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读书网 > 都市小说 > 剧本组拯救世界 > 33、舞会开场啦~
    “这个时间点与我所处的时代比较接近。处于20世纪的前期。沙皇俄国的统治即将来到末路的时期。”

    在强行忽略掉某些关于毛茸茸小生物的话题后,他们之间的话题就自然而然转向了舞会:费奥多尔尤其耐心地给同行的两个日本人和一只日本猫科普起了俄国的舞会文化。

    “还没有远离的十九世纪是俄罗斯舞会文化的高峰期,但在十九世纪末期,舞蹈文化衰退,舞会中的舞蹈成分减少。从传统来看,从圣诞节举办到谢肉节是舞会的高频期,其余时间的舞会较少。”

    太宰治前世和费奥多尔打交道的时候了解过一点东正教,听到对方的话时挑了下眉,用不知道是揶揄还是调侃的语气说道:

    “哦?我还以为你们过谢肉节的方式是拳击或者荡秋千呢,我还很好奇你做这两项活动时我什么样子的。”

    费奥多尔抬起眼眸,礼貌地回答:“阿列克谢陛下想来不会赞同您的话的,太宰先生。”*

    江户川乱步探头:“荡秋千?”

    太宰治“嗯”了一声。

    “俄罗斯的荡秋千。”他面不改色,光明正大地在正宗俄罗斯人面前造谣,“基本可以理解为无防护般过山车。”

    江户川乱步下意识地朝费奥多尔看过去。

    这位俄罗斯人出奇地没反驳,只是用十分值得探究的眼神深深地看了眼太宰治,让边上张口就来的大人愣了半秒,表情逐渐变成了“等等,我随口说的不会是真的吧?”的震惊。

    “荡秋千确实是高危运动啦。”

    x小姐用带着明显笑意的声音说道:“每年俄罗斯都有人会因为这种运动出现一点问题。”

    一点问题,指残疾以及瘫痪。

    费奥多尔脸上有笑容飞快地闪过,接着便说起了正事:“不过因为11月这种圣诞节之前开办舞会很少,举办一般都有特殊的原因。”

    “这个在邀请函上面没有写。”

    太宰治把江户川乱步心心念念的邀请函拿出来,没管脑袋瞬间就凑过来的幼崽,淡然地打开看了一眼:“不过我猜那个庄园的主人肯定与军方在这方面有一定的默契,否则这些军官也不会急着赴约。”

    “我只是说一声提醒。而且按照贵族礼仪,邀请函在送出去的两天内,受邀者就是要给出回复的。虽然这里估计也不会这么严格……”

    费奥多尔轻声说着,打开放在自己膝盖上面的箱子,转头看向江户川乱步,发现对方正提着自己的假发低头往邀请函上盯,于是只好无奈地挪开视线。

    “之前关于舞会不同年龄层与身份的着装的建议应该都听了吧?”他问。

    “选择衣服有问题的话随时可以问我,我这里也是有对应的资料。”

    x小姐眨了眨眼睛,说话的声调轻盈而又愉快:“放心吧,理智他已经睡觉去了,没有人会想着趁你们换衣服的时候偷窥的。”

    三个人类:“……”

    对于容易考虑很多的人来说:这句话说出来后只会让人更不放心吧?

    涩泽龙彦倒是显得很安详,蜷缩着自己的尾巴已经在打哈欠了——为了晚上的行动,他打算先给自己补一个觉:反正人类的舞会和他这只猫又没有什么关系。

    不会吧不会吧?总不会有人类丧心病狂到连被带来的猫都要精心打扮和跳舞吧?

    太宰治想起那位喜欢扑到人身上动手动脚的侦探,有些僵硬地岔开话题:“不过你这么熟悉这种规矩,让我更确定你的出身是贵族了。”

    这句话是对费奥多尔说的。

    “以前我的确经常参加这样的舞会。”

    费奥多尔并没有隐瞒的意思,相当直接地微笑着说道:“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参加过了,但怎么跳舞我还没有忘记。”

    在短暂地想了想后,他笑着说道:“说起来,如果舞会的开场舞蹈是波涅兹舞的话,每个人都要参与呢。”

    江户川乱步专注研究邀请函的动作顿了顿。

    “那我怎么办?”他拽了拽自己的头发,表情严肃地问道。

    “噗,乱步你别听费奥多尔的话。”

    x小姐闷笑一声,戳穿了费奥多尔的话:

    “这种传统在19世纪末的部分舞会里就不适用了。而且就算这次的舞会比较古典,这种舞蹈也很简单,跳起来基本上没有什么难度,到时候你和他一起跳就行。”

    于是江户川乱步接下来看向俄罗斯人时的表情就很谴责了。费奥多尔则是顶着在他头上不愿意下来的涩泽龙彦,淡然地微笑着从手提箱里面翻着东西。

    太宰治整个人瘫在后座上,修长的腿互相交叠,侧着头看江户川乱步与费奥多尔,然后扬起唇角笑了一声。

    马车很颠簸,但路上似乎没有遇到需要急刹车或者转弯的特殊情况。所以就算是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们三个人倒也没有因为惯性摔成一团,只是身子不得不依靠在一起。

    江户川乱步被夹在太宰治和费奥多尔之间,倒也没有觉得多麻烦,时不时就探着身子掀开布帘看外面到底有什么。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

    “今天晚上好像没有月亮?”

    他有些诧异地开口,同时在心里飞快地计算了一下,重新验证了自己的结论:“不对啊,按照我那里的算法,今天正好是满月才对。”

    乱步把帘子掀得更大了,探出脑袋朝四周望去:“天上也没有云……”

    “除了在时空管理局,你们还能看到那个白色的玩意以外,在地球上就别想看到啦。”

    x小姐似乎叹了口气:“生命之母其实是把月亮从时间长河中捞走了,所以现在地球的历史上根本没有月亮的存在……否则你们怎么能在时空管理局看到它悬在时间长河的上方。”

    太宰治用手搭住江户川乱步的肩膀,在他的后面看着雪地上漆黑的夜空。

    他注视着那个月亮本来应该待着的地方,好像看到了月亮消失之前的影子。

    “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与月亮有关的句子吗?”

    他突兀地询问道。

    x小姐似乎沉默了一会儿。

    在漫长的时间后,她说:“有的。虽然月亮被拿走了,但这些是不会消失的。甚至如果他们不被别人点破的话,都不会意识到自己其实从来都没看到月亮。”

    文明对月亮的记忆不会消失——这便是那颗卫星留下来的最后的痕迹了。

    费奥多尔同样抬头看着外面,酒红色的眼睛倒映着外面零零散散的星,也不知道正在想着什么。

    但他很快就回过了神来,拍了拍太宰治的手臂,让太宰治转过头虚着眼睛看着他。

    失态到需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安慰其实是一件比较丢脸的事情。所以费奥多尔非常好心地没有戳穿。

    江户川乱步似乎没有什么实感,他趴着窗户看着黑夜出神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小声地说了一句“好遗憾”。

    “我还想象过月亮上飞过的独角鲸是什么样子的呢……”他说。

    空气中一点点泛上玫瑰花冷淡甜美的味道,闻上去有点像是费奥多尔之前买下来的香水,混杂着雪地冰凉的气息。

    斯托尔庄园就在前方。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车夫小心翼翼地询问是否能够在这里下车,太宰治作为代表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然后扶着江户川乱步跳了下来。

    费奥多尔最后一个下来,下来的时候借着星光与两边的灯光看了眼远方:在雪原上,似乎依旧能看到黑夜里森林的影子。

    位于小镇东边的森林似乎是南北走向的。现在他们位于小镇的西南方,但依旧能看到森林,而且感觉离走到那里不是很遥远。

    前方是一条平整的石头铺成的道路,两边有着路灯,指引着前方不远处的庄园。庄园里面金黄的灯光在夜晚里泄露出来,蔓延在雪地和隐隐约约有着轮廓的白玫瑰上,就像是在牛奶表面滚落的蜂蜜。

    涩泽龙彦轻盈地跳下来,站在明显被铲过雪的道路上,翘首以望。

    “喵。”他说道。

    那里有音乐声。而音乐是舞会上面必不可少的一环。

    “早点去,我们应该能看到正在迎接客人的娜斯塔西娅小姐。”

    费奥多尔拢了拢衣领,笑着说道。

    俄罗斯贵族舞会的一个默认的规矩便是主人有必要亲自迎接第一批到达的客人。娜斯塔西娅小姐作为一个比较传统和老派的贵族,自然也是一样。

    当三个人到达庄园,出示邀请函得以进入之后,他们在门口就看到了这位披着华丽皮毛披风的年轻女主人。

    ——涩泽龙彦在跟进来后就很有默契地转身窜到了玫瑰花丛里,没有继续跟着他们进入客厅的打算。

    “是还没有更换衣服吗?”

    这位女主人看着前来的人,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声音柔和:“娜塔莉亚,你先带着客人去换衣间吧。”

    她头上侧戴着一顶白玫瑰绸缎帽子,拢起浅金色的波浪长发,身上穿着一身缀有大量明亮珍珠与宝石的萨拉凡无袖长裙,下摆一直垂到脚踝,只扣住上身的两处银色排扣,肩上围着一件厚厚的披风。

    最让人影响深刻的是……

    太宰治有些茫然地抬眸看着她,又看了眼表情同样有些微妙的费奥多尔。

    嗯,确定了,对方确实是身高一米九左右。

    明明都不矮,但在看这位女主人时还是不得不选择了仰视角的两位男士心情复杂。倒是江户川乱步看着自己的脚尖,用“年龄还小”勉勉强强安慰了一下自己。

    x小姐很不给面子地在一边笑,笑得可以说是肆无忌惮,明显是仗着隔着时空打不到她,才能发出这样的笑声。

    太宰治被她笑得太阳穴都跳了两下,有一瞬间真的想要揍人。

    娜斯塔西娅女士双手交叠在小腹位置,脸上礼仪性质的笑容有那么一会儿显现出了真实的狡黠意味,她看着自己身边的女仆长,朝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女仆长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然后朝他们三个鞠了个躬。

    “请。”

    她不冷不淡地说道,转身在前面带路。

    进入这栋建筑再绕了几圈之后是一个开放式的走廊小道。这个小道将种植满盛开的白玫瑰的花园一分为二,通入这座庄园的主建筑。

    主建筑的大门内是一道通向更深处的走廊,两侧开着众多的小门,尽头则是代表大厅的奢华大门。每个小门上都有一盏灯,有的已经亮了起来,有的则是暗着的。

    “暗着的都是无人的房间,可以在里面换上舞会服装。”女仆长侧过身说道,“请诸位进去之前记得将灯光打开,离开的时候也务必关上。”

    费奥多尔点点头,然后又对太宰治用日语翻译了一遍:这种伪装虽然很花时间,但有必要,否则很难说明在现在的时代背景下,他这个俄罗斯人是怎么和日本人混在一起的。

    太宰治保持着脸上虚假的微笑,带着江户川乱步也点了点头。然后三个人便去各自选择自己的房间。

    音乐的声音从大厅里流淌出来。

    舞会已经开始了。

    监狱里克谢尼娅抬头朝着远方望去,感觉有嘈杂的声响在她的胀痛的耳边响起,但是她没有办法判断这种声响到底来自于哪边。

    她平时都是坐在监狱的地上,但此时,她用手撑着监狱的墙壁站了起来。有些乏力的腿勉强在墙的帮助下支撑起了消瘦的身躯。

    因为她不久前反复提出的“希望灯光暗一点”的请求,监狱里的灯光暗淡,她看过去的时候光线只能勉强勾勒出事物大致的轮廓。更深处的黑暗带有某种奇异的恍惚与眩晕感,让她一时间对方位的认知都出现了微妙的偏差。

    只有遥远台阶边上那些灯光点亮的地方才是清晰的、安全的。

    让光亮起来吧。

    ——在黑暗里微弱亮起的光正无声地向她的大脑传输这样的信息。

    “啊……就像是戒.断反应一样。”

    医生轻声地自言自语道,眼睛有些疲惫地合上,接着便用力地咳嗽起来,直到朝地上吐出一口浅绿色的液体才停下。

    她在疲惫的喘息声中勉强睁开眼睛,看着液体里掺杂着断裂的翅膀与破碎的内脏,让自己的身子更加贴着墙,然后转过头用手摸着墙上面的痕迹。

    那是用指甲刻出来的深浅不一的粗粝划痕。

    克谢尼娅顺着指腹传来的触感,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指,像是握笔作画一样,用力地用指甲在原来划下的地方重新刻了一遍。她的力度非常大,以至于指甲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好像下一秒就要断裂崩出来。

    等到刻完后,她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但还是摸索着找到了下面空白的地方,用手指量了量间距,在上面刻录起新的内容。

    “第三阶段,光源对患者具有强吸引力。”

    医生艰难地划下关键词,平静的眼神与手上越发用力的动作显得格格不入。

    “情绪管控能力出现明显波动,具有一定程度幻视幻听:此处不一定为普遍症状。”

    先到这里的时候指甲折断了一处,是从根部断裂下来的,沿着微红的指甲壳划出一道可怖的白,里面的是血液一瞬间就涌了出来。

    克谢尼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极力地抿住嘴唇,用身上的衣服把指甲卷起来,勉强进行了压迫止血。

    血液很快就渗透了衣服。好像红色的血里还有着别的颜色。

    这样很容易出现感染,但她现在已经不怎么在乎了。

    医生小姐深深地呼吸一下,换了只手用力地在砖墙上刻着自己现在的症状。

    “咽喉疼痛,喉管具有异物感。咳出物为黄绿色组织液,夹杂有碎肉与翅膀。眼球与耳道胀痛。思维状态明显下滑。”

    她写完这段后急促地呼吸了几下,瞳孔微微放大,朝着一个方向突兀地望过去,脸颊贴得离墙壁更加近了。

    那里什么都没有。

    克谢尼娅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视线焦点缓缓挪回墙壁,用全身的力气继续刻下歪曲的单词,就像是正在给临床病人做记录的医生,圆圆的眼睛中带着一种古怪的固执。

    明明这些记录被发现的概率很小,但她还是这么做了,而且不告诉给任何人——包括刚刚来到这里的那只白猫。

    好像她做这样的事情只是一种本能,一种打发时光的举动。

    “第二阶段其余症状延续。”

    “记录时间:第二十天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