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男色所赐,温雪盈做了个十足美满的春.梦。
两天之后,陈谦梵还真去出差了,他请了一周的假。
于是,恢复了一周自由身,温雪盈浑身的筋骨脉络都舒畅了。
等他走了,她才真的感觉到跟这个超级大床亲密接触、左右翻滚的爽!
小地瓜的大数据诡异精准到仿佛在进行人脑监控,天天给她推离婚结婚、早婚晚婚、隐婚闪婚的帖子。
刷到“有没有后悔结婚”,看完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女人垂泪男人沉默的一篇篇控诉,她毅然叹息:还是单身好。
上课的时候,廖琴给她发了消息:【雨祯快过生日了,叫小陈一起来家里吃饭。】
温雨祯过生日,家里人是一定要见面的。
这算是属于温家比较特别的仪式感,每一年的这一天都会一起拍个全家福,从妹妹出生那天延续至今。
温雪盈和廖琴的分裂与和好总是如此的突兀生硬,不加修饰与转折。
她和她妈妈之间,从小到大的回忆里,没有任何抒情的片段。
心贴心的沟通,不会出现在他们的家中。
通常争吵完了,互相晾一段时间,谁有事,谁就先开口说话。
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把日子过下去.
一个一个小小的心结和伤疤就悄无声息地落在前尘里。
医院里无伤大雅的小摩擦自然不会再被提起了。
温雪盈回了个字:【好。】
过了一会儿,廖琴又说:【我给你买了加绒的被子,鸭绒的,给你寄过去。】
一恢复联络,温雪盈就嫌她事多唠叨:【不用,他那个床很暖和。】
廖琴:【不要就塞柜子里,又不占地方,跟你说了肯定能用得上,我看专家说今年冬天特别冷,妈妈给你准备的都是很好的。】
温雪盈叹息:【好吧你寄吧。】
她发送完这一句话,又慢吞吞地打字:你最近按时吃药了吧。
没打完,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
算了,温哲这个人还算细心,应该能把她照顾好。
温雪盈这么想着,没再多问。
旁边两个女生滔滔不绝地聊了快一节课。
从论文难写,聊到某位师姐写论文视网膜脱落,聊到近视手术,再聊到手术完不能带美瞳,聊到美甲,聊到校门口坐地起价的美甲店,再到旁边的早餐店……
最后有人说在那儿看到过一次陈谦梵。
话题的尽头永远是美男。
一直没有参与的温雪盈竖起了耳朵。
“他一直都是高岭之花啊,以前上学时候追他的女人就超级多,现在也有吧,我听说去年他在校医院看病,挂号单还被一个医院的妹子晒出来了,不过陈谦梵看起来对任何人都无动于衷,哇,好想把他衬衫撕了,看看里面是不是也这么一本正经。”
温雪盈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她正浮想联翩,被旁边的郑薇扯住袖子——“我看你最近流量不太行,要不你去拍陈教授吧。”
温雪盈:“我拍他干嘛呀?”
“你说你一个做自媒体的,怎么蹭流量都不会蹭啊。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每天听着他的低音炮入睡吗。”
“……你们玩得未免也太变态了。”
郑薇没理睬她,又去跟旁边人窃窃私语:“他什么星座来着。”
“天蝎。”
郑薇私下爱研究星盘之类的东西,很信这些,琢磨起来:“天蝎的话……占有欲强,醋劲大,心思重,城府深,性.欲强。”
温雪盈越听越荒唐,拆她的台:“一点都不准,研究研究白研究。”
郑薇:“这又不是我研究的,这是共性,哪里不准了你说说?”
“我老公天蝎,我还不知道吗。”她说着,扬扬眉梢,面露一句话杀死比赛的得意之色。
郑薇不服输,梗着脖子:“不可能,那他是假天蝎。”
“爱信不信。”
“你什么星座。”郑薇又问。
“白羊啰。”
“大灰狼小白兔,绝配。”
温雪盈轻嗤:“扯吧你就。”
她头一低,看见屏幕亮起。
大灰狼给她发消息了:【明天回去】
小羊乖乖:【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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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谦梵回来上的第一节课,本科生的公选,天体物理。
温雪盈那天下午没什么事,想着晚上反正也得跟他一起回去,就去了趟电信学院,心血来潮想去听听他的课,但到了教室发现里空空如也,遂一通电话打过去。
陈谦梵说:“换教室了,来教五。”
因为上课的人太多,他还挺贴心地争取了一间大一点的教室,方便更多的人有位置。
在温雪盈来之前——
一个娇小柔弱心虚又悲痛的身影悄然地出现在讲台前。
陈谦梵一般不备课,提前五分钟看一下课上要讲的内容,温雨祯就是在他站在那儿看教案的时候窜出来的。
“老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要是没有这门课的分我会死得很惨,能不能放我一马……”
陈谦梵不明所以地看着可怜巴巴的小女孩。
温雨祯双手合十,姿态虔诚到就差对他鞠上几躬了:“上节课是因为肚子痛,上上节课是因为腰痛。”
陈谦梵挑一下眉,了然。
不点名的课,也会有人自投罗网。
他翻开没用过的干净点名册,视线迅速扫过一排名字,很快定格在温雨祯这三个字上面,在第一节和第二节课的格子里都打了叉。
“西八!”超响亮的一声。
陈谦梵放下笔,尘埃落定般的姿态,淡淡看她。
温雨祯秒变柔弱,双手像小狗一样攀在桌沿:“那个那个,是韩国话,意思是您圣人圣心,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一定会放过我这种一旦被延毕就会被爸妈混合双打的垂死挣扎小鸡仔……”
她突出了“混合双打”和“垂死挣扎”。
“嗯。”陈谦梵风波不动,继续撑着桌子,低头看教案。
温雨祯不放弃,声音扬了扬:“但是没关系,哪怕有一天我生命垂危,只要见到您和您太太感情稳定,我就可以安心地撒手人寰了。毕竟在您太太的口中,您是一个温柔体贴英俊潇洒宽容大度,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十佳好男人,知道她这么爱您,我就放心了。”
陈谦梵看书的眼睛徐徐地掺进一点笑。
温雨祯继续动之以情:“她还说,您这么的高大英俊又伟岸,品行好气质佳,甩她的那个细狗前男友几条街,真是嫁对了人呀——!”
他提起笔,轻轻涂掉一节课的叉。
胜利就在前方,温雨祯继续凑过来说悄悄话:“话说回来,你知道三顾茅庐的故事吧,诸葛亮对刘备的重要程度……”
第二个叉也被涂掉,陈谦梵出声清淡:“不会挂你的,考试记得来。”
温雨祯激动得不行,真给他鞠了一躬。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随后哼着好日子蹦下讲台,回座位的短短八米路跳了一段华尔兹。
……
温雪盈是快下课的时候才过来。
怕太受关注,她就没进去。
教室里依然人满为患,黄昏时分,天色昏暗,他的肩膀盛着最后一块暖色调的日影。
“根据万有引力定律,有学者发现,天王星的轨道理论值和观测值不一样。这就说明,还有一颗未知行星的引力在干扰它的运行——”
说到这儿,他卖了个关子:“是哪一颗?”
陈谦梵这个人虽然死板,但他的课堂氛围反而还挺有活力的,很会调动学生的积极性。
有人喊道:“海王星!”
“嗯。”他点一点头。
“因此海王星也被称为笔尖下发现的行星,不是观测出来的,而是研究者通过计算,推导出了它的存在和位置。因为是八大行星里离太阳最远的一颗,所以它的表面温度很低。”
“海王星的命名,和古罗马——”
说到这儿的时候,下课铃声响了。
陈谦梵是一秒都不会拖堂的利落个性,嘴边的一句话没说完就立刻宣布下课。
妥妥的节能主义者。
他收起课本,看到了窗外的温雪盈。
“肖秉文。”陈谦梵喊了声旁边的硕士生助教。
“诶。”肖秉文站起来。
“安排作业。”
“好嘞。”
陈谦梵从前门到外面,看向倚在后门的温雪盈。
他摆摆手,叫她过去。
陈谦梵一边脚步不停往外面走,一边指了下不远处的宿舍,和她说:“我找个博士生说两件事,稍微等我一下。”
“哦,好。”
温雪盈乖乖点头,快步跟在他身后。
c大的校园建在山上,两人一前一后沿山路上行。
学校有超百年的历史,保留了民国时期的建筑群,博士生的宿舍就在其中,如今已经算是半个景点了。
温雪盈没跟着陈谦梵进到宿舍里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围绕着这个建筑群溜达了一会儿,绕到后面小路,看了看战时的学生活动部,还有巍峨高峻的老图书馆。
大概二十分钟过去。
再往下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这条路不宽,人也不多,前后走着两三个来遛弯的行人。
突然之间,前面被牵着的小狗略显激动地扑棱着什么。
随后一声女人的尖叫划破天际。
“什么东西!lucky快回来不许扑!!”
温雪盈被这阵仗一惊,脚跟着顿住了。
前面的两三个人不仅没再往前走,还惊叫着后退。
温雪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往后退一步,撞到旁边的路障,险些跌倒,被人有力的手掌紧紧地托了一把腰。
陈谦梵将她拽到身后,稍一皱眉。
“怎么了。”
离得有些远,他也在状况之外,因为天太黑,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一条细长游动的深绿色生物飞速地穿进了草丛,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下所有人都看见了。
“蛇!”温雪盈尖叫了一声,飞快地跳到一块石头上。
陈谦梵松一口气,看向她,语气冷静地安抚:“翠青,没有毒。”
他盯着那条蛇游进了山里,再看一眼快吓哭的温雪盈。
她好像在发抖。
陈谦梵正要走过来搀扶她。
旁边一个中年大叔忽然出声嚷嚷:“还以为哥斯拉来了,就是条蛇啊。”
他看了看心有余悸的温雪盈,忽然恶作剧地指着她头顶的树:“诶小丫头,你头上还有一条!”
“啊!!!”
这么一吓可不得了。
刚才就惊魂未定,那点猝然的恐惧又卷土重来,重重地,猛烈地落在她身上。
温雪盈被人一把扯到身前,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她死死地抱着陈谦梵的胳膊,泪腺仿若被按下开关,不受控制开始掉眼泪。
对方还要说什么逗她。
陈谦梵飞速给男人递了一个眼刀,语气低而冷:“看不出来她很害怕?”
大叔一脸无所谓,哈哈笑着走了。
她将脸贴在他手臂上没一分钟,陈谦梵的胳膊就变得湿漉漉的。
女孩子的眼泪居然可以如此的来势凶猛,几秒钟的时间,她脸上就遍布泪水。
陈谦梵忽然有些束手无策,面对这么多汹涌芜杂的热液,他再一次皱眉。
只能用手去接她的眼泪。
跟笨拙这两个字毫无关联的陈谦梵,竟然也会有如此乱了阵脚的时刻。
“他有病,他吓我……”好半天,她才勉强能够嗓音沙哑地出声。
他掌住她的半张脸,轻轻地帮她擦泪:“是,他有病。”
“吓死我了,我腿都软了。”
陈谦梵低头,看向她紧紧攥住自己的手。
偶尔感觉到了他在被依赖,哪怕是从肢体上体现。
她身体的重量倾在他的手臂上。
看来是真的腿软得不行,都快站不住了。
“雪盈。”
“我特别特别害怕那个东西……他还吓我……呜呜吓死我了……”
温雪盈一边说,一边滔滔不绝地吐苦水,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刚才恶心的画面,眼泪没有丝毫要停下的趋势。
“我知道我知道,没事了,不会再出来了。”
陈谦梵望了望陡坡,又捏住她发软的手腕,没有在这里逗留太久,说:“走吧,背你下去。”
她没拒绝,待他蹲下,乖乖趴到他的身上。
温雪盈一边哭一边擦泪,却越流越多,湿了他的肩膀。
不知道走了多久,又哭了多久,她听见陈谦梵像是浅浅地笑了一声。
语气沉沉的,无奈又掺着宠溺:“小孩子。”
有人刚从激烈情绪里缓冲过来,有人从她的眼泪里平复好自己。
从胸腔里溢出的笑意,温和而体己。
她下意识抬眼四处看看,然而泪眼朦胧也看不清,就没头绪地接了句:“哪里啊?”
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她啊……
陈谦梵在取笑她。
透过浑浊的视线,温雪盈看着他白净的后颈,像一片清雪似的冰冰冷冷,可是分明她抱着的地方很暖热,像他短暂而温柔的笑容,少倾,她哽咽着嘟哝:“我发现你也怪讨厌的。”
默了默,陈谦梵出声,问稍微安静了一些的她,“好了?”
“嗯。”
“还怕?”他靠得好近,声音都好像贴在心房。
“不怕了。”
他接着问,“自己走还是我背着。”
四周黑灯瞎火的,没什么人看见,温雪盈想了想还是说,“你放我下来吧。”
陈谦梵却将人往上颠一下,“行,那再背会儿。”
“……”
她愣了愣,然后笑了,浅浅的,无声的。
温雪盈一抬眼,才发现四周换了环境。
他抄了条曲径通幽的小路,挺清净优雅的。
可问题是这路也不近啊……
吧嗒吧嗒的眼泪停了,温雪盈擦擦脸,环顾了一下四周:“陈谦梵,你走的好像是情人坡诶。”
传说中一起走过就不会再分开的情人坡。
他波澜不惊,一勾唇:“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