就是这个男人做这些的目的。”
“什么意思?”阮明栖有些没跟上他跳跃的思维。
江序洲视线从屏幕上收了回来:“社交账号发布的内容,虽然有利用舆论炒热度的嫌疑,但他同样是在警方指明方向。”
“三次抛尸现场的发现,那个人都有参与其中,且他目前所表现的行为,似乎都在‘帮助’侦办案件。”
只不过“帮助”的方式让他们无法苟同。
“如果他是在帮我们,那今天的绑架没有办法解释。”阮明栖表明自己的看法。
江序洲深吸一口气:“除此之外,另一种可能就是他和梁声有私人恩怨。”
现在对于这个风衣男的线索实在太少了,他究竟是不是拿着手机的那个人目前还不好说。
照片发回局里,姚盼盼拿着截图去给柯佳飞指认,对方一下就认出手机就是从他身上拿回来的。
同时,局里的人还进行反馈,梁声和梁林的资料都调查到了。
“盼盼那边来消息说,梁林不是病逝,而是因为服用农药,免疫系遭到严重破坏导致的死亡。”
应时压低了声音,用仅有他们几个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虽然都是公安系统的同事,但非专案组人员,到底还是不好随意说起案情。
“另外,他们还调查到,在梁林死亡前身上出现了大面积的红斑现象,他也在不久后就从医院离职了。”
阮明栖立马问道:“出现红斑情况有诊疗记录吗?”
“没有,不过他们说梁林的父亲是死于卟啉病可并发肝癌。”
闻言,任献立马补充:“我们在附近走访的时候,了解到梁声的妻子每天都会买各种动物的血回去煲汤,肉摊的老板说是他们家的儿子贫血。”
“动物血液煲汤是能补充微量元素,但也不至于一天三餐这么吃法。”任献说,“我让在医院的兄弟去帮忙了解了一下这个,等他们检查完了应该机会有消息传回来。”
阮明栖点头,他们组里的几个都是办案多年的人了,虽然称不上一句老刑警,但都是经验丰富,他们办事阮明栖还是非常放心的。
应时下意识滚了滚喉咙,看向江序洲的眼神有些复杂:“江顾问的画像不出意外的话,非常准确了,凶手很大的可能性就是梁声。”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脸色阴沉。
原本调查到这里,他们只要抓到了梁声,很快就能破案,却没想到会有绑匪横插一杠把人给带走了。
“把该拷贝的东西备份一下,跟派出所的同志交接一下,梁声绑架案现在我们接手了,剩下的事情我们先回局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