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话什么意思？”聂骋以为自己克制且平静，但实际上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了颤音。
温夷扶了下自己的金丝眼镜：“聂上将的脑子是被病毒侵袭了吗，理解能力这么差。t1就是治疗并且预防感染x12传染病的疫苗。”
他顿了顿，笑容带了几分恶意：“当然，接种的时候它会一定的副作用。”
聂骋连忙追问：“什么副作用？”
“接种的时候会很痛，疼痛等级有可能会超过十级，不过顶多痛一个小时。”
这是本不应该出现的疫苗，想要从他手里拿东西，怎么能不付出一点代价。他救了这些人的命，看他们吃点苦头取乐不过分吧。
“只有疼痛的副作用？没有别的，他们不会像血雾一样爆炸开？”
温夷敛了笑容：“我想聂上将你似乎并没有其他选择。”
聂骋打开饭盒，一共四层的饭盒，放了整整齐齐两百支疫苗。
“只有两百支吗？”
聂骋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八成，可若是疫苗是真的，两百支有什么用，权贵都会为此打的头破血流，哪里轮得上无权无势的普通市民。
“两百支是给你做实验用的，至于怎么量产，你应该问研究人员。”
聂骋看着那淡蓝色液体的疫苗，莫名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它就是自己解脱的钥匙。
他喊住转身要走的温夷：“温医生，等一下。”
温夷脚步一顿，停下来侧头看他，他的眼眸在灯光下呈现如玛瑙一般的猩红色，语气因为不耐烦增了几分危险性：“还有什么事。”
聂骋：“你想要什么？我是说，如果疫苗是真的，你对s市人民的贡献值得一个特等功，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温夷的神情忽然柔和下来：“确实有一样，让医院解禁，检测健康的医护人员能够自由出入。量产的配方就在疫苗的最底层，尽快让s市恢复正常秩序，越快越好。”
这段时间工作压榨他太多，以至于自己都没有办法好好陪谈笑。
温夷说完就转身离开，头也不回的警告说：“接下来我要休假，没事不要找我。”
聂骋所在的办公楼是医院最高建筑的最顶层，穿着染血白大褂的温医生鞋子踩在一米一高的护栏上，脚尖一点，如一道轻飘飘的羽毛，一跃而下。
黑影落在了第八层，也是研究人员宿舍的那一层。
温夷在安静的走廊上静默前进，他穿的这一身，是参加学术会议时那天的一身，白大卦下是衬衫西裤和深色皮鞋。
皮鞋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踩在走廊上的地砖上，会发出清脆富有节奏感的踩踏声。
这种脚步声曾经带给无数人恐惧，但靠近801号房间，皮鞋就好像装上了消音器，黑影悄无声息的站在了贴着温夷名牌的房间前。
和总是充斥着消毒水味道，冰冷、严肃，令人恐惧的医院整体氛围完全不一样，他打开房门，小小的宿舍被谈笑精心布置的很有家的温馨。
小桔灯淡黄的光芒照射下，谈笑安静躺在枕头上，但温夷回来的动静还是惊动了他的沉眠。
少年看着恋人穿着白大褂进来，他顶着有些乱蓬蓬的头发坐起来：“温医生，现在就到上班时间了吗？”
困倦的谈笑揉了揉自己还有些睁不开的眼睛，下意识摸手机看时间：3点25分。
“才三点半，宝宝你三点半就要去加班吗？这也太辛苦了吧！”
在小橘灯昏暗的光线下，温夷的面容也有些模糊，他好像看到温医生眼睛都红了，肯定是累出来的红血丝！
作为研究人员，温夷工作很辛苦，基本上六点就得爬起来上班，作为志愿者的谈笑和温医生作息基本同步。
不过谈笑的工作时间要比温夷短很多，时间累了还能打打游戏做做兼职，温医生这也太辛苦了吧，他很担心哪天自家温医生猝死在岗位上。
温夷小幅度摇摇头：“没有，我去上了个厕所，是不是动作太大吵醒你了？”
谈笑摇摇头：“没有，是我在不太熟悉的环境睡不太安稳，睡眠很浅。”
医院宿舍楼的隔音效果很一般，而且早上会有人走来走去说话，再加上传染病带来的无形压力，谈笑最近的睡眠质量很差，很容易从梦中惊醒。
温夷脱下自己身上的白大褂，随意丢在椅子上，掀开被子躺在床上，自然的亲了亲谈笑温热柔软的右脸颊：“宝宝辛苦了，你继续睡吧，明天放假，好好睡一觉，今天你可以睡到自然醒。”
谈笑意识没有完全清醒，他感觉温夷上来，就熟练的伸胳膊，把恋人搂进怀里。
因为太困了，谈笑迷迷糊糊闭上眼睛，含糊不清的问：“真的假的，明天有假放吗？”
可能是因为连轴工作太辛苦了，他做梦都是想放假，这可是他高考之后的暑假呢，年纪轻轻就体会了上班的艰辛。
但自从传染病蔓延，华西医院的工作人员就没有任何假期可言，谈笑不好意思，主动做那个例外。
“真的，聂骋上将亲口准的假，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谈笑在鹅绒被里蛄蛹了一下，发出小小的欢呼声：“太好了！”
他的脸靠近了一些，在温夷脸上也吧唧亲了一口：“宝宝晚安。”
只要天还没亮，就是晚安。
温夷摸着脸颊上温热的地方笑了笑，顺手把谈笑设的闹钟给关了。
顶楼的会议室，聂骋连夜给病得最厉害的那批人进行了疫苗的接种。
和t0不一样，疫苗接种之后，原本病恹恹的患者疼的浑身打滚。
十级的疼痛，一般人根本接受不了，为了缓解疼痛，他们甚至想要拿头去撞墙。
聂骋命令穿着防护服的士兵：“上束缚带！把他捆在病床上，把他嘴巴堵住，避免咬住舌头。”
不到一个小时，病人突然就不挣扎喊痛了，他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跟死了一样。
聂骋手心都出了汗，心中后悔自己竟然相信了温夷。
直到某个医护人员大着胆子上前：“他没死，有呼吸和脉搏！天，他脸上的肿包在消退！”
各项检测仪器全都被搬了过来：“各项数据正在恢复正常！”
聂骋那颗落下去的心忽然又提了上来：“那他为什么不动了？”
“他只是疼痛值过高，痛昏了过去。”
聂骋终于理解了温夷的意思，顶多痛一个小时，是因为一般人根本忍受不了疼痛，不到一个小时就会昏迷。
从凌晨3:30到4:35点，聂骋经过了心情起起伏伏的变化，他连夜把那些研究人员叫醒，然后给了他们温夷提供的疫苗。
朱教授虽然心情绝望，还是尽职尽责的对疫苗进行了化验：“这个疫苗，这个疫苗里面有一种很特殊的活性成分，这种有效成分能够对x12传染病的病毒进行灭杀。”
“聂上将，这……这绝对是x12的有效疫苗，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它的？”
聂骋小心翼翼的拿出了疫苗的配方，为了以防万一，他第一时间就用打印机打印了上百份。
他把这些配方递给除了温夷之外的各个研究人员。
“你看这个配方疫苗能不能够量产？”
“可以，有这个配方，绝对可以！”
聂上将那张总是阴沉的脸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那就加大力度量产，第一时间给所有病患注射t1疫苗……对了，宣传部门跟上，告诉民众，4日内开放疫苗接种，全城接种后解除封禁，恢复生产秩序！”
这是一场巨大的豪赌，但是赌输了，不过是再来一次，他愿意赌！
经历了绝望的王明明是医院里第一批接种t1疫苗的病人，在哭爹喊娘中痛晕过去的他，失去意识之前想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太恶毒了，原来任务失败，就是被硬生生痛死。
但是在两个小时之后，早上6点，醒来的他浑身轻松，好像回到了没得病的时候。
熟悉的游戏面板上，（感染中）的状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虚弱状态，后面还跟了一个小字（已接种t1疫苗）
虚弱状态不掉生命值，疫苗是治病，不是起死回生的神药，病了这么多天，他的身体自然十分虚弱。
系统撤回了一条警告，地狱级副本又重新回到了简单级，不对，级别难度往下掉了，是极易级。
王明明恍恍惚惚，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他忍不住给了自己一耳光：“啪！”好痛。
隔壁病床的老大哥忍不住笑了：“大妹子，你没做梦，注射完那个疫苗，咱们就病好了，乖乖，就是那个药真是太痛了，把我都给痛昏过去了，这比俺当年被锄头砸到脚可痛多了。”
病房里还有好多病友在哭，他们是为自己痊愈喜极而泣。
王明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大妹子是在说自己，毕竟他用的是赵阿姨的身体。
这个没怎么吃过苦头的宅男嚎啕大哭：妈妈呀，他活下来了！
窗外，太阳穿破云层，洒落遍地光辉，s市的天，真的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