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店铺前本就围了几十个人等着开店, 请了杂耍团后无疑是锦上添花,精彩的表演又吸引了一众不明所以的观众,原本宽敞的街道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应有初昨日已经提前请向夫子告假一天, 今天新店开业,所有人都来齐了, 他之前定的一块匾也装在门楣上, 用大红色的绸布包裹着。
他们一行人站在店铺门前,俞安虽然知道这次的宣传效果很不错, 开业前也做足了心理准备, 但实实在在的看到这么多人,内心还是有一点小胆怯,频频朝应有初投去目光,想寻求安慰。
应有初看到俞安脸蛋泛着薄红, 眼神飘忽不定,对他了如指掌的他, 一看就知道俞安此时肯定害羞了,于是温柔的朝他一笑,身子微微靠近他, 手悄悄探进俞安宽大的袖袍中, 勾起俞安的尾指,轻轻的捏了捏。
有袖袍的遮挡没人发现他们的小动作, 大庭广众之下,俞安有些羞涩, 但有了应有初的肢体触碰, 他突然没这么紧张了。
应有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罗平等人推上C位, 于是他不得不上前讲两句:“感谢各位来宾的捧场,今日容妍精品铺子正式开业!”
底下的观众一片掌声, 他将匾上的垂下来的红绸递给应财,“爹,您来揭开。”
应财也不推拒,用力一拉,红布掉落下来,门匾露出真面目来,是应有初用瘦金体写的六个大字“容妍精品铺子”,字体遒劲有力,落笔锋利,在整条街上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围观群众中不乏有识字的人,“这字…怎么有股扑面而来的霸气?不知出自哪个书法大家之手?”
“确实不曾见过这种写法,看来这个店铺还真是藏龙卧虎呀。”
但大多数人都看不出来,只是觉得这匾上的字挺好看的,和别家不同。
“为庆祝开业,自今日起到后天,三天时间店内所有商品全部打八折,另,所有商品买满两百减二十文,满三百减五十,而且只要你买我们就送不同价位的试用装!多买多送!”
应有初此话一出,底下一片哗然,纷纷觉得这掌柜就是散财童子,开业打折他们都能理解,但没想到买满固定的金额还能再减,听到有这么好的福利大家都跃跃欲试。
“安静!我们还有好礼相送!”应有初拍了拍手,周红珠和俞安两人从店内抬出一个大转盘摆在众人眼前,大转盘被划分为不同大小的区域,每个区域里面都写好了对应的奖品。
他上前介绍着:“凡是购买五百文以上的顾客即可上前转一次转盘,一千文可转两次,以此类推。”
应有初清了清嗓子,继续高声道:“最低的奖品是随机香味的香皂一块!最高的奖品是马车一辆!转到什么送什么!顾客亲自转,我们绝不插手,绝对的公平公正公开!”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最高奖品是一辆马车耶!
要是运气好转到马车,倒手一卖,最少都能纯赚五十两!
应有初抿嘴满意的看着台下人的反应,他猜得没错,马车作为终极奖品没人能抵挡得住,那可是马车,在古代可是车中路虎的存在。
罗平对应有初投去佩服的目光,最近几日他和应有初相处不多,今日才知道他想出这么多新奇的点子。
这些活动看似顾客占了不少便宜,实际却是让他们欲罢不能,买到两百文时想着再买一点凑够三百文就能减五十文,买到三百文时又会想,何不买到五百文还能转一次转盘,万一转到大奖呢。
应弟才是真正的“奸商”呀。
罗平在心里感叹着。
店内生意爆火,大家分工明确,俞安和周红珠两人负责收款,应财负责从家里补货过来,柳南开业完后回自己的医馆坐镇,应有初和罗平就负责店内事务,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有的顾客一来就要上百块肥皂香皂,应有初怕他们买这么多是为了拿出去再度倒卖,而且他家的存库也经不起这么这几回售卖,于是他又实行限购。
每人限购十块肥皂,一种香味的香皂五块,其他的也都做了限购处理。
目前为止,容妍精品铺子售卖的产品有肥皂、香皂、蚕丝皂、口红、莹肌如玉液还有一些布匹,因为要开店,需要的布匹量很大,俞安一个人织不过来,所以现在在店内售卖的布匹都是从秀坊里买来二次创作的。
应有初对布匹进行扎染,还有不同花色的豆染,当然,豆染所需要的花色由应有初负责提供想法,他口头描述了好几种现代元素的图形,由罗平代笔画出来,再让应财拿着图纸制作拓板。
这样染出来的布匹颜色鲜亮,图案新颖,特别是用豆染做出来的无数小簇花朵组成的碎花布匹,更是吸引得一众年轻小姑娘和小哥儿移不开脚步。
基本上只要是进店的人,没有一个人能空手出去。
他们一直忙到中午饭点,店内的人还只增不减,付款的柜台处还排着长长的队伍,大家只能轮流去吃饭。
未时一刻,大概是中午一点过左右,他们店铺还是门庭若市,一辆装潢精致的蓝色马车停在路旁被拥挤的人群堵得驾驶进不去。
“苏公子,前面人太多了,马车开不进去,只能停在这儿了。”车外的小厮对着车内的人汇报着。
小石头掀开车帘探头一看,前方确实人挺多的,苏楠也微微偏头察看,只见里面有一家店铺人满为患。
苏楠轻蹙眉头,低声自语着:“这么多人,看来是不需要我去捧场了。”
“那我们掉头回去?”小石头心直口快。
苏楠平静的看着小石头半响不语,最后他暗叹一口气,“来都来了,就进去瞧一眼吧,正好我也该买块蚕丝皂了。”
他说罢便起身下车,小石头纳闷的想,蚕丝皂?罗秀才不是才送了不少给公子吗?用得这么快?
小石头没往深处想,提起苏楠给罗平准备的开业礼物,急忙跟在苏楠身后跳下了车。
想着今日是来贺喜的,苏楠特意穿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衫,衣间绣着暗纹,行于在阳光下有细闪的银光浮动,一步一生辉。他快步走进店内,俊美的容颜一下就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他的出现将店内的平常百姓衬得黯然失色。
给商品补货的罗平此时怀里抱着一堆肥皂,看到苏楠来店里时,明显一僵,差点没拿稳,他赶忙将怀中的肥皂丢在指定的位置,也不码整齐,屁颠屁颠的跑着过去。
“苏公子,你怎么来了?”罗平咧嘴开心的说。
“不是你说今日店铺开张吗?我来给你送贺礼的。”苏楠平静的说,他白拿了罗平这么多好东西,现在人家店铺开张,理应前来贺喜。
小石头从苏楠身后出来,递上包装好的贺礼道:“祝贺罗相公开张大吉。”
俞安去吃饭了,所以由应有初顶替他收款的位置,他刚收完一个人的账,听到“砰”的一声,抬头一看,是罗平丢下肥皂,任由肥皂乱七八糟的散落在柜台上,跑着去和另一个顾客说话。
罗平魁梧的身躯将人挡得严严实实的,应有初没看到真面目,只看到罗平笑得眼睛都没了的样子,心生疑虑,边结账边观察着那边的一举一动,见罗平迟迟不归,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可能就是把罗平迷得五迷三道的头牌。
应有初低声对结账的客人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您稍等片刻,我过去看看情况。”说完,他走出柜台,悄声来到罗平的身边。
终于见到此人的真面目,长得确实不错,属于浓颜美人那一款,侧头再看一眼罗平那不值钱的笑容,立马笃定眼前这位就是青楼的头牌,苏楠。
坚定自己的猜测后,应有初用标准的微笑对着苏楠说道:“苏公子你好,欢迎来到我们的店铺,请随意挑选,给你打员工价,七折哦。”
罗平这时才发现应有初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旁,听到应有初说的话后,罗平和应有初迅速开启眼神交流。
罗平:七什么折,苏楠要什么拿什么,不许收钱!
应有初半虚着眼瞟了一眼苏楠方向:不收钱可以,那你上次去青楼的饭钱一笔勾销。
罗平微微颔首同意,然后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出言给苏楠介绍着,“苏公子,这位就是我的好朋友,应有初。这家店基本上就是他开的。”
“应公子好。”苏楠微笑着问好,看完两人挤眉弄眼的全过程,他觉得很有趣。
应有初暗中打量着苏楠,他现在的身高大概有一米八七,苏楠只比他矮了半个头,估计有一米八左右,比俞安高出不少,在哥儿中绝对算高的,但和罗平一对比就显得矮了点。
他以为青楼的头牌是电视剧演的那种柔弱不能自理,我见犹怜,娇滴滴的让人心生保护欲的人,今日一见苏楠,打破了他的固有思维。
苏楠生得最美的是那双桃花眼,俗话说生得桃花眼的人十之八九都多情,但苏楠看人的眼神很平静,并没有勾人多情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苏楠的外表的确有当头牌的资本,不过在应有初眼里还是他家俞安最好看,那一双圆圆大大的杏眼,黑亮的眼珠就像是戴了美瞳,时时刻刻都是水灵灵的。
应有初看着苏楠心里想着俞安出了神,俞安匆匆吃完饭赶回来换应有初去吃饭的他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相公正盯着一个陌生哥儿看得出神。
霎那间心中泛起铺天盖地的酸涩来。
俞安气得脸颊微鼓,快步上前挽住应有初的胳膊,两人肢体亲密的相贴,然后宣示主权说道:“相公,这位是谁呀?”
话是对着应有初说的,但俞安的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苏楠,可看到苏楠相貌的瞬间,心中一咯噔,他长得好好看哦。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俞安罕见的投怀送抱,应有初单挑眉峰,猜到俞安是吃醋了,心情愉悦的顺势搂住俞安的腰,不由分说地将人扣进怀里,不要脸的说道:“这是我的夫郎,俞安,他比较粘我,让你们见笑了。”
俞安只是想挽着手而已,没想到应有初会当众抱他,一下把他干懵了。
应有初低头对俞安说道:“这位是羡仙院的苏楠,苏公子。”他又低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他就是罗兄喜欢的那个人。”
俞安在怀中一愣,自知误会了面上一热,不好意思的从应有初怀里挣脱出来,客客气气的和苏楠打了招呼后,逃似的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留下应有初继续不要脸的秀恩爱:“我的夫郎很可爱是不是?”
罗平、苏楠:“……”
第 62 章
托苏楠的福, 现在羡仙院上上下下的人都用上了他家的产品,派人按时来容妍铺子采买,基本上一个月就是上百两银子的大单, 这样稳定客户资源必须得牢牢把握住。
应有初本想亲自为苏楠介绍他家新品的功效和用法,可转头一看, 罗平正在瞪着他, 他头一次在罗平那双小眼睛中看到两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于是,他便将这个献殷勤机会给了罗平, 他退居在一旁, 看着罗平一个壮汉弯下腰细声细气的和苏楠讲话的样子十分发愁。
瞧罗平那没出息的样儿,就知道他对苏楠是认真的。
自上次罗平对苏楠一见钟情后,他三天两头的往羡仙院跑,借口不是替羡仙院写词就是对诗, 但他也不是每次都能见到苏楠,因为罗平这么频繁的找他, 司马昭之心昭然可见,苏楠身在风月场所这种人他见得多了,怎么会看不出罗平的心思来。
他有意拒绝罗平的见面要求, 想着罗平不过是被他的美貌所惑, 晾他几日就会像他其他的追求者一样知难而退,谁知道, 罗平越挫越勇,对他的热情不减反增。
苏楠昨天不知怎的, 总是想到罗平说今日店铺开张的事情, 他脑子一热, 鬼使神差的还备好贺礼上门来了。
店铺的后方还预留了一个大概十平米的临时储物空间,应有初从里头挑选了一匹豆染的青色丝绸, 他抱着这匹布递给俞安。
“安安,等会儿苏楠要走的时候,你把这匹布送给苏楠作为谢礼吧。”
苏楠好歹帮他们完成这么大一个单子,送点礼品给代言人也是应该的,况且,他是罗平喜欢的人,他也应该给人家最好的待遇。
俞安了然的点头,“好,相公,现在没这么忙了,你快去吃饭吧。”他心疼道,应有初就吃了一顿早饭,新店开张,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去指导处理,一直忙到现在都没顾得上吃饭。
应有初点头,然后凑过去小声的和俞安说:“安安,你多注意点罗平和苏楠,等回家了和我八卦。”
俞安:“……”
苏楠逛了一圈,基本什么产品都拿了一些,店内人有点多,还有不少小姑娘和哥儿看他拿什么就跟着拿什么。
把苏楠当作时尚风标。
他不习惯有人盯着他买东西,罗平好像也看出来了,于是默默的用他庞大的身躯将苏楠挡的牢牢的,不让旁人看去一分。
苏楠并没有制止罗平的行为,挑好东西后,他走到结账的队伍中,自觉的排队等着结账,罗平拉住他的衣袖柔声道:“你不用付钱的,我已经和应弟说好了的。”
苏楠蹙着眉,言简意赅的拒绝道:“不行。”
然后,就这么简单一句拒绝,罗平就不敢说什么了,像条乖顺的大狗狗一样站在他身旁等着一起结账。
正在收钱的俞安远远的看见苏楠在周红珠那边排队结账,他想了一下,和周红珠换了位置,等到苏楠的时候。
他拿出一个礼盒将苏楠买的东西装好后递给他说:“苏公子,你都帮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不能再收你的钱了。”
苏楠不擅长和别人拉扯,只会干巴巴的强调着,“要付的。”
俞安抿嘴一笑,眉眼弯弯,整个人看上去又乖又可爱,“你还是罗平兄长的朋友,我们肯定不能收你的钱啦,对了,”他说着弯腰下去拿出一匹包装好的丝绸,又道:“这是我们店铺送给你的谢礼,你一定要收下。”
苏楠愣神,有些不解,他是来贺喜店铺开张的,结果买东西一分不花,反倒还要送他礼物。
等他反应过来,俞安已经将礼物一股脑的塞到他怀里了,而他后面的顾客顺势上前结账,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默默记下,想着日后再慢慢还上。
小石头很有眼力见的将苏楠怀中的东西分担一些。
“对了,苏公子,今日下午你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吃个饭?”俞安看到苏楠还愣在原地,他挺喜欢这个长相好看又有才华的哥儿,于是热情的邀请道。
应有初没有和俞安说过罗平的身世,所以,得知罗平有喜欢的人,他想撮合一下,毕竟,罗平这么大的年纪了,有个喜欢的人不容易,虽然他们从长相上来看一点都不般配。
俞安想到自己还处在服丧期,不好明说,便对苏楠招手,示意他进到柜台里面来。罗平自然希望俞安劝说苏楠一起吃饭,他殷勤的拿过苏楠手上仅剩的商品,方便他过去和俞安说话。
苏楠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柜台里面,正好顾客刚结完账,俞安趁着顾客放商品到柜台上的空隙和苏楠小声咬耳朵道:“我家现在还在服丧期,不好明目张胆的聚在一起吃饭,所以等打烊后偷偷去红珠家吃火锅庆祝开张顺利,你肯定没吃过,一起来吧。”
说完,俞安就继续给客人结账,苏楠听到俞安他们还在服丧期,也不敢大声的婉拒他的邀请,毕竟,在服丧期聚众庆祝任何事情都是不被允许的,不过民间管得不严,只要不被人举报,官府一般对这样偶尔聚在一起吃个饭是秉承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他从罗平那里知道应有初也是个秀才,为了不被人诟病,他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下,他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下说出来,这样会害了俞安一家,他想着等着人少了再拒绝也不迟。
苏楠就站在柜台里面,正巧一个顾客买了很多商品,俞安出现手忙脚乱的迹象,苏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自然的上手帮忙,他将商品归类,再一样一样的报给俞安听,然后再算账。
在苏楠的帮助下,俞安很快算出最终价格,他探出头对着罗平说:“罗平兄长,你带这位顾客去转转盘,然后和爹说一声,香皂快没货了。”
转盘是由应财在那里守着,现在需要他再回家补点货过来,俞安这里走不开,只能麻烦罗平帮忙传话。
罗平虽然舍不得离开苏楠,但现在店里就他一个人闲着,于是他带着那位顾客去门口转转盘,有很多的客人买完了东西但为了看别人中什么奖品选择留在外面围观。
街道上围着一群看戏的顾客也带动很多不明所以的路人进店消费。
等应有初吃好饭回来一看。
嗯?
苏楠怎么和他的夫郎一起收款?他们三个人还有说有笑的。
他好奇的去问罗平,“你是怎么说服苏公子来帮我们店里的忙?”
这可是青楼头牌,多少达官贵人豪掷千金都不一定能见到他一面,现在居然在他店里打工?!
他可开不起苏楠的工资。
“我也不知道。”罗平也不理解,他之前费了多大的力才能见苏楠一面,谁能想到,俞安几句话就让苏楠心甘情愿的帮他,幸好俞安也是个哥儿,不然他真的会醋死。
“哎,我现在非常严肃的问你啊,你对苏公子是认真的?”应有初以前还将希望寄托在罗平只是一时兴起上,但都十多天了,罗平对苏楠的态度依旧,现在他很担心罗平是来真的。
罗平偏头看着应有初,“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
应有初听完拧紧眉毛,“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以后怎么办?先不论他还是贱籍的问题,你的家里会同意你娶一个出身青楼的哥儿吗?”
他可不觉得像苏楠那样的人愿意给罗平做妾。
而且,他有着现代人的思想,坚信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理念,所以,他不想自己的好友是个拥有三妻四妾的人,哪怕这个朝代就是这样,但也想尽可能的影响自己周围的人。
“如果你只是想娶他为妾的话,我劝你还是算了,别嚯嚯人家。”应有初语重心长的说。
“我当然不是,一直以来,我都不敢想苏楠会和我在一起,”罗平黯然伤神的说,“他这么好的一个人,是我配不上他才对。”
说到底,罗平的相貌被世人诟病多年,他在苏楠面前一直都是自卑的,自觉貌丑配不上他,可是心中又十分欢喜他,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去找他,就算苏楠对他避而不见,他坐在羡仙院觉得离他近一分,他就多一分的满足。
“你说的那些困难是要他愿意和我在一起才会有的,如果他愿意和我在一起,那这些困难都不算什么,我会尽我所能对他好,不会让他受到半分委屈,就算家里不同意,我也绝不会放手。”
“我想,就算他不和我在一起,我也不会另娶他人,”罗平回头望着店内的苏楠,呐呐道:“哪知初会许平生。”
应有初心头被重重的一击,他还担心个毛啊。
罗平一副非他不可的样子,让他考虑两人以后要面临的困难,结果这货的重点是,什么?苏楠和我在一起?
只怕两人在一起了,罗平也只会觉得这么问题是甜蜜的负担罢了。
就无语。
算了算了,他也不会插手,随其自然吧。
到了下午,终于有一个客人转到大奖,一辆马车。
应有初信守承诺的将准备好的马车交给客人,趁机再做一波宣传。众人见真的送马车,不是说说而已,于是不少的客人将此事奔走相告。店铺的口碑一下就起来了。
到了酉时,容妍精品铺子开始打烊不再迎客。
忙了一整天,大家累到浑身酸痛,但精神头却很好,特别是看到这满满的两抽屉银子瞬间成就感十足。
几人在店内数钱,最后数完,仅仅开业的第一天就赚了一百七十多两银子!
除去成本和今天送出去的马车钱,大概还赚九十多两!
“天爷呀!我们这是要发了呀!”周红珠咂舌道,他自应有初被嘉奖后再一次看到这么多银子。
应有初在心里默默的算了算,他们前期的宣传成本投入得比较高,请戏子表演广告,还有给各个茶馆酒楼,说书先生的打点钱,还有杂七杂八的房租,除去这些,他发现,居然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把本赚回来了!
众人欣兴致高涨,纷纷前往柳南家吃庆功宴,此时柳南已经在家弄好火锅只等他们的到来了。
第 63 章
一行人中最茫然不知所措的还是苏楠, 他只是礼貌性的帮助俞安,没想到店里的客人一直处于火爆状态,根本腾不出空闲时间拒绝俞安的邀请。
打烊后, 他又稀里糊涂的被俞安等人拉着一起去吃所谓的火锅。
应有初很诧异苏楠竟然愿意和他们一起去吃火锅,当然最高兴的还是罗平, 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还好有苏楠在, 不然就罗平一辆马车,他们一共六人根本坐不下, 现在他们哥儿坐一辆马车, 应有初等人坐罗平的马车。
“罗兄,你苦苦追求人家这么久没一点进展,结果我家安安一出马,就轻轻松松约到一起吃饭了。”应有初坐在马车里自豪的说着, 仿佛是他将人约到手一般。
罗平此刻也有点激动,这是他有史以来和苏楠相处最久的一次, 等会儿还要一起吃饭,光想想他心都在砰砰直跳。
“是,这次多亏了俞安, 事后一定好好感谢他一番。”罗平说。
“我和他夫夫一体, 谢我也成。”应有初厚脸皮的说。
一旁的应财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头雾水, “你们在说什么?谁苦苦追谁?”他问道。
应有初看了一眼罗平,反正他喜欢苏楠这件事他也没想瞒着谁, 于是, 应有初解释着:“是罗兄对苏公子很有好感。”
应财瞟一下罗平又回想了一下苏楠, 再将他两结合在一起想了想,应财微不可察的摇头, 怎么说呢?
这很难评,祝他成功吧。
应财侧头真诚的看着罗平,“人总是要有梦想的,试一试也好,万一成功了呢。”
罗平原本还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听完这话脸顿时僵了下来。应有初瞬间破防,笑出声来:“罗兄,你加油,说不定苏公子哪天想不开就答应你了呢。”
罗平:“……”
他不想和这个人坐在一辆马车了怎么办?
应有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现在想想之前的担心纯属多余,罗平能不能将人追到手还不一定,要是两人真的在一起了,他们两人也一定会共同克服千难万苦,哪怕没有走到最后,也不枉有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
容妍精品铺子和柳南开的医馆就在一条街,几人很快就到了,应有初下车之际对罗平说了一句话,让他愣神很久,心中又充满力量。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应有初作为罗平的知心朋友当然不会只是一味的嘲笑他,就像两人关系很好的人,一人摔倒了,另一人虽然会笑对方,但最后还是会将人仔细搀扶起来是一个道理,他损完罗平,最后还是会鼓励罗平勇敢追爱。
罗平跳下车几个箭步走在应有初旁边,怼了他一下道:“让你作诗的时候半天挤不出一句来,怎么突然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诗来?你是不是故意藏拙?”
应有初对罗平翻了个白眼:“藏个屁,我那是有感而发,而且那也不是我写的。”
“就说嘛,”罗平点头认同道:“那是谁写的?”他很好奇。
应有初想了想,继续用古书来背锅,“我偶然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罗平的嘴微张,知道他要问什么,他立马堵住他的话,“别问,这本书我也不记得叫什么了,书也找不到了,你要是感兴趣,我以后可以默写一大本名诗给你看。”
“应弟,发生在你身上的巧合也太多了吧,你总是能看到一些你看完就销声匿迹的古书。”罗平随口一说。
应有初“啧”了声,“别问,问就是,我是那个天选之子。”
他可不就是天选之子吗,穿书这么离谱的事都让他遇到了。
众人来到柳南家,周红珠热情的领着苏楠进了家门,小石头亦步亦趋的跟在苏楠后面。
这次依旧是两个锅底,一个菌汤的,还有一个卤味的,可惜应有初一家在服丧期,不能吃肉,所以他们三人只能吃菌汤火锅。
苏楠简单的认识柳南后,他的位置就被安排在罗平旁边,他左边是罗平,右边是俞安,至于小石头本来是想和苏楠坐在一起的,但被周红珠硬拉在和他们坐在一起,等火锅里的菜熟了后,小孩子吃到好吃的就专心吃饭去了,瞬间把主子忘到一边。
罗平殷勤的向苏楠介绍着火锅,但他不好意思替苏楠夹菜,怕苏楠嫌弃他,俞安倒是没这个顾虑,主动替苏楠夹菜。
“嗯,好吃,这是怎么做?”苏楠吃了一口煮熟的猪肉,味道鲜香,一双桃花眼都瞪圆了,什么山珍海味,美味佳肴他没吃过,但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的汤菜。
“这叫火锅,是应弟研究出来的一道美食。”罗平解释道。
“哦,我记得精品铺子里的东西也是应公子研制出来的对不对?”苏楠欣赏的说。
“是的,应弟的确很厉害,”罗平点头认同,但末了还补充一句:“他已经有夫郎了,他们很恩爱。”
苏楠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知道呀。”
罗平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头。
此时,应有初和俞安两人正在咬耳朵没注意罗平那边的情况。
“安安,我们都吃素这么多天,你都瘦了,要不今天你吃点肉吧,这里都是朋友,不会举报我们的。”应有初心疼的看着俞安,他好不容易才把俞安养胖点,脸上终于有点肉了,结果现在又回到解放前。
俞安:“相公你吃吧。”
应有初确实很想吃肉,吃这么久的素,他嘴里都要淡出鸟儿来了,可一旦开了这个先例,往后他肯定也坚持不下去,吃肉的次数多了,被人发现有损读书人的名声。
他权衡后痛苦的摇头,“不吃了,我能做到的,比起馋肉,我更馋别的。”
俞安疑惑:“馋什么?”只要是不过分,他偷偷给相公吃上一点也没人知道。
应有初盯着俞安,眼神仿佛一头恶狼盯到猎物一般,好似还冒着绿油油光,“你。”说完他还咽了咽口水,“我们都好久好久没同……”
俞安眼疾手快的将他的嘴堵住,“这么多人在,你别胡说。”他紧张的四处张望,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应有初不要脸的伸出舌头舔一口俞安柔软的手心,有些微咸,俞安像触电般的收回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在一旁得逞的笑着。
于是,俞安选择不理他,扭过头和苏楠说起话来,他们同为哥儿,话题自然比较多。
应家正在服丧期间不易饮酒,他们一桌人边吃火锅边讨论着店铺的事情。
“店铺的生意很好,我们得尽快招几个跑堂的伙计才行,我和罗兄平日要上学,柳兄也有自己的医馆要照看,就只有俞安、爹和周红珠三个人看店,店里的事情都忙不过来,更别说还要做肥皂这些了。”应有初说道。
“可现在也没时间找牙人呀。”周红珠说道。
他们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以为他们三个人看一个店就足够了。
“我可以让我家的两个下人过来帮忙。”罗平说着,“等忙完开业再慢慢招跑堂的。”
“我们用了你的人,你家里要紧吗?”应有初问。
罗平摇头,“他们就照顾我一个人,平时闲得很,正好你们缺人,你们先用着,回去我就和他们说,让他们明天过来帮忙,店内招人这种事急不得,慢慢找合适的。”
众人觉得可行,于是都同意了。
“这几天我上完早上的课就告假回来吧,正好家里橄榄油用完了,明日再去榨一些回来。”应有初边吃边说。
“相公,你还是以学业为主,别老告假,开店的事我们来操心就行了。”俞安劝阻道。
应有初无所谓的说:“无事,反正下午也没课,等忙完这一阵,店铺步上正轨就不告假了,再说了,你相公这么厉害,就算是一年不上课也能赶上夫子的进度。”他夸张的说。
自上次岁试成绩出来后,他保住了自己廪生的身份,又能再领国家补贴这件事让他得瑟了好久。
柳南在一旁自动忽视应有初后面几句自夸的话,“应兄,你榨完橄榄油要做橄榄膏吗?”
“不做。”应有初没有一丝丝犹豫的拒绝道,“我又用不到,做它干嘛?”
“要不你做一些卖给我也行。”柳南提议着。
“你上次不是才从我这里拿走这么多橄榄膏吗?这么快就用完了?”应有初不信。
柳南轻咳一声,“没有用完,就是未雨绸缪一下,毕竟你离服阙还有两个多月,你给我的那些肯定是坚持不到两个月的。”
应有初憋屈的答应了,他自己都不能用,结果还要做给别人用,这对他而言实在是太残忍了。
苏楠听着好奇低声问俞安:“橄榄膏是什么?”
是精品铺子都没售卖的好东西吗?
对于还没有嫁人的苏楠,俞安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给他解释这个东西,“呃,这个东西你还没到用它的年龄,等你成亲的时候就能用到了。”
应有初在一旁好笑的听着俞安蹩脚的解释,插嘴逗他,“安安,你到了用它的年龄,之前怎么也没看你积极主动的用过?”
“你别什么都往外乱说,小心带坏别人。”俞安说。
苏楠听得一头雾水,侧头问罗平,“你知道橄榄膏是什么吗?”
罗平摇摇头,“不知道,他们不告诉我,我只知道用那个东西会伤精元,应弟和柳兄他们经常使用,我推测这个东西会上瘾,看应弟的反应还不好戒,我们还是不碰的好。”他一本正经的劝告苏楠。
“咳咳咳……”正在喝汤的应有初听到后,猛地呛到自己。
俞安忙不迭地给应有初顺背,他呛得满脸通红,怨恨的看着罗平,手指着他但说不出话来。
你小子以后最好别找我要!
第 64 章
这场聚餐吃到快宵禁众人才兴尽而归, 火锅的确很好吃,就是吃完后一身火锅味,应有初他们回到家后赶紧烧热水沐浴更衣。
一桶桶热水倒在浴桶内, 应有初伸手进去探了探水温,温度正好, “安安快过来洗澡了。”
俞安放下手中的账本, 室内烛光昏暗,虽然他就在烛边看书, 但现在眼睛还是有些酸涩, 他起身边朝浴桶处走去边抬手揉眼。
应有初放下掺冷水的桶将俞安揉眼睛的手抓住,“别揉,手上脏。”
可俞安的眼睛还是被他揉得通红,卷翘的睫毛被生理泪水打湿, 黑黝黝的眼珠子上蒙了一层水汽,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相公, 眼睛疼。”俞安低声软糯的说道。
应有初俯身亲了一口俞安的眼皮,“现在知道眼睛疼了?让你不要在晚上的时候看书,你不听。”话虽这样说, 但他的语气带着宠溺, 一点威严都没有。
“你先洗澡,我给你弄块热毛巾敷一敷。”应有初贴心的替俞安宽掉外衣后才出门去灶房打热水。
等他回来后, 俞安已经在浴桶中泡着了,他将白巾置于滚烫的热水中, 再小心翼翼地拧干, 用自己的手背试了一下温度, 微烫。
“仰头。”应有初对着俞安说。
俞安乖乖的将脑袋仰起来,后脑勺磕在浴桶沿上, 应有初将热毛巾敷在他的双眼上,热热的温度传到双眼处,他舒服的“唔”了声。
应有初知道俞安身体是很敏感的,但没想到这样简单的敷眼睛都能激起俞安的反应,他瞟了一眼水下,轻笑出声,“舒服了?”
俞安的脸颊也不知道是被热水熏红的还是羞红的,他知道自己的反应,所以不好意思开口回答应有初。
“我还可以让你更舒服一点。”应有初贴近俞安的耳朵说着话,低哑的声音传进俞安的耳朵里,他的耳尖轻轻一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应有初觉得好玩,干脆一口含住。
他的双眼被热毛巾盖住,眼睛看不见后其他的感官就会无限放大,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应有初水下的动作,甚至能辨别出是他用的是那一只手在四处挑拨。
由于俞安仰着头,嘴唇会“不受控制”的打开,露出红艳的小舌来。
这无疑是便宜了应有初,他都不用撬开齿关就能轻松的触到最柔软的地方。
敷在双眼的热毛巾慢慢的滑落,应有初怕光晃到俞安的眼睛,果断的伸出湿淋淋的左手覆在俞安的眼睛上,俞安的脸太小了,他一只手就盖住一大半。
手上的水珠顺着俞安的脸庞滑落在两人嘴边,滑到下巴滴进浴桶时,水珠变得粘稠还带着一点点拉丝。
本来打算俞安洗完澡他再洗的,结果最后他还是没忍住洗了个鸳鸯浴。
“安安,我难受。”应有初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相公,不行。”俞安口上拒绝着,但还是心疼应有初,因为他知道应有初此时有多难受。
“再忍忍,再忍两个多月就可以了……”俞安自己说着都觉得太久了,他纠结着,“要不,你……进来?”
“你不那个在里面的话,应该不会有的。”他支支吾吾小声的说。
应有初温柔的将贴在俞安脸上的湿发撩开,“傻安安,这样也是会有概率中的,你能这样说我已经很满足了。”
唉,蹭蹭也不行,他恨专家。
憋太久的应有初不是这么好搞定的,一个时辰过后,两人才收拾干净躺在床上。
应有初搂着俞安,轻轻的给俞安发红发烫的手心吹气降温。
“相公,罗平兄长什么时候才能追到苏公子呀?”俞安趴在应有初身上闲聊着。
今日相处下来,他觉得苏楠是个很好的人,相貌美,会诗词,能弹琴,简直是没有一点缺点,罗平年纪也大了,早该成亲了。
虽然罗平长相差了点,但家世不错,为人耿直又仗义,一看就是会疼人的,嫁给他的人肯定很幸福。
“这个不好说,他们之间比较复杂,他们要是在一起话,还有不少的障碍,让他们顺其自然吧。”应有初餍足的说道。
“能有什么障碍?难道就是因为苏公子是乐籍吗?”俞安问。
“这只是一个方面,但确实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
“那想办法让苏公子脱籍就可以了。”俞安天真的说。
“脱籍哪是这么简单的事,乐妓受官府管制,想要脱籍最少需要知府的首肯才行。”应有初说。
“是要陆大人的同意吗?”俞安记得知府是他见过两次的陆景时。
应有初“嗯”了声,“所以脱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想,要是罗平的父母愿意帮忙的话,苏楠倒是有可能成功脱籍。
可惜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俞安有些伤感,“相公,你说罗平兄长成功入仕后,那他是不是可以亲自给苏公子脱籍?”
“那也要做到四品以上的官职才行,或者还有一个方法。”应有初说道。
“什么方法?”俞安抬起头,星星眼的问。
“就是获得皇上的首肯。”
俞安砸回头颅,“还不如直接让陆大人替苏公子脱籍来得简单些,等罗平兄长做到四品官员,人都半老徐娘了,让天家首肯更是不现实。”
“道阻且长,一切都得看他们自己,我们能帮则帮。”应有初感叹道。
俞安埋在应有初的胸口上点头,感叹别人的同时庆幸自己和相公之间没有这么多的阻碍。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幸运,忍不住抬头亲了应有初一口,然后埋头缩进应有初的胸膛睡觉。
翌日,应有初去南宁书院上学,罗平今日没来上学,应该是带着他的家丁去店铺帮忙了。近日他们少有一起来上课,在外人看来就是,他们友情破裂。
以前偶尔几次罗平不来上学,他们只是猜测,现在他们基本上能肯定两人的友情出现危机,特别是吕仁康,他不知从哪里听说,罗平现在不来上学的原因是去逛青楼。
他四处散播谣言,如今整个书院的秀才都认为是罗平见识过青楼的大世面,便不和应有初这种出身低微的泥腿子玩了。
“应兄,最近怎么很少看到你和罗平一起上学了?你们……是不是?”吕仁康上前和应有初打探着消息。
“是不是什么?”应有初不解。
“前几天,我听我堂哥说,他在羡仙院遇到了罗平,”吕仁康小声的故作神秘的和应有初耳语,“他是不是有红颜知已,然后就瞧不上咱们了。”
他虽然说的是“咱们”,但实际只暗喻应有初一个人。
应有初挑眉,他是没想到书院竟然这么快就知道罗平逛青楼的事情了。
“那是罗兄自己的事,我们管不着,别瞎操心。”应有初说。
这话听在吕仁康的耳朵里就是别一个意思了,他坚定的认为,罗平和应有初就是闹僵了。
他心中暗喜,这下他可以趁机接近罗平,然后和他称兄道弟了,罗平都能去羡仙院这种一掷千金的地方,想来他的家世也不会差,再加上他的才华,罗平入官是板上钉钉的事。
应有初倒是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想的,他现在还在想怎么维持店铺现有的热度,如何将这热度发挥到最大的效果。
早上下学后,应有初收拾好书包,找到类似书院教务处的地方,向夫子请了五天下午的假。
他出书院回店铺的时候路过醉仙居,思忖了一会儿,迈腿走进大酒楼,现在到饭点儿了,他正好可以点一些菜打包回去和大家一起吃。
如今店铺生意极好,他们也不用像之前一样这么拮据,他点了大概六个人吃的饭菜又和店小二说打包带走。
他在酒楼中等菜的过程中,听见大堂说书先生刚好说完故事的一个回合。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说书人拍了一下桌面,又道:“容妍精品蚕丝皂,洗尽铅华,还你靓丽肌肤,卿佳人之姿,纵享美丽生活。”
头一次听到自己写的广告标语,还有点小羞耻呢,应有初想。
“小二,刚刚说书先生说的是什么东西?”应有初故意喊来小二问道。
“客官您还不知道呢,刚刚说书人讲的是城西开的一家铺子,他口中的蚕丝皂是用来洁面的,很受女子和哥儿的欢迎呢,您可以去买一块试试。”小二热情的介绍着。
“哦?那你用过没?”应有初调查行情。
“我用过试用装,用它洗过脸后,皮肤干净不少呢,就是有点贵,小的买不起。”小二笑着说,“不过那铺子里还卖得有香皂,那个也不错,还便宜。”
应有初了然的点头,看来他家店铺目前的口碑还是不错的。
他喜滋滋的提着一大堆饭菜前往店铺去。
容妍精品铺子,现在处于饭点,店里的顾客相对要少一些,应有初提着饭菜进店看到俞安和周红珠在柜台收账,罗平的一个家丁在店里当服务员,应财在大转盘那里守着。
“罗兄不在店里吗?”应有初问着俞安。
“罗平兄长带着一个家丁去城郊摘橄榄果去了。”俞安说道,“听说苏公子不知道橄榄果是什么,跟着一起去了呢。”
应有初意外的挑眉,看来他两的进展挺快嘛。
两人视若无睹的聊了一会儿天,反正外人也不知道橄榄果是什么东西,只有他们几个人才知道橄榄果就是青果。
“开饭了,爹,先吃饭吧,这会儿应该是没人来转转盘。”应有初先叫应财。
他将饭菜提到店铺后面的一个小房间,这里堆着满满的货物只余留两张饭桌的空间,他快速的用木板搭起一个简易的饭桌。
几人轮流吃饭,周红珠和应财还有一个罗平的家丁先吃,他们夫夫两人最后再吃。
这时,一辆马车停到店铺门口,马车旁边站着两个梳着相同发髻的小姑娘,车帘被丫鬟拉开,一个体态端庄的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踩着脚蹬下了马车。
第 65 章
陆夫人听闻容妍精品铺子开张了, 她试用他家产品这段时间下来,惊喜的发现脸上的肌肤细腻白皙了很多,于是亲自前来店铺看看。
一进店琳琅满目的商品看的她眼花缭乱, 她想也没想什么都拿了一些,基本上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尤其是一款印有无数朵小花的绸缎, 颜色夺目,上手一摸, 绸缎轻薄透气, 很适合当前的季节,她都开始脑补这绸缎最后做成衣裳的样子了。
中午店里的客人还不多,应有初瞧着陆夫人在豆染的碎花绸缎上停驻良久,于是便上前解说道:“这匹绸缎全部都是用的上等冰蚕丝所织, 再用豆染做出碎花的图案,这款绸缎, 不说南宁,就是放眼整个大越都是独一无二的。”
众人皆知冰蚕丝织出来的布不仅面料柔软舒适,而且用它做出来的衣裳, 冬暖夏凉, 在这炎炎夏日是不可多得的料子。
当然这么好的料子,价格也不会便宜, 一匹布就是五两银子。
陆夫人好奇:“豆染?”
“用磨碎的豆子加上散灰拓出图形,再放入染缸制作而成。”应有初简单的解释, “制作复杂, 成本也高, 虽然贵但这种染布只有容妍精品才有,这可是本店的爆款, 夫人您要是想买可得抓紧了,现在只剩下不到十匹。”
陆夫人一愣,价格都不问直言道:“我全都要了。”
“不好意思,夫人,这款绸缎本店限购两匹,多了不卖。”应有初微笑着回答。
陆夫人拧紧眉头,一旁的丫鬟厉声道:“大胆,你可知眼前这位是谁?区区绸缎竟敢不卖给我家夫人。”
“住口,休得胡言!”陆夫人呵斥奴婢,转头对应有初抱歉的一笑:“家中奴婢不懂事,让你见笑了,既然这是你们店里的规矩,那这绸缎我就要两匹吧。”
除了这款绸缎,陆夫人基本把店里所有的商品都买了个遍,最后连转盘都不去试一下就豪爽的坐上马车离去。
“相公你知道这位夫人是谁吗?”俞安好奇。
应有初摇头,“不知道,但看她的穿着打扮,随行还有仆从来猜测,她应该是官家女子。”
此人身穿绫罗锦缎,头戴玉簪珠钗,大越商人不能穿丝绸,所以肯定不是商贾人家,那只能是官家女子,连她身边的丫鬟都这么嚣张,看来家世还不低。
俞安听到是官家女子也没有表现出惧色,只是由衷的感到自豪,连当官的家属都慕名光顾他家的店铺呢。
陆夫人回到家中后立即命人将这两匹绸缎赶制出衣服来,几天后,她穿着新做出来的碎花衣裳去赴茶花会。
碎花状的裙摆在陆夫人行走间流动起来,小小的花朵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瞬间惊艳众人。
自这场茶花会后,碎花裙子彻底在贵太太圈里流行起来,几乎只要是见过陆夫人穿过的人都要问上一句这衣裳怎么得来的。
后来容妍精品铺子的碎花料子短短一天内就被贵太太一抢而空,还有不少的贵妇人没有买到,只得抱憾而归,而已经抢到碎花料子的人则是沾沾自喜。
豆染做出来的碎花布匹也能量产,但物以稀为贵,大部分的人都想要与众不同些,而且豆染这项技术只有他们会,别人想模仿也模仿不来,于是,应有初决定将碎花绸缎定为限量版,每个月只卖五十匹。
这个消息放出去瞬间吸引了更多的人来他们的店铺消费,只为了抢得一匹碎花料子。一时间各大聚会活动上,人人以穿碎花裙子为荣。
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容妍精品铺子成了南宁府县最具有争议和最受欢迎的店铺。
七月中旬,又到了蚊子猖獗的季节,容妍精品铺子又推出新品蚊香,蚊香也有分好几款,加了香料进去的价格就稍贵一些,主要卖给富人,没有加香料的经济实惠,很受老百姓青睐。
除了刚开业的那三天赚得比较多外,之后的销售额慢慢趋于稳定,一个月下来,除去成本店铺基本平均每天能盈利二十多两银子,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他们净赚七百多两银子!
这收益好得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这日,他们店铺打烊后一起到应有初家开会,他们定在每月十五号结算分成,罗平入股三成,柳南家入股一成。
算下来,罗平这个月能拿到两百三十两左右,周红珠能分到七十七两。
“我做梦都不敢想,我竟然一个月能挣七十多两银子!”周红珠怀里抱着银子感叹道,这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呀。
“是呀,这么多钱,我现在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俞安也飘飘然的接话。
“心慌什么,我们又不是去偷的,是我们正正经经靠劳动和智慧赚来的,这每一笔收入都是有凭有据的。”应有初合上账本道。
“这个月赚得多,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在我们才刚开业,老百姓对我们店铺有着较高的好奇心,等下个月就不可能有没这么高的收入了,毕竟一块肥皂少说也能用大半个月,我们卖的产品使用周期长,之后的收益肯定会有所下降。”应有初复盘这一个月的业绩说道。
俞安了然的点头,“现在能赚这么多其实也挺好的了。”
“是呀是呀,以前觉得一个月有能挣一两银子就不得了了,现在一看,已经超出我的预期好多好多了。”周红珠点头如捣蒜。
应有初“啧”了声,“既然咱们高开,就不能低走,要高开高走才行。”
他的志向远不止于此,他可是有老爹老婆以后还有孩子的人,怎么说也要给孩子在京城买套学区房!
“先定一个小目标,”应有初起身挺起胸脯,气势如虹的说道:“挣它个五千两!”
应财前半辈子在地里刨食,突然乍富萌生出不真实感来,听到儿子的壮言更是诧异,恍然觉得自己的儿子已经不是前两年那个被村里人指指点点骂不学无术的闲散人,现在应有初能独挑家中大梁,日子也越过越好,这个家会逐渐不需要他了吧。
他现在也帮不了什么忙了,刚开业那会儿他还能做些简单的力气活儿,给店里运货什么的,结果开业三天后,应有初和俞安就火速找了三个帮手,两个店小二,还有一个给他们洗衣做饭的林婶儿。
这下好了,他什么都不用干了。
想到这儿,一阵失落感涌上心头。
应有初和众人商议完店铺以后的经营模式,将大家高高兴兴的送走后,扭头一看,应财两眼无神空洞的望着他,眼底闪过伤心和失落。
“爹,”应有初想到可能是这段时间忙于学业和店铺之间,对应财就有些许疏忽,冷落了应财,“您怎么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应财听到儿子在和他说话一下回神道:“没事,我没事,店里我也帮不上忙,你们就多辛苦点。”他用平常的口气说道。
应有初敏感的察觉到应财的情绪不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应财已经起身回房他只好作罢。
晚上他和俞安聊起此事。
“安安,白天的时候你有发现爹哪里不对劲吗?”应有初问。
俞安沉思一会儿回答道:“没有呀,自从招了小工,爹就在家做做木工,闲来无事的时候会来店里看看,是爹怎么了吗?”他满眼关切的问。
应有初低声喃喃几遍“闲来无事。”
他想他知道爹情绪这么低落的原因了。
俞安不解,着急得支起身子询问道:“是爹出什么问题了吗?”
想通后的应有初展颜一笑,一把揽过俞安顺势翻身压倒,“没什么问题,我很快会搞定的,现在闲来无事,我们做点别的。”
说罢,他低头精确的含住俞安柔软的嘴唇,将他的话堵在嘴里。
翌日,应有初将现代旋转口红盒的概念阐述给应财听,旋转口红盒的原理并不难,只要将可以旋转的螺形内胆做出来,再套一个外壳就行。
不过这要求木匠师傅的手艺精湛才能将内胆做好。
当初他做口红的时候就想做个旋转口红的,但奈何当时临近开业,一堆的事情就耽搁了,现在正好让应财研究打发打发时间。
“爹,您能明白我说的这个旋转口红该怎么做了吗?”应有初问。
应财摇头,光是听应有初口述很难复刻出他所谓的旋转口红盒。
最后,两人在书桌前,应有初拿着鹅毛笔边画边解释,要是他的画的原理图不配上他的话术,应财很难听懂他说的什么。
好在经过一番解释应财基本了解旋转口红的原理了,他皱着眉毛,拿着应有初鬼画符一般的图纸道:“应该是能做出来,但要是做出像你说的两根手指大小,可能有点难度。”
口红内胆中的螺旋轨道本就考验木匠的雕功,还要做到小巧就更考验人了。
“爹,这口红主打的就是一个小巧方便,要是再做得精美些就更好了,所以太大的话就吸引不到顾客,”应有初又道:“爹您先试试,要是成功了的话,我们店铺就能上新了,您知道的,现在店铺的盈利正在下滑,能不能涨上去和超过开业前三天的收益再创辉煌就靠这一次了。”
应有初表情严肃,眼神坚定,“爹,您一定可以的,这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店铺新品,它还关乎店铺的存亡,和以后您儿子的儿子的生活水平,我想您一定是希望您的孙子能有个不愁吃穿的好日子对吧?”
应财拿着图纸愣愣的点头。
“这个家就靠您了,没有您这个家都得散。”应有初继续说道。
应财垂眸看着乱七八糟的图纸,紧抿嘴唇。
为了给他素未谋面的孙子或者孙女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他一定会将这什么鬼的旋转口红壳子做出来!
应有初看着应财充满斗气的背影,心中暗叹,这个家没我肯定散。
第 66 章
七月中旬的南宁府县没有他们在桑定村那样炎热, 以应有初感觉出来的体感温度大概是在二十多度快三十度的样子。
应有初每天习惯抱着俞安睡觉,现在要是没有一个人压在他胸膛上他晚上都睡不着,虽然温度还算适宜, 但两个人抱着一起睡的话就太热了,往往第二天一起来不是满头大汗就是浑身粘腻。
况且二十岁的应有初像个火炉似的, 俞安有时候半夜被热醒就偷偷的翻身到床另一侧睡觉, 一般这种情况,还没等他睡熟, 在睡梦中的应有初就会很快精准的找到他, 然后,抱住。
有一天晚上他热得实在受不了了,于是掰开应有初的手臂后自己悄悄挪到一旁睡,没一会儿应有初无意识的寻着热源跟过来, 接着就是他挪,他追, 最后俞安抵到墙壁退无可退,被迫禁锢在应有初的桎梏中。
应有初第二天起来还会疑惑自己为什么睡在墙角。
自知改变不了他的习惯后,俞安认命不再抵抗, 于是他们每天都要早起洗个澡才能出门。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 驱散空气中的几分暑气,应有初和俞安难得的相拥睡了个好觉。今日书院沐休, 两人在床上磨蹭了好一会儿,差点擦枪走火, 想到俞安等会儿还要去开店, 应有初只得及时停止了动作, 两人清清爽爽的起床。
清晨虽不再下雨,但天空还是一片阴暗, 暮霭沉沉,黑云低垂,总觉得云里正酝酿着一场滂沱的暴雨。
“看这天空,今日必定大雨,这种天气最适合宅家了。”应有初仰望着天空说着。
俞安点头附和,“正好今日相公沐休,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一日。”
“安安,你也休息一日吧,你都忙了两个月没好好休息了。”自从容妍铺子开业后,俞安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店铺上,至今还没休息过。
俞安摇头,一想到这是他们自己开的店铺,现如今还这么挣钱,他就一点都不想休息浑身充满干劲,“我不累,看店又不是什么很累的活儿。”
他家请了林婶,家里没什么活,他们都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俞安很享受现在的生活状态。
“这样吧,看今日的天气店里的顾客肯定不多,让周红珠一人在店里也忙得过来,再说了,店里还有两店小二呢,累不着他,等会儿,我陪你一起去店里和周红珠说一声,然后我们再回来。”应有初提议道。
俞安皱眉,总觉得留下周红珠一人看店不太好,但他们两个人同时不在店里看着又不放心,这两个店小二才到他们的店铺没多久,为人的秉性还不清楚。
“要不安安今日我们在家调制几个新颜色的口红,等爹的口红盒子做出来就能用了。”应有初用回家口红来打消俞安忙里偷闲的负罪感。
俞安抿嘴思忖一下,店里用瓷罐装的口红对于南宁人也算新颖,但目前就出了三个颜色,卖得不温不火的,确实该出一些新的颜色了。
“我们也是为了店铺的长久考虑,周红珠会理解的。”应有初看到俞安明显动心,于是继续劝道。
最后俞安颔首同意了,两人开开心心的吃过早饭携手一同前往店铺,怕中途下雨,应有初还细心的带上一把雨伞。
俞安将店铺的门打开迎客,没一会儿,周红珠和另外两个店小二也准时到店。
“今日好像要下大雨呢。”周红珠进店就和俞安闲聊,偏头一看,应有初也在店里,“哟,什么风把应秀才也刮来了?”
周红珠已经和俞安一家太熟悉了,今日来店中看到应有初便开玩笑说着。
“可能是书院沐休的风吧,等会儿还要把安安一同刮走呢。”应有初得意的又说,“今日就辛苦你一人看店了,安安要和我回去研究口红的新颜色。”
周红珠愣住,一大清早给他吃狗粮就算了,居然还要带走俞安,那今日他将无人和他聊天八卦了。
“不行,俞安要和我一起看店!你一个人研究也未尝不可。”周红珠果断拒绝着。
应有初揽过俞安的肩膀:“可是安安已经答应我了,今天一整天都要和我呆在一起。”
他拉俞安就要往外走,反正该交代的也交代了,“下午打烊的时候记得把门锁好!”
周红珠连忙扯住俞安另一边的衣角委屈的说,“安安你忍心留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看店吗?”
俞安觉得是自己背叛了友情,一脸为难的看着应有初。
应有初上前用力拔出俞安的衣角:“哪里孤零零了?店里不是还有林哥儿和李二吗?”
这两个人是他们招的店小二。
林哥儿是林婶的孩子,林婶的丈夫去世后她唯一的儿子为实现自己的抱负当兵去了,在他们没找到应家这份工作前两人都是做一些杂活养活自己。
李二是个小伙儿,家里穷,所以十六岁就出来挣钱了。
都是为生活奔波的苦命人,应家瞧着人踏实又有干劲儿就聘用了他们。
“红珠,今天我回去给口红调几个新色,明天就来陪你,我给你带了肉干,你无聊的时候就吃这个吧。”俞安从怀里掏出一包肉干递给周红珠。
周红珠叹气接过肉干摆手道:“行了,你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调色也不急。”
应有初乐滋滋的牵着俞安的手回家,刚回家没多久,狂风大作,风声呼啸,树枝被吹得剧烈晃动。
“马上就要下雨了,还好我们回来得快。”应有初说道。
两人又帮着应财把放在院子里做木工的工具搬进堂屋,然后应财在堂屋继续做旋转口红盒子,他不仅要做口红盒,还要做口红装模的道具。
一切准备就绪后,应有初和俞安两人开始在堂屋调色,他将基本的口红调色方法告诉俞安:“我们做的口红比较简单,一般都是用玫瑰花和洛神花来做色粉,想要改变口红的颜色不仅可以改变添加多少的色粉,还可以改变口红的酸碱度。”
俞安认真的听应有初讲解,虽然应有初之前解释过什么是酸性碱性,但他对应有初口中的酸碱度还是处于一知半解的程度。
“没听懂也没关系,我先示范一遍你就会了。”应有初拿过用开水消过毒器具说道。
他将红色的花粉倒进已经隔水加热的融化的橄榄油和蜂蜡的混合物中,“色粉加得越多,口红的颜色就越浓,除此外,加一点酸的柠檬汁进去不仅能固色也能改变口红的颜色。”
应有初手握半个柠檬挤了几滴柠檬汁进去,刚刚红艳的颜色突然变得有点粉,并且逐渐趋于芭比粉,俞安惊讶的盯着这一变化,不由得感叹道:“真的变了,你好厉害呀,相公!”
俞安眼里尽是崇拜。
应有初被俞安的眼神看得心痒痒,想按着他的脑袋就地亲两口,奈何应财还在一边用小锉刀做口红盒,他只得惋惜的作罢。
“你来试试吧。”应有初让俞安自己动手尝试,他起身的时候看了一眼自己做出来的新颜色。
嚯,粉粉的,还挺好看。
可惜现在装口红的模具没做出来,不然他高低弄几支这种颜色的口红放到精品铺子里售卖,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粉红佳人!
他不知道自以为好看的颜色,在俞安心中却十分的嫌弃。
好丑的颜色,这种颜色的口脂上嘴肯定很灾难吧。
夫夫两人其心各异的想着。
羡仙院。
苏楠身着一套浅蓝的衣裳在羡仙院大堂中央演奏完一首古琴曲,神色淡然的冲着观众微福身子在一片吹捧和掌声中离场。
走的时候他悄悄瞟了一眼坐在角落的罗平,两人视线短暂的交会,罗平察觉后,立刻冲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但他没有过多的表情给罗平,只是眼神冷漠的移开,毫不留情地离去。
苏楠对罗平的感情很复杂,一开始他很欣赏罗平的才华,但接触多了,他慢慢了解到罗平为人,罗平虽然看起来很糙,但实际内心却很细腻。
罗平近乎每天都来羡仙院,但每次见到了又和他保持一定舒适的距离,这样小心翼翼的人,时刻为他着想的人,实在让他生不起厌恶来。
而且罗平的好友对他也很好,不会嫌弃他贱籍的身份,甚至一有好东西就会和他分享。
他现在身上的衣饰都是容妍精品铺子的,所以他也会尽量穿店铺的衣服表演,希望这样能给店铺带来一点收益。
今日天气不佳,他不知罗平今日是否还会来羡仙院看他,他在雅阁辗转思虑良久,最后临时决定去大堂演奏一曲,看看人在不在。
老鸨对于苏楠突如其来的要求表演感到诧异,要知道苏楠自名声打出去后就不会轻易演奏,现在主动演奏是她始料未及的,但这能给她的羡仙院带来收益,她自然是高兴的。
苏楠弹完一曲后什么话都没说就离席,老鸨也不恼,安抚完躁动的客人她就来到雅阁找苏楠谈话。
“苏楠你今日怎么有雅致弹琴了?”老鸨问候道。
苏楠坐在楼阁边,倚着扶手看向黑压压的天空,轻声道:“想弹便弹了。”
老鸨走近看着苏楠,总觉得苏楠现在眼里带着淡淡的伤感。
苏楠十三岁就进了教坊,她也算是看着苏楠长大的,心中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
“流光易逝,说起来你来羡仙院都有八个年头了,”老鸨同样看着天空感慨的说道:“苏楠,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我这里,做我们这一行的就这么几年的看头,花期短,趁着尚在花期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苏楠作为羡仙院的头牌,还有太傅赞赏过的名声,哪怕是贱籍,择个商人或者老实点的平民百姓嫁了,也能做正妻,这样至少以后不受欺压。
苏楠眸光微闪,不知想到了什么。
第 67 章
“最近天天都来羡仙院的那位罗相公还不错, 长相平平,但胜在有才,家世看着也还不错, 苏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罗相公?”老鸨提议着。
她回想着近日追求过苏楠的人,然后自顾自的说着, “之前的那些追捧你的贵公子就不行了, 特别是郭小少爷,追你的时候什么情话都说得出口, 出手也确实大方, 可家里老子一插手,他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多月了,到现在都没看到郭小少爷的人影。”
“这种没才情没本事又没骨气的人要不得, 罗相公倒是这么久了还能一直来羡仙院,可见他家里的人要么不介意你的身份, 要么就是他自已能独当一面,这两种情况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好的。”老鸨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哎呀,以罗相公的才情, 你嫁给他以后, 他要是考中进士什么的,你就能做官夫人了, 即时他替你脱籍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老鸨拍掌欣喜的说。
“青姑,别说了, 你也知道罗平他是要考取功名的, 我万不可拖累他。”苏楠严词道。
“这怎么是拖累呢?趁他现在还只是个秀才就该牢牢抓紧他, 要是他考不上,你们踏踏实实过日子也不差, 但要是考上功名,那就是荣华富贵一生呀,而你又是从他还是个小秀才的时候嫁给他的,他定然不敢随意休弃糟糠之妻。”
青姑不死心的继续劝着:“你虽贱籍,但也是个清白又有名气的哥儿,你和他在一起,传出去也是一段才子佳人的美谈,何必如此贬低自己。”
“古往今来,这青楼女子和状元郎的故事还少吗?民间都喜欢这样的话本子。”
青姑越说越觉得他和罗平相配,但她还未说完,就被苏楠打断,“青姑,你不要再说这些无稽之谈了,你先出去吧,我乏了。”
青姑这才看到苏楠一脸疲色,面色苍白,长叹一口气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青姑缓缓退出雅阁,苏楠长吁一口气,目光呆愣的看着翻滚的黑云。
疾风忽起,一时间风吹满楼,室内纸张翻飞,细小的物品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小石头正急忙地收拾。
半盏茶的功夫,大颗大颗的雨霹雳啪啦的砸在青石板上,没一会儿地面就全湿透了。
苏楠轻声呼唤道:“小石头。”
蹲在地上的小石头抬起头来等着苏楠的吩咐。
“你去拿把伞送给罗相公。”
小石头应声出门,待她回来时,苏楠依旧独坐廊前,风夹杂着雨水染湿他的衣衫,他却视若无睹。
“苏公子,快进屋吧,您衣衫都湿透了。”小石头出言提醒。
“伞给他了吗?他走了吗?”
小石头立在苏楠身后乖巧的回答着:“给了,这么大的雨应该马上回去了吧。”
苏楠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对了,罗相公还让我带了一样东西给您,他说,方才看您脸色不佳,怕您没休息好,所以拿了一个有安神作用的香囊给您。”小石头双手将香囊递给苏楠。
苏楠接过一瞧,一个浅青色一点刺绣都没有的素香囊,想到罗平家中无女主人,平时身上携带帕子都是素帕。
香囊里是一些安神的药材,散发一股淡淡又持久悠远的清香,确实有安神之效。转念一想,这香囊很有可能是罗平从周红珠家丈夫那儿白嫖而来的。
罗平和他的好友相处的方式很新奇,他们会时常去对方家里打秋风,还管这种打秋风的相处方式叫白嫖,罗平和他说过,这一切开始的源头就是应有初。
说是打秋风,但真实的情况是他们互相帮助,相互交换和给予对方。这种真性情的相处方式,让他很羡慕罗平,他会不知不觉间想要靠近罗平,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苏楠手指轻轻摩擦着素囊,脸上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挂上了笑容。
昨天下了一场暴雨,今天早上起来后发现天空万里无云,被雨水洗后的晴天更加湛蓝。
休息了一天后的应有初精力充沛的来到南宁书院,到了教室一看,罗平今日也在。
“你今天怎么想起来书院了?不去羡仙院吗?”应有初放下书包随口问道。
罗平面带喜色,“我来是想讨教一下应弟的。”
应有初单挑眉头,嗯?他身上还有只得罗平可学习的东西吗?
“说来听听。”
“昨日不是下大雨吗?在羡仙院的时候,苏公子昨天竟然主动给我送伞了。”罗平激动的说。
不就送个伞吗?至于这么兴奋吗?
应有初不解,但嘴上还是说着恭喜。
“你快帮我想想,我下一步该怎么做?”罗平讨教着,他看应弟平日里和俞安的感情这么好,在感情方面肯定能教教他。
“呃……”
应有初卡住,他穿书之前从来没有追过任何人,一穿书就白捡了个漂亮夫郎,他和俞安属于先婚后爱类型,反而这正常的恋爱流程还没走过。
不过他没走过正常的恋爱流程,但不妨碍他理论知识丰厚呀。
于是,他将教科书般追人方式一股脑的说给罗平,最后,“其实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付出真心才能打动对方,还有就是要坚持不懈,俗话说,舔狗……不是,烈女怕缠郎,你要是能一直保持你现在对苏公子的热情,他迟早会被你打动的。”
他想说的是,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应有初一本正经的教罗平如何追苏公子,结果身后蓦地传来一道声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并伴随着一声嗤笑。
他们回头一看,此人正是吕仁康。
“你有病啊?笑什么笑,你爹没教过你偷听别人讲话很没有礼貌吗?”应有初厌恶的皱眉怼他。真正让他生气的还是吕仁康说的那句话。
吕仁康被他突如其来的骂,一下哑口无言,而罗平听到他的那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后顿时感到难堪。
“自己也长那副挫样,好意思说别人,亏你还考上了秀才,圣贤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应有初连珠带炮根本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等吕仁康想好回击的词后又上课了。
罗平听到应有初维护他的话后心里的不适感也逐渐消失殆尽。
早上夫子上完课后,夫子通知着众人,“明日将上六艺中的御,刚开始这几天的课程比较简单,所以你们当中会的骑马的人后面五天可不用来上课,不过,六艺在岁前也是要纳入考核中的,你们最好别想着偷懒,明白了吗?”
“明白了,夫子。”众人齐声回答着。
下课后,吕仁康也没再挑衅他们,只是瞪了他一眼就离去了。
应有初回想之前吕仁康对他们的态度,虽算不上好,但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冲突,他疑惑的问罗平:“这吕仁康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对我们这么有敌意?”
“可能是前几天我在羡仙院遇到了他,然后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原因。”罗平淡然的说着。
“发生什么了?”应有初问道。
“就是他对苏公子满口污言秽语,我制止了他,可能就因为这样记恨上我了吧。”罗平无所谓的说,吕仁康记恨他也无所谓,反正他打又打不过他。
应有初了然的点头,他还说呢,之前吕仁康还一直对罗平示好,今日怎么突然嘲讽起罗平了,原来是他们在羡仙院发生了口角。
苏楠可谓是罗平的雷区,吕仁康敢在罗平的雷区蹦跶,他被骂了也是活该。
事情并不是应有初想的只是发生口角这么简单,那天吕仁康央求自己表哥好久了才同意带他去一次羡仙院。
他以为去了就能见到苏楠弹琴的,结果他在羡仙院花了大半年的积蓄,连苏楠半片衣角都没看到,这让他很气愤。
就在他烦闷之时,他偶然看见在二楼雅间的罗平,他欣喜万分,想着罗平果然如他听到的一般,爱逛青楼又有钱,那可是二楼雅间,至少花了上百两银子。
于是他立马上楼找罗平攀谈,罗平对他的态度很冷漠,但他为了接触罗平也就继续自顾自的说话讨好罗平,无意间他扯到了羡仙院头牌的苏楠身上。
他心里还憋着一股气,于是开始贬低苏楠:“不就是个妓子吗?有什么可拽的,见他一面除了要花钱还要对上他的诗句,不满意还不见,真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装什么清高,指不定在背后对多少人岔开过大腿任人……”
他话还没说完,罗平端着茶杯喝茶的手,“砰”的一声拍在桌上,力道大到杯子都拍碎了,不等吕仁康反应过来,他就被罗平一拳打到在地。
吕仁康和罗平这么高大威武的身形对比下,他像个小鸡崽儿一样,只有挨打的份儿。
他被打得鼻青脸肿对着罗平放狠话,“你给我等着,老子回家让我爹弄死你!”
吕仁康显然不知道罗平的家世,他回家找他爹告状,想让他爹给他出气,他爹当场也同意了,结果两天后,他又遭到他爹的一顿毒打,骂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问他爹罗平的身份时,他爹也不清楚罗平的真实身份,只知道罗平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吕仁康的没能报仇,心里也就记恨起罗平来。
但他不敢拿罗平怎么样,只敢在口头上过过干瘾。
应有初想到吕仁康说罗平是癞蛤蟆的话,这句话真的戳到罗平的痛点,他曾经因为相貌三次科举不中,以至于他现在喜欢苏楠但因为长相的原因而自卑到不敢明目张胆的表达自己爱意,只能在背后默默付出。
都快卑微到尘埃里了。
他宽慰了罗平几句,“不要容貌焦虑,你现在已经脸上大好,印子都看不见了,身材又这么优越,吕仁康他这种人就是找不到别的缺点来抹黑你才故意这么说的,没必要将他的瞎话放在心上给自己添堵。”
罗平点了点头,但他无可避免的还是在意起自己的容貌来,心情郁闷的他直接回家了。
应有初看着罗平的背影暗暗摇头。
他不知道的是,吕仁康惹不起罗平,于是他将恨意转移了,还转移到应有初身上。
第 68 章
南宁书院这几日都在教授基本的御马术, 书院不会骑马的学生只占总人数的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都是家中富有早就会骑马不用学的。
这样一来,书院提供出来的马匹虽然紧张, 但没了大部分的学生后,基本上每个学生都能上马实操一番。
只要不让应有初学水墨画和乐理这种课, 其他的他一点就通, 御马术他仅学了两三天就能独自骑着马在书院的马场驰骋。
应有初策马奔腾,疾风从脸上呼啸而过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以至于他忘记自己还是个初学者, 骑马的时间不宜过久。
等他兴致勃勃的骑完马回家后才发现自己的整个大腿被磨得一片鲜红,大腿内侧属于重灾区,不仅磨破皮还沁出血珠,然后干了的血又粘在亵裤上脱不下来。
应有初看到鲜血的那一刻自己都吓一跳,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是察觉到自己的大腿内侧有点疼的,但属于还能忍的范围内, 于是他就忍着疼痛回了家。
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细细回想可能不是他能忍,而是他的大腿已经痛到麻木。
应有初好似猛地想到什么, 打了一个激灵, 迅速捡起刚刚丢在地上的外裤,抖开一看, 发现外裤上没有血迹后,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落了下来, 他长呼一口气。
他回家的这条路来来往往这么多人, 还好还好, 外裤上没有血迹,要是有的话, 他总不能说自己来大姨夫了吧,那他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安安,你快进来帮我一下。”应有初自己一个人肯定脱不下裤子,他只能求助俞安。
俞安闻声进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应有初屁股上一片鲜红。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俞安满眼的诧异。
应有初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不想告诉俞安真实原因,但在俞安的再三追问下,他还是支支吾吾的说了实话。
“伤成这样了,相公你都感受不到疼吗?”俞安责怪应有初但语气又十分心疼,说着他就蹲下来帮相公脱裤子,但伤口黏着亵裤,他再怎么小心翼翼还是会扯疼应有初。
“相公不行呀,这里一大片都黏住了,根本脱不下来。”俞安眼里尽是担忧,特别是刚看到应有初亵裤上的血迹时他心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应有初从马上摔下来,摔伤了屁股,结果一问才知,是他自己骑马磨破皮,然后太兴奋忘记疼痛。
他顿时不知道该说应有初什么好了。
“要不安安你欻地一下脱下来?”应有初提议。
他想,只要速度够快,疼痛就追不上他。
俞安被他这么一打岔又心疼又好笑,“这怎么行,相公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打盆热水来,把裤子弄湿后应该会好脱一点。”
应有初乖乖岔着腿坐在床上等俞安回来。
院子里的应财看见俞安跑到灶房打热水,随后抬头望了一眼尚且明亮的天色,摇了摇头又继续做木工。
灶房里的林婶已经烧好热水准备等应家吃完饭后洗碗用,看见俞安进来灶房便说道:“小东家,饭已经做好可以开饭了。”
俞安拿着木盆边舀热水边说道:“我们还有点事不急着吃饭,今日你先回去,碗的话,等下我来洗就成。”
“哎哟,这怎么能行,您们吃完后放着就好,我明天一早来收拾。”林婶赶忙说着。
她每个月拿着六百文的薪水,每天还包中午的一顿饭,平时就做做饭洗洗衣服这类轻巧的活儿,她怎么好意思让东家亲自洗碗呢?
俞安忙着去帮应有初脱裤子,打好热水“嗯”了声就往里屋赶去。
林婶看他这副匆忙的样子刚要开口问需不需要她帮忙时,俞安就急冲冲的走了,只得作罢,她脱掉围裙准备提前回去。
她拿好自己的东西刚走到大门口时,猛地听见里屋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她吓得一哆嗦,突然想到俞安打热水时急不可耐的表情,她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里屋的窗子。
正巧看到两人一高一低的剪影,特别是低的那个影子还在高的影子□□动着。
哦呦!大白天的玩这么花?!
林婶抓好自己的包袱火速跑出应家。
应财听到自己儿子在里屋吱哇乱叫,手上的锉刀一歪,他刚做好的螺旋形的轨道一下被挫出一道口子,他来不及心疼口红盒,起身直径走到应有初他们房门口,敲门急问。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此时俞安正对着应有初的伤口吹气,“好了好了,成功脱下来了。”他安慰着应有初。
“没事,别进来!就是今天骑马磨伤了,没什么大问题。”应有初疼得呲牙咧嘴的高声回应着应财。
应财听到儿子说没事,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听话的走开了。
屋内应有初抬着自己的命根子,岔着大腿让俞安替他上药,他低头仔细看了看松了一口气,庆幸道:“还好没伤小小初。”
俞安听到这话眼神不自觉的向上瞟了一眼,不知为何,看到相公这副狼狈的样子,他顿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应有初被感染到,也觉得自己好好笑,便跟着一起笑,刚刚还充满惨叫声的屋子,霎那间又欢声笑语起来,坐在堂屋等着开饭的应财对他们表示不理解。
应有初大腿受伤不能再骑马,于是拜托罗平替他请了三天病假,好在他已经学会骑马了不去上课也没什么大的关系。
他呆着家中养伤很是无聊,只能做点肥皂和香皂这些东西打发时间。
现在正处于夏季,昼长夜短,街道的店铺多数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有他家的店铺与众不同,开店的时间最晚,打烊的时间却是最早。
精品铺子的林哥儿和李二经过这段时间考察和培训已经熟悉自己的业务,店铺也就不需要这么多人守着了,俞安和周红珠两人商量了一下。
他们决定轮流看守店铺,一人三天的轮着来,这样他们既可以休息,又可以在这三天中做做肥皂之类的后勤活儿。
如果存货多的话,那就想休息就休息,不想休息也能来店里帮帮忙。
两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俞安首先休息三天,他正好可以在家照顾行动不便的应有初。
“相公,今日有个商人想从我们这儿购置一批货运到南杭去卖,我们要卖给他吗?”俞安一边和应有初做肥皂一边询问着他。
“他主要是要些什么货?”应有初问。
俞安回想着说:“肥皂要得最多,要一千块呢!其他的香皂这些贵一点的就要得少。”
应有初垂眸思忖片刻说道:“不如我们直接将做肥皂的方子卖给他,让他自己做。”
俞安停下切肥皂的手,惊讶的看着应有初,“卖方子?那要是他也开个肥皂店铺抢我们生意怎么办?”
他们精品铺子为什么能盈利这么高,全靠的是整个南宁就他们一家会卖这些新奇的商品,别家想复刻都复刻不出来。
“别急,你先听我说,如果我们做一千块的肥皂给他,让他再拿出去卖,那有了第一次必定会有第二次,其他的商人见状肯定也想来我们这儿进货,但我们就这么点人手,根本做不过来。”
应有初接着说道:“要是不卖,那我们又错失了赚大钱的机会,谁会嫌钱多?而且,我们要是一直处于一家独大的地位很容易遭到别人觊觎,既然这样,干脆把肥皂的方子卖出去,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俞安恍然大悟的点头,“那其他的方子要卖掉吗?”
“其他的方子先不卖,肥皂性价比较高,受众广,卖掉方子对我们的店铺影响不大,但其他的方子卖掉的话,影响就大了。”应有初解释:“明日问问那个商人要不要买我们的肥皂方子再做决定。”
俞安点头如捣蒜,“不愧是我相公,太厉害了,明天相公要和我一起去店里和那位商人详谈吗?”
“明天一起去。”应有初答。
他大腿上的伤才过了一天,不过好在只是擦破皮,现在已经结痂了,走路慢点的话应该看不出来。
他要是不去的话,俞安和周红珠两个涉世未深的哥儿,怎么会是那些走南闯北精明商人的对手。
第 69 章
买肥皂倒卖到南杭是北方的一个商人, 他在南宁亲眼看着容妍精品铺子是如何一步一步的做大做强,他也在从中嗅到商机。
应有初在和商人一番交谈后,最终以两百两银子的价格把制作肥皂的方子卖给了商人, 商人本来还想买下其他商品的方子,但被应有初婉拒, 只得作罢。
商人出了店铺后转念一想, 他既然有肥皂的方子,那他是不是也能照着这方子研究出香皂和蚕丝皂来, 到时候香皂什么的岂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应有初却完全不担心商人会不会研究出香皂来, 虽然香皂和肥皂都是由油脂和碱性溶液发生皂化反应得来的,但商人肯定猜不到他做香皂是用的什么油。
除了他们开店的几个人还有榨油坊,谁又能想到青果能榨出油来呢?
榨油坊的人就算知道青果能榨油,也不会知道这绿油油的油是用来干嘛的, 毕竟他们又不知晓方子是什么。
光凭这点,应有初就有恃无恐。
卖方子的银子周红珠和罗平这两家没想过要分一杯羹, 毕竟这肥皂的方子是应有初一人想出来的,这银子自然也就只属于应有初一个人。
应有初则是一分不留的将银子交给俞安收好。
他在家养伤的三日里,不仅将店铺下个月的存货都做好了, 还和应财商量着将旋转的口红盒做出来了。
原本三指宽的口红盒经过改良后现在只有成人的两指宽, 木制的口红外壳上还有精美的雕花图案,再刷上一层桐油, 口红盒瞬间看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
目前为止,应财只做出五支口红盒, 应有初就迫不及待地将口红芯装上去实验一番, 当三人看到口红成功的旋转出来时, 俞安忍不住欢呼,“哇, 这也太棒了!”
“安安你快试试,看怎么样?”应有初将口红递给俞安。
俞安依言坐在铜镜前,轻轻旋出口红,对着镜子涂起来。
口红膏体滋润顺滑,一抹成色,和口红纸相比不知强了多少倍,毕竟就算是做工再好的口红纸,在上嘴时不仅容易抿到嘴唇以外的地方还会出现上色不均的问题,而且用口红纸像嘴角这样地方很难照顾到。
而口红完全不用担心这些的问题。
重点是它小巧易携带,随时随地都能拿出来补涂。
“相公这么好用的口红我们定价多少钱一支呀?”俞安仰头问着应有初。
“二两银子怎么样?”应有初想了一下道。
俞安愣了,“这会不会太贵了点?”
“贵吗?”应有初不觉得贵,这口红可是应财一刀一刀的雕刻出来的,算上手工费,研发费用,他还嫌卖得便宜呢。
“正好现在只做好了五支,我们先拿出两支口红给苏晓晓那边帮我们先打着广告,看看效果怎么样,然后剩下的三支口红你、周红珠和苏楠一人一支怎么样?”应有初说道。
送一支给苏楠,让他免费替他们宣传新品。应有初在心里想着。
“按照爹做口红盒的速度,一个月最多做一百五十支口红盒,但我想着口红干脆也和碎花布匹一样,做成限量款,每个月只售卖一百支,然后再加上个噱头,终生包替换芯。”应有初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每个月售卖一百只,应财应该能做出来,这样一来,应财能一直有事情做,当成为维系店铺运转的一份子后,他就不会有之前的消极情绪了。
“终生包替换芯?是用完了后可以免费换一个新口红芯的意思吗?”俞安问道。
应有初颔首,“是的,但只能替换口红原本颜色的口红芯,不能替换成别的颜色,这样一来,只要我们的口红颜色够多,就不愁没人买。”
俞安思忖了一会儿,觉得可行,主要是终生包替换芯这个条件太诱人了,肯定有不少的人觉得咬咬牙买一支就能管一辈子的想法。
其实不然,先不说这口红芯的成本就要不了几个钱,往后他家还要继续出新的颜色,这怎么可能让人忍得住不剁手。
应有初算是将这些女子和哥儿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试问有谁真正的用完一支口红呢?
决定上新品后,苏晓晓那边的广告也不再是乳液,而是容妍店铺的新品口红。
苏楠也拿到最新品的口红,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用,就被羡仙院的一众女子和哥儿传看,并俘获了他们的芳心,纷纷都说等店铺正式售卖了一定要买上一支。
七月底的时候,容妍精品铺子终于在万众瞩目中上新,他们店铺忠实的买家听说有新品,更是提前好几天就来店铺预定。
一百支口红一共有五种口红颜色,竟然在两天之内就全部售罄。
并且还有不少人没有抢到。
这个月的销售额再一次直线上升,这使得众人干劲十足。
八月初,南宁书院课程进展到骑马射箭。
这日清晨,罗平和应有初在马场有说有笑的聊着天等着新来的夫子上课。
“罗兄,你都追苏公子这么久了,现在有什么进展吗?”应有初打探情况。
罗平挠头,他现在每次去羡仙院找苏楠也能一起聊聊天,弹弹琴,写写词什么的,但两人的关系也就仅限于此,从未越界。
倒是苏楠和俞安周红珠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苏楠闲来无事经常去俞安家和他们一起做做口红。
“现在这样也挺好。”罗平满足现状,能时刻见到苏楠,然后互为知己,离他这么近,他就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
应有初抬手拍了拍罗平的肩膀安慰道:“加油,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罗平好笑怼了他一下道,“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
应有初转移话题,“你说今日新来的夫子会不会是个武举人?”
罗平讶异,“你不知道吗?今日来教我们骑射的夫子是府尊陆大人。”
“陆大人居然会骑马射箭?”应有初不可置信道。
“当然会了,陆大人年轻的时候在京城打马球可是一绝,后来当上知府,他也会每年来书院开讲堂教学,我也没想到今年会来教我们骑马射箭。”罗平一本正经的说道。
应有初愣了一会,猛然想起罗平是一个四品大官的儿子,他知道陆大人的事情并不奇怪。他和罗平玩久了,时常忘记罗平还是一个京官之子的身份。
说着,陆景时一身劲装从马场入口走来,大家看到他后瞬间噤声,自觉的排排站好,等着陆景时发言。
陆景时前段时间忙着肥田和改良织布机的推广,直到现在,他才在各个县上推广完毕,这才腾出时间来书院教学。
在他来之前,书院的学生已经有了骑马和射箭的基础,现在只需要将这两者联系起来就行,他简单介绍完自己后,接着就利落的翻身上马给学生们演示了一遍,然后就让学生分批次练习。
轮到应有初练习时,陆景时对他教学尤为认真,简直就是手把手的教导他,见到应有初做得好的时候,还会不吝夸美他,在众多学子面前夸奖他。
看到如此不同的对待,有些学生开始在下面窃窃私语,揣测应有初和陆景时的关系。
一番耗时很长的教学后,应有初退到一旁和罗平站在一起等着所有人练习完。
“哎,你认识陆大人?”罗平问。
“你怎么会这么问?”应有初反问。
“陆大人教别人的态度和教你的态度显然不同,你没发现后面好多人都在猜测你和陆大人的关系吗?”罗平偏头小声的说。
主要是陆景时偏爱应有初太过明显,罗平本身会骑射,轮到他时,他刚上马就被陆大人叫了下去,说他会骑射就不要耽误其他学子的上马练习的机会,于是,他在马上屁股都没坐热就下去了。
“我之前在桑定村的时候见过陆大人一面,后来又在衙门见到过,其他没了。”应有初和罗平低声耳语,“可能是陆大人看我长得帅就多教我一会儿吧。”
罗平不满的“啧”了声,忽略应有初最后一句自恋的话,抓住重点道,“你在桑定村为什么见过陆大人?”
“当时我搞了个肥田的法子和改良的织布机,陆大人亲自来嘉奖我的。”应有初微不可察仰起头颅,一副傲娇的样子看了很讨打。
罗平知道是怎么回事后,嫌弃的“咦”了声偏过头颅不再理他。
应有初装杯成功,在一旁得意的“咯咯”笑。
他不知道的是,他身后的吕仁康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变得晦暗不已。
所有人都练习完毕后,陆景时又让点出一些学得不太好的学子出来继续练习,应有初和吕仁康就在其中。
应有初觉得自己练习得挺好的,他怕练久了自己的大腿又被磨破皮,但还是不敢辜负陆景时的美意,于是翻身上马,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拿着弓。
他身穿书院统一发的短打,但不知为何,穿在他身上就是比旁人更耀眼些,看上去就是一个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少年,他高束墨发,轻扯缰绳,马开始小跑起来,初晨的阳光晒在他身上仿佛在他周身度了一层金光。
他左手执弓,右手搭箭,眼神锐利,微眯双眼,没有一丝犹豫的开弓,右手一松,一支箭羽飞速的朝靶子上射去。
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靶子,就突发变故,他身下的马猛地嘶鸣一声,抬起前蹄,他整个人倏地被抬高,他迅速反应过来想扯住缰绳,但他刚刚为了射箭已经松开缰绳,此时想抓也来不及了。
应有初被重重的掀翻在地上,落地的瞬间他想起后面还有练习的学生,他立马蜷缩起身子,双手抱住头颅。
后面的学生也没想到会有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赶忙勒紧缰绳,可马蹄还是从应有初的左脚上踏去,那个学生也因为马匹不稳而侧翻。
顿时马场上一片混乱。
第 70 章
俞安在店铺登记顾客名单, 这是应有初和他们商议过后决定做的一个贵宾制度,他正在登记店铺第一批的贵宾名单。
今日轮到他来看店,周红珠在家休息。
“小东家!小东家, 不好了,应秀才, 他……他出事了!”林婶跌跌撞撞地跑进店门口, 气喘吁吁地高声道。
尽管林婶此时说得口齿不清,俞安还是听清楚她说的是应有初出事了!
俞安执笔的手腕一抖, 一大滴墨水落在纸上, 毛笔倏尔坠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什么?你说相公出事了?”俞安疾步上前,双手握住林婶的肩头,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呀!”
“应秀才,他……他在书院练骑射时, 马惊了,然后…被马踩到,现在已经抬回家了……”林婶一把年纪从应家一路小跑着过来通知俞安, 现在气息仍然不稳。
俞安原本还能强装镇定, 但一听到应有初被马踩,而且还是被抬回家的时候, 头脑一阵眩晕袭来,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大颗大颗的砸在地面。
悲痛过度的他此时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 大脑仿佛停止转动, 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看见林婶在他眼前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
“小东家, 你快回去看看应秀才吧,虽然没伤及性命,但腿好像断了。”林婶向俞安汇报着应有初的情况,压根没想到俞安听不见。
俞安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跑出店铺的,也不管路上行人对他投来的异样眼光,一路狂奔着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跑出几百米后,俞安脑子清醒了一点,短暂的思考后,他立马调转方向往柳南家医馆方向跑去。
比起他来说,应有初现在更需要医治。
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柳南的医馆。
柳南他们一听到是应有初出事了,二话没说,他跨上医药箱就跟着俞安去他家。
一路上俞安的眼泪就没停过,他曾以为自己长大了,能很好的应对突生变故,可一遇到关于自己相公的事,他根本没办法冷静。
应有初被罗平还有另一个学生抬上床,腿部由他让罗平帮他简单处理过,用两块木板固定住,以免在搬运过程中受到二次伤害。
“你再忍忍,应伯父去叫柳南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罗平安慰着他。
应有初灰头土脸的半坐在床上,左腿小腿处一块骨头异常的突起,明显的骨折。
“谢谢你呀,罗兄。”应有初忍着腿部的疼痛和罗平道谢。
他摔下马后,罗平第一时间控制住始作俑者--吕仁康,并将他带到陆景时面前,简单的阐述他如何射箭到应有初的马屁股上故意让马受惊的全过程。
要是没有眼疾手快的罗平,吕仁康很有可能趁着混乱浑水摸鱼过去。
现在吕仁康被陆景时审问,应该很快就会还他一个公道。
“跟我说什么客气话。”罗平又道,“这件事可能也是我连累的你,我和吕仁康有恩怨,没想到误伤到了你。”他抱歉的说。
罗平很清楚,这次吕仁康故意让应有初的马儿受惊,最大的目的可能就是想报复他,看来之前他对吕家还是太过仁慈,以至于让自己身边的好友跟着受伤,这次,他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吕仁康!
“我们本来就是好兄弟,何来连累一说。”应有初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一不小心扯到左腿,疼得呲牙咧嘴的又说:“嘶哈,不过现在确实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打盆水进来,帮我简单擦洗一下。”应有初疼得断断续续的说着,“我怕我现在这个样子,俞安看到了会担心。”
罗平刚想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在乎形象。”但听到应有初后半句又生生咽了下去,认命的去灶房水缸打一盆冷水进来。
应有初被甩下马后还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身上除了尘土外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擦伤,血污混着泥土,他此刻看上去狼狈极了。
罗平是个大老粗,让他做照顾人的活儿属实难为他了,他尽量下手很轻的替应有初擦去脸上的尘土。
擦完脸后,虽然没了泥土,可这个样子的应有初看上去更可怜了,颧骨上有几道轻微的擦伤,伤口附近的皮肤泛红,伤口沁出细小的血珠,可能是罗平下手过重,他眼里包着生理泪水,眼角还带着潮红。
罗平竟然在应有初身上看到楚楚可怜的模样来。
应有初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他再也不会让罗平碰他一下了!
太tm痛了!
罗平刚把擦完脸的水倒掉,俞安等人就赶到家中。
应财出门去请柳南来医治的时候,走到半路就遇到俞安带着柳南他们往家的方向赶。
即使俞安在路上已经听应财讲了一遍应有初没有生命危险,可真正看到相公满身伤痕的半躺在床上时,他刚止住的眼泪又像决堤的洪水涌了出来。
“安安,别哭,我可不是没事吗?你看,我好好的,别怕啊。”应有初瞧着俞安一脸小花猫的样子就知道没少哭。
俞安哭到哽咽,但又不敢靠太近,怕耽误了柳南的诊治。
还是应有初招手示意他过来,他才敢上前半蹲在床头,紧握着应有初的右手,小声哽咽着:“痛不痛呀?相公。”
“没事,伤的是我,我都没哭鼻子,别哭了,这么多人瞧着呢。”应有初温柔的安慰着俞安,他知道,俞安肯定吓坏了。
他抬手拭去俞安脸上的泪珠,俞安轻柔地将脸颊递进应有初的掌中,泪珠无声的滑落。
柳南解开固定应有初腿上的木板,用剪子剪开裤腿,露出错位的骨头。
应有初则是捧着俞安的脸不让他偏头去看,不然俞安看到他的腿后,可能又要发大水了。
柳南查看完伤势后说:“还好有木板固定,你的腿没有受到二次创伤,需要尽快将错位的骨头复位,我现在就给你正骨。”
柳南洗净双手,搓热自己的手后,摸上应有初的左腿,“对了,正骨的时候很痛,你要不要咬一个什么东西在嘴里。”
“不用,你来吧!”应有初一副男子汉大丈夫不怕痛的表情,“长痛不如短痛,你快点就行。”
柳南想了想:“来个人按住他吧,别让他乱动。”
罗平听了就要上前按他,他立马制止道:“哎哎哎,罗兄一路抬着我回来肯定辛苦了,让我爹来吧。”
就冲罗平给他擦脸那手劲儿,他可不想让罗平按他了。
应财依言按住应有初左腿,他顿时感觉一把铁钳子夹住他的腿,让他动弹不得,他爹的手劲儿也挺大的。
俞安蹲在床头,视线基本全被挡光了看不到应有初的伤势,听到柳南让应有初咬个东西,一时间他也找不到合适的,于是他果断的抬起自己的手臂递到应有初嘴边,软糯糯的说:“相公,要是忍不住的话就咬我吧。”
应有初对着白嫩嫩的手臂轻啄一口,他才舍不得咬他。
柳南此时正在他的伤腿上一寸一寸的摸索着,然后精确的找到错位的骨头,“应兄,你是怎么从马上摔下来的?”
他故意转移应有初的注意力,果然,听见应有初愤慨的说:“都怪吕……嗷呜……”
“咔吧”一声,应有初错位的骨头被柳南复位。
疼得应有初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水,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正骨的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太奶。
柳南的手劲儿也好大!
接着柳南手法熟练的放上夹板,再用布带缠住固定牢。
“可以了,腿伤不算严重,还能正骨接回来,我再开两贴药,大概两三个月就恢复正常,记住,夹板不能轻易拆卸,要是实在忍不了,过了头月,拆了用甘草水洗洗,然后再让我来替你重新包上夹板,万不可自己包夹板,要是骨头长歪了我可不负责。”柳南嘱咐着。
俞安认真的听着柳南的嘱咐,末了又问一些别的注意事项,详细到应有初这段时间该吃什么,喝什么。柳南也事无巨细的交代着。
折腾这么久,大家都没吃饭现在也饿了,还好林婶见家里来了这么多人,饭就做得多些,他们便在应家吃完饭再走。
俞安吓坏了,一直处于提心吊胆中,寸步不离的照顾应有初,就连吃饭也是俞安一勺一勺的喂他。
“安安,我自己来吧。”应有初吃了两口,想着俞安也没吃饭,“我的手又没伤着,可以自己吃饭的,你也快去吃饭吧。”
俞安坚定的摇头,“相公,我不饿,你就让我喂吧。”
应有初沉默的叹了一口气,他感觉又回到了他才穿过来的时候,那时候俞安也是这么紧张他,不过那个时候俞安紧张他可能大部分原因是想尽到自己夫郎的责任罢了。
现在就不一样了,俞安是完完全全的心疼他。
晚上睡觉时候,俞安想打地铺两人分开睡,他怕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乱动,碰到应有初的左腿。
不过这一建议遭到了应有初的极力反对,俞安拗不过他,上床躺在他没受伤的一边,依然不敢挨着他太近。
应有初看着小心翼翼的俞安,强势的将人拉在怀中,俞安还在小幅度的挣扎,他又把人按回胸膛处,“别动,就这样好好睡,我们都同床共枕这么久了,你睡着了乱不乱动我还不知道吗?倒是我,不抱着你睡才会乱动。”
俞安听后便不再挣扎,静静地靠着应有初的胸膛,仔细地听他的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想到白天惊心动魄的时刻,俞安的眼眶又是一酸,眼泪无声的淌了下来。
他早就不是一年前爱哭的自己了,但今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应有初已经没事了,现在也好好的抱着他,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应有初穿着单薄的里衣很快感受到自己胸口处的湿润,他抬手抚上俞安的脑袋,“白天的时候就哭成个小花猫,怎么晚上还要哭,再哭下去,明天眼睛该肿了。”
俞安埋进应有初的怀里,小声的呜咽着:“我也不想的,可是……相公,我怕…”
怕你遭遇不测…
怕突然失去你…
怕自己独留在世上…
应有初理解俞安为什么害怕,俞安所担心的他又何尝不怕呢?
“我在呢,别怕,我永远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应有初一语道破俞安害怕的点,然后耐心的安抚着他的不安情绪。
这夜,俞安紧紧抱住应有初的手臂才安稳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