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我不信邪, 拿出青瓷的剑来,决定飞飞试试。
然而刚加快速度,我往下看一眼,又不行了。
眼晕。
我颤巍巍的将剑落下, 抚着胸口平复过快的呼吸。
于向柳扭捏的跟在我身后:“我还是能带你的, 你不用不好意思的。”
我面无表情回头看着他, 发现他的脸还是红的,如今被我一看,眼睛左右乱瞟, 更红了。
我还是个伤员呢, 他怎么忍心继续红下去?!
我指着自己的脸,对他道:“我, 麻子脸。”
“什么?”他惊疑看向我,于我脸上仔细的辨了辨:“看出不来啊, 露在外面的部分不像啊。”
我摆手:“爱信不信, 你走不走?不走我爬回去。”
“走走走,还挺有小脾气,个性。”
我:“……”
上剑后,他跟我道,如果害怕,我可以揽住他的腰。
我没听他的, 我抓着他的腰带, 稳稳站在他身后,他看起来还有点遗憾。
这次他飞得明显慢了下来, 而且非常的慢, 闲庭信步一般,通俗的说, 飞得非常磨叽。
我对此没有意见,反正青瓷有救了,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路上,他跟我没话找话。
“不是我不想带你上山回门派,而是师兄好凶的,我若不听他的,他会记仇的。”
他跟我强调:“不是我怕他啊,是他一次记仇好久的,然后小肚鸡肠的总想着给我找事,很麻烦。”
“别的不说,就说半年前他被赶出凤栖山,到现在还记着仇呢,经常诅咒骂人。”
我本来听着他的闲聊转移注意力缓解疼痛,如今听他一说,我立时一愣。
马上问他:“前头于清水被赶下凤栖山,是青瓷亲自赶的,他会不会因为这个记仇,耽误青瓷的救治?”
“那倒不会,”于向柳道:“一是青瓷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不敢,其次是我们大家都知道,他喜欢青瓷喜欢的不得了,又怎么会耽误青瓷救治,他着急还来不及呢。”
“呃,”我放心应道:“那他骂什么?”
于向柳回我:“凤栖山的事,他倒不骂青瓷少主,他骂的是一只小乌鸦精,说那小乌鸦装腔作势,惯会惺惺作态勾引人,装可怜扭捏不要脸,明明是只鸟长得却跟狐狸精似的,有一张祸国殃民的祸害脸。靠脸迷住了青瓷,把他排挤走了。他放话说下次见到,要让他好看。”
“呃对了,”于向柳道:“他还说过那小乌鸦的名字,但只提过一嘴我忘记了,因为他每次都是小乌鸦小淫贼的叫,现在想想我都不知道那小乌鸦叫啥名儿。”
于向柳好奇问我:“你是青瓷的朋友,如今还共患难,你知道那小乌鸦的名儿吗?”
我回他道:“我又不是百事通,我怎么会知道。”
于向柳恍然,“呃也是,听说那小乌鸦在凤栖山,据说是卖身的奴仆,应该不能随便离开,如今应该还在那儿洒扫,对了,光说别人了,乌黑,”他问我:“你是哪儿的啊?你只说了名字,没说住址呢。”
我觉得他废话好多,跟查户口似的,于是我对他道:“我伤口有点疼,你能快一点吗?我受得了。”
他听话的加速,不过挺体贴,速度还在我能承受的范围内,而且也终于意识到我还是个伤员,不再跟我唠叨。
换句话说,其实这小向柳,除了啰嗦了点儿,其实也是个温柔人儿呀。
下山后他想带我去山下镇上的医馆,被我拒绝后,又想安排我去镇上好的住宅安顿,我又拒绝了,我说我想在山下住,待在离青瓷近一点的地方。
他依了我,把我安排在山下守山弟子的小屋,如今没人住,只有弟子偶尔巡山时才会过来略微歇脚。
我发现我跟这种守山小屋很有居住缘分,在凤栖山时是住这种,如今在陆吾山也是这种。
两个小屋居住环境大同小异,大差不差。只不过这边没有那边荒僻。
于向柳帮我打扫一番,又来来回回给我运送了被褥,日用品和愈合伤口的伤药。
我很感激他。
之后我就在这小屋安顿了下来。
一住就是三天,于向柳每天都来看我,给我送些粮食吃食,顺便给我带回青瓷的消息。
我把自己的手脚裹了厚厚的纱布,包裹得像个残废一样。
正儿八经坐在椅子上,听于向柳跟我聊天。
于向柳什么都好,人也热心实诚,就是有个毛病,喜欢跟我分享他自己的日常。
这三天以来,我都是听他说完青瓷的近况,然后再被迫听他从小到大的成长。
事无巨细。
今回第三天,已经说到他十几岁跟随师傅下山差点被骗的事情了。
我脸上挂着认真倾听的表情,不时的点头应和一下,表示我有在听,鼓励他继续,其实思想已经飘出了老远。
我在想青瓷的伤情。
经过这三天紧锣密鼓的救治,青瓷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生命体征正常,只是身体里发现了神遗的碎片,据陆吾山掌门说,碎片所携带的被污染的神力,在与青瓷自身的灵气相互抵消抗衡中,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先前青瓷之所以虚弱,是因为灵气枯竭,无法与那神力相抗,所以才被消耗了生命力。幸亏有我不断给他喂食天绝丹,才能支撑到达陆吾山,并且保全他。
如今他体内残留的珠子碎片,需要取出来。
这操作有风险,陆吾山不敢独自承担,所以通知了青瓷的爹,也就是青阳掌门前来商议流程。
在这期间,为了青瓷更好恢复,陆吾山掌门给青瓷用了禁地的药池,那药池里有上好的药石髓,能催眠,所以青瓷到现在一直没有醒转。
“乌黑?乌黑?”
我听到于向柳叫我,立刻回神,发现自己想得时间有点久了。
我立刻正色,看向于向柳:“说到哪儿了?你继续。”
于向柳看着我,有些腼腆:“乌黑,你累了吗?是不是我说太久了?”
我道:“还好。”
他想了想,下定决心:“你想不想去看青瓷?”
我猛地坐起来,眼睛爆亮:“可以吗?”
继而想到青瓷所在的药池乃是禁地。
于是我问于向柳:“不是说药池禁地,闲杂人不可进吗?”
于向柳悄悄道:“我给你开个后门,偷偷带你进去。”
我疑惑:“你若被逮住,会挨罚吗?”
他想了想:“会的吧。不过,小罚而已,”他无畏的一笑:“你不必在意。”
“要在意的。”我决定:“我等青瓷醒吧。”
毕竟这小孩儿这几天对我照顾许多,我不能给他添麻烦。
“真的不去吗?”他跟我确认。
我摇摇头,坐回去:“不了,我等青瓷醒了再见,一样的。”
等青瓷醒了,自然会让我上去,到时候就能见面了。
于向柳见我执意拒绝,也不强求,起身叮嘱我好好休息,临出门前,他告诉我:“呃对了,青阳掌门估计明日一早就能来,若无意外,我明儿还是这个时间过来,到时候给你带最新的消息。”
“好。”我点点头,跟他道谢:“于向柳,谢谢你。”
他冲我腼腆一笑:“不必客气,乌黑。”
我想着等青瓷的爹来了,青瓷很快能得到救治,那么青瓷马上就能醒了,到时候我就能见他了。
想到此,我开始开心。想着到时候青瓷醒了,我跟他说什么话。
还有,我看看自己的手脚,伤口长势良好,已经结痂,相信过不久就能完好无损,可喜可贺。
因为我每天都有仔细涂药膏,然后仔细的包扎好,还有好好吃饭,这样等我去见青瓷,我就一身清爽的好好站在他面前,身上没有伤口,还是那个他拼命护着没受到一点伤害的小鸟儿;再有就是我不告诉他我背着他爬了那么长的台阶了,我就说我运气好,到山下正好遇见了陆吾山的人。
我已经有先见之明的叮嘱了于向柳为我保密,跟他串好了口供,没让他告诉旁人我怎么送青瓷到的,至于另一个知情人于清水他肯定不会说的。
想到此我按了按自己的手心,伤口已经不疼了,于向柳给我的是好药,我应该快好了。
正自开心,房里却来了不速之客。
跟于向柳前后脚,可以说于向柳前脚刚走,后脚这人就进来了,也不敲门,直接推门闯进来。
我皱眉看着大咧咧杵到我面前的于清水,“你师傅没教过你,打扰别人前要敲门吗?”
于清水指着自己:“我?敲门?”他冷喝一声:“你也配。”
我冲他翻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他左右看看:“也只有这种寒碜地儿才配你。”
继而啧一声:“怎么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我用下巴指指对面的板凳:“那里,你师弟刚坐过应该还热乎着,尊驾坐吗?”
“坐板凳?多寒碜,而且,”于清水嫌弃道:“那岂不是比你矮了一头吗?你想得美。”
我轻蔑:“没有少爷命却得了少爷病。”
于清水不可置信:“乌黑,我简直不可思议,就你现在这个样儿,竟然还敢跟我叫板呢?”
我瞥他:“不然呢?对你感恩戴德跪地求饶叫爷爷?我也想啊,可青瓷若是醒了知道,估计不乐意,这不岔了辈分了嘛。”
“你……”
“怎么,你想当青瓷爷爷?”我顿了顿,“正好青阳掌门要来了,要不你明儿问问他老人家同不同意?”
于清水额角青筋猛跳,他咬了咬牙,“好,我说不过你,”撸起袖子,往我跟前凑:“我还不能给你点颜色瞧瞧吗?”
62
他伸出指头点着我, 居高临下:“告诉你乌黑,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在凤栖山上时那是我让着你,如今青瓷可护不了你了, 看我不打残你。”
说完作势举起了胳膊。
我顶着他高抬的手看看自己包得跟木乃伊似的手脚, 又抬头用崭新的目光看了看他:“你确定?”
他收回手去, 抱臂得意,冷笑道:“怎么,怕了?”
我道:“光说不动假把式, 要不你试试?看能不能把我打残, 我不还手。”
他再次抬起手来:“这可是你说的。”
“稍等一下。”我猝然道。
他不乐意:“废什么话呢?”
我只是提醒一下:“等青瓷醒了,记得让他给我收尸。”
他猝然一顿, 如同闪了腰。
不可思议:“我只打残你,怎么就收尸了?何至于此?”
我同他好心解释:“是这样的, 我这人脾气大, 受不得辱,若我残废,不如死了。”
我仰起脖子来:“来吧,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掐脖子,掐死我一了百了。”
他瞠目结舌看我一会儿, 手指抖了抖:“疯子。”
“不敢?”我失望看他:“不敢那你走吧。”还以为他有了骨气, 能经得住吓了。
他哼一声,后退几步, 一撩衣摆在凳子上坐下来, “我偏不走,气死你。”他抬头看我, 冲我挑衅:“你能奈我何?”
我不耐烦的看着他:“我看了你烦,没别的事赶紧走。”
他仰着脖子:“我就不走。”
我兴致缺缺:“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就是来放大话吗?你无不无聊?”
他捂住嘴,噗嗤一笑:“我来看看你有多惨,顺便笑话你。”
我:“……”
他的确是无聊!
“乌黑,我告诉你,你得看清自己的身份,”于清水正色跟我道:“你要知道,你配不上青瓷,我只一句话,你连陆吾山都上不去,爬那么久台阶又如何?还不如乖乖滚下山去,回去凤栖山,安安静静当你的小妖怪,不好吗?”
我道:“所以呢?”
于清水道:“所以你跟青瓷不配,你走吧,不要再纠缠他。”
我看着于清水:“我跟他不配,你就配吗?”
“配啊,”于清水自得道:“我堂堂陆吾山掌教弟子,当然配。”
我打个哈欠:“那你去跟青瓷说啊,跟我说配不配有什么用,你先让青瓷正眼看你再说。”
他腾地站起来,愤怒道:“乌黑,你不走是不是?”
“当然。”
“好,那你等着,不要后悔。”他转身摔门往外走,迈出门口,又回过头来:“乌黑,别以为顺风顺水的顺习惯了,有青瓷护着你就能一直无法无天下去,告诉你,总有护不住的时候,你等着吧,早晚有人收拾你。”
说完摔门走了。
我望着他离开的门口想了想,真是冤枉,除了在青瓷这儿顺利,在别人那儿我哪有顺利过。可见于清水偏颇了。
第二日,到了于向柳惯常来的时间,我早早的在屋里等着,等他给我带青瓷的消息,算算时间,这个时候青瓷的爹应该已经到了,不知道商量的结果如何,他们打算怎么给青瓷取碎片呢?!
然而,过了约定的时间,于向柳也没有来。
我不禁有些心焦,是出了什么变故吗?
然而又过了一个时辰,于向柳仍是没来,我站起来,决定出去看看。
快走到门口,见一人跨进来,我刚要开心,却发现进来的人是于清水。
我今日没心情跟他扯皮,越过他往外走,他拦住我。
挑衅道:“你想去找青瓷?”
我翻个白眼:“关你什么事?让开。”
“别白费力气了,”于清水得意道:“告诉你青瓷已经被青阳掌门带走了,青阳掌门用的门派至宝缩地千里,如今他们应该已经回到了青阳。你现在就算出去,也没用,追不上的。”
我不可置信:“走了?”
“嗯啊,还有不怕告诉你,青阳掌门问过青瓷的情况,我说青瓷倒在山下,是我下山时见到把他带回山上的,我才是青瓷的救命恩人,没你什么事,掌门真人都不知道你。哈哈你说你可怜吧?你的功劳我领了,人家都走了你还在这里眼巴巴等着,你也只能眼巴巴等着,啧啧,你看你像不像个笑话?”
我瞥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往回走。
他见我收拾东西,跟在我身后:“你要做什么?”
他罗里吧嗦道:“别告诉我你想去追,告诉你青阳山离此地路途遥远,凭你的一对小翅膀,要想飞过去,恐怕得好几个月吧?!到时候青瓷早把你忘了。”
在他啰嗦的功夫,我已经收拾好了,拆了手脚的绷带,趴在桌上给于向柳写了口信,把信揣怀里,转身出门,被于清水拦在门口。
于清水把门板合上,挡在门板前,不让我走。
我平静看着他:“青瓷都走了,我要去哪儿,不关你事了吧?”
他仔细看我神情:“我说了,我冒领了你的功劳,你不生气?”
“气什么?难道你领了就是你的?还是说等青瓷醒了就失忆了?”
“你……”
“你什么你,让开。”我拐了他一下,他还是个脆皮,不禁打,一下就被我拐到一边。
但他挺灵活,我手刚接触门,他又冲了回来,再次拦住我。
我皱眉看他:“你到底要做什么?难道青瓷走了是你骗我的?”
他挑着眉毛,色厉内荏,大声喝道:“你想去青阳找青瓷?告诉你乌黑你不准去,难道你害得他还不够惨吗?”
我不可思议:“我怎么害他了?”
“不是你害的吗?”于清水梗着脖子:“你又弱小又无能,凭他的本事,若不是你拖累,他能受那么重的伤,还差点死了?”
他愤愤道:“你敢说不是因为你吗?”
我沉默一瞬,抿紧嘴巴:“不要你管。”
他吼:“我就要管呢?”
我看他:“你以什么身份管?”
“青瓷的朋友。”
我冷笑:“脱光了下药勾引的朋友?我想他并不想要你这种朋友。”
“你,”他呼哧呼哧喘气:“总之你不能去找青瓷,你除了拖累他能做什么?你有什么好,凭什么让他喜欢?”
我皱眉看着他,剑拔弩张之际,正想再次将他推开,屋子的门却突然被从外面敲响了。
我们两个同时一静。
于清水有些紧张,我看他一眼,开口问:“谁?”
屋外传来沉静的声音:“我。”
我把于清水推开,然后将门打开。
于向柳站在门外,脸上难得有些阴沉,他先是看了我身后的于清水一眼,然后视线转向我,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他低低跟我道:“你就是青瓷喜欢的那个人?”
他闷闷道:“你们在一起了吗?”
我见他脸上没了往日的笑,摇摇头,跟他道:“没有,我们现在是朋友。”
于清水呵了一声,在我旁边发出冷笑。
于向柳目光转向他,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他向于清水道:“我都听到了,你脱光了衣服给青瓷下药,若我告诉我爹,你猜我爹会不会姑息你?”
于清水不可思议,瞪圆着眼睛:“师弟,你威胁我?”他指着我,失声道:“就为了一个外人?”
于向柳冷冷问:“管用吗?”
于清水咬了咬牙,“好,很好。”他转头恶狠狠看我,“乌黑,我小看你了,你这勾人的本事,真是越发见长了。不知道青瓷知道,会不会觉得看走了眼?”
说完愤怒的攥着拳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于向柳看了眼他的背影,转回头来:“有没有受惊?”
我笑道:“敢得罪他了?”我揶揄:“不怕他记仇了?”
我一笑,于向柳脸上严肃的表情褪去,梨涡一勾,还是我这几日见过的笑模样。
他迈步进来,“其实我并不怕他。只是他是我师兄,为了师兄弟和睦,不让我爹操心,我一般都让着他。但其实,我也可以不给他面子的。”
于向柳看着我:“若以后他再找你麻烦,你可以跟我说,我能阻止他。”
我摇摇头:“不用,他不会让我为难。”
他点点头,歉意道:“我来晚了,我被我爹安排去恢复药池,所以没来得及在他们离开之前告诉青阳的掌门师伯关于你的事,我很抱歉。”
我摇摇头:“没事,你不必觉得歉意。”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你要走了吗?”
我点头:“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你有没有,要跟我说的话?”
我想了想,对了,“我本来写了个便签,想用你给我的信物往山顶送个信,如今你过来了,我倒不用特意去把你叫下来了。”
我跟他道:“我有个事,想拜托你。”
他正了神色:“你说。”
我把青瓷之所以受伤遇袭的事简略的说了说,将我从灰毛狐狸嘴里听来的一句话重点告诉了他。
于向柳惊讶:“你是说,魔界的魔主,觊觎青瓷,想要青瓷成魔?”
“是。”我道:“你能不能替我给青阳传个信,将这件事情告诉青瓷的爹爹,我本来想亲口说的,但现在看来暂时没机会了,所以能不能拜托你替我传这个信?让他们小心?”
于向柳点点头:“没问题,你放心,青瓷既然回了青阳,那么他就是安全的,魔族的手伸得再长,也应该入不了青阳山上。不过信件我会帮你传达,你放心。”
我对他感激一笑:“谢谢你。”我把怀里的便签掏出来,连同于向柳给我留的联系用的门派信物,“这个用不到了,还给你,还有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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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向柳脸上有些失落, 他没有接门派信物,“这个你留着,以后有需要可以再用。信物在我们门派各个分点都可以通行的。”
我摇摇头,给他塞回去:“不用了。”我说:“于向柳, 我走了, 再见。”
绕过他, 走到门口,他叫住了我。
“乌黑。”
我停住,回头:“怎么了?”
他有些失落:“我们之后, 还能再见吗?”
我笑道:“只要有缘, 能的。”
他张了张嘴,下定决心道:“我有没有说过, 我是掌教的儿子,我身份也不差的, 我虽然不如青瓷有本事, 但我有努力在练功,我爹说我资质不差的,以后继承陆吾山应该没问题。我之所以现在不如青瓷,是因为我年龄小,不过你放心,我明年就成年了。”
他认真看着我:“你可不可以等等我?”
我歪头:“等你什么?”
他眼神亮晶晶的:“若你不喜欢青瓷, 可不可以选我?”
“抱歉, ”我温和看他:“我是只鸟。”
他不解看我。
我跟他解释:“我跟人在一起,物种隔离的。”
“啊?”
“所以我们不合适。”
他似乎明白了, 有点伤心:“你不会喜欢我吗?”
我柔柔笑道:“你人很好, 我喜欢你,但不是那种喜欢。我可以把你当做弟弟。”
他张口结舌:“我比你大吧?”
我严肃:“我成年了。”
他失声叫:“不可能。”
我跟他普及:“我都成年超过三年了, 我二十一。”
他不可思议:“真的假的?看不出来。”
我甩甩头:“我们鸟类,都长得嫩。”
“好了,不说了,我要去找青瓷了,”我冲于向柳摆摆手:“我答应青瓷的,要去青阳打工,他还说给我最贵的工钱呢。”
我走出门去,回头看看他,“于向柳,认识你很高兴,山水有相逢,总有再见面的一天,保重。”
出了陆吾山,去到最近的城镇,我用钱买了些干粮点心,带着佐料水囊,准备齐全,又去采购了身衣裳换上,然后背着行礼,走到镇外,拿出青瓷的佩剑,用罗盘看了看方向,念了御剑诀,御剑启程。
我飞的不快,控制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
我觉得多练练,这晕剑的毛病也许就克服了。
毕竟带青瓷时,我没有晕剑啊,所以我觉得是心理作用。
然而刚飞不久,我没有晕剑,却觉得气力不济,内府空空,不得已降落下来。
我落在一处树林边,靠在一棵树上喘气,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带青瓷飞,不停用妖力转化为灵气使用,有些透支了。
本想这几天恢复一些,不会有影响,不成想竟还是不济。
眼下没办法,看样子我还得再歇几天,恢复恢复元气。
不得已,我又回了采购的城镇,客栈太费钱,我花钱在城外租了间便宜小屋,决定略微将养一下。
我还去药铺抓了些补药,买了小药锅,给自己着重补充元气。
安顿下来我才想起,我只托于向柳告诉青瓷小心魔族,却忘了托于向柳告诉青瓷我要去找他了。
不过我觉得于向柳应该会替我说。
但如今我这个状况,可能要耽搁一段时间再去找青瓷了,青瓷若是算到我应该到达的时间没有见到我,该会着急,我想再托于向柳告诉他一声,安心养伤,不要着急,可以等等我,我总会去的。
我知道大的门派会经常有弟子在山下的城镇采买,于是我决定这几天进城抓药时,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陆吾山的人,让他们帮我带个口信。
小药锅煎的补药不算难喝,我住了两天,连着煎了三副,觉得有些用处,决定再去那药铺抓一些来用。
顺便在城里看看能不能碰见陆吾山的人。
然而我刚起身,突然闻到一股异味,我脸色一变,刚要闭气,觉得脑袋一晕,骤然晕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等我再睁眼,我看到了熟悉的陈设。
我如今所处的环境,若我没认错的话,竟然是自己当初在凤栖山所居住的小屋。
不过如今这小屋里落满了灰尘,可见长时间没人居住打扫了。
我的脚尖够不着地。手臂绑在头顶,被吊在房梁上。
手腕很疼,有些疼麻木了,应该是被吊在这里很久了。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皮子,觉得喉咙冒火。
晕的时间应该也很久了,因为我严重缺水了。
我试着发出了一个音,喉咙跟破锣一样。
运了一下妖气,很好刚补的那些,又亏空了。
我叹口气。
我这是得罪什么人了?
要这么收拾我。
在凤栖山,应该没仇家落下了吧?!
难道是山主的妈妈?
可她之前都想要我命了,青瓷只是抽了她一鞭,都没破相,她不至于吧?
不至于千里迢迢把我抓回来,就为了解这口气吧?!
她至于吗?!
事实证明,她至于。
正常人,不能跟小肚鸡肠的女人计较肚量,因为她们根本就没有肚量。
当我看到她推开门走进来,一身娇嫩,顶着臭脸对着我的时候,我不禁感叹,这个婆娘记起仇来,真是日久天长,经久不衰。
我跟她打了声招呼,哑喉咙破嗓子:“嗨。”
她淡淡瞥我一眼:“还挺精神。”
大妈,您听不出来,我喉咙都快破损了吗?!
我跟她商量:“能先给我喝口水吗?”
她淡淡回我:“想得倒挺美。”
她说着,向后一伸手,她身后的白抽出腰间的鞭子,递在她手上。
她把鞭子在手上一绷,朝我走了过来。
我瞥了一眼她身后,只有白,没见到黑。
我说:“等等。”
她瞥我:“如何?”
我尽力说道:“这是我以前住的屋,我跟阿酷感情挺好,他可能会经常过来看看我有没有回来,您把我吊这儿,再抽我一顿,阿酷若看见了,可能会告诉山主。”
我喘口气,觉得喉咙里拉着血丝刀片,我尽力说完:“山主估计不乐意你这么报复我。”
她瞥着我,将鞭子乎的甩在地上,留下响亮的一声:“不错,挺会说,但你不配跟我讲条件。”
她撇撇头:“白,告诉他。”
白低眉顺眼道:“阿酷跟山主出门办事去了,估计半月之内不会回来。”
我讶异的抬眼,怪不得挑这时候抓我,原来我既落了单,山主又不在啊!
看来我点背。
于清水那个乌鸦嘴,还说我有青瓷护着运气好,离了青瓷,我果然运气不好了。
“还有呢?”白鸟夫人瞥着我,嘴角冷笑,把玩着手上的鞭子。
白没有看我,继续垂眼道:“初时,阿酷来这屋打扫过几次,见乌黑一直不归,觉得乌黑可能不会回来了,之后就不再过来了。”
白顿了一顿:“所以如今这个小屋,是个荒废的屋子。”
白鸟夫人冷笑着靠过来,高高举起了鞭子。
看样子这顿打是妥不了了,我心里嗟叹一声,闭上眼,不再看她。
希望不要英年早逝!
当她第一鞭甩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整个人被抽得晃了晃,灭顶的疼痛直冲脑门,有种皮开肉绽之感。
比想象中的疼。
我差点痛呼出声,但我咬紧后槽牙,忍耐住了。
我很有骨气的没再睁眼。
接下来是第二鞭,第三鞭,我起初还能数一下数,到了后来,我疼迷糊了,就顾不得记数了。
只隐约感觉大概十来鞭的时候,我喉咙涌上一股甜腥,我没忍住,喷吐了出来。
浑身的神经保护系统叫嚣着昏迷,但疼痛的刺激却使得意识暂时残留了清醒。
我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只听到了老太婆气急败坏的声音。
“怎么回事,只是十五鞭而已,怎么就喷血不动了?小杂种不是鸟妖吗?没有妖力护体吗?这么不经打,实在不过瘾,白,你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白应了一声,我感觉身体被触碰了几下。
白的声音道:“禀夫人,没探出他身上有妖力存在,内府空空,且有妖力过度透支的症状,身体极度虚弱,呼吸已经可有可无,还出现了短暂的休克,若再打下去,可能会死。”
“他不是带走十瓶天绝丹吗?搜他身找出来,喂一颗给他吃上,其余的收回来,给他浪费。”
“刚才摸过,没有发现天绝丹的存在。”
“没有?你确定?”
“是。”
“这个败家玩意儿,本想给他喂颗天绝丹,待他恢复,再把他抽到濒死,如今倒是便宜他了。”
“您要继续抽吗?已经濒死了。”
“不抽了,改天再说,死了没意思。”
“是。”
“我走了,你看看他,别让他这么快死了。”
“是。”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松,再挺不住晕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我躺在床板上,手腕上的绳子已经解了,裹上了纱布,身上的鞭伤透着清凉,已经被裹上了药。
白坐在我的身旁,静静看着我。
我想起身,发现起不来,连抬头都做不到,只是略一蹬脚,发现脚上拴着一根极细的锁链,锁链不沉,甚至没有响声。但是隔着衣服,却能感觉到一股寒凉。
我轻声道:“我瘫痪了吗?”
白回我:“没有。”
我道:“有必要锁我吗?我已经瘫痪了。”
白:“……”他回我:“是白鸟夫人亲自过来锁的,不是我干的。”
我疑惑:“只是受了十几鞭,我为何濒死?”
白端正坐着,跟我普及:“白鸟夫人的鞭子,全力施为,十鞭就能要人性命。”
“她还手下留情了?”
“没留多少,你已经濒死了。”
也是!
64
之前的印象, 白像是个闷葫芦。
如今看来不尽然。
白看向我的脚,继续跟我解释:“这是极北之地的寒铁,一头拴着你,一头扎在地底, 拴了一块巨石, 是白鸟夫人不久前特意准备, 专为锁住你,这锁链常人打不开,需要用钥匙, 然钥匙只有一把, 在白鸟夫人身上。”
他看着我,认真跟我道:“乌黑, 你不要害怕,我会尽量帮助你, 保住你的性命。”
他看一眼我身下的床板, 抿抿嘴:“这个房间,我不能帮你打扫干净,夫人会不乐意,更加折磨你。她想让你居住环境类似牢房,可凤栖山没有牢房,所以她不会愿意你住得舒服。”
“而且这沾血破损的衣裳你还得继续穿, 因为你看起来越狼狈, 她才会越开心,你才能越好过。不过伤口的绷带我都用了新的, 上的药也是好的, 应该不会留疤。”
我疑惑看着他:“你为何关心我,是因为黑吗?”
“嗯。”白回答的直白, “因为他喜欢你,走之前,曾叮嘱我,若你回来,拜托我照顾你。”
我讶异:“黑走了吗?”
白点头:“走了很久了。”
我沉默一瞬,感受一下身上的伤,又看向他:“白鸟夫人似乎很恨我,为什么?”
白回答:“我不知道。”
我疑问:“她喜欢折磨人取乐吗?”
白思索:“之前没有这个现象,虽然脾气坏一些,善妒一些,但折磨人不至于,看不顺眼的她只会想办法赶走。”
他说完略微一顿,“除了对你。”
那我可真够倒霉的。
我惨然一笑:“我还能离开吗?我想要去找个人。”
他沉默一瞬,拿出一颗丹药,送到我嘴边示意我服下,我张口咽下了。
丹药入口即化,入了脏腑,顿时觉得一股暖流升腾扩散,身上的疼痛都舒缓不少。
见我略舒眉头,他拿出一瓶丹药塞我手里,跟我继续道:“这药不如天绝丹,但是我能拿出的最好的药,你每日服一粒,好好活下去。”
他说完站起来:“我不能在这里久留,你有没有能求救的人?我可以替你去送信。”
我想了想,跟他道:“拜托你,告诉陆吾山的于向柳,还有想办法通知山主,可以吗?”
他应承:“好,我尽力办,等人来救你需要时间,你坚持住。”
我诚恳道:“白,谢谢你。”
白又沉默一瞬,突然问:“你不怕我骗你的吗?”
我笑,“不怕。”我看着他:“你给我的感觉跟黑很像,我相信黑,所以也可以相信你。”
他抿着嘴冲我点点头,又顿住脚步:“我记得当初你下山跟了青瓷少主,如今被困,不找他吗?”
我道:“不找。”
“为何?你们闹了矛盾?我记得他还为你出头。”
我摇摇头,没有回答。不是我防着白,而是青瓷的情况,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还有个魔尊觊觎着他呢。
白没再多问,再冲我点点头,转身走出去了。
白走后,我看向窗外。
不知为何,尤其想念青瓷。
算下来,我们有好多天没见面了。
我们这也算难兄难弟吧,他前脚濒死我后脚濒死,不过我跟他没法比,因为我是个脆皮,而他是英雄。
不知现在他的碎片取出来没有,只希望他一切顺利。
我在这房里关了三天,期间过得浑浑噩噩,一直起不得身,只通过窗外的光亮判断时间。
那顿打不知是否伤了根基,我觉得身体里仿佛破了一个洞,所有的能量都流失了出去,即便吃了丹药也不管用,身上越来越没有力气。
而且身上的鞭伤这么多天了也还在渗血,白每天都会偷偷来给我换药,他甚至给我多拿了一些丹药,但是好像没用。
我觉得这么下去,我可能等不到白所说的救援了。
白似乎有些着急,他跟我说要我振作,他似乎不理解我吃了他那么多好药,为何还如此虚弱,偷偷问我前面做了什么事,为何透支成这样,竟然连催发身体潜能以恢复的药丹都不管用了。
我听了懵逼一瞬,跟他道:“你有没有恢复身体元气的药,我需要补,而不是催发。”
他不解看我。
我虚弱道:“你这么催,我只会透支的越厉害。”
他疑惑:“你不是妖吗?我们妖怎么能连这点潜能都没有。”
“大哥,”我扶额**道:“你前头给我诊治说我妖力亏空身体虚弱,我上哪去挥发潜能?我已经透支过度了。”
我惨叫:“这么下去我会死的!”
他恍然大悟,跟我道:“我没有恢复元气的药。”
我觉出白的不靠谱来,一时间我悲从中来,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
他跟我道:“你等我,我下山去买一些。”
说完跑出去了。
我望着屋顶,两眼空空。
这世间我没什么留恋,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能来这里走一遭也算多活一世。只是我这一世幸运,有幸认识青瓷,我若此时走了,我有遗憾。
因为我还挂念着这么一个人,我心心念念他的伤,只希望等他好了我再死。
最最起码,让我跟他告个别。
正想着,房门被猛地推开。
一人风尘仆仆,跨进门来,出现在我眼前。
我看清来人,惊讶的瞪圆眼睛:“青瓷?”
青瓷手里提着剑,胸膛起伏,有些气喘吁吁。
我问他:“你看起来很累。”
他平息了一下气息:“闯山,打了几场,有点累。”
他说着走过来,站到床边,摸了摸我的脸:“瘦了。”
继而看我身上,脸色一厉:“谁伤的你?”
我摇摇头,把脑袋依恋的靠在他手上,喟叹道:“青瓷,这么久不见你,我竟多愁善感起来了。”
“怎么了?”他愕然道。
我道:“我觉得我活着出不去了。”
“不过,”我满足道:“能在临死前,梦见你一次,哪怕是幻觉,也很好了!”
“幻觉?”他一顿,捧住我的脸:“乌黑,你看清楚,我是真的,不是幻觉。”
他说着用手摩挲我的皮肤:“感觉到了吗?触感,温度,还有,”他抓起我的手,让我摸他手里的剑柄:“摸一摸,凉不凉,有真实感了吗?”
我顿时一怔,惊讶的抬头看向他。
他跟我解释:“你失踪时遗落在民舍的我的剑,于向柳拿到了,猜测你可能出事,通知了我,我从他那里取回了。”
正要开心,我突然想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于向柳猜到我失踪,可他不知道我在哪啊。
青瓷讶然:“不是你让白发信通知我的吗?我遍寻不到你,正自着急,白的信件来的很及时。”
我茫然:“我没让白通知你啊?!”
难道是白自作主张?不对啊,以白的性格,若做了,应该会告诉我的。
这不对。
想到这里,我脸色一变,刚想出声,青瓷却浑身一紧,猛地把我推开。
他推的力度十分大,我直接飞了出去,
我听到了电流噗嗤做响的声音,一时起不得身,我赶紧用胳膊撑着,努力回头。
便见青瓷站在我先前的位置,身上捆着原本在我脚上的锁链,那冷冰冰的锁链如今像是突然活了,灵蛇一般盘绕在青瓷的身上,将他上下缠了好几圈,并且随着青瓷的挣动不断的盘绕收紧,与此同时,链身上火花四溅,翻卷着亮红色的电流,不时的劈啪作响,将青瓷的头发电得都飞舞了起来。
青瓷牙关紧咬,使力挣扎,但手里的剑还是脱力掉到了地上,我眼睁睁看见他胸口的伤口又漫出血来,那血迅速的透湿了前襟后背,而青瓷的脸色迅速白了下去。
他吼了一声,撑不住的跪在了地上。
我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终于爬了起来,冲到青瓷身边,猛地拽住锁链的一头,试图帮青瓷扯开桎梏。
然而刚一上手,电流就啪啪的打在我手上,十分疼痛,整个手掌甚至手臂立刻就麻了。
我咬牙不松手,使劲帮他扯,然而锁链就像吸在青瓷的身上,反而越扯越紧。我听到了青瓷骨头响动几欲断裂的声音。
青瓷咬牙对我道:“这是陷阱,恐怕是魔族,乌黑,不要管我,你快走。”
我疯狂摇头,不敢再动他身上的锁链,于是拽住锁链的另一头,疯狂扯动锁链没入地底的部分。
然而刚开始扯,锁链地底的部分却猛地一松,与地面连接处争先恐后的自动出现了裂纹,几乎立刻,一个红衣服的女人从地下的裂缝破开爬了出来。
她手上抓着锁链的另一头,抖落身上的沙土碎石,然后撩了一把背后的长发。
抬起头,露出一张妖艳的脸。
冲我微微一笑:“小朋友,让一让。”她说着抬手一挥,我就感觉一股沉重的力量打在身上,情不自禁飞了出去,撞到了墙上,又落在了地上,低头喷出了一口血。
青瓷嘶声吼叫:“别伤害他。”
女人咯咯笑起来:“哎哟儿子,还懂得怜香惜玉呐,跟娘回魔界,漂亮的人多得是。”
青瓷冷声道:“别动他,不然我跟你拼命。”
“哟~儿子啊,十多年没见,怎么跟娘大小声呢!多不孝啊!”女人啧啧两声。
我想说话,胸口疼痛,我出不来声。
青瓷冷冷道:“我不认识你,也没你这样的娘。”
“啧,”女人不乐意道:“这话我不爱听,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女人走到床边坐下,翘起二郎腿,一扯手中的锁链,把青瓷拉过去,捏住青瓷的脸:“三年前他们自作主张为我抓你,没成功,那是他们技不如人运气不好,如今我亲自出手,自然不会让你跑了。”
65
她拍拍青瓷的脸:“儿子, 不要这么看我,为娘是为你好,这条捆仙锁,是为娘亲手为你准备的礼物, 为娘可是炼制了整十年, 本来还差些火候, 可娘得到消息,你受伤了,时机正好, 所以就跟白鸟合作, 用这小美人把你引出来,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跟你爹一样是个情种,娘很欣慰。”
她左右看着青瓷的脸:“啧, 我儿子长得真好看, 随我。”
青瓷吐她一口:“呸,你滚。”
女人捂住他嘴,不让他出声,嘘声道:“好了好了,你也不要有怨气,你的身体我还是想让你保留的, 三年前绑你的人我已经都处决了, 如今为娘亲自接你回,还是很给你面子的, 以后跟为娘过, 啊。”
若不是青瓷身上血流如注,听她的语气, 还以为是一位慈母。
“你这次这么快跑出来,是偷了你爹的缩地千里吧,让我看看。”她说着,自青瓷身上摸出一块玉佩,挑眉一笑,开始念动咒语。
我眼见着她要带青瓷走,顿时肝胆俱裂,我喉咙里咯咯响着,努力往青瓷那边爬,眼见着女人结束咒语,一个白色的阵法自二人脚下升起。
最后一刻,我只看到青瓷挣脱开女人捂嘴的手,回头留恋的看了我一眼,身影就被阵法的白光包裹,待白光散去,床前已经没有二人的身形,只有地上女人破开的大洞,昭然的呈现在地面上。
我气急攻心,只觉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来,我仍旧趴在地面原来的位置。
嘴下的地上有一滩血,是从我嘴里流出来的。
身上的疼痛已经感受不到了,只觉得木。
一个黄衣服的女人倚在门口笑嘻嘻的看着我。
“醒了?刚才真是一场大戏呢,多年分离的母子终于重逢,可喜可贺,应该很感人吧,可是魔尊大人的力量太可怕了,隔了老远都感觉到那种震荡与波动,我没敢靠近呢!”
她摇摇头,“啧啧,可惜。合作一场,还没跟魔尊大人告别呢。”
我本就兴致缺缺,不欲搭理她,所以我把头扭到一边,又趴了下去。
那个女人是魔尊,在她跟青瓷高高在上的说话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不需要这个老女人给我普及。
老女人啧了一声,起身走过来,围着我转圈:“怎么,伤心了?嫌弃魔尊大人没带你一起走?”
“啧啧,小杂种,真是敢想呢,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也配?”
她踢了踢我:“怎么,死了?”
我被她踢的哼了一声。
她继续围着我转圈:“小杂种,他娘将他接走,以后是要他继承魔尊之位的,是好事,你在这里矫情什么?再说,就凭你这杂种身份也配不上他,就不要肖想他了,杂种就是杂种,哪里跟人家相配呢,得看清自己的身份。”
杂种杂种,她这么喜欢这个词吗?
“本来我还想着多折磨你几日再送你走,但是呢,魔主大人她觉得你是个累赘,让我解决了你,不要留,省得以后分他儿子的心,我跟魔主合作一场,自然要尊重她了,你说是不是?”
她说着把我提溜起来,我心如死灰看着她。
她恩赐道:“来吧,选个死法,是想被我活活抽死呢,还是被我将四肢挨个扯断,最后被拧断脑袋呢?”
她恶意看着我,“你觉得那种比较舒服?”
说着她嫌弃的看我一眼,又松手把我撇在地上:“满身是血,脏死了。我给你时间,你可以选一选。”
我躺在地上,心如死灰,闭目不答,被她踢了一脚后,终忍不住抬眼,不解问她:“为何如此恨我?”
她挑眉:“死之前想做个明白鬼?”
我垂下眼:“你口口声声叫我小杂种,应该跟我的身世有关,你是因为我的出身要杀我。”
我顿了顿,“是上一辈的恩怨,还是我娘抢了你丈夫。”
“哎哟,”她夸张的捂住嘴:“还挺聪明。本来你这一句话,我听了要生气,拔你舌头的,但我现在心情好,不跟将死之人计较。”
她摆摆手:“既然你猜到了,那么我呢,可以发发慈悲,让你做个明白鬼。”
她说着,漫步走到床边,本想坐下,又觉得嫌弃,所以又开始围着我绕圈,曼声道:“你娘她啊,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她勾着我的丈夫,跟他偷情,让他背叛我,还生下了你。我明明当初有让人把你偷出来,销毁掉的,你当时还是颗蛋呢,”她冷笑一声:“只是不知中途出了什么差错,竟然过了十几年,让我在凤栖山又见到了你,我简直吃惊极了,你跟你那个该死的娘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她扇了扇手,夸张的捏住鼻子:“身上还有一股难闻的劣质鸟味,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啧,你怎么没死呢?”她遗憾出声,恶毒望着我:“所以我得弄死你啊。”
我哑声道:“我娘呢?”
“呃,”她语声冷淡:“等你死了,去地府找找,也许就跟她团聚了。”
我拧眉:“你杀了她?”
她没回我,而是将手一合,“呃对了,你爹也在那儿呢,我当初好不容易毒死他,慢性毒药,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呢!”
“还有啊,”她笑嘻嘻道:“他临死前还挂念你呢,知道是我将你偷走后,他还想掐死我,我告诉他我把你烤了吃了,你没见他当时那个样儿,怒急攻心,直接就喷血了,哎哟哟,”她捂住嘴,摆手笑:“用得着那么伤心吗,不就是个野种,啧啧,竟然连一柱香都没坚持住就死掉了。”
我叹口气:“还真是个狠毒刻薄的老女人呢!”
老女人猛地转身,厉声道:“你说我狠毒?”
“难道不是吗?”门外有人出声,抬步迈进来:“不狠毒吗?”
白鸟夫人回头,不禁失声:“珏儿?”
我费力抬头,发现走进来的,竟是山主凤怜珏。
我有气无力的趴回去,将脸搁在地上。
对接下来的发展兴致缺缺。
对自己这个身体的父母,我没有实感。毕竟我在原来的世界,也是个孤儿啊。
我不知道父母的爱是怎样的。
但我在这里亲眼见到的两个,都是扭曲的。
凤怜珏站到白鸟夫人面前,音色低沉:“原来我爹当初,不是走火入魔死的。”
他的声音复杂难言:“是你下的手?”
白鸟夫人声音无措:“儿啊,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通知为娘一声?”
她小心翼翼道:“你,听到了多少?”
凤怜珏问:“你在做什么?”
“呃,”白鸟夫人慌乱道:“在跟一个小朋友稍微玩玩儿,我就是吓吓他,刚说的话都不是真的,这小朋友不听话,我教育完了就放他走了。”
她强调:“我说的都不是真的,你别信。”
凤怜珏:“说的什么?”
白鸟夫人松口气:“你没听到啊!”
凤怜珏:“我都听到了,包括乌黑是我弟弟,爹是你毒死的。”
白鸟夫人沉默一瞬,继而冷冷道:“你都听到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娘,虽然当初我还小,但我记得当时的事,我爹跟那女人是意外,某种意义上说,她是我爹的救命恩人。”
“所以呢?”
“所以,你不该杀人。”
“我从不后悔。”
凤怜珏叹口气:“人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山有山规,娘你谋害前任妖王,本该杀人偿命,但您是我母亲,我可以网开一面,您就去后山的思过洞,思过赎罪去吧。”
“好,果然是我的好儿子,对亲娘够狠,我问你,我进去了,还能出得来吗?”
“杀人之罪,终生不得出,希望您能悔悟。”
“哈,跟你爹一样,薄情寡义,早知如此,当初生下你,我就该亲手掐死你。”
“阿酷,”凤怜珏扬声:“带夫人上后山。”
白鸟夫人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被阿酷带着人押走了。
白鸟夫人被带走后,凤怜珏杵在原地,暂时没有移动,他处置了自己的亲娘,大概也是不好受的。
我趴在原地,还处在生无可恋的地步。
回想青瓷最后的眼神,只觉心痛无比,甚至连呼吸都是痛的。
对于白鸟夫人,她刚刚想杀我,其实我没感觉,我不怕死,我也不怎么在意自己的身世,但是我不恨她吗?
当然是恨的。
她跟魔尊联手,利用我,把青瓷带走了。
她们把唯一对我好的青瓷强迫带走了。
这叫我怎能不恨!
我不怕她杀我,我本来想引她说话之余,积聚力气,给自己激发潜能,看临死前能不能跟她同归于尽,即便我死她活,也得生生给她剜下一块肉来。
但凤怜珏闯进来,突然给她定了罪,还判了个无期徒刑。
我又突然有些茫然了。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把青瓷追回来吗?怎么追?还追得上吗?
想到此,我赶紧蠕动身体,想站起来没成功,于是我手脚并用,扑到凤怜珏脚下,抓住他的腿。
凤怜珏回神,看向我,立刻低下身来,扶住我胳膊。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张了张口,想要说话,我没等他说出来,急切问他道:“若有人用青阳的缩地千里离开,马上去追,能追的上吗?”
凤怜珏闻言一愣,皱眉道:“得看去了哪里,大抵是追不上的。”
“那缩地千里能从这里,一下到魔界吗?”
“不能入魔界,但可以直接到达修仙界与魔界的交界处,然后再入魔界。”
“从这儿到两界交界,全力追赶,需要多久呢?”
“至少半月。”
“山主,”我希冀道:“你有法器吗?最快赶去魔界的法器。”
凤怜珏歉然看着我:“抱歉,我没有。”
66
他扶我坐起来, 脱下外衣披在我身上,安慰我道:“乌黑,不要着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可以帮你。”
我死死抓住他的手, 浑身颤抖, “通知青阳,青瓷,被魔尊抓走了。”我抖着手指向地上:“就从这里被抓的。”
凤怜珏脸色变得沉重, 蹙眉道:“抓青瓷的魔尊什么样子?”
我努力冷静, 把话说清楚:“红衣黑发,长相妖艳, 使了一条红色电光的鞭子。”
凤怜珏道:“魔尊红菱?”
我不知她是不是叫红菱,但凤怜珏根据特征判断, 大抵是不错的。我咬牙道:“她跟白鸟夫人合作, 以我为饵,诱青瓷过来,然后带走了他。”
我说完这句话,嘴唇颤抖,觉得痛彻心扉。
我哽咽道:“山主,你帮帮我, 青瓷是因为我被抓走的, 他最恨魔族了,我该怎么办?!”
我抓住凤怜珏的衣服, 再忍不住, 埋首号啕大哭。
青瓷被魔尊抓走的消息很快送了出去,但青阳掌门赶过来, 却用了半月的时间。
半月之后,以青阳为首,凤栖山从之,联合小巫山与陆吾山,并从属各仙门,集结弟子三千,逼近人魔交界,召开弑魔大会,讨伐魔族。
然,每十年一开的仙魔两界交界处的通道,却被人为提前关闭了。
一道戾风墙,将仙魔两界隔开,众人不得入,等待数日,无法,遂归。
众人走后,我于风墙前徘徊许久,冲动之下,差点跃入,被兄长强行拖回带走。
回后,高烧一场,胡言乱语,迷糊一番之后,再次醒来,见到了青阳掌门真人。
掌门真人脸色憔悴不堪,看向我的神情,却透着长者的慈爱。
我无颜面对他,以手掩面,跟他道歉,他却跟我道:“好孩子,不怪你。”
他道:“我还没有谢谢你,三年前,是你救了青瓷。”
我茫然抬头:三年前?我没有印象。
我跟他老人家道:“您可能记错了,三年前,我没有见过青瓷。”
我跟青瓷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凤栖山上,他偷偷去听我说书,遗落了玉佩,我将玉佩送还他,从此才有了交集。
“不是的,”青阳真人摇了摇头:“三年前,他在青阳山上,被门派叛徒用秘法偷走了魂魄,装在了一个小孩的壳子里,意图运去魔族,他中途反抗后逃跑,差点死在路上,当时是你捡到他,并救活了他。”
我骤然抬头,失声道:“碎碎?”
“对。”青阳真人肯定了我的称呼。
一瞬间,我的心中充满酸涩与不可置信:“怎么会?!”
那个我在树林边捡到的,满身是伤的,我救了的,会陪着我给我留门的碎碎,我在这个世界拥有的第一个亲人,竟然就是青瓷吗?!!
我想起跟青瓷游历除魔之时遇到的,那木头人身上寄宿魂魄,后背那繁复的刻纹,我曾觉得在哪里见过,现在才知,那个禁术,应该是我无意间,在碎碎身上见过,只不过我忘记了,一时间没认出来。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啊!!
一时间,我心里百感交集,酸涩难言。
青阳真人待我缓了一缓,继续跟我讲了下去。
“当时青瓷的魂魄在别的肉身里,我着实费了一番工夫才定位到他魂魄的位置,然后进行召唤。”
“若他当时的肉身在我还未定位前死去,将很难再找回。”
青阳真人看我:“所以当时你能留住他,是救了他的命。”
然后他目光悠远,继续道:“后来我定位到他,将他召唤数次,他却次次都拒绝,不愿回来了,最后那小孩的肉身被召唤太频繁,支撑不住,他才顺着我的召唤回归。”
“回来后才知道,他当时不愿意回来,拖到那具小肉身能承受的最后一刻,是想多陪陪你。”
“回来后,他说给你留了话,让你在原地等他。”
青阳真人说到这里又顿了顿,抬目看着我。
我恍然,是了,碎碎死的前一晚,确实跟我说了话,我当时因为太累,睡着了,半梦半醒的只知道自己应了他,醒来却想不起自己应了什么。
后来碎碎死后,我时常后悔,后悔没有听到碎碎的遗言。
如今才知,我错过了什么!
我抹一把脸上的泪,抽抽鼻子:“碎碎死后,我太伤心,不愿待在伤心地,所以就离开远走了,没再回。青瓷给我的留言,我当时睡着了,没听清!”
青阳真人叹口气,继续道:“他回后,仅用一月稳固了魂魄,身体还没恢复,就迫不及待去找你。”
“可是你那里已经人去屋空,他找遍附近的城镇,也没有找到你的行踪。”
“后来他失意了很久,每月都出去找,找了你两年,再后来我想让他歇一歇,转移一下注意力,遣他去凤栖山散散心,他不愿违逆我,不情不愿的去了。”
“不想他去后不久,某一天,忽然兴冲冲给我来信,告诉我他找到你了,字里行间都是开心。”说到这里,青阳真人表情变得柔和,似乎也跟着信里的那个少年高兴起来。
“再后来他跟我说要带你出门游玩,下山历练,我也默许了。”
“只是没想到,”青阳真人沉重的叹口气:“他就这么出了事。”
我小心翼翼看着这位心情沉重的父亲,“您有后悔吗?知道他被魔族觊觎着,却放任了他的私心,让他跟我在外面游历。”
青阳真人捻须摇头:“三年前他因你而活,三年后又因你被捉,看来这都是劫数,该来的总会来,只是晚了三年而已。”
青阳真人怅然道:“如今他去了魔族,结果如何,只能看他的造化。”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我想起红菱那个女人。
想起魔尊红菱她抓青瓷时说的话,此时明白了其中一些话的含义,顿时觉得浑身发冷。
这是怎样一个刻薄冷情的女人啊,为了得到亲儿子,她竟然可以只要亲儿子的魂魄,杀死亲儿子的**,并且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仿佛不是个多么让人愤恨的事。
我嗫嚅开口:“那个魔尊红菱……”
青阳真人站起来,掷地有声:“我相信我的儿子,不论在哪里,都能活出个人样,即便他为了生存下去,逼不得已成了魔族,那又如何?仙魔本就同源,我不会抱着偏见排斥他、嫌弃他,相反,我会接纳他,更加爱护他,因为他永远,都是我青阳珺最优秀的儿子。”
“至于魔尊红菱,呵,”青阳真人轻笑一声:“武力高深又如何,一个没脑子的疯女人而已,不足为惧。”
他看着我:“振作起来吧,孩子,阿瓷不会想看到你这么伤心消沉的。”
然后他拍拍我的肩,走了出去。
青阳真人走了以后,我的身体一日一日好了起来,开始重新振作。
连青瓷的爹爹都能看得通透,我为何不能。
真人他说的没错,我要为了青瓷振作。
徘徊在过去的痛悔里于事无补,也不是青瓷所愿。
就是等十年又如何,十年而已,我难道等不得吗?
大不了十年后,我去找他,到时候,我们再相聚。
值得一说的是,在这养伤期间,许多人来看过我。
先到来的是小表弟。
他蹦蹦跳跳的跑进我屋,站在我病床前,怀里鼓囊囊的来给我献宝,掏出来的竟然全部是我的画像。
乌若茗神秘告诉我,这些画像是他表哥前两年偷偷画的,一直藏得可严实了,还曾捂着不让他看,如今他表哥不在,他就去他表哥屋里,给统统顺出来了。
还大言不惭跟我说:我就说嘛,青瓷表哥早就喜欢你了,当初在路上一起除魔时他还捂着不让我说,结果怎么着?自己跟你相处那么久都没成好事。
小表弟口出狂言:虽然我一直崇拜他,但这件事上,我不得不说,他就是个棒槌。
因为棒槌这个词,我指挥着凤怜珏差点打哭他,为啥是凤怜珏打不是我打?当然是因为我打不过小表弟了。
又为何凤怜珏愿意帮我打人呢?是因为自从我愿意改口叫凤怜珏哥哥后,他就对我颇有些惯着了。
而且我伤能好的快,是因为他把库里为数不多的天绝丹当糖豆给我吃,让我吃完了他再炼。
打完乌若茗,乌若茗哭着去找送他来的未婚夫云紫裟告状,云紫裟搞明白他被打哭的缘由,没说什么,跟我们告辞,拿了我们许多特产,把乌若茗哄着领走了。
后来小巫山分门的不怠老头带着不滑和不惰师兄来拜访过我。
闲谈期间,说起得到过的消息,那灰毛狐狸假扮他的事情。
不滑师兄后怕的捂住胸口:那四只狐狸狡猾多智,若合起伙来对我出手,我不知道能不能活!
三个人轮番感叹,颇为唏嘘了一番。
不滑师兄好奇问我:用了那个画皮术,真的很像我吗?
我答:挺像的,不过比你活泼一些。
师兄失落:我很沉闷吗?!
我安慰他:那倒没有,师兄你比较稳重。
师兄郁闷:是不是活泼一些才讨人喜欢?露出恍然:原来我不讨喜啊!
我本想安慰他,然后反应过来,我看看另外事不关己的两人,我说到底谁是病号,谁安慰谁?你们三个都滚粗却。
三人没有立刻走,在凤栖山打了三天秋风,全部游玩一遍,照旧带上凤怜珏准备的特产,才满意离开。
我跟凤怜珏说哥哥你给他们准备的太多了,凤怜珏说都是你的朋友,我们不要小气。
67
呃对了, 忘了说,当初青瓷被抓走时,白跑下山去给我买补药了,没赶上现场, 回来后被凤怜珏审问了一番, 确定他没有帮白鸟夫人干坏事, 没有给青瓷写信布置陷阱,也不知道白鸟夫人跟魔主红菱的合作,相反还试图帮我, 所以凤怜珏将他留了下来, 没有将他送去后山一起关禁闭。
如今白日常跟着我,偶尔照顾我平日的起居, 是属于我的专属护卫。
我给他的自由度比较大,让他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 不用再为了迎合白鸟夫人的口味刻意打扮的女相。
白说他不换了, 因为这么多年他习惯了。
我觉得白打扮也挺好看,只是中性,并不太女相,便没有阻止。
最后来看我的人,竟然是于向柳。
于向柳还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
他说当初我住在陆吾山下,浑身是伤, 他当时不知缘由, 为了安全考虑,曾探查过数次, 确定没有尾巴跟踪和查看我的行踪。
所以我后来的行踪不可能那么容易被人掌握, 他怀疑我是被人出卖,所以特意查了查。
果然后来被他查出, 有人跟白鸟夫人通气,并且出卖了我,然后这个人,竟然是于清水。
我觉得惊讶又不惊讶,结合于清水给我放过的话,是他无疑了。
陆吾山虽然待门下人向来宽容,作风友善,但并不代表就能姑息作恶之人。
所以于向柳将事情禀告了自己的爹,陆吾山掌门。
顺便将于清水曾在凤栖山给青瓷下药才被赶出凤栖山的缘由也说了。
两罪并罚,于清水被废去修为,赶出陆吾山,遣入人界,责令从此不得踏入仙门地界。
于向柳离开前告诉我,他见到我后,一直在后悔一件事。
“其实当初去凤栖山进学,名额是给我的,”于向柳认真看着我:“应该我去凤栖山的,但是清水师兄想接触青瓷少主,于是就央求我爹跟我,我见他相思挺苦,就把名额让给他了。”
于向柳苦笑:“早知我会因此错过你,我当初就不让了。”
我安慰他道:“抱歉,我跟青瓷缘分的开始,不是在凤栖山,比凤栖山还早两年。”
“啊?这样的吗?”于向柳惊讶的看着我,须臾讪讪而笑:“看来该不是我的,就不会变成我的,缘分这个事情,强求不来。”
我附和他:“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看开一点。”
我拍拍他肩膀,他被我噎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末了指责我:“你怎么如此轻描淡写,你的同情心呢,不觉得我可怜吗?!”
我跟他道:“不觉得,我认为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你才见我几天?”
他睁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我摸摸自己的脸:“你不会是见色起意吧。”
他摔手站起来,呵斥我:“乌黑,我看错你了,你竟然如此不知羞耻。怎么能、怎么能说出……”他觉得难以启齿,呵斥我的同时,脸却抑制不住的红了。
看把小孩气成这样,我觉得有点罪过,把他拉下来于旁边坐下,跟他道歉:“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是因为我的脸吗?我记得你上来就说我眼睛好看。”
于向柳嗫嚅一番,“不是的,”他声音低低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喜欢你。”
他认真看着我,眼神清澈:“我应该不是因为你的脸,因为那时候你灰头土脸,模样都看不全。”
“我想,我之所以心动,大概是羡慕青瓷吧。”他声音悠远道:“我也想要一个像你这样,能为我爬那么长的台阶浑身狼狈却面不改色还一心一意想着我安危的人。”
他看向我,重拾话题:“若我当初没有把名额给于清水,而是自己去,我们两个,会不会成为……”他顿了顿,苦涩一笑,“会不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我眨眼问他:“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吗?”
他灿烂的笑起来,用力点头:“是。”
……
没有青瓷在身边的日子,时间过得很快。
冬去春来,时光匆匆而过,如白驹过隙,转眼已经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相较于当初青瓷的离开,已经过去了整三年。
这三年间,我一边跟随哥哥凤怜珏学习妖法,飞速进步,一边会不时的来到仙魔两界的交界处,巡视一番,看看有没有突然打开的漏洞,供我偷偷钻进去。
期间,我偶尔与青阳真人通通信,他老人家告诉我,正在抓紧研究打开戾风墙的方法,已经初有眉目。
只是这戾风墙乃是上古魔神身陨之前所置,想勘破需要时间。不过应该用不了十年。
我安慰他老人家不必着急上火,然后给他加油打气。
其实叫老人家不恰当,因为青阳真人一点也不老。主要是他的地位太高,我总忍不住这么私下里称呼,以示尊敬。
我哥私下告诉我,称呼真人或者盟主都好,但我觉得不够亲密,因为老人家更像对家里长辈的尊称。
比如说,您老怎样怎样,他老人家怎样怎样……
我哥说,随便你,别当面这么称呼就行,不然人家会不高兴,因为把人叫老了。
我回他说你当我傻。
凤怜珏对我说:也没见你多聪明。
看在他是我亲哥,认回我后对我还挺好,又当老师又当兄长的份上,我不跟他计较。
期间我哥给我补了一回生日,举办了一场成年礼。
其实成年礼办晚了一年,我看着像未成年,其实确实成年了。
只不过刚刚成年。
赶巧的是,当初我哥在人界捡到我,把我带回凤栖山做杂役的时候,刚好是我成年的那个月。
成年礼办的很盛大,我哥给我亲手戴的冠,从此我没小揪揪了,改戴小礼冠了。
因为这场成年礼,仙门妖界都知道我哥找回了失散多年的亲弟弟,是一只跟凤凰一族不相配的小乌鸦,名字不显,叫乌黑。
从此,我成了凤栖山的小山主,不愁吃穿不愁钱花,可我反而想念跟青瓷在一起拮据赚钱的日子了,所以我更想青瓷了。
我哥说我这是害了相思。
我问我哥,这就是相思吗?难道我喜欢青瓷?
我哥讶异:难道不是吗?
我问他:什么是喜欢?
我哥想了一下,问我:你想他吗?
这还用问吗?我答:想。
我哥:你想跟他在一起吗?
我肯定: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我哥摊手:这不就是喜欢吗?
我:这就是喜欢?这么简单?
我哥看傻子一样看着我:不然呢?你以为很复杂?
我跟他解释:我不知道,我没有喜欢过人,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但我知道他应该是喜欢我,但我还没来得及跟他确认。
我哥摆摆手:你也喜欢他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很明显了。
是吗?我问我哥:喜欢的具体,是怎样的?
我哥文绉绉的:当你对一个人日思夜想,念念不忘,心心念念,茶饭不思的时候,当你想跟他一直在一起的时候,当你想到跟他开心的事情就开心,悲伤的事情就悲伤的时候,比如你这个样子,应该就是喜欢他了。
我哥说完喝了一口茶。
我道:确定不是亲如兄弟的感情吗?
我哥一口茶喷了出来,指着我瞪眼半天,愤慨道:亲兄弟也没你这样的。不仅是担心,你这情况明显是相思成疾。
他扒拉我:来来来,现成的例子,我是你亲哥,你想象一下,若我出门三年不归,你会对我有日思夜想茶饭不思的感觉吗?
我皱眉看他,实诚道:哥,你说的让我觉得有点恶心。
我哥一点头:这不就得了,你喜欢他。
若你还不确定,我哥继续给我做功课:你想不想亲他抱他?
我噫了一声,想了想:我们曾经亲过。
我哥:……
我:我当时心跳好快。
我哥:紧张心乱?
我:嗯。我回忆一下:有的。
我哥看着我,将杯子拍在桌上,脸拉得老长:不用问我了,你们都进展到亲嘴了,还来跟我装不懂,是觉得耍你哥好玩吗?
说完,我哥生气的甩袖走了。
回忆到此,我看着面前的戾风墙,深沉的叹了口气。
不知青瓷是否很忙,这三年期间,但凡他有时间,来这边交界处往外看看,我们也能来个牛郎织女隔星河望洋兴叹。
可惜跟我隔星河相会的不是青瓷,而是一个阿姨。
我见这阿姨已经有一年了。
这一年里共见了阿姨三次。
第一次见阿姨时,阿姨站在风墙那边发呆,一身白色的衣服被风吹卷起来,从这边透过风墙看过去,模糊的影子看起来跟个女鬼一样。
我刚以为白日见鬼,阿姨主动开口跟我说话了。
她问我多少岁,看起来很年轻。
我跟她说了我的年龄,她跟我说跟她的孩子一样大。
我问阿姨站在这里做什么,是看风景吗?
阿姨告诉我,她在看自己的孩子。
我赶紧看周围,身边没人,阿姨捂嘴笑,告诉我她的孩子在我这边的世界,她还没找到他。
我恍然问她:您的孩子丢了?
她回我:嗯,丢了有几年了。
我问她:您知道他在哪里吗?
她说,等风墙停了,她就出来找他。
她说完就走了。
之后再见的两回,她都会特意多站一会儿跟我聊天。
她会跟我打听这边的世界,如今有哪些仙门,环境怎么样,适不适合孩子成长。
我把这边众所周知的一些事情都告诉了她。
她听完就走了,也不怎么留恋。
而今回,我站不多久,我的聊友她又来了。
这是我见她的
第四回。
68
她还是穿着白色的衣服, 看不出样式有没有变,风吹起裙带,仍然飘飘欲鬼。
“女鬼”停在戾风墙那边,跟我打招呼。
“小兄弟, 你又来了?”
我点了点头:“嗯, 姐姐, 你也来了?”
“哎哟,”阿姨捂嘴笑:“小兄弟嘴还是那么甜,隔着风墙看不清楚, 其实姐姐已经不年轻了哟。”
我跟她道:“您还是来这边想念您的孩子吗?您是不是很担心他?”
阿姨摇摇头, 声音并不忧虑:“我孩儿的命珠一直亮着,颜色很漂亮, 我知道他活的挺好。我也想找他,可现在不是时候。”
我感慨:“听说这风墙还有七年才能打开, 不如您告诉我那孩子的名字, 我在这边有些人脉,也许能替您找找。”
阿姨摇摇头:“不用。”
我不解:“您不觉得七年太久了吗?也许我替您找到他,还能提前带他来看你。”
阿姨捂嘴咯咯笑了一声:“我倒用不了那么久。”
我诧异,想到一个可能,眼睛一亮,立刻追问:“为什么?您能从风墙出来?”
她瞥我一眼, 没说话, 摆了摆手,扭头走了。
于是我在风墙边等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 我终于再次见到了她。
她见到我, 一目了然:“小兄弟,你怎么还在啊?”
我对她客气道:“我在这里等着您。”
她回:“等我做什么?”
我诚恳道:“我想进去, 拜托您帮帮我。”
她摆摆手,轻描淡写:“不帮,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很多人好奇之下进来了,都有去无回,连尸骨都留不下,你好端端的,进来做什么?”
我望着她:“我想进去找我的道侣。”
她嫌弃道:“道侣可以从新找,外面的大好世界不好吗?美人不够多吗?你长得很丑吗?非得往火坑里跳。”
我摇头,跟她讲道理:“我不想重新找,我是个专情的人。”
“情?啧,能值几个钱?!”她训斥道:“他既然进来了就是抛弃你了,你还痴心妄想的跟进来做什么?本以为你挺聪明,没想到是个傻的。”
我解释:“他不是自己主动进去的。”
“那又如何,”她打断我,声音讥诮:“好人进来也会变成坏的,也许他的心早就变了。奉劝你一句,别进来,留下美好的回忆,去开始新的生活吧。”
她摆摆手,转身就要走,我对着她的背影吼:“我对我道侣的感情,不次于您与自己的孩子,请您相信我,给我这个机会。”
她停住脚步,慢慢回头:“这样啊!”
“那你进来吧。”她轻描淡写道。
我看她抬起手来,撕开手腕,一串红色的血液飞到风墙上,墙上瞬间打开一个洞,然后我被一股力量牵扯,就像有一只手猛然抓住我胸口的衣服将我往前猛力一拽,我就整个人从洞里飞了过去,狗啃泥摔在地上。
摔这一下挺疼,我立刻眼冒金星,呲牙咧嘴之际,一个白色的面具被扔在我手边,“戴上,对你有好处。”
我抓住面具,抬头发出感谢,眼前却已经没有了白衣服阿姨的身影。
回头看,戾风墙上的洞也已经合上了。
阿姨做好事不留名啊!
我感叹着,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开始观察周围。
魔界这边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山林边缘,跟我刚刚站的仙界那边没什么大的区别。
若要说具体的区别,那就是,这边的晚上,月亮是红色的。
然后气温比风墙那边低很多。
我拢了拢在这边变得单薄了的衣服,把面具塞在怀里,顶着夜色走出这片树林,找到了一个人类居住的城镇。
城镇的布局跟仙界那边区别不大,就是装饰风格不同而已,房子的造型更加阴沉复杂一些,房梁普遍偏低。
但是高的楼又很高,所以显得矮的楼更矮。
文字跟仙界那边是通用的,只不过他们魔界这边,喜欢用红字写牌匾。颜色红得就像那毛边红月亮。
而仙界喜欢用金字,人界喜欢用黑字做匾额。
各有不同吧。
魔界这边的夜晚居然是很热闹的,大晚上的,还有许多人在外面逛街游荡。
我在这些人中见到了奇装异服的妖怪,还有顶着尖尖魔角的魔族。
甚至还有没有完全变身的顶着原形脑袋的半妖,手肘里挽着一个穿着暴露又妩媚的姑娘。
当然街上最多的是长相正常的普通人类,应该是居住在魔界的居民。
看得出魔族妖怪在这里地位很高,因为普通人见到他们,全都非常恭敬,或者说是畏惧,要么点头哈腰,要么低着头畏畏缩缩的让到一边,要么躲着绕道走。
原住居民跟魔们,泾渭分明的。但是看起来却又并不突兀。
总之这里跟我认知里的人界跟仙界都完全不同。
不过就是这些为数不多的魔妖族,却会在看到我时,全都对我驻足观望。
然后对我明目张胆的指指点点。
“看,这个人身上发着白光呢。”
“一看就是仙界那边过来的,长得真嫩。”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啧,新任魔主颁布了新法令,不能随便吃人,抓到要重罚的,你怎忘了?”
“对呀,魔都城不久前才处置了一百魔,那血到现在还没干呢,你不怕了?”
“那不弄死他,喝点儿他的血总可以了吧?他们仙界那边含灵气的血可是大补,你看那周身灵气发出的光,多好看呐!”
“别说,我都馋了,这主意可行。”
“我也赞成,要不去问问他,愿不愿意放点血?”
我见那三个魔意欲向我走来,我扭过头匆匆跑了,那仨魔腿短,没追上我。
躲到没人的小巷里,我抚着胸口喘一口气。
也不知怎么的,进了这魔界里,我发现身上的灵气会不自主的外溢,周身就像一个往外放柔光的灯泡一样,走到哪儿都微亮。
这外溢过了戾风墙不久就开始了,而且抑制不住。我觉得是魔族地界上有什么磁场或者阵法,用来标记外来者的,主要针对的就是仙门的人。
可能是古时候发生过仙魔大战,遗留下来的,就像戾风墙一样。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对于魔族内部,我哥了解的也不多,所以我这次进来,相当于摸着石头过河。
我拿出面具,怪不得阿姨说魔界不是好地方,让我戴上,原来这里的魔拿仙界的人当补物,觊觎我们身上的灵气。
我观察了一下面具。
硬硬的材质,摸着触手生温。
正面是一张白白的人脸,反面却有许多符文,层层叠叠堆在一起,我一个也看不懂,看起来很深奥的样子。
我把面具往脸上小心的一扣。
感觉脑袋一懵,出现了短暂的晕眩,像被人打了一拳。
我觉得这是面具与我脸的尺寸不对应,数据调整出现的排异反应。
待我再清醒过来,我看自己身上,外溢的灵气光晕已经不见了,有一种深厚底蕴被收敛暗沉覆盖,深藏功与名的赶脚。
而且通身清爽,没有不适。
再摸面皮,没摸到面具的触感,是正经皮肤的感觉,反而摸着五官,似乎模样变了,我鼻子可没这么大,眼皮也没这么肿。
哇哇哇,难道这是高阶换脸术?
我的妈呀!
再看看手,甚至连手也变了。
这该不会就是之前在灰毛狐狸那里见过的画皮术吧?
灰毛狐狸原本的样子我没看到,因为不等看就全部给炸碎了,但我想啊,狐狸本人的模样,不论身高体型还是脸,肯定跟师兄不一样的,但是呢,它就是变成了跟师兄一样的样子。
所以它那个画皮,是全身都变了的。
它当时吹牛皮的时候,还一脸骄傲的样子,让我觉得它那个画皮术应该很牛批。
如今我也全身变了,甚至还能抑制灵气外放,我啊了一声,连声音都变了,这么多变化,仅仅一个面具就做到了,所以阿姨的这个面具,应该是比画皮术更高级更厉害的存在。
所以这个术叫什么?高级换脸面具画皮术?
好吧,我不知道它叫什么。
总之很厉害就是了,看我如今如此的内敛!我都忍不住骄傲了!
事实证明,用了面具,果然少了许多麻烦。
我从小巷里走出去,遇到魔族妖怪,他们都脸色如常,不再注意到我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腰。
自从知道能进来,我身上准备了不少好东西,能带的我都带来了,全都装在一个百宝囊里。
其中就包括,出行必备小能手:银子。
我哥说魔界也是用银子付账,就是银票不通用,我得用现银。
找到一家钱庄,我把身上沉甸甸的银子兑换成魔界通用的小额银票。
摆脱了银子的负担后,我觉得身上轻便不少。
就是银庄老板的眼神不好,总瞅我的穿着,皱着鼻子,像在看什么丑东西。
我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淡绿色多清新呐,没眼光!
我一路走来发现魔界的衣服普遍以暗色为主,黑红白灰四色居多。
就比如略微明亮一点的颜色,譬如紫色,也是颜色发黑的深紫,基本没有淡紫浅紫。
这一点在我进到布庄买魔界风格的衣服时深有体会。
我找寻半天,才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套深绿色的衣服。
“哟客官,您眼光不行呐,怎么选了这么骚的衣服,您快看这边,我可以给您推荐。”
卖衣服的老板热情把我拉到旁边,倾情给我推荐一堆黑红的衣服。
“这件这件还有这件,都是我们新魔主常穿的颜色,最近很流行,您要不要试试?”
我心里一动。
69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新魔主的话题了, 我哥说魔主红菱是北魔族的王,北魔族的地界靠近风墙这边,所以他们的新魔尊……我热情问店家:“新魔主叫什么?是不是姓青?”
店家皱眉看我:“您不是这边儿的人吗?您打哪边来的,怎么连魔主易人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呢。”
我顿时有点卡壳, 我特么怎么介绍?说我是从地底新长出来的魔族?他能信吗?
正当我在为难的时候, 掌柜的自己替我解释了。
“您是打南边那边的地界偷偷过来的吧?南边跟咱们这边向来不合, 但那是两位魔主的事,咱们平头老百姓,不跟着掺和。”
老板笑呵呵的:“您能偷偷过来, 可见还是喜欢咱们北边的, 这份心思难得,您尽管挑选, 这衣服我给您打折。”
我拿起那件绿色的衣服:“我就要这件。”
老板边帮我打包,边唉声叹气:“你们这些南魔族的人, 眼光就是差。”碎碎念道:“早该猜到你是打南边来的, 要不然怎么能穿这么土呢!”
好家伙,这还开启地域攻击了?!
我跟老板道:“不论南魔还是北魔,两边儿的衣服都好看。”
老板因为这句话,没给我打折,衣服包好,给我赶出来了。
拿着衣服站在门口我才想起来, 老板还没告诉我新魔主的名字。
我就又找了进去, 重新问了一遍,老板没好气道:“新魔主的名讳, 岂是我等普通魔族配知道的, 魔主就是魔主,你想对魔主不尊吗?”
说完仍旧将我轰了出来。
我叹口气, 这老头口口声声说南北一家亲,可做出来的事却是完全相反呐。
不是说南魔北魔不关平头百姓的事儿?你倒是大度一个给我看看呐。
我就大度,所以我没跟老头计较。
去客栈要了一间房,我决定歇上一晚,白天再出去打听。
跟客栈掌柜的付房钱时,有了布庄老板的经验,我问的委婉了一点。
“你平时都是怎么称呼新魔主大人的?”
掌柜的看我一眼:“客官打南魔那边儿过来的吧?”
我:“……”
掌柜的道:“魔主大人就是魔主大人,难道你们对自家的南魔主不用尊称?”
掌柜的教育我:“我们北魔的事你们南魔族少打听。”
我:“……”
无话可说的回到客房,我揽镜自照。
镜子里是一张普通的脸,长得勉强算清秀。
我对着镜子挤了挤眼,笑起来有个小酒窝,不错,挺甜。
前魔主红菱认识我,如今我换了一张脸,接近青瓷应该能容易一点。
如此说来,阿姨阴差阳错,倒是帮了我。
我低头解裤子看了一眼,奥嚯,厉害了我的高阶换脸画皮术!
竟然连小弟弟的形状都给我变了!
这是彻底给我改头换面了呀!
感谢阿姨!
我一边感谢着,一边摸索了一会儿面皮。
我想看看怎么把面具解下来,毕竟见到青瓷,我得让他能认出我。
然而……
等等,面具的接缝在哪儿呀?我怎么摸不到?难道不是找到贴缝揭下来吗?!
我瞅着镜子里陌生的脸,应该是接缝的地方是如此贴合如此自然,那么问题来了,我该怎么把面具摘下?
我揪着面皮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皮都扯痛了,也没扯下所谓的面具。
于是我苦恼的想了想,这个面具是高阶变化术的媒介,面具里面刻的魔纹是咒语,术的一种,那么解术自然也需要咒语。
可阿姨只给我面具,没给我解咒的咒语啊!!
奥买噶的!!
完了,我摘不下来了,阿姨害我。
然而过不多久,我又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我无法变身了!
阿姨到底何方神圣,她给的面具,到底是出于好心还是别的心思?为什么我这么一戴,连原形都给我抑制住了?!
而且,我伸出手来,试着灵气外放,试图隔空把面前的床帘打碎,然而,我没放出来。
日,怎么连妖气灵力都给我抑制了?!
合着我不发光,不是它给我掩盖住了,而是直接给我抑制了啊!
那我遇到危险拿什么自保?
纯靠体术吗?
想到此,我抽出腰间的软剑,在房中刷刷的舞了一套剑法。
舞完吁一口气,还好,还能打。就是若战斗,得纯拼体能了,这跟仅拥有体术的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遇到个魔族我还是脆皮,敢情我在凤栖山,跟我哥苦练三年,都白练了,合着进来了我用不上!
为自己掬一把同情的泪!
那么接下来找青瓷我就得小心了,别还没见面我就嘎了!
得拥有变成普通人类的自觉了!
于是第二日,我重新去了布庄,把昨日那套招眼的墨绿衣服退了,买了一套全黑的衣服。
老板今回看我顺眼了,还搁旁边出主意劝我:“你今回品味不错,可全黑是不是太素了些?要不要加个红边?”
我拒绝了,张开手转了一圈:“老板,您看我顺眼吗?”
老板诧异:“顺眼呐,非常顺眼。”
我问:“想打我吗?”
老板奇怪:“我为何要打你。”
因为怕你觉得我欠揍啊,昨天不就赶我了吗!
我继续问:“想赶我出去吗?”
老板否认:“我从业二十余年,有口皆碑,从来不干赶客的缺德事。”
我满意点头,付钱离开。
做人嘛,就要保持谦虚,我懂。
我一身漆黑走在大街上,我相信,只要我足够低调,麻烦就找不上我。
为了低调,我没再去瞎打听,我觉得不需要去确认了,青瓷绝对是新魔主。
我接下来只要找到魔都,然后见到青瓷就可以了。
我去马市买了匹马,骑了两天觉得屁股疼,又添置了一架车皮,让车市的人给我拼装好,把马驾上拉车,然后我赶着马车,一路打听着路线,往魔都赶。
至于为何要选择马车这种慢行的工具,很简单,我如今能力被抑制,是普通人,御不了剑也变不成鸟,连妖力灵气都使不出,除去走路步行,马车算是比较方便的了。
至于骑两天马屁股疼不骑了,不是我矫情,主要在仙界那边,我出行要么步行要么坐车,想快的话可以变成鸟飞,偶尔还御过剑,独独就没试过骑马。
仅骑马的第一天,我就摔下来八回,第二天九回,比第一天还多一回,于是我明智的换了马车。
因为我不想等青瓷见到我,我变成个骑马摔残了的残废,顶着张没人认识的脸,在青瓷路过的道路旁边爬,然后青瓷旁边的下属过来清道,驱赶我:去去去,禁止喧哗,哪来的乞丐,爬一边去,别挡了我们魔尊的道!
然后青瓷从我旁边走过去,自始至终没认出我来。
呜呼,想想简直太凄惨了,我受不了那个画面,所以我不骑马。
轻车简行,我一路行程紧凑,于一个月后,到达了北魔族的都城,北魔都。
北魔都的城墙很高,整体暗黑的建筑,矗立在红色的血月中,像一个童话故事里漆黑的堡垒。
看起来很壮观。
北魔都里没有宵禁,大晚上的也有魔族卫兵在城门口把守。
他们穿着漆黑的铠甲,通身包裹,因为天黑,看不见脸。
我驾着马车缓缓靠近,停在了城门前。
跟守门的魔卫打了个招呼,拿出路上从南魔人手里买来的路引出示给他们看。
魔卫仔细看过后,跟我说话。
“打南魔过来的?”
“是。”
“过来做什么?”
“寻亲。”
魔卫把路引还给我,“过去吧。”
我把路引收好,抬头看向城门廊道尽头,红色月光下飘过的雨丝,以及目之所及的,沐浴在细雨中的建筑。
跟魔卫聊天:“听说咱们北魔都,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晴雨城?”
眼前的魔卫很放松,大约是晚上的关系,城门口没什么人,闻言便对我道:“对,晴雨晴雨,你们南魔族可能听过,我们这赫赫有名的晴雨城,它之所以得这个名儿,是因为我们魔主能左右它的晴雨,反过来说,就是它能反映出我们魔主的心情。”
“原来如此!”我恍然点头,然后问:“如今城里下着雨吗?我看城外没雨,是不是魔主的心情不太好?”
“岂止是不好,”旁边魔卫啧了声:“这雨都下了有半年了,自从我们新魔主继位,这天就没晴过,不是大雨就是中雨,这小雨还是好的。”
“什么大雨中雨,”这边的魔卫不赞成:“那是咱们新魔主刚继任的时候,也就狂下了一个月,后来怕影响民生,我们魔主就很克制了的,之后不是一直控制在小雨嘛,好久没下大雨了。”
这魔卫认真跟我道:“好叫你知道,以前我们北魔族很乱,但自从新魔主上任后,大力治理,经过半年,已经井井有条,安全多了。”
他说完非常骄傲的挺着胸脯对着我,我立刻上道:“魔主大人威武。”
魔卫:“哪个魔主?”
我道:“北魔主大人威武。”
魔卫点头:“不错,进去吧。”
与前头经过的城镇不同,晴雨城里的晚间并没有那么喧闹,这可能跟它多雨的天气有关系。
我赶车行在路上,两旁经过的行人并不多,沿街的商铺基本都是闭店,湿漉漉的街道,配合着雨声,有一种别样的静谧安详之感。
我坐在马车的车檐下,伸手接了一捧雨,低头尝了尝,微涩,又带着一丝回甘,就像我此刻的心情,为青瓷心疼之余,又带着隐隐的期待。
时隔三年,我终于又能见到青瓷了。
70
带着酸涩又激动的心情, 我找了一间客栈打尖,第二日把马车卖了,撑了一把大伞,去魔殿门前求拜见。
然而事情并不顺利。
守殿的魔卫首领冲我翻个白眼。
“你是什么东西, 又是什么身份?说谎也要有个度, 魔主大人是你说句话就能随便见的吗?还魔主的故人, 魔主在位半年,从没听说有什么故人。”
“赶紧滚。”
魔卫队长脾气暴躁,对我一通大吼, 然后把我当当街闹事的闲杂人等给驱赶了。
我的黑伞在推搡之中落在地上被踩个稀巴烂。
我不得已又去买了一把。
其实我也想用别的办法, 可眼下我是普通人,而且我打听过, 青瓷很少出城,想在魔殿外面堵到他很难, 所以眼下, 我暂时没别的办法。
唯余死皮赖脸这一条道路。
只希望魔卫队长能被我的脸皮厚……呸,被我的诚心诚意感动吧。
于是第二日我又去了。
可能青瓷推行的政令真的管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没当街打我,只是又把我的伞踩烂了。
我跟魔卫队长说要他赔我伞钱。
魔卫队长人高马大,抓着我后襟的衣裳把我丢出五米外, 我落地翻滚缓冲了一下才能顺利爬起来。
第三日我不打伞了, 顶着满身的跌打损伤药膏味道跟魔卫队长旧话重提。
魔卫队长没伞可折,又把我丢出去了。
今回手下留情, 少了半米。我仅翻滚出去四米半, 有进步。
第四日,我照旧去。四米。
第五日, 三米半。
第六日,三米。
……
直到第十日,魔卫队长没再丢我,他掀起面具来,无语看着我:“你就不能找个其他人去缠?为何只盯紧我?我都换班了你还换点来纠缠我,不觉得很烦人吗?”
苍蝇叮蛋肯定要专注那一个了,怎么能中途换蛋,那不就半途而废了嘛。
我对他坚决的摇摇头,拧拧衣服上的雨水,跟他解释:“我觉得您面善。我第一次来时遇见的就是您,这是咱们的缘分。”
魔卫队长:“……”
我进一步声明:“而且您说的话有歧义,我不是纠缠您,我对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我是想见魔主。”
魔卫队长无语看着我,大概无话可说,周围却传来窃窃私语声,概因为,我这十日日日打卡的行为,已经成为了魔殿前面的一道风景。
以至于这几日来,日日都有人打伞前来于远处围观,还为了争取最佳观赏位置打起来过,这导致不同颜色的油纸伞们连成一片,还挺好看。甚至有人会提前过来等着,就为看我的撒泼打……锲而不舍。
他们应该是被我的精神与勇气感动到了吧!
我支起耳朵,听听他们说什么。
“这人也太疯狂了,崇拜我们魔主我可以理解,毕竟我们魔主有那个实力,可因此死缠烂打做出不理智的行为,那就不体面了。”
“是呀,这么纠缠,有点没脸没皮。我们魔都里住的都是体面人,这人可给我们魔都人丢人了!”
“瞎说,我可听城门口的卫兵说了,这人是个南魔人,来咱们这儿是寻亲的。”
“呃,南魔人啊,怪不得!!啧啧啧~”
“笑话,那可是我们尊贵的魔主哎,连我们想见一次都基本不可能,更何况南魔族的人,简直痴心妄想。”
“呸,不要脸的南魔人。”
我:“……”
怎么又地域歧视了呢!
然而话题还没完,有新路过的看这里热闹,凑过来瞎打听。
“你们在看什么?”
“在看一个被我们魔主迷的神魂颠倒的南魔人。”
我:“……”
我没听到,我很忙,我痴心妄想的看着魔卫队长,让他看清我眼里的执着。
最终,魔卫队长叹一口气:“你这是何必。”
我一听,有戏。
我立刻道:“只要功夫深,”我看着魔卫队长的大块头,慷锵道:“铁杵也能磨成针。”
我握紧了拳头,重复说了十余遍的话,“麻烦帮我通报一声,我是魔主故人,我要见魔主。”
魔卫队长摇摇头:“魔主大人不见外人的。”
开玩笑,青瓷怎么能不见我这个外人,他还等着跟我团聚呢!
我晓得青瓷只是没想到还有七年才开的风墙,被我提前进来了而已。
我祈求魔卫队长,双手合十道:“您就通报一声吧,只是通报一声,拜托拜托。”
在我的锲而不舍下,魔卫队长终于替我通报了,只是他进去不多久,就重新出来了。
为难的看着我:“我已经通报上去了,可半路就卡住了,你的身份摆在这里,不可能见到魔主的。”
他帮我提建议:“魔主之下有左右魔将,还有各城城主,你不如先从底下往上,一层一层,让他们帮你引荐吧。”
我为难:“我没这个关系。”
魔卫队长劝我:“那你就歇了那不正经的心思,该回家回家,该干嘛干嘛,啊。”
我咬牙:“我不能放弃。”
“嘿,你这小孩怎么不听劝?”他指着城门口巨大的告示:“看到了吗?我们魔主招侍宠,你若长得好看,你还可以去试试,可你照过镜子吗?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吗?”
我一听眼睛爆亮,侍宠?
是贴身伺候的人吗?
我赶紧冲到告示前,逐字逐句看上面的内容。
然后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我每日都来,这么大个告示我竟然没看到,我是眼瞎吗?
魔卫队长慢悠悠踱到我身旁,他瞥我一眼,挡住我看告示的脸,我抬头看他,他脸上摆着一副了然的神情,一脸的:看吧,我就说我没看错你,你果然觊觎我们魔主并对我们魔主有图谋不轨的不正当心思。
他劝我道:“不要痴心妄想了,你不行。”
我看周围,看热闹的人已经被他驱赶了。
我跟他道:“不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魔卫队长挑眉看我:“真想试啊?”
我点头:“嗯哼。”
魔卫队长叹口气:“这是今日刚出的告示,真想试就去报名吧。”
他拍拍我的肩,给了我一份表格,将我从魔殿偏门领进去,到了一处院落。
我没想到,十天没能进入的魔殿,竟以选宠的名义进来了。
院落里支了一条长桌,桌子后坐了一个人。
桌子前面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
我看了看队伍里等待报名的人,发现我是待选的人里最丑的。
我:“……”
魔卫队长跟我一起进来的,看我排队了也没走,而是跟在我身旁凑热闹。
他告诉我这只是初步筛选。
所以队伍选拔的很快。
对候选者们,桌子后面的人一般看看脸看看身高再敞开衣服看看体型,基本就能确定留不留下。
魔卫队长悄悄跟我道:“我可不是在这里看热闹,就凭你这个长相,若没我这个后门在,你都踏不进这个院子。”
他瞥着我怅然道:“估计我一走,你就被轰出去了。”
然后摇摇头,啧了一声:“你是我领进来的,一刻钟不到被轰出去,我会很没有面子。”
我诚心感谢:“我有自知之明的,谢谢大哥帮忙。”
魔卫队长冷笑:“有自知之明?呵~”
我:“……”
不多久,前面的队伍选拔完毕,我是最后一个,后面没人了。
桌后的人看看我的脸,都没让我敞开衣服,直接轻描淡写道:“落选,回吧。”
我:“……”
“要不给个机会?我身形不错的。”说着我就要脱衣服。
桌后的人抬起手,冷若冰霜:“打住,脸都不合格,要身形有什么用?” 他挥挥手:“落选,回去吧。”
魔卫大哥本来在一旁抄手看着,此时越过我走过去,敲了敲桌子,跟桌后的同僚道:“这个人没有自知之明,给他个机会,让他死心。”他冲同僚指了指我。
同僚对他倒是很和善,闻言摆摆手:“何必麻烦,我现在就能让他死心。”
“别呀,”魔卫大哥抓住同僚的手:“让他死这么快容易死灰复燃呐,得让他死的更明白一点儿。”
同僚也是为难,跟魔卫大哥道:“你知道规矩,他这个长相,”他指指我:“若我让他入选,被发现,恐怕会吃挂落。”
“怎么会,有事我担着还不行吗?”魔卫队长大哥掏了一下怀里,我就见他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东西,塞到了同僚的手心里。
那是块黄橙色的透明石头一样的东西,颜色像琥珀,形状像宝石,边缘不太规则。
我感觉那应该是块很贵的东西。
果然,同僚拿到东西,眼睛一亮,爱不释手的捏着石头,抬头看大哥:“这么好的魔晶,你竟舍得?”瞥瞥我:“就为这么个小子?值得?”
大哥憨厚的笑道:“我这弟弟对魔主大人痴心妄想已久,我怎么着也得让他朝魔主多靠近一步,虽然注定选不上,但是让他稍微有点念想,也算偿了心愿。”
同僚被我大哥的诚意打动,在我的表格上盖了章,让我通过了。
我拿着表格一脸做梦的跟着大哥一路拐进了院子里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个画师,手边搁着许多颜料道具,桌子上还摊着一块画布,用镇纸规整的压着。
他听见动静抬头,看到我的脸,诧异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这个长相竟然能够入选。
不过在看过我通过选拔的盖了章的表格后,没说什么,让我坐下,开始给我画像。
我本来以为到了这一步就没什么了,想让大哥回去执勤,别耽误了工作,不想大哥又跑到画师跟前,给了人家一块一模一样的石头,呃对,不叫石头,叫魔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