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拒绝
送出感谢信以后, 陈佳弥一想到自己送出去的那“三千万”,就觉得羞耻又窘迫,严重到很想装病请假,不去上班的地步。
但第二天, 她还是照常去上班了。
那天的工作如常进行, 蒋柏图并未因她的感谢信而对她有什么不同。
陈佳弥进去给他送咖啡时, 他照样淡淡地说谢谢, 工作起来照样认真专注,周助理上来找他谈事情,他照样稳妥做决策, 开会时提问题也照样犀利。
这种如常的安全感让陈佳弥松了一口气。
那天下班时间过去很久, 蒋柏图仍然待在他的办公室里没出来, 陈佳弥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她已经开始觉得饿,但老板不下班,她当然不能先走。
再看一眼时间,他已经拖延了半个钟,比任何一天的下班时间都要晚。
踌躇间,陈佳弥收拾好办公桌面, 终于决定去敲蒋柏图办公室的门, “Leo,我可以进来吗?”
得到许可后, 陈佳弥推开门。
同时,蒋柏图拿着手机起身, 走过来, 说:“走吧。”
陈佳弥拿上自己的包,跟着蒋柏图去搭电梯, 等电梯的时候,蒋柏图问她:“陈秘书,今晚有约吗?”
陈佳弥静了一瞬,缓缓摇头说没有。
蒋柏图看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那你今晚,请我吃饭吧。”
“啊?”陈佳弥愣了好半天,回过神来忙说,“好啊,您想吃什么?”
蒋柏图看她一会,驴唇不对马嘴地说她:“您来您去的,累不累?”
累啊,可职场礼仪就是这样嘛。陈佳弥沉默了一下,违心地说:“习惯了就不累了。”
“我不会因为某个人跟我讲话不用尊称,而对他有偏见,”蒋柏图真诚地说:也不会因为某个人用了尊称,而对他刮目相看。”
陈佳弥来不及做反应,电梯到了。
蒋柏图抬脚先走进去,等陈佳弥进来,他按下负一楼的数字键,看电梯门缓缓关上,才又说:“以前刘秘书跟我说话从不用您字,你也可以。”
“哦……知道了。”
沉默一下,回到了最初的话题,蒋柏图问她:“你们平常出去吃饭,一般去哪里吃?”
“我们吃的那些,可能不太适合您……”自行纠正改口道,“不适合你吃。”
蒋柏图被她刻意加重的“你”字的发音逗笑,饶有兴致地看她,“就请我吃那个吧。”
“……哦,好。”
陈佳弥带蒋柏图去了海底捞,是一家开在商场里面的店,生意那么旺,门口等餐位的人排了几米长。
哪好意思让蒋柏图跟在这排队就为吃一餐海底捞,陈佳弥看看排队的人,提出建议说:“Leo,要不我们换一家餐厅吧?”
蒋柏图扫了眼拿着号码坐在店门口排队的男女,无所谓地说:“没关系,排队等吧。”
既然老板这么说,陈佳弥即使饿得不得了,也只好进去拿号排队。
她拿了号,抬眼看见蒋柏图松弛地站在商场中庭的栏杆旁,单手扶着栏杆,侧着头,似乎是在打量楼层指示牌。
他穿合体的衬衫,衣摆扎进裤腰里,黑色皮带束着腰,莫名有点禁欲感。
陈佳弥落一眼在他后脑,再落一眼在他腰上的皮带,人走过去,将号码给蒋柏图看了眼说:“前面还有十几个号,可能要等得久一点。”
这里是四楼,餐厅占了大半,没什么可看的,楼下那几层的店比较适合逛,蒋柏图回头看了餐厅里的食客,又看向她,“下去走走?”
他在邀请她一起逛街耶。
陈佳弥看他一会,犹豫好一阵子,才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搭手扶梯下三楼,他们站在同一级阶梯上,站得近,触碰到了彼此的衣袖,陈佳弥微微偏头偷看了眼,便别开脸,看向对面的电梯上来的人。
一同上来的是牵着手的一男一女,女孩子手握一杯奶茶,嘴含着吸管大大地吸了一口,说这个味道好好喝啊,然后强行要她的男朋友尝一口。
猝不及防被塞一嘴狗粮,陈佳弥不自觉地微笑,收回视线便听蒋柏图问:“ 你们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欢喝奶茶?”
原来他也注意到那对情侣了,陈佳弥看他一眼,笑着点头说:“好像是这样的。”
到达三楼,漫无目的地走了小半圈,经过一家女装店前,陈佳弥多看了两眼橱窗里模特身上的那件长风衣,觉得那风衣真飒。
回神看见前面的指示牌,附近有洗手间,她正好她需要去上个洗手间,就跟蒋柏图说:“Leo,我想去洗手间……你去吗?”
问完方才觉得自己这样问好像过于奇怪了,她一脸的难为情,蒋柏图却不以为意,十分平常地说:“我在这里等你。”
陈佳弥挎着单肩包,踩着高跟鞋,推开那扇厚重的防火门,边走边回味蒋柏图今晚的所说所做,觉得这一切都过于甜美了,让她觉得失真,如坠云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上完厕所洗手时,她审视镜中的自己,脸颊上天然的绯红胜过旁人打的腮红。
她看一眼旁边正在补腮妆的女孩,收回眼默默从包里找出唇膏,薄薄地补涂了一层,抿抿唇,先走了。
陈佳弥出来的时候,蒋柏图在听电话,另一只手上提着一小袋东西,那很明显是一杯奶茶。
原来他不是随便问问的,他是在试探她是否喜欢喝奶茶。
陈佳弥心跳莫名地快了,她眼睛盯着那杯奶茶看,听他对电话里的人说:“唔使等我,我今晚唔返去食饭。”
他草草回应后挂了电话,将奶茶递到陈佳弥跟前说:“请你喝。”
陈佳弥恍惚地接过,一摸发现奶茶是热的。她正在生理期,热饮很合她的心意,也正好可以填充她此刻的饥饿。
她极舒畅地笑了笑,也极真诚地对蒋柏图说:“谢谢!”
蒋柏图目光落在她脸上,注意到她的唇色深了点,他嘴角微微挑起,难得对她的“谢谢”有所回应:“不客气。”
陈佳弥插入吸管,深深地吸了一口,品尝到了温暖与香甜。吞下去,胃里不再空空如也,她感觉满足到无以复加。
他们并肩走,陈佳弥忙着喝奶茶没说话,蒋柏图看她喝得有点贪婪,只觉得好笑,他也没出声,就默默地陪着她漫无目的地走。
逛到二楼,看到夹娃娃机,陈佳弥几分趣味停下看别人夹,蒋柏图站在她侧后方,低头在她头顶说:“去夹个公仔?”
陈佳弥握着奶茶杯转头,撞入视野的是蒋柏图胸膛,他的衬衫蹭着她的肩膀。视线往上,扫过他的喉结,嘴唇,鼻梁,眼睛。
他的眼睛就在那里等着她,认真地在等她的回答。
陈佳弥怔了一怔,不知不觉地点了头。
蒋柏图兑换了一把游戏币,交一半给陈佳弥,随后漫不经心地掂量着手中的游戏币,问陈佳弥:“喜欢哪个公仔?”
陈佳弥看了一圈,指向一只粉红色的猪公仔,“那个猪可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全场唯一的一只大肥猪公仔,看样子不好夹,但蒋柏图信誓旦旦地走过去,开始投币操作游戏杆。
他们两个人的年龄和穿着风格,实在不像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尤其蒋柏图,与这个充满少女心又毛茸茸的乐园格格不入。
带着孩子玩的人都侧目看他们,更多的目光是在蒋柏图身上。
前面几次都失败了,中间有一次差一点就成功,陈佳弥看得很紧张,见蒋柏图用光了游戏币,她把自己手里的全给他。
游戏币放落至他掌心时,她指尖不经意触到他,蒋柏图觉得手心发痒,看她一眼,问:“或者你来试一试?”
陈佳弥摇头,“不啦,还是你来吧,我从来就没有夹到过。”
蒋柏图没多劝,低头继续投币操作。
一次、两次、三次……很可惜,手上的游戏币用光,他依然没有为陈佳弥夹到那只猪公仔。
蒋柏图想再换游戏币,陈佳弥制止他,“Leo,要不先去吃饭吧?我们逛得挺久了,应该差不多排到号了。”
蒋柏图耸了耸眉,没反对。
搭升降电梯上四楼,从电梯出来,发现外面是电影院的大厅,陈佳弥好奇看了几眼宣传海报,蒋柏图也看了几眼,边看边漫不经心地说:“陈秘书,吃完饭请我看场电影。”
这个人,让人请客真是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他坦荡和理所当然到让人无法拒绝的地步。
陈佳弥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况且她心里似乎也并不想拒绝,于是嗯了一声,问他:“你想看哪一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都可以,选你想看的。”
身后有几个人走过来,有一个男人站在陈佳弥,伸着脖子看海报。
蒋柏图淡淡地看他一眼,伸臂虚挡在陈佳弥身后说,“走吧,先去吃饭。”
回到海底捞,稍稍等了一会儿就排到位了。
陈佳弥让蒋柏图点单,蒋柏图随意看了几眼,将菜单推回来说:“我不挑食,点你喜欢吃的。”
“哦。”陈佳弥埋头点单,一边心不在焉地问,“Leo,你喜欢吃辣吗?喜欢的话我等下给你调一份辣酱。”
她低着头,垂着眼,那眼睫毛根根分明垂落着,偶尔动一动,蒋柏图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微笑了一下说:“不吃,谢谢。”
蒋柏图说完陈佳弥就想起来,刘秘书说过蒋柏图不喜欢吃辣。
她抬眼看他,轻松地笑笑说:“其实我也不喜欢吃辣,我一吃辣就会长痘,长痘就会变得很难看,所以一般情况下我不吃。”
她放松的时候话就会变多,都没意识到跟老板讲这种话题并不合适。
蒋柏图勾着唇,望着她,没说话。
点好单,跟店员确认了汤底味道,陈佳弥起身去小料区,调了两碗她之前调制出来觉得非常美味的酱料,拿回来一碗给蒋柏图,一碗给自己。
“我每次吃海底捞,都是调这个味道的酱。”陈佳弥坐下后说,“我的两个室友都说对这个味道赞不绝口,等下你尝尝喜不喜欢。”
蒋柏图点头,尚未开口说什么,被餐厅里突如其来的一阵笑声打断。
他望过去,陈佳弥也望过去。
原来是有人在这里过生日,寿星公头上戴一个装饰皇冠,周围坐着和她一起玩乐的闺蜜,边上还有海底捞的店员排好了队,准备给寿星唱生日歌。
音乐响起——
“对所有的烦恼说Bye~Bye,对所有的快乐说Hi~Hi,亲爱的亲爱的生日快乐,每一天都精彩……”
陈佳弥脸上始终带着笑,一直看着她们。蒋柏图看了几眼,收回视线,看她。
店员举着灯牌欢快地舞动,对着寿星公跳了一首歌的时间,寿星公尴尬得脸都红了。
等音乐声停,锅里的汤底也煮沸,蒋柏图隔着雾气看着陈佳弥问:“陈秘书,你喜欢这种过生日的方式?”
陈佳弥轻轻地摇头说:“我已经很多年没过过生日了。”
“为什么不过?”
“因为……”想起小时候过生日的情景,陈佳弥竟然还觉得有点心酸,她垂着眼说,“我弟的生日比我早一天,我妈为了省事,总让我提早一天跟弟弟一起过生日……所以我从来没在自己生日那天过过生日,也从来没有拥有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日蛋糕,后来长大一些,我就不再过生日了。”
蒋柏深深看她一眼,没再多问什么。
陈佳弥给蒋柏图盛了一碗汤,递过去,扬起眼看他,“你呢Leo,你每年都过生日吗?”
蒋柏图轻声回答:“不一定。”
陈佳弥给自己盛汤,那一桌又爆出欢乐笑声,一个女孩边笑边说:“除了这份生日礼物,我还有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东西?”
“三千万!”她哈哈笑说,“千万要快乐!千万要平安!千万要幸福!”
周围的人笑成一团,蒋柏图嘴角带着笑看向陈佳弥,陈佳弥意会了他那笑的意思,顿时尴尬得无地自容——
她也是送出过三千万的人呐!
不老实
吃过晚餐, 正好去看八点档的电影。
这天是工作日,电影院里人不多,有很多空座位可以选择。陈佳弥选了靠后居中的座位,那一整排座位, 就只有她和蒋柏图两个人。
陈佳弥选了一部悬疑片, 是最近新上映的国产电影, 走进影厅落座后, 她问蒋柏图:“Leo,你知道这部电影的女主角吗?”
蒋柏图背往后靠,在昏暗中侧头看向她, 回答说:“不知道。”
陈佳弥于是给他介绍说:“她是前年演了一部大热电影之后才火的。不知道你有没看过?”
“应该没看过, ”蒋柏图手机响了声, 低头看了眼,继续说,“我已经很多年没进过电影院了。”
蒋柏图不关注娱乐圈,也很少关注国产片,他把大量的时间花在工作上,少量的时间花在自己的兴趣爱好上。他的生活与精神世界同样丰富充实,并不愿意花费时间在娱乐圈八卦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佳弥在昏暗中看向他, 他也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相接, 久久不动。
蒋柏图眼神从容幽暗,这时把手搭上中间的扶手, 蠢蠢欲动想做什么动作,却又忽然克制住, 手握了一下拳, 又松弛地搭着扶手,随后移开视线。
陈佳弥垂下眼, 看一下他的手,忽然想起那一晚在车里,他就是这样把手越过扶手,握住她的手的。她似乎知道他刚才想做却没做的动作是什么。
她没出声,转头专心看电影,不再说话。
电影体验非常好,剧情精彩,结局反转再反转,陈佳弥为剧情的惊险而惊心动魄,也为其中的母爱而热泪盈眶。
电影结束时,蒋柏图逗她说:“现在我知道女主角是谁了。”
陈佳弥微微笑说:“看来我安利成功了。”
蒋柏图赞了句:“这部电影不错。”
陈佳弥深表同意:“我也觉得很好。”
灯光亮起,陈佳弥提着包站起身,蒋柏图瞥了眼她身后,看见她浅色裤子上有些污渍,他抬手碰碰她手臂,提醒她:“陈秘书,你可能需要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他目光向她身后示意了一下,陈佳弥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连忙用皮包遮住臀部,就那样扭扭捏捏地走出演播厅。
她进了洗手间,蒋柏图在外面等。
陈佳弥换掉了卫生巾,但对于裤子上的血迹她有点束手无策。犹豫半晌,用纸巾沾水擦了擦,没擦掉多少,反而把裤子也弄湿了一点。
正烦着呢,阿公打来电话,陈佳弥扔掉纸团,倚在洗手台边接起电话。
老人家并没有特别的事要说,只是刚得知陈佳弥自己一个人在外边租房住,担心她在外面吃不好住不好,就想亲自问问她的情况。
陈佳弥说:“阿公你放心吧。我在外面住得很开心,一起住的两个朋友都很好相处。”
阿公追问:“那吃饭呢?自己做饭吗?”
陈佳弥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边说:“中午都在公司吃呀,晚上一般叫外卖,很少自己做。”
阿公嘱咐:“外卖不干净还是少吃,自己煮个面吃也好过吃外卖。”
这种话陈佳弥听过无数回,她照旧应说知道啦。跟老人家打电话她很有耐心,从来不打断,她会听阿公阿嫲絮絮叨叨地讲重复的话,这次也不例外。
结束通话,差不多讲了二十分钟,陈佳弥这才意识到,已经让蒋柏图等得太久了。
对着镜子扭转身,看身后,能看到裤子上仍然有斑驳血迹。没办法,还是用包包挡一挡吧。
她从洗手间出来,蒋柏图还等在原来的位置,她走到他面前,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Leo,让你久等了。刚才接了个电话,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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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蒋柏图打断她,“我也刚回来。”
陈佳弥没听懂,困惑眼神看着他。
蒋柏图轻笑一下,微挑了下眉梢,随后变魔术似的,藏在身后的那只手瞬间抖出一件风衣来。
正是三楼女装店里模特身上的那一件,杏色的长风衣。
经过那家店的时候陈佳弥多看了几眼,蒋柏图注意到了。
特意买来给她遮挡裤子上的血迹的,所以他没有要购物袋,还让店员帮忙剪掉了吊牌,就那样拎着衣服回来洗手间门口等她。
陈佳弥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蒋柏图已经将风衣披到她肩膀上,然后用手指轻轻勾出她被压在衣领里的头发。
手指触在后颈上,感觉有点凉,陈佳弥微微缩了缩脖子,心脏和身体都发紧。
她保持双手提包挡在身后的姿势,久久没动作,等蒋柏图的手离开,她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才把皮包挪到前面来。
冷不丁想起邮轮上的那一幕,她请他帮忙戴项链,他在帮她扣好项链扣后,也帮她将头发撩了出来。
蒋柏图看她一会,似乎很满意,于是扬了扬嘴角说:“这个码数刚刚好。”
陈佳弥轻轻地笑一下,十分领情,说了声谢谢。除了说谢谢,她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风衣披在身上,完美遮住了身后的斑驳血迹。
陈佳弥一手挂着皮包,一手想伸进风衣袖子,想正经把风衣穿好,正觉得手不够用时,蒋柏图体贴又自然地勾过她的包帮她拿着。
让老板拎包,陈佳弥属实有点过意不去,快速穿好风衣,把风衣腰带长出来的那一截随意塞进口袋里,然后伸手跟蒋柏图要回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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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衣的码数真的很合适,陈佳弥有点好奇,问他:“Leo,你怎么知道我穿这个码?”
蒋柏图淡笑,说:“我看人很准的。”其实是他向店员描述陈佳弥的身高体重,按店员的推荐选的码数。
陈佳弥微笑一下,把包背到肩上,双手插进风衣口袋里,想了想还是觉得无功不受禄,“这件风衣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蒋柏图看她一眼说,“送你。”
蒋柏图开口说送,那就是真的想送,所以陈佳弥没坚持。很多年以后,这件风衣仍是陈佳弥的最珍爱的衣服,因为这是蒋柏图送她的第一件衣服。
十一月的深圳,稍有一点点秋天的影子,早晚温差较大,陈佳弥穿着风衣倒也不显得多么不合时宜。
夜晚十点半的深圳,依然车流如织,这是一个美丽的繁华盛世。
陈佳弥坐在蒋柏图的车上,让他当了一个月的专属顺风车司机,副驾驶的皮座椅已经渐渐有了陈佳弥的形状,安全带似乎也记忆了她需要的长度,车里有她备的抽纸,收纳箱里装着什么东西她也了如指掌。
他默许她进入他的空间。
现在她对这辆车无比熟悉。
不知是哪一天,蒋柏图换了汽车香水,换的是他身上常有的那种香味。那天陈佳弥一上车就发觉了,她问他说:“是不是换香水了?我好喜欢这个味道呀。”
蒋柏图只是笑望她一眼,没有说话。她不知道正是因为觉得她会喜欢,所以他才换的这种。
到达小区路边,陈佳弥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时,蒋柏图忽然唤她:“陈秘书。”
“嗯?”她回过头,看他。
他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我很喜欢你送的三千万。”.
陈佳弥羞愧难当,硬着头皮迎着蒋柏图的目光,礼尚往来地说:“那就好,我也很喜欢你送的这件风衣。”
蒋柏图看她不经逗的神情,淡淡笑着,随后正经地跟她道晚安。
陈佳弥礼貌地回应一声晚安。
她下车,照旧站在路边跟蒋柏图挥手,又等对方先走之后,她才慢慢走回家。
进家门时,心姐不在,李慕自己一个人躺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我回来啦。”陈佳弥换了拖鞋走进来。
“咦?”李慕眼尖,一眼看见陈佳弥身上的新风衣,爬起来坐着打量她的衣服,“你去逛街买衣服了呀?”
“……嗯。”陈佳弥并不打算多说什么,卸下包,顺道脱下风衣,转身去阳台收衣服。
李慕看到她裤子上的血迹,跟过来说:“你裤子脏了耶。”
“是啊,所以我得赶紧去洗洗。”陈佳弥拿下睡裙,将衣架挂回去。
李慕点点头,却并不打算放陈佳弥去洗澡,她在边上兴致勃勃地说:“五月我跟你说,今天我们公司发生了一件超级狗血的事件,你要不要听?”
她情绪高涨,陈佳弥不好意思泼她冷水,就边收内衣边说:“好啊你说。”
“今天我们老板他妈妈,气势汹汹地跑来我们公司,把老板的秘书叫了办公室,然后他们三个人在办公室里面大吵了一架。”
李慕津津有味地讲到这里,故意卖关子不讲了,等陈佳弥问然后呢,她才接着往下说。
“我还以为会像电视剧里演的,男主妈妈会对女主说,给你五百万,你离开我儿子。可结果你猜怎么着?结果是妈妈对男主说,离开这个狐狸精,否则我收回公司,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到时候你一无所有,你看看你的心肝宝贝还会不会跟着你!”
“……”
李慕继续津津乐道:“我听说当初是老板主动追的秘书,最开始秘书还拒绝了。后来好像是一起去北京出了一趟长差,两个人就好上了。所以现在我觉得秘书被扣上狐狸精的帽子也挺冤的,你说是不是?”
女秘书与男老板的故事……
陈佳弥感觉自己好像有被影射到,她沉默了一下,缓缓说:“是蛮冤的。”
那晚,陈佳弥躺在夜色里辗转反侧。
她感知自己和蒋柏图之间的关系正在发生变化,也告诉自己不要做不切实际的梦,但她的心那么不老实,很想要去闯一闯这个祸。
她清醒地看着自己一点点陷入蒋柏图为她编织的美梦里,舍不得让自己醒过来。
实在是,很想去冒这个险。
随心所欲的,不计后果的。
长夜漫漫
一转眼, 到了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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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惯例的工作安排,蒋柏图需要开启一年一度的巡店行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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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斯在整个大湾区有几十家分店,这次巡店出差时间预计半个月左右,从12月中旬到下旬。
深圳本地的店巡查完, 第二站去广州。
粤港澳大湾区, 城市与城市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 都是开车几小时就能到的地方, 所以这次巡查全程由全叔开车。
蒋柏图没带周助理,他让周助理留在公司主持大局。除了司机,他只带了陈佳弥和市场总监Mike。
到广州的第一站是天河分店。
到达的时候即将中午, 天河店院长为他们安排了午宴接风。饭后到店里参观, 又去办公室谈话。
领导们谈工作, 陈佳弥坐在一边旁听加记录,听到蒋柏图让院长明年开始安排团队进校义诊,她禁不住感到荣幸——她提的方案要全线落实了诶。
她拿着本子和笔,写下谈话重点,也把院长提出的需求和一些运营建议仔细记录了下来。
下一站去海珠店。
在海珠分店谈完工作,天已擦黑。
院长安排吃晚饭,饭桌上院长操心起他们今晚的住处, 他强烈推荐他们住珠江边的酒店, 说那里既可以看江景,又可以看小蛮腰, 还问蒋柏图说:“蒋总难得来一次,要不要去坐船夜游珠江?”
陈佳弥一听夜游珠江, 心就雀跃起来, 她来过广州,但没有夜游过珠江。她满眼期待看向蒋柏图, 很希望他接受院长的这个建议。
可蒋柏图好像对夜游珠江并不感兴趣,他面色淡淡说:“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很紧张,这次就不去了。”说完看向市场总监和全叔,“你们想去可以自己去,不用管我。”
陈佳弥失望地收回眼。
蒋柏图微微偏头,淡淡地瞥陈佳弥一眼,唯独不问她。
市场总监说:“我前年来巡店的时候就去过,再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
他们订了院长推荐的酒店,一人一间,陈佳弥的房间在蒋柏图的房间隔壁,市场总监和全叔的在楼下。
陈佳弥实在很想去夜游珠江,回房间后她行李一扔,人倒在床上,拿手机在小红书上看夜游珠江的攻略。看了半天,越看越心动,她蠢蠢欲动想再问蒋柏图一次,问他要不要去夜游珠江。
她点开蒋柏图微信对话,打字:Leo,长夜漫漫,要不要一起去游珠江消磨时间呀?
写完一看,觉得太油腻,而且这话里好像在暗示什么一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行,删除。
重新组织语言,这次写得直接一些:Leo,你确定你不想去游珠江?
还是不满意,删除。
想了想,打字问:Leo,你要睡了吗?
尚未决定是否要发送,蒋柏图先发来消息问她:有事?
她在写写删删的过程中,蒋柏图其实也在她的聊天界面上,他就那样看着她不停地在“正在输入中”,等很久却始终收不到半个字。
他一时没忍住,就问了。
陈佳弥看了看隔壁的墙,收回眼,一鼓作气写下:Leo,我想去游珠江,你要一起去吗?
发送。
忐忑等待好半天,蒋柏图回:今天有点累,想早点休息。
蒋柏图不去,她突然也不想去了,瞬间有点低落,什么也没回复。
过一会,蒋柏图说:通知Mike和全叔,明早九点一楼会合。
陈佳弥立刻打起精神回:好的。
给市场总监和全叔发完通知消息,陈佳弥起身走到窗边,望出去,发现这个方位看夜景极佳。
珠江上灯光璀璨,小蛮腰仿佛触手可及。
她拍了几张夜景照片,还自拍了两张,随后将夜景照片发朋友圈,配字:其实也不一定要夜游珠江,在这里看看江景,也很好。
看了眼时间,九点多。
收收心,从行李箱里翻出笔记本电脑,坐到窗边的小桌旁,一边欣赏夜景,一边将今日巡店记录下来的内容整理进电脑文档里。
这酒店的隔音不是很好,陈佳弥隐隐约约能听到,隔壁蒋柏图冲澡的水流声。
片刻后,水声停了。
不久,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蒋柏图。
陈佳弥连忙接起,对方开口就问她:“陈秘书,真的那么想去游珠江吗?”
陈佳弥猜想他是看了她的朋友圈,心里有点小得逞的感觉,静了静说:“本来是挺想去的,但自己一个人去应该很没意思。而且现在挺晚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嗯。”蒋柏图低声回应后,清了清喉咙说,“我有点头痛……”
“你生病啦?”陈佳弥诧异,今天看他还好好的,她完全没察觉到他身体有不适。
“可能有点感冒。”
“那你现在有什么症状?除了头痛,还有别的症状吗?需要不需要去医院?”陈佳弥说着不自觉走向门口,出去敲蒋柏图的房门,想看看他。
蒋柏图看门的方向一眼,不知道是谁在敲门,仍懒散坐在床沿,拿着毛巾边擦头发边说:“除了头痛,喉咙有点痒。”
“哦……”陈佳弥站在蒋柏图的房门口,不见蒋柏图开门,便说:“Leo,我刚刚敲门你有听见吗?我现在在你房间门口。”
蒋柏图心一跳,扔下毛巾,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打开门。
陈佳弥穿着白天的那身衣服站在他面前,他目光落在她脸上,嘴角微微一扬,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她。
他刚洗过澡,身上穿件休闲短袖,裤子是灰色棉质的,很居家的状态,看起来平时柔软得多。头发还湿着,碎发垂在眼角边上,水珠欲滴不滴,看起来有点性感。
陈佳弥忽然想到“男人味”这个形容。以前她认为他是型男,但型男是很表面的,此刻她觉得“男人味”更能概括蒋柏图这个人。
成熟可靠,自信强大,情绪稳定,偶尔幽默风趣,性情冷淡却也可以很温柔很温柔。
这就是他的格调。
陈佳弥仰头看他,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气,一本正经问他:“Leo,你有没有发烧?如果有发烧的话,我陪你去医院看一下?”
蒋柏图把门开到最大,手扶在门手把上,漫不经心地说:“不知道。”
“那、你等一下,我去前台看看有没有体温计。”
陈佳弥说完转身就走,蒋柏图站在门口,看她行色匆匆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他垂下眼,转身回房,悠闲地坐到窗边看夜景。
陈佳弥拿到体温计回来,发现蒋柏图的房门没关,但她还是先敲了门得到允许之后,才推门进来。
陈佳弥走到蒋柏图身边,将体温计递给他,他伸手来接,下巴指指他旁边的一把椅子,说:“坐。”
陈佳弥乖乖坐了下来,她在手机上看了眼时间,转头望向窗外。这个房间的窗跟她的房间是同一方向,从这边看江景的视野跟她在自己房间看基本一样,“在这里看珠江和小蛮腰,视野真好。”
蒋柏图将体温计从领口处夹进腋下,随后看向窗外说:“你那间房看到的跟这边一样。”
“嗯,只隔一面墙嘛,是一样的朝向,视野一样。”
陈佳弥想到什么,拿手机出来点开小程序,低着头一边在手机上操作一边说:“你如果没有发烧,又不想去医院的话,我在美团上给你买点药吧,半个小时就能送到。”
蒋柏图目光转到她身上,暖色射灯照在她头顶上,隐约一层金光,长发垂在脸颊边,遮住了脸部轮廓,显得脸更加小。
他看她好一会,方才应一声嗯。
陈佳弥添加了几样感冒药进购物车,想一想,抬眼问蒋柏图:“要不退烧药也买一个,以防万一?”
“你决定。”蒋柏图惬意地靠在椅背上,神情淡然望向窗外。
五分钟已过,陈佳弥确认了下时间,提醒他:“到时间了Leo,你拿出来看看多少度。”
蒋柏图抽出体温计,看也不看,直接把体温计递给陈佳弥,仿佛她是他的私人医生,而他对她的医术百分百信任。
陈佳弥将体温计横在眼前,仰起头,对着灯光看半晌,脖子伸得直直的,边看边念:“36.7。”再确认一下度数后她喜悦地看向蒋柏图,“太好了,没发烧。”
蒋柏图又淡淡地嗯一声,这次他嘴角有点笑意。
陈佳弥却没多注意他,她放下.体温计,一低头又开始选药,她犹豫买哪个牌子好,但没再问蒋柏图的意见,她做主选了最贵的买。
顺带买了一个体温计。
等药期间,陈佳弥没闲着。她去岛台那边,仔仔细细洗了电水壶,之后烧开一壶开水倒掉,然后再接一壶水接着烧。
蒋柏图依然坐在窗边那里,只不过他不怎么看夜景了,他一只手揉着太阳穴,一只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在跟周助理讲电话。
他听周助理汇报工作,也回答他请示的问题,间中也转头看陈佳弥的方向。
见她烧水倒了又烧,他结束通话后问她一句:“陈秘书,你烧那么多水做什么?”
陈佳弥在洗杯子,听见蒋柏图问话,她转头看过去说:“这里虽然是五星级酒店,但这些东西也未必干净,要是没看到新闻曝光出来,我都想象不到会有人用水壶煮那些东西。”
蒋柏图几分好奇,问她:“煮什么东西?”
陈佳弥犹豫了一下,她不想败坏他的胃口,笑一笑说:“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怕你听了以后喝不下这水。”
“你不说我更喝不下。”蒋柏图起身,过去冰箱那拿瓶装水,“我喝这个就行。”
陈佳弥看他一眼,“喝冰的呀,生病了是不是喝热水比较好吧?”
说话间,有人按响门铃,陈佳弥放下杯子,甩甩手上的水,小跑过去开门。
是跑腿小哥送药来了。
陈佳弥拿了药,关上门,进来说:“Leo,吃药啦。”
蒋柏图拿着那瓶冰水走过来,他坐到吧台凳上,一只手臂抵在桌面上,一只手垂在腿边,侧着身歪着脑袋看陈佳弥给他配药。
她很认真地阅读说明书,按照说明书分出药量,其实也就一个药片,一包颗粒冲剂。陈佳弥拿着冲剂包说:“这个冲剂必须用开水才能融化。”
蒋柏图轻挑了下眉梢,他目光指指那个烧水壶,几分戏谑说:“你先告诉我,新闻上怎么说的。”
陈佳弥意会,憋了半天说:“煮……袜子……之类的。”
“……”
看他一脸后悔,陈佳弥立刻安慰他:“那个只是个别啦,这个应该是干净的。而且我烧开水消过毒了,没事的Leo,可以喝的。”
蒋柏图不言语,陈佳弥也不再说什么了。她用开水把杯子烫了两遍,然后自顾自地把药冲好放到蒋柏图面前,“有点烫,放一放再喝。”
蒋柏图脚上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他一只脚踩在凳子横梁上,一只脚支在地上,他看了看那杯药汤,忽然转头对陈佳弥说:“明晚,我陪你游珠江。”
他话题转得有点快,陈佳弥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蒋柏图。他背向着光,脸庞笼在阴影里,有种神秘的氛围感。
等反应过来他在承诺什么时,陈佳弥别开了眼神,缓缓点头说好。
房间里很安静,静默中发酵着某种张力,它在推动某件事的发生,但两人都克制着,不让那件事那么轻易发生。
蒋柏图不看陈佳弥,端起那杯药慢慢喝着。陈佳弥也不看他,垂着眼,将剩余的药收进袋子里,打个结。
她本想等蒋柏图吃完药再走的,可隔壁突然传来女人浮浪的叫唤声,断断续续,暧昧得让人浮想联翩。
陈佳弥窘迫地听着,觉得那叫声不堪入耳,她窘得一下红了脸。蒋柏图也听见了,还看见她脸红了,但他却觉得那声音有点悦耳。
他听得若无其事,陈佳弥却待不下去了,她抓起那袋药转身就走,“我先回房了,Leo晚安。”
蒋柏图没出声,只慢条斯理地看她落荒而逃,而她仓促地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拿走她的房卡,她那样子好笑又好玩。
陈佳弥匆忙离去,还帮他关上了房门,蒋柏图终于收回眼。
又听了一耳朵隔壁那暧昧的叫声,想起陈佳弥刚才窘迫又尴尬的模样,他忍不住又笑了。
夜游珠江
陈佳弥进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站了好久。
屋顶的射灯映在她脸上,她不知道自己此刻面若桃花,只感觉心脏在猛烈地跳动, 再回想刚才在蒋柏图那边尴尬的情景, 忽然把自己逗笑了。
抬眼看那面隔断的墙面, 她抿着唇笑, 低头发现自己手上竟然拿着蒋柏图的药。
啊!真是窘傻了。
拿走他的药干什么啊!
恰在此时,蒋柏图发来消息,跟她说:明早八点, 门口见。
嗯?不是九点才出发吗?
陈佳弥心里疑惑, 却也没敢多问, 老老实实地答应: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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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八点,陈佳弥准时打开房门。
蒋柏图也很准时,他们几乎是同一时刻打开了门,踏出门外,看见对方穿戴整齐,精神饱满地出现在眼前。
蒋柏图拿着手机和房卡,看见她先问候了一声“早”。
“早。”陈佳弥记挂他的身体状况, 关切问他, “Leo,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头痛好点了。”蒋柏图清清喉咙说, “但今天喉咙有点痛。”
“噢……”陈佳弥关上门,将房卡塞进单肩包里, 看到包里的药, 想起昨晚,又有点尴尬, 只能硬头皮说,“Leo,你的药在我包里,我帮你带着了。”
“嗯。”蒋柏图摆摆脑袋示意,“走,去吃早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并肩走去等电梯,走道上铺了地毯,把人的脚步声都吸没了,没声没声的。到电梯前,陈佳弥站在稍前一点的位置,蒋柏图目光在她身后落了一下,看见有根头发粘在她衣服上。
陈佳弥依然是卷发,但头发比刚入职那会长了许多,她今日将头发束了起来,随意扎一个低马尾,无需要过多装饰就很好看。
蒋柏图看了片刻,不声不响地伸出手,捻起粘在她背后的那根头发,她丝毫没有察觉,看电梯到了,回头跟蒋柏图说了句废话:“电梯来啦。”
电梯里有一对男女,看见他俩进来,女人主动地往一旁让了让,站到男人身前去。
进了电梯,陈佳弥靠边站,蒋柏图站在电梯中央,那根头发还在他右手中,他面无表情,很有风范地站在那里,悄悄把那根头发缠绕在指间把玩。
旁边的女人看见他指间动作,回头跟身后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一会又看见蒋柏图绕着那根头的手揣进裤袋里,手指在裤袋里继续动作。
等到一楼出了电梯,她迫不及待地跟她的男人说:“老公,你刚才看到没有?那个男的长得人模狗样的,想不到那么变态。”
声音并不算小,陈佳弥和蒋柏图都听到了。
陈佳弥奇怪地看向蒋柏图,“她在说谁啊?”
蒋柏图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不以为意地笑笑,抬脚走出电梯,边说:“可能是在说我。”
“啊?”陈佳弥诧异地瞪大双眼,就看见蒋柏图往电梯门口旁边的垃圾桶里扔掉什么东西。
蒋柏图不作任何解释,把他的房卡递过来,“帮我保管。”
“好。”陈佳弥将卡收进包里,跟她的房卡放在一起。
酒店住客可以免费在一楼餐厅吃早餐,以自助餐的形式提供。
他俩一起走到自助餐区看了一圈,陈佳弥拿一个小碗,打算给自己盛碗粥,顺便问蒋柏图:“Leo,你喝艇仔粥吗?”
“可以。”蒋柏图随手拿起一个托盘,等着接陈佳弥盛的东西,“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陈佳弥缓缓看他一眼,轻轻嗯了一声,低头盛出一小碗艇仔粥,放到蒋柏图端着的托盘上,接着又再盛一碗。
看了看,又要了一份牛肉肠粉和一份摆盘精致的红米肠,再要一份虾饺和马蹄糕,最后拿两个鸡蛋在手里,问蒋柏图:“够了吗?你还想吃什么吗?”
蒋柏图扫了眼托盘上的东西,品种不少,每一样的分量都很少,他无所谓地说:“差不多,先吃。”
找了位置坐下,蒋柏图先端出一碗粥放到陈佳弥面前,陈佳弥才发现漏拿餐具了。
“我去拿勺子和筷子。”
她利落地去拿来两双筷子和两把勺子,返回在蒋柏图对面落座,发现蒋柏图已经把两个鸡蛋剥好了,一个放在他自己碗里,另一个放在她这边的碟子里。
陈佳弥给他完递勺子和筷子,拿起那个剥得干干净净的鸡蛋,打趣道:“哇!吃上老板为我剥的鸡蛋了,好开心。”
蒋柏图松弛地往椅背靠,两条腿敞着,一只手随意放在桌上,要笑不笑地瞧着她问:“这么容易满足?”
陈佳弥端正坐着,笑吟吟地应声:“嗯对啊,知足常乐嘛。”
她笑起来眼里有光,亮晶晶的,笑容几分俏皮,极具吸引力,让蒋柏图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蒋柏图想,她放松下来,不装成熟稳重的时候,是个简单又可爱的女孩子。
陈佳弥被蒋柏图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收敛起笑容,垂下眼,安静地拿勺子搅一搅碗里的粥。
蒋柏图没再说什么,收回目光,也开始吃东西。
才刚吃几口,市场总监Mike走过来打招呼:“Leo,陈秘书,你们起那么早啊。”
陈佳弥冲他笑笑,蒋柏图看他一眼,问:“Mike,全叔呢?”
Mike说:“他还在楼上,也快下来了,我饿了就没等他。”
Mike不请自来,取了餐,过来跟他们坐一桌吃,一边跟蒋柏图谈工作话题。不久,全叔也加入到这一桌来。
陈佳弥静静吃完,想到蒋柏图的药需要用开水冲服,便起身去拿个杯子,又去找工作人员讨要开水,然后当场直接把药冲好。
她把那杯药汤放到蒋柏图桌前时,蒋柏图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愣,静默地看她一眼。
Mike问:“陈秘书,那是凉茶吗?麻烦你帮我也要一杯,我最近有点上火,得喝点凉茶才行。”
“不是凉茶,”陈佳弥说:“这是感冒药。”
Mike诧异地看蒋柏图,“Leo你感冒了?”
“小感冒,不碍事。”蒋柏图端起杯子,太烫,他嘴对着杯口轻轻吹气,之后慢慢喝着。
全叔说:“这段时间流感暴发,大家都要注意身体喔。”
Mike附和说:“是啊,我小孩在学校也得了流感,这几天都请假在家休息呢。”
陈佳弥没出声,低头从包里翻出另一盒药,撕下一粒药片,隔着餐桌递过去,“Leo,这个也要吃。”
蒋柏图接过来,解开包装,把药片扔进嘴里,再饮一口药汤,默默把药吞了。
陈佳弥作为蒋柏图的秘书,这样体贴地照顾蒋柏图似乎理所应当,所以Mike和全叔对此只当平常。
吃完早餐,出发去巡店。
照旧是全叔开车,市场总监坐副驾驶,陈佳弥同蒋柏图坐后排。
车门边有瓶装水,车开动没多久,陈佳弥就拿了一瓶水想开,结果那个瓶盖似乎卡住了,她费了许多力气也没能拧动。她想算了,正想放回去,左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直接拿走了那瓶水。
陈佳弥看过去。
蒋柏图放下手机,左手握住瓶身,右手捏住瓶盖,用力一拧,瓶盖开了。开完又将瓶盖轻旋回一点,整瓶水递回给陈佳弥,一个字也没说。
陈佳弥也没话,接过来,轻轻拧开盖,小小地饮两口水。
这一天他们巡了三间店,巡店结束吃过晚饭才回酒店。
在回来的路上,市场总监兴致勃勃地说,有个熟人朋友在这边开酒吧,朋友邀请他去酒吧喝酒,问蒋柏图去不去喝酒。
蒋柏图歪身坐着,手肘抵着座椅扶手,食指与中指揉着太阳穴,“我感冒就不喝酒了,想回酒店,早点休息。”
陈佳弥偏头瞧他一眼,心想他大概已经忘记,他答应过今晚要陪她游珠江了。
“噢对,忘记你感冒了。感冒了是应该早点休息。”
市场总监转头又问陈佳弥与全叔,陈佳弥说不去,全叔表示如果老板不需要用车,他可以开车送他去。
就这样,全叔送陈佳弥同蒋柏图到酒店后,开着车去送市场总监。
陈佳弥没提夜游珠江的事,蒋柏图却没忘记。
他看着全叔把车开走,站在酒店门口不走了,看了看陈佳弥,淡笑着单手揣进裤袋里,又垂眼对着陈佳弥说:“怎么办,陈秘书?没车用了,我们打车去?”
陈佳弥已经猜到他的意思,却装腔作势地问:“打车去哪里?”
“夜游珠江。”蒋柏图睨着她,眼神幽幽的。
原来他记得。
有人从酒店里走出来,陈佳弥避开让道,站在蒋柏图面前,仰起脸看着他,“你刚刚不是说想回酒店,想早点休息吗?”
老板与秘书没有正当理由私下相约夜游珠江,当然要避开旁人耳目,免得遭人议论,否则以后在公司双方都难堪。
不知她是天真还是在装傻,蒋柏图意味深长地看她一会,说:“快打车吧。”
“好的。”
陈佳弥在网上买了票,打车到游船码头,去售票窗口取票。取票要凭身份证实名来取,她拿自己的身份递进去,蒋柏图站在她身旁,在她身份证上落一眼。
他心里诧异,她的生日跟他竟是同一天。
买的是三楼的船票,上面风光最好最靓。夜间十几度的气温,加上风大,在露天游船上有些冷。
船一路开过去,陈佳弥坐着,举着手机扭转身记录沿岸风光。
拍完收起手机,见蒋柏图相当无聊地坐着,她笑问:“Leo,要不要帮你拍张照?”
蒋柏图一条手臂松弛搭在陈佳弥身后的栏杆,侧头看她,“形单影只,没什么可拍的。”
陈佳弥不假思索地说:“那我和你一起拍。”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越界,谁蒋柏图竟一口答应:“拍吧。”
风吹乱了发,陈佳弥一手持手机,一手压住在腮边疯飞的碎发。蒋柏图靠得很近,他在她身后侧,露出半边身子,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但在镜头里,他的下巴仿佛抵在她肩膀上,那样亲昵。
陈佳弥看着镜头,缓缓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蒋柏图看着镜头里的陈佳弥,他的表情从无到有,最后很赏脸,小小地笑了一下。
画面定格,完成拍摄。
光线很暗,面目并不清晰,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照片拍得并不完美。
但这是陈佳弥与蒋柏图的第一张合影,后来不论哪种处境与心情,或换过几个新手机,这张照片她都始终珍藏着。
平安夜
在广州待了四天, 巡完了所有的店,他们赶行程,当天就出发去往下一个城市。
由惠州到东莞,由中山到佛山, 再由江门到珠海, 最后只剩下澳门和香港。
由珠海过澳门那天, 是平安夜。
当天巡店期间, 蒋柏图的手机响得很频繁,他次次都避开旁人去接听,没人知道他在跟谁对话, 陈佳弥当然也无从得知。
工作结束入住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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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店大堂站着等陈佳弥办理手续时, 市场总监跟蒋柏图和全叔聊赌场, 说来了澳门不去赌几把怎么说得过去。
蒋柏图明显不感兴趣,他对赌向来有清晰认知,且他根本不需要去赌,只有想要赢钱的人才会想要去赌。
全叔是个脚踏实地又务实的香港人,他劝市场总监说:“十赌九输,没必要去碰这个东西。”
市场总监赌心已起,为自己找台阶说:“小赌怡情, 就是玩玩过把瘾。”
全叔于是好心叮嘱市场总监, “真的去玩也要见好就收喔。”
这时蒋柏图的手机又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 走开几步去接电话。他讲话声音不大,脸上带着笑, 一边若有若无地望陈佳弥的方向。
陈佳弥办理好入住手续, 拿着房卡分发给市场总监和全叔,剩下两张留在手里, 等着给蒋柏图一张。
蒋柏图打完电话,走过来说:“我等下去见个朋友,他办了对外的聚会,你们要是想来都可以来。”
市场总监一门心思想去赌场赢钱,第一个婉拒:“你们去,我就不去。”
全叔没得选,老板要出门,他得开车送。陈佳弥有得选,她可以不去的,但她决定跟着一起去,去见世面。
这阵每日在外面奔波,连续半个月都没有休息,陈佳弥已然身心疲累,上楼行李放到房间,她第一时间去冲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她在吹头发时,蒋柏图打来电话,问她:“陈秘书,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我在吹头发。”陈佳弥手机开了免提,握着吹风筒,歪过脑袋用手甩甩发尾。
“五分钟够不够?”蒋柏图在另一个房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放下手机,拎来外套穿上。
陈佳弥果断回答:“够。”
结束通话,陈佳弥急忙打开吹风筒,快速吹干头发。吹完头发,手忙脚乱地涂了唇膏,拎上皮包和外套出门。
时间把控得刚刚好,她从房间出来时,蒋柏图也正好出门来。
她的房间在蒋柏图的房间斜对面,两人相视一眼,她发现蒋柏图也换了身衣服,他穿休闲款西服,里头搭件黑色圆领衫。
半休闲半商务,同样有男人味,有格调。
“晚上外面凉,”蒋柏图很自然地嘱咐,“外套穿上吧。”
陈佳弥低头看了眼自己拎在手上的外套,没吭声,很听话地穿上了外套,随后和蒋柏图一起下楼去。
全叔已经准备好车,在酒店门口等着了。
他们上车直接往目的地去,地点在蒋柏图朋友家开的会所里,是一个以平安夜为主题的聚会。活动只向会所的会员定向赠票,没接到邀请的人进不来。
到场一看人很多,有许多人是盛装打扮而来的,因此显得这个聚会很隆重。
“阿图,好久没见啦。”一位与蒋柏图年龄相仿的斯文男士迎上来,看见蒋柏图身旁跟着个女孩子,他挑挑眉问,“这位靓女是……”
蒋柏图望陈佳弥一眼,回答说:“我秘书,陈秘书。”
对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同陈佳弥说:“陈秘书,你先随意参观。”又指引:“那边有东西吃,还有酒,你随意。”
“好的,谢谢。”想必他们要谈的事不方便让外人听,陈佳弥很识趣地走开。
这地方很大,都是年轻人,人们自由活动,有人站着聊天,有人坐着吃东西。
现场放着平安夜的歌曲,节日氛围浓烈,陈佳弥站在一处景观前,看那棵巨大的圣诞树,上面挂满灯饰,五彩灯光一闪一闪的。底下有麋鹿、花车,还有绕着假花的半球形秋千。
她观赏一会,回头看蒋柏图的方向,他朋友引着他往那一片隔挡屏风的另一边走,身影消失之前他漫不经心地看来一眼,视线对上,但他并没有叫陈佳弥一起。
这时小姑打电过来,陈佳弥走到一张高脚桌边,手肘撑着台面,好心情地和陈华爱说笑。
陈华爱得知她在澳门,问她有没有去赌场逛一逛。
“没有。”陈佳弥说,“小姑,我们下一站是香港,你想要什么澳门手信,我带给你。”
“那就带点杏仁饼和猪肉脯吧。”陈华爱说完又问,“你哪天过来香港?”
“明天或者后天吧,老板还没发话,我现在也不确定时间。”
陈华爱说:“如果你有时间,这次过来香港可以留下来看元旦新年的烟花秀。”
前几年陈佳弥一直说想看香港的烟花秀,但很可惜每次她都错过,为此她有点小遗憾。又聊几句结束了通话,一抬眼,看见一双注视了她很久的眼睛。
陈佳弥即时愣住。
她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章硕!
大学的那段感情是美好的,但似乎并没有很深刻,就连分手也分得不痛不痒。
章硕比陈佳弥印象中的成熟了不少,但他身上的倜傥劲儿还在。他端着一杯酒,带着酒意走过来,笑吟吟地站在她面前说:“好久不见了。”
陈佳弥淡淡一笑,隔着桌子对他说:“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里?”
“放假,过来找朋友玩。”章硕打量陈佳弥,只觉她依然那么明媚动人,他几不可察地挑挑眉,“你呢,也是放假过来玩吗?”
陈佳弥摇头,“不是,我来工作的。”
“你从哪里飞澳门?”
“我没做空姐了。”
“噢!”章硕诧异,“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秘书。”
章硕点点头,说你等我一下,说完转身去多拿来一杯香槟,说:“佳弥,跟我喝一杯吧。”
陈佳弥看着他,想起那一年分手,他让她陪他喝一杯,那次喝完之后就各奔东西。
后来她才知道章硕是个富二代,他父母给他安排了门当户对的人。
但他给陈佳的分手理由,是因为她说过要丁克,而他希望将来有两个孩子。
章硕递过来一杯酒,陈佳弥犹豫着没接,他略微自嘲地笑,“怎么,不肯跟我喝酒了?”
陈佳弥的确不想同他喝酒,找借口推辞:“我酒精过敏。”
“你以前能喝的啊,怎么突然就酒精过敏了?”章硕酒气上头,固执地看着她,“陪我喝一杯,就一杯。”
“不好意思,”陈佳弥眼神坚定,“我真的不想喝。”
“当年问题不在你,是我的问题,是我不够坚定,我常常觉得后悔,也觉得愧对于你。”章硕把酒又怼过来一点,眼眶微红,“佳弥,陪我喝一杯吧,就一杯,求你。”
任何人劝酒,陈佳弥都觉得很讨厌,可章硕讲得那么真诚,又那样可怜兮兮的,她忽然就心软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接过那杯酒,尚未来得及喝,忽听蒋柏图喊她。
“陈秘书。”
端着酒,循声望去,蒋柏图几步走近,看章硕一眼,转头问陈佳弥:“这位是……你朋友?”
陈佳弥正犹豫如何回答,章硕抢先说道:“我是她前任。你是谁?”
陈佳弥尴尬地别开脸。
蒋柏图不露声色地看陈佳弥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地拿走她手上的酒,放到桌上。
陈佳弥不知所措地看他,而他轻描淡写地看着章硕说:“既然是过去式,就别做无谓的纠缠,各自安好,留一点体面吧。”
章硕心说你是哪根葱,几分恼怒,敌意地看着蒋柏图,“你谁啊?关你什么事?”
蒋柏图没理会章硕,只对陈佳弥说:“陈秘书,回去了。”
他不再理会任何人,率先迈步走开,陈佳弥急忙跟出去。她跟在他身后,看他急于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觉得他好像在生气。
进电梯后,陈佳弥站在蒋柏图身侧,大气都不敢出。
章硕走向陈佳弥时,蒋柏图与朋友其实也在现场,他们在那片屏风的另一边坐着品酒聊天,他是从那一刻开始注意这边的动向的,隔着镂空的屏风,看他们为一杯酒而推拉,他霍然起身告辞,并叫朋友别送。
蒋柏图瞥她一眼,正视着前方的电梯门说:“不想喝的酒,就别接。你甚至可以不礼貌,可以转身就走,不必委屈自己。”
陈佳弥缓缓抬眼,看着他。
他有点目中无人的样子,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插入裤袋,微仰着头,目不斜视。
说完等了一阵,不见陈佳弥应声,他终于正眼望她,“吓哑了?”
陈佳弥委屈巴巴,看着他的冷脸说好半晌才说:“你……太凶。”
塞钱入她袋,她反而怪他太凶。蒋柏图被她气笑,他心潮起伏地看她一会,蓦地转开脸,不再搭理她。
全叔在地下停车场等,看见他俩出现,连忙下车开车门。蒋柏图面无表情,率先上车,陈佳弥紧跟其后,一声不吭。
蒋柏图今晚饮过酒,关上车门,又坐得近,酒精味显得重了点。陈佳弥偏头看他,他已舒服地陷入座椅里,头靠着头枕,微仰着,脖子拉伸出一条优美的线条。
他闭着眼,一副不拒绝任何交流沟通的样子。
陈佳弥默默收回眼,转头去看车窗外。
澳门的平安夜,街道上的情侣来来往往,非常轻松愉悦,更显得车里的气氛严肃到沉重。到一个红灯路口,车停下,陈佳弥下意识又转头去看蒋柏图,没想到竟撞入了蒋柏图的视线里。
他不知几时睁开了眼,侧着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陈佳弥心脏重重一跳。
她也不躲,把头侧靠在头枕上,静静地与他对视。这一幕有点熟悉,那晚蒋柏图的手越过扶手,垂落在她这边,握住了她的手。
而这晚,也是这样重演的。
眼神胶着,直到车子重新起步,蒋柏图搭在扶手上的手终于慢慢垂落了下来,指尖触在陈佳弥的手背上,随后掌心包住她整个手背。
陈佳弥刚低头看他的手,他的另一只手就托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倾身过来,唇贴上了她的唇。
陈佳弥大脑空白了一瞬,品尝着蒋柏图微醺的味道,骤然沉溺进那种属于蒋柏图的独特气息里。
她很温顺地接纳蒋柏图的占有,甚至没意识到车里还有全叔在。
全叔察觉了后面的动静,昏暗中看一眼后视镜,收回目光默默地按了个按键,身后的挡板徐徐上升,隔绝了他的视线。
蒋柏图旁若无人,明目张胆地亲她,呼吸声重,虎口卡着陈佳弥的下巴,舌尖探入,吻得用力又凶狠,以一种豁出去的力量,吮得陈佳弥的舌尖微微发麻。
他失控了。
陈佳弥揪住蒋柏图胸前的衣料,攥紧了拳头,指节似乎感受到他失控的心跳,那样狂烈。
她推了推他,但他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吻得更加用力,吻到陈佳弥呼吸不顺,呼吸声比他还重,喉咙间发出闷闷的呜咽声时,蒋柏图才终于松开了她。
幽暗车厢里,蒋柏图依然托着陈佳弥的脸,漆黑眼眸盯住她,猛烈的心跳和混乱的呼吸,都暂时无法平息。
那样近距离地对望着,蒋柏图的存在感那样强烈,像雄狮盯着猎物,有着图穷匕见的危险,陈佳弥忽然感到一阵战栗。
她预感,这一夜还有什么要发生。
傻女
回到房间门口, 陈佳弥将蒋柏图的房卡递给他,他看她一会,同她说了声晚安,拿了房卡径直去开他的房门。
陈佳弥看他背影一眼, 觉得他的理智回来了, 他那么冷淡又平静, 仿佛在车上的失控亲吻她的人不是他。
蒋柏图进屋, 头也不回地把门关上,陈佳弥心脏沉了一沉,情绪低落地拿房卡刷开自己的房门。
换上睡衣, 在刷牙的时候, 陈佳弥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耻。
羞耻于以后要怎样面对全叔?公司的人都知道的话, 她这份工作还怎么做下去?
洗面后倒在床上,发了好久的呆。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再过一个小时,生日就要过去了。
这世界上只有小姑和阿公阿嫲记得她的生日,也只有他们会在她生日这天打电话来祝她生日快乐。
噢还有周莉,周莉也发了消息祝她生日快乐。
她握着手机翻了个身, 闭上眼, 朦朦胧胧正欲睡去,寂静中门铃忽然响起, 她一个激灵,吓得心脏莽撞地跳。
喘着粗气缓了一会, 陈佳弥掀开被子, 手忙脚乱地捋了捋头发,穿上一次性拖鞋, 跑出去开门。
她以为会是蒋柏图,可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是酒店的服务员。
“陈小姐,祝您生日快乐!”女服务员端着一份蛋糕,笑容亲切地看着陈佳弥。
陈佳弥反应了一下,迟疑地问:“这是……你们酒店送的吗?”
服务员说:“这是蒋先生订的。”
陈佳弥诧异地张着嘴,目光不自觉伸向蒋柏图房间的方向。那边房门紧锁,没有任何动静。
“陈小姐,需要我帮您拿进去吗?”服务员问。
“噢不用。”陈佳弥回过神来忙说,“给我就好,谢谢。”
关上门,回屋里将蛋糕放在桌上,她转身去床上拿手机,给蒋柏图发消息:蛋糕收到了,谢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了半分钟,蒋柏图来消息说:开门。
陈佳弥放下手机,先去镜子前照了照,又捋了捋头发。发现自己没穿内衣,她去衣柜里拿件薄浴袍套上,系好腰带,确认足够保守,才走过去开门。
蒋柏图换了身衣服,脚上跟她一样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他站在她房门口,要笑不笑地看她,“不打算请我进去?”
陈佳弥浅浅地笑一下,让开身说:“请进。”
他走进来,陈佳弥关上门。
蒋柏图没继续往里走,他停在玄关口,将手机调到免扰模式,之后把房卡和手机一并放到鞋柜上。
陈佳弥也不走,她背靠着门,眼神迷雾一样,望着他问:“Leo,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蒋柏图侧眸看她,“看见你身份证了。”
陈佳弥有点意外,“什么时候?”
“在广州,夜游维港的那晚。”
陈佳弥回忆了一下,那晚只有取票的时候亮出过身份证,而他就留意到了。大概是身份悬殊,才让她为这点小细节感动,她当面跟他又说一遍谢谢。
蒋柏图挪动脚步,站在她面前,顶上灯光落在他发上,他宽阔影子罩着陈佳弥,手指撩着她的发丝勾到耳后,一面说:“以后的每一年,你都会拥有属于你自己的生日蛋糕。”
那次在海底捞,她跟他讲过小时候多么渴望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想不到他会记得。
陈佳弥不敢眨眼,怕眼泪掉下来,可最后眼泪还是不听话地流了下来。
“傻女。”蒋柏图抬手,指腹抹去她的泪,“只不过是一个蛋糕,不值得你为它流眼泪。”
他讲粤语,无比性感。
陈佳弥说不清自己是为一个蛋糕感动到流泪,还是为小时候的委屈流泪,亦或是为蒋柏图关于未来的承诺。
“Leo,我……”她哽咽着抬头,眼睛对上蒋柏图温柔的眼神,她一时忘掉自己想说什么了。
她望着他的眼睛,在他的注视下,身体一阵战栗,看着蒋柏图一点点靠近,陈佳弥情不自禁闭上了眼。
她以为他想接吻,蒋柏图却落一个吻在她眼皮上,极小心极轻柔的一下,仿佛她是一件易碎品。
“May,别哭。”蒋柏图抬起她下巴,指腹轻抚着她唇角说,“我喜欢看你笑。”
久违的称呼。
入职宝斯至今,蒋柏图第一次这样叫她。这一声称呼,把陈佳弥拉回了那个与他放纵的夜晚。
陈佳弥睁眼,眼里水光潋滟。
她背脊贴着门,仰起头,亮晶晶地看着蒋柏图,问出她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疑问:“你一开始就知道是我,对不对?你一直在假装不记得我对不对?”
蒋柏图沉默一会,缓缓如实道来:“我见到你的第一天,就想辞退你。是Margie为你求情,我答应了她试用你一个月。但后来我对你的工作表现很满意,所以一直留你到现在。”
“真的只是因为我工作表现好吗?”陈佳弥问,“真的一点私心都没有吗?”
蒋柏图思索一下,“公事与私事,我还是分得开的。”
陈佳弥眼神微微挑衅,“那现在呢?”
“现在……”蒋柏图深深地注视她,“我想吻你。”
他一只手搂住陈佳弥的腰,一只手抚着她颈侧,低下头,呼吸在她脸上游走,唇寻到她的唇,紧密纠缠。
他刚洗漱过,身上没有酒精的味道了,唇齿间有淡淡的薄荷味,清新美味。陈佳弥闭着眼回应,双手慢慢环住他的腰。
虽是极平常的接吻姿势,但他们以前没有这样过,所以陈佳弥感觉十分新鲜,她享受与蒋柏图接吻的每一秒。
腰带被蒋柏图解开,他的手伸进浴袍里面,手心贴住她腰窝。陈佳弥不自觉缩了一下,随后蹬掉拖鞋,光脚踩到蒋柏图脚背上,双臂缠绕他脖子。
蒋柏图忽然停住,鼻尖碰着她鼻尖,紧接着在她鼻尖落下一吻。
他那么想要她,可在这样的时刻,他却停下来告诉她:“May,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如果你不想,你随时可以喊停。”
“以前第一次的时候,你都没这样提醒我,”陈佳弥盯着他的唇说,“现在反而讲这种话?”
“这次不一样。”蒋柏图微微喘息,掌心摩挲着她的背。
陈佳弥没问他哪里不一样,只以目光一寸寸地丈量他的面孔。
发现他下巴上有一个细微的伤痕,她指腹轻轻抚摸那条细痕,问他:“你这里有个小伤口,怎么弄的?痛不痛?”
“不痛,今晚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划了一下。”蒋柏图挪动脚步,陈佳弥的重量全在他脚上,他就这样带着她慢慢往里挪。
“你都是晚上刮胡子的吗?”陈佳弥怕摔,双臂紧紧抱蒋柏图的腰。
“一般是早上刮。”蒋柏图莫名其妙笑一下,“但今天比较特殊,所以晚上又刮了一次。”
做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情之前,先焚香沐浴更衣,是对双方的尊重。
陈佳弥好像懂得他笑的那个点,也跟着莫名笑一下,心里快乐得无与伦比。
玄关到床边的距离还挺远,陈佳弥站在蒋柏图脚上,感受他带着她一步步挪动的力量,忽然笑问:“我重不重?”
蒋柏图双手叉着她的细腰,将她高高叉起。
陈佳弥吓一跳,惊叫着用双腿缠夹他的腰,同时紧紧抱住他脖子。难得能在同一水平线上对望,她树懒一样缠在他身上,甜甜地笑着。
她不重,蒋柏图抱起她太轻松,随口问她:“有没有一百斤?”
陈佳弥拒绝回答,卖关子说:“你猜。”
蒋柏图懒得猜,看一眼时钟上的时间,抱着她走出几步,把她放到沙发上,“你的生日只剩下十几分钟了,先过生日吧。”
陈佳弥没有异议,目光追着蒋柏图,看他去那边桌子拿来蛋糕。
他在她身边坐下,认真地拆开包装,插一根蜡烛到蛋糕上,拿打火机去点火,一边问:“是24岁的生日对吧?”
“嗯。”陈佳弥的拖鞋还在玄关那边,脚光着,踩地上觉得太凉,索性把脚放沙发上,盘腿而坐。
蒋柏图点好蜡烛,把蛋糕端到陈佳弥面前,“来,许个愿。”
陈佳弥双手合十,闭上眼说:“我希望,Leo今晚的承诺,以后都会兑现。”
蒋柏图轻轻挑眉,等她睁眼吹灭蜡烛,好笑地问她:“我今晚承诺什么了?”
陈佳弥很当真地说:“以后的每一年,都会拥有属于我自己的生日蛋糕。”
确实是他刚才讲过的话,蒋柏图点点头,表示认账。
陈佳弥取下那根蜡烛,蒋柏图将蛋糕放下,伸手拿刀准备切蛋糕,陈佳弥却让他等一下。
她抽出一根新蜡烛插到蛋糕上,点上火,把蛋糕端到蒋柏图面前,说:“Leo,你也许个愿。”不等他说什么,她紧接着又说,“我知道今天也是你的生日。”
蒋柏图并不觉得意外,他的证件已经多次由陈佳弥经手,想记住他的生日一点都不难,但他说:“这样的话,这就不是只属于你的生日蛋糕了。”
“我不介意。”陈佳弥直勾勾地看着蒋柏图,“我很高兴能和你分享生日蛋糕。真的!许愿吧,Leo。”
蒋柏图今天接了许多电话,已经收到许多生日祝福,家人遗憾没能陪他过今年的生日,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此刻有人为他点蜡烛庆生,他很开心。
他认认真真地在心里许了个愿,陈佳弥好奇地问他许的什么愿望,他拒绝回答,只说:“心里的愿望只能让上帝知道。”
陈佳弥没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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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没有正经切蛋糕,蒋柏图拿叉子叉起一小块,直接喂到陈佳弥嘴边,到这时才跟她说:“生日快乐!”
“你也生日快乐。”
陈佳弥有样学样,叉起一小块蛋糕喂到蒋柏图嘴边,谁知蒋柏图却不接受,他手背轻轻拨开她的手,倾身过来吻她。
陈佳弥嘴里含了小半口蛋糕,还有唇角有沾到的一点奶油,没几下就被蒋柏图吃干净。
蒋柏图拿走她手中叉子,随手扔到茶几,抱起陈佳弥放到床上。
陈佳弥看他欺身上来,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虽闭着眼,但她知道解开她的睡衣纽扣,吻在她心口上。
这一次很不同,他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照顾她的感受,担心她着凉,他会体贴地用被子把她裹住,纵然他自己在被子里忙出了一身热汗,他也默默忍着。
他甚至允许她坐到他身上。
陈佳弥掌心贴着他的胸肌,汗潮在手心里滑腻腻的,她摇摇欲坠,蒋柏图双手扶着她的腰稳住她,助力。
他有那么持久的力量,陈佳弥却没有那么好的承受力,她瘫软在蒋柏图身上狠狠喘气,呼吸吹在他耳边,撩得蒋柏图忍不住转过脸来,狠狠吻她。
陈佳弥忍不住同以前做对比,突然有点明白蒋柏图说的“这次不一样”,她感觉的确不一样。
无尽欢愉,由平安夜延续到了圣诞。
陈佳弥累得不想动,躺在床上喘息,蒋柏图没穿衣服,掀开被子直接起床,拿纸巾包着套扔进垃圾桶。
他健康完美的躯体,完整地展现在她眼前,视觉太过震撼,陈佳弥忽然觉得无法直视。
她刻意避开眼神,蒋柏图却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一下,问她:“一起去洗?”
“……你先去。”她其实没那么放得开,真不好意思跟蒋柏图一起洗,那个动作想起来多少有些不雅。
等浴室的门打开,蒋柏图披着浴袍走出来,她才遮遮掩掩地披上浴袍下了床,进浴室去。
双双收拾妥当,陈佳弥困倦地躺进蒋柏图怀里,背向着他说:“我的腰,好酸啊。”
蒋柏图领会到她的意思,忍不住笑一下,一只手搭到她腰上轻轻揉按,“你这身子骨,缺乏锻炼。”
陈佳弥闭着眼微笑。
蒋柏图边揉边问:“May,会不会游泳?”
“不会。”
“找时间玩教你游泳?”
“嗯。”
沉默一会,陈佳弥开始杞人忧天,手指抠着枕头说:“Leo,全叔要是说出去,以后在公司怎么办?”
“……毒哑他?”蒋柏图按她腰的力道重了一下。
陈佳弥笑得肩膀发颤,“哑了还能写字呀。”
蒋柏图胡说八道:“那就只能杀人灭口了。我动手还是你动手?”
陈佳弥笑个不止,“你正经点!”
“全叔有分寸,”蒋柏图极正经,“不会乱讲话的。”
困意来袭,陈佳弥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没再讲话。
她拉了拉蒋柏图的手,示意他别按了,蒋柏图便把手心贴在她腹部上,整个人贴在她身后,让她枕着他的胳膊睡。
陈佳弥把手搭在蒋柏图手背上,心里朦胧地想:平安夜被称为失身夜,一点都不冤枉。
在澳门的这个平安夜,将是最值得纪念的日子。
这个生日也是。
早晨
大概是不习惯身边睡多个人, 蒋柏图比平常早醒许多。
他在圣诞节清晨睁开眼,侧身看着身边的陈佳弥,这种情景过于陌生,也很新鲜。
这是他第一次彻夜与人同眠共枕, 感觉似乎不太适应。他打量她, 看她睡得毫无防备, 一脸满足, 他心情也莫名地好。
陈佳弥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像只猫一样无意识地钻入他怀里,屈起双膝, 不老实地动来动去, 恰好蹭到了他的敏感部位。
蒋柏图突然就有点难耐, 他摩挲她的肩头,在她额头印一个吻,状似无心地把人弄醒了。
陈佳弥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他。
这是与他第一个共同醒来的清晨。
她第一次见这个状态下的蒋柏图,头发乱乱的,眼神很柔和,下巴有隐约可见的胡渣, 看着有点不修边幅, 魅力却不减半分。
她无法抵挡任何一种状态下的蒋柏图。
“早晨。”他跟她讲粤语,她便用粤语回答他:“早晨。”
等意识到膝盖碰到的他时, 陈佳弥想把腿挪开,蒋柏图却按住她的腿, 一翻身欺身而上, 分开她双膝,跪到床尾。
陈佳弥看他一眼, 急忙制止:“Leo,别。”
她舍不得让蒋柏图这样做,蒋柏图却执意要做,陈佳弥于是半推半就地承受了。
接受了开始,就意味着后面要承受更多。睡了一夜,身体好不容易缓过来,被蒋柏图这一番折腾,陈佳弥感觉腰酸腿软更甚了。
她没睡够,但激烈运动过后,睡意已经荡然无存。
赖了一会床,看蒋柏图穿好衣服,她索性也起床,想同蒋柏图一起下楼去吃早餐。
自开启大湾区巡店那日起,她和蒋柏图就心照不宣地提早起床,争取了两个人单独吃早餐的时间,全叔和市场总监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吃酒店的自助早餐,照样是蒋柏图端托盘,陈佳弥选餐。
她清楚蒋柏图的口味,知道他喜欢清淡,喜欢原汁原味的东西,现在她基本不问他想吃什么了,都是她拿什么,蒋柏图就吃什么。
都是吃粤系菜长大的,两个人口味极相近。
找到位子坐下,默默地吃了一阵子,陈佳弥腰背远离椅背,悄悄用拳头捶自己的腰,身边的蒋柏图瞥她一眼,觉得好笑,问她:“还腰酸?”
陈佳弥娇嗔地看他一眼,那眼神在说“还不是因为你一大早又折腾人”。
蒋柏图接收到她的意思了,嘴角带着点笑意,大庭广众之下,旁若无人地伸来一只手给她按摩,按了几下说:“等过到香港,带你去按摩。”
不知他是讲真还是假,陈佳弥直着背,双臂撑在桌沿,偏头看他,笑问:“是正经的那种按摩吗?”
“你还想要不正经的?”
陈佳弥不怕死地问:“有吗?”
“……有。”蒋柏图大拇指用力按一下她腰窝,接着意味深长地说,“免费的那种。”
陈佳弥领会了他的意思,笑着别开脸,正巧看到全叔和市场总监的身影,她连忙垂下一只手,拍拍腰后蒋柏图手,提醒道:“全叔他们来了。”
蒋柏图处变不惊地望过去一眼,随之不慌不忙地拉住陈佳弥的手,握一下,然后才把手收了回来。
全叔年纪大,也见过些世面,嘴很严,能保守秘密。今日见了蒋柏图和陈佳弥,他依然如常与他们打招呼,然后和市场总监一起坐下来吃早餐。
陈佳弥有点忐忑地看全叔一眼,又看蒋柏图一眼,见他俩若无其事,她于是安心了。
市场总监一坐下就懊悔地说:“早知道就不去赌了,昨晚输掉了小孩一学期的学费。”他有个儿子在深圳的私立学校里读小学。
蒋柏图对于赌博实在没兴趣,淡淡一笑,没表态,茶杯端在手里把玩。
“有早知,冇乞衣。”全叔说,“一早就同你讲了十赌九输啦。现在输了就输了,千万别再想着赢回来,再继续赌只会越输越多。”
市场总监懊丧又无奈,默默接受了全叔的教诲。
宝斯在澳门的门店少,今日巡完两间店,就可以过香港了。香港是最后一站,完成了香港的巡店工作,这次的大湾区之旅就圆满结束。
这天结束巡店工作,蒋柏图给他们放了半天假。
市场总监还沉浸在输钱的悲痛里,昨夜失眠,说正好回酒店补觉。
回酒店稍作休息后,蒋柏图跟全叔要了车钥匙,他想自己开车带陈佳弥出游。
全叔送钥匙到他房间时,蒋柏图想跟全叔嘱咐的话到嘴边,想想又觉得没必要,他相信全叔有分寸,不该讲的话不会到处乱讲。
陈佳弥并不知道蒋柏图的打算,她在自己房间提前收拾行李,收拾完了给蒋柏图发消息:Leo,我想出去买点东西,你要一起去吗?
蒋柏图回:我开车送你。
五月:好的,谢谢Leo。
五月:是不是现在去?
Leo:可以。
两人一起出门,陈佳弥坐上副驾驶座,看蒋柏图调整了座椅,把座椅往后面调了好多,就打趣起来:“哇,蒋老板两米大长腿呀。”
蒋柏图淡笑着看她,提醒道:“系上安全带。”
陈佳弥乖乖照做。
车子开出去,蒋柏图她想买什么东西。
陈佳弥信口而说:“就买杏仁饼、肉脯之类的澳门手信。”
“嗯。”蒋柏图慢悠悠地开着车,偏头瞥身边人一眼,“想不想去兜风?”
陈佳弥惊喜万分,笑眼看着他,雀跃地回答:“想!”
她没问去哪里,蒋柏图也没说,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开到哪里算哪里。
陈佳弥有发现美的眼睛,车开到哪里,她都能挖掘美丽。路上她开心雀跃,频频让蒋柏图停车,要拍照片,还要下车买这个买那个。
“Leo,那个好漂亮,我想拍张照。”
“Leo,我要去那里打卡。”
“Leo停一下,我想喝那个奶茶。”
“Leo等等,我要给我小姑买澳门手信。”
“Leo你看,那个芒果布丁看起来好Q弹。”
“Leo,你想吃葡挞吗?”
……
一路兜风,陈佳弥一路吃喝,间中挖一勺布丁喂到蒋柏图嘴边,要他尝味。
或者塞一个葡挞过去让他咬一口,她还极周到地拿纸在他跟前接着,防止葡挞碎屑掉落。
还会把奶茶送到他嘴边,让他吸一口,免得他干吃蛋挞噎着。
等他吃完,她又拿纸巾替他擦嘴,惹得蒋柏图忍不住打趣:“不需要这样的,我可以生活自理。”
陈佳弥笑得肩膀乱颤,不再搭理他了,自顾自地吃。
最后把车停在海边,下车走了走,陈佳弥沿途拍了不少风景照片,还有双人合影。这次的合影是真正的亲密,跟所有的普通情侣一样,开怀大笑,相拥亲吻。
午后时光,海风温柔。
陈佳弥望着那轮即将坠落的太阳,忽然想起那天在太平山顶,与蒋柏图的相遇。
“Leo,问你个问题。”陈佳弥停住脚步,倚着海岸栏杆,“那天在太平山顶上,你原本开车走了的,后来为什么又回来?”
海风吹乱了陈佳弥的长发,蒋柏图垂眼看她,很自然地抬手捋捋她的发,一面说:“原本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但走了之后,我忽然很担心那两个人会回来找你麻烦。”
陈佳弥眨眨眼,仰头深深地看进蒋柏图的眼,有点动情地说:“幸好你回来了。”
蒋柏图品着她这句话的意思,忽然也觉得幸好那天多管闲事了,否则就错过了彼此。
他与陈佳弥对望,手贴上她脖子轻轻抚摸着,想到彼此之间分别过,后来的重逢才是契机,他说:“幸好你来了宝斯。”
陈佳弥笑了一下,接口道:“幸好你没有怪罪我打烂咖啡杯,幸好Margie帮我求情,幸好你答应她继续试用我,幸好你假装不记得我,幸好……”
话未讲完,蒋柏图低头吻住她。
过一阵,他与她低语:“幸好没有错过。”
陈佳弥笑得眼睛弯弯。
她在他怀里转身,面朝大海站着。蒋柏图双手搭在栏杆上,把她圈在身前。
“不过话说回来,”陈佳弥抬头,以后仰的视角仰望着他,“Leo,你到底看上了我哪一点?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你。”
“May,不要妄自菲薄。”蒋柏图垂眸注视着她,几乎没有斟酌地夸赞她,“你聪明上进、勇敢坚韧、善良可爱、细心体贴,随便哪一点拿出来你都值得。”
从来没有人这样告诉过她,让她知道自己原来有这么多优点。
她真的感动了,眼睛热热的,想流泪,忽而又觉得蒋柏图说漏了什么——他没有赞美她的外貌。
“你只看到我的内在美吗?”陈佳弥笑着用头顶顶他的胸膛,“你不觉得我漂亮吗?”
“你当然漂亮,但那是太表面的东西。”蒋柏图摸摸她脸颊说,“再好的皮囊,也抵不上高贵的灵魂。”
蒋柏图很少有这样道貌岸然的时刻,有时他甚至算不上正人君子,但他今日讲的这些话,都是真心话。
陈佳弥望着他,缓缓在他怀里转回身,用双臂缠绕他的腰,紧紧地抱住了他,闭上眼,听他的心跳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蒋柏图看她一眼,轻轻一笑,他手掌贴到她背上,轻轻拍着,像哄一个孩子。
陈佳弥心想,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能让她遇一次,沦陷一次。
曾经信誓旦旦地想要抛开杂念,摆正心态,只和他做普通上下级,最终却还是不可救药地越了界。
可是幸好,没有错过彼此。
然而,纵然此刻彼此都情意绵绵,陈佳弥却依然认为,与蒋柏图之间应该不问将来,不求结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管他呢!
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吧。
知足常乐嘛,当然要学会先享受当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仰头看他,蒋柏图也看她,他带着宽容的笑,陈佳弥看着看着,傻傻地笑出了声。
蒋柏图好笑地问:“笑什么?”
陈佳弥答:“笑你,也笑我自己。”
海风吹拂,晚霞淡淡,陈佳弥笑容甜美,蒋柏图看着她,深觉这是一个极美好的瞬间。
这是属于他和她之间的美好瞬间。
给你保管
由澳门到香港, 已是华灯初上的光景。
回到了香港,蒋柏图当然不可能去住酒店,他让全叔直接开车到浅水湾,市场总监想去全叔家或住酒店都随他的便。
他没有安排陈佳弥今晚住哪里, 陈佳弥便想着晚上去小姑家住一晚也未尝不可。
车子停下, 全叔去车尾卸行李, 蒋柏图下车站在车门边, 对坐着不动的陈佳弥说:“陈秘书,还不下车?”
陈佳弥没意会,也不好当着市场总监问什么, 只见蒋柏图眼神公事公办, 看着她说:“不是说今晚住你小姑家吗?下车吧。”
“噢……对, ”这下她领会了蒋柏图的意思,不禁佩服蒋柏图的演技,说得跟真的一样,她于是乖乖配合他说,“我今晚住我小姑家。”
住半山豪宅的,当然都是有钱人,市场总监好奇地回头问一句:“陈秘书, 你小姑住这呀?那跟Leo可是邻居哪!”
陈佳弥笑笑, 心虚,没敢应声。
她下车, 全叔已把她的行李也卸了下来,她手扶到行李拉杆上, 心虚地对全叔说:“谢谢全叔。”
目送全叔把车开走, 陈佳弥终于忍不住笑起来,蒋柏图看她一眼, “笑什么?”
“没什么。”陈佳弥拉动行李箱,随意走一个方向,“我去我小姑家了。”
“回来。”蒋柏图勾住她后衣领,将人拉了回来,手顺势落在她肩上,好笑地说,“今晚我就是你小姑。”
陈佳弥笑得见牙不见眼,心说这男人,私底下不正经起来,哪有什么总裁的影子啊。
打情骂俏间,看更阿伯发现大门外的人正是蒋柏图,连忙打开大门,满面笑容迎出来,“二少爷回来啦。”
蒋柏图收敛笑容,立即正经起来,很有少爷风范,淡淡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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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佳弥第一次听人喊蒋柏图为少爷,看他一眼,诧异又好笑。
看更阿伯看了看蒋柏图带回来的人,没敢多嘴问什么,只是对她笑。他自动自觉地帮蒋柏图拿行李,蒋柏图空着手,便接了陈佳弥的行李,推着走。
几个月前,陈佳弥到过这里一次,那晚她和他聊职场不公,他带她看星星,最后她提出了分手。
那晚时间很晚了,蒋柏图是直接将车开进去花园里去的,所以她没见过这个阿伯,也不知道这里有人看守。
天色尚未黑透,花园的灯未开启,看出去景色不甚清晰。陈佳弥提着给小姑带的澳门手信,跟在蒋柏图身边走,心情莫名紧张。
大概是设定的时间到了,走到半道,花园各处的灯忽然亮起,陈佳弥惊了一下,不自觉抓了一下蒋柏图的后衣摆。
蒋柏图看她一眼,手伸到身后想牵她,她却条件反射似的躲开了。
她落后一步,打量这偌大的花园,这条道是可以开车进来的,但蒋柏图刚才只让全叔停在大门外,显然是做样子给市场总监看的。
走到房屋大门口,又迎出来一个阿姨,阿姨同样喊蒋柏图为二少爷,她看一眼陈佳弥,又笑问蒋柏图今晚想吃什么,她马上去准备。
“唔需要。”蒋柏图疏离地说,“今晚我去出边食。”
保姆阿姨和看更阿伯识趣退下,顺手关上了门。
陈佳弥见蒋柏图家里有人,有点紧张,全程屏息。
等门关上,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笑吟吟地看着蒋柏图,把脸仰到他跟前,俏皮地学那保姆的语气讲粤语,调侃他:“二少爷,今晚想食咩呀?我即刻去准备。”
蒋柏图面色严肃,冷淡地看她一眼,单手搂住她的腰,缓缓低头,气息游离在她耳廓,低声说:“食你。”
陈佳弥即刻脸红。
她不经逗,脸色变化太明显,蒋柏图几分好笑地看她,手在她腰间捏了捏,“我去冲个凉换套衫先,你要唔要一齐?”自昨晚开始,他与陈佳弥对话的又开始频频切换语种。
这个邀请过于露骨,陈佳弥使劲摇头。
跟着蒋柏图拿行李到电梯口,陈佳弥才知道这间屋里有电梯。上到蒋柏图的房间,蒋柏图拿了衣服去冲凉,让她自便,陈佳弥于是四处参观。
蒋柏图的房间极大。说是房间,其实更像一个套房,应有尽有。
陈佳弥走楼梯上三楼,看到健身室门开着,里边健身器材样式繁多,难怪蒋柏图肌肉那么结实,想到摸他腹肌的手感,她忍不住轻轻一笑。
找到上次看星星的那个阳光房,阳光房里一切如旧。
她站到窗边,推开窗,吹了会风,想到那晚在这里说分手的情景,有点失神。
没想到还有机会重踏此地。
手机响,是陈华爱发消息问她到香港了没。她落座到沙发上,与小姑聊了几句,因今晚不便去见面,便谎称明日到港。
聊着聊着,她想起点什么,在阳光房里找了一圈,想找那幅油画,但什么也没找着。
那幅画不见了。
陈佳弥心思依然平静,淡淡地想,也许蒋柏图将画珍藏起来了。
她面向海风站着,风刮着脸,有点冷,头发也吹乱了,她抱了一下自己。
“May,在这里做什么?”蒋柏图出现在门口。
陈佳弥转头看过去,蒋柏图穿了一身黑,自温暖的射灯下走过来,他周身渡着光,五官在光影下越发深邃,叫人看不清神情,带了点神秘的气息。
她的心猝不及防地被抓了一下,就像她初次见他时那样的触动,是狠狠心动的感觉。
蒋柏图走过来关上窗,说她:“小心吹感冒。”
他垂眸看着她。
陈佳弥目光微顿,怔怔地看着他,清冽薄荷气息弥漫鼻尖,她心神归位,缓缓说道:“我记得之前这里放了一幅画,画上有森林有雪有木屋,还有一对情侣。对不对?”
蒋柏图点点头,面不改色地说:“烧了。”
烧了?
陈佳弥愣住,想问那是不是前女友的东西,却问不出口。
蒋柏图扶着她的腰,轻轻推她前进,“走,去吃饭。”
他开车带陈佳弥去吃私房菜,看样子他与老板是老相识。
老板笑脸相迎:“二少,好久没来帮衬了喔。”
蒋柏图淡笑,“出trip刚刚回来。”
老板笑问:“想食咩呀?”
“老规矩。”蒋柏图像刚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似的,看陈佳弥一眼,补充道,“再加多两道菜。”
“没问题。”老板推开一个房门,请他们入座,很有眼色地问陈佳弥,“这位靓女想吃咩?”
“……有没有鱼?”
“你想吃就有,”老板讲着别扭的国语,问她,“想吃什么鱼?”
陈佳弥不挑,随口说:“有什么鱼就吃什么鱼。”
老板面露难色,没有明确要求最难办,蒋柏图看向老板,接话:“你话事。”
“没问题。”
老板退出去,有人送来一壶饮品,是用雪梨竹甘胡萝卜煮出来的水,饮起来甜丝丝的,很美味。
陈佳弥喜欢这个味道,喝完一杯自己又倒一杯。
她端着杯子打量了眼这屋子,屋子不大,但摆设和餐具都很精致。看守托腮看着蒋柏图,好奇地问:“Leo,你经常来这里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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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来一两次。”蒋柏图在手机上查看工作邮件,漫不经心地说,“这里的招牌卤鹅特别好吃,你应该会喜欢。”
听到招牌菜是卤鹅,陈佳弥忍不住笑了,“你知不知道,我家就是做卤鹅的?”
蒋柏图诧异看她,“在深圳?”
“嗯!但只有我爸会做。他做得特别好吃,远近闻名的那种。”陈佳弥难得骄傲,又与有荣焉地说,“只要吃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这么厉害?”蒋柏图逗她,“有机会你请我吃?”
“好!”陈佳弥信誓旦旦地说,“下次回家我偷偷带一点给你。”
“为什么要偷偷带?”蒋柏图皱起眉心,“就不能光明正大地请我吃?”
陈佳弥一时语塞,蒋柏图也不跟她较真,放下手机,端起杯子忽然问:“May,你很喜欢吃鱼?”
这趟出差,除了早餐,午餐同晚餐都由当地分店的院长安排,陈佳几乎没点过菜。但刚才她点鱼,他就猜测她喜欢吃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好啦”。陈佳弥说,“小时候天天吃鱼,吃海鱼,我阿公最爱买巴浪鱼了。”想想又问蒋柏图,“你知道那种鱼吗?”
过于普通的鱼,蒋柏图还真没吃过,他没回答,转而又问她:“你自小跟你阿公一起生活吗?”
陈佳弥点点头,垂下眼,不吭声了。
蒋柏图敏锐察觉到,她的童年应该过得不快乐,他的眼神不自觉就有点怜爱,若有所思地看陈佳弥一会,心里有句分量过重的话没说出来。
假如承诺成了空头支票,最后反而让她不开心,那就是他的失信与罪过。
菜上齐,老板给陈佳弥安排了清蒸石斑鱼,陈佳弥知道这鱼很贵,尝了尝,也确实很美味。
蒋柏图夹一块卤鹅到她碗里,“试吃一下,看比不比得上你家的。”
陈佳弥试吃后,认认真真地评价,讲得头头是道,结论是她家的更好吃,引得蒋柏图对她家的卤鹅兴趣更浓了,笑问她打算几时请吃鹅。
陈佳弥只是笑,不答。
这餐饭,两人都吃得很满足。
吃完离开,去拿车时,蒋柏图看到了李思颖。李思颖挽着一个男人,她看见了蒋柏图,也看见了他身边的陈佳弥。
蒋柏图对她视若无睹,若无其事地上了车,李思颖却看得几分失神。
陈佳弥并未觉察有双眼睛盯着自己,蒋柏图为她开车门,她愉悦地上了他的跑车,系好安全带,等蒋柏图上车,问他:“Leo,香港元旦是不是有烟花秀看?”
“应该是。”蒋柏图单手转着方向盘,瞥她一眼,“你想看?”
“是呀。”陈佳弥很遗憾的样子说,“我来香港那么次,从来没遇上维港的烟花秀,这次我不想错过了。”
“这个愿望很容易实现,元旦刚好有假期。”
他只是这样说,并没约她一起看烟花,陈佳弥也不主动约。
半路上,蒋柏图说有东西需要买,停车,走向一间7-11便利店。
陈佳弥没下车,她坐在车里等,蒋柏图回来的时候,她见他手里没提袋子,随口一问:“没买到你要的东西吗?”
“买到了。”蒋柏图落座,拉过陈佳弥一只手,将一只小盒放入她手中,“给你保管。”
陈佳弥借着路灯一照,看见上面赫然写着“超薄”两个大字。
她即刻了然,低头兀自笑,什么也不说,也不看他,就坦荡地将那只盒子放进皮包里。
穿戴上
这一夜, 陈佳弥住在浅水湾。
她洗漱过后,穿着睡衣出来,看到茶几上摆一瓶酒,蒋柏图坐在房间的沙发上, 不知在回复谁的消息, 一边漫不经心地晃手中杯, 低头闻杯中酒。
蒋柏图穿着居家服, 柔软、家常,撩起眼眸看人时,波澜不惊, 安定从容。
他放下手机, 伸臂牵住陈佳弥的手, 陈佳弥往前一步,顺势跪坐到沙发上。
蒋柏图揉着她手,摸到凸起的骨节,问她是否想要免费的按摩。
陈佳弥想起来这个来龙去脉,免费按摩等于不正经的按摩,连忙摇头说不需要。
蒋柏图轻笑,把酒凑到唇边, “试试味道。”
陈佳弥低下头闻了闻, 她不懂酒,闻不出所以然, 索性拿过来喝一口,喝过后舔舔唇, 无法给评价。
蒋柏图就着那杯口, 唇对上去,小饮一口, 含在嘴里慢慢品着,顺手拿过遥控器给陈佳弥,“或者找个电影看?”又问她是否还记得那部没看完的电影。
过去快半年了,电影名字陈佳弥一时半会真想不起来,蒋柏图于是直接告诉她:“珍珠港。”
“噢对!”陈佳弥在电视上搜索,一面信誓旦旦地说,“这次我一定要看完。”
“这部电影183分钟,你只看到大概63分钟的位置。”蒋柏图玩味地看她,“我恐怕等不了两个钟那么久。”
事实证明,蒋柏图没骗人,他只等了陈佳弥二十分钟,就忍不住把她抱到腿上亲。
电影还在继续播放,陈佳弥背向着电视机,跨坐在蒋柏图大腿上,与蒋柏图纠缠间,她膝盖碰巧压到了遥控器,音量忽然暴增,吓得她即刻推开蒋柏图,抽出遥控器,直接把电视关了。
“不看了?”
蒋柏图在陈佳弥耳边低问,气息烫着她耳廓,手伸入她睡衣里,陈佳弥腰部紧缩一下,低笑说:“你这样子,叫我怎么看。”
“那现在让你重新选,”蒋柏图轻吻她脖子,到这时刻还假正经地说,“看电影还是做运动,我尊重你的意愿。”
陈佳弥忽然俏皮地说:“爱爱应该像动物,没有道德、礼节、退让可言。”[注]
蒋柏图不自觉蹙了下眉,唇流连到她耳边问:“哪里学来的?”
“书上看到的。”
陈佳弥情不自禁仰起脖子,蒋柏图亲一下她下巴,也不再假正经了,把人抱起向床边走。
陈佳弥像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忽然之间,视觉改变,屋顶光晕像被风吹皱,她长发散在床上,蒋柏图单膝跪到床沿,俯身吻下来。
陈佳弥喜欢同蒋柏图做这件事,尽管过后又是腰酸腿软不好受,她依然热爱与他做这项运动。
不知道具体时长,只知道久到想快点结束。
终于结束后,陈佳弥筋疲力尽趴在枕头上,后背微微发汗,发丝凌乱贴着脸,那样子实在是有些狼狈。
蒋柏图撩开她脸上发丝,见她喘得像刚跑完几十公里马拉松,他失笑,在她肩头落一个吻。
“这项活动虽是动物行为,但还是应该有道德、礼节与退让。”他试图纠正这个危险的观点,“这是人区别于动物的地方。”
“其实我是当时看到这句话觉得好大胆,印象深刻,刚才随口一说而已,并不是真的那么以为。”陈佳弥翻身,对上蒋柏图的眼睛,“你觉不觉得太频繁了,是不是应该节制一点?”
“你身体要是受不住,我可以尽量节制,调整频率来迁就你的需要。”
陈佳弥调皮笑起来,“那要是我一个月都不想呢?”
“……”
收拾过后,蒋柏图给她揉腰,迷迷糊糊间,隐约听见蒋柏图提到生日礼物,她懒懒地嗯了一声,并没有听清,下一秒就睡着了。
第二日早上,全叔开车来接人,之后才去接市场总监。
蒋柏图暗想,全叔考虑得周到,没有先去接Mike。
一路巡店到了香港,流程早已驾轻就熟,各人也觉得身心疲惫了,这一日草草巡了香港的店,中途陈佳弥顺道给小姑送澳门手信,没耽搁太久,便直接过深圳。
到深圳,全叔先送蒋柏图,再送陈佳弥,市场总监最后一个。
陈佳弥出差那么久,回到住处,都觉得有点陌生。
心姐和李慕在吃火锅,见陈佳弥回来,热情招呼她一起吃,陈佳弥也没客气,拿了碗和筷子坐下一起吃。
三人热热闹闹地说八卦。
心姐说某处开有一家新酒吧,酒吧为了吸引女客人,请了八块腹肌的帅哥当招牌,女客人消费满多少钱就可以摸帅哥的腹肌。
她心痒痒,说:“妹妹们,找时间陪姐去玩一把,可好?”
听到摸腹肌,陈佳弥就想起昨夜在浅水湾,她不但摸了帅哥的腹肌,脚还踩到帅哥肩上的情景。
“好啊好啊,我还没摸过男人的腹肌呢!我要去!五月你也一起去。”李慕两眼放光。
陈佳弥笑而不语,片刻后忽然问李慕,公司那秘书和老板怎样了。
李慕有点惋惜说:“秘书辞职了,我们老板还管着公司,所以他俩应该是分手了吧。”
“你们老板就……都不争取挽留一下的吗?”
“哎呀他们那种人,才不会为一个秘书舍弃家产呢!”李慕分析道,“毕竟没有了家里的背景,他自己什么也不是,想白手起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苏文心附和:“说得没错,有些富二代,你别看他风风光光,其实就是个孬种,什么都听家里安排。”
陈佳弥握着筷子,一时无言。
她莫名觉得,这位秘书与老板的结果,可能也将是她和蒋柏图的结局。
第二日上班,在公司一楼等电梯,遇见蒋柏图和蒋心琪。
她跟蒋心琪问早,又跟蒋柏图问早,与往常的语气一样,说Leo早。
蒋柏图不着痕迹地暗笑一下,淡声回一声早。
两人边界感强,亲疏有度,演得极自然,蒋心琪丝毫没察觉异常,只猛夸陈佳弥穿的风衣好看。
“是吗?”陈佳弥笑,“多谢夸奖。”
蒋柏图也打量她,她今日不但穿着他送的风衣,还戴上了他送的项链。他垂眼看她手腕,发现她手腕上什么也没戴,他不露声色耸了耸眉。
电梯到,他们三人一同进去。
蒋心琪先到,出了电梯,等电梯门合上,蒋柏图瞥陈佳弥一眼,又目不斜视地看电梯门。
“不喜欢那条手链吗?”
那条手链早已易主,陈佳弥一时不知该老实交代好,还是撒个善意的谎言好。
“喜欢啊。”陈佳弥短暂顿住,过后找借口说,“不过,戴了手链做事感觉不方便,还很容易勾到头发,所以我不喜欢戴手链。”
蒋柏图没什么反应,其实即使知道手链被卖掉,他也不会为这件小事费神,公司里有一大堆事等着他。
陈佳弥手头上也堆积了很多工作,上午处理了巡店收录的资料,统一整理后发到蒋柏图邮箱。
忙完将堆积下来的一大堆文件送给蒋柏图签字,那么多文件,看样子蒋老板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来审阅。
“Leo,巡店的记录发你邮箱了。”陈佳弥放下文件,“还有这些,是需要你签字的文件。”
“嗯。”蒋柏图的视线从电脑上转移,开始马不停蹄地看文件,笔握在右手中等着签字,他眼皮也没抬一下,边看文件边吩咐陈佳弥:“陈秘书,安排下午两点半的会议。”
“好的。”
即使没有旁人,他们两个也没有松懈,他们很默契,到了公司,就要做出普通上下级该有的样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叫回她陈秘书,她公事公办说好的。
陈佳弥退出去,忙自己的工作。一直忙到中午,蒋柏图都没出过办公室,中途周助理来找他谈过事,过后里面又静悄悄。
眼看到午饭时间,她担心蒋柏图工作到废寝忘食,想了想过去敲了门,站在门口提醒他:“Leo,该吃饭啦。”
蒋柏图放下签字笔,松了松筋骨,看向陈佳弥,“你去吃吧,顺便帮我带一份。”
“长命工夫长命做。”陈佳弥说,“你真的不去吃饭,顺便中场休息一下吗?”
蒋柏图犹豫一下,最终还是听劝,决定下去饭堂随意对付几口。
本想随意对付几口的,结果去了饭堂,坐下来后又食欲很好,他看了看坐对面的陈佳弥,给她发一条消息说:“May,你很下饭。”
陈佳弥嘴里含着半口饭,看了消息,茫然地看他一眼。
等反应过来,她忍笑装若无其事,在手机上给他发消息问:你是在说我秀色可餐吗?
蒋柏图看了消息,轻轻挑眉,表示默认。
饭堂里辟出一块半开放的区域,专门供公司领导用餐,到这边坐的都是高管。
明姐也是来这边用餐,她端着餐盘坐到隔壁桌,打过招呼,跟蒋柏图说:“Leo,下午的会我可能没办法参加,我代表公司去参加一个公益活动。”
蒋柏图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下午的会有很多事情要沟通,关于加盟制、巡店发现的问题,还有北京旗舰店的开发问题。
会议两点半准时开始,蒋柏图听了一圈各部门近期的工作汇报,又提了些新问题,一一得到解答后,进入讨论环节。
陈佳弥打字飞快,笔记本电脑键盘轻微的敲击声,成了领导们讨论的背景乐。
加盟制正式推出后,公司收到了一些加盟申请,许多人在交加盟费这一块犹豫,大家讨论是否考虑降低加盟费。
蒋柏图对此给出的反应是:“不急,再等等看。现在是他们对我们品牌的考察阶段,等他们认同了我们的品牌价值,就不会觉得贵了。”
巡店发现的问题,由陈佳弥做了简短陈述,她在会议上发言干练有度,越来越游刃有余。
蒋柏图不动声色看她一眼,之后要求各部门按需落实解决各门店硬件需求。
北京旗舰店开发前期受阻,忙活几个月至今,终于拿到了地,可以准备动工建造宝斯大厦了。眼下需要讨论的是招标设计师和施工单位,才好准备接下来的工作。
蒋柏图看了看筛选出来的名单,听大家讨论过后,确定最终人选。
结束话题后,他转头问财务总监:“给灾区的捐款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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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务总监说:“办好了,五百万定向捐款,一次性过账。”
“物资呢?”
“物资方面也都到位了。”
周年庆晚会上,蒋柏图说过我们不做冰冷的品牌,现在陈佳弥有点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了。
要做有情有爱、有温度、有人文关怀的品牌,自然要多做慈善。
会议结束前,周助理提起举办年会的时间,大家一致通过安排在12月29日晚上,刚好是周五,大家一起开心完就放周末,紧接着又放元旦假期。
这次年会由蒋心琪和唐医生一起策划主持。原本蒋心琪想找陈佳弥主持的,那时陈佳弥还在出差,也不确定几时能回深圳,就婉拒了。
年会那晚,陈佳弥与蒋柏图坐在台下,看蒋心琪和唐医生在台上耍嘴皮子,都笑得很开心。
晚会依然安排了蒋柏图上台讲话,这次没有演讲稿,蒋柏图即兴讲了几句,下台后观看到快尾声,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就没再回来。
他悄悄离场了,离开时跟陈佳弥没有交流,等到下楼坐进车里,才给陈佳弥打过去一通电话。
现场太吵,陈佳弥握着手机去场外接。
“陈秘书,”他语气异常正经,“方便说话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方便。”陈佳弥掩着嘴小声问,“怎么啦?”
“下来停车场,带你去个地方。”
不给人问话的机会,他迅速挂断电话,陈佳弥莫名其妙看了眼手机屏幕,又望一望活动现场。
晚会即将结束,似乎这时离开也可以,她于是悄然离开。
但心里实在好奇,蒋老板到底想干嘛?
很会接吻
坐进蒋柏图的车, 陈佳弥问去什么地方,蒋柏图淡淡地说:“去了就知道了。”又提醒她系安全带。
陈佳弥有一点点期待,以为他要带她去看什么惊天大美景,结果她发现走的路线很熟悉, 等车停下来, 她仔细一瞧——
那不就是她住的小区吗?!
“你说带我去个地方, 就是送我回家啊?”语气几分失望。
蒋柏图双手搭着方向盘, 身子向前探出,眼睛伸出去看这小区的旧楼。打量片刻后她问:“你室友在吗?”
“不在,她们今天下班直接回老家过元旦了。”陈佳弥困惑的眼神看他。
“那正好, ”陈佳弥直勾勾地看他, 他对她轻佻地挑挑眉, “请我上去喝杯茶。”
陈佳弥好笑,“你提早离场,就为了来我的出租屋里喝茶吗?”
“如果你想,”蒋柏图嘴角一抹笑,牵住她的手,拉过来放在大腿上,开始不正经, “也可以再做点别的。”
陈佳弥秒懂。
她的出租屋虽旧, 但三个女孩子收拾得干净整洁,住起来挺舒服的。但对于蒋柏图这种住惯豪宅的人来说, 她实在有点不好意思让他上去,更不想在出租屋里和蒋柏图做那种运动。
“Leo, ”她突兀地说, “要不我们去开房吧。”
“……想开房,迟点可以去。”蒋柏图仍是坚持想上楼, “带我看看你住的地方先。”
“一套老破小的房子,”陈佳弥指尖挠着蒋柏图大腿内侧,“连电梯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她隔着一层布料轻挠,蒋柏图感觉所有神经都被调动,头皮一阵发麻,蓦地握紧她的手。
他把她的手包进他的掌心里,不让她乱动,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说:“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要看。”
他表情极认真,陈佳弥看进他的眼,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陈佳弥住的是六楼,楼房虽旧,公共卫生方面做得倒是蛮好,就是爬楼梯上六楼有点累人,所以她每天下班上楼后,非不得已都不再下楼。
蒋柏图体力好,走上六楼并没觉得费力气,陈佳弥喘着气开门,他打量了下对面的门,一梯两户,倒也不复杂。
见她气喘吁吁,蒋柏图好笑地看她,随后搂住她的腰,把人带进屋,反手把门关上。
“走几层楼就喘成这样,你真的要好好锻炼才行。”蒋柏图说,“给你找个健身教练?”
陈佳弥右手放到他心口位置,像个妖精一样笑着说:“你不就是最好的健身教练吗?”
蒋柏图垂眼望着她,只觉她今晚过于撩人,他有再强的定力,这会也心猿意马了,手上收紧力道,把她紧紧压向自己,让她知道他已经有了明显的冲动。
陈佳弥没想到会这么容易有反应,感受到他的时候,瞬间瞪大双眼,一时不知应该如何收场好。
蒋柏图不给她退让的机会,二话不说低头吻了过来。
陈佳弥呜呜咽咽,一边被推着倒退,没半点抗衡之力。吻不间断,蒋柏图把她压向一扇房门边,手紧控她腰际,意欲进行下一步动作。
他那气势像雄狮,威风地压制着她,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她撕碎。
陈佳弥有点怂了,拿手推他宽阔的胸膛,他纹丝不动,她便用手顶住他脖子。脖子是最薄弱的位置,蒋柏图松了力道,陈佳弥趁机别开了脸。
她气喘吁吁,蒋柏图也气喘吁吁,两个人对视着,忽然间就都笑了起来,不知是笑对方,还是笑自己。
“蒋先生,你克制点。”陈佳弥摸摸蒋柏图的脖子,小声说,“我这里没有套套。”
蒋柏图平缓了下呼吸,冷静下来,单手捏住她下巴,低头亲一下,特别诗意地说:“美好的事情,值得等待。”
“嗯。”陈佳弥笑,“那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泡杯茶。”
蒋柏图看她一会,放开了。
陈佳弥去厨房烧水洗杯子,蒋柏图打量了下这间屋子,三个房间门都关着,阳台晾着陈佳弥的衣服,她的外衣内衣他都眼熟。阳台栏杆上挂着花架,养着几盆绿植。
客厅虽小,但收拾得干净整洁,看起来还算顺眼。
“May,你住哪个房间?”
陈佳弥从厨房伸出脑袋来,指指一个房间门,“那个。”
他刚才正是将到推到那扇门前,蒋柏图下意识点头,问道:“可以进去看看吗?”
“可以,等一下。”
陈佳弥抽张厨房纸擦擦手,带头去开门。
门一开,花香扑鼻。
展露在蒋柏图眼前的小小卧室里,有一张单人床,床上被枕整齐折叠。一个小梳妆台,上面摆了不少护肤品。没有正式的衣柜,只有一排钢架结构的简易衣帽架,她所有的衣服都挂在那上面,像服装店里的衣服那样展示着。
“很简陋,一眼看完,没什么可看的了。”陈佳弥有点不好意思,“出去客厅坐吧?”
蒋柏图没听陈佳弥的,他走向窗边,那里有一只花瓶,花瓶里插着鲜花,窗台上还散放着几朵新鲜的桂花。他捻起一朵放到鼻子下,问她:“你喜欢桂花?”
“我喜欢桂花的味道,香得刚刚好。”陈佳弥走过来,也拿一朵闻了闻,而后笑,“悄悄告诉你,这是我在路上偷回来的。”
蒋柏图不在乎真假,嘴角一抹淡笑,目光指指花瓶里的洋桔梗,打趣问:“这个呢?也是路上偷回来的?”
“这个不是,这是我在花店买的。”陈佳弥抽一枝洋桔梗出来鉴赏,“其实我更喜欢玫瑰,但玫瑰有刺,容易扎手,所以我选了这个。你看,这洋桔梗的花朵是不是跟玫瑰有点像?”
蒋柏图配合地点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佳弥忽然异想天开地说:“如果玫瑰没有刺就好了,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可能培育出不带刺的玫瑰呢?”
说话间,蒋柏图手机响起,他接听,只讲了一句话:“12栋601。”
报的正是这房子的房号,陈佳弥诧异地看他,“谁要来?”
“来送东西的。”蒋柏图将手中桂花放回窗台。
“送什么东西?”陈佳弥追问,“你订了外卖?”
蒋柏图微笑看着她,刻意不答她,“不是说要给我泡茶吗?茶呢?”
“噢对!”
陈佳弥将那枝洋桔梗随手放到窗台上,小跑着去厨房。水已烧开了,她忙找出茶包,泡两杯红茶,端出客厅来。
蒋柏图悠闲地坐在沙发上,陈佳弥看他一眼,放一杯茶到他面前,“蒋老板,请用茶。”
蒋柏图右手握拳,食指与中指并拢轻叩桌面三下,做叩茶动作礼表示感谢。
茶很烫,他没有立即喝,人往沙发背靠,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指节无声轻叩,他再次打量这屋子片刻,说:“May,要不要换个地方住?给你找一套带电梯的房子?”
“不用。”陈佳弥拒绝得很干脆,“我在这里住得挺好的,我们三个人相处得挺愉快的。”
没想到蒋柏图会操这份心,陈佳弥心里感激之余,却也产生一丝微妙念头,脑子里蹦出类金丝雀与金屋藏娇的形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坐在小矮凳上,双肘撑着膝,捧着脸看蒋柏图。
蒋柏图也看她。
“真的不考虑吗?”蒋柏图身子向前倾,目光更近了,“住好一点的房子,你住得舒服些,不用辛苦每天走楼梯,也没有别人打扰,方便我去看你。”
意思很明显了,是为彼此找个私密的见面地点。
有个固定且私密的地方固然是好,但陈佳弥认为自己搬过去住的话,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她摇头说:“真的不考虑。”
这时,有人敲响了门。陈佳弥连忙起身去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人,每人抱一摞东西,人脸都被东西挡了。
一人歪脑袋露一下脸,问:“您好,是陈小姐吗?”
“是。”
“东西放哪里?”
陈佳弥没应,转头错愕地看蒋柏图,“Leo,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对。”
蒋柏图站到她身边,叫人把东西拿进来放茶几上,收化单递到陈佳弥手中,她懵懵懂懂地签了字,跟过去关上大门。
返回看那一堆包装精美的礼物,陈佳弥有点哭笑不得,“Leo,你一下子送这么多东西给我,总该有个理由吧?”
“你过去的生日我没机会参与,”蒋柏图勾住她的腰,“现在补齐生日礼物给你。”
这个说法倒是挺浪漫,陈佳弥心神微荡,笑望他,踮起脚,仰头亲一下他脸颊,“谢谢蒋老板。”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蒋柏图几分愉悦,一偏头,低下,落一个吻在她唇角。
而后停顿,对望,呼吸交缠着,在等对方继续主动似的。
然而,陈佳弥一动不动,她似乎也在等着什么,连眼都不舍得眨一下。
这样僵持片刻,蒋柏图深深地吻过来,陈佳弥缓缓地闭上了眼。蒋柏图很会接吻,他把陈佳弥调教得像他一样优秀,动用起舌尖来,让他情动难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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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佳弥有意逗蒋柏图,在他即将失控时,她推开了他。
他呼吸变得浓重,她能感受到他体内正经受怎样的浪潮,她低头看一眼,他被挑起的冲动一时无法消退。
蒋柏图垂眼瞧着陈佳弥,平缓了下呼吸,扶在她后颈的手缓缓前移,拇指顶起她下巴,他要笑不笑地警告她:“今晚别再惹我了。否则,后果自负。”
他威胁人,陈佳弥反而笑得幸灾乐祸,见蒋柏图表情变严肃,她于是收住笑,问他:“那我可以现在拆礼物吗?”
蒋柏图莫名其妙叹了口气,像在说真拿你没办法。
“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