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幼虫
酆黎躲都没躲,看着黑影俯冲下来,他直接伸手去抓那个黑影。
黑影没有被抓住,直接穿过了酆黎进入屋子里。
酆黎收回视线到屋子里之时,瞥到了楼下。
楼下扫地虫抬头,又和酆黎的视线撞在一起。
“现在什么时间?”酆黎问的很急切。
季严的反应也很快:“03:57!”
同时,祁徽也快速走到门前打开门,门外果然就是在敲门的扫地虫。
很奇怪的是,黑影从进窗开始就慢慢散了,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图。
怪不得前几次都没能发现它。
房间内又陷入循环。
酆黎从窗户上下来,想要观察一下屋子里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阻止了黑影的进一步行动。
没想到房间内地方过于狭窄,酆黎从窗台上下来不知道脚下踩着什么东西,身体失衡,一下子摔在了季严和本诺坐着的单人床上。
床经受不住他们三个的重量,直接从中间塌了下去。
祁徽赶忙跑过来,却没有伸手搀扶他们。
酆黎原本自己就能起来,看到祁徽过来,就委委屈屈躺在两个肉垫身上,抬手伸向祁徽。
“我好疼,起不来了,祁徽你拉拉我。”
祁徽指着床下:“那里是不是有东西。”
酆黎顺着方向看过去,也不用祁徽拉了,自己手撑着地特别麻溜的就起来了。
两人把本诺和季严拉起来,清理过地面上的碎板子。
单人床下面的东西他们才真正看清楚。
已经破烂的五颜六色的袋子,露出里面干枯的尸体。
三具装在袋子里的尸体,整整齐齐摆放在那里。
“咔——”
季严手里的钟表快速转动,十圈之后,停了下来了。
现在时间显示。
10:32。
三具尸体是横着摆放在单人床下的,尸体本身就瘦小,再加上尸体因为水分流失而蜷缩起来。
单人床的宽度刚好遮挡住了三具尸体。
“我还以为这房子里有什么东西能挡住黑影呢,”酆黎又看到尸体,心里很不舒服,“原来不是挡住黑影了,而是黑影在进房间之前就达到目的了,它根本就不用再进房间了。”
本诺把袋子彻底打开,里面是三具一模一样的尸体。
三本日记,三具尸体,没毛病。
这几位没有一位是会验尸的,所以目测只能判断出这是幼虫,而至于幼虫的死因,他们开始还以为会很难判断出来,但是覆盖着尸体的袋子被移开后,他们四个就清楚了。
幼虫脖子上又寸深的勒痕,死因一目了然。
祁徽和本诺比之剩下两位多少好点,于是二虫蹲在地上好一番检查,越检查,两只虫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结合目前的线索,这里应该只有日记里那只名叫“单麓”的幼虫,七八岁的年纪,无论是亚雌还是雌虫,这幼虫的体型都太过瘦弱了。
连个子都长不大,更别提分化了。
无名氏也提到过,幼虫是他从幼乐园带出来的。
能在幼乐园里的虫只有两类。所有的雄虫幼虫和那些家境好的雌虫幼虫。
无论是那一种,只要是在幼乐园,他们都能得到最妥贴的照顾。
可是现在,他只能经受许多苦难,然后死在狭小的房间里。
近年来幼虫的孵化率越来越低,人口负增长的问题已经困扰部落太久了,根据最新的统计,最新一年全部落顺利破壳诞生的幼虫只有不到五百只。
如果这只是他们部落的特例,那可能是其他部落的阴谋。
而通过友邦的信息互通,人口负增长的问题不只是困扰他们部落的问题。
人口负增长,这是困扰整个虫族世界的问题。
看着祁徽和本诺眼中的惋惜,还有季严的怜悯。
酆黎很是疑惑,倒不是他觉得这三位应该冷面无情,而是这三位都是经历过大事的虫,酆黎觉得,他们应该很快就调整好心情,而不是任由惋惜和怜悯在表情上停留这么久。
“你们还需要多久来消化死了一只幼虫这件事”酆黎觉得自己应该有点“虫”情味,先把自己的行为准则放一放,就算是他对自己心上虫的感同身受,以及体贴自己未来的下属吧。
酆黎在自我感动着自己的贴心,祁徽抬头看到他就知道酆黎根本不理解。
酆黎或许会因为看到虫受折磨而生气,看到虫经历不该经受的苦难而愤怒,但这并不代表酆黎能感同身受,能怜悯同情。
祁徽觉得,酆黎之所以对这些事情有情绪反应,是因为那些坏虫的所做所为触犯到了酆黎自己的行为准则。
不能用冷心冷情来形容酆黎,按照他自己说的,他曾是王,即使是个祁徽听不懂的王,那也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
祁徽于是解释道:“我们这里的幼虫已经很少了,以后也会越来越少。”
酆黎:“为什么?你们这的生育率不高吗?”
祁徽:“是孵化率不高,有很多蛋,过了孵化期也没有成功破壳。”
酆黎这才想到,虫族世界,用孵化来说,确实没错:“会不会是基因病,或者受到了什么污染?”
祁徽:“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部落都查看过了,完全没有任何异常,而且不止我们这样,几乎所有的部落都这样。”
酆黎突然想到一件已经被自己遗忘的事情,他缓缓吐出几个字:“虫口负增长?”
祁徽点头:“就是这样。”
酆黎的表情突然萎靡下来:“解决这件事情很难吗?”
“目前来说,是的。”祁徽看他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有点好笑,“怎么了?”
酆黎看着祁徽的眼睛情真意切:“我要是没钱,是个穷光蛋,你会不会嫌弃我,不喜欢我了?”
祁徽:“不会啊,我有钱。”
酆黎:“……”这安慰怎么听起来有点怪。
祁徽:“再说了,你现在在我的队伍里,我会给你发工资,你不会是穷光蛋的。”
“那我要是一直就是个手不能抬,肩不能提的弱丨鸡呢?”
祁徽不知道弱丨鸡是什么意思,但是大概能理解是很弱的一种表达:“雄虫都是这样,体力上远不如雌虫和亚雌,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酆黎深吸一口气:“我自己不能接受。”
他走到祁徽身边,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祁徽的眼神坚定:“我要努力挣钱,努力变强,在我们那里,爱他就要和他并肩前行!”
“我现在不能给你画大饼,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从今天起,我的钱都交给你,我的工资也不用发,全都给你!你不是要给你的战友们建立墓园吗?我来给你提供资金支持!”
祁徽一时有些呆愣,但是看着酆黎的眼睛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温情。
和酆黎这一番话最小共鸣的是季严。
季严站在酆黎旁边,为了保证气势只能拍了拍酆黎的后背:“我非常赞同你的话,但是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
酆黎:“什么?”
季严:“祁徽在我们部落富豪排行榜上第五名。”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比你想象的还有钱,你那点钱,他根本不在乎。”
酆黎面色肃然,语重心长对未来下属说:“这就是你不对了,他有多少钱,是他的事情,我给他多少,是我的心意,钱虽然少,但是总比没有强啊!”
然后话锋一转,又对祁徽说:“我把我直播挣的钱都给你,你给我发一半工资行吗?我真没钱了,饭还是吃的!原身那点钱已经被我花的差不多了,给你买的那束花,还是卖了原身大衣买的……”
祁徽脸上只有淡淡的笑意,但是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好。”
季严:“……卖大衣买花?!我服了,你是个花丨心烂虫的名声到底是谁传出来的,我真想拉他过来打脸。虽然但是,你卖别的虫的大衣给自己心上虫买花,也太不厚道了吧……”
酆黎理不直气也壮:“我不仅卖了他的大衣,还卖了他的房子!再说了,那个花丨心烂虫不是我!是原身!”
季严:“好厚的脸皮……”
酆黎微眯眼睛,好,很好,季严没有一点自己是下属的自觉,别的不说,先扣他一个月工资!
本诺:“所以,真的没有虫在乎尸体了吗?”
酆黎回过神,严肃神色,歪头去看:“按照你们的说法,幼虫可是很金贵的,那是谁会舍得杀掉呢?”
“我们的敌对部落?”本诺回答。
酆黎:“不对,这么小的虫,又没有什么攻击力,带走不就好了?对他好点,细心培养,不管怎么做,幼虫活着的利用价值都比死了高。”
“那是为什么?”本诺问。
“不想让幼虫受太多痛苦的呗。”酆黎看着幼虫的尸体,揣摩着凶手的动机,“已知幼虫活着即将遭遇的痛苦是无法想象的,那死亡比较好,还是活着比较好?”
没等任何虫回答,酆黎又接着说:“话说回来,凶手虫是怎么知道,幼虫被抓以后会遭受极大的痛苦呢?他是亲眼见过,还是亲身体会过?”
祁徽微微察觉到酆黎的话语里意思,眼神动了动。:
酆黎继续分析:“幼虫是被勒死的,这可是很痛苦的死法,什么虫杀一只幼虫都需要用工具?”
祁徽终于问出口:“你不会是想说,是是无名氏杀了幼虫吧!”
酆黎看着他的眼睛,缓缓摇头:“不对,不对,无名氏可是能杀了戴维的,乞丐虫也有可能是他杀的……”
季严听到这里主动打断酆黎的话:“你从那里看出来,乞丐虫也是无名氏杀的?”
酆黎思考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回答:“猜的。”
第32章
黑南区
季严觉得这太不严谨了:“猜的你也说的那么肯定吗?万一不对怎么办?”
酆黎笑了:“什么怎么办?猜错了就重新猜呗,有什么要紧,我又不是断案。”
祁徽倒是觉得酆黎不是胡猜的:“那你还是觉得无名氏是凶手多一点吗”
酆黎没有回答,反问道:“你猜幼虫是什么时候死的?视频里那无名氏扑向单人床的时候,幼虫活着吗?”
祁徽停顿子会儿:“那会儿……幼虫已经死了。”
既然黑影不可能杀幼虫,也没有成功从房间里带走幼虫,结论只能是黑影在进入房间之时发现幼虫已经死亡。
带着已经死亡的幼虫离开似乎没有什么用。
接着祁徽又提出一条信息:“门外的那两只年迈的雄虫提到过幼虫,证明无名氏搬过来的时候幼虫还是活着的。”
酆黎:“他们见到的幼虫是现在我们看到的幼虫吗”
说完他又自己反驳了自己的话:“幼虫已经很稀缺了,无名氏怎么可能搞来这么多。”
他看着祁徽:“你好像对这颗星球很熟悉的样子,你知道黑南区怎么走吗?”
祁徽:“我知道。”
“我们去黑南区看看呢?”
祁徽:“可以离开这里吗?”
酆黎:“刚才不确定,现在确定了,上一个循环结束了,就意味着这个场景已经不是和外界隔绝的空间,我们当然可以离开。”
楼下的扫地虫已经不在,扫帚依旧躺在门口,不同的是扫帚上多了一层灰尘。
看着躺在一层灰尘里的扫帚,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季严:“怎么感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酆黎看看眼前的扫帚,再回头看那三具尸体自己屋内的摆设。
房间里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依旧还是原来的样子。
在踏出房间门的那一刻,时间就已经快速流动,只有在过道里沉积的灰尘,显示着时间流逝的痕迹。
在他们走到楼梯间的时候,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在楼梯的转角平台上,一张巨大的八边形蜘蛛网上挂了两具骷髅。
骷髅是奇形怪状的,肢体末端有尖锐的骨骼形状,背后也有不知名骨骼的延伸,头部更是一截一截的细小骨头组成。
祁徽他们三只虫没见过蜘蛛网,对这种死法的疑惑都写在脸上。
酆黎走上前,伸手摸了摸手指粗细的蜘蛛网,已经么什么粘性了。
他回头问身后的三只虫:“这是什么虫的尸体吗?”
祁徽最先收敛吃惊的情绪,点头回答:“看骨骼的大小还有异化的程度,应该是雌虫。”
酆黎现在拐角处向着下一阶楼梯看,那里撒了一地的杂物还有箱子已经腐烂的碎屑。
他对这祁徽摆摆手,示意他下来。祁徽走到他身边,顺着酆黎的视线看下去。
酆黎:“这会不会是,门外的那两只年迈的雌虫?”
祁徽心里也觉得是,但是嘴上却说:“认不出来。”
这里除了蜘蛛网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顺着楼梯向下,一层比一层惊心动魄。
到处都是已经失去粘性的蜘蛛网,楼道、走廊、开着门的房间全都是。
除了蜘蛛网,就是被蜘蛛网网住的白骨。
等他们从这栋楼里出来,外面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空气浑浊的厉害,吸口气,半口都是沙尘,燥热更是不用说,不知道是自然风还是残留的工业建筑吹起的风夹着沙砾刮着皮肤。半空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飞舞的垃圾。
祁徽的语气不由自主就带上了浓烈的惋惜和忧伤:“这是C36被遗弃后的景象吗?”
工业星球被遗弃,空气置换系统也停滞,所有一切能改良C36环境情况的手段全部停止。
曾经的工业心脏,成了名副其实的垃圾星。
酆黎难得察觉出别人的情绪,出言安慰:“万物都有一个循环,C36被遗弃对于C36,未必就是一件坏事。没有外力去打扰C36,再过一段漫长的时间,它又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星球。”
祁徽:“你在安慰我吗?”
“不全是。”酆黎立马补上一刀,“他不管怎么恢复都已不会是你记忆里的那颗星球了。”
祁徽听到这些反而消去了几分阴翳低头笑得浅谈。
祁徽顺着记忆到了黑南区,只是这一路走的要快得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太安静的缘故。
酆黎听祁徽说好像近了很多就出言解释:“这是因为记忆场景发生了重迭,就像在洪辉的记忆空间里,来往每一个记忆场景都需要我主动转移,而在本诺和季严的记忆场景中,因为他们两只虫的魂魄被塞在了纳兰的躯壳里,但是记忆空间只有那么大,记忆场景多了,就发生了拥挤,场景之间就发生了融合重迭。”
祁徽眉间都是严肃:“那现在也是多只虫的记忆场景重迭了吗?”
“应该不是。”酆黎继续解释,“如果是因为多只虫的记忆场景发生了重迭,那现在的场景应该就是和本诺他们两个一样,是混乱无序的,但是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些记忆场景十分有秩序。”
祁徽点头表示赞同:“的确,现在的场景和大概方向是因为没有发生问题的。”
“那就是因为他的记忆场景太大了,他几乎在记忆空间里构建了大部分的C36星球。”酆黎说到这里自己倒是觉得不太对劲,“为什呢,他为什么把场景记得这么清楚?”说着他就把视线挪到了季严和本诺身上。
季严脸上的表情比酆黎还疑问:“你问我们?”
酆黎:“就知道找你们没有用。”
季严:“……”
说话间,几人已经正式步入黑南区。
看到这里的场景,除了祁徽,其他人才直到黑南区为什么叫黑南区。
这里墙面是黑色的,玻璃是黑色的,目之所及全是黑色的。
楼房高的吓人,站在下面,脖子仰断了都看不到楼房的最高层。
楼层和楼层之间的距离很近,这就导致自然光根本就照不下来,如果没有灯光,这里就完全是黑的。
现在就是完全没有光的情况。浓重的黑带给人沉重的压抑。
酆黎打头走在前面:“你们不怕黑吧。”
季严:“黑有啥怕的。”
祁徽和本诺自然是不怕黑的,走过一段路,酆黎突然停下来:“等等。”
他神色严肃,剩下三个人就警惕起来。
酆黎缓缓转过身,已经熟悉黑暗的眼睛勉强分辨出祁徽的方向,伸手:“我好像怕黑,可怕可怕了。”
季严、本诺:“……”
祁徽确实很配合的拉上酆黎的手:“别怕,我在。”
酆黎拉上祁徽的手,开心的像是周五放假走在小道上又捡了一根棍儿的小学生。
惦记正事的似乎只有本诺一只虫:“怎么找无名氏住的地方?”
酆黎:“不用找,无名氏会带我们去。”
顺着狭窄的小路走,这个地区似乎是整颗星球最潮湿的地方,时不时就能踩到一个水坑。
四人的裤脚都被腥臭的污水打湿,鞋子里也都是黏腻。
“啪叽。”
又一声黏腻的水声后,不远处的一扇窗户里缓缓亮起光。
窗户就在一楼,是布满了脏污的玻璃窗,窗户的卡槽里也是灰尘和不知名小生物的尸体,推拉之间卡顿的厉害,外面也没有防盗窗。
酆黎懒得再多走路去寻找门在哪里,就打算从窗户里进去,拉着窗户开合几下都没能打开一个自己能进去的空隙。
于是上看下看,双臂一用力,直接把窗户扇卸了下来。
在其他三人微惊的表情里,酆黎直接单手撑着窗台就翻了进去。
可是就再酆黎觉得自己动作流畅,能够完美提现自己的英姿的时候,脚下不知道踩着什么东西,差点就劈了个大叉,幸亏及时用手撑着地面,才没让自己的帅脸一下子摔进血坑里。
对,血坑。
反应过来的酆黎先对外喊了一声:“先别进!”
他撑着地面站起来,手上已经沾染了灰尘和血液的混合物,说话间,浓烈的腥臭味冲击着鼻腔。
酆黎环视周围的情况。
角落里是一张上下床,上铺上躺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子里鼓起一大包。
下铺床上乱糟糟的,到处都是大块的脏污。
在看旁边的书桌上,这次没有堆成山的纸质书籍,而是一罐又一罐不知道泡着什么的不明溶液,桌子上一盏歪扭的台灯只照亮了方寸之地。
再旁边是木制的柜子,半扇柜子门开了一条缝隙,柜子门上不听滴滴答答往下滴着黑色液体。
而柜子上方,床上方,桌子上方的天花板上都用蜘蛛网兜着什么东西。
蜘蛛网兜饱满,像乳白饱满的水滴形珍珠。
酆黎回身看自己落脚的地方。
地板翘起来一个角,那里伸出来一个黑色的节肢,有两个手臂那么长。
酆黎蹲下来,透过节肢撑起地板上的空隙看地板下面。
没有预想中的大蜘蛛,反而有白色的尸骨。
酆黎站起身,示意外面的人可以进来了。
祁徽首先翻过窗台,就在祁徽的腿后衣摆还在外面的时候,酆黎瞳孔猛地一缩,伸手拽着祁徽的胳膊,用力把他拉向自己。
祁徽在摔倒前往后看了一眼,身后窗外地面开始塌陷,压抑的黑暗化成漩涡,向着四人露出里面抽象且锋利的爪牙。
如煮沸的沙子一样翻腾的粗绳子圈上季严就向高处飞去。
本诺连追几步,踏着断裂的地面拉住了季严的手。
第33章
黑壳子
现在的身体到底是酆黎从前的身体,没有雄虫酆黎那么娇弱。
祁徽结结实实摔在他的怀里,可是酆黎只是踉跄了一下,没有摔倒。
房间里的酆黎和祁徽眼睁睁看着季严和本诺被黑暗化成的怪物吞噬掉。
祁徽着急,酆黎看出来祁徽想要出去,可是还是那一句话,在这个场景里,最容易陷入危险的那个是祁徽。
酆黎紧紧箍着祁徽,不让他动,话说的直接。“你是生魂,你救不了他们。”
祁徽看着酆黎的眼神有些生气。
酆黎可以理解,这一路上,祁徽和本诺虽然没有什么交谈,也没有太多重逢的喜悦。那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比较重视眼前的困境。
并不是因为两虫的感情淡了。
而且酆黎能感觉出来,祁徽和本诺的相处是比较轻松的。
这段时间,祁徽身上少了很多身为上将的严肃。
酆黎没有自恋的觉得那全是因为自己。
想到这里,酆黎又多解释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不能收到伤害,不然你会死,但是他们两个已经死了,目前来看没有再死的余地了。”
祁徽语气急切:“可是万一和洪辉一样呢?万一又是把他们两个塞进一个躯壳里呢?”
酆黎神色认真的摇了摇头:“你放心,不可能的。如果是因为有其他的虫跟着我们一起进了记忆场景,那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不可能没有察觉。”
祁徽稍微冷静下来:“所以,他们不是被抓走了?”
“嗯,”酆黎抬眼看向外面浓稠的黑暗,“对,这应该是记忆场景的主人制造出来的。”
又怕祁徽担心,酆黎更详细地解释了一下:“你放心,这是曾经的记忆,里面都是过去时,没有办法对现在的本诺和季严造成伤害。”
祁徽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然后就反应过来什么:“那你在那个无名氏房间的时候还说……”
酆黎也想到了自己说的话,赶紧打断祁徽:“哎呀!祁徽你看,外面的黑是不是不太一样了!”
祁徽眼中几分促狭,转头去看窗户外的黑暗。
果然不太一样了。
外面已经没有了在黑暗里影影绰绰的大楼,只有看不穿的黑。
这次即使眼睛再努力适应,也看不透黑暗。
“这是怎么回事?”祁徽问酆黎,“这和你之前进入记忆场景时经历的黑暗一样吗?”
酆黎有点吃惊,祁徽能这么快想到这一点,但还是摇了摇头:“不一样。”
祁徽点了点头,点头之间,鼻尖不小心碰到了酆黎的嘴唇。
祁徽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酆黎正在抱着他。
再看酆黎,眼神虽然镇定,但是还是有压制不住的窃喜。
祁徽就像逗逗他:“果然啊,虽然你说的那个雄虫酆黎的所作所为都和你没关系,但是……”
祁徽故意拉长声调。
酆黎眼里的窃喜多了一点紧张:“但是什么?”
“但是,我觉得你能成为这个雄虫酆黎,一定是有什么共同点的。”
“没有!除了七八分相似的长相和名字一样以外,完全没有!”
“哦,那你抱够了吗?”
酆黎迅速收回了手,表情复杂——没有抱够,但是再抱就成流氓虫了。
祁徽不再逗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然后脸色越来越难看。
祁徽忍不住说:“这是什么变丨态杀人现场?”
“是吧是吧,你也觉得是变丨态是吧,果然我们心有灵犀啊。”
祁徽看着身边不是很正经的酆黎,他就轻轻推了他胳膊一下:“你认真点。”
酆黎收敛神色,指着天花板的蜘蛛网兜:“这是蜘蛛网。”
祁徽一脸雾水。
酆黎:“你们这里大概是没有蜘蛛这个种族的,所以蜘蛛网不该出现在这里,这是第一个异常。”
“第二个异常是地上的血坑,上面的蜘蛛网兜没有滴血,唯一流血的是柜子里的不明生物,但是你看这两者之间的距离。”
祁徽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距离虽然不远,但是中间没有血迹连接,这个血坑里的,不是柜子里流出来!”
酆黎:“真聪明!”
祁徽:“我并不需要这样的夸奖。”
“但是我想夸你啊!”酆黎指着桌子,“如果这是无名氏的房间,为什么桌子上只有台灯没有书?”
祁徽:“因为他已经搬走了。”
“那这里的情况是谁造成的?”酆黎走到柜子前,直接伸手拉开了柜子门,“死的又是谁?”
门打开了,里面一具尸体倒出来。
不对,不是尸体,只是一个虫体模型。
祁徽也走了过来,他蹲在地上,观察了一下柜子门上流下来的“血”,然后才说:“这不是血。”
“不是真的虫啊?”酆黎有点疑惑了。
天地良心,他只是个前地府公丨职人员,虽然任职期比较久,但这并不是什么活都让他干的理由!
他真的不擅长破案啊!
酆黎抬头看着天花板:“咱们把上面的网兜都拆开看看吧,也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
蜘蛛网兜被拆开,里面的东西更让酆黎头脑发昏。
不是什么恐怖悬疑影片里那样,打开以后里面都是“人体组织”。
而是器械碎片。
有玻璃碎片,有金属制品,还有各种千奇百怪的、酆黎见都没有见过的小零件。
他只能求助祁徽:“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吗?”
祁徽把各式各样的零件拼拼凑凑:“这应该不止是一个仪器上的零件,我只能认出来里面有束丨缚器,还是规格最高的那种束丨缚器。”
酆黎不知道束丨缚器是做什么用的,但是字面意思大概是明白的:“这个是捆虫用的吗?”
“是专门用来束缚精神海狂躁的雌虫的,”祁徽拿起一块碎片,给酆黎解释,“像是这种规格的,就是我,在彻底狂躁异化的情况下,都不能让它碎成这个样子。”
雌虫彻底狂躁异化,意味着他所有攻击力完全彻底的爆发。
酆黎站起来,再次审视这间屋子。
然后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祁徽。
“你说,无名氏都搬离黑南区了,这间屋子在无名氏的记忆里应该是曾经没有搬离的样子,可现在不是。”
“这证明,无名氏在搬离后又回到过这个地方,然后才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酆黎走到床边,下铺的床品是粗糙的,上铺的比较柔软。
这和无名氏的房里两张床的情况可以吻合。
“无名氏没有什么钱,可是搬离的时候为什么不带走床品。”
再去看桌上那盏很明显就是自己组装的笨拙劣质的台灯。
“台灯也没有拿。”
祁徽:“不像是搬离后,更像是搬离的只剩下这些东西了。”
酆黎:“无名氏那里有台灯。”
祁徽:“无名氏并没有从这里搬走?”
酆黎:“应该是没有彻底搬走。可能他搬离只是为了试探扫地虫会不会继续跟踪?”
祁徽:“那如果是这样,他直接搬走不省钱省事吗?”
“如果这里有他不能搬走的,他必须留下来看着的东西呢?”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地上的血坑里。
地面上因为有各种各样的液体混着灰尘,所以显得很泥泞。
无名氏在黑南区的住所在一楼。
酆黎从柜子门上拆下来一根木棍,在地面上反复刮蹭。
一层一层的土壤被翻出来,但是始终没有看到坚硬的地板。
酆黎:“看来我们两个要挖一挖地了。”
祁徽也拆下一根棍子:“挖就挖吧。”
两人从血坑的地方开始挖。
越挖坑越大,越挖坑里的血水越多。
两个人用棍子挖了大概四十分钟,地面上已经出现一个坑。
坑里没有两人预想的尸体。
只有一个深黑色,上面有白色花纹做点缀的黑壳子。
酆黎伸手敲了两下,梆梆响。
上面的土壤被清理干净,血水顺着黑壳子流向低处。
可是黑壳子上最饱满的地方,还在不断往外渗出血水。
祁徽:“这就是无名氏带不走的东西?他必须就在这个房间的理由?”
酆黎却是爬的距离黑壳子很近,他努力嗅闻:“不对啊!”
祁徽也学着他的样子闻味道,然后更奇怪酆黎的行为了。
酆黎:“你闻到什么不一样的吗?”
祁徽摇头。
“对啊,怎么没有啊!”酆黎又站起来闻。
祁徽也站起来,在空气中闻了几下,然后愣住。
空气里有一股腐烂的腥臭味,可是深埋在地下的黑壳子上,即使在往外渗血,都没有这股味道。
祁徽:“房间里还有别的东西吗?”
酆黎没有回答,他绕着黑壳子转了一圈,然后双手比划着:“你说,这么大个东西,无名氏搬进来的时候就没人发现吗?他怎么带进来的?”
“总不能是种出来的吧。”酆黎半开玩笑的说。
祁徽:“不可能,C36早就不适合种植了,种什么都不会活的,除非从别的星球迁土壤,买肥料,甚至连空气都要用别的星球的。这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财力,很显然,无名氏做不到。”
酆黎停了祁徽的解释,否定了这个猜想。
他又转了一圈,回到祁徽身边,用棍子戳了戳黑壳子:“还在流血,这东西不会是活的吧!”
话音刚落,地面上的土壤松动了几下,地面一鼓一鼓。
“吱——”
地下发出宛如指甲刮蹭黑板的声音,让酆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34章
三岁半
没给酆黎和祁徽太多反应时间,地面塌陷了。
原本酆黎看到地面鼓起,还以为黑壳子要破土而出。
他担心是什么庞然大物,一旦破土而出,那整栋楼就岌岌可危了。
酆黎拉着祁徽想试着从窗户离开。
可是他刚伸出手去试探,就感觉到外面就有像是裹着刀子的冷风,他赶紧收回手。
短暂的两秒钟,他的手已经被划伤了好几道血痕。
地面起伏的动作越来越大,他赶紧拉着祁徽往后退。
酆黎拉着柜子,把柜子调转一个方向,并且腾出角落的位置。
地面开始震颤,然而周围只有摆放在地面上的物体随着地面的震颤晃动。
墙壁并没有摇晃。
祁徽也觉察到不对劲了:“这不是地震!”
酆黎把祁徽推在墙角,用自己挡着外界的威胁:“当然不是。”
“那是怎么了?我们很危险吗?”
酆黎这会儿脸色阴沉的厉害,声音也冷淡,他背对着外面,几乎把祁徽整个罩在怀里,但是祁徽的身高优越,酆黎并不能完全罩着他。
“没事,不危险。”
其实是酆黎也不确定会不会有危险,他们刚才的行为可能打破了什么本该正常运行的记忆场景。
还有本诺和季严的突然消失。
或许这里真的还有别的虫进来也说不定。
酆黎抓着祁徽的手,没有浪漫的氛围,为没有暧丨昧的气息。
酆黎神色严肃:“抓紧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松手。”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一定要把祁徽看在自己身边。
出乎酆黎意料,没有天塌。
只有地陷。
地面陷进去了。
在身体失重的下一刻,酆黎紧紧抱着祁徽,还想着等会儿摔倒的时候,要不要自己垫个底。
还没等他想出来点什么,酆黎就已经和祁徽摔进一张大床里。
不过确实像酆黎想的那样,自己垫了底。
祁徽还有点懵,摔下来的时候,他的脸直接砸在了酆黎的下巴上,很疼。
可是酆黎好像没有感觉一样,呆滞的看着自己。
祁徽揉脸:“你……不疼吗?”
酆黎:“啊?啥疼?那里疼?”
祁徽站起来,指了指酆黎的下巴:“我撞的不疼吗?”
祁徽起来了,酆黎才回过神,脑子才有心情转起来,祁徽一指,他真的感觉到不一样的:“啊……嘶,是有点……麻。”
祁徽被撞的骨头疼,酆黎却说自己有点麻……
异世界的人都这么不怕疼的吗?
祁徽也不揉了,正想说什么,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祁徽反应极快地拉起酆黎,眼神在屋里扫视了一圈,最后锁定在唯二能容下自己和酆黎的地方。
卫生间和窗帘后。
祁徽果断拉着酆黎藏在了窗帘后面。
窗帘厚重宽大,把两个人遮挡的严严实实。
酆黎还脑子还有点懵,但是在祁徽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的时候,酆黎默默揉了揉下巴。
疼!不仅下巴疼,脸颊两边的骨头似乎还在“余震”。
为了他伟大的形象,容易吗?!
祁徽注意力回到他身上,酆黎赶紧放下手,然后表情恢复严肃。
然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和祁徽躲在了窗帘后面。
酆黎疑惑:“躲起来干嘛……”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因为祁徽捂上了他的嘴。
祁徽一根手指放在嘴唇边上,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微微撅起嘴唇,意思是,别出声。
酆黎不出声了。
门被缓缓打开。
一个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想起,步伐轻快,还有轻轻的哼唱声。
来人心情很好的样子。
“戴维!好久不见!”房间的主人似乎在打终端,语气很开心,“我今天都要累死,幼虫们好调皮。”
“哼,你都不关心我!”
房间的主人是在撒娇。
“你那哪里是讨好,就这份量,且算不上呢!”
这是娇嗔。
酆黎有点受不了,他拉拉祁徽。
祁徽松开捂着酆黎嘴的手,不出声说:“怎么了?”
“你喜欢这样的吗?”酆黎也没出声。
祁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什么?”
酆黎还以为祁徽是没看懂自己的口型,又简短的说了一遍:“你喜欢这样的虫?”
祁徽皱眉,不明白酆黎为什么这么问:“问这个干什么?”
酆黎:“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躲起来看他?”
祁徽:“我们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会吓坏人家的吧……”
酆黎舒了一口气,还以为是祁徽见到喜欢的虫,害羞了呢。
他这次没有用口型说话,直接说出来:“我还以为你害羞了,才要躲起来,原来不是,担心吧,他看不到……”
“唰!”
窗帘被拉开,内外六目相对。
酆黎:“放心,他看不到。”
祁徽:“我怎么觉得他,看得到……”
酆黎:“是吗?”
房间的主人点点头。
酆黎声音都高了几个音调:“你看得到?!”
房间的主人一个深呼吸,眼看下一秒就要喊出来。
祁徽眼疾手快捂上他的嘴。
酆黎学着刚才祁徽的姿势,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嘘,不要喊,不要叫,我们不是坏虫。”
祁徽:“你这样说,像是智商不高的坏虫……”
酆黎:“……”
房间的主人看着祁徽的眼神越来越热烈,然后几乎兴奋的蹦了两下。
祁徽看他想说话,就说:“你别喊,我们真的不是坏虫,我们出现在这里是个意外,我们可以解释,你别喊,我就松手。”
房间的主人点点头。
祁徽松开手,房间的主人倒是自己捂上了嘴,然后就指着祁徽,欢快的蹦跶。
酆黎眯着眼睛,直觉这只虫不对劲:“你蹦跶什么?”
房间的主人听到这一句话,视线转移到酆黎身上后,兴奋的心情褪去,只剩下嫌弃。
他甚至还给酆黎一个白眼。
他捂着自己嘴的手放了下来,一把拽过祁徽在自己身后:“祁徽学长你不要跟他一起,他是只超级无敌大大大大渣渣渣虫!”
房间的主人连着说了好几个大,还有好几个渣,以强调酆黎的垃圾口碑和虫品。
酆黎一脸惊诧:“你认识我吗你就污蔑我!”
房间的主人瞪大了眼睛:“你居然说我认得你吗?你好厚的脸皮!你不要脸!”
酆黎:“你敢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天地良心,他真的不认识!
房间的主人:“我当然敢!我叫无名氏!你想起来了吗?!”
酆黎嘲讽:“无名氏!呵,谁家好虫叫无名……无名氏!”
酆黎和祁徽对视一眼。
酆黎确认似的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你叫无名氏,不是代号无名氏?”
无名氏:“我当然确定,我难道会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吗?”
酆黎又问:“你认识我?”
无名氏:“你这不是废话吗?你追了我整整一年!”
“我?!追你?!”酆黎脑子有些转不动了,旁边的祁徽嘴巴微张,显然是很震惊的状态。
酆黎赶紧接着问:“你说的一定是,我们俩有仇怨,你骗我钱了,我在追杀你!”
“哼,”无名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嘲讽拉满,“不是追杀,是追求!我明明已经有对象了,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居然还来捣乱,还追求我!”
祁徽突然想到一个不一样的地方:“你说酆黎追求你,那你不是雄虫?”
根据祁徽听到的关于雄虫酆黎的事迹,没有那一件事情能证明雄虫酆黎是喜欢雄虫的。
雄虫酆黎不喜欢雄虫,还追求过无名氏。
那么他之前的推论就不对了,无名氏不是雄虫。
再看眼前的无名氏,身体是比较瘦弱,但明显没有雄虫那么小,五官温和,皮肤白皙,是很多雄虫会喜欢的亚雌的样子。
无名氏像是听到了一个很离谱的问题,他语气温和的回答:“不是啊!当然不是,我是亚雌,祁徽学长你不记得了吗?”
酆黎:“你为什么叫他学长?”
无名氏又送给酆黎一个白眼:“关你什么事!你这种一无是处还沾花惹草,自以为是、狂妄自大、自恋狂、自私自利、好丨色无耻、下丨流无德、朝三暮四的渣虫!离我学长远一点!”
酆黎被骂的头昏,想要揍虫。
祁徽赶紧拉着酆黎,在他耳边轻声说:“他说的是雄虫酆黎,不是你,是雄虫酆黎。”
看着祁徽的脸,酆黎才按下想揍人的冲动。
祁徽看他脸色依旧不善,就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是好……好人。”
他很努力地想,才想起来酆黎之前跟他说的,酆黎所处的那个世界的生物的称呼“人”。
酆黎深吸一口气:“准确的说,我不是人。”
不是,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我是人,也不对,我是鬼,也不太对,我还阳了来着,那我到底是个啥?”
看着酆黎马上就要陷入自我怀疑里,祁徽赶紧制止他:“你是你自己。你是酆黎。”
酆黎眼神突然温柔起来:“对!我是酆黎,我就是我自己!祁徽你也要记住这一点,你要知道,我和雄虫酆黎是不一样的,我对你的喜欢绝对忠诚!”
祁徽伸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行,我知道了,咱们能不能先办正事?”
酆黎眼神坚毅:“可以!”
祁徽舒了一口气,酆黎最多只有三岁半,不能再多了!
第35章
重回黑南区
酆黎看了看眼前的无名氏,又看祁徽:“我还是看他不顺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祁徽忍不住想,异世界的领导都这么不靠谱,那这个组织内部到底有多混乱,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回答:“你看我顺眼就行,不用看别人也顺眼。”
酆黎乐呵呵,挑衅地看着气呼呼的无名氏。
无名氏看着酆黎的时候满心愤慨,再看祁徽就是一脸你怎么被表象冲昏了头脑,他是渣虫远离他,渣虫无涯,回头是岸的惋惜。
“祁徽学长……”
“等等,”酆黎打断又要说自己坏话的无名氏,“你为什么叫祁徽学长?”
无名氏:“你问我就要告诉你啊!”
祁徽:“对啊,我认识你吗?你为什么叫我学长?”
无名氏没有因为祁徽的直言直语觉得难过:“你不认识我的,我是军校第三期的医学生,我们上急救课的时候是一起的,我见过你几次。”
祁徽对此毫无印象,他上课的时候注意力全都在课程上了,看的最多的虫就是教课的老师。
无名氏接着说:“那时候,学长你们同期的好几只雌虫在我们那里虫气都很高,大家都很崇拜你……你们。”
酆黎:“……你们?你明明想说的就是‘你’吧,是你崇拜祁徽吧!”
无名氏再次送给酆黎一个白眼。
“那时候虫气最好的应该是本诺吧,大家都好像比较喜欢他那种风格的。”祁徽回忆起那段时间,脸上也带了几丝笑意,“至于我,我这样的……在高大俊朗的雌虫里,有点太柔和了,没有什么气场,但是在亚雌里又太高大……”
祁徽嘴上说着自己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话,可是表情和眼神里没有一点觉得自己不好的地方,甚至还有一点得意自己的这种不同。
无名氏看着祁徽的神情,激动道:“就是这样!我们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
“我们!”酆黎没有想到过自己第一次恋爱就会遭遇到这么多的对手,一时间觉得自己的未来无比的黑暗。
无名氏又说:“不过后来我成绩不太好,毕业的时候没能进军丨队,只能在毕业以后通过了幼师考试,现在在幼乐园工作,还遇到了我的未婚夫……”
无名氏的语气突然娇羞起来。
“戴维?”祁徽问。
酆黎可算是找到无名氏的一个污点:“你不是喜欢戴维吗!花心!脚踏两只虫!无耻!你也是渣虫!”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干什么污蔑我!”无名氏眼睛一眯,“我知道了,你不会是对我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吧!”
酆黎正要张嘴反驳,就在他正对面,无名氏的身后。
突然出现了一只熟悉的虫,那只虫,穿了一件黑斗篷。
又是这只虫!
难道又是那些实验室做的好事吗?
一阵邪火从心里升起蔓延。
酆黎没时间考虑为什么哪里都能出现这只虫,黑斗篷虫就已经抬手开始攻击。
黑斗篷虫抬手,一只深黑色,铅笔粗细的针管冲着无名氏后脑就飞了过来。
酆黎伸手抓着无名氏的肩膀,借力把他拉向一边,自己上前一把抓着针剂。
祁徽也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黑斗篷虫,以及黑斗篷虫抬手攻击的动作。
他还没来的及做出什么反应,酆黎就已经先他一步推开无名氏。
他只能在无名氏摔倒之前拉起来他,让他不至于摔在地上。
可是祁徽扶着无名氏在自己的身边,无名氏却像被吓傻了一样木木的。
完全没有了刚才和酆黎斗嘴时的活泼和鲜活。
酆黎修长的手指操纵针管在手里转了个圈,然后看准黑斗篷虫站着的地方,扔了出去。
黑斗篷的身高比着现在的酆黎低了很多,为了一击制敌,酆黎瞄准的就是黑斗篷虫的头部。
不过意外还是发生了。
被酆黎扔出的针剂钉住的不是黑斗篷虫,而是无名氏。
无名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酆黎前方,或者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名氏虫突然代替了黑斗篷虫站在酆黎的前方。
没给酆黎和祁徽太多反应的机会,他们所处的房间开始剧烈摇晃。
四周再次陷入黑暗,偶尔又一两下昏黄灯光晃动。
他们两个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发生异乱的黑南区的房间。
酆黎的下巴又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疼痛让他心神回复,这才发现,不是好像,是他们真的又回到了黑南区的那个房间。
这次连带着房子都开始震颤,房顶上掉下来大大小小的碎屑,不停地砸在头上,迸开的小颗粒又在脸上划出几道血丝。
酆黎只能尽力保护住祁徽,他按着祁徽的头,靠在自己肩窝,尽可能多的遮挡住上方掉下来的碎屑。
还有一些直往眼睛里蹦,酆黎和祁徽只能紧闭双眼。
就在酆黎思考着现在该怎么破局,震动自己停了。
酆黎脚下用力踩了几下,又在周围探了探,睁开眼睛,确定周围不在晃动,而且没有塌陷以后,他才略略松开祁徽。
酆黎双手还是虚揽着祁徽。
这会儿,他是真的想要完成404给他的任务了。
如果在这个世界他也只是一只普通的雄虫,那有没有那些力量对他来说真的不是很重要。
然而他并不是一只雄虫,在这个世界,他身边依旧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他需要自己失去的力量,那能让他保护好祁徽。
不过祁徽这会儿可没有心情思考太多,他眼睛盯着酆黎身后,眨都不敢眨一下。
祁徽还是环抱着酆黎背部的姿势,他轻轻拍了拍酆黎的背:“那个,是不是就是你说的……蜘蛛。”
酆黎转头,对上一双黑不溜秋,乒乓球大小的双眼。
往下看,地面上已经出现一个大坑,向上看,八条细长的腿支撑着硕大的肚腹,小脑袋晃晃悠悠,耷拉在前头。
蜘蛛不是纯黑色的,腹部和背部都有大小宽度不一的白色花纹。
酆黎箍着祁徽的手又紧了紧:“是的,你从前没见过吗?”
祁徽摇头,但是一动就又撞上了酆黎的下巴,赶紧回答:“没有见过,这是种什么生物?”
酆黎:“很难说清楚,但是很多人都怕它。”
“那你呢?”
酆黎:“我不是人。”
祁徽:“……哦。”
说话间,蜘蛛腹部就有一节蛛丝攻击向两个人。
酆黎松开祁徽,反手抓住刚才被他推到一边的衣柜,然后向着自己的方向一拉,正正好挡住了蜘蛛的攻击。
这次的蛛丝不是已经风干的没有粘性的蛛丝。
而是新鲜的,新鲜到粘连在衣柜上的时候还有黏腻的声音。
酆黎听的一阵恶心。
他从衣柜t后面偷眼看过去,蜘蛛向后退了一下,轻微的移动一下,它的腿和肚子就撞上了后墙。
它又尝试了几下,还是撞在墙上。
和身体比下来,过于小的头扬起来看了一圈,它似乎意识到这个地方真的很小,实在容不下它巨大的身躯。
它的腹部和腿蓄力,狠狠撞击在后墙上。
它想撞开后墙,给自己创造一点活动空间。
可是这样做的后果大概率是他们一起被压死。
酆黎想做点什么,可是现在,这个房间出不去,没有鬼力,他不能强行突破记忆场景。
杀了蜘蛛,让他停止异动?
不可能的,这里的地方实在太狭窄了,他的攻击只能加剧蜘蛛的动作幅度。
现在的蜘蛛只是在撞击后墙,可是他一旦攻击。
蜘蛛很可能在动作之间再撞击到天花板。
这里的楼很高,支撑整座楼的不可能只是那一面后墙和一面天花板,但是,能多一面墙就多一点安全感。
现在就是他的武力值再高,他就是能一个打一百只巨大的蜘蛛也无济于事。
他只能躲,带着祁徽一起躲。
这次比上一次狼狈多了。
酆黎把衣柜斜着放在角落里,拉着祁徽紧紧抱在怀里,然后缩进柜子和角落形成的很不安全的安全区。
偏偏两个人的身材都过于高大,那么小小一点的角落,根本塞不下两个人。
酆黎只能调转方向,把祁徽放在比较安全的地方,他的背部向着外面。
不断有碎屑砸下来。
酆黎突然觉得这样还好,正好可以帮祁徽挡一挡外面迸溅的碎屑。
他冷着脸,连骂404的心情都没有了。
心里更多的是自责和懊悔。
祁徽几乎被酆黎团成了一团,蜷缩着,憋的很难受。
祁徽努力伸手出感受酆黎的背,他觉得这会儿肯定被砸的厉害。
酆黎察觉到他的动作,把他的双手从外面扯回来,按在自己怀里。
祁徽说话只剩气音:“我不怕疼。”
“我也不怕。”酆黎声音冷冽,有一种格外的正经,祁徽甚至还听出了点小孩一般的执拗。
祁徽很不合时宜地笑出声:“你这样又不能多保护我什么,一旦楼房塌了,我们俩都要被压死。”
一说这个,酆黎脸都绿了。
他不会死,但是祁徽会。
既然是这样,楼塌了祁徽就会死,不如主动攻击。
他怎么就突然畏手畏脚起来了。
他稍微松了抱着祁徽的力量,让祁徽能在那狭小的角落里微微抬起头。
酆黎这会儿几乎是跪在地上的。两个膝盖支撑着身体,结实的背挡在“安全区”的外面。
他就这样低头看着微微抬头的祁徽。伸手手臂支撑在侧面的墙上。
然后低头,一个吻轻飘飘落在祁徽的嘴唇上。
只一瞬,酆黎接着侧面墙的力量,腰腿用力站了起来。
第36章
是雄虫还是雌虫?
大蜘蛛不停地撞击。
酆黎按着旁边被震得一跳一跳的桌子,拎着桌角抬起来,然后把两条桌子腿掰折,一手一个握在手里。
然后把成滑梯状的桌子挡在祁徽身前。
还没从被“偷吻”状态里回过神的祁徽:“……”
我真的没这么弱。
酆黎双手持棍,就站在大蜘蛛的正前方。
大蜘蛛的小脑袋左看右看,反正没有吧视线放在酆黎身上。
酆黎跨步到大蜘蛛右侧,两根棍子一起用力敲在大蜘蛛长腿关节处的上方。
然后棍子折了。
大蜘蛛纹丝未动。
酆黎呆住,这实在是出乎意料,这蜘蛛的腿怎么这么硬!
小脑袋转向酆黎的方向,盯着酆黎,歪头看了许久。
酆黎站着也不动,就和大蜘蛛对视着。
大蜘蛛看了一会儿,然后就转过头去看身后的墙面。
不知道是压根没有注意到酆黎,还是根本就不在乎酆黎的小打小闹。
被无视的酆黎默默跑回桌子旁边,然后在祁徽的复杂眼光里,又掰折了两个桌子腿。
这次酆黎没有攻击大蜘蛛的腿,就现在大蜘蛛头部的斜下方。
抬起两根棍子,开始左右交替敲蜘蛛的头。
越敲越兴奋,越敲越顺手。
敲的梆梆响。
敲着感叹着,还好这脑袋没有腿硬。
蜘蛛终于被疼痛吸引了注意力,六只黑不溜秋的眼珠子看着下方的酆黎。
可是眼睛还没有聚焦,就又被酆黎用棍子打偏。
这场单方面的发泄终止在棍子被敲折。
酆黎和上方的蜘蛛脑袋对视着,空气里一时间有点尴尬。
没等酆黎有下一步动作,蜘蛛的腹部就一缩。
黏腻的蛛丝几乎是瞬间就到了酆黎眼前。
酆黎侧身躲过,蛛丝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粘在酆黎身后的墙壁上。
酆黎握着自己身后只剩下一块板子的桌子,然后把板子按在黏腻的蛛丝上。
蛛丝和板子粘连,酆黎尝试着拽了几下没有拽开。
他借机用木板在蜘蛛丝上缠绕了几圈。
原本就紧绷的蛛丝,被这样一缠一绕,蛛丝又被拉得更加紧绷。
粘在墙上的那一端有几根已经粘了碎屑,从墙壁上脱落,被碎屑坠着,垂落在旁边。
蛛丝另外一端还在蜘蛛的腺体里。
酆黎继续缠绕蛛丝,像在缠绕一个线团。
蜘蛛丝越来越紧绷。
酆黎手上缠绕的动作也越来越艰难。
双方好像在斗劲一样,酆黎不肯松开手里的模板,也不打算停止缠绕。
另外一边的蜘蛛也不肯松力,也不肯放弃这一段蛛丝。
一人一蜘蛛就这样较劲。
酆黎身上的肌肉已经肉眼可见的紧绷了。
那一边的蜘蛛也并不好过,腹部乃至八条腿都在用力和这边比拼力气。
酆黎看着已经足够紧绷的蛛丝,还有浑身都在用力的蜘蛛。
然后松开了手。
已经被缠的像个线团的木板直接砸在了蜘蛛的肚子上。
蜘蛛身体晃悠了几下,腹部剧烈收缩。
它或许发出了惨叫声,但是酆黎和祁徽没有听到,只能看到眼前一个大肚子蜘蛛和他那极其不协调的小脑袋,在空气里晃晃悠悠。
然后酆黎趁着蜘蛛被木板痛击弱点,两步跨到上下床边。
上下床已经太过老旧,轻轻一碰就吱呀吱呀地叫唤。
酆黎握着床尾处的一根铁管,抬脚猛踹下面的那张床的床脚。
铁管的下方和床分离,上面和床链接的地方已经因为酆黎踹的几下而蹦开了几根螺丝。
酆黎拽着铁管轻而易举就拿了下来。
失去一根支撑铁管的上下床距离彻底散架只有一步之遥。
酆黎贴着墙边就跑向了大蜘蛛。
到蜘蛛的前腿处停下。
酆黎单手拉着悬空的那节肢体,用单手的力量把自己的身体拽到了蜘蛛的腿上。
蜘蛛沉浸在腹部被拍的剧烈疼痛里,当反应过来自己的前腿上爬了一个人的时候。
酆黎已经单手持着铁棍,像是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样蹲在它的前腿上。
这会儿酆黎才知道蜘蛛腿硬的好处来。
蜘蛛抬起前腿想要把他摔下去,可是就在他抬腿的同时,酆黎站起身,顺着抬腿的坡度就滑了下来。
快到蜘蛛眼前的时候。
酆黎看准蜘蛛黑不溜秋的眼睛,纵身跃起,用手里的铁管就直接戳进了蜘蛛的眼睛里。
再加上酆黎身体带了的冲击力,还有蜘蛛摔向墙壁的冲击力,钢管穿透蜘蛛的头,深深扎进墙里。
酆黎握着这一铁管这一端的手松开,脚下踩着蜘蛛的脑袋接力一蹬。
身体后仰,在半空翻了一圈后稳稳落地。
还好还好,这里的楼层足够高,如果和无名氏那里那么狭小,他可能就要完美的摔下来了。
在一旁看着的祁徽都替蜘蛛觉得疼,它现在整个脑袋被酆黎钉在了墙壁里。
可是还没死,歪斜的身体还在不断挣扎。
他还以为酆黎会用武力制服蜘蛛,没想到酆黎会使诈。但是后面这半段还是很……很帅的!
想到这里,祁徽的嘴唇上好像又传来了被酆黎触碰时的感觉。
那个触碰太轻了,轻到祁徽只能感觉到柔软,还有一点超过他体温的热度。
刚刚以一个矫健姿势落地的酆黎,正在观察蜘蛛的状态,思考着它挣脱铁管,然后继续攻击的可能。
就在祁徽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然转头。
酆黎似乎是感觉到了祁徽的想法,转身回来看他,酆黎伸手,看样子是想把祁徽拉出来。
酆黎手臂上因为用力而青筋更加明显的手臂,这会儿在祁徽眼里看起来真的是性丨感极了。
祁徽握上酆黎的手,借机从“安全区”里出来。
酆黎解释:“我要是跟他正面冲突,难免会继续撞击到这里的建筑,我不能让你受这么大威胁。更何况……”
酆黎示意祁徽看下面的大洞:“刚才我们没有看清楚,下面好像有点其他的东西。”
祁徽顺着酆黎的视线看下去,果然那里有点反常的东西。
在洞底的深处,松软的土质变得坚硬。
头顶昏黄的灯光被大蜘蛛遮挡去了一大半。
灯影晃动之间依稀能看到下面已经生锈的阶梯。
蜘蛛被钉在墙上,目前对二人完全没有威胁。
酆黎从拉祁徽起来以后就没有松开祁徽的手,就一直攥在手里。
这会儿拉着祁徽往大坑里去的时候,就特别自然。
祁徽不知道是没有发觉酆黎还拉着自己手,还是压根不在意,总之没有拒绝。
两人刚到大坑里就有浓烈的血腥味道。
周围的土壤颜色就不太正常,似乎有着什么颜色的荧光。
两人走了下去才发现,洞底的洞口对于二人来说极其狭窄,只有一米五高。两人不得已只能弯腰进去。
刚刚弯腰,还没来得及进去,洞口内的刺鼻味道就冲的两人脑仁疼。
在黑暗里,祁徽的视力要好过酆黎。
酆黎没能看到的情形,祁徽全都看到了。
低矮的洞里,密密麻麻都是枯骨。
祁徽扯了一下酆黎的手,酆黎回头看他。
祁徽:“里面有白骨。”
酆黎弯腰,忍着恶心去看洞里的情况,等眼睛熟悉黑暗,酆黎才能看到一点点骨骼的轮廓。
酆黎直起腰,问祁徽:“你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吗?”
祁徽点头:“可以。”
“里面只有白骨,没有腐丨尸吗?”
祁徽为了保证答案的准确性,又探头看了一眼,然后才回答:“没有。”
“没有腐丨尸,哪里来的臭味?”酆黎问。
祁徽也愣了一下。
然后他放下了捂着鼻子的手,忍着反胃,仔细用嗅觉感应,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味道是从土壤里面散发出来的。”
酆黎抬头看向那只蜘蛛,然后问祁徽:“你确定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只蜘蛛虫,是雄虫吗?”
祁徽不知道酆黎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是他仔细回忆一下后回答:“是的,我在他身上闻到了雄虫的信息素。”
“那它呢?是雄虫还是雌虫,你分辨的出来吗?”
“啊?”祁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酆黎跨度这么大的提问。
酆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提问很奇怪,他解释道:“这只蜘蛛应该和我们进来的时候那一只蜘蛛差不多,是被改造的。”
说到这里,酆黎的心里也发沉。
虫体改造,这件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但是改造成蜘蛛这件事情,背后可能还有更多的疑问。
首先就是,这个世界并没有蜘蛛这个种族,然而却凭空出现了这样的改造。
是有虫变态到极点,突发奇想找到这样特殊的构造。
还是……
还是还有和他差不多世界来的人,创造的呢?
如果是这样,那酆黎知道的和他是同处一个世界的,只有一个。
不是人,不是鬼。
是系统404。
系统404也太奇怪了。
按道理说,地府的系统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错误,直接选中行退休的他来这个世界。
而且就算来了以后,系统404也不应该脱机这么久,完全没有给酆黎提供任何这个世界的信息。
只在他梦里给他一张符合这个世界的药物名称的孟婆汤。
他退休的时候,地府现在的风气可能有点过于欢乐,倒不至于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更何况404只是一个系统,他怎么可能会留下被选中去异世界的人单独进行任务?
除非他的程序员脑子坏掉了。
那这是为什么?
404叛变了?
还是系统404被黑了?
第37章
无名氏
“戴维!安静!”
一声轻斥唤回了酆黎已经歪掉的思绪。
声音好像是从四面八方来的,环绕着这个房间里的人。
酆黎和祁徽一起抬头,到处搜索声音来源。
“戴维,安静!”
声音在房间里传出阵阵回响,越来越难找到声音的来源。
但是在这一句话的不断重复下,挣扎扭动的蜘蛛逐渐安静下来。
酆黎表情逐渐疑惑:“这个声音叫的是戴维还是戴维?”
声音本身就轻飘飘的,再混杂着回音,祁徽也分辨不清楚,喊的是“戴维”还是“戴维”。
蜘蛛彻底安静下来,就维持着身体向一边歪斜,头被扎在墙里的姿势。
祁徽仔细观察着这个蜘蛛,努力分辨空气中各种气味的来源。
但是还是没有办法确定这个可能被改造成蜘蛛的虫是什么性别。
蜘蛛安静下来。
酆黎走到蜘蛛跟前,抬手触摸感受蜘蛛的腿。
入手冰凉。
酆黎之前也没有摸过这样大小的蜘蛛腿,他也不知道正常的蜘蛛腿有没有温度,触感是什么样的。
但是现在的感觉更像是一块不是很厚的皮毛裹上了一节金属。
酆黎弯曲手指,用关节敲了几下,发出的声音沉闷。
“刚才那个声音是无名氏吧。”祁徽说的肯定,不管声音叫的是“戴维”,还是“戴维”,和这两只虫有关系的就是只有无名氏。
他接着说:“我们在无名氏的那间小屋子里发现了一只雄虫用的抑制剂,可是无名氏不是雄虫,在我的印象里,也没有听说伊甸园有哪一位的名字里有‘戴维’这个发音的名字。”
祁徽看着酆黎,酆黎明白祁徽的意思,他虽然不是雄虫酆黎,但是他进入雄虫酆黎的身体以后,雄虫酆黎的记忆他也是知道的。
酆黎努力想了想,雄虫酆黎确实认识很多雄虫,而且雄虫里面没有“戴维”这个发音的名字。
“记忆里没有这个名字,但是不排除雄虫酆黎根本不认识这样一只雄虫。”
“那假设没有叫做戴维的雄虫,那抑制剂是给谁用的?”
酆黎看着眼前的蜘蛛:“总不能是给它用的吧,正常的抑制剂,对于被改造过的虫有用吗?”
酆黎有用力敲了敲蜘蛛坚硬的腿:“而且就这硬度,什么样的针管才能扎进去?”
祁徽:“会不会……是给幼虫用的?”
酆黎停下手里的动作,改为扶在蜘蛛腿上:“是啊,幼乐园里,雄虫幼虫的数量可比雌虫幼虫的数量大得多,但是……”
这样一来,新的问题就又出现了,酆黎接着就问:“幼虫用的上抑制剂吗?”
雄虫抑制剂,其实就是抑制雄虫发丨情的药物。
在记忆里,雄虫幼虫应该没有发丨情期。
祁徽:“如果雄虫幼虫先天发育不足的话,抑制剂里的一种化合物就是可以救治幼虫的一种药物。如果是在幼乐园,幼虫可以得到更好的药物。”
“对啊,”酆黎也想了起来,“无名氏的日记里提到过几次,说‘单麓’病了。会不会这种病。”
祁徽:“无名氏不是雄虫,那我们进来的时看到的那只蜘蛛虫就不是无名氏,可是蜘蛛虫的样子也不像是幼虫。”
“不,那只蜘蛛虫就是无名氏,这里是无名氏的自己空间。”说着,酆黎自己也发现不对劲,“不过那只蜘蛛虫和我们刚才见到的无名氏,长相确实不太一样。”
祁徽:“无名氏从幼乐园里带出来幼虫,是要交给某个神秘的组织的,但是在交给神秘组织的时候,无名氏却突然反悔了,他决定带着幼虫逃亡。”
祁徽很认真的在思考整个世间的逻辑:“无名氏开始很用心的照顾幼虫,但是却在逃亡到C36的最后阶段,亲手杀死了幼虫。如果无名氏就是那只蜘蛛虫,那他是在这个阶段,被那个神秘组织进行了改造。”
“如果是这样,无名氏的精神错乱和杀害幼虫的动力就有了。”
酆黎听了之后,轻轻摇头:“时间对不上。”
酆黎:“神秘组织很可能和洪辉以及本诺的事情相关,他们有无比完善的实验室,如果这个时间段是对无名氏的改造阶段,他们为什么不带走无名氏在实验室里进行,要把他放在C36呢?”
酆黎:“无名氏没有把幼虫交给组织,可能是他发现了组织的部分阴谋,无名氏后来又杀掉幼虫,可能是面对组织,无名氏知道自己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但是组织做的事情又会给幼虫带来无尽的折磨,所以他杀掉了幼虫。”
祁徽顺着酆黎的思路往下说:“再关联上虫体改造的事情,被改造的又不是无名氏,那无名氏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痛苦和折磨呢?”
酆黎和祁徽对视一会,然后同步把视线放在了安静的蜘蛛身上。
酆黎突然想到一个被自己忽略的地方,他三两步走到蜘蛛的腹部,再伸手触摸。
是有些硬的壳子,但是用力按压,是有柔软的触感。
蜘蛛的腹部不是金属制造的。
酆黎自言自语:“无名氏会制造机械,蜘蛛的腿是他做的?”
他猛地回头看向祁徽,祁徽说出了酆黎没有说的话:“无名氏在圈养这只蜘蛛。”
说完以后的一段时间,空气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还有蜘蛛时不时轻微挣扎一下,造成的摩擦声。
无名氏在圈养蜘蛛。
为了什么?
这一路上无数被蜘蛛丝缠绕的白骨,空气里无法习惯更无法忽略的腐臭腥气。
坑底洞里的一具又一具白骨。
无名氏在圈养蜘蛛。
蜘蛛暴动,无名氏的一句“戴维!安静!”就能让蜘蛛安静下来。
无名氏到底和蜘蛛是有多熟悉呢?
无名氏在圈养蜘蛛。
怎么喂食?怎么驯服?
他对蜘蛛抱着怎么样的心态呢?
【我终于从戴维那里逃了出来。】
【戴维死了,是我杀了他。】
一只常年待在这个世界第二美好的地方的亚雌。
怎么能和组织勾搭上的?怎么能够在把幼虫交给神秘组织之前带着幼虫逃亡的。
一只军丨校第三期的医学生,怎么会精通机械制造。
改造蜘蛛的只能是神秘组织。
无名氏又是怎么从神秘组织手里得到这个蜘蛛的。
无名氏,在刚才短暂的场景里。
娇小,活泼,甚至有些泼辣。
对自己崇拜的学长充满热情,对曾经追求过自己,却声名狼藉的雄虫不屑一顾。
无名氏,远没有看起来这样的纯真。
或许无名氏杀掉幼虫,并不是没有精神错乱的因素。
他的头脑一直就是无比清醒的。
精神错乱的无名氏怎么可能还记得在冰箱里放上一只给幼虫使用的药物。
是啊。
无名氏就要已经杀掉幼虫了,抑制剂还有什么用?
无名氏为什么还要给幼虫治病?
“所以最接近事实真相的就是,无名氏其实本来就是神秘组织安插在部落的间谍。”
祁徽先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他的任务就是从幼乐园偷取幼虫,但是他在交出幼虫的时候,叛逃了组织,并从组织的手里带走了这只蜘蛛,但是最终还是被组织带走,改造成了蜘蛛虫。”
酆黎走到祁徽的身边:“这只蜘蛛,应该不是无名氏叛逃的时候就带走的。他如果到哪里都带着这么大一个蜘蛛,肯定很显眼。”
祁徽:“那肯定也是来到C36之前得到的,不然,无名氏不会特意找一个一层的房间,特意给蜘蛛留下一个生存空间。像是黑南区这个情况,肯定是住的楼层越高越舒服,而且住在一层,被别的虫看到的概率更高。”
“而且,在房间里挖一个这么大的坑,肯定不会没有噪音,挖出来的土又去了那里?”酆黎点头,却在低头时看到了祁徽周围的不一样。
酆黎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刚才是在坑底走了一圈的,而祁徽一直站在坑底没有动。
这会儿,在祁徽的脚边,已经有一个浅浅的血坑。
祁徽也看自己的脚下,他抬起一只脚,土壤就像海绵一样缓缓弹了上来,然后血坑里的血水就被土壤吸收。
酆黎脚下用力踩了一下,然后迅速抬开。
坑底先是被踩出了一个小坑,坑里迅速渗出血水,然后就缓缓回弹,血水也被吸收。
酆黎:“这下面埋了很多尸体吗?”
祁徽挪开脚,然后蹲下去,仔细观察着血坑里的情况,过了一会儿,抬头对酆黎说:“这不是血。”
然后不等酆黎做出反应,他就起身去了那个洞口。
弯腰就钻了进去。
酆黎拦都没来得及,只能在后面喊:“祁徽,有什么脏活累活让我来!我可以的!你别下手!”
等他走到洞口,祁徽已经出来了。
祁徽一只手抵在鼻子下方,很显然是洞里气味实在不好闻。
酆黎赶紧让开路,让祁徽出来:“你要做什么?还是看什么?让我去做,你不要碰脏东西。要看尸体是吗?我进去给你抬出来。”
酆黎弯腰就要进洞。
祁徽拦住他:“不用了。”
他把一具白骨扔在坑底,白骨晃晃悠悠居然没有散架。
“假的。”
酆黎回头去看,在白骨连接的地方,果然有各种器械连接的痕迹。
他想到了那个在衣柜里的假尸体。
当时酆黎不知道为什么要搞出来这具假尸体,现在更不明白为什呢坑底有一堆假尸体。
“哗哗哗。”
在洞口对面的坑边上,土壤哗哗的快速向下掉。
酆黎动作迅速拉着祁徽在自己身后。
土壤落干净,出现一扇更加低矮的金属门。
金属门“卡啦卡啦”一通响,然后从中间分开向两侧打开。
白光从地底传出来。
酆黎还以为里面又要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结婚没过一会儿,从里面爬出来一只弱小的幼虫,脸色枯黄,触角低垂,但是两只眼睛又大又水灵。
“酆黎!酆黎!”
酆黎还没从看到一只幼虫的惊讶里缓解过来,耳边就有本诺的声音响起。
“本诺?”
本诺语气惊讶中有点欣喜:“你果然能听到!”
“你这是什么情况?我们俩为什么能千里传音?”
本诺没有回答酆黎的话,只是很着急似的说了一句。
“我们找到幼虫了!就是那只无名氏叫做单麓的幼虫!”
第38章
照片
酆黎和眼前的幼虫对视,幼虫眼睛里有警惕和害怕,但是没有慌乱和退却。
祁徽上前几步想要安抚一下幼虫,可是幼虫却猛地从洞口钻了出来。
酆黎害怕冲出来的幼虫会撞到祁徽,就伸手拦祁徽。
幼虫没有撞上祁徽,也没有被两个成虫的靠近吓到。
幼虫以极快地速度跑到蜘蛛面前,然后想要掂着脚抚摸蜘蛛的头。
但是蜘蛛太高,幼虫太矮。
“酆黎?你还能听到吗?”
脑中又响起本诺的声音,酆黎响应:“可以听到。”
“那你怎么突然不出声了?”
酆黎:“我在这边看到一只幼虫?。”
“幼虫长什么样?”
酆黎简单形容了一下幼虫的样貌,那边的本诺却没了声音。
过了几秒,本诺出声:“这个幼虫就是单麓。”
时间倒回到本诺和季严被黑暗吞噬的时候。
本诺抓到了季严的手才知道卷走季严的力量有多大。
他没有和这个力量抗衡,只护着季严。
两人被黑暗卷的天旋地转,像是掉进了滚筒洗衣机。最后在一阵剧烈的撞击里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无名氏的小房间里了。
两个床中间的缝隙刚好塞下了他们两个。
桌子上已经放了三本日记,门外安静的落针可闻。
季严还在昏迷,本诺脸色就白了。他推了他好几下也没能叫醒季严,就赶紧起身把季严抱起来先放在单人床上。
检查过季严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伤痕,可以致命的地方也没有受伤,这才舒了一口气。
冷静下来,才想起来,自己和季严已经死了。
现在不会受伤,也不可能再死一次了。
一时间心情复杂起来。
这会儿安静下来,本诺才真正的仔仔细细看了季严。自己的合法丈夫,但是对于这段婚姻,本诺清醒的记忆并不多,更别提幸福的记忆了。
他更多的感觉是愧疚。
但是现在不会了,从纳兰被酆黎分解成本诺和季严。
本诺和季严就要珍惜未来的所有时光去陪伴和相爱。
周围的环境安静的没有一点背景音。
不像他们初吻的那个午后。
本诺记得很清楚,那个午后有很热烈的阳光,还有微风吹的绿叶晃动。
绿叶光滑的表面反射的阳光时不时晃在季严闭着眼的睫毛上。
让本来看起来就很害羞的季严更加纯情。
本诺还记得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你不是雄虫吗?为什么接吻会害羞成这样?”
季严把脑袋埋在了本诺的颈窝,发出的声音闷闷的:“你说的这两个跟本就没有因果关系。”
“怎么没有,雄虫受尽优待了好吗……”
没等本诺说完,季严就打断他:“我就不能是例外吗?”
季严微微抬头,眯着眼睛假装质问:“倒是你,一点害羞都没有,你是不是亲过很多虫了!”
季严即使现在跟着本诺到处征战。但是因为雄虫的体质原因,依旧是娇小美丽的样子。
这个样子,是个雌虫都忍不了。
本诺也没忍,换了个姿势继续亲。
本诺沉浸在甜蜜的回忆里,在季严眉心落下一个亲吻。
初吻的午后很美好,但是现在的寂静很不对劲。
本诺起身先去开了窗,窗外没有任何景象,也没有黑暗,只有霾。
厚重的雾霾像大雪一样从天而降,淹没了整个城市。
本诺伸出手,窗户根本伸不出去手,那里有一堵无形的屏障。
他甚至能感受到上面的触感是光滑的。
本诺又去开了门,走廊里,老旧的灯光照出末日的景象。
他尝试踏出一步,却像踢在玻璃上一样。
按照记忆里,本诺找出了书堆里的定时器,可惜上面的时间已经停止计时。
书桌上并排放着的三本日记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
本诺拍开灰尘,拿起日记,可是这次的日记完全没有办法打开。本诺拿着日记在桌子上磕了磕,桌子上的灰尘都被磕的跳了起来。
日记被胶水浸透了一样,成了裹着好看封皮的板砖。
磕碰发出的声音叫醒了季严。
本诺赶紧过去查看。
“怎么样?”
季严倒抽了一口冷气:“背上好痛。”
其实本诺也疼,被黑暗卷起的时候,他很努力地保护季严,但是仍然会有发生碰撞的情况。
“别的地方呢?”
季严睁开眼睛看了一圈周围的情况,摇摇头做为本诺提问的回答,然后问:“我们这是压根就没离开这间房间?还是,离开了,又回来?”
本诺:“是又回来了。”
“不太一样啊。”季严看着对面的窄床,又看了看墙面。
桌子上三本日记都积了灰尘,有些移动的痕迹应该是本诺动了日记本,门和窗都不同程度的打开,窗户外是深灰色,门外也只有光照着一指厚的灰尘。
季严最后指着发现监视器的地方,“阿诺,那里没有监视器。”
本诺走过去,拨开周围的图纸,确实没有,也没有曾经安装过监视器的痕迹。
季严从单人床上下来,本诺和他一起翻开了单人床。
果然,下面整整齐齐放了三具幼虫的尸体。
本诺蹲下去检查尸体的情况,看一看这一次尸体之间会不会有不一样的地方,却在拨开中间的那一具尸体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
尸体正下方的那块地板和周围地板之间的缝隙貌似大了一点。
本诺扯下一张床单,裹上最中间的那一具尸体,提起来的时候,又发现了不对劲。
这尸体也太轻了一点吧。
上一次找到三具尸体时,他们没有移动尸体,自然也没有发现尸体重量上的不对劲。
想到这里,本诺直接松手把尸体扔在地上。
尸体在地上磕出一声清脆的声音,这下季严也发现了。
本诺查看了剩下的两具,同样也是假的。
季严:“无名氏做了三具假的尸体在这里?”
本诺:“这里的三具尸体是假的,上次的房间里三具未必就也是假的,谁知道这又是什么地方。”
本诺指着地上的缝隙:“应该有地道,我们打开看看。”
季严拦住他,然后问:“阿诺,无名氏这个房间,不是在一楼吧?”
“是啊,不是一楼。”本诺说完才反应过来。
不是一楼,那哪里来的地道?地板揭开,最多也就是下一层的天花板。
本诺还是揭开了那个异常的地板,地板下面是土壤。随着地板的揭开,还有一股强烈刺鼻的气味冲出来。
经历过战争的本诺和季严对这种气味太熟悉了。
这是尸体腐烂再掺杂了各种血液的味道。
楼房里出现土壤,很不对劲。
土壤里有异味,还是这种异味,更加不对劲。
味道逐渐遍布整个房间。
本诺从另外一张床上撕下了两块布,自己和季严一人一块围在脸上。
但是味道依旧刺鼻。
本诺从掰折了一根床腿做工具,在土壤里扒拉。
先是十厘米,然后是二十厘米,三十厘米……
直到完全超过了正常的楼间距,坑底还是土壤。
季严现在窗户前,额头抵着透明屏障,努力往下看。
可是雾霾太重,他什么也看不到。
本诺膝盖往上有一半都在土里,四周的气味已经浓烈到几乎让虫晕过去。
本诺甚至希望自己能暂时失去嗅觉。
季严看着还在坑里的本诺,忍不住说:“阿诺,要不你先出来,我怕这楼……被你挖塌了……”
本诺有些气闷,抬手把床腿狠狠惯进地里。
“铮!”
这是床腿装在金属上的声音,接着就是床腿和金属发生错位时,令人汗毛战栗的刮擦声。
本诺愣了一下:“难道……真的挖穿了?”
季严:“挖穿也不应该是这个声音啊……”
本诺拔出桌腿,yiyu继续忍着异味挖坑,这次季严也下来帮忙。
两虫很快就挖开了剩下的一层土。
光滑且反射着银光的金属外壳有些眼熟,季严伸手敲了两下,声音发沉,而且金属表面没有任何损伤凹陷。
金属外壳上面没有任何缝隙。
季严:“我还以为是什么地道的金属门,可是这个门怎么没缝?”
本诺:“可能是因为我们只挖开了门的一部分,并没有挖开整个门?”
“对啊,谁家的门这么小,正常的门都比较大的。”季严捏了捏自己受苦的鼻子,“那我们继续吗?把整个门都挖出来?”
本诺:“其他能找的东西都找了,就这里不太一样,继续挖挖看。”
本诺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但是这个地板以外的土壤却根本挖不动。
本诺从坑里出去,然后拉上了季严。
两人现在坑上看坑底那个不到一平米的金属外壳,越看越觉得眼熟。
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季严用床腿砸了一下,金属外壳毫无变化。
然后顺手就拿起来旁边桌子上的日记砸了下去。
两样都很坚硬的东西,在碰撞的时候就出现了损伤。
日记打开了。
不过不是熟悉的,写满字迹的纸页,而是像一个盒子。
里面有巴掌大小的一个迷你日记,还有三张照片,以及一个黑色的方块。
本诺和季严都有些意外。
本诺先跳了下去,拿起来日记盒子还有里面的东西。
季严最先看的是照片。
照片里一只成虫,一只幼虫,照片背面,是两个名字。
无名氏,单麓。
三张照片都是这样,只是三张照片上的幼虫略微有些胖瘦的变化。
这应该是不同时间去拍摄的照片,所以才会出现幼虫的变化。
三张照片上的无名氏都是朦胧的面孔,什么都看不到。
再去看黑色方块,黑色方块有一面印着三个数字。
404。
本诺在手里翻看黑色方块,这才发现,黑色方块有一侧夹了一张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是:
【按下“0”,即可与酆黎对话。】
本诺半信半疑按下,可是居然真的联系到了酆黎。
本诺和酆黎讲了现在的情况。
酆黎还没说什么,又有一个声音传过来。
“酆黎阁下,听得到吗?我是洪辉。”
第39章
“虐恋情深”
酆黎脑子里现在就只有“混乱”这两个字。他还没来得及消化掉本诺说的事情,又被突然“来电”的洪辉惊了一下。
祁徽很是疑惑,他不明白酆黎怎么一会儿似乎再跟本诺讲话,一会儿又回神跟他讲话,这会儿又一脸惊诧的叫出了洪辉的名字。
酆黎:“洪辉?你怎么也在?”
洪辉被问的摸不着头脑:“我在哪里?”
酆黎:“你不在记忆场景里吗?”
洪辉:“我……滋……滋滋……”
酆黎:“怎么了?信号不好吗?”
“滋……啪!”
声音彻底停了,谁的都没有了。
说话说一半会急死人的知不知道。
祁徽看着酆黎站在那里生闷气,有一段时间没说话,他才问:“怎么了。”
酆黎总结叙述,简洁明了,他指着前面的幼虫:“他是单麓。”
“单麓……不是死了吗?”祁徽看着幼虫在努力踮脚安抚蜘蛛,够不着头,只能摸摸蜘蛛的腿,“而且他好像看不到我们。”
酆黎:“看不到才是常态,能看到才不对劲。”
幼虫一双大眼里充满了水汽,他努力踮脚只剩脚尖着地,这样的结果就是失去平衡,狠狠摔倒在地上。
土壤和墙上掉下来的渣渣把皮肤按出印记,然后就陷在皮肤里,幼虫匆忙站起来,顺手拍了拍浮沉,眼里的水汽终于积攒不住,大粒大粒的掉出来。
幼虫依旧坚持不懈的踮起脚去够蜘蛛,一次又一次摔倒,还是爬起来去够。
被钉在墙上的蜘蛛挣扎越来越激烈。
祁徽看的心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眼睛里有一丝心疼。
“我能把他抱起来吗?”祁徽实在忍不住问。
酆黎:“不能,看不见我们的就证明和不在同一个时空,怎么可能碰得到。”
他说完就上前一步:“我们人碰不到幼虫,但是可以碰得到蜘蛛啊。”
酆黎寻找着合适的角度,想着看能不能爬上去,不说把铁管从蜘蛛头上拔下来了,最起码让蜘蛛的头从墙上离开。
可是眼前的金属蜘蛛腿剧烈晃荡了一下。
酆黎猝不及防差点被蜘蛛腿刺中,幸亏祁徽及时拉回酆黎。
蜘蛛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挣脱了铁管的控制。
身体失去平衡,在半空晃悠了好几下才找回平衡。
站稳身体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低头去寻找幼虫。
幼虫着急忙慌从墙边跑过来。
这场景让酆黎笑起来,人类世界里,蹒跚学步的孩童在外面受到委屈时,看到自家的大人,都是这样,张着手臂,两个小短腿不停倒腾也赶不上上半身往前倾斜的趋势,几乎就要跌倒。
这时候的大人会赶紧伸出手去抱住自己的小孩儿。
蜘蛛尽力低下自己的脑袋,因为腿实在太长,蜘蛛的长腿几乎是劈叉的姿势。
它用一种很怪异的姿势低头蹭着幼虫。
幼虫忍了许久终于哭出声。
“爸爸!”
酆黎:“……”
麻了,还真是家长。
等等,为什么事情的发展越来越魔幻了。
戴维,是幼虫的父亲?!
酆黎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出来的。
祁徽想了一下,然后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无名氏是以幼虫的父亲自居的,他和戴维又在一起了,那幼虫叫戴维爸爸,也没有错……”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有点牵强。
酆黎先是表示了一下自己的赞同:“是啊,继父也是父亲……”
然后才说出自己的疑惑:“在无名氏的日记里,他不仅没有和戴维结婚,貌似还闹翻了,最后,无名氏还杀了戴维……”
祁徽又说出另外一个可能:“如果,不是戴维,是戴维呢?”
酆黎:“戴维不是和无名氏在恋爱吗?都到了订婚的地步了。”
祁徽:“无名氏是神秘组织的间谍,那他为什么和戴维谈恋爱还到了要结婚的地步?”
酆黎:“有三种可能,第一,戴维身上有什么值得无名氏利用的地方。”
“第二,戴维和无名氏本来就是一个组织的,彼此之间一清二楚,两虫共同参与危险任务,然后再危难之中,两虫暗生情愫,互许终生,决心在任务完成之后携手隐退,在边缘星系共度余生。”
“第三,无名氏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爱上自己的任务对象,在任务和爱情之间选择了珍惜当下,在任务还没有完成的时候和戴维相恋,任务完成后就只能和戴维虫虫相隔,虐恋情深。”
祁徽听了之后,有一瞬间的语言系统和思考系统的紊乱。
偏偏酆黎还一脸认真的寻求反馈:“你觉得呢?”
祁徽:“……我觉得,可能是第二种。”
酆黎一脸我就知道我俩心有灵犀,心意相通,心心相印:“我也觉得起第二种。”
然后酆黎就继续讲述他的间谍爱情故事:“他们在任务即将完成之际被你们部落的高层发现,部落为了追回被他们带走的幼虫对他们展开追杀。”
“然而二虫也在即将完成组织的任务的时候,幡然醒悟,不肯再交出幼虫。这样一来,追杀他们的又多了一个组织。”
“他们两个没有办法在双重的追杀中活下来,无奈一下,二虫只能分头行动,危急关头,保住一个是一个。”
“其中,无名氏的星舰被击中坠落,事故造成了无名氏的部分记忆缺失,他忘记了曾经的爱人,戴维。”
“而戴维,星舰同样被击落,他流浪在了C06星球,他就在哪里等待,等待,等待有一天可以和自己的爱人重逢。”
“终于有一天!他们真的重逢了,可是无名氏已经不记得他了。他只能化名戴维,默默守护。”
“那一天,他重新拿起求婚戒指和无名氏求婚。”酆黎越说越来劲,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条理清晰,逻辑通畅。
“戴维信心满满的求婚,可是这一次,他没有等来他期待的我愿意,而是无名氏的拒绝。”
“戴维恼羞成怒,一怒之下,就囚丨禁了无名氏!”
“可是无名氏虽然忘记了戴维,可是没有忘记自己间谍的身份,他从戴维那里逃了出来,还反杀了戴维。”
酆黎语气里有些遗憾,他没有想到,有情虫成不了眷属,故事的结局到底还是虐恋情深。
“戴维的尸体终于被追查他们二人的神秘组织提前发现,神秘组织带走了戴维,改造了戴维,可是亲手杀死戴维的无名氏终于想起了戴维的身份。”
“再次遇到被改造的戴维,无名氏用真爱唤醒了戴维,两虫终于克服重重困难再次相认。戴维终于是为了自己的爱人再次叛变组织,他们只能yikeyu继续逃亡,约定在C37再见。”
“他们重聚在这里,但是这时候,戴维已经成了一只蜘蛛,然而他们背后的神秘组织依旧在追杀他们。”
“为了彻底摆脱神秘组织,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假死。”
酆黎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豁然开朗:“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蜘蛛的腿是金属腿了!”
“他们首先假死的是戴维,代价是失去了自己的八只腿,不过没关系,无名氏给他做了金属的,接着就是无名氏假装发疯,精神错乱,失手杀死了幼虫单麓。”
“可事实是,戴维没有死,幼虫也没有死,都被无名氏藏在了这里。”
“这一切都说的通了。”
酆黎眼神亮晶晶的看着祁徽,满眼都是我好聪明,快夸夸我的期盼。
祁徽:“……”
虽然但是,怎么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
“逻辑比较通顺,很多地方虽然离谱,但是……”祁徽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离谱中又有点合理。”
酆黎松了一口气:“唉,当初一步路由错了方向,现在我已经是追悔莫及。”
祁徽这次真的是没有听懂酆黎想要表达什么:“什么?”
酆黎:“我当初开直播的时候就应该去讲虐恋情深,人鬼殊途什么的!就不该讲什么鬼故事啊!”
“额……”祁徽很努力的想出一个问题,拉回了逐渐偏离的话题,“按照你的这个什么‘虐恋情深’的故事,那该怎么解释乞丐虫和扫地虫?”
酆黎回忆了一下才说:“乞丐虫应该就是监视无名氏和戴维的虫吧,或许不是虫,只是单纯的机器虫呢?至于扫地虫,我还真有点琢磨不透……”
祁徽:“你觉得乞丐虫和扫地虫不是同一只虫?”
祁徽这样一问,酆黎想到了无名氏画稿上的诡异的机器形态,还有扫地虫的螺母眼眶。
“他们……是一只虫?”酆黎说的不是很肯定,“乞丐虫的死,对无名氏的打击好像更大……”
祁徽突然也想发散思维,大胆猜测了:“会不会,无名氏一直觉得乞丐虫是组织来监视自己的,把他杀掉以后才发现并不是,乞丐虫是保护他的,这样他才会受到刺激,才会觉得崩溃。”
“然后无名氏因为愧疚就凭借自己的机械才能,给乞丐虫制造了机械的身体,然后乞丐虫就变成了扫地虫?”酆黎接着祁徽的猜测说。
祁徽:“很有可能。”
酆黎星星眼:“祁徽你好聪明啊!”
还没等酆黎继续变身夸夸精,脑中就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季严:“然后呢?继续啊!”
本诺:“可是为什么后来无名氏又不认识扫地虫了?”
洪辉:“你们为什么在讲故事?”
第40章
无名氏的伪装
祁徽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酆黎。
这会儿的酆黎脸色僵硬,表情转换的十分突兀,上一秒还在跟自己欢天喜地接故事,这会儿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离谱的事情。
祁徽:“怎么了吗?哪里不太合理吗?”
酆黎看看祁徽,组织了一下语言:“刚刚掉线的本诺和洪辉偷听我们讲话。”
“他们在你的脑袋里说话吗?”祁徽刚才就觉得有一点的神奇,“你们是怎么交流的?”
酆黎的疑惑更多了:“我不知道,是他们联系我的。大概类似千里传音。”
祁徽好奇:“是群聊还是私聊?”
没等酆黎问,本诺就先回答:“我们可以听到另外一个声音。”
洪辉:“我也可以听到本诺上将的声音。”
酆黎看着祁徽,有点同情:“群聊来着,就你听不到。”
祁徽有点好笑,声音也带了笑意:“你给我传达,不过他们是怎么给你‘千里传音’的?”
本诺听到了祁徽的问题,回答:“我们找到了一个黑色的方盒子,上面写了个404。”
洪辉也说:“我们也是,一个标了404的黑盒子。”
酆黎:“你们?”
“我和里昂跟着你一起进来的,但是我们现在在C06星球。”
事情发生的时候,里昂和洪辉就在酆黎的口袋里。
没道理和酆黎距离较远的本诺和季严都进来了,而就在自己口袋里的里昂和洪辉不在。
可是,这里为什么会有标着404的通讯器?
还很巧妙地分散在了这三个地方。
404一直在暗中监视他们?
可是如果是监视的话,404继续偷偷摸摸茍着就好了,为什么要送通讯器。
目前看来,404没有做坏事的征兆。
“你们这两边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我们还在无名氏的小屋子里,”先说话的是本诺,“这里没有监视器,日记打开以后是黑盒子、三张照片还有一本迷你日记,暂时打不开。”
然后是洪辉:“我们这里除了垃圾,什么都没有……”
酆黎:“什么意思?”
洪辉:“你们说的日记,监视器,甚至是正常的居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破铜烂铁一样的垃圾,我和里昂翻找了很久,挖开地面才发现一个金属外壳,感觉挺大的,但是不知道是什么,然后我们在金属壳子上面打开了一个小柜子,里面是黑盒子和一张铅笔画,画的是一只八条腿,六只眼的奇怪生物。”
“铅笔画的蜘蛛?”酆黎语气带上惊讶。
洪辉:“这就是你们说的蜘蛛吗?从来没见过……”
铅笔画的蜘蛛,破铜烂铁的环境。
破铜烂铁可能是无名氏制造各种设备的原材料,可是蜘蛛呢?
帮已经变成蜘蛛的戴维制造蜘蛛腿,那应该是更加详细的设计图。
不是设计的蜘蛛腿,无名氏能画出来蜘蛛的样子,那应该是见到过。
是见过变成蜘蛛的戴维,还是没有改造之前的蜘蛛?
“洪辉,铅笔画上的蜘蛛有花纹吗?”
洪辉:“没有,腹部和头部都用铅笔涂上了。”
铅笔涂上了?
那就不是记错或者故意没有画。
很可能无名氏见到的蜘蛛并不是戴维变成的这只蜘蛛。
酆黎正在沉思,肩膀被什么东西点了点,感觉有的尖锐,反正不是祁徽拍他肩膀的感觉。
酆黎抬头,是黑白花纹的蜘蛛用头上的铁管在敲他的肩膀。
和酆黎对视以后,蜘蛛的纯黑眼睛里似有无辜。
酆黎不懂它什么意思,它就又用铁管敲了敲酆黎的肩膀。
酆黎求助的眼神看向祁徽。
“他是不是想让你帮它把铁管抽出来?”祁徽也是猜的,但是蜘蛛却点了点头。
酆黎又问了一遍,蜘蛛又点了点头。
“可是这……我拔出来,你不会就……就死了吧。”酆黎其实想问的是,我拔出来,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喷他一身。
蜘蛛摇了摇头。
酆黎:“……”
行吧,自己做的事,自己解决,没毛病。
不过问题是,怎么拔出来。
“我踹你一脚,没问题吧?”酆黎试探的问道。
拔出头里的铁管没问题,那踹一脚的问题应该也不是很大。
果然,蜘蛛又点了点头。
酆黎又指了指旁边的幼虫,虽然他伤不到幼虫,但是还是让幼虫远离的好:“让他离远点。”
蜘蛛虫长腿推了推幼虫,把他推到墙边。
酆黎往后退了几步,祁徽也站在一旁。
蜘蛛虫也配合的压低身体,低着头。
酆黎助跑两步然后腾空跃起,单手把着铁管,身体借力继续向上,冲着蜘蛛的头踹过去的同时手上用力。
蜘蛛被踹的撞在墙上晃了几晃,酆黎握着铁管在半空转了一圈顺利落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动作干脆。
落地以后,酆黎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铁管,上面没有他想象力恶心的各种组织。
而是有一些烧灼后的痕迹。
酆黎转头再去看蜘蛛。
伤口果然不是血淋淋的可怖,而是像是什么器械被戳了个洞。
蜘蛛的问题被解决以后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分给二人。
它先是推了推哭的直抽抽的幼虫,把幼虫推向它爬出来的那个低矮的小门,然后也不管坑底站着的酆黎和祁徽,就要继续“蛰伏”在土地上。
酆黎察觉蜘蛛的意图,拉着祁徽赶紧往坑外走。
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等到蜘蛛的八条腿站立在某个特定的位置的时候,周围有什么机关被触发。
机械运转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
没一会儿,在酆黎和祁徽的注视下,蜘蛛的八条腿突然缓慢收缩,身体下降。
直至完全埋进土壤里,他硕大的身体填满了坑底。
酆黎和祁徽看的愣住。
这一切都像是谁刻意为了蜘蛛建造的。
蜘蛛的身体和坑底无缝贴合,坑底两侧的两个小坑都被堵的严实。
酆黎突然觉得,这蜘蛛好像就是守护坑底两个洞的守护者,看门人。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祁徽,祁徽回答:“你这样一说,好像就是这样,而且幼虫管他叫爸爸,他守护幼虫,这样看起来更加理所当然了。”
“守护幼虫?”
祁徽:“对啊?另外一个洞那么明显在坑底,幼虫的洞又那么隐蔽,另外一个坑里都是做的逼真的假尸体,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为了吸引注意力,好保护对面的幼虫所在的洞。”
一直都在酆黎的脑袋里的本诺在次发言:“我们这里也有假的尸体,而且我们在地面上挖了一个坑,土壤里的味道很难闻。”
本诺说完,酆黎就问洪辉有没有这样的情况,洪辉回答说没有。
酆黎把两个发现转告给祁徽。
祁徽:“跟这两个地方有关系的只有无名氏……”
祁徽又走到坑边,蹲下来查看土壤的情况,酆黎在“群聊”
里也说明了这里的情况。
那边的本诺也似乎察觉到什么,蹲下来查看土壤。
酆黎看着祁徽就要伸手去抓土壤,他就赶紧拦着,然后非常自然地抓了一把在自己手里。
虽然两个人的身上已经很脏了,但是这土壤里还会渗出不知名的类似血水的液体,还有难闻的味道。
酆黎不想看到祁徽那么好看的手去碰这么脏的东西。
酆黎:“你就着我的手看,别碰。”
然后祁徽就用手指捏起来酆黎手心里的土,然后两根手指头捻了捻,笑着跟酆黎说:“我就是为了感受一下土壤的质地。”
耳边传来季严的一声轻笑,酆黎想给他脸上画个大王八。
祁徽检查过后,另外一只手就撕下来自己上衣的口袋,然后当成手帕给酆黎擦手。
一遍擦一边说:“土壤除了湿度比较大,还有一点异味之外,没有其他问题。”
酆黎没有回答,因为这会儿满脑子都是,祁徽摸他手了。
纯情鬼王瞬间上线。
祁徽摸了我的手,那他就是要对我负责哒!再加上我们已经亲亲了一下!就更要在一起了!亲亲还是我主动的,我也会对祁徽负责的!
在两个404黑盒子终端的四只虫:“……”
季严憋笑憋的差点窒息,本诺用床单擦干净手以后,才凑到季严身边,声音很小地默默问了一声:“这个酆黎,脑子是不是有什么大问题?”
季严:“等出去以后,让江医生给他看看。”
洪辉和里昂退出到距离黑盒子很远的地方,然后蹲下来,悄咪咪讨论。
洪辉:“咱们俩听到这么私密的事情,会不会被灭口?”
里昂:“放心,咱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洪辉:“那要不要告诉他,让他有空去看看医生?”
里昂一脸正色:“对,江医生还不行,得给他找个心理医生或者精神科医生。”
洪辉:“这个我知道的,我知道一位很优秀的心理医生。”
里昂点头,然后抬头就看见洪辉脸上发红:“你脸怎么红了?”
洪辉:“没事,咱们赶紧去黑盒子那里吧。”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事被曝光,并且被未来下属集体确认为有点病的酆黎,是被祁徽的询问缓回神的。
祁徽:“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无名氏制造的假象,用来迷惑别的虫的,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