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小季旅游11
识时务者为俊杰, 翼声双手举过头顶,立刻开始后退。
季庭上前一步,他就后退一步, 连翅膀都没有收起, 一副随时准备逃离的样子。
他柔顺地低声说:“阁下, 我来救您。”
季庭笑起来:“救我?那你跑什么?”
翼声还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阁下, 我害怕。”
“不用怕, 你来的正好。”季庭说:“装过一遍的虫设就不要再装了, 过来把他们搬到那。”
翼声后退的动作停下了, 他看着季庭。
季庭干脆地后退几步。
“您不怕我带走他们吗?”翼声问。
“没必要吧,只是地下的混混而已。”
“就算往上数几个老大能数到政府高官,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了。”
季庭笑道:“看到你出现在这, 我就知道他完蛋了。”
翼声没回这句话, 只是默默出苦工, 听季庭的指挥把虫拖开、然后摞成一堆。
季庭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一张大塑料布, 利索地把他们盖上。
刚才的帮凶翼声进退两难, 只好站在那里干看。
又一辆花车驶过, 这次是馥郁的玫瑰香。
一个虫突然想起落了什么东西,急匆匆地穿过小巷向家里赶。
路过他们时,奇怪地多看了一眼。
收拾好了, 季庭一屁股坐在塑料布的角上。
垫着东西呢, 反正工装裤也不怕脏。
他拍了拍旁边的一块地方, 邀请到:“来。”
翼声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裂开。
风水轮流转, 上次见面,这么主动的虫还是他。
但那时候他只是为了再试探一下季庭, 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
那现在呢?
这是什么新型的美虫计吗?
他犹犹豫豫地坐下去,感觉自己好像脑袋昏昏的。
他刚坐下去, 季庭的光脑就响了。
翼声虎躯一震,差点跳起来。
“没事,别害怕。”季庭和蔼道:“我又不吃虫。”
他转头接起电话:“哎,我是陷光星。”
“……”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季庭平平淡淡地问了一句:“丢啦?”
翼声如坐针毡。
“……”
“谁看着的?”
“……”
他叹了一口气:“你们是真没虫啊,上次他看就给丢了,这次还让他看。”
“算了算了。”季庭转头问:“威尔还能活吗?”
翼声啊了一声。
……
挂了通讯,季庭跟翼声说:“随便聊聊,少爷。”
“您不用这样叫,阁下。”
“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季庭歪歪头:“你们星盗都好这样。”
翼声举起手:“我真的不是星盗。”
季庭摇摇头:“没关系的,我又不歧视星盗。”
“但您雌君歧视。”翼声说:“他比较虎视。”
季庭笑起来:“那应该的。”
“我没想到你也是飞行种,翅膀很奇特。”季庭说:“那你在森林里为什么不飞?”
“我们家都这样。”翼声说:“我其实飞了,但是森林里,飞的矮跟走差不多,飞高了怕被发现。”
季庭问:“怕谁发现?”
翼声微笑了一下:“星盗。”
……
这样没营养的对话又持续了几轮,直到警笛响起。
季庭报警了。
“遇到问题当然要找警察。”季庭说:“走吧,笔录。”
翼声只好再跟着他去做笔录。
春日及当天虫多事杂,光是坐在警局的雄子就有三四个,等季庭做完笔录出来,天都要黑了。
翼声已经走了,季庭直接回了酒店。
他跟前台要了一份晚餐,回到屋里掏出光脑。
xlt【虫找到了。】
季庭回:【真在那个大厦里?】
Xlt【是的,在大厦负二楼地下室,他们给他注射了可代谢的致幻类药物,应该是想让他意外身亡。】
黑洞:【接手的虫快到了吧,不差这一天两天了,现在审吧。】
Xlt:【。】
Xlt:【您是怎么知道他在那座大厦的?】
季庭笑了一下:【秘密。】
……
季庭沉默地敲了敲桌子。
他总是感觉有点不对劲。
门铃声响,酒店的虫想送餐进来,季庭让他们放在门口。
他吃着饭,想起一件事来。
陷光星:【许年,你的翅膀我能再看看吗?】
许年:【……】
许年:【????】
季庭从这四个问号之中嗅出一点熟悉的味道。
许年:【好你个家伙,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挖我墙角?】
许年:【说!为什么骚扰我雌侍!】
许年:【说不出理由你明天斩首。】
是特伦斯。
季庭冤枉:【我没啊,我有事啊。】
许年:【那你先跟我说说。】
季庭犹豫了一下:【我今天看着一个翅膀长得跟他很像的虫。】
许年:【……】
【就这?】
季庭:【我不确定……翅膀的外貌都跟什么有关系?】
许年:【我哪知道,我又没翅膀。】
许年从一边走过来:“雄主?还要玩吗?”
特伦斯仰躺下去,把光脑往他那一推:“找你。”
许年看清那句话,瞳孔微微一缩。
他正要回复,却听到特伦斯的声音:“你也告诉他了?”
许年垂下,好像想起什么一样失落下来:“没有。”
“啧。”特伦斯烦躁地抓抓脑袋:“你别抱太大希望,已经这么多年……”
许年已经展开翅膀,仔细地开始拍照。
特伦斯一脑袋砸进床垫里,没忍心再说什么。
确实是挺像的,那边的季庭对着光脑挠头。
陷光星:【不完全一样,除了血缘,还有什么影响翅膀的因素吗?】
没听说虫族有什么种族之说。
许年:【只剩下环境。家族间相似的生长环境可能导致相似的翅膀结构,但更细一点的花纹等很难相似。】
霖泊和格登本家的环境也不能一样吧,难道格登家族原本是霖泊虫?
许年:【您真的觉得很像?是遇到了什么虫吗?】
许年:【能跟我说说吗?】
没有翼声的照片,季庭也不能空口说像,他只是想通过这个找到一点可能的线索。
许年有点特殊的反应让他察觉到了什么,更不敢轻易说了。
翼声的事也不能到处讲,他只好说等一等。
陷光星:【是个陌生虫,等我拍到照片再给你看看行吗?】
许年有点失望:【好的。】
许年:【多谢阁下。】
特伦斯仰躺在床上看着他回消息。
找吧,万一找的到呢?
才两年而已——
万一他被救了呢?失忆了呢?被谁给藏起来了呢?活着但是没办法回来呢?
万一你还在哪里等待着救援呢?
……
战陆派来的虫明天就到,季庭连夜出门,把威尔问了个底朝天。
问出的东西暂记,只能做参考。
正规的流程还要等到材料交上之后,到时候再拿这份口供去诈,也能省力很多。
当然,前提是威尔活到那时候。
防止他死了,季庭还让他在每页上签了字。
不知道有没有用,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威尔嘴里有点有用东西,至少,季庭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得到了华添和翼声的身份。
真假少爷。
翼声并不是格登家的少爷,早在十六七年前,这个紫眼睛的雌虫还是个小鬼的时候,他就已经被称为虹云上下称为少爷了,那时候格登还不知道在哪苟活。
所以,他根本不是格登家隐瞒的幼子。
怪不得那天升海要炸森林的时候,助理喊得撕心裂肺的。
隔着远远的黑洞,连季庭都听着了。
而看起来只是普通商虫的华添,本名华添·格登,今年三十二,估计比翼声大四五岁,他才是格登真正的幼子。
季庭简直被这一手玩麻了。
早知道翼声是虹云的少爷,哪怕违规也要围死他。
起码不能两个亿就卖出去,大亏特亏。
威尔对格登知道的不多,对虹云倒是丰富一些,但远比不上升海,季庭从他嘴里补充了一些。
从关押威尔的地方出来,季庭又带着一身浓浓的信息素味。
线粒体把防毒面具焊死在脸上,用看虫形吐真剂的目光看着他,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他读了心。
“给我个房间,开通风一会儿就好了。”
季庭揉揉脑袋。
今天的信息素放了太久,感觉有点疲惫。
线粒体找好房间,季庭靠在里面闭目养神。
房间里都是他信息素的味道,夹杂着外面混合的花香,让虫不自觉地头脑昏沉。
新虫明天就到,下一站他将飞往中央。
季庭在中央醒来,从中央逃走,现在又要重回中央,来到虫族的日子好像一场漫长的戏剧,跌宕起伏却又有始有终。
艾瑞医生、格兰宁院长,不知道现在好不好?实习的雷米尔胡乱推测分化,可是坑过他一把,也不能放过。
山河老师他们好像也在中央,不知道要不要拜访一下。
至于副会长啦、方秘书啦、那些杂七杂八的虫,已经记不太清了。
忘了就忘了吧。
白瑕对他已经有点超纲,靠在房间的墙壁上,季庭懒得去想他会在中央遇见什么。
遇见什么也无所谓,反正他不会是一个虫。
阿纳现在下星舰了吗?他住在哪里?
这不是一场谁为了谁,谁跟随谁的旅程,他们会相互支持和保护。
因为他们已经结婚了,结婚的虫就是这样的。
92 季庭去找老婆
一场春日狂欢耗尽了所有虫的热情, 夜晚的白瑕万籁俱寂,季庭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了酒店。
他在这住了半个多月,酒店的所有前台都认识他。
夜班的两个亚雌白天都参加了狂欢, 此刻在台后昏昏欲睡, 季庭从前面路过, 也没能让他们精神一点。
黄头发的亚雌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是客虫吗?”
棕头发的说:“好像是阁下。”
黄头发的打了个哈欠:“这么晚才回来, 真辛苦啊……”
棕头发说:“雄子嘛……”
他的语气如此自然, 就好像他嘴里说的并非雄子而是社畜。
黄头发太累了, 一头磕在台面上, 砸出一块红印。
“等等,雄子。”他勉强清醒一点,看了一眼时间, 正是午夜十二点。
“陷光星阁下……”他喃喃道:“一个虫, 在外面玩到十二点?”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正在崩塌, 连忙使劲去摇棕头发。
棕头发呼呼大睡。
……
季庭坚强地洗漱, 换上睡衣, 接了阿纳的通讯, 说着说着话就睡了过去。
“我买好票了,明天就走,你在中央等我……”
他把光脑支在床头, 白净的脸压在枕头上, 半阖着眼睛, 声音越来越低, 直到一点也听不见了。
他还有好多话想说,在心里不断地重复, 不知道自己睡着了。
伊莱森下午就下了星舰,结束推不掉的接风宴, 回到自己的房子里。
他在中央有一栋小别墅,是他年轻的时候买的,站在天台的玻璃房里,能看到中央医院花园的塔尖,上次住还是一年前。
大概就是第一次和季庭见面那段时间,星盗联合袭击,他在外面受了很重的伤,霖泊不好治,凯恩中将把他打发到中央休养。
他不喜欢中央,买它大概也就是出于这样的目的,因为许久也住不了一次,之前总觉得闲置没用。
不过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至少,在他的雄主偶然来访的时候,它可以让他睡得再安心一点。
……
新来的虫快要五十岁,有身份,经验老道,对季庭不太友好。
季庭很难描述这种不友好,因为它不是恶意的。如果硬要说,大概是:雄子就要有雄子的亚子,好好娶老婆,不要做危险的事。
季庭原以为他只是刻板印象,觉得雄子做不好,可交接完了工作,他还是那种恶声恶气的态度,比战陆队长还要顽固。
季庭的星舰中午就要起飞,一时半刻之间也难以扭转这种观念,只好暂时放任。
后面还有接触的机会,也许共事一段时间就会好呢?
前辈嘛!
……
白瑕离中央已经不远,乘坐特快专舰,可以在午夜之前到达。
伊莱森建议他明天出发,可以省下熬夜奔波之苦,但季庭不想再等了。
熬夜么,小case。
这雄子当的还是过于太平了,当代地球男青年,哪有不熬夜的?
季庭大放厥词,说认真起来自己可以熬过伊莱森。
【昨天谁不到一点就睡过去的?】伊莱森问:【是我吗?】
季庭:【昨天是意外。】
季庭:【信息素放太久了,又打架,好累好累。】
伊莱森:【跟我在一起也免不了放信息素。】
【求偶的信息素和操控的信息素不一样】季庭说:【不用主动控制。】
【随便放啦,放太多也就加上打架么。】
伊莱森想了一下这个“打架”的含义,觉得可以考虑。
【不过打起来你也不一定赢哦。】
【之前在家里都是我帮你洗澡的。】
伊莱森:【……】
季庭在星舰上傻笑:【你那种时候超乖的,你知道吗?】
【懒洋洋的,爱往我怀里靠,说一句才动一下,特别可爱。】
【水蒸气会把你熏粉,真的,你身体上稍微突起一点的部位都会变粉。】
【我超级喜欢,每次都是!但是我们都累了。】
伊莱森被他抱在怀里洗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季庭有感而发,吧啦吧啦发个没完,伊莱森越看心里越堵,恼羞成怒,直接给他拉黑了。
怎么可能,我真的会变粉???
星舰上的季庭对着红色感叹号笑个不停。
哎呀,生气了。
还没来得及说,别忘了晚上来接我呀。
……
一口气拉黑了季庭,维希来催他开会。
小巧精致的会议室里,坐着一个六七十岁的红发军雌。
“赛尔文上将。”伊莱森向他敬礼。
“伊莱森,坐。”
帝国军官有一大半来自中央军校,赛尔文上将也是中央军校的毕业生,当年的那场考评,赛尔文也坐在高台上。
“我看到报告,你申请了军政前会?”
军政前会是一个俗称,准确地说,他叫军政会议前调会议。
军政会议的军政指的并不是常见的军事政务,而是“军事与政治”。在百十年前,对外征战扩张的时候,军部势力极强,几乎与政坛完全分立,自有成熟的体系,连账都不用一起走。军事与政治是势均力敌的双方,效力于同一个国家,没有上下之分,因此遇到共管问题,就需要共同讨论。大到星球方针,小到俘虏的处置,军政会议在这种情况下产生并频繁开展,是不可忽视的重要会议。
随着战争的结束,军部的力量渐渐缩减,受制与内阁之下,共管问题越来越少,如今,军政会议很少召开,已经是一个几乎要被废止的旧会。
军政前会就是军政会议的一个必需流程。
伊莱森此次回到中央并非受召,而是自己申请的,他的申请从赛尔文上将这里沾了个边儿,然后被转走了。
这种原籍在中央的军官,偶尔回一次中央的审批是很容易的。
赛尔文回想了一下他的理由——任务调查。
什么任务,要回中央调查?
……
伊莱森大会套小会,季庭星舰上昏昏欲睡。
他艰难地用力眨眨眼睛,试图挤出一点精神,抓紧时间剪个视频。
快一个月过去,陷光星的上一条冒险视频竟然还是白凤飞降。
你看看这像话么!!!
季庭真的被惯坏了,虽然他在地球上也经常一月不见踪影,但总是会带着一些负罪感,准备下一次直播的时候也更加精心。
而他现在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抓耳挠腮。
白瑕的素材实在太碎了,季庭原本因为任务很忙,直播球也不能时刻带在身上,偷闲拍下的景色不是大早就是大晚,不是荒无一虫就是虫声鼎沸,合到一块需要极大的想象力,一个视频剪的季庭直挠头。
事业遇到困难,难免产生逃避心理。
反正就是更困了。
就在季庭即将入睡的时候,他的光脑响起来。
季庭的光脑这一阵总是响,什么材料上交了,威尔被带走了,华添被收押调查了……刚刚交接,这样的消息不时还传送到他光脑里来。
白瑕的朋友们,南坞、长宁、艾伦等等,也会给他发消息,比如这一条。
艾伦:【怎么偷偷走了?】
季庭回复他:【去中央啦!】
艾伦问:【你的事都办完了?】
陷光星:【差不多?能办的我都办了。】
艾伦笑起来:【办不完估计也得走。】
艾伦:【因为伊莱森少将到中央了吧。】
季庭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艾伦:【雄子当然有雄子的渠道。】
艾伦:【你雌君可是很受我们关注的哦!】
季庭:【……】
艾伦找季庭是为了给他发一封邀请函,是中央雄子之间的聚会。
并不是大规模的,而是几个好友之间的聚会,不知道为什么邀请季庭。以往艾伦都会参加,可去年他娶了奥德,住到白瑕,懒得赶回去了。
季庭谨慎地表示可能出席。
艾伦不在意他的含糊,只是笑眯眯地回了一句。
【他们真的很期待的。】
……
跟艾伦说了两句话,季庭精神了一些,继续跟自己的视频斗争。
长宁也给他发了消息,问他在白瑕的旅程怎么样,祝他在中央玩的更开心。
宇宙中没有昼夜,可等到星舰降落时,已经是星斗漫天。
获准到达中央的访客大都身份不凡,午夜到达的星舰没有多少乘客,星港里也静悄悄的。
季庭下了舷梯,边走边给伊莱森发消息,不少路过的乘客都要奇怪地看看他。
有点眼熟,不确定,再看一眼。
季庭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了中央名虫,他只知道他快迷路了。
星港很大,太大了,从下星舰到出航站就要坐车很久。大厅有很多出口,季庭不知道伊莱森在哪里。
阿纳半天也不回消息,急死虫了。
夜幕像丝绸一样细腻丰美,晚风轻柔,围绕着季庭不肯离开。中央的一切都在精密的操控之下,四季长春,即使已经接近午夜,仍然舒适怡虫。
星港的工作虫员看见季庭的身影,想要上前帮助他,却被身边的同事一把给拽了回来。
“你凑什么热闹,人家雌君来了。”
……
特设的光脑铃声响起,季庭恍然抬头。
宽阔的大厅好像被压缩成了窄窄的长条,一切的尽头都向着那边修长的身影。
季庭落在久违的怀抱里。
“怎么才来啊……”
“我想你了。”
93 小季坐怀不乱
因为接虫迟到一分钟, 伊莱森被季庭赖上了。
“你为社么这么晚才来,你知道你的行为有多恶劣么。”季庭抱着伊莱森不撒手,执着地想要往他身上挂, 上了飞行器也不安生。
伊莱森不得不把座椅向后仰, 防止那么大一个季庭卡在驾驶座前。
“有多恶劣?”他纵容地张开双臂, 让季庭分开双膝跪坐在他身上。
季庭控诉:“你让我整整多想你一分钟!”
伊莱森失笑, 轻轻在他侧脸上吻了一下:“好过分。”
“态度不端正, 谁让你讨好我的。”季庭拒绝他的贿赂:“你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伊莱森贴住他, 轻而珍重地又亲了一下。
“我已经期待了半个月, 准备一下星舰就拥抱你的!见不到你我真的很失落,一分钟也是煎熬……哎呀你别亲了!”季庭向后仰头气鼓鼓地说:“你怎么不懂啊……”
伊莱森不让他离开,季庭向后仰, 他就向前压, 搭在季庭腰上的手不知何时悄然按在他后颈。
驾驶室内的空间还是太小, 季庭被压在操作台上动弹不得, 不得不抬手按在伊莱森肩头。
他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继续生气, 却听到伊莱森微低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不懂?”他笑起来, 叹息似的说,压抑间带着一点生涩的坦诚。
“好像我们之间只有你会想我一样。”
伊莱森微微仰起脸来注视季庭,他靠在视野前, 背后是宁静的星港和远方零星微弱的闪光。
季庭坐在他身上, 双手压着他的肩, 即使两个虫紧密地贴在一起, 伊莱森仍然感到遗憾。
“太高了……”他轻声说。
那截曾经救赎季庭的脖颈扬起,冰蓝色的双眸此刻深邃如同漩涡。
季庭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去。
……
事情的结束是伊莱森因为违章停飞行器被罚五百。
“星港内围只让临时停靠, 不许超过二十分钟,我们被智能摄像头拍到了。”伊莱森解释道。
季庭一脑袋砸在他肩膀上, 脸红得抬不起头来。
“都怪你。”季庭小声嘟囔:“啊——丢死人了。”
都这么大的虫了,因为跟老婆亲上头了被罚违章,让别虫知道了会被笑一辈子。
伊莱森摸摸他的头发:“没事,拍不到里面。”
季庭绝望地唔了一声。
连着熬了好几天夜,季庭的生物钟早已经倒了,前面都还精神,后半夜正好犯困,看床比看谁都亲。
即使心心念念地惦记着,但等伊莱森洗好澡出来,季庭还是抱着被子快睡着了。
忍了一路的伊莱森:……
你最好是睡,跟被子过,永远别醒。
惩罚他的欲望疯狂蔓延,伊莱森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伊莱森俯身扯掉被子,将惊醒的季庭锁在双臂之间。赤.裸的肩线慢慢后张,冰蓝的眼睛好像平原上席卷的风雪,寒冷和锋利感同时入侵,美到诱惑的脸缓缓抬起,季庭苏醒的一瞬间心跳骤停。
随即乱频加速,血液被泵成蒸汽沸腾。
一觉醒来,发现老婆要强.暴我了!
季庭回魂,目光聚焦在伊莱森幽深的眼睛里。
“阿、阿纳。”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担心你明天会累……”
光洁的膝盖顶进他腿间,一个令人胆寒的轻吻落下来。
一根如玉的手指封住了他的唇。
“担心你自己。”
……
感觉自己吸引力受到质疑的伊莱森做起来完全没把季庭当活虫,季庭一晚上差点被用坏。
老婆好辣,救我。
第二天,季庭醒来的时候,伊莱森已经走了。
[没有机器管家,早餐在保温箱——伊莱森]
季庭呆呆地看着床头的字条,突然一扯被子把自己兜了进去,开始在被子里尖叫。
强制爱,他翻脸无情的样子真的好迷人。
这种晚上多来一点。
嘿嘿。
虽然身体上被过度使用,但精神上季庭更精神了。
阿纳其实不太容易纵欲,但昨天晚上,他明显不是很能控制自己。
季庭总觉得他身上有若有若无的浅香,像是春天里一场大雨过后湿淋淋的原野。
他的求偶期要到了。
……
回到中央的维希心情好极了,连看少将都异常的愉悦。
不对,少将好像真的很愉悦。
伊莱森的求偶期即将到来,他已经接连烦躁了将近半个月,如今终于得到恰当的安抚,心情好的肉眼可见。
阁下果然比抑制剂厉害多了,对比往年的状态,维希心中暗?。
“还要签几天?”伊莱森问。
“一天,明天签完,您就可以自由活动了。”维希向他敬礼。
伊莱森点点头:“辛苦你了,后天给你假期,回去陪陪雄主。”
维希:!
陷光星阁下万岁!!!
伊莱森还在审查期,不可以随意活动,白天一天都待在中央军部,季庭在小别墅查着中央的资料,准备活动活动。
他可没忘自己的豪言壮语,是要给伊莱森帮上忙的。
抽空时间,他还回医院看了看。
别墅离医院很近,季庭都不用乘车,走两步就过去了。
因为更换过身份,季庭也不好声张,只是偷偷跟艾瑞医生和格兰宁院长打过招呼。
艾瑞医生看着活泼的季庭,又欣慰又复杂:“没想到阁下真的跟伊莱森少将成为了伴侣。”
季庭笑眯眯地点点头:“还得谢谢艾瑞医生呢。”
“谢我……”艾瑞医生失笑:“算了,我也没说少将什么好话,您生活的开心就好。”
季庭笑眯眯地说:“对了艾瑞医生,当年阿纳受伤的情况,我能详细地知道吗?”
艾瑞医生一顿:“您现在是他的雄主,当然可以知道,不过我主要是心理医生,您得去数据中心调。”
季庭点点头,偶然想起什么来:“对了,艾瑞医生,雷米尔还在医院吗?”
艾瑞医生一愣:“雷米尔?”
他突然想起来了:“哦,雷米尔。他的实习期结束离开了,现在应该在下面的医院工作,估计要好一阵才能升上来。”
他笑道:“年轻虫么。”
季庭点点头:“年轻虫是需要多学一些,不过雷米尔其实也是很优秀的么!”
虽然雷米尔说错过他的分化,但季庭在医院的日子确实受到雷米尔很多细心关照,他就是一个很优秀的青年医生。
艾瑞笑起来:“既然有您美言,雷米尔回来的应该也能快一些了。”
……
从医院出来,季庭隐隐有点生气。
他拉了伊莱森的就医清单,阿纳上次伤得真的很重。
季庭曾经问过他们的初见,伊莱森只是说被星盗伏击了。
他可没说,这次伏击差点让他丧命。
季庭没想到他误打误撞地找到了一个隐藏的谜团,而且这个迷题让他分外恼火。
季庭在内网调查事件——“星海”。
对于第三军的军雌来说,有一种特殊的惩罚叫“下星海”。
伊莱森惩罚尤特纳时就提到过,能让一大帮老军痞闻之色变。
“下星海”其实是一种任务,指的是星系驻军对于宇宙空间的驻扎和维护。
但对于茫茫宇宙来说,无论是虫还是星舰都是渺小的,一次委派就会让虫在黑暗的宇宙中飘荡一年,如果遇上意外,数年也是有可能的。
困在一艘星舰之中,身边朝夕相对的都是熟悉的面孔,不知道多久才能捕捉到一点与外界联络的信号,神不知鬼不觉在宇宙中游荡,在收到命令以前,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会去往何方。
身边呼啸而过的小行星或许仍在等待一个编号,宇宙被探索的太少太少。
伊莱森作为少将,他的行程有安排,理论上不会下星海。
除此之外,“下星海”的虫员是特派的,除了出发时间,其他的地点和行程都没有提前安排,几乎没有泄露的可能。
所以当他偶然跟着下星海的队伍行进的时候,应该是绝密的。
但是他就是被泄露了,三家星盗联合伏击,普通的维护军难以抵抗,几乎全军覆灭。
季庭狠狠皱眉。
这件事充满疑点,但最主要的一个疑点却不在这件事本身。
而是——伊莱森为什么不追查?
94 季庭审讯伊莱森
晚上回家的伊莱森收到季庭一张冷脸。
他有点迷茫地看着季庭, 不知道哪里让他生气。
难道是昨天晚上让他不舒服了吗?
两个虫之间出现了问题,季庭的第一反应就是去问伊莱森。
能说的出来的事情当然应该直接说,不太好说的起码也要让他知道确实存在。如果他们之间又有什么连彼此都没法知道的事情, 那也没有什么人更有资格了解了?
季庭对伊莱森有充分的信任, 不再瞻前顾后。
伊莱森看着摆在他面前的伤情报告和季庭亮出来的战斗记录, 不自觉地神情微僵。
他当然知晓季庭的意思, 良久, 终于无奈地摇摇头。
“我说你今天看起来不太高兴, 怎么找到这件事上?”伊莱森说。
季庭便拉了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下:“你先跟我说明白是怎么回事。”
“被星盗伏击了么, 我跟你说过的,只是没说太细。”伊莱森避重就轻:“小事而已,现在伤都好透了, 不用担心。”
“我说你的伤了?”季庭更生气了。
伊莱森转移话题他当然听得出来, 伊莱森受伤他固然心疼, 可是一点心疼不能当成大旗就把所有疑问蒙住, 伊莱森拿他当小孩子哄。
眼看季庭要火了, 伊莱森理智地选择止步。
季庭抓重点非常准:“这件事为什么没有追究调查, 内部资料都只报了时间地点和伤亡情况。大事小事也不是你自己说了就算的,你受伤我肯定会心疼,那被伏击战死的军雌谁心疼?”
伊莱斯沉默。
“我不觉得你真的把它当小事, 少将。”季庭从椅子上下来, 握着他的手半蹲在他身边。
这是一个全然信任和崇拜的姿势, 季庭将交握的手放在他膝间, 仰着头注视伊莱森。
“你从来不轻视任何战士的生命,从前远征时你麾下意外战死的军雌都能得到最终的交代, 他们的家虫也会得到安抚,我知道你是特别好的统帅。”
“连深入异族被重重围困的时候你都没有放弃过他们, 不可能三家星盗反而让你软弱,是吗?”
“银月、利刃、雷暴,十五年前比不上金梭,十五年后充当虹云的小弟,他们让你为难在哪里?”
“阿纳,跟我说说好吗?说不定就可以帮上忙,我想再靠近你一点。”
在季庭认真的注视中,伊莱森几乎没办法拒绝。
就这么容易被他打动……伊莱森无奈地笑了一声。
他低下头,对季庭说:“这个事有点复杂。”
季庭安静地看着他。
伊莱森却提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虫:“你认识许年吗?”
季庭一愣:“许年?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不就是个军用武器研究员,还是特伦斯的雌侍,怎么会牵扯到这里面来?
伊莱森摇摇头:“许年有一个哥哥,跟他差了一些年纪,几乎可以算是把他养大的。他们原先在金梭的驻地金盾星生活,十五年前虹云吞并金梭,金盾陷入内乱,两个虫差点丧命。”
他说:“战陆当时还是个普通的线虫,就委派在金盾,把两个半大的虫崽捞了出来。”
季庭目瞪口呆。
他猛然想起自己的那场求婚宴,他当时一眼扫过,战陆和许年坐在一起。
因为有点奇怪,他就记在了心上,只是很快又忽略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
“许年好像在找什么虫,是他哥哥吗?”季庭问。
“是。”伊莱森说:“他哥哥许岁,成年之后进入情报部工作,是战陆手下最得力的线虫,他的代号在情报部无虫不晓,连凯恩中将都知道。”
“许岁常年跟虹云,但在其他星盗团也有渠道。传回的消息非常精要,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两年前虹云被剿灭,许年失踪。”
伊莱森说:“现在应该已经销户了。”
季庭沉默下来。
“这跟你受袭有什么关系?”季庭问。
“将级军官无事不下星海,跟着下星海的队伍走只是被预谋的巧合,我离开队伍的原因是收到了有关许年的消息。”
季庭听得眉毛都要打结。
“许年的消息,你亲自去找?”
伊莱森微妙地叹气:“我哪能想到。”
他低声说:“许年是雄虫。”
季庭瞠目结舌。
“雄虫?”他喃喃道:“第三军,原来这么雌雄平等?”
有能力的雄虫真的可以靠打拼获得成就,情报部真的可以把雄虫往星盗头子身边放?
怪不得战陆队长当初看着他不满意,有许岁珠玉在前,看他个走后门的少将情虫怎么能满意?
伊莱森好像看出他的疑问,回复道:“怎么可能,第三军要是有任何一个虫知道,都只会第一时间把他塞进最安全的星球,然后努力给他娶一屋壮雌保护。”
季庭撇了撇嘴,赞同与反对的复杂心情交织,让他没什么话说。
“你就是雄子活动在战陆那里的极限,还是因为你有我负责。”伊莱森说。
“所以当时没虫知道他是雄子?”季庭说:“怎么瞒过的?许年难道同意他的工作吗?”
伊莱森说:“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瞒过的,收到消息后,我第一时间去调了许岁的资料。”
“因为是外派的线虫,他只在入职培训的时候做过一次身体检查,除了颈部有旧伤,没有别的问题。”
伊莱森说:“至于许年。”
“他说不知道。”
季庭觉得自己这辈子都震惊都在这里用完了。
“他不知道?他自己的亲哥哥是不是雄虫,他不知道?”
“许年比许岁小八岁,今年才三十三。我当时询问过许年,他说他隐约记得小时候家境很好,但大概六七岁时雌父去世,家里只剩下他和哥哥,从那以后就是哥哥养他。”
“在他的记忆里,哥哥一直有虫纹,并且许岁还有可以飞行的翅翼,他从没怀疑过性别。被救之后,救助金不足以生活,许年跟哥哥聚少离多,也不清楚他的二次分化。”
季庭问:“既然档案和亲属都认为是雌虫,那么你是怎么确认许岁是雄子的?消息是从哪来的,星盗怎样得到你出行的确切信息的?”
“消息是战俘受讯时得到的,我没办法确认,但雄子不能冒这个险。”伊莱森坦诚道。
“我找到了四十一年前的出生证明,几张许岁的照片和他们手里的血检样本。”
前面的真假不论,血检样本起码能证明他们手里有雄虫。
“情报部的体检也会血检。”季庭说:“我记得流程是很严密的,很难偷换结果。星盗手里有雄虫是暗中共识,如果不能证明他们手中的就是许岁,也不会对第三军有什么威胁吧。”
伊莱森说:“体检流程是我前年才订的新规,十五年前正是战时,确实草率很多。虽然星盗手里有雄子是共识,但摆到明面上也不能不管,知道内情的虫越少越好。”
他说:“我当时就知道,这一趟我必须走了。”
交代到现在,看似说了很多,其实只说出了伊莱森出行的原因,季庭的疑问还是没有解决。
“那后面呢?”他抓着伊莱森问。
“就因为涉及到雄子,你就把事暂时压下来了?”
伊莱森摇摇头。
“有一点,但不完全是。”
“所以我说它复杂……”
95 小季中央名虫
季庭在地上蹲了太久, 腿都蹲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伊莱森看着好笑,干脆也从椅子上下来, 陪他到地上去。
被搬来的两把椅子孤零零地空在那里, 他们的主虫都坐在地板上。
银月、利刃和雷暴都是虹云的依附者, 但内部早有不和, 很难自发地联合围攻军部。
更别说伊莱森跟他们也算不上深仇大恨, 就算说是虹云覆灭之后自危的狗急跳墙, 那也太早了一点。
清剿星盗又不是伊莱森一个虫的意思, 杀了他有什么用?
“应该是虹云的意思,原先我不太确定,不过奇幻森林之后, 就明白了。”伊莱森说。
“单一个活着的伊恩·怀特哪能使得动三家豺狼, 因为虹云根本就没灭。”他危险地眯了一下眼睛。
伊恩·怀特, 尚在潜逃的虹云首领, 季庭几乎都要忘了这个名字。
“这里我其实有点疑惑。”季庭说:“你覆灭虹云的时候端掉了他们三分之二的高层, 中层几乎一网打尽, 各类资产和数据也尽数入库,金额在大型星盗团中也称的上惊虫。”
季庭皱眉:“金蝉脱壳……这样的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伊莱森回忆了一下,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应该是他们的规划出了问题。”
他似乎轻笑了一声:“那天他们惊慌的不像演的。”
季庭无语地推了推他。
反正也开了头, 伊莱森越讲越放松, 有种破罐破摔的美感。
“别发愁了。”他捏了一下季庭板成一块的脸, 轻声说道。
“许岁的消息出来之后, 我亲自到他原先驻扎的地方查看。”
“就是虹云的大本营,第五星系小行星带。”
“小行星带的范围其实很开阔, 地下交通网络四通八达,但从外部能降落的地方却很少, 只有最大的卡莱星有星港,否则就是野降。”
野降也是一种降落方式,由于星球没有港口,大型的星舰等从外部停靠会受损,就需要虫员乘坐特制的飞行器自行降落。
野降的机动性很强,但是非常危险,对操作虫员和星球环境的要求都很高。
“小行星带很多地方连大气层都没有,能野降的星球也不会太多。”季庭皱眉道。
“那时候虹云刚刚覆灭,小行星带的民航还没有开通,我总不能出军舰去莱卡吧,全世界都知道了。”伊莱森无奈道:“只能野降。”
“特质飞行器也不能在宇宙中航行太久,必须乘星舰接近。”
“只有下星海的队伍了……”季庭喃喃道。
“对,他们行程平时是不会泄露的,就是带了我,才会被猜到。”
“出去十一天,八十九个虫,回来二十七个。”
伊莱森的眼睛垂下去,鸦睫好像在他脸上遮挡出一片浓重的阴影,季庭看不见他的神情,却能感受到凝结的气氛,好像有血块堵在喉头。
“阿纳……”季庭轻轻喊他。
伊莱森顿了一下,随即抬起头。
不是预想中的自责或者难过,正相反,伊莱森的神情是冷酷又锋利的。
他冰蓝色的眼睛暗沉仿佛一条奔涌的地下河,安静又蛰伏,悄无声息地渗透,不知何时就能酿成一场剧烈的震动。
“没事的。”他轻声安抚季庭:“这样的事情军部里常有,早就习惯了。”
他甚至轻声地笑起来:“但一定会有虫付出代价……我不会让他们白白灭亡。”
他说这种话的时候没有什么表情的起伏,却有种不可磨灭的力量。
季庭知道他做得到。
伊莱森说:“银月之类我已经在暗中收拾。许岁是这件事的核心,但他一是自己虫,二是雄子,更别说现在下落不明,很难扯的明白。主使虹云明面上已经覆灭,哪怕我们现在知道格登是他们的代表,也没能真正找到伊恩·怀特的下落。”
伊莱森:“就算追究也没办法给他们真正的交代,只好麻烦他们再等一等。”
伊莱森从地上站起来:“我没想到你会察觉这件事。”
这件事虽然复杂,可只是伊莱森和虹云战争交锋中的一个支线,等了结了虹云,自然水落石出,伊莱森没打算让季庭忧心。
只是季庭正好发现了而已。
但是,他却没想到,季庭居然真的能帮上忙。
“我不知道有没有用。”季庭先发免责声明。
“许岁也是有翅膀的?”季庭问,
“是,许岁,许年和他的雌父,都有相似的翅膀。”伊莱森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
季庭犹犹豫豫:“那天在白瑕,威尔想要挟持我,翼声赶来救,我看到他的翅膀和许年很像。”
伊莱森愕然回首。
……
所以说,有什么事就要跟家里虫说,哪怕你觉得他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他又不可能嫌你麻烦,也不会坏你的事,对吧?
万一就用上了呢?
从前因为不知道许岁的事,即使起疑也不敢往这方面去想,但是现在的信息却让他的疑惑多少有了一点依据。
虽然还是很离谱就是了。
季庭重申:“真的很像,只可惜我没有拍下来。”
伊莱森不由得皱眉:“你的意思……”
季庭摇摇头:“我不敢说。”
“翼声什么时候到中央?他在白瑕待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但我没想到这件事能有什么用……”
季庭自顾自地思考起来。
他思考了半天,却没得到什么回应,一抬头,发现伊莱森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季庭反射性地瑟缩了一下,随后感到奇怪。
我没干什么啊?
伊莱森抱着胳膊,微微歪着脑袋盯着他看,裸露的脖颈上,一点青色的血管勾出好看的线条。
季庭反省自己的话:“你不会怀疑我和翼声?没必要吧阿纳。”
伊莱森笑了笑:“虽然话说得挺熟稔的,但是确实没必要。”
他挑了挑眉:“不过——威尔派虫挟持你?怎么没跟我说?”
季庭尬笑:“他那两个虫哪能奈何我,我、我怕你担心么……”
伊莱森危险地捏了捏他的下巴:“不是说,想要更靠近我一些吗?”
……
虽然季庭才来到中央两天,但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尤其是出门的时候。
好像总有虫在看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啊……”季庭奇怪道。
今天他在家里待的无聊,干脆出门溜达溜达。
中央比白瑕还安全,他什么伪装也没做。
“难道我陷光星的粉丝已经遍布虫族上下了?”他跟自己开玩笑:“还是说大家都好奇阿纳的雄主?”
享受了一把明星待遇,季庭还有点不太习惯。
伊莱森说中央无趣,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在中央生活久了,对中央的上上下下都熟悉的很,特别容易腻烦。
不过这也不能都怪伊莱森,因为中央的景色确实有规律可循。
中央的山川河流都经过精心的规划,尤其是际中区,连一花一木的位置都规矩得明明白白。
伊莱森说,中央在几百年前其实不长这样。
如今中央星以皇宫为核心,皇宫背靠高山,长河在侧,威风凛凛,富丽堂皇,看起来授命于天。
谁知道它原本是不是这样呢?
“皇宫后面那个山完全是平地而起。”伊莱森说过:“纯虫造的,找块大石头掀开,估计可以找到编号。”
季庭目瞪口呆。
“他们也讲究野趣,不过是设计好的野趣,类似于把狗拴在门口而非关在笼子里的那种自由。”
伊莱森讽刺起来是有点冷幽默的。
还有河,河流的轨道都是灵动的,随着水流与沙石的冲刷,会不断发生微妙的变化。但这种自然的变化在中央并不受欢迎,他们派虫监视着每一条河流,尤其是皇宫边那条。
“每年大笔经费砸下去,就为了河道弯转的角度维持不变。”伊莱森迷惑道:“这有什么意义吗?那条河是龙脉?”
季庭挠头。
“万一他们真觉得是呢?谁说你们高科技的宇宙种不能搞封建迷信了。”
伊莱森觉得有点好笑:“那中央星上到处都是龙脉,还娇贵死了。”
……
虽然伊莱森觉得死板僵硬,但对于第一次仔细观察的季庭来说,还是有一种极致精巧带来的新鲜感。
空中很少有飞行器驶过的影子,中央的虫们更愿意选择安全上地上交通,光洁的大路宽阔又大方,笔直地通向看不见的地方。城市绿化做得极好,路边的树木整齐划一,欣欣向荣,连花坛的边边都雕刻着细致的花纹,季庭仔细一看,里面没有一株枯死的小花。
季庭想了想自己城市路边花坛那尾气中毒的惨状,替它们默哀一瞬。
今天是一个晴光万里的绝佳天气,天高云淡,清风徐来,温度和湿度都平衡得恰到好处,这种如果在霖珀出现,简直可以刷爆朋友圈。
然而在中央,这只是普通的一天而已。
因为天气也是虫工调控的。
……
如果你有一个AI老婆,我是说如果。
又高挑又美艳,唇红齿白,身材绝佳。他的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地合你的心意,那么,你会在意他不是人,而且只会说十六句话吗?
根本不会!
起码在三个月内不会,虽然你可能也不确定你有多少老婆。
季庭也是如此。
他在中央怎么也不可能待三个月,因此此刻根本不在意中央这十六种天气的按部就班,他只会觉得天气超级好,天空特别漂亮,很适合分享给别虫。
嗯……只有一点不同?
他只有一个老婆。
96 伊莱森の赖皮
季庭抱着相机选了半天角度, 才拍了一张自己觉得满意的照片。
修修补补,晒到了CF上。
[陷光星:蓝空回想。]
陷光星粉丝第一时间到达战场。
[半个多月不直播,你拿两张照片糊弄我。]
[结婚休息一个月还正常吧, 隔三岔五发张照片我也很满足。]
[主播结婚是坏文明!]
[为什么隔三岔五的发, 求求星星天天发好不好, 这是拯救世界的行为!]
……
慢慢地, 有虫发现了不对。
[好漂亮的天空……这也太漂亮了。]
[这种晴朗给我一点熟悉感。]
很快, 有虫po了一张照片在评论区。
[坐标中央, 际中区的天。]
[救命, 完全相同。]
[我发誓,只有中央的天能蓝成这个死样。]
[星星到中央啦!!!来我家玩!!!]
季庭看到他们催更,无辜地低下头。
不是我不直播, 我也想直播呀。
实在是没有时间准备。
其实非要播的话, 随便找个什么地方逛逛公园也能播一上午, 不需要准备什么, 简单的很。
不过这确实太水了, 一个主播不能连水两场直播, 季庭决定宁缺毋滥。
伊莱森说他们在中央待的日子会长一些,没必要着急,空闲时间可以慢慢地发掘一些中央的特色, 给观众们一场更好的直播体验。
……
季庭带着目的考察中央, 打了一辆网约飞行器, 对着他在地图上勾画出来的位置挨个飞去, 几乎要飞满半个中央。
中央的网约飞行器不太多,看见季庭的行程规划, 肯接的更少了,他等了好久才来了一辆。
飞行器线条流畅简洁, 干净又气派,一看就价值不菲。
它的主虫是个银发的年轻雌虫。
他停好飞行器,看见街边抱着资料乖乖站着的季庭,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还真是您。”雌虫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季庭一番,笑眯眯地说。
季庭一头雾水,戒备地站住了:“你认识我?”
雌虫笑道:“中央谁不认识您,陷光星阁下。”
“请上来吧,不会有危险的。”他说:“在中央可不好打飞行器。”
季庭上了飞行器,就坐在驾驶舱里看着他,微微凌乱的银色短发,冰蓝色的眼睛,怎么看都很像一个虫。
雌虫的神态很放松,单手开飞行器,还递了一瓶饮料给他。
季庭冷不丁地问:“你是伊莱森家的虫?”
“您可以叫我西尔。”雌虫道。
西尔维亚·伊莱森,阿纳的亲弟弟,现在伊莱森家的继承虫。
季庭接过他的饮料,拉开喝了一口。
“您挺信任我的。”西尔说:“哥哥和家里的关系可不怎么样啊。”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怪,似乎只是开个玩笑,又好像有点在意似的,等着他的回答。
“家里是家里,弟弟嘛……”季庭顿了一下,看着西尔背部不自觉绷直的线条,好像发现了什么。
“总不会希望更差,是不是?”他不紧不慢地笑了一下。
西尔白白紧张一通,什么也没得到,暗地里咬牙。
莫纳的这个雄主跟他自己一模一样,都那么招虫讨厌。
早知道看到他们的消息就不来接,让他自己在路边等好了,在中央哪有阁下出行连接送都没有的,被虫笑死都不知道。
他忍来忍去,终于忍不住讽刺了一句:“果然,阁下和他才是一家虫,说话都一种味道。”
季庭第一次被虫说像伊莱森,不由得怔了一下。
原来在别虫眼里,我和阿纳是很像的?
他有点高兴,连带着看西尔也顺眼一些。
“很少有虫这么说。”他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我喜欢这样,你真有眼光。”
西尔:……
他听不出我在讽刺他吗?
真有虫想要和莫纳·伊莱森一样???
西尔不想理他了,按着季庭规划的路线在空中疾驰。
“哎哎哎,太快了。”季庭说:“我还没看清呢。”
“不看这个,春天红枫山有什么好看的。”西尔还在生气,冷硬地说。
季庭用“你开心就好”的嫂子眼神看他。
……
季庭在西尔的飞行器上坐了整个白天,路程中间抱着光脑查资料,到了合适的地方,就下去考察一下。
“你真的还要直播?”西尔看着他,没忍住问。
“?”季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你已经跟莫纳结婚了。”西尔烦躁地提醒:“他能养好你,不用再干这种事。”
“你等级低,还没家里虫,之前没结婚靠这个赚点钱就算了,现在有雌君,做点雄虫喜欢做的就行了,轻松又体面。”
他特意在体面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他说的也不是什么新鲜话,季庭只是笑笑,问:“谢谢你的提醒,是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西尔垂下眼睛,片刻又抬起:“雄子的宴会,你后天不参加宴会?”
季庭点点头:“参加。”
西尔:“那你现在不在家好好准备,打飞行器到深山野林里闲逛?”
季庭摸不着头脑。
西尔微微眯起眼睛:“打扮打扮吧,别穿成这样了。”
……
“我被那小子教训了。”季庭不满意地说。
“谁?”伊莱森问。
季庭无语:“我跟你说了十来分钟,你都没听着是谁。”
伊莱森抱着他,用头轻轻蹭蹭他季庭的颈窝:“我难受。”
季庭也说不下去了,心疼地摸摸他银色的头发,又放出一点信息素来。
一间的卧室里,风信子的香气挤满了每一个角落。
伊莱森今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跟季庭贴起来,完全撒娇,连饭也不能自己吃。
季庭心疼坏了,把虫抱回卧室,当场就要宽衣解带。
伊莱森按住他的手摇摇头:“等等,一会儿来了再做,求偶期很长的。”
他用被子把两个虫包成一团,安安静静的抱着季庭吸。
季庭怕他太难受了,才想说点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力,可伊莱森完全没在听他说什么,只是盯着他开合的唇瓣发呆。
“西尔……不用管他。”伊莱森勉强想起一点:“哪有那么单纯,也不是什么好虫。不过他有什么会冲我来,不会伤你的……唔。”
他突然蜷起身子,眉头紧紧皱起,含糊不清的哼声咬碎在唇齿间,带着一种极力隐忍的性感,却还是不自知地将季庭压进了床塌里。
季庭呆了一瞬,奇特的香气在温热的怀抱间爆开,他感觉自己全身烫得要命。
反手握在伊莱森颈后,季庭恶狠狠地将他的头拉了下来。
“不等了!”
……
照例发送工作文件的维希许久都没有等到少将的回复。
又迷茫又疑惑,维希拨通了少将的通讯。
铃响三声,通讯被挂掉。
又过了一会儿,维希收到伊莱森的消息。
[不是让你今天休息?]
你没有雄主的吗?
维希:……
老奴这就去办。
西尔的劝告最终也没有虫听进去。季庭忙着安抚伊莱森,连下床都困难,没有准备一点。
“阿纳,你先放开我。”拿着衣服的季庭无奈地回头说。
伊莱森坐在床边,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从后面抱着季庭的腰,逃避地将额头贴在他光洁的脊窝上。
如瀑的银发垂下,遮挡了他精致的侧脸,整个虫被这样的动作显得很依赖。
季庭:?
这应该是我的姿势才对!!!
“别去。”伊莱森说:“别出去。”
季庭回头:“我我弄点吃的,还难受吗?”
安抚求偶期的雌虫实在是很耗费体力的事情。
伊莱森摇摇头:“我不饿。”
季庭:“我饿。”
伊莱森有点不死心地攥着季庭穿到一半的衬衫下摆。
“别去行不行——”
季庭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笑起来:“那我饿着?”
这下伊莱森没话说了,他有点失落的松开手:“那我也去。”
季庭衣扣也懒得系,嘱咐道:“别去了,我做饭,你在这歇一会。”
伊莱森又被拒绝,注视了一会儿他的背影,向后仰躺在床上。
“你、刚结婚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他低声说。
走到一半的季庭回头:“什么?”
伊莱森不说话,扭过头定定地看着他,银发在床单上压出一片凌乱的痕迹。
被子早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大片修长白净的躯体暴露在空气中,漂亮的肌肉匀称的包裹,上面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好像一块白嫩的顶级食材,加上斑斓的配菜,浇上鲜美的酱汁,乖乖地在餐盘里敞开。
伊莱森轻轻眨了眨眼睛。
季庭原本决心吃饭的坚定意志全面垮塌。
刚刚被捡起来的衬衫也不免滑落的命运,就好像刚刚摸到卧室门锁的季庭。
他很少骂人的,但他此刻低声地骂了一句什么,不由自主地折回去。
“算了,饿死我吧。”他低声说。
“你今天完了。”
……
第二天清早,伊莱森清醒过来的时候,坚决不承认有这么一段。
“不像我会做的事。”他扣上衣领,遮住颈间最后一丝暧昧的痕迹:“以前可没虫说我求偶期会变成撒娇精。”
季庭看着他现在衣冠楚楚,神情舒展的样子,只后悔没有录像给他看。
很像一只刻意拜访的大猫,吃饱喝足之后,一甩尾巴,就打算溜进窗外的黑夜里去了。
季庭跟这翻脸无情的大猫生气。
“要不是你诱惑我,我能饿到现在?”
被安抚得很好,以至于准备出门上班的伊莱森:“我诱惑你?”
他轻轻巧巧地笑起来了:“你说说,我诱惑你什么了?”
季庭大怒。
你冲我眨眼睛了!
97 小季中央交友
既然没有提前准备, 季庭就打算鸽掉晚上的宴会。
这场宴会并不是艾伦和他的朋友的小聚会,而是中央许多雄子的一次大聚会。
倒也没什么要庆祝的,但雄子们闲在家里, 只能跟雌虫为伴, 难免感到无聊, 也要做点社交游戏。要是邀请了两个以上的雄子交往, 那总得招待招待罢了。
这对于雄子们来说不算铺张。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事的话, 大概是议会选举快要开始了吧, 各家的雌君都严肃起来了。
但这跟我们的阁下们有什么关系呢?
哪怕明天星盗打到中央外了, 也没虫能打搅他们的游戏。
那都是雌虫该操心的事情。
季庭对雄子们的游戏不太感兴趣,他想在小别墅里准备直播。
反正这宴会也不是特意邀请他的。
随便出场一下就离开吧。
好在之前伊莱森给他准备了衣服,否则季庭可能会称为第一个穿便装参加雄子宴会的虫, 然后登上雄子们的仇视黑名单。
事实上, 他穿什么都一样。
季庭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成为了中央名虫, 即使他不想招惹什么事端, 仍然有无数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那就是陷光星?”一个墨绿色头发的雄子抱着胸, 轻慢地看着下面的季庭。
这次的宴会举办在晚华山庄。
晚华山庄的特点是它的内庭是阶梯式的, 上下分为两层,主席台在两层间。
这样的设计带有某种特权色彩,一向很受那些“有身份”的虫的青睐。
比如这次宴会的主办虫——昆汀·塞尔特。
昆汀虽然只有C级, 但却出身顶尖贵族, 看着下面悄悄吃小蛋糕的季庭, 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从下面来的, 只娶了个叛族的少将?这种雌虫都追着要,也无怪这副做派。”
他周围的雄虫沉默了一瞬, 有虫小声说:“少将还是可以的。”
昆汀面色一厉,又没法直接跟说话的当事虫发火, 对着身边等级低的跟班骂道:“这种雄虫你也都要护?真把自己当贝兰?”
他这话一语双关,昆汀和凯里·贝兰早有过节,这说话的雄子又是贝兰家的旁支,塞尔特一起骂了进去。
一直依附昆汀的雄虫脸色一青,还是咬牙认下了这句话。
刚才说话的,来自贝兰家的灰发雄子,听见他指桑骂槐,直直地翻了个白眼。
瞧不上你不也得给他发请柬么,都是雄虫,谁不知道谁啊。
塞尔特确实有本事,那也不是你昆汀,贵族雄虫有的是,你倒是咬着牙请,也不看真贝兰爱不爱来?
季庭对于雄子们的勾心斗角一概不知,他只想水水时长然后赶紧退场。
只是这摸鱼的心却被前来邀请的侍应生打破了。
“阁下,塞尔特阁下邀请您到楼上共饮。”
塞尔特?
季庭抬头看了看,一团墨绿色的张扬海藻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他短暂疑惑了一下对方的恶意来源,随后干脆地拒绝:“身体不适,不能奉陪。”
侍应生一愣,似乎没想到有虫会拒绝上楼的邀请。
他也不确定该怎么办,只好再回去请示昆汀。
季庭拒绝完侍应生就准备走了,可还没走到门口,又被虫拦下。
“阁下,塞尔特阁下请您上楼休息。”侍应生急匆匆地追上来,差点失了礼仪。
季庭:……
“那我要是不胜酒力呢?”他好奇地问。
侍应生礼貌微笑:“塞尔特阁下请您上楼醒酒。”
“不喜欢社交?”
“上楼清净。”
“思念家乡?”
“上楼排遣。”
“急着回家见我雌君?”
“上楼……”侍应生终于卡壳,急得额头冒汗。
“上楼给他找个新的?”
轻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随即就是暗香,用手手轻飘飘地扶住季庭,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从他身后露出来。
“怎么长得这么高……”他听见身后虫失声感叹。
季庭迷茫地转了一下头。
“大开眼界啊昆汀,喜欢走绑匪风?还是说,你那敝笤自珍的二楼让人家识破,恼羞成怒了?。”
宴会厅太大,漂亮雄虫嘲讽地望了望那边的方向,打开光脑选择网上对线。
楼上的塞尔特气的说不出话来,狠狠拍了一下栏杆。
“凯里。”和他一同出现的黑发雄虫不赞同道。
凯里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搂着季庭转身就走。
凯里比季庭矮得多,大概只有一米七五的样子,却要强行揽住他,着实有点好笑。
“别理他,那条阴暗爬行的蛆。”凯里说。
“凯里。”黑发雄虫又提醒他。
“知道啦——”凯里做了个鬼脸:“你别在这当复读机,一会儿都把小星星吓着了。”
吓着我的是你才对吧。季庭被他拉走,无奈地想。
不对,他为什么拉着我走啊……
他们是谁啊?
……
“我是凯里·贝兰。”好容易在一个小花厅里坐下,琥珀色眼睛的雄虫冲他眨眨眼睛。
“我是祝锦淮。”严肃的黑发雄虫也自我介绍道。
凯里·贝兰、祝锦淮……好熟悉的名字。
季庭苦思冥想,突然眼睛一亮:“你们是艾伦的朋友们,贝兰阁下和锦淮阁下!”
凯里和锦淮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一眼。
艾伦那个浪东西?谁跟他是朋友。
凯里勉勉强强:“是吧,还有呢?”
还有?
季庭再想想。
“B级哦,B级的中央雄子凯里·贝兰哦——”
季庭耳边萦绕着他拖的长长的提醒,好像急得就快把答案炫进他脑子里。
季庭微妙地僵了一下。
“你是——伊莱森的,额……”
他绞尽脑汁,都没想好怎么样体面又贴切地定义一下这种关系,不让对面一七五的雄子难过。
凯里预感到他要说什么,赶紧摆摆手。
“冲浪马甲啊——你明明最爱冲浪的,快想想。”
“我们可不仅仅是艾伦那个讨厌鬼的朋友,我们还是你的朋友呢!”
凯里一把扯过旁边的祝锦淮,搂住捏了捏他紧致的侧脸。
祝锦淮一下子把他的手打了下去。
“你看他!你看他这封建古板半死不活的状态!你想想呀,像谁?”
凯里万分期盼地看着季庭,他是那种十分清纯甜蜜的长相,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乘着上等的美酒,引诱着有虫浅尝。
季庭的大脑疯狂运转。
素未谋面的朋友,那不就是网友?
网友、网友……
他突然顿悟,整个虫也热情起来,双手握住凯里的手,郑重道:“大师!”
“大师!原来是你?”
凯里·贝兰就是[恋爱大师]!
那他身边的祝锦淮岂不是……
季庭重新端详他“封建古板”的样子,惊喜道:“山河老师!!!”
我的授业恩师!
竟然是你们!
贝兰家主系独雄、中央雄子代表虫,还有世代清贵的学者家族继承虫,竟然都是他的恋爱老师?
季庭大为震惊,随后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雄子的感情问题当然要雄子来解决。
原来特伦斯找来的专家是真专家!
季庭这下真的惊喜住了:“原来是你们,我还想着来到中央拜访你们的。”
“这也是巧。”祝锦淮说:“本来我们的打算是在艾伦那个小聚会上正式认识你。”
“谁知道随便出席个什么活动就能遇上你呢?”凯里摊摊手:“昆汀那家伙……啧。”
他想说什么,被祝锦淮一眼瞪了回去,只好恹恹地闭嘴了。
“说起来,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看我不顺眼。”季庭无辜道:“我都没有见过他。”
凯里笑起来:“有仇还用见过?他那虫心眼可小了。”
“你不知道,我可知道,原因还挺多呢。”凯里神神秘秘地伸出两根手指:“double.”
季庭不由得笑出声来。
“第一就是红眼病,怎么说呢,我们都挺喜欢你的,还没来就被半个中央的雄子关注着,他在中央折腾半辈子也做不到。”凯里轻轻笑了笑。
“第二么……”
他歪歪头。
“因为你雌君咯!”
98 季庭面临选择
又跟伊莱森有关。
季庭简直要叹气了。
就这么一句, 季庭就能猜到发生过什么事。
怪不得他不喜欢中央,中央难道是伊莱森的宿敌聚集地吗?到处都是他的旧怨。
他自己在军部闭门不出,人家都找到他这个雄主头上。
季庭无力地摆摆手:“好吧。”
就没有下文了。
他不追问, 凯里一腔谈八卦的热情简直无处发泄, 着急道:“你都不问问怎么回事?”
季庭一副生死看淡的表情:“昆汀向阿纳示好, 阿纳没同意, 他觉得丢脸了吧。”
凯里到了嘴边的故事卡在嗓子里, 锦淮含笑看了他一眼。
别以为当谁都稀罕听你的故事。
季庭用过来虫的目光看着凯里:“他不是跟你关系不好?说不定当年还是为了跟你争。你们两个都没争到, 他也没什么好不平的, 现在我一个E级争到了,这不是颠倒天罡?他不找我茬才怪呢。”
他掐着嗓子叫道:“谁坏了祖宗的规矩,谁就要掉脑袋!”
锦淮感叹:“你还挺有经验……”
季庭眼神死:“纳债星偿, 天经地义, 但这种事真的很多, 我好累。”
凯里目瞪口呆, 锦淮的手扶着他的肩膀, 侧身笑得俯下身去了。
八卦受挫的凯里大手一挥, 决定放过这个失败的话题。
老盯着人家雌君聊像什么话,还是他这样尴尬的身份。
他说:“本来要几天后聚,既然今天我们三个都在了, 那也不用再挑日子, 直接给他们叫来好了, 省的来来回回, 还耽误你的行程。”
“听艾伦说你是有事要做的哦?”
……
几天后的聚会紧急提前,正准备跟追求者约会的兰恩被亲弟弟兰萨一把从试衣间拽了出来。
“哥!别试了别试了!快去看星星!”
兰恩一头雾水:“星星?不是三天后?”
“那我推掉和奥德里的约会, 你先别急——”
一个可怜的雌虫今晚失去了他的雄子。
阿门。
托凯里的福,季庭当晚就见全了他的网友们。
没空前来只能视频的皇子阁下黎安和待在白瑕的艾伦。
实名上网的伯特家族雄长子兰恩。
还有, 伯特家族的雄次子兰萨,这个有亚麻色头发的小雄虫有一个令季庭错愕万分的马甲。
“……将将?”
仗着自己年纪小,兰萨一头钻进季庭怀里:“星星!”
走狗型语言艺术家[臣乃武将]!!!
兰萨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季庭拍照。
然后——转发给特伦斯。
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特伦斯气炸了,怒气冲冲地来找季庭。
T帝:[你跟那个雄虫什么关系!说!]
T帝:[他亲还是我亲!]
有种正室手撕他出轨的死鬼老公的既视感。
陷光星:[……]
别说伊莱森了,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季庭在美貌雄虫们你争我夺的宠爱之中丧失理智,差点被虫骗走,连回家都是难事。
锦淮带着一点醉意轻哼:“他都不来接你?”
凯里完全醉了,一句话也不说,侧着头趴在桌子上,酒后迷蒙的眼睛好像琥珀流金,带着笑一动不动地注视季庭。
兰萨拉着他的手:“别找他了,星星跟我回家嘛——”
他哥哥轻声斥责:“胡闹。”
随后带着一点脸红说:“看星星的意思。”
季庭的酒量也不过如此,被香香软软的雄子围成一团,挣扎道:“阿纳很好……他一会儿就来。”
他确实不太清醒,连不远处的移动北极都注意不到。
阿纳已经来了。
隔着花影重重,伊莱森看着迷迷糊糊傻笑的季庭,还有趴在他身边不依不饶的兰萨,周身的气息危险的好像寒冬,他咬了咬牙,有气都不知道向谁发。
怪不得不娶雌侍答应的那么爽快,原来结婚到现在,情敌全是雄虫?
伊莱森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把季庭从雄虫堆里拔出来,拍打拍打,洗得干干净净塞进被窝里,再也不许出来了。
省得他再出去沾花惹草。
伊莱森压下情绪,低头给季庭发消息。
伊莱森:[出来。]
季庭收到消息,高高兴兴地跟漂亮雄虫们拜拜。
季庭:“阿纳来了,我回家啦!”
说话都变夹了。
伊莱森更加生气。
但是看到红扑扑的季庭坚定地脱离包围圈,高高兴兴地向他赶来的样子,又莫名消下去几分。
算了,好歹还知道回家。
……
伊莱森还在求偶期,情绪的变化起伏很大,异常敏感多疑。
往常这种事,生气一下也就算了,吃醋都会特意到季庭面前,好让季庭赶紧来哄。
但是这一次,伊莱森越想越脸色越寒。
一点结婚的自觉都没有,嘴上说喜欢我,实际上对待别虫跟对他有什么区别?
季庭也就刚刚结婚那会儿跟他说话声音那么软!
这要是雌虫,伊莱森还好下手,有名义跟他生气,现在弄一大堆雄虫回来,这让伊莱森怎么办?跟雄虫抢雄主?
眼光还挺挑,身边围的都是外面抢不到的。
伊莱森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眼身旁的季庭,在心里跟自己较劲。
季庭似乎察觉到他的反常,亲昵地挨过来抱他。
他一身凌乱的花香,伊莱森不由得想起信息素,反感地推开他:“别闹,我在开车。”
自动驾驶都打开了,给AI添乱还差不多。
被冷落的季庭迷茫地待在座位上,突然打开的车窗兜进满满的凉风,劈头盖脸地吹向他。
阿纳不爱我了……
“阿纳?”他小声问:“你不高兴吗?”
伊莱森暗沉的眸底似乎闪过一丝流光。
他凉凉地问:“我应该高兴?”
季庭想来想去:“今天在军部工作不顺利了?”
“顺利。”
“跟上司朋友吵架了?”
“没有?”
“身体不舒服吗?”
“舒服……不对。”
伊莱森握紧了手里的方向盘:“不舒服。”
季庭啊了一声,紧张道:“是求偶期还有影响吗?”
伊莱森:“对。”
不应该啊,阿纳身上的风信子气息很稳定,我的信息素都快把他塞成香包了……
季庭眉头紧锁:“你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
伊莱森突然把季庭拉过来闻了闻。
季庭:“车车车小心开车——”
聒噪,伊莱森一根手指就让他住了嘴。
他关上车窗,问:“你身上是谁的香?”
季庭闻闻自己:“我身上?花园的香啊!”
伊莱森意味不明地问:“没有雄虫?”
“为什么会有雄虫……”季庭不解地又闻了闻自己:“他们的信息素只能求偶,哪有乱放的,又不是管不住。”
他突然反应过来。
“阿纳,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啊……”
伊莱森睨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这一眼里没有多少怒气,就是平平淡淡地一眼,季庭却好像被火烧了一样,整个儿地热起来。
“为什么啊?”他追问。
伊莱森偏过头去,浅银的发丝好像一行月光,季庭不自觉地抓了一下。
伊莱森被他没轻没重地扯得一顿,回头瞪了他一眼,却正好被季庭捧住了脸,锁住不许他回头了。
“你看着我,阿纳。”
“怎么了呀……因为凯里他们吗?”
在季庭身边,伊莱森越来越冷静,有点抹不开面子,垂下眼睛嗯了一声。
“我们阿纳吃醋了。”季庭笑了一下,又很快把笑容收起来。
“他们都是雄子呀,可可爱爱的,像女孩子一样,很难不跟他们玩么。”
伊莱森不说话,季庭捧着他亲了一口。
“但是他们哪有我们阿纳可爱。”
“他们都是外面的朋友,阿纳是家里的虫,不一样的。这没有什么好比的,但要是让我选的话,肯定是选择爱阿纳了!”
伊莱森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了:“你说得好听。”
“我知道不对了。”季庭反省:“什么玩笑在这里乱开,我再也不跟他们胡闹,让阿纳不高兴。”
确实不太好,季庭发誓再也不这样了。
伊莱森低低地嗯了一声。
“不喝酒,不贴在一起,不跟别的虫走,不聊阿纳的八卦……”季庭分列条陈:“但是我今天又遇到你一个旧情虫,麻烦死了,你也必须反省!”
伊莱森:“我哪有旧情虫?”
季庭:“就是那个昆汀啊!”
伊莱森根本不知道昆汀是谁了,但他也干脆地点点头。
以前那些关系干脆都一起收拾干净好了。
“不过,我也没想到你这么生气。”季庭笑起来:“真好。”
伊莱森从他手里把自己的脸解救出来,撇了季庭一眼:“都是求偶期影响的,这有什么好的?”
“就是很好嘛……”季庭笑起来:“你好爱我。”
99 季庭老婆放假
第二天, 季庭一觉醒来的时候,伊莱森还在怀里。
他迷茫地揉了揉眼睛,低头亲了一口:“阿纳?”
伊莱森懒洋洋的:“嗯?”
季庭小声道:“你要迟到了。”
伊莱森闭着眼睛:“嗯。”
季庭用气声说话:“你不起床?”
伊莱森把脑袋埋他怀里:“嗯——”
季庭要被可爱晕了。
季庭握着拳头做了六七分钟心理建设, 都不忍心坐起来打扰阿纳难得的赖床。
这怎么办啊, 再不起真的迟到了。
他在胳膊不动的情况下艰难地拽住一个枕头, 偷天换日地将自己从伊莱森脑袋下顶替出来。
伊莱森一伸手勾住了他腰间睡裤的松紧带。
季庭一愣, 赶紧满脸通红地把裤子解救出来。
“别闹。”他蹲下身, 把下巴搭在床边:“想吃点什么吗?”
伊莱森让他吵死了, 一裹被子转身, 留一个背影给他。
季庭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走了。
没看到伊莱森微微勾起的唇角。
……
伊莱森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季庭刚刚把早餐端上餐桌。
“你还有三十分钟, 从家里到军部二十五分钟。”围着围裙的季·家庭煮夫·庭笑眯眯地跟他说。
伊莱森斜了他一眼:“我来不及你还挺高兴的?”
“那当然没有啦。”季庭赶紧摇头:“要不你路上吃?”
伊莱森拉开椅子:“不用, 今天休假。”
“这几天我都会休假, 一直到前会召开。”
伊莱森迟到季庭没什么高兴的, 但他不上班了, 季庭倒真有点莫名的失望。
还以为自己让阿纳破例了呢。
不过阿纳既然不上班, 那里也可以在家了。
季庭又有点高兴起来:“那今天不用工作吗?”
伊莱森认真地吃季庭做的早餐:“在书房吧,整理一些东西。你要不要来陪我?”
说完,他不满道:“你做的比我好吃。”
“好, 那我在书房准备点直播材料。”季庭说:“那当然, 我做饭是为了吃的。”
“我遇到点问题, 下一步不确定。”伊莱森说:“我做饭不是吗?”
“一会儿跟我说说吧, 到书房之后?”季庭说:“你是为了学分,那哪能一样啊。”
季庭下决断:“我不相信大学选修课学出的任何东西。”
伊莱森:“这居然是我第一次吃到你做的饭。”
季庭:“好像还真是, 平时都是我起得晚,你好忙的。”
伊莱森笑了笑:“忙过这阵就不忙了。”
他俩就这样多线程交流, 各聊各的话题,熟稔又自然,两边不耽误。
感谢无纸化办公,让季庭和伊莱森在只有一张桌子的书房安然并存。
“我来中央并没有分配任务,去军部也只是签个到而已。”伊莱森说。
异地工作,上班打卡,然后自己摸鱼。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事。”
“军政前会的准备吧。”季庭听着他的话,认真地说:“但我总感觉有点紧迫……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伊莱森铺开光脑上的资料,荧蓝的屏幕将他包围起来,好像一位运筹帷幄的指挥官。
然后这位成熟又稳健的指挥官说:“没有。”
季庭:……
“那你为什么急着召开会议?”季庭皱眉:“三天后就是前会了,如果没能说服会议上的虫,军政会议不能召开,不就错失良机了……”
“他们有了防备,后面也难以调查了呀。”
伊莱森摇摇头:“倒不是这个问题,格登起码能扳倒。”
季庭一愣:“你在莽原找到了关键性证据?”
伊莱森点点头:“大概能证明格登和星盗的关系。”
“议会选举马上即将开始,这样的紧要关头不容差错,是攻击世家的最好时机。”
季庭:“如果你的证据足够证明格登家是星盗的代表,哪怕结束后……你手里的证据没到这个程度,而且——担心格登家会更进一步?”
伊莱森笑了笑:“我拿到了他们的交易记录,还有一部分口供。”
这不够……现在的格登还会被这些威胁,但他们如果真的得到了更高的席位,只要几个月就能更迅速地发展,如果在世家站稳脚跟,剩下的对抗可就麻烦多了。
季庭皱眉。
伊莱森也头疼,环着胳膊向后一靠:“不仅仅在这里,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我找不到虹云。”
“这段时间是选举的准备期,格登在加强活动,希望能得到更多支持。”
季庭恍然大悟:“比如乔纳森?”
伊莱森嗯了一声:“还有虹云。”
他对着季庭笑了笑:“昨天你惦记的翼声降临中央了。”
季庭无语:“什么呀,这可完全是胡说。”
伊莱森哼了一声:“那什么不是胡说?”
季庭走过去使劲摇晃伊莱森,想把他脑袋里的醋精摇出来:“别闹了,说正事啊——”
伊莱森懒懒地笑了笑:“反正也想不出办法。”
“我现在虫在中央闲着,但第三军在第五星系还在忙呢。”
他微挑的双眸一转:“要是能把伊恩·怀特抓出来,岂不一通百通了?”
季庭撑着腮:“可是抓不到,一点线索都没有。”
他摇摇头:“早晚要抓的呀,我们的本意不就是端掉虹云?虹云才是格登背后的主使,就算格登真的倒了,谁知道虹云有没有机会捧出第二个格登?”
伊莱森笑起来:“我猜没有。”
“他要是有,现在也不至于像丧家之犬一样躲在宇宙深处。”
“自家少爷都变成别家少爷了。”
“你要不要再去会会他?”
季庭真的麻了:“阿纳!”
……
不知道伊莱森是怎样得到的消息,翼声昨天的确降临了中央,而且,现在就在格登主宅。
格登是新兴的“富裕”户,主宅虽然占地和制式上规规矩矩,可内部的装潢却不输老牌世家,甚至比清贵的祝锦淮家还要漂亮些。
翼声安安稳稳地坐在主位上玩光脑,就好像一个平平无奇的叛逆少爷,而格登家主在一旁急得打转。
“翼声。”他终于忍不住了。
“乔纳森真的没有答应吗?”
翼声把目光从光脑上拔下来,烦道:“没有,我都说多少遍了。”
“你怀疑我听不懂话?”
格登家主冷汗都要出来了,压抑下怒气:“没有没有,可是翼声,莫纳·伊莱森降临中央这么多天,却没有什么动静,只怕图谋不小。”
嘴上叫的是翼声,可他这等小心翼翼的姿态和语气,与叫“少爷”好像也别无二致。
“我只是担心换届的成败,要是选举不成,他迟早会对我们下手,到时候有什么损失……”
“到时候你们就一起完蛋。”翼声打断他:“中央只有一家乔纳森说得上话?乔纳森不支持就找别家,钱都砸进去了,他们总不至于妨碍。”
“有什么花什么吧,”他突然笑起来:“这关要是过了,钱自然回得来。”
“要是没过……”他耸耸肩:“要留也留不住啊。”
笑完了,他脸色又冷下来,漂亮的紫色眼瞳在华美水晶灯柱的照耀下反射出幽冷的光:“我跟大哥去白瑕跟伊莱森雄主对线,你在中央什么都没干不成?”
“滚,别来烦我。”
格登家主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早知道这位少爷看似亲和实则乖张,除了光脑里的双亲,很少把谁放在眼里,更别说依附虹云的他了。
这位少爷到格登家七八年,名为他的儿子,实际上是他祖宗。
根本没有虫能治,只有一个还能稍作约束……
一个低沉阴郁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少爷。”
翼声顿了一下,跟光脑对面说了些什么,不耐烦地抬起头。
格登家主如获救星:“雀先生!”
这位雀先生看起来也不是很瞧得上他,轻描淡写地喊了一声:“家主。”
格登家主也不在意,连忙问:“雀先生来有什么事情吗?”
雀先生轻描淡写地说:“我找少爷说两句话,家主有事先忙吧。”
格登家主一愣,忙不迭地点头离开了。
只留下这位“雀先生”站在辉煌却空荡的大厅里。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便装,带着一顶帽檐压低的帽子,身量不高,身板也不太直,此刻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更显得渺小了。
翼声坐在上位,双腿绷起,支起下巴看他。
如果季庭在场。或许能认出这个动作,与他在小巷种招呼翼声坐下时如出一辙。
“在白瑕的安排失败了。”雀先生轻声说:“不仅对乔纳森家的示好没有成果,对其他小型家族的渗透也被迫中止。你离开的第二天,白瑕政府就展开了清洗,威尔·韦洛克被公审,他把知道的所有都说了。”
“总长奥德空手套白狼,华添被牵连禁入,在白瑕的投资无法收回,第三军的线虫摸进了欧珀,他辗转到其他家族继续努力。”
翼声毫无波澜地看着他。
雀先生的声音一样古井无波:“少爷,威尔为什么会落到他们手里?”
翼声的表情终于阴沉下来:“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
伊莱森在家里整理了一天资料,一点点地捋顺自己的思路。
升海、伯伦朗和他们同伴的口供、第三军剿灭虹云时的疑点、格登和莽原早期的交易记录、虹云覆灭后的异常动向、不明的资金来源……伊莱森把交上来的文件一份份记在心里。
记得累了,他就抬眼看看一旁沙发上乖乖的季庭。
季庭也对着光脑忙碌,眉头皱的紧紧的,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认真又严肃,看了可以增加一点动力。
伊莱森笑了笑,继续投身到原先的工作里去。
雄主有点养眼。
100 季庭找新线索
伊莱森在家准备了好几天。
看资料或者接通讯, 他几乎不出门,却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维希偶尔来拜访, 带来新的消息。
季庭也陪着伊莱森安安心心的工作了一段时间, 没有虫打扰。
他把自己列表上中央的好地方细细扒了一遍, 觉得都不太合适, 又采访了一些住在中央的朋友, 大家一致认为中央没有什么新鲜东西。
“除非你的粉丝喜欢虚拟海洋或者虫造湖中岛之类的, ”凯斯耸耸肩:“反正我觉得无趣。”
季庭叹了一口气:“真的没有吗?”
锦淮为难道:“或许……你想去天气控制中心看看?”
季庭一下子精神起来:“天气……控制中心?”
托锦淮研究员的福, 季庭迅速预约了中央天气控制中心的参观活动。
“不过得在三天后,行吗?”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这两天有很重要的事——得陪阿纳呢。”
锦淮:……。
恋爱脑也要分点场合,你忘了我是谁了吗?
我可是[山河]!!!
期间西尔还打过一次通讯, 季庭拿不定主意, 给伊莱森看, 被他直接挂了。
他从文件中抬起头亲亲季庭:“别管他。”
季庭疑惑地问:“不是弟弟吗?”
伊莱森笑了一下:“那可不仅仅是弟弟。”
……
到伊莱森出去开会那天, 季庭亲自给他打领带。
“我还是好担心。”他皱着眉说:“真的能行吗?”
伊莱森把银发一丝不苟的束起来, 看起来又干练又成熟。
“我都不担心。”他低头看着季庭认真的样子, 莞尔一笑:“谢谢雄主。”
季庭打好领带,给他按出两个漂亮的酒窝,抬头说:“旗开得胜。”
伊莱森点点头:“我会的。”
……
送走伊莱森, 季庭深吸一口气。
他低头打开一个熟悉的页面。
[我联系你们不是为了倾听你们的仇恨。]
[你们给的消息我一时也不能证实, 你最好展现一点诚意。]
[毕竟你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对面沉默许久, 传来一张照片。
G:[我想这个应该够了。]
季庭打开那张老照片, 一个清冷的雄虫正对着镜头皱眉,他已经不年轻了, 可周身萦绕的那种深沉感却让他又独特的吸引力,好像一头困兽在寻找出路。
他的相貌有点陌生, 又分外熟悉。
许、岁。
季庭呼吸一滞。
……
伊莱森一天都没有回来,季庭沉默地刷着光脑。
一条消息打断了他的思路。
T帝:[当当当当!]
T帝:[猜我在哪里?]
季庭严肃一天,也想换换心情,难得的秒回了。
陷光星:[?]
T帝:[需要提示吗?]
陷光星:[莽原。]
T帝:[……]
T帝:[???你怎么知道的?]
T帝:[听将将说你特别聪明,我本来还不信的。]
陷光星:[侥幸比某些虫强一点而已,你早就说过了。]
莽原的雪山脚下,特伦斯茫然挠头:“有吗?”
阿坦听到特伦斯自言自语,关心的问道:“雄主?”
“没事没事。”特伦斯摆摆手,随意地靠在阿坦身上继续跟季庭聊天。
T帝:[这景色还真挺好看的,野营是比去景区好玩。]
T帝:[你说雪山好不好爬?]
陷光星:[得看谁爬,但没经验不建议啊。]
陷光星:[怎么突然想爬雪山了,阿坦同意?]
T帝:[?]
T帝:[关阿坦什么事,不都听雄主的吗?]
陷光星:[……]
多听老婆的怎么了!不都听老婆的吗?!!!
T帝:[其实是看了你的视频,觉得挺好玩的。]
T帝:[我也想在山顶和阿坦表白!]
陷光星:[我评论区的避雷你是一点没看。]
陷光星:[而且我记得,你是家庭出游?只跟阿坦表白合适么。]
T帝:[他们不爬么,只有阿坦和许年爬。]
陷光星:[……]
陷光星:[????]
陷光星:[不是,那你、你……]
陷光星:[那也不合适啊!]
特伦斯完全没觉得不对,他甚至不觉得许年会尴尬。
他们对感情的包容程度让季庭大开眼界。
这就是你们虫族已婚圈吗?爱了。
T帝:[不让他爬也不好,他想爬。]
季庭对许年工作狂的印象根深蒂固,随手扣了个问号过去。
T帝:[你知道许年找虫的事吧。]
特伦斯轻描淡写地给他扔了个炸弹:
[ 他说以前他的虫给他见过这个雪山。]
季庭愣住,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起。
陷光星:[他见过???]
放松还能放出个惊喜来?
陷光星:[快给朕召许卿上殿!]
对啊,怎么把许年给忘了。
刚刚发愁的消息证实渠道,转眼不就来了?
……
伊莱森到半夜才回来,季庭等了很久,在沙发上等得快要睡着。
“阿纳?”季庭一下子抱住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喝酒了?”
伊莱森揽住季庭:“等很久了?我没想到会这么晚。”
季庭说:“那你也没提让我先睡。”
伊莱森笑了笑:“你等累了自己当然会睡,我让你睡,你睡得着?”
季庭也笑起来:“你还怪了解我的,谢谢你咧!”
开完会有一个晚宴,伊莱森有一点醉。
这一点醉在回到季庭身边之后变成了十分醉。
刚刚试着敞开心扉的虫,不知道怎么管束冲动的心思,包容一点也无妨。
“前会还算顺利,军政会议还在后面的议程上。”
“在霖泊养老太久,酒量有点下降。”他跟季庭抱怨:“好久没遇见这么多能灌我的虫了。”
季庭玩他的软软的头发:“你在霖泊喝的少?”
伊莱森说:“那是自己想,和别虫能一样么。”
他好像有点炫耀似的:“在霖泊的所有宴会,我杯子里都是葡萄汁。”
季庭都要笑了,哄他:“阿纳受委屈了……那我们回霖泊,很快就回。”
伊莱森却沉默下来。
“回霖泊……”他低声重复一遍,剔透的眼睛就垂下去了,整张脸埋进季庭颈窝里。
“他们要我留在中央,但是我不想。”
他突然说:“我其实有点没用。”
季庭开始放信息素了。
“怎么这么说?阿纳没用谁有用呀。”他轻声说:“是因为不想留在中央吗?”
伊莱森不自觉地向他的后颈靠了靠,干燥的唇蹭过颈间敏感的肌肤,季庭微微一颤。
“A级的雄子娶到上将也不嫌多。”伊莱森说:“霖珀是个小地方,第三军迁到第五星系,是削减的第一步,在第三军当少将,没有什么前途的。”
“战争结束,军雌没有什么竞争力了。”他说:“我离开伊莱森家,就是放弃了身为贵族的机会,现在他们要我留在中央,其实是有利的,作为军雌给我更多升迁的可能。”
“比要军功快很多很多。”
季庭说:“可是你不愿意?”
伊莱森说不出应答的话来:“我应该愿意的。”
“这件事总要结束,顺势留在中央,不在外派了,多和贵族与官员们交好,不仅是自己的前途和事业,还能给你带来荣誉和安稳。”
“那么多阁下都在这里,帝国中心的中央能给阁下最好的照顾。比第五星系的一个普通星球好的多。”
“你本来可以是帝国最珍贵的宝物,可是我让你连件衣服也没有。”
他说:“我应该留在中央的。”
伊莱森难过得真情实感,季庭听得哭笑不得。
“求偶期还能让虫降智啊……又说什么傻话。”
“婚姻不是职位决定的,就算我能配元帅有什么用,他都九十多了,我娶他回来上供?你是虫族最年轻的将级军官,谁还能比你有潜力?”
伊莱森逃避事实:“我的潜力都用光了。”
“就算你的潜力用光了。”季庭退一万步讲:“那又怎么样?我根本不是A级雄子,我是季庭,是陷光星。”
伊莱森愣住了。
“你不喜欢中央,陷光星也不喜欢。”
季庭把伊莱森从自己怀里抓出来:“我不喜欢宴会,不喜欢西装,不喜欢繁乱的水晶灯和你争我抢的二楼。我的价值怎么样不是用等级衡量,余生尊贵与否跟你也没有关系——你是我的雌君,不是养老保险。”
“我现在喜欢这种天气,以后就不喜欢了,因为我是活的,你明白吗?我不会因为一点名利一辈子困在同一片天里,我不是谁的宝物,我是自由的虫。”
“军功慢一点就慢一点,你当一辈子少将也无所谓,荣誉什么不是我想要的,我在乎的才不是这些外物,只有你开心才我的安稳。”
“解决完虹云我们就回家——回霖珀,再也不许醉成这样子,你给我喝一辈子葡萄汁。”
“听见没有!”
喝醉的伊莱森呆了一会,慢慢点点头。
季庭长舒一口气:“你醒醒啊,阿纳。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你才不是这样瞻前顾后的虫。”
“你连我不会睡都知道了,给我选择了,怎么不知道我不会留呢?”
“我本来要跟你说虹云的事的,现在好了。”他说:“再不睡都能通宵了。”
信息素把季庭的生气和抱怨直挺挺地传进伊莱森的身体,他迟钝的道歉:“我错了。”
“天天从外面回来就胡闹——明年求偶期把你栓在家里!”季庭气鼓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