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脱困
鉴于祝染没吃饱就没力气动脑子的口头威胁, 在窦小妍的指引下，肖太太在储物柜里找到了不少零食和糕点，又在冰箱里找出了牛奶果汁之类的饮品。
祝染就着肖太太的投喂, 勉强吃了个半饱之后, 终于有精力正经思考。
她想了想：“我需要确定一些事情。”
肖太太的手指停留在通话按键上迟迟下不了手：“你真的不会报警？”
祝染也没多话, 只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终于，肖太太拨通电话。
她知道自己此刻已经别无选择，为了救回女儿，只能相信她。
语音通话很快被接通, 电话那头的严颂声音里明显带着疑惑：“祝顾问？”
这个称呼一出来，肖太太明显松了口气。
看来祝染没骗她。
“严队你好。”祝染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关于肖千羽的案子，我有些细节想问问你。”
严颂一愣：“不是让你先别操心吗？”
祝染：“您就当我爱岗敬业, 提前加入你们赤炎的卷生卷死大家庭呗。”
严颂想了想：“你想知道什么？”
祝染：“案子的新进展？方便说吗？”
严颂沉吟不语。
祝染已经签了顾问合同, 又作为案件的知情人参与过调查，把进展透露给她问题不大。
但祝染这个电话打得有些突兀, 且明显能听出开了免提。从听筒里传来的呼吸声也能听出对面不止祝染一人。
严颂有些拿不定祝染对面的情况, 斟酌着没有开口。
祝染哪会不明白他在顾虑什么, 赶紧道：“对了，我听说绑匪用肖千羽的安危威胁你们从肖家撤离。”
严颂声音有些紧：“你听谁说的？”
祝染看一眼肖太太：“肖太太告诉我的。她跟我比较熟。”
“这样。”严颂立刻觉出不对。这种案件细节肖太太怎么会随便跟她讲。
但严队多精啊，立刻就开始套路：“电话里说不方便。你在哪儿？我来找你，当面聊。”
肖太太瞪了一眼祝染，祝染赶紧开口：“不用了, 就这么聊吧。你就跟我大概讲讲。”
严颂想了想：“为了顾及人质安全, 目前我们不方便直接插手，二队全员已经从肖家撤离。现在只能静观其变, 等待绑匪进一步行动。绑匪用来投放威胁物的无人机被我们找到，但是上面的指纹被处理得很干净, 暂时断了线索。”
祝染：“你那边呢？”
严颂：“我在监控录像里发现了一些线索，已经着手跟进，暂时还没有结果。此外我锁定了两个嫌疑人，但到目前为止，他们的表现没有异常。”
祝染：“我能知道是哪两个吗？”
嫌疑人目前还没有任何实锤，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严颂于是报出了两个名字。
祝染：“明白了。谢谢严队。”
挂了通话，祝染眼睫微垂，陷入深思。
肖太太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Omega脸庞白皙细致，五官柔美，垂眸沉思时跟平时悠闲自得的模样完全不同，像摆在展厅里的精美瓷器，自带光芒，让人在她面前不自觉噤声，唯恐惊扰了什么。
不多时，祝染缓缓抬头，沉凝看向肖太太：“你放开我。”
“嗯？”肖太太一愣。
“放心，我不跑。”祝染淡淡道：“我们去一趟云溪。”
“云溪？”
肖太太十分诧异，可看着祝染笃定的面孔，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肖太太又不自觉地想要相信她。
就在肖太太垂头纠结之际，祝染眼眸闪了闪，周身气场已然不一样了。
她双手手指用力蜷缩几下，十指再度张开时，指尖已经变出尖锐的指缘，指甲末端长出尖锐的弯钩，细长轻盈却锋利无比。
肖太太闻到空气中传来的信息素味道时，恍然觉出不对，立刻往茶几旁边冲过去，想要去拿电击棒。
然而，祝染的速度远比她快。
几乎是一瞬间，祝染锋锐的指甲已经划破绳索，双臂一挣，轻松从束缚状态解绑。
下一秒，祝染倏地起跳，轻盈地跃起，双臂微张开如同一只灵动的鸟，一下子跃到肖太太面前，一只手轻易扼住了她脆弱的咽喉，尖锐的指甲离汩汩流淌着鲜血的大动脉只隔分毫。
年轻的Omega秋水一般的双瞳此刻泛着一层灰绿色的亮光，周身气势凌厉骇人，肖太太觉得无匹的威压铺天盖地朝她袭来，整个人像是被装进了数倍气压的密封罐，瞬间腿软得站都站不起来。
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想被一只坚硬的铁手握紧，窒息仿佛只在一瞬之间，又像是被无数细小钢针密密匝匝地刺着，传来尖锐的痛感。
待到这一阵迫人的威压终于消失时，肖太太浑身像浸了水似的出了一身的冷汗，艰难喘息着，瘫软在地上，浑身脱力，动都动不了。
祝染有些慵懒地活动了下脖颈，似笑非笑地看着肖太太：“不好意思，我懒得等了！”
旁边同为Omega的窦小妍自然也能感受到祝染发出的巨大威压，饶是祝染的威压集中在肖太太身上，她只是在旁边被浅浅波及到的那个，整个人也难受得心慌气短，浑身发颤，却又一边颤抖着一边在祝染迫人的气场中欢欣鼓舞：“哎呦，我的染，原……原来你这么厉……害！”
祝染无奈地朝她笑了下，抬手把她的绳索解开。
缓了一会儿，窦小妍难受的状态终于消失，只剩下激动：“这就是A级Omega的威力吗！太强了！染染，你怎么不早出手？”
祝染：“之前太饿了。”
窦小妍看着她真诚又无奈的面孔，忍不住笑着去捏她的脸：“你怎么这么可爱！”
肖太太已经瘫在地上，面如死灰，连话都说不出来。
窦小妍：“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祝染想了想：“先把她绑起来，然后你报个警。她擅闯民宅，涉嫌绑架还有故意伤害，电击棒和麻醉剂都是物证。”
窦小妍到处找手机：“那你呢？”
祝染：“我还是得去一趟云溪。”
有些事情警方或许不太方便出面调查，但是她可以。
窦小妍有些担心：“啊？你可得当心点。”
祝染：“放心吧。我的能力你也看到了！”
“我不是担心你的实力。”窦小妍扯扯嘴角，从储物柜里翻出一大堆巧克力牛肉干之类的零食，装在袋子里递给她：“我是怕你又饿了！”
祝染：“……”
祝染正在纠结要不要带着这堆零食一起上路时，耳边忽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窦小妍家的大门被人暴力破开，两个高大身影持枪闯了进来：“不许动！放下武器！”
祝染&窦小妍：“？？”
躺在地上的肖太太：“……”
看清室内状况的时候，两个持枪的高大Alpha也有些尴尬：“这……这什么情况？”
窦小妍看着自家惨不忍睹的大门：“我也很想知道！”
这时，门外走进来第三个人，黑色廓形外套，工装裤，身形优越，气场强大，正是熟悉的严队长。
俩Alpha立刻站直了：“队长！”
祝染歪了歪头，看着他：“严队，你这是几个意思？”
“你不是被绑架了吗？我是来救你的。”严颂摸摸下巴：“不过，好像已经不用了是吧？”
从接到祝染电话时，严颂就觉出不对，立刻调出祝染家附近的监控，发现她开车前往静舒小苑，进入某幢单元楼后再没出来。
查出那是窦小妍租住的地址，且两人的电话均处于关机状态。远程热源扫描后发现屋内有三个人，且两人处于坐在椅子上身形僵硬的状态，疑似被绑，于是严颂直接带人赶了过来。
谁知短短一两分钟内，祝染已经解决了战斗。
窦小妍感动之余又十分无奈：“谢谢警察叔叔们，倒是省得我报警了。只是这门回头能不能帮我修一下？”
一个Alpha警员挠了挠头：“你尽管去修，我们报销！”
肖太太本就因为担心肖千羽，这两天完全没休息，这会儿身心都遭受到重大打击，彻底没了力气，被Alpha警员们带走时几乎站不起来。
只在路过祝染身边时，费力地拉住祝染的衣袖：“千羽，你救救千羽……”
祝染心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微微点了个头。
肖太太这种偏执且不择手段的做事方式，祝染不会容忍姑息，可别扯什么爱女心切，一时冲动，这种自己家人受了难就不管不顾拉着别人一起陪葬的疯批心态简直有毒。
而且看她绑架人的手段这么纯熟，麻醉剂这种管制药品说来就来，电击棒随身携带，这种违法的事儿以前绝对也干过，她的黑历史也不妨好好查一查。
违法者理应受到该有的惩罚。
至于肖千羽，她毕竟是案件受害人，不管祝染是不是赤炎的顾问，如果能把人救出来，她会尽力去做。
绑架犯被带走，窦小妍忙着打电话找人来修大门，客厅里只剩下祝染和严颂两个闲人。
祝染斟酌了下：“那个，严队，还是谢谢你。”
虽然是没帮上忙，但万一她没能成功制服肖太太，严颂的救人行动不就能派上用场了嘛。
严队反应之快速，行动之迅猛还是让人颇为动容的，值得她真诚道谢。
严颂淡淡道：“应该的。”
严颂鼻尖还萦绕着未散尽的Omega信息素，栀子花的味道。
不少Omega的信息素都是花香，也很符合他们香香软软的气质。
只不过Alpha也好，Omega也罢，他们的信息素其实也是传递情绪和精神状态的媒介。哪怕是同一个人，不同状态下的信息素即使是同一个味道，也会给人带来不同的观感。
比如情绪激动或者愤怒时，释放的信息素会显得沉重滞涩，让人感到不安；心情愉悦时，信息素也会格外轻盈甜美，让人心情舒畅。
还比如发热期的信息素，那就更加浓稠甜腻了，像带了无数把小钩子似的，格外撩人。
至于释放威压时的信息素，则会变得锋锐冷硬，带着震慑和压迫，攻击力十足，闻到的人必定觉得难受，甚至痛苦。
——正如此刻。
本该馨香甜美的栀子花香里却带着明显的锋利冷凝，像一只张狂的小兽，向周围释放攻击性，哪怕已经很淡了，却依然会让人不适。
严颂看着地上散落的绳索，断裂处的切口十分利落，再想想肖太太瘫软无力的模样，不由挑了挑眉，看向祝染的目光里多了分探寻。
虽然早就知道眼前这个Omega不简单，可是她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刮目相看。
祝染，你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被某人暗自揣度的祝染毫无所觉，一脸淡然地坐在沙发上，仿佛刚才释放威压的不是她，还慵懒无比地偏头打了个呵欠。
眼看窦小妍电话打完，准备去警局录口供配合调查。
祝染想了想，看向严颂：“严队，肖太太这边的口供我迟点儿再录行不？我想去云溪看看？”
严颂看向她，一个对视的功夫已然明白她想干什么。
他短促应了声：“一起。”
022.一见如故
连续三天光临云溪餐厅, 祝染看到云溪大门时自己都有点抗拒。
经理又双叒看到祝染时，脸上震惊的表情十分精彩。
不是经理妄自菲薄，虽说自家餐厅最近人气不错, 但以祝大小姐的身份, 连续三天都来同一间餐厅吃饭, 还是很让人意外的。
经理视线挪到祝染旁边的严颂时，又变得极为复杂。
这位赤炎的队长，怎么看都来者不善啊。
这会儿正值晚餐时间，祝染凭着祝家大小姐的身份再度刷脸获得了靠窗双人座位。
祝染和严颂都不是拖沓的人, 落座后直接点菜，点完后也没多话，擎等着吃饭。
由于最近刷脸频繁, 加上昨晚跟领班及部分工作人员都打过照面, 今天祝染二人收到的服务也格外殷勤，上菜速度比昨天快了一倍。
祝染是真饿了, 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严颂也没多话, 一脸严肃地吃东西。
甜品时间，领班赵英才也专门过来打招呼。
赵英才胸前别着“David”的名牌，仍是那幅精英打扮，眼镜片在水晶吊灯映射下反着亮光，笑容堆在脸上：“祝小姐, 严队长, 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这时严颂手机叮了一声，收到一条信息。
他扫了一眼后, 脸上难得带了丝惊喜的笑意，朝祝染不动声色点了点头。
祝染心中有数, 放下餐叉，坐直身子看向赵英才：“赵领班，今天几点下班？”
“呃？”David.赵一愣，随即展开笑脸：“祝小姐的意思是？”
祝染想了想：“我对赵领班一见如故，想去你家喝杯咖啡，不知道方不方便。”
赵领班的脸瞬间变得精彩纷呈，他不可置信地看看祝染，又看看严颂，这俩明显是来约会的，怎么这位祝大小姐还能当着alpha的面搭讪其他人？
虽然祝小姐美得跟仙女似的，但那位严队实在太吓人了，借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当着这位爷的面答应啊。
赵英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求生欲极强地看向严颂：“啊这……”
谁聊严队长全程眉毛都没挑一下，只板着个扑克脸看着他，赵英才更无奈了。
“不好意思啊祝小姐，我家里有点乱，确实不太方便。”
“是吗？”严颂接话了：“我对赵领班也是一见如故，也想去你家蹭杯咖啡。”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不嫌乱。”
这下赵英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双眼在二人身上扫了一遍，之前一直挂在脸上的招牌微笑也不见了：“严队长，不好意思，我拒绝。即使是赤炎，也无权不经人允许就擅闯别人家吧。”
祝染点点头：“赤炎当然不行，人家警队可是纪律部队，做事情有章程的。”
赵英才刚要松口气，就听祝染补充道：“但我可以啊。”
赵英才：“什么？”
祝染指了指自己：“我，一个不讲道理的富二代，如果对自己感兴趣的人围追堵截，非要上门去坐一坐，不违纪吧？”
“你还没正式入职，不违纪。”严颂看她一本正经地给自己扣“不讲道理”脑子，忍笑道：“虽然不违法，但是不道德！”
祝染白了他一眼，耸耸肩：“那不就得了。”
说着一脸期待地看着赵英才：“你什么时候下班？”
这时经理留意到这边的动静，凑了过来：“祝小姐什么事？”
祝染抬起下巴指指赵英才：“我想问问他什么时候下班。”
经理极会审时度势，闻言一秒拍板：“他现在就可以下班。”
赵英才惊疑不定看着祝染：“你这是在骚扰我，我可以报警抓你。”
严颂在旁边幽幽道：“目前还没有构成骚扰行为，等她的口头骚扰成为事实之后你可以报警，警方查实后会酌情给予处罚。”
祝染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下班吧。”
赵英才还想抵抗，严颂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不轻不重地捏了下：“赵领班，走吧。”
赵英才一只手下意识地去摸裤子口袋，严颂捕捉到他的小动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抬手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长得像充电宝似的黑色盒子，朝他晃了晃：“不好意思，我带了私人信号屏蔽器，开启后周围半径十米范围内是没信号的。”
说着刻意当着赵英才的面按下屏蔽器的启动按钮。
赵英才又惊又怒：“你……你可是公职人员，怎么敢？”
严颂嚣张地扬了扬嘴角：“公职人员也有合理使用信号屏蔽器的权利。”
祝染凉凉补了句：“虽然不违法，但也有点不道德。”
严颂忍笑，看了她一眼。
一旁的服务生成钰见到这样走向已经惊呆了，不可置信地瞪着祝染二人，直到对上祝染凉凉的视线后惊慌失措地往后连退几步。
下一秒，他的脖领子就被一下子冲过来的祝染给薅住了：“成先生，我对你也一见如故，一起喝杯咖啡啊！”
“不……不！”
成钰小脸涨得通红，不知是急还是气的，他拼命挣扎想挪开祝染手，却发现祝染这Omega看着纤细瘦弱，手劲儿却不知怎么着大得出奇，他好歹也是个身高接近一米八的男性Beta，竟然死活挣不过她！
祝染拽着他的衣领，不管不顾地带着人往外走，瞥见经理目瞪口呆的表情时朝他笑了笑：“不好意思，这位今天也要提早下班。”
经理惊愕之余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好”字，就眼见着祝染和严颂一人一个，薅白菜似的把自家餐厅的两名员工给薅走了。
餐厅不少客人留意到这边的状况，纷纷投来好奇的视线。有几个认出祝染的，更是讶异地议论起来。
“什么情况？他们在干嘛？来要债的？”
“嗐，那可是祝染，什么债需要祝家大小姐亲自来要？我看八成是那领班得罪她了。”
“不是吧，祝仙女脾气那么好也能被得罪？”
“没准儿是那个领班搭讪祝仙女时被她的Alpha逮到，这不就拎出去教训了吗！”
“嚯，那肯定是！难怪那个Alpha脸那么臭。”
经理只得陪着笑脸，赶紧解释：“他们一见如故，一起喝咖啡去了。”
众人：神特么一见如故。
祝染和严颂带着二人出了云溪，却并没有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而是径自去了后巷。
严颂四下看看，示意祝染先站在巷口等一等。
这巷子昨天来过一次，地形祝染已经很熟悉了，只是这会儿是夜里，整个巷子有且仅有一盏昏黄的路灯立于，配上秋夜凉飕飕的小夜风，整个环境显得有点渗人。
尤其当巷子里一团黑影朝着自己移动时，效果瞬间拉满。
祝染不自觉后退一步，扯着成钰衣领的手紧了紧。
“呃……”成钰被她勒得快要喘不过气，默默看了眼Omega沉静的面孔，又不敢抱怨，简直没处说理。
黑影越发靠近，祝染看清那竟是个身材高大的Alpha骑着三轮车缓缓驶来。
祝染眼睛一亮，语带兴奋地看向严颂：“找到了呀！”
严颂被女孩亮晶晶的眼眸晃了下神，被对方惊喜的情绪感染，语气也不自觉变得轻快了些：“是。”
骑三轮车的Alpha在他们身边停下：“头儿，三轮车找到了。”
正是严颂手下的队员丁宇峰。
丁宇峰扬了扬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是云溪附近路口的俯拍图，一看就是某段监控视频的截图，下角显示的时间是周五晚上九点四十五。
丁宇峰指着照片左上角一个略显模糊的影像：“头儿，您看看！”
那个模糊影像赫然就是一个骑着三轮车的身影，三轮车上堆放着几个纸箱。
严颂朝他点了点头：“不错！”
祝染看看照片，又看看丁宇峰骑着的三轮车，果然是同一辆。
丁宇峰朝严颂竖了竖大拇指：“头儿，要说牛逼还是您牛逼啊，这人明显是提前防备过的，从云溪过去一路专捡摄像头死角，几乎完全没被拍到。所有监控视频中就只在这里留下了个一闪而过的影子，居然被你发现了！”
严颂懒得听他彩虹屁：“说重点！”
“这辆三轮车的主人名叫王坚，在隔壁街开了个废品站，跟附近的商家都有联系，定期过来收废品。”
丁宇峰说着拿出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个款式普通的链条锁：“因为车子比较旧，也不担心有人会偷，平时王坚就用这个锁把三轮车锁在废品站门口。”
他说着指指锁头：“锁头上有人为破坏痕迹，鉴证科那边或许能找到点痕迹证据。”
严颂点点头：“周五晚上王坚在做什么？”
丁宇峰：“王坚跟前妻离婚了，儿子归前妻，每周六是他跟儿子的亲子时光，所以他通常会在周五提前下班，把儿子接回家，周六晚上再送回去。这周五也是如此，王坚下午五点离开废品站后就去接了儿子，两人在一间小餐馆吃完晚饭后一起回了他家。”
祝染应了声：“所以周五废品站这边是没有人的，三轮车自然也没人看着咯。”
丁宇峰：“就是这样。”
祝染视线若有似无地从赵英才身上扫过：“所以如果周五晚上有人在云溪后巷把肖千羽敲晕，再把她放上三轮车，用纸箱掩盖后载着她离开这里，也不会引起怀疑。是吧？”
丁宇峰猛点头：“就是这样，云溪附近的路口的监控主要集中在机动车道上，案发后从这边驶离的机动车辆都会被我们一一排查，可非机动车辆就不一定了。这边交通管制不严，尤其是晚上，三轮车在辅路、自行车道和行人道上行驶都没人管，用来躲避监控非常方便。绑匪完全可以避着摄像头把人载到附近预先停好车的地方，再开车驶离，避免被人怀疑。”
赵英才紧张得握了握了拳。
严颂看着那辆旧旧的三轮车，因为常年用来拉废品，上面的灰尘和污渍较多，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了。
就算有人在周五晚上用这辆车干了什么，上面的痕迹估计也已经很难找到了。
但至少又找到了证据链上的一环。
严颂微叹口气：“拉回队里取证吧。”
丁宇峰：“领命！”
说着骑上车嘎吱嘎吱地走了。
严颂看看赵英才，自从丁宇峰骑着三轮车出现，他的神色就变得极为难看，整个人呈现出不自然的紧绷。
至于成钰，已经彻底慌了神，眼神不自觉地四处乱飘，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严颂心里大致有数，示意祝染一起带着人往停车场方向走。
直到赵英才和成钰走到严颂的车旁边，二人才稍稍回过神来：“这是要去哪儿？”
话音未落，祝染已经从随身手袋里掏出一截绳索把成钰双手捆上了，还顺便扔了一截给严颂。
这是她下午离开窦小妍家时随手顺来的。
别说，肖太太自备的绳索还挺好用，杀人越货必备良品。
严颂十分严肃地摇摇头：“我们公职人员不能做这些。”
嘴上说着不能，身体却很诚实——严颂把赵英才按在车门上动弹不得，双手背在身后，方便祝染绑人。
祝染：“……”
赵英才一开始还想反抗，剧烈挣扎时忽然感受到来自Alpha的沉重威压。
Beta闻不到信息素，但Alpha的威压如有实质，他整个人像是被罩在一个密实的大罩子里，四面八方的沉闷压力汹涌而来，他感受到来自四肢百骸的疼痛，连心脏都似乎被针扎一样，传来尖锐的刺痛。
仿佛只有几秒，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赵英才全身无力地瘫软在地，连一丝愤怒和反抗的念头的不敢再有，只剩下恐惧。
何况信息素威压这种事，回头验伤都没证据，他也只能认栽。
旁边的成钰只是被余威波及，都觉得浑身发疼，呼吸艰难，自然不敢再动。
祝染脚步轻点地，灵巧地向后掠出去好几步，成功避免Alpha威压的波及，语带不满：“要动手也不说一声。”
比起Beta，Omega对Alpha信息素会更敏感一些，虽然严颂的施压对象不是她，但站在旁边还是会感到有些不适。
严颂显然忘了她的Omega身份，闻言有些尴尬地回头，语带歉然：“不好意思。下次注意。”
“哦！”对方认错态度良好，这种小事祝染自然不会计较，她大气地摆摆手，有些不自在地偏头闻了闻空气中漂浮的Alpha信息素。
原本该是甜蜜的枫糖味儿，这会儿因为掺杂了Alpha的情绪和压力而变得辛辣刺鼻，并不好闻。
祝染重重吐出几口气，心想，这次没闻到严队身上正宗的枫糖甜味，有点遗憾。
023.参观
赵英才租住的小区位于临江区西南方向, 距离云溪餐厅车程二十六公里。这里离市郊较近，周围建筑密度低，有点儿城乡结合部的感觉。小区挺旧的, 一共十来栋五层的单元楼, 房龄超过三十年, 外墙墙皮早就开始脱落，斑斑驳驳的，也没人翻修。
严颂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赵英才住的那幢单元楼，一单元202, 熟悉得完全不像第一次来。
大约已经意识到反抗无用，这会儿赵英才反倒镇定下来，看着自家大门神色平静地开口：“钥匙在我裤子口袋。”
祝染摸出钥匙开了门, 一行四人走了进去。
房子面积不大, 两室一厅带小厨房也不过五六十平，室内装修陈旧, 陈设简单, 一看就是个单身汉歇脚的地儿, 乏善可陈。
严颂挑了挑眉：“赵先生就住这儿？不符合您海归精英的身份啊。”
赵英才在车上调整了一路，这会儿恢复了些精神。
他自忖这个出租房里不可能存在任何破绽，底气也足了不少：“我就是一个打工的，哪算什么精英。这里租金便宜就租了了呗。”
说着他抬了抬仍被绑在一起的双手：“不是要来喝咖啡吗？不帮我解开绳子我怎么给你们冲咖啡？不过我这儿可没有咖啡机，只能凑合着喝速溶的。”
严颂淡淡道：“不急, 我们先参观一下。”
赵英才冷哼道：“随意。不过参观完后你们可得给我一个交代, 限制人身自由、擅闯民宅，你们赤炎就是这样对待守法公民的？”
祝染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下：“限制人身自由这事儿明明是赵先生你比较熟吧？”
“你！”赵英才眼珠转了转, 随即往沙发上一坐：“懒得跟你们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快点看完快点走！”
成钰全程不敢开口, 唯恐不经意泄露了什么，这会儿也只沉默地坐在赵英才身边，惊疑不定地看着严颂二人。
巴掌大的小公寓，两眼就能扫完，严颂也就是象征性地在各个房间里晃晃悠悠地走了一圈，祝染比他懒，连样子都不屑做，只站在原地好奇地打量一下。
赵英才唇边溢出一丝讥讽：“怎么样，看也看过了，可以离开我家了吧？”
祝染闻言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正色道：“没看完呢。赵领班，你不厚道，带人来家里做客也不让别人参观完。”
赵英才气得嘴都快歪了，有把主人绑了强行上门做客的吗？
“什么叫没参观完？”
祝染拿起刚才从赵英才口袋里掏出来开门的那串钥匙，一把把拨弄着：“就是还有房间没看到的意思呀！”
赵英才惊疑不定地瞪着她：“哪还有别的房间？”
祝染笑笑：“那谁知道呢，这边房子租金这么便宜，没准儿赵领班嫌这儿住得不够宽敞，一时兴起多租几间呢，是吧？”
Omega声音和缓，笑容清雅，任谁看了不觉得与她交谈必是如沐春风，可惜此刻的赵英才只觉得跟她对话心惊胆战，后背一阵阵发凉。
见他闭了嘴，祝染没再理他，兀自把玩着那串钥匙：“不过你也没那么笨，其余的钥匙必定不会串在这里，而是另放在其它地方。可是这玩意儿对你而言很重要，你必须随身携带才觉得安全。那么——”
祝染的视线一点点落在赵英才身上：“会放在哪里呢？”
严颂已经走了过来：“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祝染想了想：“不用了！”
说着指指赵英才的鞋：“找这里就行！”
严颂一抬手就把赵英才的鞋子脱了下来。
看到里面的增高鞋垫，挑眉看向祝染。
祝染耸耸肩：“他身高超过一米八，理论上对自己的身高是有自信的，不需要再穿增高鞋垫。何况他的工作大部分时间是站立着的，穿平底鞋无疑会更舒适一些。”
严颂再不犹豫，把增高鞋垫拿出来仔细看了看。果然，揭掉鞋垫表面那层覆膜，鞋垫中间嵌着一把钥匙。
祝染欣然拍掌：“找到了！继续参观吧！”
再看向赵英才和成钰二人，早已经面如死灰，惊恐万状。
严颂把赵英才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带路吧！”
严颂带着人直奔一楼。
拿着那把有味道的钥匙直接塞进102的门锁了，咔地一声，门应声而开。
102和楼上的格局一样，只是跟202比起来，这里的陈设更加简单，客厅里只有一张方桌和两把椅子，桌上放着吃完的外卖餐盒，厨房里没有任何厨具。
此外两个小房间，一个房门紧闭，另一间开着门，一眼望去房间空无一物。
这屋子明显不是长期住人的模样，更像是个临时落脚点。
紧闭的那个房间传来动静，伴随着开门声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声：“英才哥？”
房门打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性Omega走了出来。
待看清门外状况时，Omega脸色一下子变了，惊恐地连退几步后猛地朝卫生间方向冲去。
然而严颂速度比她更快，转瞬间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出手快如闪电，将她的手臂往后用力一拽，女人整个人被他拽到失去重心，一下子摔在墙角。
“潇潇快跑！”赵英才高声嘶吼道：“你放开她！”
“跑什么！”祝染反手把门关紧。抬手往赵英才和成钰身上各推了一把，二人只觉一股大力袭来，重心不稳，踉跄着前进几步，跌倒在地。
好巧不巧正跌在那个名叫潇潇的女人摔倒的地方。
潇潇原本挣扎着还想站起来，结果兜头两个Beta朝自己砸过来，顿时被砸得再度摔倒，这下逃跑无望，三人直接摔成一团。
祝染对自己造成的效果十分满意，拍拍手掌不存在的浮灰，从手袋里又掏出了一条绳子。
她弯腰抓着女人的两只手臂反绑在身后，一边仔细端详她的脸：“你是杜潇潇，是吧？”
杜潇潇惊愕地看着她：“你认识我？”
祝染勾了勾唇：“周五晚上我也在云溪。看到你跟肖千羽同桌吃饭，你当时穿着蓝色洋装。”
杜潇潇咬了咬下唇，没说话。
祝染说话归说话，手上不含糊，绑完杜潇潇后，她索性让三人背靠背坐在地上，把他们的手都绑到了一起，三人彻底抱团，这样他们连跑出这个门都变得十分不易。
这时严颂已经把卫生间的门推开，里面空空如野，显然这里也没有藏人；他又去杜潇潇之前所在的房间看了一眼，那里只放着一张折叠床，再没有其他人或物。
杜潇潇满脸戒备地看着祝染二人：“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权利擅闯民宅，还把我们绑起来？”
说着她不安地看着赵英才：“英才哥？”
眼睛里带着真诚的困惑，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赵英才和成钰两个人高马大的Beta居然会任由别人绑着，丝毫不敢反抗。
赵英才想起严颂之前带来的恐怖威压，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尽量用眼神安抚杜潇潇，示意她见机行事。
严颂看着赵英才：“这个房间的租户名叫赵靖，是你的远方亲戚，对吧？”
赵英才转转眼珠：“是。怎么，联盟法律规定不能和自己亲戚租同一栋楼的房子吗？”
“为什么他自己不住在这儿，反倒让杜潇潇住？”
赵英才：“我亲戚租了房子，但不愿意自己住，就闲置在这儿。潇潇是我朋友，最近心情不好，想找个地方躲清净，我就让她在这儿住几天。”
“我让朋友住住亲戚的房子，不违法吧？”赵英才瞪着严颂：“倒是你严队，又是威压，又是绑人的，你有本事就把我们都灭口，不然等我出去了，第一件事就是要去赤炎投诉你，并将你和祝染的恶劣行径广而告之。对了，我虽然没本事，但好歹也学过两年市场营销。我一定会让你们的事迹传遍星城！”
祝染和严颂互看一眼，忽然笑了下：“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你学的东西还挺管用。云溪算是老牌西餐厅了，可惜菜品并不出彩，一直不温不火。最近两个月，云溪餐厅忽然频频出现在星城市民的视野里，人气一下子攀升了好几度，成了较为热门打卡地，这其中有你的功劳，是吧？”
祝染第一次和窦小妍来云溪打卡时就发现了，餐厅菜品一般，近期却莫名挺火的，几个本地营销号和美食小网红都推荐过这家餐厅，要说不是炒作，谁信呐。
赵英才一愣：“我……”
祝染：“你也不要急着否认，网上的营销也有痕迹，具体是谁在操作，警方想查还不容易吗？”
赵英才僵了僵，没说话。
祝染继续道：“你不过是云溪的一个领班，既没有多领一份薪水，云溪也没有给你报销营销费用，而网上营销那些软文花掉的钱可是实打实的。赵领班这么好心啊？为了提高餐厅人气可真是不遗余力。”
星城本地的营销号和小网红们的软广告费用虽然算不上太贵，但这些花费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赵英才自己还租着这样的房子，没道理领着一万出头的工资，却自费十几万去给自己打工的餐厅做推广。
除非另有所图！
赵英才仍是嘴硬：“推广餐厅也不违法。”
祝染：“是不违法，但凡事皆有动机，你这无私奉献，专门利人的行为里又有什么动机呢？”
祝染视线一点点移到杜潇潇身上：“就是为了周五那顿饭！因为杜潇潇想要带着Winx的成员去云溪餐厅吃饭！”
杜潇潇瞳孔倏地放大，不可置疑地看了祝染一眼，又迅速转头。
祝染弯弯嘴角：“如果以云溪餐厅之前的人气和档次，肖千羽这样挑剔的大小姐，未必肯屈尊前往。可是，如果是近期热门的网红餐厅，那就不一样了，你可以轻易找到借口约Winx成员过来聚餐，而其他人也不会拒绝。”
祝染视线回到赵英才身上：“这才是你费尽心思替餐厅营销的真正意图！”
赵英才：“你在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什么Winx！”
“你不认识，有人认识呀！”祝染歪了歪头，转脸看向杜潇潇：“是不是啊？Winx曾经的预备成员，杜潇潇？”
024.剖析
祝染：“杜潇潇, 23岁，女性omega，橙欣娱乐练习生, 长得不错, 唱跳也都很优秀。18岁签约橙欣娱乐, 练习时长4年，曾是Winx组合预备队员，后来未能获得出道机会，现在是橙欣娱乐的艺人助理。”
杜潇潇眼底浮上一抹惊恐, 张了张嘴，没说话。
赵英才瞪着祝染：“不懂你在说什么，潇潇从事什么工作关你屁事！”
祝染笑了下：“正因为杜潇潇是章小钰的前队友, 她才会对章小钰的过敏症有足够的了解；也正是因为她现在是橙欣娱乐的艺人助理, 她才有机会跟Winx成员一起约饭。”
杜潇潇紧张地看了赵英才一眼，赵英才显然没想到祝染他们已经查到了这么多, 谨慎地闭了嘴。
祝染没再多话, 视线随着严颂在出租房里转动。
严颂从刚才起就一直没参与他们的对话, 而是低着头在这小小的两室一厅里找着什么。
室内陈设过于简单，实在没什么好找的。
一直不敢说话的成钰终于忍不住，试探着开口：“英才哥，潇潇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把我们绑了到底想要干什么？”
赵英才瞪他一眼, 厉声道：“你闭嘴。”
祝染饶有兴味地看了他一眼：“怎么, 你不知道啊？”
成钰顶着赵英才视线的压力，弱弱开口：“我只是帮了英才哥一个小忙, 完全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两位警官, 我是无辜的啊，真的。”
“你无辜？”祝染冷哼一声：“你往一个对蓝莓严重过敏的Omega的汤里倒浓缩蓝莓汁，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无辜？”
成钰：“我……我……”
严颂听到这里，冷哼一声，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怼到他脸前。
成钰一愣，那是云溪后厨监控画面的一张截图，是万师傅正在制作甜点。他手里拿着一把光滑如镜的银色汤匙，正准备去舀蜂蜜。
成钰有些茫然：“这？”
严颂勾了勾唇，把照片放大。
成钰瞳孔骤缩。
照片里的银色汤匙被放大了几倍后，上面赫然倒影出一个身穿服务生制服的人扭曲的身影。
而即使画面扭曲模糊，也依稀可以辨认出成钰的小半张侧脸，以及他握在手里的一个玻璃瓶。
祝染凑过去看了一眼，不需更多辨认就认出那瓶子熟悉的轮廓——正是那个装过蓝莓汁的玻璃瓶。
实锤摆在眼前，成钰一下子白了脸，仓惶地看了赵英才一眼：“英才哥给了我两万块让我这么干的，我也不想害人啊。而且后来那个叫章小钰的不是没事吗？我……我愿意认罪，我去给她下跪磕头，怎么都行。您放过我吧……”
当赵英才交代他做这件事时，成钰犹豫之余也颇为动心。
两万块，相当于他两个多月的工资，而他需要做的仅仅是往某桌客人点的海鲜汤里加一点蓝莓汁而已。
这简直跟白捡两万块似的，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当然，他也知道事情绝对不简单，否则怎么可能如此轻松赚两万？
赵英才给出的理由是，Winx团内不合，有人想要整一下队友，害她蓝莓过敏脸上长包而已。
赵英才安抚道：“就是Omega之间的小矛盾，整蛊玩笑而已，食物过敏也不是大事。”
见成钰还有些纠结，赵英才补充：“其实店里的招牌甜点里本来就有蓝莓，她们也一定会点。只不过那甜点里蓝莓份量有点少，估计效果不明显，这才需要我们在海鲜汤里再添加一点儿。”
“你放心，就算是客人回头追究起来，也只会发现自己误食了甜点里的蓝莓，根本不会联系到我们身上。”
成钰纠结再三，终于同意。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原来食物过敏可以引起那么严重的症状。看到章小钰痛苦倒地，几乎窒息的时候，成钰吓坏了。
幸而经过及时抢救，章小钰脱离危险，警方也没有针对此事继续调查。
成钰这才松了口气。
周六晚上下班后，赵英才过来找他，严正警告他不许将这件事说出去。
成钰赶紧保证：“英才哥，我当然谁也不敢说啊，我才是真正倒蓝莓汁的那个人，被章小钰知道我肯定要吃官司的！”
赵英才点点头，又嘱咐他把那个装过蓝莓汁的瓶子带回家处理掉，这才放心。
成钰点头答应，但他没敢告诉赵英才，那个瓶子被自己扔在了后门堆放杂物的地方，貌似已经被收废品的收走了。
不过他扔之前特意把瓶子洗干净也擦过指纹，一个普通的柠檬汁瓶，应该没问题。
于是这件事在成钰这儿算是结束了。
直到那个酷到不行的赤炎队长带着祝家大小姐过来抓人，他才隐约觉得事情不大对劲。
这阵仗绝不仅仅是为了一桩过敏案。
从小没经过什么大事儿的服务生彻底慌了，欲哭无泪地看着众人。
祝染神色复杂地看着成钰：“这些话留给跟警方交代吧。”
祝染清冷的眸光落在赵英才身上，Omega明明长了张清雅无害的面孔，这一刻却像是能洞悉人心似的，让人胆寒。
“赵英才，你如果连Winx都没听过，又为什么要害章小钰？”
“我……”成钰已经说了实话，赵英才辨无可辨，只能沉默。
这时，严颂那边已经有了发现。
杜潇潇之前休息的房间里只摆了张简单的折叠床，严颂把床挪开后蹲下仔细观察地上铺的瓷砖，果然发现其中一块跟其它瓷砖的缝隙略有差别。
掏出军刀一撬，瓷砖轻轻松松就被撬开，露出来往下延伸的台阶。
这102的房间内竟能直通地下室。
单元楼有地下室不奇怪，不少楼盘都有，通常每个住户配一间地下储藏室，方便住户堆放杂物，或者停放电瓶车自行车。
可是地下储藏室一般都是从楼梯间直接过去，鲜少有住户能直接前往地下室的。
看这地下台阶粗糙的做工，显然是被人私下改建的。
祝染朝严颂竖了竖大拇指：“严队效率高！”
严颂不自觉弯弯嘴角：“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下去看看。”
不多时，严颂抱着个人走了上来，放在地板上，让其躺平。
那是个年轻的女性Omega，靠坐在马桶上，双眼紧闭，脸颊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似是已经陷入了昏迷。
她一只脚光着，脚趾上乱七八糟地缠着纱布，雪白纱布下隐隐透着血痕。
正是肖千羽。
祝染走近看了一眼，连连皱眉：“她脚趾伤口创面过大流了很多血，且伤口没有充分消毒，已经开始感染了，非常危险。”
严颂点了点头，已经开始给傅铮打电话。
傅铮那头还在等绑匪的下一步消息呢，谁曾想严颂这边已经直接把绑匪一锅端了。
接到电话的傅队心情十分复杂，但案子破了人质安全比什么都重要。他丢下一句“回头请你吃饭”就立刻挂了电话带人朝这边赶。
赤炎行动一向迅速，要不了多久，救护车和赤炎一队的人就都会赶来。
这边也没什么需要处理的了，祝染和严颂看着客厅里绑成一团的三个绑匪，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肖千羽已经被发现，绑架案水落石出，铁证如山。
赵英才不可置信地看他俩：“你们……你们怎么会知道？”
自从得知赤炎开始介入这起案子，他就总有不详的预感，尤其昨天晚上在云溪，被严颂当面问询过之后，更是不安。可尤是如此，他也没想到事情进展得会这么快，他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位赤炎队长就带着那个不走寻常路的祝大小姐一起杀了过来，给了他当头一记闷棍，甚至来不及有什么应对措施，他们就已经被彻底制服，连自己精心策划的藏人之地都被严颂轻而易举地找到。
赵英才简直怀疑人生。
没错，百密一疏，他们的确是露出了一些小小的破绽。比如被路口摄像头捕捉到的三轮车，还有万师傅银勺上反光的模糊身影。
可是，就凭这些，他们竟能查得这么快速准确？
他是真的不明白，到底哪个环节导致自己这么快被发现。
祝染听到赵英才发问，也没有故弄玄虚。反正这会儿除了等待也没别的事儿，她不介意给绑匪们解惑。
“这案子看似没有头绪，尤其如果把绑架案当作首要任务来应对时，更是被动。可如果把绑匪的行为当成切入点，事情就没那么难办了。”
赵英才：“什么意思？”
祝染歪了歪头：“你不觉得你们绑匪的行为非常割裂吗？”
赵英才和杜潇潇互看一眼：“割裂？”
祝染：“不错！肖家在肖千羽失联后一共接到了来自绑匪的五个电话：第一个电话，声称肖千羽被绑架；第二个电话：索要裸钻作为赎金；第三电话，催促肖家准备赎金；第四个电话，询问赎金有没有准备好；第五个电话，发现肖家报警，绑匪送来警告。”
“这电话的频率过于频繁，且信息十分分散。而且仔细看一看，第一、第三和第四个电话完全可以和其它电话合并，没有必要专门打来。可是绑匪还是这么做了，为什么呢？”
赵英才脸色煞白，不自觉地重复：“为什么呢？”
祝染：“因为绑匪对肖千羽和肖家存有恨意。”
杜潇潇豁地抬头，死死瞪着祝染。
祝染淡淡笑了下：“明知是无意义的威胁电话，还无法遏抑地往受害者家里打，最大的原因无非是，绑匪享受这个过程，期待着听到家属焦急痛苦的声音。”
“而且第一、第三和第四个电话打出的时间都是云溪餐厅的营业时间，第二和第五个则是餐厅结业后，想必那三个无意义的威胁电话时杜潇潇打的，索要赎金和警告的电话则是赵英才下班之后打的。”
“绑匪的行为为什么割裂？因为本来就存在两个绑匪，且目的不完全一致。赵英才只想要钱。而你，杜潇潇，你也想要钱，但比起单纯的要钱，你更想要的是肖千羽受到伤害。这也是为什么肖千羽被绑架的消息明明没有泄露，却还是上了热搜。”
“因为，那是你故意泄露的消息，是吗？”祝染眯了眯眼，清凌凌的目光指指投射在杜潇潇身上，一切粉饰无所遁形。
赵英才吃惊地扭头看向杜潇潇：“是你？”
杜潇潇身形一晃，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一般，瘫软下来。
祝染皱眉：“没有无菌环境，没有专业手法的情况下，贸然切掉人质的脚趾是很危险的，但是失血过多这一条就有可能要了肖千羽的命，何况还有相当大的感染风险。如果绑匪只图钱，不会做得这么狠，至少在收到赎金之前不会拿人质的性命冒险。你的目的是什么？让肖千羽终生带着被绑架的印记，再不能唱跳？”
杜潇潇眼底泛着血红：“是！她不是自诩完美吗？我就是想让她变成破烂。其实我昨天上午就已经把她的脚趾切下来了，不管肖家有没有报警我都会把这个礼物寄给他们。哈哈哈哈，肖太太是不是快要痛苦死了？真有意思！”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亲耳听到这番言论还是让人有些不适。祝染深吸口气：“热搜也是为了伤害她的名誉？”
杜潇潇：“当然！互联网也是有记忆的，哪怕肖千羽以后都不承认绑架，这个传闻也会一直跟着她，尤其当别人发现她少了一只脚趾的时候，想抵赖也抵赖不了……呵呵，你们猜猜，万能的网友们会把她这场绑架脑补成什么样？”
杜潇潇的面孔因为刻骨的恨意而变得扭曲：“千娇百媚的Omega，落在绑匪手里整整三天，会发生什么故事呢？哈哈哈，到时候网上的传言一定会精彩至极！”
祝染连连摇头：“报复成这样，也太狠了！”
杜潇潇没有接话，只定定凝视着她：“我只是不明白，就凭着绑匪态度的割裂感，就能查到我们头上？”
祝染啧了一声：“其实不难联想。毕竟，一切都太巧了。”
赵英才：“巧？”
祝染：“肖千羽那样的身份，想要绑架她而不引起警方怀疑，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吗？”
祝染也是富家女，深知家人们对自己安全问题的重视。
祝染平时出门都有司机接送，虽然独居，但小区安保非常严格，想要越过重重障碍绑架她都很不容易了，何况肖千羽比她还多了一层明星身份，大多数时候有保镖和工作人员跟着，想要逮到她落单的时刻更是难上加难。
当然，杜潇潇倒是可以利用熟人的身份想办法把她单独约出来，比如肖太太假借窦小妍的名义，就成功绑到了祝染。
可是正如祝染被绑能被轻易找到一样。
肖千羽的状况只会更复杂。一方面肖千羽未必必会单独赴约，另一方面，即使她答应赴约，明星的行程在助理和经纪人那里没有秘密，这样一来，那个邀约的人必定暴露，警方轻易就能查到她头上，涉案者不可能脱身。
祝染：“所以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创造机会让她自己选择落单。”
“这件事情别人做来或许不容易，可你是她身边的工作人员，那就好办多了。肖千羽更章小钰向来不和，你只需不经意向她透露章小钰对蓝莓过敏，再提一提云溪的热门甜品换了配方，最近新添加了蓝莓在里面，就很容易引导肖千羽往这个方向走。”
杜潇潇急促喘息，胸前剧烈起伏：“可是我……”
昏迷不醒的肖千羽就在眼前，她早已无力辩驳，脸上却带着深深的愤恨与不甘。
祝染收敛笑意，深深看着她：“你18岁签约入行，资质不错。辛苦四年，眼看着出道机会就在眼前，临门一脚被人截胡，一定很难过吧。尤其——你已经23岁，作为omega偶像已经算是大龄了，你今后很难再有出道机会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空降成团位的肖千羽。”
被人直戳痛处，杜潇潇眼里突然闪过戾色：“我18岁开始练习，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无数次排练到凌晨，脚踝腰背都有伤，同期练习生里大部分都坚持不下去退出了，但我还是没有放弃。我想要出道，想站在舞台上接受掌声和尖叫。”
“Winx是我最好的机会，也是我唯一的机会。这个团公司筹备了好久，各方面资源都是最好的。得知我也是其中一员时，我开心得连续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可是，可是这一切都在肖千羽到来时被生生抢走。”杜潇潇眼里满是汹涌的恨意：“凭什么，凭什么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拥有一切？”
025.真相
杜潇潇来自单亲家庭, 幼年时父母离异后，她就一直跟着母亲生活。
杜母收入一般，为了抚养杜潇潇更是不易, 杜潇潇学习一般, 但自幼懂事乖巧, 母女俩生活虽然有些艰辛，但母女俩感情不错，小日子也算幸福。
18岁那年，杜潇潇与母亲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分歧。
高考结束后, 杜潇潇收到了一所民办院校的录取通知书。
跟录取通知书一起到达的，还有她之前跟着同学一时兴起参加橙欣娱乐练习生选拔后收获的录取通知。
杜潇潇拿着两份通知书纠结良久，最终决定放弃大学, 去橙欣娱乐当练习生。
杜母为此勃然大怒, 觉得她这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民办大学好歹也是个大学，虽然学费高, 但找亲戚借一点, 再申请助学贷款, 总能供出来。学一技之长出来找个工作才是正经路。
可杜潇潇却认为，民办大学学费高，文凭含金量却没那么高，多少人在这类普通大学里混了几年下来也找不到高薪工作，自己这种普通家境的只会更难, 不如趁自己年轻漂亮的时候放手一搏。
万一成功出道当了偶像明星, 她就能赚大钱，带着母亲过好日子。
杜潇潇的坚持让母亲非常失望, 一度拒绝和她联系，后来关系虽然缓和, 但母女感情也因此变淡了不少。
杜潇潇伤心之余，更加刻苦努力地练习，几乎孤注一掷。每进步一点，她就觉得自己离成功更进一步。
她想，目前的困境和母亲的疏远都是暂时的，只要自己出人头地，财富名利，包括母亲的理解都会随之而来。
练习四年，她果然做到了。她成为Winx组合的预备成员，与队友们一起为出道做着各种准备，练习新舞，录制新曲，设计造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离成名只剩一步之遥。
然而，就在此刻，她听到了自己被肖千羽替换、无缘出道的消息。
肖千羽是骄矜傲慢的大小姐，基本功几乎为零，仅凭着家境就能轻易地取代她的位置，将自己多年的努力和等待抹杀得一干二净。
杜潇潇愤怒地冲到橙欣某个高层的办公室，想找领导要个说法，却看到那人正跟肖太太亲切交谈。
见她过来，高层脸色不虞：“懂不懂事儿？没看到我这儿有贵客吗？这么着急忙慌的，像什么样？”
“您之前跟我说好的……我的出道位……”杜潇潇越是着急，越说不清楚，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拼了命才忍住没让它们掉下来。
高层示意她先离开：“你的事我们之后再谈。之前也只说了是成团预备役，没正式出道前一切都有可能。”
“可是其他人……”
其他成员都没有变动，只除了她。
一旁的肖太太自然是知道她是身份的，闻言笑吟吟地接了话：“小姑娘，其他人都没变，换掉的只有你，你该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你得想想是不是自己还有什么不足，为什么你的实力没有强到无可替代，而不是一味地找别人要说法，对吧？”
语气温柔和缓，却字字诛心。
强忍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杜潇潇万分委屈，很想说她也是战胜了其他练习生，好不容易才被选为预备成员的；她想说如果不是你们肖家横插一脚，她跟本不会被替换。
却在看到肖太太阴冷的眼神时蓦地住了嘴。
那是个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神，不仅仅是带了警告和威胁，更是一种久居高位的人对底层小人物不加掩饰的蔑视，仿佛自己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个随意践踏的蝼蚁，可以一巴掌碾死你而毫无顾忌。
杜潇潇再不敢多说，浑浑噩噩地离开了高层办公室。
然后，杜潇潇看着winx成功出道，不出意外地大火，看着昔日的队友们毫无芥蒂地跟肖千羽相处，仿佛她才是那个一开始就存在于团队里的人。
杜潇潇想，那我呢？我的四年算什么？我的位置在哪里？
这时，橙欣娱乐的高层找她谈话，鉴于她年纪也已经不小了，又是普遍早婚的Omega，作为未出道的练习生而言已经没有优势了。
公司提出跟她和平解约，杜潇潇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仔细权衡之后，她向公司求来了一份艺人助理的工作。
她没有文凭，高中毕业之后，唱跳练习是她唯一的技能，唯一熟悉的行业也只是娱乐业。艺人助理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收入还可以，尤其公司对她到底存了几分歉疚，薪水方面没有亏待她，在行业内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于是杜潇潇就这样留在了橙欣娱乐，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小助理。
可是，当年的队友们都已经成了明星，光芒万丈，日进斗金，她曾经和她们如此接近，距离成名仅一步之遥，如今的差距何止云泥，她又怎么能接受？
怨愤、嫉妒与不甘的情绪在心底不断盘绕。
最终让她下定决心做点儿什么的导火索，是某天听到Winx队员们在化妆间的闲聊。
那天，肖千羽定了下午茶请工作人员们喝，肖千羽的私人助理一个人拿不了，杜潇潇就跟她一起去了。
助理还有别的东西要拿，她就先拿着部分奶茶蛋糕回来。刚走到化妆室门口，正听到里面有人提到她的名字。
“那个叫杜潇潇的，怎么还在公司？”这是肖千羽的声音，带着不经意地慵懒和不屑。
高若言之前跟杜潇潇关系还不错，闻言帮她说话：“只要还在这个行业，以后或许还有出道机会。”
“切！”肖千羽嗤了声：“二十三岁的omega，还能有什么机会？”
一惯跟肖千羽不睦的章小钰这次倒是难得地附和了她的意见：“还真是。有些人大概就是没有这个命吧……”
后面的话她一个字都听不见了，满脑子都是“没有这个命”。
当天晚上，杜潇潇去酒吧借酒消愁，正巧碰上回国工作的赵英才。
赵英才和杜潇潇是高中同学，俩人曾经有过一段青春期的小暧昧，后来因为赵英才出国，杜潇潇又签了娱乐公司，这段处于萌芽期的恋爱关系就无疾而终了。
再度重逢，两人都很惊喜，喝了不少酒之后，借着醉意滚了床单。
可杜潇潇是Omega，赵英才是Beta，两人都知道这段感情大概率没有结果，于是彼此也没有正式承诺，只偶尔一起消遣寂寞。
慢慢地，杜潇潇知道了赵英才的窘境。
赵英才家境原本不错，不然当年也不会有钱供他出国读书。可惜，就在赵英才毕业的前一年，他家的公司破产，房子车子全都没了，父母心灰意冷地离开星城，回乡下老家居住。
赵英才艰难地读完了水硕后回国。他不愿跟着父母回乡下，执意要来星城打拼，却因为文凭和实力都不过硬而找不到像样的工作，最后只能在云溪餐厅当个领班。
曾经的富二代不甘心过这种抠抠搜搜的打工生活，每天都在琢磨怎么搞钱。
杜潇潇也把自己的遭遇说给他听，其中自然掺杂着对肖千羽怨恨。
赵英才听完之后忽地冒出个主意：“你说她家非常有钱？”
杜潇潇听了赵英才的计划，有些犹豫：“绑架？”
赵英才兴致勃勃，越想越觉得可行：“我租的房子楼下那间102紧挨着地下储藏室，只需改造一下就可以打通，用来藏人非常方便。而你那边，只需要想办法把她约到云溪餐厅就行。只要想办法让肖千羽落单，就能绑架她。她家那么有钱，又只有这一个女儿，到时候肯定什么都愿意给。”
杜潇潇：“肖千羽到哪儿都有人跟着，哪有那么容易落单？我是可以约她单独见面，但到时候我就成了最大嫌疑人，一下子就被警方抓到了。而且，说到云溪，拜托，以云溪现在的档次和名气，肖千羽不会去那儿吃饭的。”
“档次不够，可以想办法提升。”赵英才眼珠不停打转，思索对策：“肯定不能单独约她，那样太明显了，只能创造机会让她自己落单。”
“对了，你不是说她跟章小钰不和！可以设计让她们大吵一架，她一气之下或许……”
“不可能！肖千羽那臭脾气，就算跟人吵架，也绝不会单独跑出去，反而会拉着一堆人抱怨。除非——”杜潇潇也顺着他的思路开始琢磨：“除非她闯了大祸……”
两人琢磨了几天之后，终于想出这么一个天衣无缝的主意。
两人分头行动。
赵英才这边想办法提高了云溪的人气，并租了楼下102的房子，简单打通了地板与地下室之间的地道，同时留意餐厅和附近路口的摄像头位置，为之后的行动做准备。
为此他花了不少钱，不惜把身上最后的值钱物件给买了，那是他从小戴到大的一块翡翠玉牌，价值不菲，因为父母破产时他在国外，手里的东西没被查收拍卖，这才保留了下来。这会儿急着出手，只卖了三十万，堪堪够支付给那些营销号和成钰的钱。
杜潇潇这边则不动声色地观察，时不时挑拨一下肖千羽和章小钰之间的关系，让本就不睦的二人更加剑拔弩张，同时仔细研究winx团员们的行程，寻找最合适的行动时机。
终于，被她逮到个最好的机会。
章小钰即将在霓裳盛典上solo演出，肖千羽为此大动肝火，一心想要破坏这场演出。
杜潇潇一边假意安抚她，一边不经意地透露了章小钰蓝莓严重过敏，只要吃一点就会全身红肿，喉咙嘶哑。
果然，肖千羽对此颇为在意，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好几遍之后，忽然开口：“对了潇潇，你之前说哪家餐厅的招牌甜点很好吃来着？”
杜潇潇知道她中套了，赶紧补充：“是云溪。他家的蜂蜜百香果玫瑰挞可好吃了，以前是没有蓝莓的，最近添加了蓝莓之后，风味更独特了呢！”
“这样。”肖千羽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随即展开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周五我们去聚餐吧，就去云溪！”
事情的发展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一行人去了云溪吃饭，赵英才买通成钰在她们的海鲜汤里倒了蓝莓汁，引发章小钰的严重过敏反应，险些丧命。
肖千羽自知闯了祸，吓得六神无主，独自跑离现场，杜潇潇假模假样追出去，被肖千羽呵斥一番之后独自回来。
肖千羽在无人的后巷给肖太太打电话诉苦，得到肖太太安抚之后，准备前往城西别墅。却不知赵英才早就站在她的身后，只等她手机一挂断，立刻用沾了麻醉剂的毛巾捂住她的口鼻，把她迷晕。
赵英才早在观察监控摄像头时就已经留意到了邻街废品站的三轮车，周五晚上是车主的休息日，三轮车随意停在院外，撬开那个简易的链条锁不费吹灰之力。
赵英才把肖千羽放在偷来的三轮车上，盖上纸箱作为掩饰，自己则穿上早就准备好的宽大旧衣服，戴上帽子口罩，蹬着三轮车驶离现场。
听着杜潇潇简单交代了作案经过，祝染和严颂互看一眼。
祝染抬起右手，有些得意地冲严颂眨了眨眼：“怎么样？”
严颂伸手过去，跟她轻轻击掌：“跟你推测得一模一样！祝顾问厉害了！”
从警方查到赵英才楼下102也是他租的这条线索时，严颂和祝染已经把真相推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的推测在丁宇峰找到三轮车时得到充分的验证。
祝染狡黠一笑：“其实严队长刚才不也推测出来了吗？而且关键性证据都是你发现的，严队你也相当优秀啊！”
严颂失笑，他身为赤炎队长，被人称赞优秀已是常态，可不知为什么，这句话从眼前这Omega的嘴里说出来，哪怕是带着调侃的，也让他格外动听。
严颂偏头，不自在地掩唇咳了一声，没话找话：“那什么，救护车是不是快到了。”
祝染听着楼下传来的救护车鸣笛声，只觉得莫名其妙，这还有什么好问的？
严队人没啥毛病，就是貌似耳朵不太好使。
026.夜宵
跟救护车一起到来的还有傅铮和一队的队员们。
见到昏迷不醒的肖千羽和已被一网打尽的绑匪们, 傅铮一时百感交集，神色复杂地看向严颂：“你说说你，不是你的活儿你还干得这么漂亮, 你让我这个负责人的脸往哪儿搁？”
严颂脸上的意外十分真诚：“这关我什么事？”
傅铮：“……”
不过严颂虽然管不着傅铮的脸往哪儿搁, 但对于案件的后续相关还是得管, 于是严队顾不上跟祝染打个招呼，就被傅铮一行人呼啦啦地带走了。
至于祝染这边，她的顾问身份还没正式开启，自然得以案件相关证人的身份配合调查, 光是详细口供就录了半天，简直折腾死个人。
待到录完口供出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赤炎办公楼灯火通明, 无数警员们忙碌地穿来穿去, 个个看起来都挺精神，毫无熬夜压力。
咸鱼祝染却觉得自己已经快迷糊了。
晚餐在云溪吃的那顿虽然挺饱, 但后来跟绑匪们斗智斗勇, 又到警队接受问询, 每件事都极耗体力和心神，晚餐那点儿东西早就不知道消化到哪里去了，祝染此刻饿得前胸贴后背，心头发慌。
伴随着饥饿的还有许久不曾体验过的困倦和疲惫，祝大小姐即使在肝S刊论文时都没这么熬过夜！
拖着疲惫的双脚往外走, 祝染觉得这会儿全凭着一口气在支撑着自己, 那口气就是——窦小妍给她的那袋零食在哪里？
人一饿，脑子就转得特别慢。
祝染迟钝地想, 下午去云溪时坐的是严颂的车，下车前她想着可以去云溪吃晚餐, 就把那袋零食随手搁在严颂车上了。
所以，目前首要任务是找到严颂本人以及他的车！
祝染理出个头绪，歪着脑袋四处看，在人群中搜寻严队身影。
刚转了下头，正看到迎面走来的Alpha。
即使已经是后半夜，严颂身姿依旧挺拔，款式普通的外套都被他穿得很有型，赤炎办公楼的灯光有些过于明亮，明晃晃的光源在深夜显得有些刺目，却恰到好处地削减了些他自身凛然强势的气场，让这个人看上去没那么难以接近。
尤其——Alpha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隔着袋子都能闻到食物的香味。
祝染眼睛瞬间亮了，直勾勾地盯着严颂——和他手里的袋子。
祝染的眼神太过炽热，严颂弯了弯唇角，朝她抬起下巴示意不远处的一间办公室：“进去坐坐？”
祝染忙不迭点头，顺着香味儿麻利地跟了上来：“坐坐坐！”
此刻的严队在祝染眼里就跟哆啦A梦一样可爱，他虽然没有万能口袋，但他从塑料袋里掏餐盒的模样简直帅断腿。
严颂看着两眼放光、满脸期待的祝染，觉得这姑娘灵动鲜活的模样比平时仙气飘飘的样子更加动人。
他把餐盒一一摆在办公桌上：“有忌口的吗？”
祝染诚恳摇头：“我不挑。”
这位大小姐意外地随和，严颂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这个点儿，附近像样的餐厅早就关门了，祝大小姐凑合吃。”
祝染也不客气，兴致勃勃地打开餐盒盖子，看着热气腾腾的关东煮、茶叶蛋、烤鸡腿饭便当、吞拿鱼饭团和一大杯热豆浆，开心地眯了眯眼：“我什么都吃！”
严颂果然识相，便当和关东煮还特意买了双份！
Omega辛苦了一整天，折腾到这个点儿发型已经有些乱了，发顶几撮不听话的碎发随意地翘着，看上去毛茸茸的，让人很想伸手过去揉一把。
眼巴巴看着一桌食物的样子更添可爱。
严颂没发现自己的声音莫名软了几度：“快吃吧。”
不久前，严颂在领导办公室详细汇报完工作出来，路过问询室时朝里看了一眼，正好看见祝染规规矩矩坐在桌前认真回答问询。
严颂驻足，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忽瞥见祝染无意识抬手在胃部轻轻按了下，同时幅度很小地皱了皱眉。
严颂没犹豫，直接让手下一个警员去附近便利店买了一堆食物。
队里加班是常态，一群Alpha们也不讲究，一般就拿泡面充饥，偶尔吃吃烧烤麻辣烫都像是过年。
严颂不想让祝染大半夜的吃口味太重的食物，下意识地就近选了便利店。
祝染的吃相一贯好看，即使坐在办公桌前吃便利店里的便宜食物也好像坐在西餐厅一样优雅，脊背挺直，斯文有礼，能把鸡腿饭吃出惠灵顿牛排的感觉，偏偏每一口吃得认真，丝毫不显得装逼。
感受到严颂的视线，祝染吃到第二份关东煮时忽然抬头，举了举手边的饭团：“你要吗？”
严颂失笑，这人吃到现在才想起问这个，是不是有点晚。
他双手抱臂，做出一副无欲无求的冷酷模样：“不用！”
严颂其实也有点儿饿，这堆食物里的便当和关东煮就是他为自己准备的。但Omega吃得太香太自然，他就没好意思跟她抢。
祝染一副“我已经问过了是你自己不要的”的坦然姿态，继续吃。
鉴于祝顾问还没入职就成功参与破获了一桩大案，上头领导对此十分满意，把她的入职程序简化不少，正好这会儿也已经是周一的凌晨了，祝染在入职表上签了个字，就正式成为赤炎行动队的兼职顾问。
祝染吃饱了犯困，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们赤炎做事都这么草率的吗？都不需要跟HR面谈一下什么的？”
严颂收起表格：“没那么麻烦，你这表格我回头往行政办公室那边递交一下就得了。”
“喔！”祝染迷迷糊糊地应着，准备起身：“那我先回家睡觉了。对了，我啥时候过来报到？”
严颂：“研究所那边我会跟林教授打招呼，以后你每个月过来这边坐班一星期就行。平时没什么急案的话，朝九晚五，不用打卡。”
祝染混沌的思维里闪过一丝光亮：“那今天？”
这会儿已经三点多了，如果还要在九点前赶来坐班的话，祝染觉得自己大概会立马交代在这儿。
严颂哪能不懂祝咸鱼的话音，十分大气地摆摆手：“肖千羽的案子你也辛苦了。给你放两天假，周三再来吧。”
祝染不禁一边鼓掌一边对严队的灵活管理模式表示了最真诚的赞美：“严队英明神武，实乃吾辈楷模。赤炎有你，国家之幸啊！祝某何等有幸生活在这样一个太平盛世，还拥有严队这么优秀的领导！”
严颂自忖也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对祝染满嘴跑火车的行径也很熟悉，但此刻面对对方夸张的彩虹屁，竟还是有些破功。
但一个英明神武的领导怎么能轻易拜倒在彩虹屁的威力之下？他板起一张扑克脸，面无表情地招来一个小弟：“徐涛，送祝顾问回家。”
毕竟深更半夜，哪能让一个Omega单独回家。
做了好事的严队长情绪丝毫不露，为了防止某人再吹上一通他体贴下属的彩虹屁，严颂十分嫌弃地摆摆手：“快走快走！”
待到祝染离开后，办公室门被徐涛贴心地关上，严颂才绷不住弯了弯唇角。
这小鸟！
祝染在家里舒舒服服地休息了两天。
她算是真切地发现了打两份工的好处，那就是——摸鱼更方便了。
林教授那边以为她这周在赤炎工作，研究所的事儿不会烦她；而赤炎这边，因为有了严颂亲批的假条，她可以毫无负担地在工作日休假，简直不亦乐乎。
不同于祝染的清闲，这两天网上可是真热闹。
肖千羽的事情到底没瞒住。
她富家千金加上偶像明星的身份实在太招摇，昏迷不醒地送往医院时情况又太危险。
大量失血加上伤口感染，肖千羽在ICU住了两天，险些没救回来。
好在情况虽然凶险，医生们全力抢救之下，到底捡回来一条命。
只是她那截断掉的脚趾是没办法接回去了，伤口的感染也影响到脚掌和小腿的部分肌肉和神经，即使治愈，以后行动起来会不如以前灵活。
真如杜潇潇所说，肖千羽注定落下残疾，不可能再跳舞了。
然而比起身体受到的伤害，名誉上的伤害更为致命。
医院人多，消息难免泄露，一下子就做实了之前被绑架的消息，这两天媒体铺天盖地的都是相关报道。
杜潇潇也不是完全的素人，她被警方拘捕后，橙欣娱乐自然知悉，媒体们联想到之前肖千羽空降Winx，挤走原团员的细节，不难推出真相。
手眼通天的娱记们还精准地挖出了肖太太被捕的消息，一时间舆论喧嚣尘上，说什么的都有。
有报道说杜潇潇嫉恨肖千羽抢自己的出道位，将其绑架的。
有说是肖太太仗势欺人，先剁了杜潇潇一根脚趾，杜潇潇才发狠报复的。
有说肖太太涉及多年前的一些旧案，本就不是好东西，现在肖千羽是被她当年得罪的仇家绑架，借此报复肖太太的。
还有说是永麟珠宝的竞争对手不择手段，为了搞垮永麟才用这一招的。
……
一时间真假爆料频出，相关新闻在娱乐版、社会版和金融版不停出现，永麟珠宝的股价也开始狂跌。
最焦头烂额的大约是肖永麟了，老婆在警局，女儿在医院，董事会天天质询弹劾，现在自顾不暇，更顾不上封锁媒体压热搜了。
祝染看着满屏爆料，叹了口气，关了手机。
她对肖氏一家没有好感，却也觉得这样结局让人有些唏嘘。
幸而犯罪者们都已经落网，法律会给他们应得的惩罚。
周二中午，祝染溜达去生科院附近跟窦小妍约了顿午餐。
窦小妍这两天忙不迭吃瓜，一见面就拉着祝染讲个不停。得知祝染是抓获绑匪、解救肖千羽的关键人物之后，满脸钦佩：“厉害了我的染，是在下愚钝了，我单知道你厉害，却没想到你还能这么厉害！”
“随便发挥了一下就这样了。”祝染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没办法，实力不允许我低调！”
窦小妍嘴角直抽：“行了行了，你好棒棒！”
两人贫了一阵，窦小妍提醒道：“我的染，以后去了赤炎你可别这么贫。”
“嗯？”祝染不解地看着她。
窦小妍迟疑了下，但还是关切地提醒：“你不是说严队就是你那个婚约对象？现在你俩的婚事黄了，他又成了你的领导兼同事，要是不小心说错什么话，他看你不爽，在工作中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你穿小鞋什么的。虽然这顾问的工作只是个兼职，但做好了对你很有助益……”
祝染一愣，窦小妍不提这茬儿她都快忘了，前婚约对象已经正式变同事了。
祝染摸摸下巴，自己好像也在前婚约对象面前也没收敛。
她回想了下严颂的反应，没觉出他对此有什么反感，好像还——挺高兴的。
027.报到
周三一早, 祝染修整完毕，去赤炎报到。
上次过来的时候是半夜，没看仔细。如今大白天的仔细一瞧, 祝染才发现原来传说中神秘异常的赤炎行动队, 竟然就在崇阳区派出所小院里。
祝染看着院门口“崇阳区派出所”的招牌, 斜下方印着个巴掌大小的火焰形图标。
这就是赤炎所在的标志。
祝染看着平平无奇的派出所小院，觉得赤炎还真有点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绕过派出所办公楼，走到后院，那里有一扇铁门, 铁门后边就是赤炎的地盘了。
门口没设岗哨，需要刷卡才能进入。
祝染无法，掏出手机给严颂打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几声才被人接起：“祝顾问？”
严颂的声音听上去和平时不大一样, 低低的嗓音里带了点儿哑, 透着一股刚睡醒似的慵懒。
就，挺招人的。
祝染觉得自己耳根有点发烫：“严队, 我来报到。请问, 要怎么进去？”
“哦。”电话那头迟疑一秒, 挪开手机确认了下什么，随即道：“才八点半你就过来了？”
语气里的惊愕十分明显，像是在问“你不是咸鱼吗怎么今天这么早？”
祝染总觉得自己被他看扁了：“你们赤炎不是卷吗？我总得做做样子。”
“等着！我马上到！”
严颂说“马上”，还真就是马上。
祝染在铁门前等了不过五分钟，就见一个穿着暗蓝色衬衫和牛仔裤的Alpha匆匆走来。
Alpha显然来得匆忙, 风衣外套搭在臂弯, 衬衫扣子松了几颗，露出两条平直硬朗的锁骨和胸膛一小块皮肤。
“昨晚值了个夜。”严颂简单解释了句, 刷卡开了门。
“你……”
祝染很不好意思。她知道赤炎行动队哪怕没有案子时也要轮流在队里值夜班的，晚六点到早上六点。
通常值夜后第二天可以休息一整天。
看来昨晚轮到严颂值夜, 估计他六点回去到现在刚睡俩小时。
她这是打扰到对方休息了。
“你不用亲自过来的……”
随便安排个人带她进门也是一样的。
严颂摆摆手，示意她进去：“你跟其他人还不熟悉，我带着好一点。”
祝染心头有些暖。
她虽然不社恐，但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有熟人带着的确会踏实很多。
严颂怕她不好意思，补了句：“最近比较闲，夜班也没啥事，可以去休息室里睡一会。”
“喔。”祝染随口感慨：“你到得好快啊！”
严颂指指几十米开外的一幢公寓楼：“我住那儿。”
还有什么比工作单位就在家门口更爽的？
“好近！”
祝染深深慕了，甚至想了想，如果她跟严颂结婚，那不是也可以住这么近，上班可真是太方便了。这想法只持续了一秒她便赶紧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要不切实际地乱想。
严颂站在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祝染赶紧跟上。
赤炎行动队的基地跟外面的派出所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同，一样平平无奇的办公楼带个小院子，只是院子和办公楼的面积都大上一圈，办公楼的墙体也明显加固过。
严颂简单介绍道：“一楼是会客室、问询室和审讯室；二楼是会议室，一大三小；三楼行动队办公室，星城支队一共有三个分队，平均每队十几个人，全在这一层；四楼是行政办公室；五楼以上是法证科、鉴证科和法医室的地盘，顶楼是实验室，跟你们生科院的规模没法比，但资质还不错，大多数化验和鉴定的项目都能做。”
“严队谦虚了。”祝染点点头：“我听说过赤炎的实验室，鉴定方面非常出色。”
“负二楼是射击训练场，负一楼是格斗训练场，平时不忙时，队员们可以去训练，下班时间也可以。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申请——”
祝染赶紧摆手：“我并没有这种需要。”
闲着没事玩玩不好吗，为毛要去训练场流汗？
简单参观了下赤炎的地盘，祝染跟着严颂来到三楼，靠近走廊的第一个房间是个二十多平大开间，里面放着十几张办公桌，房门上的牌子印着“赤炎一分队”的字样。
现在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会儿，办公室里大部分工位上却已经坐了人。
严颂敲敲门板：“给大家介绍个新同事。”
十五六个人呼啦啦地围了过来。一分队大部分是男性Alpha，身材高大健硕，祝染认出其中两人，丁宇峰和徐涛，朝他们礼貌地点点头。
除了男性Alpha外，人群里还站着三个女性Alpha和两个男性Beta。他们的身形看起来比男性Alpha们要瘦上一圈，但也都是修长矫健的模样，身姿挺拔。
严颂的介绍非常简洁：“这位是新来的顾问，生科院信息素研究所的研究员，祝染。”
轮到其他人时则更简洁：“这些都是一队的队员。还有两个今天轮休，明天能见着。”
一队队员们对祝染这个新顾问好奇已久。
前天就已经听说生科院会过来一个新顾问，代替林教授的岗位。还听队里的丁宇峰和徐涛说，那是个漂亮得不得了的Omega，还在刚刚结束的肖千羽绑架案中帮了大忙。
一时间队员们都吃惊不已。
能考上生科院的Omega就已经是凤毛麟角了，能留院当研究员的更是难得。这也就罢了，还没入职就已经在案件中有了亮眼表现，简直闻所未闻。
关键是，那个Omega还特别漂亮。
这合理吗？
搁这儿叠buff呢！
于是，从今早踏进办公室起，一帮暗戳戳等着看美人的队员们就已经开始期待了。
传说中美貌与智慧并存的Omega到底长啥样！
当严头儿带着个仙女似的美人走进来时，全体队员们表面不动声色，毕竟纪律部队，不能丢脸，但内心已经炸开了锅。
赤炎队员们多少都是懂点唇语和微表情的。
一个个挤眉弄眼的，不出声也能无障碍交流。
“啊啊啊，这是哪里来的仙女，下凡渡劫的吗？”
“这美貌是真实存在的吗？我不信！除非让我再靠近点看！”
“这么好看的Omega是我们赤炎和尚庙配拥有的吗？”
“是在下肤浅了。我单知道Omega普遍好看，却不知道还能这么好看！”
“呵呵，你们这群浅薄的颜狗只懂得看脸。我就不一样了，我欣赏她的气质！”
是以严颂招呼大家过来介绍新同事时，所有人都以抓贼的速度涌了过去。
听到严颂提到他们时只轻飘飘的一带而过，一队全员十分不满。
集体共享了个“队员”的称谓，而不能在Omega面前拥有各自姓名，队员们看着严颂的眼神都很怨念。
奈何严队积威甚重，对这点儿不痛不痒的小怨念视若无睹。
自家老大不靠谱，他们只能靠自己博出彩。
“祝顾问你好，我是曾一川，入队三年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千万别客气。”年轻的短发Alpha还有点不好意思，微黑的皮肤泛起薄红。
“你入队才三年，懂个毛线。我入队六年了，你找我啊！我叫董裕昌，外号懂王！”壮硕的Alpha看着有些憨厚，语气十分诚恳。
“别理那帮不靠谱的男Alpha，他们都太粗鲁了。”五官明艳的女性Alpha拨了拨自己的大长卷，声音婉转又有磁性：“我叫莫晴，你可以叫我晴姐姐。别紧张，姐姐带你玩！”
“祝顾问，那个，我叫宁骁，要不咱们先加个联系方式吧？”带着眼镜的清秀Beta看上去斯文腼腆，眼神十分真诚。
经他提醒，其余人这才想起来，先加个联系方式才是正经事，一时间都想加祝染好友。
祝染还没遇到过这么热情直率的新同事，有些招架不住。
旁边的严颂额角青筋直跳，冰冷的视线一扫，阻挡了众人加好友的热潮：“闹腾什么?都滚回去做事！”
严队气场太强，众人立刻噤声，不敢造次。
严颂抬手往祝染的肩头带了带：“别理他们。我带你去你的工位。”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仙女Omega被老大带着去了自己的办公室，不由面面相觑。
半晌，宁骁指指角落一张空办公桌：“那个……林教授之前的工位不是就在那儿吗？”
严颂的办公室就在隔壁，上面挂着“一分队队长-严颂”的牌子。
办公室内陈设简单，办公桌、文件柜、靠墙一个长沙发，沙发前一个茶几。
没了。
祝染好奇地歪了歪头：“我的工位？”
严颂磨了磨牙，把沙发和茶几的位置挪了挪，文件柜旁立刻空出了一大块区域。
“我待会儿让人给你搬长桌子过来，你就坐这儿。”
“哦。”祝染觉得这样很好。
外面那群同事们个个都是社牛，热情又友善，团队氛围也很好，她喜欢跟这样的同事们相处。但如果跟他们坐在一个办公室，免不了得花精力跟一大帮人社交，对于一个咸鱼而言怪累的。
待在严颂办公室那就清净多了。
严颂一看就不是多话的，应该也不会管她摸鱼。
坐在这儿，省心！
赤炎效率就是高，没多久，丁宇峰和徐涛就把林教授曾经用过的那套办公桌椅和电脑从大办公室搬了过来，还贴心地帮她安装好。
曾一川去行政办公室帮祝染办了张出入卡，莫晴去后勤那边帮她办了张饭卡，顺便领了些常用办公用品回来。
办公室门口还探出几个脑袋，殷勤道：“祝顾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严颂瞪他们一眼：“没案子就闲成这样是吧？这么有空怎么不把十几年前的那些悬案拿出来翻一翻？”
几个脑袋倏地一下缩了回去。
祝染十分感动：“谢谢你们。对了，大家有什么忌口的吗？我中午定了华悦酒店的商务简餐，午休时送到。”
丁宇峰和徐涛张大了嘴。
“华悦？是隔壁街那家六星级大酒店华悦？”
“华悦？是那家我们每次路过都要感慨一句一个月工资只够吃一顿的华悦？”
祝染笑着点点头：“他们家的私厨还不错。”
严颂嘴角没忍住抽了抽：“祝大小姐还真是大方。”
祝染笑笑。初来乍到，请客吃饭是快速拉近彼此关系的最佳手段。
祝染虽然没有社交恐惧症，但她咸鱼惯了，很多时候懒得跟人social，没心情时也不怎么爱搭理人。
她家世太好，比其他人更引入注目，同样的特质在她身上容易被放大，难免会给一种难以接近、目中无人的感觉。偶尔请请客，能给人一种她这人其实还挺好相处的印象，毕竟吃人嘴短嘛。
笼络人心也好，花钱消灾也罢，反正这招简单粗暴，却十分好用。
当然肯定也会有少数人看不惯她的豪横作派，她又不是钞票，哪会人人都喜欢？对于这一点祝染相当无所谓。她不在乎不重要的人是不是喜欢自己，就根本懒得在意。
能不费什么力气就跟大多数人把关系处得还可以，对她而言已经够不错了。
何况，祝染好久没去华悦吃饭了，自己也有点想吃。
严颂其实想说在赤炎用不着这样，没必要。但看着Omega有些期待的小眼神，话锋一转：“是你自己想吃吧？”
祝染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嘿嘿一笑，朝他眨眨眼：“我记得严队还挺喜欢白松露的，特意帮你点了份白松露和牛饭，希望你喜欢呀！”
Omega轻轻软软的声音，说起来是明晃晃的讨好，又因为她此刻的乖巧而显得有些真诚。
严颂心头蓦地一软。
算了，反正最近没大案，赤炎上下都挺闲的。
就——随她吧。
午休时间，六星级酒店私厨大餐引得一队全员发出欢呼，纪律部队的矜持在美食面前暂时被抛到一边，众人喜气洋洋地分享美食，惹得隔壁二队和三队的同事们艳羡不止。
哪里来的神仙Omega，人美心善还这么大方？
祝染笑眯眯地朝其余同事们打招呼：“我定了很多，大家一起吃吧。”
整个三楼的欢呼声立刻更大了。
傅铮捧着一份鳗鱼饭，喜滋滋地凑到严颂办公室：“你从哪里找来的宝贝顾问？”
严颂想了想：“老张头帮忙找的。”
028.赤炎
傅铮和严颂相熟, 自然听说了最近张老爷子有意撮合他和老战友孙女的事儿，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传说中的婚约对象竟然是新来的顾问。
傅铮抬起手肘戳戳严颂肩膀, 挤眉弄眼：“哎呦, 这是哪里来的缘分, 完美契合的Omega从天而降，聪明又漂亮，连工作都凑一块儿了。你小子也太走运了，啥时候请喝喜酒？”
严颂一滞, 心头莫名有些堵：“没。婚约取消了。这事以后不要再提。”
“几个意思？”傅铮一愣，探究的目光把严颂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啧啧道：“这样的Omega你都不要？兄弟, 你别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末了压低声音道：“有病不要耽搁啊！我认识几个老中医, 要不要介绍你去看看？”
严颂凉凉看着他：“您还认识老中医呢？自己治过？”
“呸！”傅铮弯起手臂展示自己健硕的肌肉：“哥这么龙精虎猛，哪需要治？那是我们家老傅同志认识的好吧。”
展示完肌肉还哥俩好的揽了揽严颂的肩膀：“不要讳疾忌医。早治疗, 早痊愈啊兄弟。”
严颂十分无语, 嫌弃地甩开傅铮的胳膊：“滚！”
不过玩笑归玩笑, 傅铮对严颂父亲那边的事情了解一点，也大概明白为什么严颂会有些抗拒婚约，便没有多问。
只格外迅速地扒完了手里那盒鳗鱼饭，意犹未尽地砸砸嘴：“好吃！我得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餐后甜点！”
不多时，傅铮一手拿了一个巧克力麦芬走了进来：“还真的有甜点！”
说着十分嘚瑟地把麦芬往严颂鼻子下面凑了凑：“闻闻, 这高级甜点的味儿, 多正！这样体贴又大方的白富美，错过了多可惜。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
严颂懒得理他：“你自己没有办公室吗？怎么还待在这儿？”
“谁稀罕待在你这儿。”傅铮撇撇嘴：“要不是你们一队有好吃的, 小爷才懒得过来。”
眼尖地瞥见严颂面前餐盒里的竟然是白松露和牛饭，傅铮叫了起来：“我草, 我看了一圈，其他人可没有白松露可吃啊，你这儿是独一份吧？”
严颂听了这话，莫名有点开心，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之前跟她吃过一次饭，我当时点过白松露，或许那次她记住了吧。”
语气里藏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小小炫耀。
“这就记住了？哎哟喂好细心！”傅铮立刻酸了，又啧了几声：“说真的，咱们要不把祝顾问转成全职的吧？你俩婚事虽然黄了，好歹职场上不能让给人跑了。兄弟们跟着白富美，也能蹭点儿肉吃啊！”
听对方嘴里说出“黄了”俩字，严颂又觉得堵心了：“亲，能闭嘴吗！”
“你急了，你急了！”傅铮失笑，放了个麦芬在他桌上，捧着剩下的那个晃晃悠悠地走了，临出门前，回头，意味深长地朝严颂挤挤眼：“颂啊，我怎么觉得你要后悔。”
严颂一个纸团砸过去，傅铮闪身，堪堪躲过，乐呵呵地走了。
办公室里恢复了清净，严颂的心头却不那么静。
后悔？怎么可能！
严颂从十几岁起就是自己做主，每个决定都是认真思考过的结果，鲜少产生什么后悔情绪，更何况有些事情本来就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决定的，又谈何后悔？
和牛饭略有些凉了，油脂微微有些溢出，吃起来没有之前那么香，幸而白松露风味独特，增香不少。
严颂一口口认真地把饭吃完。
人生么，哪能事事都顺遂心意，件件都成功圆满？有遗憾的才是人生。
诶，等等？好端端的怎么就遗憾了？
哪儿来的什么遗憾？
思绪难得瞎飘了会儿，严颂赶紧回神，甩了甩头。
看来这两天真是太闲了，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这时有人端着两个餐盒走了进来，正是引发某人胡思乱想的源头。
Omega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放下餐盒，仰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很累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刚经历了什么磨难。
严颂望过去：“怎么了？”
赤炎全员他都了解，能进行动队的，别的不说，人品肯定相当过硬，哪怕祝染是个新人，应该不至于出现什么令她尴尬或苦恼的局面。
祝染抬手摆了摆，有些无力的样子：“没什么。就是……”
她咬了咬下唇，纠结着要不要跟严颂说实话，想了想觉得也没啥不能说的，何况严颂这人还挺靠谱，便诚恳道：“就是一下子跟好多人说了好多话，好累哦。”
严颂失笑，这位祝小姐真是很容易累。
注意到她的餐盒，严颂问：“还没吃饭？”
“好歹我也是请客的，怎么着也得招呼其他人先吃吧。”祝染点点头，有些沮丧地看着手里的餐盒：“只剩下两个了。”
祝染点餐前数过人头，确保赤炎一二三队人人有份，还多点了不少食物，理论上绝对够吃。
奈何她忽略了一点，赤炎这种全是青壮年的队伍，个个人高马大的，饭量自然都不小。
一通抢食完毕之后，留给她的也不多了。
两个餐盒——勉强够吃吧。
严颂把手边的巧克力麦芬放在她桌上。
“嚯，你还抢到了甜点！”祝染眼睛亮了亮，又有些迟疑：“你自己不吃吗？”
严颂轻轻摇头，弯了弯嘴角：“快吃吧！”
祝染在赤炎坐班的第一个星期过得十分舒心。准确地说，是半个星期，毕竟她周三才报到。
期间没碰上什么案子，更不需要祝染出马。
祝染窝在办公室里看看资料，学习学习刑侦知识，间或摸一摸鱼，刷刷手机玩玩电脑什么的，时间过得很快。
同办公室的严颂比她忙点儿，有一些案件相关的报告要写，因此也不怎么管她，任她在眼皮底下摸鱼，有她不明白的地方也会耐心地指导一下，堪称绝世好领导。
偶尔心情好，有社交欲望时，祝染就出门活动活动，到楼下院子里溜达溜达，再去其他办公室转一转，跟队员们闲聊几句，也很愉快。
她算是发现了，赤炎队员们跟生科院的同事们还挺不一样的。
搞学术研究的大多性格偏内敛一些，说话也轻声细语的，比较斯文。
涉及到学术问题时自然是当仁不让，争论起来非常直接，会拿数据和论据甩你一脸，胜负立现。
涉及到日常生活的话题则会含蓄许多，注重个人隐私和社交礼仪，凡事点到为止，讲究个看破不说破，会给自己和对方留余地，人际交往中也很注意社交距离。
赤炎的糙汉们的作风则粗犷许多，性子热情直率，说话办事都直来直去，不作掩饰，抢食物和办案子一样认真。
休息时相互开涮逗贫是常事，说不过了还会过上几招，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哈哈一笑泯恩仇，又是混成一团的好兄弟。
他们唯强者论，谁牛逼就佩服谁，慕强得坦坦荡荡，却也不会因为谁稍弱一点就看不起谁，会理性看待自己和其他人的优缺点。
他们有自己的信仰，每个人都清楚知道这份工作的风险和辛苦，却依旧坚定地选择加入，明白自己为了什么而来，什么才是应该做的、正确的事。
祝染松了口气，至少在赤炎不用太担心社交问题。
他们平时根本没有时间耗费在社交上，忙起来人都认不清。只要我们在同一个战壕奋斗，我们就是兄弟。
这样简单的人际关系让祝染觉得放松，对自己这份兼职更多了几分好感。
于是周一早晨回到生科院上班时，祝染还恍惚了两秒，竟然有点儿不适应。
窦小妍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的染，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上周很忙吗？林教授开新项目了？”祝染问。
“不是，谁管那些！”窦小妍摆摆手，对于工作的热情明显没有八卦高：“我帮你打听到了！”
“什么？”祝染也好奇起来。
窦小妍啧了声：“你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你的轮胎啊！”
窦小妍不说祝染都快忘了，上上周她的车轮胎被人恶意戳破，当时只捕捉到了少量肇事者信息素的气味，其余一无所获。后来事情接踵发生，二人又卷到肖千羽的绑架案中，便彻底把这件小事抛到脑后，连报警电话都忘了打。
祝染好奇地眨眨眼：“你打听到了什么？”
窦小妍清清嗓子，掰着手指跟她数：“上个周整整一周，我动用自己的所有人脉，把整个生科院上下捋了一遍，给你找出了三个嫌疑人。”
祝染朝她竖竖大拇指：“厉害了我的妍！”
“那可不！”窦小妍吹吹额发，得意道：“我为此还搭进去好几顿饭呢，回头你记得请回来！”
祝染笑：“一定。”
窦小妍收敛神色：“你不是说肇事者是C级或D级的灵长目Alpha，经过排查，符合这个条件的全院一共有三个。”
说着她在手机相册里翻了翻，翻出几张照片，都是正脸证件照，一看就是从生科院官网上下载的。
“方涵，生物制药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员，C级Alpha，灵长目长臂猿科；涂响，D级Alpha，微生物研究所副教授，灵长目金丝猴科；常桂平，化学生物研究所研究员，D级Alpha，灵长目卷尾猴科。”
“染染，你现在可是赤炎顾问了，有办案经验。你来看看，哪个长得像嫌犯？”
祝染：“……”
029.包裹
祝染十分无语, 即使是福尔摩斯再世，也没可能光看一眼证件照就能确定谁是嫌犯的，何况她这个半吊子顾问。
“姐妹,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窦小妍略有些失望：“看不出来吗？唉, 那怎么办, 我们跟其它研究所也没什么交集，想多打听点儿消息也很难啊！”
她想了想：“不过，那人既然划破你的车轮，估计是蛮讨厌你的。你要不再想想, 啥时候得罪谁了？”
祝染一脸茫然：“蛤？”
她这副咸鱼性子，陌生人懒得搭理，普通交情的十分随和, 小事更是懒得计较, 还真就没啥得罪人的机会。
窦小妍也了解她，琢磨一番之后摊了摊手：“你, 祝小染, 信息素研究所的人间瑰宝, 人傻钱多……”
见祝染瞪过来，窦小妍赶紧改口：“咳咳咳，不是，你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同行竞争时的咸鱼, 请客吃饭时的爸爸, 对普通同事虽然没多热情但也不会冷脸，这样的人谁舍得恨你啊？何况还是这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祝染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翻看着那三张照片：“还别说，这两个人看着有点眼熟。”
“谁？”窦小妍来劲了。
祝染指指第一张照片。方涵长了张娃娃脸, 面相显嫩，二十六岁了看着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
“还真有点眼熟。”窦小妍道。
祝染用自己的摄像机记忆力努力回想了半天：“他好像约我看过电影……”
窦小妍也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去年情人节是吧？就在咱们办公室门口，手里拿着两张电影票。还找了个借口说是免费赠票什么的，然后被你拒了。”
祝染从刚进生科院起就颇受瞩目，追求者甚众。碰上什么情人节圣诞节之类的大日子，送鲜花礼物多到堆起，约会邀请更是没断过。
祝染嫌麻烦，一律拒绝。
方涵便是追求者之一。
不过正如院里其他追求者们一样，搞学术大多偏理智，加上平时工作本就很忙，这些追求者们一般也试着约约看，一两次被拒后见成功无望，也就不再打扰。
方涵也是，约电影被拒后，就没再出现过。
祝染点点头：“是。”
她又指指第二张照片：“这人好像给我送过花。”
照片上的涂响长了张方脸，五官端正，皮肤微黑。
窦小妍摸着下巴想了想，终于也想起这么件事儿：“去年七夕？”
当时涂响一大早就站在信息素研究所大门口等祝染，手里捧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
偏巧那天祝染上班迟到，九点半过了才匆匆赶来。
于是涂响等了一个早上终于看到美人姗姗来迟，嘴里的话刚起了个头，手里的花还没来得及往前送，祝染便朝他急急摆了摆手：“谢谢你的花，不好意思，我不能要。”
随即小跑着进了院门，只留下一个衣袂蹁跹的背影。
涂响只得作罢，临走前把那束漂亮的玫瑰花塞进了院门口的垃圾桶。
这事儿当时还被信息所的同事们小范围热议了一阵，所以窦小妍到现在还记得。只不过祝染追求者太多，她们都得仔细想想才能记起。
窦小妍指指第三张，照片上的Alpha面容清癯，不苟言笑的样子。
“那这个常桂平呢？”
祝染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冥思苦想没有结果，然后，她望望天花板，又望望窗外，再抠抠手指，开始放空。
半晌，祝染看回窦小妍：“这个人……”
窦小妍眨眨眼：“他也是你的追求者？”
祝染摸摸下巴：“完全没印象。”
窦小妍：“得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生科院这么大，几年都碰不到面的人大把，没交集太正常了。”
她想了想：“那就暂时把嫌疑人范围缩小到方涵和涂响之间。这俩都有过追求你失败的经历，肯定是求而不得反生怨，这就记恨上你了呗。”
祝染：“就这？看起来不像啊。”
本就是没有交集的追求者，被拒后也没有任何后续行动，实在不像是因此生怨的。
窦小妍：“那谁懂啊，每个人的心态不同，抗打击能力也不同呗。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追求者那么多，会碰到一两个变态也很正常。”
祝染嘴角直抽：“我谢谢你啊！”
窦小妍拍怕祝染的肩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同理可得，颜值越高，负担也越重啊。你这种等级的Omega，注定陷入被众多Alpha追逐讨好、巧取豪夺的命运啊。”
“啊，我的染，妈妈好为你揪心！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现一个横扫千军、睥睨天下的Alpha，阻挡所有人觊觎的眼神，把你牢牢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你够了！”眼看着窦小妍越说越夸张，祝染怀疑她最近又追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古偶剧，赶紧打断：“想想正事儿！”
两人陷入思考。
虽然现在已经知道了整个生科院符合条件的一共只有三人，可除此以外再无别的线索，还是没法儿知道作案者到底是谁。
总不能因为人家是曾经被拒的追求者就怀疑他们有作案动机吧？何况这儿还有个毫无交集的呢！
祝染和窦小妍大眼瞪小眼了半天，也琢磨不出什么名堂来。
“算了！”祝染摆摆手：“放弃了。反正从今天起赵叔照常接我上下班，不会再碰上这种事儿了。”
“可是……”窦小妍还是有些担心：“变态要是会轻易收手就不是变态了。”
可是担心归担心，两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时，同办公室的一个Beta同事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对了祝染，有你的包裹。”
“是吗？”
祝染有些诧异：“我最近没买东西啊？”
事实上她就算是网购也只会寄到自己家，不会寄到单位来。
同事道：“哦，我刚刚去门卫室拿快递，门卫大爷说也有你的包裹，我就顺便帮你拿过来了。”
说着朝她挑了挑眉，戏谑道：“门卫大爷说这包裹是今儿个一早出现在后窗窗台上，不是快递员拿过来的，上面只写了你的名字和地址，肯定又是哪个追求者偷偷塞过来的礼物吧。”
祝染谢过同事，看着那个包裹皱了皱眉。
包裹上没有贴快递单号，只打印着祝染的地址和姓名，的确没走正常快递，是被人塞到门卫室的。
以前也出现过有人给祝染寄礼物的情况，所以同事才会这样打趣她。
可是自从祝染严正拒绝了一大波追求者后，会这样向她示好的情况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尤其联想到之前轮胎事件，祝染看着这个匿名包裹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祝染迅速回忆了一下院门附近和门卫室里的摄像头位置，发现后窗窗台还真是个监控死角，估计送包裹的也正式出于这一点才把包裹放在那儿。
稍微凑近了些，祝染闻到包裹上传来的浅淡味道，倏地睁大了双眼。
那是她曾经闻到过的信息素气味，来自于某个C级或D级的灵长目Alpha！
祝染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警惕地盯着这个不大的方盒子。
窦小妍觉出不对，紧张地看着她。
祝染朝窦小妍使了个眼色，拿着包裹朝外走。
两人一起来到办公楼后面的院子里，找了个空旷地方的长椅坐下。
祝染戴上塑胶手套，拿着裁纸刀，深吸口气，刚准备拆包裹。
窦小妍嘶了一声，紧张起来：“等等，先别拆，待我录像取个证。”
说着打开手机摄像头开始录制模式。
祝染小心地用刀划开封箱胶带。
包裹拆开后，里面的信息素味道略浓一些，果然，就是她之前戳破车胎的那个金属片上闻到过的信息素。
可惜对方显然也很谨慎，收敛着自己的信息素，只残留了极少的量。
更多的细节便捕捉不到了。
包裹里装着一只巴掌大小的仿真小鸟。
准确地说，是被破坏过的仿真小鸟。
那是一只制作得十分精细的仿真小鸟，蓝绿相间的羽毛，灵动可爱的深绿眼珠，毛茸茸的非常可爱——如果它没有被人暴力肢解成几块的话。
“我去！”窦小妍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这特么几个意思！”
祝染是雨燕目蜂鸟科属，这虽然不是什么公开信息，但有心人想要打听的话，也不是不能打听到。
这人明显就是知道祝染的科属，故意送了一只被破坏的小鸟给她。
这里面包含的恶意实在太过明显，不得不防。
一个匿名包裹其实造不成什么实际伤害，祝染以后一律不接收任何匿名包裹也就得了。可是这包裹背后，意味着某个奇奇怪怪的人在暗处一直盯着她，并且怀揣着满满恶意，这会让人非常不安。
即使是咸鱼，也不能忍受被变态暗戳戳地盯着。
谁知道这人下一步会不会有什么更恶心人的举动。
祝染脸色也很难看：“得想办法找出这个人。”
她最近也看了一些刑侦相关的书籍资料，知道有些人天生脑回路异常，思维模式也跟其他人不同。
可她到底当惯了正常人，对于不太正常的人的操作模式还是会觉得反感和恐惧。
她试着去理解这个包裹的含义：“这人应该对我怀着很明确的恨意。如果在他的想象里，这个仿真小鸟代表了我的话，他潜意识里是想要伤害我。把这个东西送给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警告、威胁还是恐吓？”
窦小妍吞了吞口水：“都……都有可能吧……”
祝染拧眉：“如果是警告或威胁，意味着我的某个举动是对方不想看到的，他试图阻止我的行动……”
窦小妍：“你最近有什么特别举动吗？”
祝染摊手：“我特么什么也没干啊！”
“敌在暗，我们在明，太危险了。”窦小妍摸摸祝染的脑袋，替好友担心：“等等。你最近跟之前唯一的不同是——你家里开始张罗相亲了。”
祝染摸摸下巴：“好像是。”
要说祝染的生活最近跟之前有什么不同，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家人们风风火火地帮她找对象。
虽然这事儿祝染没跟多少人说过，但祝家毕竟家大业大的，在星城本就颇受关注，加上家人们的动静着实不小，保不齐消息会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
“如果真是因为这个，那肯定还是对你因爱生恨的追求者。”窦小妍这会儿脑袋转得倒快：“有些变态吧，你得激一激才能让他现原形。”
祝染问：“怎么激？”
几分钟之后，祝染拨通严颂的电话，语气迟疑着，吞吞吐吐的，简直不像她。
“那个……严队，您最近应该不太忙，是吧？”
030.靠谱
为了刺激那个躲在暗处的不知名变态, 窦小妍这个狗头军师给祝染出了个主意——找个靠谱的Alpha过来假扮祝染的男朋友。
祝染嘴角直抽：“这有用吗？”
窦小妍：“肯定有！你家里给你张罗相亲就已经把那个变态刺激成这样了，回头一个活生生的Alpha出现在你身边，那他还不得彻底疯了。嘿嘿, 只有那人一冲动, 失去理智, 肯定还会搞事。到时候我们提防着点儿，保准变态现原形！”
祝染想了想，觉得窦小妍这主意虽然听上去很不靠谱，但也有几分道理。
现在主意有了, 靠谱的Alpha去哪儿找呢？
两人互看一眼，脑海里同时浮现的严颂高大威猛的身影。
S级Alpha，帅, 能打, 还特么是警队队长。
万一变态真的出现，不就正好撞他手里了吗！
简直不能更合适。
唯一的缺点是, 这位是前婚约对象, 说好的不掺杂任何AO关系的现同事, 找人帮这种忙，听上去总归有几分暧昧。
祝染犹豫不决之下，窦小妍帮她拍板：“人警察叔叔的职责就是为人民服务，咱们四舍五入也是人民嘛，他不会计较的。”
“严队估计挺忙的。”祝染想了想：“赤炎那么多人, 其实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行。”
窦小妍：“是哦。他们也是你同事, 一定愿意帮忙的！”
于是祝染给严颂打了电话，拜托他帮忙找个靠谱的Alpha。
严颂听完事情的经过, 声音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祝顾问，我以为你在赤炎熏陶了一周, 应该比普通市民更具有法制观念。”
“啊这……”祝染头皮有点发麻，感觉自己和窦小妍实在是蠢，琢磨半天愣是忘了严颂不光是赤炎队长，还特么是她的半个领导。
找领导帮忙能有好事儿吗？先挨顿批评是国际惯例。
祝染一阵头痛：“那个，不好意思我冒昧了。要不我再找找别人？”
其实找表哥堂哥他们过来帮帮忙也不是不行，只是他们一知道就等于全家都知道，到时候爸爸爷爷姑姑叔叔婶婶们又要唠叨，麻烦……
电话那头的严颂快被气笑了，冷哼一声：“我是这个意思吗？”
祝染有些茫然：“那您是什么意思？”
如果祝染此刻出现在严颂面前，严颂很想敲一敲她的脑袋：“上次车轮被划的事情你也还没报警是吧？现在出现了匿名恐吓信你的第一反应也不是报警，而是试图自己解决。祝顾问，你好歹也是赤炎顾问，就对警方这么缺乏信任？”
祝染被他问住，一时有些赧然。
不是她不相信警察叔叔，主要是她听了太多相关吐槽，也知道基层警力有限，如果掌握了足够线索还好，在肇事者有足够的反侦察意识、没有任何直接线索的情况下，警方其实也没有什么办法，很多小案子根本查不下去，也就不会多花精力。毕竟还有更多重要的案子等着侦办。
既然报警也是无用，她就懒得多此一举了。
但其实严颂说得也有道理，哪怕查不出什么线索，及时报警也很必要。毕竟对方可能还会有进一步行动，敌明我暗，她始终出于弱势方。
严颂：“还是说，你对自己就这么有信心，觉得即使对上潜在犯罪者也能轻松应对？”
“呃……”祝染很想说那你可说对了，她有足够自保的能力，无论对上Alpha还是Beta，她还真没在怕的。
但鉴于严颂此刻对她不满，这话又实在有些拱火的嫌疑，祝染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严颂微微叹了口气。
经过几次接触，他算是看明白了。
祝染看起来柔柔弱弱又不染凡尘，实际上这位Omega小姐骨子里是有几分莽劲儿的。从她独自跑去云溪后巷找线索，又凭一己之力制服绑架她的肖太太就能看出。
可是越是这样越让人担心。严颂不是没见过类似的案子，有些身强体壮的高等级Alpha，因为对自身实力足够自信而孤身犯陷，最后遭人暗算。
也有一些练过几年跆拳道或拳击的小姑娘，觉得自己是练家子掉以轻心，反而深陷险境。
他猜到祝染实力不弱，可世事难料，谁又能保证自己绝对安全呢？
严颂缓了缓：“这样，我联系星城分局的同事，先备个案也好的。哪怕对方谨慎地避开了摄像头，或许也会百密一疏留下什么线索。即使真的什么都查不到，警方也会联系生科院，提出一些关于加强安全管理的建议，比如增设监控摄像头，加强安保巡逻之类的。毕竟出了这样的事，院方也有责任，不单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保障所有工作人员的安全。”
祝染想起之前肖千羽绑架案中，被严颂从监控录像中查到的关键性线索。
的确，即便再谨慎的作案者也毕竟是个人，总有马虎大意的时候，万一留下点儿蛛丝马迹，警方就能顺藤摸瓜查下去。
而且从这两次事件来看，生科院虽然对于实验楼和办公楼的安全问题非常重视，但生活区的安保系统就跟个筛子似的，到处都是漏洞。
要真碰上什么正经罪犯，自己和同事们也可能有危险。
严颂态度缓和了，祝染他的教育也彻底服气：“严队您说得对！是我之前思虑不足，想当然了。”
见她态度良好，严颂也没盯着不放，转而道：“你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嗯？”话题转换得太快，祝染没反应过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不是说要找个靠谱的Alpha？你还认识哪个Alpha比我更靠谱？”
祝染：“……”
临近下班时间，办公室里忽然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祝染好奇地抬头，只见几个同事正凑到窗口往外看。
一个Beta女同事夸张地轻呼：“这人谁？好踏马帅！”
“帅吗？”一个男性Alpha不屑地切了声：“也就一般吧。我上次穿风衣也有这么帅！”
身边的女性Alpha立刻呛声：“就你！你穿风衣跟套了个麻袋似的，哪里帅了？跟这哥们完全没法比好吗？”
其实所里的同事们平时忙起来倒也没有闲心看帅哥，但这会儿快下班了，人心浮动，难免八卦一些。
向来冲在吃瓜第一线的窦小妍闻言赶紧凑了过去：“哪儿有帅哥？让我康康！”
“我去！”窦小妍往外瞅了一眼后立刻召唤祝染：“哎哟我的染染，快来看！”
咸鱼染的好奇心终于战胜了懒惰本能，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窗前。
远处，一轮将落的红日低低悬在城市楼宇之间。
秋日的黄昏，凉爽沉静。
一个高大身影伫立在楼下，纯黑长风衣，白T牛仔裤。
衣服的款式都很简单，毫不花哨，但不知道是人身材太好还是衣服剪裁太好，长风衣从肩膀到脊背再到腰，收得一丝不错，勾出Alpha出挑的腰线和修长双腿。
他手里拎了束花。花束微微下垂，极其随意的样子，任那捧娇妍的花朵斜斜垂着，更显得他姿态潇洒，气质磊落。
他斜对着众人，只看到轮廓英挺的半侧面。但单凭这个身材加这小半张脸，也足以看出此人绝对是个大帅逼，加上这气质实在难得，难怪惹得同事们围观。
祝染自然认出这人是严颂。
窦小妍戳戳她的胳膊，挤眉弄眼地用嘴型问道：“严队真的亲自过来了啊？”
祝染莫名有些脸热，点了点头。
高等级Alpha对于陌生人关注的本就敏感，何况是严颂这种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
早就知道楼上有人在打量自己，严颂原本浑不在意。
只是在祝染看过来之后，若有所感似的，倏然抬头看向了她。
英俊的面孔映着霞光，整个人像浸润在一层柔和光雾里，耀眼异常。
祝染没来由有点脸热，想跟他打个招呼，又有些不好意思。
严颂倒是比她自在多了，朝她弯弯嘴角，点了个头。
同事们没忍住发出轻呼。
“我原以为身材好已经够难得了，怎么这人连脸都这么帅的吗！”
“哇哦，他在看我！”
“屁！明明是在看我！”
“嗯，有一说一，这人好像是比我帅那么一丢丢。”
“只有我注意到那束花了吗，好特别啊，怎么配的？”
这时一个Beta同事忽然转头看向祝染：“纵览咱们研究所全员，会被这种等级的Alpha追求的只有你了吧。”
这话引得同事们一起转头，目光齐齐锁定在祝染身上。
祝染想起刚编的剧本，故作淡定地拨拨长发：“是。他是我的……嗯，朋友。”
说是朋友，她却故意把那两个字念得颇为暧昧，引人遐想。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估计还真就是个朋友。
但这可是祝染，追求者从生科院排到星城大学，也从没见她正眼看过谁的祝染。
但就一个默许的姿态和一个含混的“朋友”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正巧这时下班时间到。祝染朝大家露出个略带羞涩的笑，拎着手袋脚步轻快地下了楼。
身后响起一片夸张的哀叹，带着善意的玩笑。
“喔喔喔！”
“看来咱们这朵高岭之花终于要被人摘走了吗？”
“冷静点，只是朋友，应该还没到那步！”
“读作朋友，写作预备男朋友是吧？你见祝染什么时候收过别人的花？”
“虽然但是，这么帅的Alpha，换我我也顶不住啊！”
……
祝染顶着一众同事们八卦兮兮的目光，一步步走到严颂身边。
严颂见她走近，把手里的花递给她：“送你的。”
不是某种单一的花束，而是由不同种类的花凑起来的。洋桔梗、向日葵、白玫瑰、小雏菊、满天星……好几种低饱和度的花朵热热闹闹地扎成一捧，配上薄荷绿的包装纸，颜色各异，却又搭配得意外和谐。
说实话祝染是有些惊喜的，怎么看严颂都是一副钢铁直男的样子，真想不到他会送花。
送的还是这样一捧小清新的杂花。
祝染接过花，两人并肩朝院门口走。
祝染轻声道：“怎么会想到送这个？”
严颂坦诚道：“他们说玫瑰太俗，我就随便挑了些。”
祝染歪了歪头：“他们？”
“就队里那拨人。我问接女朋友下班有什么注意事项，他们建议送花，还专门强调不能送玫瑰。”严颂说着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还能送什么，就这样了。”
祝染偏头笑了下，觉得严队果然不负钢铁直男的称谓。
她扬了扬手里的花束：“非常可爱。”
严颂看了她一眼，Omega粉白面孔在夕阳映照下比花更娇妍。
他转过头去，心想，是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