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黑衣服的叫黑,是不是白衣服的叫白?

    叫黑的姐姐表情也很黑,她满脸严肃,似乎常年皱眉,眉间还有两道竖的褶子,夫人走后,她就听话的回到凉亭,看着我。

    我指着凉亭的围栏:“美女姐姐,你请坐。”

    她顶着苦大仇深的脸,走到护栏的凳面上坐下。

    我给她倒了茶:“姐姐,你喝茶吗?”

    她没理我,我把茶搁到了她手边,然后我又问她:“你吃点心吗?”

    她终于问我:“你怎么事那么多?”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还是把点心摆到了她手边,然后端正坐下,研了研磨,“美女姐姐,那我要练字了?”

    她苦大仇深的瞪我。

    我说:“你无聊了可以吃点心,很好吃的。”

    她冲我翻个白眼。

    我说:“我不乱走的,你放心。”

    她说:“你有完没完?”

    我冲她摊摊手:“说完了。”然后开始认真的写字。

    其实最近练字的那篇术法我已经熟记了,里面的生僻字不看练习本也可以默写出来,我就把不熟练的字都默了一遍。

    转眼一个多时辰过去,黑脸姐姐就沉默的陪了我一个多时辰。

    她这也算陪读了。

    我看看日头,估摸青瓷快下学了,就给黑脸姐姐把没吃的点心包起来,还塞了几颗自己腌制的酸果给她,想让她带走。

    她奇怪看我:“你送我东西做什么?”

    又问我:“你对人都这样吗?”

    我说:“姐姐,我看你挺年轻的,而且也挺漂亮的。”所以过的肯定不容易。

    我把东西塞她手里:“刚拿的酸果很解腻,吃了油油的东西后吃它特别爽口。”

    我好久没用酸果招待人了,青瓷喜欢吃,他总问我要,都快给我吃没了。

    远远的看到静思阁大门打开,青瓷跟他的一众同学走了出来,远远的他就跟我招手,我做出了回应,他跟同学说了一声,然后在门口台阶下分开,同学往下走,青瓷往上走,独自往这边来。

    我跟黑告别:“姐姐慢走。”

    黑往远处看青瓷一眼,没说话,提着我给她打包的小包袱走了。

    青瓷进来时,黑已经走远了,青瓷问我:“黑在这里干什么?”

    我把遇到山主妈妈的事情说了。

    青瓷往围栏边一靠:“这老女人平常不到这边来,今天遇见了,算咱们运气不好。你看看,她事超多,麻烦死了。”

    他说:“之后遇见,如果嫌烦,大可不必搭理,她如果找事,就搬出我来,她不敢把你怎么样。”

    青瓷说的胸有成竹,如果不是之后的事,我就信了。

    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正准备睡觉,被一人破门而入。

    我惊坐而起,见一身黑衣的黑站在我面前。

    我说:“姐姐,你这拜访方式有点粗鲁,你给我修门吗?”

    她看着我,没说话。

    “修门的钱赔给我也可以,”我说:“我穷。”

    她看着我,叹一口气,说:“会有一点疼。”

    我都没看清她什么动作,只觉脖子侧面一阵疼痛,然后全身就不能动了。

    我震惊:“姐姐,你要干嘛?”

    她眼神复杂的看我一眼,低头道:“你那果子酸死了,以后不要拿来送人。”

    我不可思议:“你就因为果子酸来报复我?”

    她抿嘴:“怎么可能。”

    她苦大仇深的看我一眼,对我说:“你不要怕,没事的。”

    然后她掀开我的被子,抬起双手,手指舞蹈般动了动,我感觉四肢上突然缠上了数根看不见的丝线。

    她手指张开屈伸,抬起胳膊交替移动,我就感觉不受控制的四肢被扯的动了起来,起初动作僵硬,下床后还绊了一下,她盯着我调整了一下姿势,我的四肢就走动流畅起来。

    我像个被提线操纵的木偶,被她操控着在房内转了一圈。

    她声音略哑:“抱歉,很久不用了,有些手生。”

    我惊恐:“姐姐,你做了什么?”

    她只说:“不要怕,没事的。”

    还问我:“觉得线捆的紧吗?”

    我赶紧说:“紧,勒的疼。”

    她观察了一下我的表情,在我立刻露出的痛苦表情下伸手摸了一下我的四肢,然后就选择了无视我的话。

    俯身抱起我,抬步往外走,只对我说:“不怕。”

    我不可能不怕,张嘴跟她讲道理,她也任由我说,走出僻静处,我想张嘴呼救,她像是知道我的意图,在我呼叫前,就用看不见的丝线黏住了我的嘴。

    我苦大仇深的看着她。

    她亦苦大仇深的看我一眼,叹口气,还是不说话。

    她抱着我一路跃身,专走僻静处,我被风吹得有点冷,毕竟只穿了睡觉的里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停顿一下,解下身上的披风,将我裹住。

    然后继续走,用了很短的时间,就上了凤栖山峰顶,我看一眼眼前的宫殿群落,是凤鸣阁。

    她到了外围也不停留,而是带着我一路往里,绕过了几波守卫,直往大后面走。

    这后头我还没来过,应该是一片住所,在月色下透着静谧。

    最终,她停在一处隐蔽的角落,将我放在地上。

    在阴影下,我看不清她的脸,只听见她低低的说:“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拼命点头,她似乎犹豫一下,告诉我:“你不要大声说话,你一有这个意图,我就不给你说话的机会了。”

    我还是拼命点头。

    她抬手在我嘴上撕扯一下,我感觉黏住我嘴巴的丝线离我而去,我小声开口:“姐姐,是老夫人让你来抓我的吗?”

    黑:“……”

    黑没说话,像是默认。

    我说:“她嫉妒我长得好看?可我是男的。”

    她说:“你确实长得好看。”

    我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会不会死?”

    她说:“不要怕。”一抬手,我的嘴又被黏住了。

    黑暗中,她抬手摸了摸我的脸,我感觉到她掌心的粗糙,我紧张的心脏揪紧,她似乎下定决心,解开我身上的披风,轻轻推了我一把:“去吧。”

    我便眼看着自己被她操纵着,一路往外走去。

    出了拐角我才发现,这里是一方庭院,左边假山池水,右边一片竹林,我顺着中间的小径往里走,很快看到了一座碧竹搭建的主屋。

    屋门有翠色的纱幔,在夜风下轻轻拂动。

    我掀开纱幔,走了进去。

    里面是很大的空间,四周墙壁镶嵌着圆润的夜光珠,将屋内一切照亮,家具都是竹制,很典雅。

    房内没看到人,不知这是谁的居所。

    然而我来不及多看,就被控制着转身,绕到侧间,一路往后走。

    我觉得这样很不礼貌,像个小偷、或者登徒子、无礼之徒,可我控制不了。

    穿过了两个房间和一个幽暗的回廊,我进入一扇门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浴池。

    浴池内蒸腾着热气,池中隐见一个赤^裸的背影。

    我:“……”嗷吼!

    斯哈斯哈~

    然。

    几乎在我刚看到那人背影的瞬间,水花一响,就感到胸前一痛,我被池中的人抬手打了出去。

    我飞出门去,仰面摔在地上,由于不能控制身体,连缓冲的姿势都不能做,这一下结石的摔在地上,我被摔的眼冒金星,好一会儿眼前看不见东西。

    我飞出来太远了!

    待晕迷的那阵过去,我听见从浴池往外,缓步走来的脚步声,然后,视线里看到了一个人。

    大美人。

    是我们山主。

    他清冷的看着我,脸上透着被看光的不悦,脸侧有一缕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发梢还滴着水,他穿着一件清凉宽大的碧色衫袍,透出一股禁欲的风情。

    他居高临下,冷冷问我:“你为何在此?”

    我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转转眼珠,用眼神表达我的无辜。

    可能他没看懂,斥我一声:“猥琐。”

    见我仍不说话,他表现出不耐烦,上前抓住我的腰带,将我整个人提起来,像提一个物件般,一路往外走。

    我挺着肚子,头往下垂着,脚拖在地上,整个人形成一个后弓形,从远处看,我觉得我一定像一个月牙。

    山主看不见我脸上痛苦的表情,我觉得我的腰快断了。

    好在山主走的很快,一个长廊,两个房间,还有主厅,山主震开屋门前的纱帘,抬手将我往外一丢。

    我摔在地上,眼冒金星。

    山主跟我说了一声:“滚,离开凤栖山。”

    然后进去了。

    缓过来后,我躺在院中的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然后,我悟了。

    我明白老夫人的意图了。

    她想让山主赶我走。

    她容不下我。

    我觉得,她的目的达到了。

    然后我安心的开始等待,既然老夫人的目的达到了,那么黑应该会很快扯我回去。

    黑隐蔽的位置离这也不远,山主站在门前掷地有声的那句话,她应该也能听见。

    然而,我只躺了一会儿,身上的酸疼还没过去,就感觉到身上的丝线扯动,我看到自己站了起来。

    还没开始高兴,我发现自己走的方向不对。

    在丝线的操纵下,我不可思议的登上主屋的台阶,掀开纱帘,又走进去了。

    我:“……”不是,这是想让我死?

    还是被山主亲手打死?

    至于吗?

    有什么深仇大恨?!

    想让我死,老婆娘自己动手啊,或者让黑用丝线勒死我啊,做什么假手他人。

    呸~

    无耻。

    青瓷想给我报仇,都不知道找谁。

    我内心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死的冤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