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听。”方知予在祝清禾耳畔说，话音顺着耳麦传出音响，现场掌声雷动。
祝清禾扬起嘴角，手指在背后拢着方知予的长发，她抱起来好暖，好软。
总决赛在水果视频全网直播，也就是说，全国的观众都能看见祝清禾抱到方知予了。
祝清禾把下巴枕在方知予光滑的肩膀，深深地呼吸，把她抱得更紧。
这真是万众瞩目的“第一次拥抱”！
比赛结束，已是明月高悬。
京城的天空比锦城明朗很多，漫天星星泼洒，看得祝清禾心神驰往。
回到酒店，祝清禾才有空看私人通讯，文雯和室友都向她贺喜，还有海云音乐的粉丝在网上支持她。
祝清禾一一道谢，然后整理曲谱，为明天的比赛做最后的练习。
几个选手在群里问要不要约宵夜。
虽然大家是对手，但都是大学生，天南地北的聚在一起，又有共同爱好，关系处得还不错。
祝清禾不习惯和不熟悉的人太热络，也想安静地休息，便在群里婉拒。
她抱着吉他，赤脚坐在落地窗边，弹着吉他轻轻唱。
小窗半开着，晚风从高空吹进来，带来都市繁华的味道。
祝清禾望着星空和街景，对着风小声说：“妈妈，我唱的歌上电视了，你在上面能听见吗？”
“我小的时候，你教我吉他，说你有个愿望是能看见我站在大舞台上唱歌，今天我在京城的大剧院唱啦，妈妈你要高兴哦。”
她怀里抱着母亲留下的吉他，轻柔地抚摸琴身，每一根琴弦的震颤都勾起她成长的回忆。
幼稚园放学，妈妈骑着自行车接她，车龙头上系着一支纸风车。
有一年生日，她请了很多小朋友到家里玩，妈妈握着她的手，教她给大家分蛋糕。
期末考了好成绩，她等爸爸妈妈出差回来带她去游乐园，可是爸爸回来了，妈妈躺在医院冰冷的病床上。
医生说，小妹妹别哭，你妈妈一定会好的。
从那以后，祝清禾才知道医生也会骗人的。
再后来，爸爸和吴阿姨结婚了，有了祝玥，祝清禾不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变成已故前妻留下的拖油瓶，和“你已经长大了要照顾好妹妹”的姐姐。
再也不会有一个温柔的女人推着自行车，在学校门口等她，高高举起她新得的奖状说好棒，带她去街边买一碗小红花装的奶油蛋糕。
再也不会有人能给予她无微不至的温暖——
手机铃声打断祝清禾的沉思，来电显示是“快递，外卖”。
嗯？她没买东西啊，难道是那几个约宵夜的选手给她买了一份？
祝清禾犹豫了一下，接通电话：“你好？”
“祝女士对吗，你的外卖到了，我在酒店大堂门口等你。”
还真是她的外卖。
祝清禾在选手群里发了个谢谢的表情包，拿起房卡下楼。
酒店是比赛主办方天籁娱乐公司安排的大酒店，夜晚大堂里来往的人依旧很多。
祝清禾走到大堂门外，看了一圈没有找到外卖员。
自助外卖柜后面走出一袭人影，提着一只粉色的纸袋走到她面前。
“知予姐姐！”
祝清禾低呼出声，方知予戴着贝雷帽，走近了她才认出来。
方知予提高纸袋给她，宛转蛾眉：“是在找我吗？”
祝清禾接过纸袋：“我刚才接到外卖电话……姐姐帮我拿到啦，你怎么知道这个是我的？”
她打开袋子，里面不是夜宵烧烤，是一只怀旧的小花蛋糕。
以前祝清禾得奖了，妈妈总会买给她奖励的那种。
祝清禾：“！”
她转眸，方知予唇角弯弯：“因为这是我点的外卖。刚才我下来拿，拜托外卖员帮我call你下来。”
祝清禾的快乐挂在脸上，她正想问方知予为什么会给她买这种老式蛋糕，方知予看看四周，轻轻勾了下她的袖口：“去我那慢慢说。”
“嗯嗯。”祝清禾感到手腕和方知予的手指轻微摩擦，有点点痒。
赛方把参赛选手和工作人员都安排在同一家酒店，但是几位评委都另外选择了住处。
方知予就住在附近的宝格丽。
祝清禾乖乖跟在她后面，坐电梯，进房间。
算起来，从方知予出差开始，到现在已经在这住了一个月了。
客厅有一张靠窗的吧台，方知予点亮台灯，倒了两杯气泡酒。
“来坐。”
祝清禾偷看她修身长裙勾勒出的婀娜身段，听到她的声音，心头一跳，捏紧纸袋走过去。
方知予的眉眼在夜色里如甜酒般柔和。
“先叮一下，祝你第一轮比赛入围。”
她举起玻璃杯在祝清禾的杯子上碰了碰，发出清脆的“叮”。
“谢谢姐姐。”
祝清禾喝了一大口，敛眸看着杯中的涟漪：“原来你是华乐的总监啊。”
难怪有那么多音乐奖项，乐理功底那么厉害。
方知予微微一笑，单手放在吧台，眺望夜景。
“抱歉，之前没有告诉你。”
“唔，这没什么，本来工作就是隐私，你没理由专门告诉我。”
“不过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诶？”
方知予看向她，眼瞳清透：“你说很喜欢华乐，我以为你上网搜索过。”
祝清禾拍拍脑门，是啊，像华乐这种知名的大公司，官网都是有高管信息的。
现在才搜会不会很晚，很窘啊？
祝清禾默默地亡羊补牢，在华乐唱片公司的官网看到管理团队介绍，总经理下面一栏的执行总监正是方知予的名字。
她还顺便看到了陶冶，华乐唱片的公关经理。
好丢脸哦。
当着方总监的面说多么喜欢华乐，想进华乐工作，结果连对方就是华乐的执行总监都不知道。
啊啊啊——
祝清禾双手抱住脑袋。
可能是她憨憨的模样把方知予逗乐了：“你的同学们知道你这么可爱吗？”
祝清禾赶紧放下手，摇头：“我，我在同学面前不这样。”
方知予托腮：“那就是只有在我面前可爱咯？”
这这，完全是被方知予牵着走。
还能怎么说。
肯定只有姐姐你咯！
祝清禾小鸡啄米：“嗯。”
祈祷脸颊耳根什么的没有红晕。
方知予把蛋糕拿到她面前，粉红色的小花篮里装着硬奶油。
“小花蛋糕，喜欢吗？”
“你今天唱得好好。”
“表现好要奖励。”
祝清禾闷了一会，忸怩：“喜欢。”
桌子下面，她捏着自己的手。
方知予拿起塑料小勺，舀了一点奶油，递给她。
“尝尝。”
“嗯……”
祝清禾拿过勺子，指尖碰到她的手，慢慢吃掉奶油，嘴里散开绵绵的甜。
“知予姐姐，你怎么想到给我买小花蛋糕啊？”
“偶然路过一家蛋糕店，觉得你会喜欢。”
祝清禾眨巴眼。
方知予坦白：“我看了你的海云音乐动态，考上大学那年，你说想吃这种蛋糕。”
祝清禾恍然：“啊，那是几年前的动态了。”
她想起高考结束刚注册海云账号的时候：“最早我还开直播呢。”
方知予眸色深深：“是吗。”
祝清禾腼腆：“嗯，很少人看，慢慢我就不播了，只发歌。”
她又吃了一勺蛋糕，好好吃啊，嘴巴弯成w。
方知予静静看她吃着，扬头喝了一口酒。
窗外点点夜灯相连，照映方知予的眼眸，像是贯通时光的星河，流淌进隐秘的回忆。
*
最终决赛。
祝清禾演唱原创歌曲《小雨》，以一分之差的微弱劣势输给京城的选手，拿到第二名。
总决赛前三名都有丰厚的奖金，更有被各大音乐公司挖掘的机会，祝清禾对全国第二的名次很满意了。
领奖台上，方知予颁给她获奖证书，给了她第二个拥抱。
“祝贺你，清禾。”
在捧给她鲜花时，方知予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在我心里，你是第一。”
祝清禾感觉耳朵变成了一块融化的酥糖……
本届大学歌手比赛完美落幕。
赛务工作人员着手安排选手们返程。
正值五一，还有三天假期，祝清禾打算听方知予的建议，跟她在京城玩两天再一道回锦城。
祝清禾回酒店收拾行李，隔壁的韩婷拉着箱子去退房。
韩婷在四进三的时候和祝清禾pk落选，从昨天起见到她就一脸黑。
韩婷经过祝清禾，突然停住，用很尖酸的语气对她说：“祝清禾，想不到你有点手段，那么早就攀上高枝了。”
“呵呵，你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清纯嘛。”
祝清禾觉得她很奇怪，离远一点：“你什么意思？”
韩婷耸肩：“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冷笑一声，用力拉走行李箱。
祝清禾莫名其妙。
等她明白韩婷的意思，是赛后第二天的早上。
主办方打电话叫祝清禾到天籁公司，没说原因。
这两天有几家音乐公司询问她的签约意向，祝清禾以为天籁也是。
她兴致勃勃地走进会议室，看到里面的人，顿时冷下脸。
一个多月前被她打断骚扰方知予的范总坐在正中。
范总看到她，轻蔑一笑：“是你啊。”
他重重敲桌子：“叫祝清禾是吧，有人举报你在大学歌手的比赛过程中不正当竞争，破坏比赛秩序，损害其他选手权益！”
祝清禾惊怒：“我没有！你这是诬陷！”
范总拨通座机内线，很快会议室又来了人。
祝清禾转向门口，韩婷趾高气昂地走进来，瞪她一眼，大声对范总说：“领导，我告祝清禾和方评委私通！”
韩婷用平板调出几张偷拍的照片：“祝清禾早就认识华乐唱片的方总监，她们一个月前就在一起吃饭，我还见过她们约会好几次。”
范总仔细查看照片：“是方总。”
“看来祝清禾晋级决赛全靠方总包庇。”
祝清禾喝道：“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比赛主办方是天籁，所有投票公开透明，跟我和方总的私交没有关系！”
范总讥笑：“私交？这么说你承认方总包庇你了？”
祝清禾怒火中烧：“你——”
嘭！
方知予推门而入，一身黑灰色西装，金属耳坠泛出冷光。
“我就是护着她，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