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读书网 > 其他小说 > 备胎攻他不干了 > 20、大白兔奶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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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那颗糖剥了塞嘴里,坐在餐桌前拿起了筷子,在接触到陶瓷盘的时候,那一桌早餐忽然碎成千片万片,变成了无尽的深渊。

    陶瓷盘带着青花纹样,是我妈的品味。清雅秀丽,缠枝蔓蔓。

    我妈坐在旁边,机械地问我为什么不吃早餐。

    我想告诉妈妈,我碰不到她。

    所有人都在顺着深渊下坠,陌生的人顶着看不清的脸皮,和我一起掉了下去。我妈的声音僵硬,对我说,乔乔,跑。

    我爸说只管往前跑,他推着我。

    我跑不出去。

    四处都是深渊,我只能看到一片漆黑。陌生人站在旁边,像失去了发条的人偶,不会动,不会说话。我看向他,他不理我,坏掉的嘴巴说着固定混乱的语句。

    “花掉了,花掉了……”

    重复的话听着我有点心烦,我的脸上湿润一片,抬起头,我妈的眼泪落在我的脸上,红色的。

    “乔乔,乔乔……”

    她低吟呼唤我的小名。我不怎么喜欢她叫我乔乔,但她是我妈,她有天然的权利这么呼唤我,我不想拒绝她。

    “乔乔,你跑出去了吗?”我妈拉着我爸的手,他们像是要融为一体,将彼此的骨血交融。

    我对她说:“我跑出去了。”

    我妈的脸上裂开欢欣的笑容:“妈妈就知道乔乔会跑出去的。”

    没有。

    我没有跑出去。

    我跑不出去了。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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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在窒息感中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头很痛,时间只过了一个小时。

    毯子紧紧缠在我身上,险些让我断了气。这才是让我清醒的根源。手机上有一条未读消息,是裴问青发来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前,我睡着之后,手机才收到了他的消息。

    我失神地看着他发给我的消息,上一条我回他“自便”,他便回答我“希望祝总的访客不要太多”。

    我压根没客人,还预约时间。

    只有裴问青会觉得我的时间很珍贵。连我这个本人拥有者,都在不停荒废时间,因为不值钱。

    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我回他消息:【我没有客人。】

    裴问青的可能失眠居然不是假话,这个时间了他还没有睡,回了我一条消息:【祝总还没有睡吗?】

    答非所问。

    我手指滑了几下,想给他找个表情包,却按到了语音通话。

    屏幕显示拨打中时,我头痛欲裂,根本没反应过来,刚想挂断,裴问青接通了,先传来的,是轻而又轻的呼吸声。

    “很显然我没有睡。”我对他说。

    卧室因为他的呼吸声,忽然变得热闹了一点。

    “祝总为什么失眠?”裴问青压低嗓音问我,这让他的声音很像雷雨天前的起风,晦涩又压抑。

    语音开了免提,我捏着手机的一角来回晃荡,想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裴总,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照镜子,只能透过其他人的眼神看见我自己,通过这样的方式去拼凑自己的形象,而不是幻想成一个怪物。

    但我没有在裴问青的眼神里看见我,他注视我时,眼神总是了落在过去的时间里,而非当下的每一瞬。我没有办法在他过去的时间里,看见现在的自己。

    裴问青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紧张,我想开口回绝掉这个话题,他却说话了:“祝总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裴问青的声音发紧,带着明显的压抑与干涩。

    我觉得他在开玩笑。

    温柔这个词明显和我搭不上关系,顾寒声有时也会这样,看我时,眼里带着不自知的怅然,我像是一个时间中转地,他们能透过我,看见过去的时间。

    岑舒也是,可我和他是在顾寒声的聚会上,第一次相见。

    “温柔,和我倒没什么关系。”我懒散回答他,手机在半空划出半道圆弧,连带着扬声器的声音都透着晃荡飘渺的意思。

    裴问青低声道:“是吗?但我觉得祝总的确很温柔,毕竟岑舒都那么对你了,你还是那副好脾气的模样。”

    这是他第一次和我正式谈起岑舒与我过去的恋爱关系。他在我分手第二天上门征得追求同意,都没有说过这种话。

    只是再次确认分手状态,才继续提出自己的想法。

    “这应该是窝囊吧,和温柔有什么关系?”我翻了个身,姿势有些扭曲地躺在床上,“裴总这个问题还真是尖锐。”

    “祝总难道不会觉得很生气吗?被那样造谣,那样对待?”裴问青没有退让的意思,问题越发刺耳。

    我不清楚是失眠让他突然走向失控的边缘,还是因为深夜时间,夜色有足够的理由,纵容被遮掩的问题被翻出来问询。黑色能够掩藏太多的情绪与考量,白日的粉饰太平在黑夜起不了效用。

    “因为他们说的是事实。”我很坦然地对他说,“裴总,他们复述事实,我难道还要跳出来对他们说,事实并非如此吗?”

    岑舒和他的情人们在外说我什么我都无所谓,我并不计较这些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始终游离在他们的世界之外,所以我并不在乎他们的看法。

    “我是个阳痿,还是个神经病,裴总就别想着追求我了。”我对裴问青说,把他第一天见我的答案告诉他。

    裴问青沉默着,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言语能力,虽然我一直觉得这种身体问题提起来很好笑。

    阳痿也挺好的,我在ao世界保持阳痿是多么伟大的事情,我并不会被信息素拖累。

    “我不需要信息素。”裴问青对我说。

    哦,忘了,裴问青是个alpha,不用信息素更好,不然会打起来。

    又一条路被堵死了。

    “很晚了,你该去睡觉了。”我对裴问青说,我的脑子开始不清醒了,裴问青应该也是。

    裴问青的耳朵大概做了程序更新,只能听见想听见的话:“祝总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看向窗外,一棵树安静地摇摆,并不说话,于是我对裴问青说:“我喜欢树。”

    “是吗?”

    “是啊。”

    我盯着那棵树,逐渐抽象变化,梦里看不清楚的陌生人又出现了。

    耳边又出现了他的声音。

    “花掉了,花掉了。”

    裴问青的声音逐渐远去,我只能听见那道青涩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失魂落魄对我说花掉了。

    “你怎么还是和以前——”

    是裴问青的声音。

    我看见一束向日葵,从树上掉了下来。

    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