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之后,空气给人一种更加安静地错觉。

    只剩下一点雨声,对比中也显得微弱。

    被子顶端打开一个小口,那撮卷毛又露了出来,脑袋缓缓向上。但没露太久,又是“轰隆”一声,比刚才还要响,卷毛都颤了两下,重新缩了回去。

    简琛埋在被子里,感到特别伤心。其实他和盛修平一样害怕打雷,小时候总是一个人待在大而空的房子里,听到轰轰作响的雷声总觉得会有外星生物抓走他。

    抓走之后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多可怕。

    小时候的恐惧感再次涌现,但简琛不愿意去找盛修平,因为盛修平骗了他。

    在两人纯粹干净的友谊阶段,盛修平从来没有欺骗过他。哪怕是很小的秘密,也是共享的。

    在另一个房间,盛修平倚着桌子,看远处划破夜空的闪电。天地如同白昼,一切都无处遁形。

    细密的雨幕中,接着便是惊雷。

    但并没有惊到盛修平分毫,他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去隔壁找简琛。

    刚一开门,对上了穿着身卡通睡衣的钟一铭。正站在走廊里周鼎枫的房门前,抬着手。

    钟一铭也看到了盛修平,静止在空中,大眼瞪小眼。

    “真巧呀。”他尬尬地说,放下了自己的手。

    “嗯。”

    盛修平却也并没有路过的意思,在他面前停下来。

    钟一铭局促起来,朝下拉了拉身上的卡通睡衣。他觉得盛总真的很帅,高挺的鼻梁和线条清晰的下颌,挺拔的身高自带压迫感。

    这样一个雨夜和走廊,氛围多少有点暧昧。

    但钟一铭是个有底线的人,他摇摇头,看着门:“盛总,这样是不好的。”

    盛修平莫名看他一眼,在旁边的门上敲了敲。

    钟一铭仔细一看,那赫然是简琛的卧室门。

    而且盛修平的神情坦荡,完全没有不好意思。于是钟一铭被感染,也光明正大起来,进了周鼎枫的屋子。

    走廊只剩下盛修平一个人,没得到回应之后,推开条缝。

    简琛在家自然不会有锁门的习惯,于是盛修平轻而易举地看到了那团鼓起的被子,如同一个蚕茧。

    他走过去,拉上窗帘,站在床边:“简琛。”

    接着伸手拍了拍。

    简琛从缝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虽然仍旧没有理会,但整个人明显放松不少,不再把被子裹得紧紧的。

    “有事吗?”简琛尽量冷漠地说。

    但他声音很好听,这时候又有些害怕,所以听上去并不冷淡。

    “我害怕打雷。之前不是说要一直陪我的吗。”

    在大学的时候,简琛意外发现盛修平和他害怕一样的雷雨夜,便友好地宣布以后都会和他一起度过。

    很认真地坚持了三年,一次不落。

    甚至有次盛修平在外面出差,简琛还

    坐车去找他。

    听到这样的质问,简琛找到了台阶。

    他朝旁边挪了挪,闷声道:“但是你今天骗了我。()”

    盛修平把手背伸出来:没有骗你。只是多包了几层纱布而已。?”

    “你出来看看。”盛修平对着那个密闭的“茧”说,语气循循善诱。

    茧缓缓动了下,露出来一张凌乱的脸蛋。微微泛着红,特别可爱。

    盛修平把手伸过去,简琛就垂下眼睛,仔细看了看。

    在光洁的皮肤上横着几道,上面血痕虽然结痂,但还是很显眼。而且简琛对这只手很熟悉,确实有些心疼。

    盛修平也低头,但他专注地看着简琛的睫毛,在轻轻颤动。

    外面密密麻麻的雨点仿佛和心跳声重叠在一起,越来越急,也越来越快。

    闪电划破夜空,明亮而又耀眼。

    简琛抖了抖,知道紧接着就会是惊雷。

    忽然,一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动作很轻。简琛就这么抬眼看着盛修平,眼睛睁得圆圆的。

    盛修平觉得这双眼睛无论是什么神情都显得很勾人,不像方才钟一铭在走廊中瞪起的眼,大而无物。

    他把简琛抱在怀里,动作非常熟练。

    简琛来到温暖熟悉的怀抱里,仿佛在有丧尸的末世找到了安全屋,在天寒地冻的南极进了空调房,舒适感立刻传遍每一个部位。

    他本能地搂住盛修平,抱得紧紧的。

    盛修平笑笑,也摸摸他。

    “以后不许骗我了。”简琛在他耳边小声说,“夸大事实也不可以。”

    “好。”盛修平说。

    “今晚我在这陪...你在这陪我吧。”盛修平接着提议,“怎么外套放在床边了,是跳上去的吗。”

    他把床尾的外套翻过来,抖了抖。

    “啪叽”一声,就有个圆圆的东西滚在地上。

    俯身捡起来,发现是那个松果。

    “我觉得这个比较好看。可以做一个雕刻。”简琛告诉他。

    “嗯。”盛修平随手摆在床头。

    他拍拍抱着自己的简琛:“我回去拿睡衣和被子,你先松手,很快过来。”

    天空雷电交加的情况并没有缓解,简琛也没松手。

    “那你和我去隔壁房间。”

    简琛默认,从被子里出来。

    一开门,发现楼下客厅的灯亮着,坐着不少人。

    比如喝水的秦奕松,还有啃苹果的赵然,敷着面膜的乔庭安还有一言不发的林骋。

    听到动静,他们都纷纷抬头,望向楼上。

    面面相觑。

    “这么巧啊?”他们和钟一铭反应差不多。

    盛修平在二楼居高临下:“为什么没睡?”

    “这不打雷嘛。庭安就说来玩玩牌,其实是在群里发的,但你们都没回。”秦奕松想故作轻松地喝水,但手一抬,水就洒了一裤子。

    ”盛修平打算带着简琛离开,继续前往他的卧室。

    家里有牌吗??”有人非常没有眼力见地问。

    “有的。”简琛准备下楼帮他们拿。

    平常也就是他的朋友到家里最多,娱乐的物品都是他收的。

    盛修平简直无语。他拉住简琛,对下面说道:“都这么晚了,非要玩吗?”

    四人都仰着脸,一副挺无辜的样子。心血来潮玩个牌再正常不过,也不是十恶不赦。

    盛修平只得压下烦闷:“我去找。简琛你先把衣服穿好。”

    叮铃咣当地找了半天,最后把一大盒都放在桌上,里面聚会玩的东西都齐全,应有尽有。

    “你们四个人正好,打牌麻将随意。”盛修平转身。

    “我不会欸。”赵然认真发言,“没玩过。”

    “那把周鼎枫叫下来。”

    盛修平冷道,上了楼梯。

    赵然奇怪地对秦奕松说:“今天盛总有点凶啊,为什么。”

    秦奕松朝楼梯努努嘴,示意他继续看。

    只见简琛已经穿戴整齐地出来,盛修平伸手阻拦,但简琛的神情颇具兴致,两人僵持在楼梯上。

    “和很多人在一起的话,就不怕打雷吧。”

    简琛看似在问盛修平,实则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别人待在一块儿就不会被外星人抓走。

    而且他挺喜欢打牌。虽然运气不好,但每次都和盛修平一家,会体验到被带飞的快乐。

    最终,盛修平还是坐在了牌桌上,并且对面是简琛。

    全部摸完牌之后,秦奕松谨慎出牌:“一个小3.”

    “炸。”盛修平丝毫不留情面。

    “不是吧盛总?个人恩怨不要带到牌桌上来啊,我们得有牌品。”

    “那也能赢你。”

    盛修平并没有说大话,他用剩下的牌依然能大杀特杀,甚至喂牌技术也独一无二,带着简琛一路躺赢。

    终于把除了简琛之外的其他人都杀得不再有斗志。

    “我们还是去叫周鼎枫吧。盛总您先睡。”

    盛修平起身,把还意犹未尽的简琛也带走了。

    “好像雨都停了。”简琛刚刚沉浸在喜悦之中,都没注意到。

    “没停。”盛修平把他推进自己的卧室。

    这并不是他们俩之前经常睡的那个主卧,而是节目组布置过的,统一化的单人间。

    床较为窄小,与主卧肯定不能相比。

    “阿姨好像已经把主卧的床单被子收起来了。”简琛说,“要不算了吧,雨停了。”

    “不。”盛修平否定,“还不断有水滴声。”

    简琛仔细聆听,果然如此。间或有滴答的水声从高处落下,着陆在金属架子或者水泥地上。

    “你也害怕这样的声音吗?”简琛问。

    “嗯。”

    “你答应不会再骗我的。”其实简琛已经相信了,只

    ()

    是随口加上一句。

    但盛修平却忽然不再言语,看着简琛的眼睛,语气认真:“我不怕这个。但我想你今晚在这里。”

    雨夜将寂静拉扯得格外绵长,呼吸和心跳都成了噪音。

    随着又一颗水珠砸在金属管道上,碰撞出小小的铮鸣,简琛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他脱掉外套,洗漱一番,躺在了盛修平的床上。

    碎发散在额前,眼睛显得更漂亮,领口也松垮,露出白皙的脖颈和锁骨,半掩半露,感觉触感会是温热的。

    “睡不睡呀。”简琛被他看得有点恼,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去洗漱。”

    简琛看着那个背影,明明是盛修平先使劲邀请,又是什么想和他一起睡,又是什么雨滴打雷的,结果人都躺下了反而走了。

    像那个成语,叶公好龙。

    简琛翻了个身,趴在被子上玩手机。

    过一会儿,带着水汽的盛修平从卫生间走出来,看到这样的简琛,微微沉默一下。

    他知道简琛身上摸起来挺有肉,但露出的紧实腰腹,还有饱满的部位,还是超过他想象的画面。

    于是转移目光,伸手把被子给简琛盖上。

    简琛抬起头:“这么晚了还洗澡。”

    盛修平躺在旁边,简琛的头发挨着他颈侧。

    很久没和盛修平一起睡的简琛看起来有些愉快,遮掩不住地从眼角眉梢溢出来,甚至要忘记了盛修平对他有非分之想。

    “我在我那个地方的时候特别冷,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很暖和。”简琛告诉盛修平。

    像两人以前那样聊天,聊得高兴了,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准备环住。但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稍微顿了一下,收回去。

    “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你。”一会儿之后,简琛说,“但和你待在一起总是很开心。”

    无论是刚认识的时候,成为朋友之后,协议婚姻期间,都是这样。

    这句话让本来心不在焉的盛修平严肃起来,放弃了某些不好的想法。

    “睡吧。”他说。

    分明都决定正人君子一回,但抵不住简琛一直朝他怀里钻。热乎的胳膊腿乱蹭,触感软软的。

    盛修平伸手抵在他额头上:“你干什么。”

    “我觉得那个酒有点热。”

    老板自酿的酒有问题,喝了之后倒是不醉,但不知从哪儿涌上热意。刚开始很轻微,甚至是温暖又舒服的,但却随着时间越积越多,变得不容忽视起来。

    只有在盛修平亲他的时候缓解了一些。

    “我也喝了。别人怎么没问题。”盛修平摸摸简琛的额头。

    “不是有问题。就是和平常相比有点热。”

    简琛辩解着,为了验证真实性,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在盛修平近在咫尺的嘴唇上碰了碰。

    很短促的电流过了下,没什么感觉。

    本来盛修平今晚完全不打算有出格的举动,

    但都到了这种程度,他也并不是真的忍者。

    他把简琛按在床上,撬开唇,吻得很激烈。很快就只剩下了简琛的“呜呜”声,手在盛修平肩膀上抓紧。

    白皙温热的细腰就在身下,盛修平伸进去,吻也逐渐朝下。

    纵容和默许容易滋生贪婪。简琛露在睡衣外面的部分被咬得乱七八糟,原本细腻光滑的皮肤没有一寸被放过。

    但盛修平并没脱简琛的睡衣,可能因为那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也可能是盛总对自己的自控能力并没有十足十的信心。

    隔着布料的摩擦足够让简琛获得前所未有的体验。但即使是在一片不知所措的陌生感受里,简琛只要想到是盛修平在掌控自己,依然很有安全感。

    .........

    窗外风雨渐息。简琛躺在盛修平怀里,试图缓慢地呼吸着。

    “你怎么这样呀,那我们以后怎么办。”

    虽然带着微微的哑,但他声音还是很温和。并没有责备的意思,迷茫要多上一些。难道他要失去他最好的朋友了吗。

    盛修平没有说什么,在他额头上亲了亲。

    过了一会儿,简琛忽然看到盛修平依然衣冠楚楚,只是脱了外套,还穿着那件羊绒衫,半靠在床头,长腿微曲。

    他有些意外又有些丢人。

    于是也伸手朝盛修平身上摸索,试图复刻一遍刚才盛修平对他做的事情。

    手才刚抬起来,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就被捉住了。

    “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