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家主率先发难:“好歹我也唤你一声贤侄,你为何要对我儿下如此死手?”
顾行路知道该来的躲不掉,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态度太懒散,才会被周锦瑶用如此简单的方法阴了一手,要是上个世界末世那群人知道了,可能会贻笑大方。
他反省了一下自己,但是没做的事情,还是要推掉这盆脏水,“程家主说笑了,我从进入景深山脉后,便再也没见过程啸,程家主此话从何而来?”
程家主程冀道:“众多长老亲眼看见你拿出了我儿的令牌,如今我儿生死道消,摆放在家族内的魂灯也熄灭了,你还说不是你?”
随着他的话落,元婴期的威压突然席卷而上,如一座大山压在顾行路身上,顾行路如今不过筑基后期,哪里敌得过,顿时脚下踉跄两步,鼻尖唇边不受控制的流血。
一旁的顾武冷哼一声,一挥手,压在顾行路身上的威压顿时消失,顾武面色不善的看着程冀:“程家主,我同意让你来问问我儿,可不是让你来威逼的。”
顾行路随意的擦去脸上的血迹,不卑不亢的说:“令牌在我手上就一定是我杀的人?程家主,我尊敬你是我的长辈,也希望你不要活了几百岁活成老糊涂了。”
程冀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他手下的桌子顷刻间化为灰烬,“筑基小儿,我给你脸,你不要不识好歹。”
顾武不甘落后,站起来盯着程冀,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程冀看了看顾武,又看了看顾行路,声音阴沉的笑了起来:“好啊好啊,顾家家大势大,就可以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
顾行路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又看了眼一旁作壁上观的周锦瑶,开口道:“程家主,我理解你失去儿子的痛心,先不说景深山脉试炼本就允许死人,你如今来找我讨要说法,师出何名?”
停顿了一刻,接着道:“再者说,令牌这个东西,在景深山脉里谁都可以抢,抢劫一个人,运气好时可以得几块令牌,最后,我离开景深山脉前,遇到了同你儿子组队的周小姐。”
顾行路视线扫过默默流泪的周锦瑶,话语不停:“当时我问起周小姐怎么不见程啸时,周小姐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最后甚为刻意的强行抱住了我。“
说到这,顾行路偏过头去,像是羞愧一般:“奈何我实力低微,躲不开周小姐的拥抱,我当时以为周小姐恋慕我至此,没有多想便出了景深山脉,如今看来,怕是那个时候,周小姐便将程啸的令牌放在了我身上。“
周锦瑶泪流得更凶了,哭软了身体趴在桌上,沙哑着声音开口:“顾少爷,我知道你恨我拒绝了你的告白,但是如此大的一件事,你为何要污蔑锦瑶啊。“
程冀沉声问道:“你说他污蔑你,证据呢?“
周锦瑶伸手擦了擦泪,哽咽回道:“我如果真的对程公子下手了,我何苦要留着那块令牌,随意找个地方扔掉,便神不知鬼不觉,为何要多此一举偷偷栽赃给顾少爷呢?“
“因为你知道,家族嫡系子弟的令牌上,涂抹有追魂引,谁是最后一个拿到令牌的人,令牌上就会沾染有谁的气息。“顾行路看着她,语气肯定。
程冀看向顾行路说:“你为何能知道此事,这种事情,五大家族小辈当中理应毫不知情。“
好吃从顾行路怀里抬出小脑袋,顾行路抬手又将它摁回衣襟里,回答道:
“因为我也想不明白,周小姐为何要多此一举将令牌偷偷塞给我,所以我问了顾泰,令牌有没有别的用处,至于周小姐是怎么知道的,那在下就不知了。“
好不容易从层层叠叠的衣服里爬出来的好吃一下被摁回了起点。
周锦瑶因为下午的比武受伤失血,现在又以泪洗面,整个人唇色惨白,憔悴不已,但她长得好,如今又穿一身白,看上去楚楚可怜。
她抹着泪,凄苦的盯着顾行路,缓缓开口:
“顾少爷,锦瑶从不曾知道此事,程家主也说了,此事五大家族小辈毫不知情,锦瑶又能从何得知,我知道你怨我,想栽赃给我,可是程公子对锦瑶处处体贴,锦瑶万万不可能下此毒手啊,顾少爷,听锦瑶一句劝,回头是岸啊。“
顾行路平静的看着周锦瑶的脸,他知道今天这件事他说不清了,这个哑巴亏,他吃定了,但是,顾行路心底闪过一丝戾气,能不付一丝代价让他吃亏的有,周锦瑶必然不会是其中之一。
而且,想把锅甩在他头上,可别忘了,景深山脉时,他在众人眼中可还是一个练气中期的废物。
“景深山脉试炼时,在下仅仅练气中期,程啸却是筑基初期,看上去只差了两个小境界,可是筑基秒杀一切练气,哪怕练气大圆满,我想知道,我是如何杀了筑基初期的程啸的?”
周锦瑶被他反问,不慌不忙:“你一个人是不行,那你筑基初期的妖兽呢?”
她的眼睛哭得通红,脸上的伤还未好,往外渗着丝丝血珠,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接着道:
“再者说,你是不是景深山脉出来后突破的还不一定,你如果在景深山脉里就是筑基初期,再加上你的妖兽,仅仅你一人,也足以杀死程公子。”
好吃又爬了出来,溜圆的眼睛里金色的光芒点点,它微张着嘴,露出两颗尖尖的牙,像是捕猎前的威慑。
【爹爹,她污蔑云星,云星没有杀过人,那能杀了她吗?】
顾行路又将好吃摁了回去,好吃气得窜进他衣服里小口小口的咬他。
顾行路轻笑一声,他看向周锦瑶,
“凡是要将证据,你说我杀了他,证据呢?令牌上的追魂引也不用拿出来了,最后一个拿到它的是我,将追魂引点燃,必然指向我,可那又能说明什么?一块令牌就能说明我杀了他?”
他接着又说:“周小姐身上的令牌也不少吧?七百九十分,那些令牌背后的主人死了,原来是周小姐一个人杀的,既然周小姐咬死了程啸是我杀的,那在下不介意帮周小姐宣传一下你的功绩。”
周锦瑶咬着牙不开口,她不能保证那些令牌的主人都还活着,以顾家的能力,查到她有哪些人的令牌是件简单的事情,但是跟那些人相比,程家家主的儿子程啸的死,绝对不能按在她头上。
程冀阴沉的看着顾行路和周锦瑶二人,眼神狠毒,他说:“事到如今,只要你们两人跟我去程家走一趟,一搜魂,谁杀了我儿,自然水落石出。”
搜魂,元婴期的人能使用的一项狠毒法术,能读取他人记忆,但是被读取记忆那个人,轻则修为尽毁,重则神智不清,痴痴傻傻。
顾武看着程冀,沉声道:“程冀,你当我顾武是死的不成?”
程冀嘴角微微扯动,质问:“你的儿子是儿子,我儿就白死了不成?”
“家族试炼,本就有死有生,这次家族试炼,一百人进去,七十人出来,死在其中的三十人,死了就死了,如果都按你这样来,那岂不是每个死去的亲人都要跑到拥有他亲人令牌的人家门口,搜魂查个水落石出?”
顾武语调不快,随着他的话语,元婴后期的修为扩散开来,威压聚集在这个房间内,修为低微的顾行路和周锦瑶面色如纸,大滴大滴的汗水和血珠滴落在地上。
扑通一声,周锦瑶承受不住跪在了地上,顾行路靠着桌子强撑着,背脊挺直,程冀的脸色也不好,他仅仅元婴初期,对上顾武也讨不了好。
顾武见效果到了,收了威压,冷眼看着程冀,程冀死死盯着他,半响一拂袖,拎起一旁瘫坐在地上的周锦瑶便走。
周锦瑶满目惶然地盯着他,失声惊道:“程家主,你这是做什么?”
她在程冀面前太弱了,被他拎在手上,就如同一只软弱的鸡崽,程冀道:“放心,老夫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你跟老夫回去,说个清楚。”
他话一说完,脚步一抬,他同周锦瑶一起消失了,元婴修士可缩地成寸,离开得飞快。
见两人走了,顾武走到顾行路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朗声笑道:“好小子,在元婴修士的威压下还有铮铮傲骨,不跪不屈,不错不错。”
他手掌拍在顾行路肩膀上,顾行路身体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
顾武手停在半空中,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对着顾行路说道:“这件事程冀那个老匹夫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做没做?”
顾行路躺在地上,浑身瘫软,有气无力的说:“没做,我在景深山脉里就没遇见过他,再者说,顾泰随时跟我一起,你去问他就知道了。”
顾武颔首道:“既然如此,为父也不怕他,可笑之极,家族试炼死人了就死人了,他程冀以为自己一手遮天?不过你要小心,程冀为人阴险狡诈,很有可能会背地里下手,等古岚学院一开学,你就走,你先好好休息,我走了。”
他说完便离开了议事厅,等顾武远去了,顾行路站了起来,哪有一丝浑身无力狼狈不堪的样子。
好吃变成小小一只的人形,从衣襟里探出头,防止顾行路再把它摁下去,用两只小手扯住顾行路的衣领。
它伸出略微带有一丝凉意的小舌,舔了舔顾行路的下颚,湿漉漉的触感让顾行路将它嘴捏住,捏出一个小小的公鸭嘴。
【爹爹,饿。】
被捏住嘴的好吃在顾行路脑海里说话丝毫不受影响。
“饿着。”你爹我就要有大麻烦了,你就知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