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琴酒推开那间无比熟悉的房间时,抬头便是那位永远一身考究的正装,就连容貌也在几十年间没什么变化的身影,但今天,有些不一样了......

    身穿灰色正装的中年男人身边,这次多了一个身影。

    一身黑衣脸上缠绕些许绷带的男人,如同护卫一般站在boss的身侧,宛如最受信任的成员一般......

    琴酒没有说什么,如同往日一般走到boss面前,准备汇报这次的工作,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却听到首座上的boss道:

    “你直接说就可以。”

    一瞬间,琴酒那双墨绿色眼睛微微收缩,随后面色如常地将近期组织各个基地的人员情况一一道来,包括最近发现与解决的叛徒,这些已经涉及了组织相当机密的事情。

    他注意到今天boss的心情不错,却在自己汇报完情况后微微冷了脸色。

    工作哪里出了问题?琴酒细细回忆着自己的话,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能够做到组织高层的地位他绝不是一个单纯的体力劳动者,组织相关的工作他向来严谨细致,而对boss的想法也揣测也一直非常准确,只是今天.......有些古怪。

    “就先到这吧,详细的情况今天晚上发给我。”boss点点头,似乎对这次的报告没什么兴致,简单说了两句后便让琴酒离开,随后转头看向身边的诺尔,道:“格拉帕留下。”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诺尔推门而出,对上了琴酒的目光。

    “看来是在等我?”诺尔毫不意外地问道,绷带下明明是没什么表情的脸语气却带着几分轻佻与笑意。

    琴酒当然没有立刻离开,身为组织的高层与boss的亲信,在这个院子里多待一会的权利他还是有的,来来回回如同在按照电脑提前设定好的程序走来走去的仆人都自动绕开了琴酒的位置,让这个银发男人如同特意阻断水流的石块般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看上去就相当令人讨厌呢。

    诺尔心想到,看着没有回答的琴酒转身故作离开,果然在下一刻便听到身后的琴酒缓缓问道:“你要做什么,格拉帕?”

    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把诺尔逗乐了,毕竟他想做的可是太多了,个个都是冲着琴酒不能容忍的事去的。

    但这就有些不方便对组织最敏锐的鹰犬一一道来了,于是诺尔收敛了语气里的情绪,同样回以足够冰冷的语气,道:

    “琴酒,你过线了。”

    这句话对着琴酒说感觉是相当神奇的,诺尔一边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一边一字一字地讲道:“boss直接下达给我的指令你没有权限查看,我会将你的问题汇报上去的。”

    把琴酒问自己要做什么的话曲解成询问boss命令格拉帕要做的事情,从而给对方带上越权的高帽并表示上报,一个相当气人但很管用的说法,果不其然,诺尔迎接了琴酒仿佛拥有实体般的眼神刀。

    眼里的杀意都要溢出来了啊......诺尔却感觉在这片冰冷的气场里身心都是颇为愉快的,甚至好笑地追问道:“还有什么事吗,琴酒。”

    “你想挑拨离间?”

    这个问题有些出乎诺尔意料了,他不意外琴酒可以看出来自己的目的,但意外对方会这样直接问出来,于是下意识看向身边走来的仆人,却发现对方没有丝毫表情变化。

    而看到诺尔动作的琴酒冷哼一声,道:“纯粹的木偶罢了。”

    诺尔将眼神转向琴酒,发觉对方眼神中的厌恶,想到对方一直以来的态度,便突然问道:“我在你心里也是这样的?”

    “木偶可不会做这些小动作。”琴酒看着诺尔那双灰绿色眼睛里闪过的波动,道:“但脑子有病还满是小心思的疯子倒是不如直接做成木偶还能废物利用一下。”

    很好,我果然还是讨厌他。

    诺尔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忍不住轻笑了两声,道:“那还真是可惜啊,”他想到了什么,灰绿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恶意,语气略有些浮夸地指着自己道:“说起来,还要感谢一些你当年的手下留情才让这玩意活到现在啊。”

    毕竟比起后来一直阻挡自己自杀的琴酒,明明前期,对方可是想要杀了自己的。

    琴酒被这句话拉远了思绪,随后用冰冷的眼神扫过了对方脸上的绷带,竟然点点头道:“确实,”

    “诺尔,你当时就应该死掉的。”

    ———

    “怎么样,琴酒?”

    此时还是莎朗打扮的贝尔摩德指了指训练场里,隔着那层单面玻璃,满是鲜血的训练台上最后只站着一个身影,一个身形异常单薄瘦弱的男孩,黑色的头发与鲜血足够将他的脸遮盖地看不出一点皮肤。

    “贫民窑捡到的?”琴酒似乎永远穿着那件黑色的大衣,幽绿的眼睛细细打量着男孩,对身旁的贝尔摩德道。

    “看来很明显?”贝尔摩德并不意外对方能看出来,毕竟记得眼前这家伙也是贫民窑出身,这样看来还真是缘分,“前段时间去意大利参加活动,正好捡到的,很适合来组织不是吗?”

    贝尔摩德一边轻笑道,一边抬手将脸上的有些苍老的易容摘掉露出那张年轻靓丽仿佛没有岁月痕迹的脸。

    “这种疯子一样地打法也就是跟疯狗抢食的人才会有,”琴酒似乎颇有兴致地解释道,看着站在中间的男孩因为体力不支跪倒在地上,道:“当然,杀起人来也是不择手段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推开训练室的门,满地的鲜血并未让他的表情有些许变化,径直走向中间的男孩。

    “唰——”

    “砰——”

    在靠近男孩不到半米的位置,对方便本能般地挥动胳膊狠狠将手中的匕首捅了过来,仿佛刚才的体力不支只是欺骗猎物的伪装,这一刀之狠绝让一旁的贝尔摩德有些心惊。

    不过也仅仅如此。

    这样的攻击不管是当事人还是贝尔摩德都不会放在心上,实力的差距过于悬殊的时候,就算是再怎么拼尽全力,面对一个身经百战的杀手都不会有丝毫胜算,回应男孩的是一拳狠狠地重击,将他牢牢地仿佛嵌在地上一样。

    “我还以为他没力气了,”贝尔摩德倒是诧异,低头看着被打倒在地身体颤抖的男孩,对琴酒调侃道:“欺负小孩?”

    虽然这么说,贝尔摩德也没有伸手阻止,而是笑盈盈地在一旁看着,她知道琴酒的性格,知道对方最不会乱来,当然,就算乱来她也没必要阻止就是了。

    “没力气也要起来,在危险的地方晕倒会再也起不来的。”琴酒看了眼贝尔摩德竟然简单解释了两句,随后又将目光转向地上的男孩。

    “起来。”

    男孩听到有着浑身散发恐怖气息的男人冷冷地对自己道,身上的杀气仿佛要凝固成实体般狠狠地压了下来,疯狂削减着自己的生存战斗的本能。

    即便是当年街上最能打的那个混蛋都没有如此恐怖吧......

    男孩心想,四肢的痛苦也逐渐从骨子里渗出来,他听到男人再次开口,仿佛死神般宣布道: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会杀了你。”

    男孩是听不懂的,他连自己出生的意大利,单词都认不了几个怎么可能听得懂完全不相干的日语,但是不战斗就会死这个意思伴随着杀气精准地传达了过来。

    不行啊,男孩想到,他不想死。

    这里可是能吃饱饭的地方啊,好不容易才离开那个地方,吃到那么美味的食物,那应该是肉吧......好奇怪,明明跟地上的老鼠都是肉味道差别怎么这么大,好想继续吃,需要活下来才能吃到那个吧。

    他竭力爬起来,浑身的狼狈与伤,再次攻了上去,又被对方轻松几道在地上。

    接近十分钟,男孩重复了几十次这个过程,比起训练更像是单纯的折磨般。

    在身体与意志达到极限陷入了本能地昏迷前,男孩竟然还有几分思考的力气,他听到将自己自己捡回来的女人称呼那个男人为琴酒,将这个发音牢牢记在脑子里。

    琴酒吗.....早晚杀了这个男人。

    “怎么样,还不错吧。”贝尔摩德看着被医疗人员运走的男孩,转头看向一直以大欺小的琴酒,水绿色的双眼里带着一些炫耀道。

    “还可以,”琴酒穿上刚才中途的脱掉的大衣,看着上面被狠狠咬下来的布料,道:“牙挺利的,叫诺尔是吧。”

    “似乎是自己起的名字,”贝尔摩德已经散下了挽起的长发,训练室惨白的顶光下也衬得她容貌绮丽,而站在一边的琴酒则目不斜视地转头就走,只是临走前留了一句,“把他调入行动部,我这里缺个代号成员。”

    看着对方的身影贝尔摩德心生不爽,但听到对方的评价一愣,随后笑着道:“看来是相当看好嘛。”

    诺尔加入行动部的第六个月,获得了代号,格拉帕(grappa)。

    格拉帕酒,一种果渣白兰地酒,是用酿葡萄酒后残留的葡萄渣等作为原料在蒸馏厂蒸馏得到的一种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