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W公司
“兰！你找到了吗？”小公园里, 铃木园子找了半天，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毛利兰安慰着她：“还没有，你别着急, 再试着想一想还有哪里有可能落了东西？真是的，要是新一在就好了, 他在的话, 肯定就能推理出你把发圈丢在哪里了，偏偏这个时候不在。”
铃木园子越想越悲伤, 眼中都冒出了泪花：“怎么偏偏就弄丢了这个啊, 作为我和兰的友情的见证, 说好了一辈子都要好好保存的发圈，我竟然把它弄丢了！”
她现在超级自责！
“没关系的啊，就算园子弄丢了发圈, 我们的友情也不会改变的啦！”毛利兰不好意思的说。
“兰！你真好！”铃木园子忍不住抱住了她，感觉自己的心灵都被自家好友治愈了。
毛利兰笑了两声，突然想起来：“话说回来, 你不是说要帮你叔叔给一个重要的合作伙伴送U盘吗？现在是不是快到约好的时间了？”
这话提醒了铃木园子。
她瞬间惊恐起来。
“糟！糕！了！”她立马一个在全身摸了一遍的大动作，随后倒抽了一口气。
“那个U盘和发圈放在一起了, 一、一起丢了！”
毛利兰跟着吸了口气, 她严肃的说：“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吧！你再好好想想可能丢在哪里了。”
铃木园子急得满头大汗，那个U盘是叔叔千叮咛万嘱咐要亲自交到对方手里的东西, 虽然会让她转交，没有派人护送, 就意味着不是那种丢失会要命的商业机密，丢了还是会很麻烦。
看了眼时间, 她说：“没有多少时间了。”
情急之下, 她灵光一闪。
“啊, 我想起来了！还有个地方！”
那是一间咖啡店，和叔叔的合作伙伴约好的时间到来之前，她们两个刚才就待在那边。
当然，咖啡店最开始就找过了，并没有找到她们丢失的物品。
说起这个，毛利兰也记起来了，“是我们离开咖啡店的时候，在旁边的居民楼之中遇到的那只白犬吧，会不会是不注意的时候掉出来，被它叼走了？”
铃木园子：“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管怎么说，只能先回去找找看了。实在找不到的话，只能对那位合作伙伴先生道歉了，我之后再去找叔叔认错吧，唉。”
两人急匆匆的赶回去的时候，却发现那栋居民楼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周围都是警车，爆炸物处理班的成员陆续赶到，看到这些穿着防爆服的人从车上下来，和一旁的警察严肃的交流着，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都感到了不安。
铃木园子拉着毛利兰上前，心焦的问：“对不起打扰了！请问，你们有在这附近看到一只白犬吗？”
和警察交流中的萩原研二，看出两个学生脸上透出的焦虑，柔声问：“发生什么了吗？”
两人简单的描述了下自己在这边丢了的重要物品。
一旁的警察：“哦，刚才好像确实在楼里看到过一只白色的狗。不过它大概被这么多人吓到了，一眨眼就跑不见了。”
桥本元星从身后走过来：“怎么了，前辈？”
“没什么，你先过去吧，”萩原研二应了一句，转身对两个女孩子说，“你们不要着急，里面现在很危险，不要乱走，等下解除了危险，我会帮你们抓住这个惹哭女孩子的，可恶的小偷的。”
他眨了下眼睛。
即使被捂得严严实实也能感觉出的帅气，让铃木园子红了下脸，毛利兰保证道：“我们不会乱跑的。”
已经是国中生的她们可以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好孩子。”萩原研二赞赏道，转身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从周围人的对话里能猜出，这里的某户人家因为高利贷还不上，被追债的安了炸弹。
想到刚才那个人很好的警察小哥，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都忍不住担忧起来。
“要不然，我还是等下老老实实道歉好了。”铃木园子颓丧的说。
这里这种情况，找肯定是找不到了。
毛利兰和她靠在一起，给她力量：“我会陪着园子一起的。”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的炸弹虽然有点复杂，但是最终只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也很快在警方的协助下被扑灭了。
最先出来的警察奇怪的说：“萩原说要留下来找什么，可能弄丢了什么吧。”
听到这话，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对视了一眼，心脏提了起来。
虽然炸弹已经解决了，但因为火灾，里面浓烟滚滚的，看着让人不由揪心。
直到人一个个从楼里走出来，半天不见刚才那个警察小哥，她们越发坐立不安，默默在心里祈祷他没事。
“给，你们丢的，是这个吗？”
沾着灰尘的手掌在眼前摊开，上面躺着一个草莓发圈，亚克力的材质，已经破碎了。
看到灰头土脸出现在面前，一只手还夹着欢快摇着尾巴的白犬的警察小哥，两人忍不住眼眶含泪。
他没事真是太好了！
萩原研二歉意的笑笑：“抱歉啊，因为和这家伙‘搏斗’了一段时间，不小心弄坏了你的东西。”
铃木园子正想说完全没关系，一只手从一侧拿走了那只发圈。
手握成拳，手背朝上，将发圈收在掌心。
三人同时一愣。
“来变个魔术吧。看好了，不要眨眼。”
不等三人回过神，好听的声音不紧不慢的数了三个数。
“1。”
“2。”
“3。”
掌心翻转过来，刚刚摔碎的发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眼前。
“别伤心了，笑一笑吧。”
眼眶湿润的国中女生们张大了眼睛，瞬间就把刚才的难过忘记了。
铃木园子拿过发圈，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这个人：“太，太厉害了！这是怎么做到的？魔术师先生！”
“秘密。”
简单的说，现状还原挺好用的。
萩原研二怔怔的看着不知道什么出现的青年。注意到他的视线，对方普通的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警官先生。”
“是你！”
沉浸在喜悦中的铃木园子和毛利兰注意到了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
“两位是认识的人吗？”
萩原研二看着女生手中完好无损的发圈，心情复杂的回答：“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吧。”
“这么说太冷淡了吧，我们就只是一面之缘吗？”
荒殿一看他有点紧张，就开了个玩笑。
结果气氛好像变得更奇怪了。
他也不太在意，他从兜里拿出一个U盘在铃木园子面前晃了晃：“这个我就拿走了，铃木小姐。”
铃木园子：“诶？”
荒殿一：“这个就是你叔叔要转交给我的那个对吧？”
铃木园子恍然大悟。
“啊！你就是那个重要的合作伙伴啊！”
“嗯，我们约好的地点就在这附近，正巧想起在这边有点事情要办，所以就顺道过来看一眼，没想到刚好遇到铃木小姐了。还意外找到了这个。”
铃木园子没有问对方怎么知道是这个U盘的，对方可是超级厉害的魔术师啊！她现在已经觉得他无所不能了，这点小事当然没问题啦！
这下和兰的信物找回来了，叔叔交代的事情也做完了，这也太顺利了吧！
铃木园子大喜过望，毛利兰也不由替她高兴。
“多谢您的照顾了。”毛利兰猜到刚才那个魔术，可能是特意为了安慰园子才变的，大概就是为了照顾园子的心情吧。
没有小姑娘们什么事了，她们就告别了。
等工藤新一解决完自己那边的麻烦回来，找到从人群中退出来的两人，毛利兰半抱怨着他又失踪了，顺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给他听。
工藤新一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园子，你的那个发圈能给我看一眼吗？”
铃木园子：“给你。”
她把发圈交给工藤新一。
他对着阳光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心中冒出了疑惑。
奇怪啊。魔术？真的是魔术？
毛利兰还在感慨：“感觉是个非常温柔的好人呢。”
铃木园子：“对吧对吧！”
工藤新一毫不留情的指出：“只是单纯的因为你这个铃木财团大小姐的身份，在讨好你吧。”
这个说法被铃木园子坚决否定。
本以为园子又是被帅哥迷花了眼之类的，没想到铃木园子却像是回忆着什么一般说：“我觉得那个人不需要讨好谁。相反，总觉得是爸爸和叔叔他们在讨好他。我从来没见过叔叔那么慎重的对待一个人。”
听她这么说，工藤新一向身后看了一眼。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肯定看不到人了。他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
铃木财团都需要讨好的人？
难以想象对方得是什么样的身份，就算是总理大臣，铃木财团都不需要到讨好的程度吧。
……
在那两个小姑娘走后，萩原研二才表露出明显的戒备。
“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他压低声音问。
“不是说了恰巧在这附近，顺便解决点事吗？”
萩原研二顺势看向他的口袋，不由思索那个U盘里会是什么。他忍不住往一些罪证之类的东西上想了。
“刚才那个少女的铃木，是我想的那个铃木吗？”萩原研二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荒殿一奇怪的打量了他一下：“你要干什么，人家小姑娘是未成年。”
萩原研二额头青筋直跳：“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啊！重点是铃木啊，铃木！”
和这个男人扯上关系，他不得不想得多一点。毕竟面前这个人，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危险分子。
再抬头，荒殿一已经无视了他，走向受害者一家。
萩原研二现在看他干什么都精神紧绷。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掏出什么不明药剂扎人家脖子里。
在受害者一家人迷茫的视线中，荒殿一给他们转了300万。
“你们欠的这些够还了，剩下的钱，留着买点什么平复一下受到的惊吓吧。”他二话不说打钱的行为，属实是震惊了周围一圈人。
这是哪里来的绝世大善人！
这一手把这家人弄得更惶恐了，他们连连拒绝，被荒殿一浅浅一句话噎了回去。
“我发给你们儿子的工资，已经这个数额的十倍不止了。”
十、十倍！
所有围观群众看着这家人的目光都变了。
荒殿一状若一无所觉的继续说：“下次再有什么困难的话，找我就行了。照顾他的家人，是公司的福利待遇之一。”
萩原研二脚步一顿。
这话直接把这家人给震惊到了。
他们那个被套路，留下巨额高利贷欠款跑路的儿子/哥哥，现在这是一步登天了吗！
荒殿一想，他们儿子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在脑叶公司干文职了。
最近公司又招收了一部分来自这个世界的文职。
玩家文职虽然可再生，但有的时候也挺烦的。比如需要清文职的时候，那真是清了一茬又一茬，根本清不掉他们就复活了。所以比起玩家，果然还是一般人更适合做文职。
脑叶公司的文职也不是随便招收的，恰巧碰上了几个文凭和学识不错，脑袋也好使的人。
面前这家人的儿子就是这种，能力还可以，但是人比较单纯，被骗了之后绝望之下准备了结自己，最后没死成，反而是一脚踏进了脑叶公司，摇身一变成了脑叶公司的文职。
不知道是不是不信这样的好事会落到自己身上，荒殿一虽然按时给对方打钱了，但这个人一直都不敢去查看自己卡里的余额，也没脸联系家人，就像个苦行僧一样，把现在的工作看作是支撑生命的价值。
公司倒是不在乎他怎么想的，毕竟合同上说好的数目都按时打给他了。
脑叶公司不提供人道主义关怀。
不过，这次职员家属被威胁，还被安放了炸弹的事态确实不太一样。必须出手干预。正好他在这附近，就顺手来解决一下。
萩原研二感觉有点看不懂他了，忍不住问：“你打算做什么？”
“这些高利贷的背后是一个地下组织，他们盯上了这家人，借着追债的名义收取保护费和勒索，”荒殿一冷下了脸，“这是在挑战我的权威。”
这里是L公司的巢。
翼的统治下，任何其他势力都要避其锋芒。
向他的职员家属收取保护费？
荒殿一冷笑了一声。这已经算是骑脸输出了。
系统不久前同时刷出了三个任务。
分别位于三个公司的分支下，任务的内容是一样的。
【临时任务：已监测到…公司对当前所属巢的管制力度下降，巢内存在多方势力正在侵害巢中居民的权益，巢内有一定概率发生混乱，公司实力呈现衰弱趋势，世界之翼有较高折断风险
任务目标：扩大…公司的影响力，增强对巢的统治力】
不只是L巢，T的巢和W的巢也一样。
无奖励任务，荒殿一却不能不做。
作为员工福利之一的——家人的安全保障，受到其他势力的威胁，是不可容忍的。
毕竟，巢中居民同员工一样，都是公司的财产之一。
虽然在这个世界的公司和巢之间，不至于到那种类似于浣熊市和某保护伞公司之间那种关系的地步，直接越过他，欺压到L公司员工家属身上，L公司也有出面干预的必要。
萩原研二想了想，说：“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也不要轻举妄动，交给警察来处理。”
荒殿一看了眼时间，岔开了话题：“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下次见面再聊吧。”
他确实有事要做。
U盘里的，是和铃木财团关系比较近的议员名单。虽然他自己也能查，不过这个举动算是和铃木家通过气了。双方对荒殿一要做的事，心照不宣。
提高影响力嘛，荒殿一决定可以先扩大一下L公司的合作范围，他现在差不多可以考虑和一些官方机构建立合作了。
只要他足够肝，L公司产能就能起飞，不怕提供不起能源。
他现在就怕再开一家“分部”，这才是能掏空他能源储备的大头。
但怎么说呢……开公司还有点上瘾。
想到自己刚才用现状还原修好的发圈，荒殿一视线偏移了一瞬。
萩原研二没来得及跟他多说什么，就后辈拦住了。
直到对方走远，他侧头一看，发现他后辈竟然在发抖。
不全是恐惧，那种终于找到仇人的兴奋交织在复杂的情绪之中，让桥本元星死死的盯着那个人。
“萩原前辈，别和他扯上关系，太危险了。”桥本元星警告道。
萩原研二觉得他这个状态不对劲。
“你认识他？”
桥本元星咧着嘴笑：“不能更熟悉了。”
“前辈，对不起，我之前说我已经放下过去了，我骗了你。我其实从来都没忘记‘那一天’发生的事。”向来阳光的新人难掩悲伤。
“那一天”指代的，自然就是“某场战争”。而作为那场灾难幸存者他，多年后偶遇了一切的始作俑者，更是抱着不惜燃尽一切也要复仇的念头。
桥本元星的内心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激烈。
他正冷静的分析着，怎么让萩原研二接受他编的这个“复仇者”的剧本。
想让这个剧本变得跌宕起伏，就得增加更多戏剧性。这也是他没有直接追上去，趁着这个机会干掉引路人的原因。
光是那样太无趣了。
第52章 W公司
萩原研二看他状态不对, 劝道：“你让我别跟他扯上关系，那么，你呢？桥本, 别做出格的事。”
他已经明显感觉到桥本元星处在一种岌岌可危的状态中。
从见到那个男人开始，这名新人就开始失控了。
桥本元星狼狈的偏开头：“抱歉, 前辈。”
这个时候道歉, 更让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像预示着他接下来会做一些不好的事一样。
萩原研二绕到他面前，“你口中说的‘那一天’, 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桥本元星在心里笑了笑。上钩了。
他能看出了萩原研二的坚持。前辈不会轻易让他逃避过去, 这正合他的意。
处在“桥本元星”的立场上, 作为一个新人，萩原研二是个很好的前辈，以“桥本元星”的人设, 是绝对不会像骗其他人那样，随便糊弄自己要好的前辈的。
而且作为“桥本元星”这个角色，本身有着童年目睹父母死亡的阴影一直没有消散, 那一天发生的事，始终化作梦魇如影随形的设定。
他给自己编纂的出身是, 身边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的话, 他一次次被否定，最后对所有人失望, 只能用活力和笑容掩饰自己。
一边承认了身边人——当时说的那些关于战争的话，都是受到父母死在面前精神刺激下, 出现的幻觉。
一边被迫否认自己当初目睹的事实，隐藏起真相, 一个人独自在黑暗中行走, 寻找着当年事件的始作俑者, 为当初死去的父母报仇。
这种状况下，他的情绪应该已经被压抑了太久。
“桥本元星”也需要有人可以倾诉。
想到这里，桥本元星闭上眼睛，酝酿了下情绪。将自己代入进剧本中。
“我的父母死于一场爆炸，警视厅的人大多以为我是因此才进入爆炸物处理班，因为失去了父母，所以不希望其他的孩子像我一样也失去自己的父母，亲人，所以我才选择保护他人。其实，我没有那么伟大。”他自嘲道。
“前辈，我的父母，并非死于爆炸。他们，死于一场‘战争’。那并非通常意义上的‘战争’，前辈，你听说过世界之翼吗？”
“世界之翼？”
桥本元星仰起头，那一刻，他仿佛能看见笼罩在头顶之上，遮天蔽日的巨大羽翼。
他顿了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入戏太深，光是提起这个称呼就让他本能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调整了下心情，继续说：“有人会把笼罩在头顶的羽翼看作是温暖的港湾，每个人都是弱小的小鸟，躲在‘母亲’的翅膀下，能躲避狂风暴雨；有的人却觉得，那密不透风的‘保护’太过沉重，令人得不到片刻喘息。”
萩原研二有种直觉，他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也很危险。
可能会把他拉入到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
有的时候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菜能幸福的活下去。
但是，他的后辈的眼神无不在诉说一件事：他在向他求救。
桥本元星就像已经快被沉重的过往溺毙的雏鸟，死死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萩原研二正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然而除了这些，桥本元星其实也说不出来别的什么了。
身为玩家，他没法钻到策划脑子里，把那场战争的前因后果搞清楚。他所知道的情报，也就只有目前漫画剧情中被零星提到的这一点。
他选择实话实说，这样不容易被打脸。不然真相出来，发现和他这边说的情况对不上，他就得删号跑路了。
他斟酌着说：“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太多。战争发生在两家公司之间。”
“公司？”萩原研二愣了一愣。
“嗯。那些被称作‘世界之翼’的公司。一群手握无数常人想象不到的顶尖科技，肆意攫取金钱和权力，靠着这些享受特权的人。”他有些厌恶的说。
“为了争夺‘翼’的位置，一个人发起了战争，折断了当时有着‘世界之翼’称号的一家公司，自己坐上了那个位置。”这个是论坛上公认的说法，很容易就能猜出的表象。
“那一天，镇子上起了很大的雾，”桥本元星根据本杰明提到那场战争时，短暂出现过的一些画面，融入到他的剧本里，描述出来，“很多人倒在了雾里。我的父母也是其中之一。
他们都患上了一种无法治愈的病，我当时太小了，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一天，倒下的父母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不只是我的父母，很多很多的人都死了，到最后只剩下我了。我成了这场波及很广，死了很多人的战争中，唯一的幸存者。”
后面一段是他根据漫画透露出的信息编纂的，比如，那种雾会使人患上不明疾病这些。
“简直就像是生化武器一样，那天之后，前代世界之翼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世界之翼。我听父母生前说过一些，他们把这叫做——”
“翼际战争。”
翼际战争。
得是惨烈到什么程度，死了多少人，才能被成为是战争。
“我的父母似乎知道一些内情，他们没来得及告诉我，就离开了。”
和桥本元星所想的不同，萩原研二并没有觉得，两家公司之间的斗争也能被叫做战争是很离谱的事。
只要稍微拿出手机搜索一下就能发现，这样的事，在人类史上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但不是所有公司都能轻而易举搅动世界，能做到这一点的，无不是令人望而却步的庞然大物。
短暂的沉默过后，萩原研二艰难的扯东嘴角：“世界之翼，听起来是很了不起的存在呢。”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要是桥本元星精神正常，他所说的都是真话，那根本就已经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了。
桥本想要凭一己之力撼动这种存在，完全可以等同于一种自杀行为。
不过他不想这么打击后辈，因为他后辈看起来已经压力很大了，在崩溃的边缘徘徊着。
他分析道：“你是说，那个致使你的父母和其他人死亡的原因不明的疾病，就是这个新的世界之翼干的？那爆炸是怎么回事？”
桥本元星讽刺的说：“爆炸只是他们掩盖真相的手段，我很确定，始作俑者就是那个人。我曾见过那个男人一次，在那一天的灾难到来之前。”
这也就难怪桥本元星可以一眼认出那个男人了。
“可是那个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十几年前的时候，他也才几岁吧，会不会是你认错了？”萩原研二仔细思考道。
“我绝对不会认错。”知道现在这个引路人是艾因克隆体的桥本元星，忽悠起人来毫无负担，“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和当年一样，完全没有变化，我不想探究他为什么还保持着当年的样子，也没有心力去思考那些了。我只知道，绝对不能让他们当年犯下的罪行被掩埋，如果有一天连我都忘记了那些事，那些死去的人，就真的死去了。”
桥本元星用恨恨的语气说：“很多时候，只是上位者一个随意的决定，就能轻易摧毁普通人的生活，但上层之间的纷争从来不会顾及那些拼尽全力生活着的普通人。
那一天之后，属于桥本元星的，普通的人生就结束了，所以我发誓，直到真相被公之于众，揭露出那些人的真面目那天为止，我都不会停止追逐那个人的脚步。”
他似乎对萩原研二会相信他的话不报期望。那是当然的，曾经，他无数次对警察说过同样的话。可是身边的大人却都在告诉他，那是他的幻觉，他需要心理干预。
过去的经历让桥本元星这个人，无法相信任何人。
一直都只有他孤身一人。
可他还是把这一切说给了萩原研二听。那次事件过去了这么久以来，头一次吐露出那些压抑在心底的话。
“因为，你是我的前辈，对我很好很好的前辈，我做不到欺骗你。”他难过的说。
萩原研二不知道说什么能安慰自己的后辈。
没等他开口，后辈就爆出个更大的新闻。
“而且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他的身份。”
“什——？”
“他就是那个在当年的事件中，成为新的世界之翼的公司，Lobotomy Corporation的现任管理者。”桥本元星说得斩钉截铁。
萩原研二心脏骤停。
他想到了那个人刚才的话，就在不久前，那个人还替刚被救下来受害者还清了债务。
那会怎么说的来着？
他给那家人的儿子支付了高于债务十倍的报酬！
姓铃木的少女、储存资料的U盘、员工、公司、不容挑战的权威。
更早之前的爆炸案中，那个男人毫不犹豫的掏出不明药剂，对着威胁者的脖子毫不犹豫的扎下去的画面，再次出现在脑海里，慢镜头一般，反复回放着每个动作。
萩原研二心底发沉。
他突然意识到，或许从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卷进了漩涡之中。
他突然想起来：“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他可能很快就要对这次安装炸弹，威胁他的‘员工家属’的幕后之人下手了！”
而且要是对方真的是桥本口中“翼际战争”的发起者，这种手段，只怕对方一旦出手，这一次，也绝对会有他们身为警察，不愿见到的事发生。
桥本元星倒是没想那些，他剧本铺垫差不多了，正在看自己的称号。
刚才这个自封的“战争幸存者”称号被点亮了，系统提示当前称号获取进度10%。
一切都如他预期中的进行着。
接下来，只要能把真正的当事人，引路人也唬住，他就能坐实这个称号。
戏演完了，他不走心的应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啊，前辈？”
萩原研二无奈的望天，一脸疲惫道：“我明明只是爆炸物处理班的，应付这种事情，可不是我擅长的啊。”
整个人都沧桑了不少呢。
即便如此，也必须阻止对方才行。
……
这边，荒殿一接受了W公司主管的会面请求。他也确实得见一见海塞德，确认一下对方的状态。
要是这个也是失忆的……呃，好像也不影响什么。
他从U盘中的名单筛选出几个议员，准备先接触一下。
当然，为了保证效率，他也没准备给这些议员拒绝的机会。
想了想，他回复海塞德：“会面的地点，就定在你的WARP列车上吧，正好我有几个重要的客人，需要来次特别的旅行体验。”
海塞德先是愣住了，他试图拒绝：“您这样的大客户，WARP列车恐怕会招待不周。”
L公司的主管？得了吧，惹不起惹不起。
他不会把他WARP列车掀了吧？就算可以给对方安排VIP坐席，让他在车上睡上两千年，只要想到但凡出现一点差错，导致对方从沉睡中醒来……
逼疯一个L公司的主管，惹怒对方带来的后果，够他从现在开始后悔对L公司主管发出会话请求的了。
接下来对方说的话才是让他惊掉下巴。
荒殿一：“我不需要VIP座位，我说了我有重要的客人，睡着了怎么陪贵客聊天？”
海塞德试探着问：“您这么说，就意味着，您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并且有能力承担吧？”
他在试探荒殿一是不是掌握着什么能蒙蔽感知的技术，让漫长的时间过得不那么难熬。
荒殿一：“当然，我不做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事，只是专门为贵客准备了点特别的招待。”
在他的坚持下，海塞德最后只能叹道：“希望您的贵宾们，有足够的勇气承受起这份特别。”
不知道哪个这么倒霉。
很多话无需言明。
莫名觉得自己和海塞德有种狼狈为奸的感觉的荒殿一，甩掉了这个奇怪的想法。
他问系统：“WARP列车现在没有别的乘客，可以控制在异次元中徘徊的时间吗？比如，过了一千年就脱离那里，回到现实中。”
【W公司的人可以做到，但是真正的W公司的技术人员不在】
也就是说，他虽然可以应用这些技术，却很难修改某些既定的程序。归根结底，这些技术不是荒殿一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技术。
他现在相当于拥有产品，而不是技术本身。就算他肯下功夫研究，估计真得给他两千年时间，能把所有公司的技术全吃透吧。
可是没有艾因在身旁引领的话，他自己的话，是绝对做不到的。
想到这里，他有点想念艾因了。
荒殿一坐在路边冷饮店的座位上，喘了几口气。头晕眼花的想起自己好像又忘记吃东西了，点了杯多加糖的柠檬气泡水，就坐在这边稍微休息一下。
虽然以前艾因也不会替他做什么，但一直听不到艾因的声音，总让他有种难以言说的疲惫感，具体的说不太清楚，总之就是很难受。
很不巧的是，早好几年前他就认命般的，放弃了跟自己的情绪做对抗。所以也不知道他还能这样忍耐多久。
荒殿一完全不是需要精神支撑的那种人。这样的他，会在不知不觉间，把一直和他在一起，教导陪伴他的艾因视作某种精神上的支柱吗？
荒殿一皱起眉。
好吧，虽然他确实有点依赖艾因，但也没到那种地步吧。
那思念来自何处呢？习惯？
他一边继续往汽泡水里加糖，一边思索。
直到他身体上的不适消去，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不是会纠结在想不明白的问题上的人。
这事姑且放到一边，越想越会忍耐不住去找回艾因。
荒殿一拿出手机，打给诸星大：“最近有什么任务吗？”
扛着狙瞄准目标的诸星大果断扣动扳机，随着一声闷闷的消音器的声音，他说：“现在没有了。你有什么要交给我做的？”
“那正好，我这边有个新任务，你看看吧。”
荒殿一调出了L巢之内的红名单。一串大小势力，看着就让强迫症主管难受极了。
在他带着自己的贵客登上WARP列车之前，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与此同时，本杰明和海塞德都收到了属于他们的那份名单。
此时，他们脸上露出了心照不宣的高深表情。
纽约，本杰明看着名单上显示的一个个帮派的名字，不由思考到。
“要越过FBI和CIA的眼线有点麻烦。”
不如全丢WARP列车上，送他们去旅行？
第53章 W公司
代号吉泽的玩家刷了上百次号, 都没把初始身份刷到红黑阵营的任何一方。
最好的一次就是这回，他成了东京某地下组织的打手，多少算跟“黑”沾了点边。
可以说非得闻者伤心, 见者流泪。
他本身对红方或者黑方没有偏好，但身为玩家他又不是来玩红黑模拟器的, 说到底这些组织也只是个跳板, 最好就是能让他借着这个出身，成功混进黑衣组织。
吉泽兢兢业业的在小组织里刷声望, 从一个小组织跳到大一点的地下组织, 最近才终于靠着游戏内好友的一些门路, 快要搭上酒厂的线了。
结果没高兴两天，他就凉了。
一同凉的，还有他现在待的这个地下组织。
被弹出游戏的他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画面变成黑白的之前, 他隐约看见了一个，以他现在的身份绝对见不到的人。赤井秀一。
和赤井秀一搭上边，是难得的参与进主线的机会, 但是……
被刀了的吉泽泪流满面：“我想要的根本不是这种参与啊！”
懵逼的登上论坛，发现论坛里已经一片哀嚎。
【都别骂了, 倒霉的不只你一个, 引路人几乎端了整个东京除了酒厂相关暗线的所有组织。连搞金融诈骗的小团伙都没放过。】
吉泽心理咯噔一下。
所、所有？！！
【而且他不只派出了某著名银色子弹，还出动了L公司手下的精锐部队, 老子一个满级小号，一个照面就无了, 真特么可怕】
【你说的精锐部队，是赤井秀一身边那两个穿黑西装的吗？】
【才两、两个？】
【我碰巧听了全程, 跟着赤井秀一一块来的好像是L公司安保部的员工, 他们一开始挺礼貌的下达了驱逐令, 但架不住我们组织老大这个憨批，不仅当面拒绝直接开嘲讽，还特别勇的莽上去了，然后他们仨就把我们组织端了】
【谁知道引路人发什么疯这是？】
【哦，安保部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好心说明，一开始似乎是因为有人收保护费，收到L公司职员家属头上了，而且因为对方拒绝，还在人家家里安了炸弹恐吓】
【这个我知道，拿不出保护费就交出拇指或者右臂可以抵消一次】
【你们这些组织，玩得比我们正经黑方花多了啊】
【L公司原来这么良心？还对职员家属负责？】
吉泽这才想起，他现在这个组织手底下也有这样的业务。
但是你要说L公司作为组织的分部，真的是为了保护员工家属，谁都不信。到底谁是黑方啊？
吉泽不信邪的再次登上了游戏。
这一次他特意刷了一个东京未被清理的地下组织的初始身份。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就迎来了L公司的人和赤井秀一。
他现在这个老大见钱眼开，看他们这身打扮，以为来了大客户，一开始态度还挺好的。
安保部员工A懒怠的说：“最后通告，一天之内离开这个区域。未经允许，在L公司的巢内私自行动，视作侵犯我们L公司的权利，后果很严重。虽然这么说，你们这些人也不会听的吧。”
员工B：“废话那么多，最后还不是要动手？我都烦了，就不能有点识时务的人吗？”
赤井秀一已经习惯这两人提不起干劲的样子了。
别看这俩员工一副吊儿郎当，靠不住的模样。战斗起来却是不打半点折扣的。
毕竟是三级员工，加上E.G.O装备的加持，各项素质都达到了惊人的地步。
任何人来看，这都是人形自走大杀器。
这两人既非组织出身，也非玩家。
他们是最近从新招收的文职里被提拔起来的。
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给L公司卖命，对此他们没有丝毫不满，甚至干得尽心尽力。
毕竟公司给了他们很多钱，还有针对家人的各项让人瞠目结舌的福利待遇，等级越高福利越惊人。
钱和福利，这两项任何一个都足以让这群走投无路之人，为之付出一切。
就是过多了脑叶公司里那种危机四伏的生活，对现在这个“安逸”的外勤任务，完全提不起干劲。
不是人人都天生对“危险”上瘾。而是时刻处在精神紧绷之中，骤然放松下来，从地狱模式转变为easy模式，并不会让人觉得愉快，而是彻头彻尾的乏味。
对某些人来说，无聊同样致命。
“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嘛，同样的过程都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那些人为什么不能听话点？非要觉得凭他们可以挑战世界之翼的力量？”员工A苦恼的说。
员工B认真回答：“不知者无畏吧。”
员工A：“啊啊~好像快点回公司啊，我已经受够了重复这种机械式的工作了！”
员工B：“那你去跟主管说啊。”
员工A：……
不敢。
抱怨归抱怨，他们安保部，本来就有清除潜在威胁的职责。再无聊，工作内容也不敢打半点折扣。
隐约从他们的对话之中察觉出什么的吉泽，一看到他们做出了战斗准备，下意识就想拔枪。
这时，他收到了一条私人消息。
【别动。】
署名是……白、白神？！！
吉泽惊了，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倒是不惊讶白神怎么找到他的私信方式的，但是大名鼎鼎的白神为什么会联系他？
紧接着，消息不断。
白神发出了进一步的指令。
【3点钟方向，向上15度，开枪】
吉泽下意识的照做了。
就在这边老大准备翻脸的时候，来自老大背后的黑枪，一枪正中心脏。
别说其他人了，始作俑者的吉泽自己也懵了。
等、等等！他可以解释！！
那边的员工A倒是挑了挑眉，吹了个口哨。
【丢掉枪，双手举过头顶，接下来我说一句，你复述一句，不想死的话就照做】
吉泽有什么办法，他现在除了照做就只有放弃这个号，再被杀一次这个选择了。
吉泽举起手，麻木的念出白神教他的话：“非常抱歉冒犯了L公司，我们会在时限内离开这里。希望诸位能将狮牙的歉意，带至那位面前。”
【调低痛觉】
吉泽照做了。
然后他闭着眼睛，毫无波澜的砍掉了自己的左手。
这波，不管是怒火中烧准备解决他这个叛徒的该组织成员，还是赤井秀一他们都惊到了。
员工A和员工B也是头回遇到这种事，不过他们想了一下，又觉得——没错，本该如此。
开玩笑，那可是世界之翼。
只有身为员工的他们，才真切的理解这到底是什么存在。
就该这样才对。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员工A一脸习以为常的点头：“狮牙是吧，你们的歉意，我会如实转达。相信你不会想尝试违背和翼的诺言的后果。”
这下也不用白神教了。
吉泽一脸苍白的说：“当然。没有人敢于挑战翼的权威。”
因此，一只手而已，只是一点小小的，上不得台面的礼物。
【做得好，作为补偿，狮牙会的仓库对你开放了】
那可是全服数一数二的大公会，手上估计有不少重量级称号之类的好东西，一般情况，吉泽早就乐疯了，但他现在意外的没有什么高兴的情绪。
他总觉得刚才短短的一瞬间，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
看着跌坐在前代老大尸体边上的吉泽，其他人踟蹰着不敢上前。
吉泽平静的说：“找个医生过来，不想死的话，今天发生的关于那几个人的事，一个字都不许传出去。”
半个小时前还是小喽啰的吉泽，现在俨然成为这个小团伙的主心骨了。
他们什么都不敢说，心中隐隐产生了对刚才那三人的惧怕。
毕竟……只是为了表达冒犯对方的歉意，吉泽就砍了自己一只手。
吉泽则在想，他现在估计是第一个在L公司这次清理行动中活下来的，所属势力为地下组织的玩家。
可惜，他实在说不出感谢的话。
并且还格外的想送白神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
狮牙会纽约安全屋。
有着蜜色皮肤的男人透过朦胧的烟雾问：“结果如何？白神。”
“……试出来了，狮牙会照做，就能从分部手里保下你们的玩家。”屏幕的微光，映出一头白发的纤细男子。
再看一次，狮牙会的会长还是觉得白神是个很神奇的存在，因为据说现实里，白神就长这样。白神这个称号最初就是因为他的颜色得来的。
闻言，会长从喉咙里挤出低低的笑声。
“谢了，报酬已经准备好了。”
白神颔首，又说：“你们借着吉泽的口，在L公司面前报上名字，是为了之后营救你们的攻略者做准备？”
“明明都猜出来了，你们这些聪明人还真是喜欢明知故问。”会长抱怨道。
他语气一变说：“不过我更愿意把那称之为——宣战。交战之前报上姓名，不是基本的礼仪吗？”
白神无声的笑了，似乎觉得很有意思：“祝你们好运。”
……
对方果然如萩原研二所想的那样出手了。
L公司清洗了东京十几个地下组织，有的不成气候，有的已成规模；有的是那次炸弹胁迫事件的利益关联方，有的则和那次事件毫无关系。
他们做得迅速果断，就像已经处理过成千上百次同样的事，有着一套高效率的流程。
行动称不上干净，从现场遗留的痕迹来看，几乎可以说得上毫不遮掩。
对他们来说，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萩原研二和桥本元星兵分两路，萩原研二收集证据，桥本元星则随着蛛丝马迹追踪上了荒殿一的踪迹。
而此时，身处美国的玩家们纷纷在庆幸T公司下手没L公司那么粗暴。也可能是因为他们那边的地下组织比东京那边多了不只一倍吧。
但是T公司给他们发了邀请函，邀请他们乘坐W公司的列车诶！
玩家：还有这好事呢？那必须得去啊！
另一边，荒殿一早就把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了。
借着铃木家的名义，他约出了四位议员。
听说是邀请他们乘坐普通的列车出行，议员们纷纷皱起眉。
“不说是高级餐厅，也得是，咳，红浪漫K个歌什么的，区区一辆列车？”
有了这个印象，虽然看在铃木的面子上，他们勉为其难答应了，屈尊降贵的登上那辆列车，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对方怎么请求他们，无论是要拜托他们什么事，他们都不会答应。
荒殿一看出他们眼里的轻蔑，却不是很在意。
他给他们预留了“充足”的时间考虑清楚，应该怎么回复他。
第54章 W公司
车子开了很久, 下车之后，看着出现在眼前，明显不在市政规划中的, 科技感十足的宽阔站台，几个议员不由吃惊地四处打量。
他们现在还只觉得很漂亮, 没有其他的想法。
荒殿一就像接待来自上级视察的领导那样, 挂上了热情的微笑介绍道：“本不该由我这个L公司的人来说，不过, W公司的人现在不在, 就由我向诸位介绍吧。欢迎使用W公司名下产品, WARP列车的服务。”
就像为了验证他的话，大厅的广播里也响起了系统欢迎各位旅客的声音。
议员：“WARP列车？”
荒殿一：“嗯。只要十秒就可以到达任何地点，只有跨越时代的科技才能展现的, 奇迹般的运输方式。”
议员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十秒就能到达任何地点？不是疯了是什么。
议员佐佐木义雄第一个不耐烦起来，“就算想要获得政府的扶持或者项目支持, 拿这种糊弄小孩子的话出来，你还是应该先学会怎么尊重别人。”
荒殿一：“可是我没有说谎哦。我明白, 人们对新事物的接受总是需要一个过程, 请稍安勿躁，是真是假, 只要十秒后不就知道了吗？到时候再来揭穿我也不迟呀，议员先生。”
笑面佛一般的男人站出来打圆场：“就是啊, 现在的小年轻的想法比较跳脱，我们要尝试理解年轻人的想法嘛, 固步自封是不行的。”
本来准备看在铃木的面子上, 缓和下来的佐佐木义雄重新变得不耐：“明明自己也不信, 好听话谁都会说。”
笑面佛倒是没反驳。他只是比起佐佐木，和铃木家走得更近才站出来帮这个年轻人说话，但不意味着他是傻子。
另外两位议员都是不苟言笑的类型，嘴角的褶子向下弯折，留下深深的沟壑，看着威势极重。
荒殿一装作不知道议员们的唇枪舌剑，继续cos着W公司的服务人员：“我们这次的旅行，起点为东京，终点为西伯利亚，到时候如果诸位希望的话，会在尽兴之后，再乘坐WARP列车，折回东京。”
东京的站点是荒殿一为了维持W公司的铁路运输的业务特意建立的。不过基于业务的特殊性，以后也不打算大肆的发展业务就是了。
他只是需要W公司的技术来支撑L公司，不是需要一个真实存在的W公司。当然，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了，起码他偷工减料的想法，不能被玩家察觉到，不然不利于收集知名度，获取能源，另外还有失忆后的部长们需要糊弄过去。
议员们虽然心里抗拒，但还是矜持的点了下头。
到时候只要过了十秒，就可以借着这次的事敲铃木家一大笔。
至于什么L公司，W公司之类的，那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听都没听说过。
“那，请上车吧。”
余光瞥到一个身影，荒殿一对议员们说：“诸位先上去吧，我稍后就来，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
在议员们先上了车之后，荒殿一走向了一个准备偷渡上车的身影。
“这位警官先生，想要登车的话，可以选择正规渠道购票乘坐。虽然价格有点贵，但绝对物超所值。逃票不是一个警察该做的事吧？”荒殿一出现在桥本元星的面前。
他在之前的职员家属勒索恐吓事件中，在萩原研二的身边看到过这个人，回忆了下就认出了这个人。
桥本元星没想到他会直接走过来，心脏吓得扑通扑通直跳。
不过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代入了自己的剧本。
年轻的警官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青年，齿间吐露出恨意的话语：“你已经忘记我了啊，啊啊~确实，我这样的小人物不值得您这样的大人物记在心上，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发生的事。”
荒殿一愣了下：“我虽然被人吐槽过健忘，但我记得我们前几天刚见过一回来着？”
桥本元星：“真是难为你注意到了啊，不过我说的‘那一天’，是比那更久的过去。你想不到吧，当年那场烟雾弥漫的战争，竟然还有幸存者存在！”
他越说越激动，就跟真的似的。
荒殿一反应了一下，“烟雾弥漫的战争……”
桥本元星讥讽的说：“啊，拜你所赐，我的家人都死在那场战争之中了。就因为你们那可笑的理由。为了‘世界之翼’的位置发起了战争，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人。”
荒殿一陷入了沉思。
桥本元星控制不住的扬起嘴角，就是这样，怀疑人生吧。
他突然计从心来，凑到他身边，恶意的说：“我忘了一件事，你确实有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毕竟，我已经知道了，你是一个冒牌货的事，对吧，艾因的替代品？”
荒殿一沉默的盯着他，恍然大悟，顺畅的接道：“原来你是说烟霾战争啊。”
原来是一个疯狂给自己加戏的玩家啊。
他瞬间来了精神，开始欢快的催促系统。
快快快！来戏了来戏了！别睡了！系统你这么年轻怎么睡得着啊系统！
系统：（吸气）……（呼气）……
系统以人类纪年来算，还是个新生儿。
……这样的话，说了主管也不会好好听进去。
主管，十分自我。
原来全称是叫“烟霾战争”啊。桥本元星记在心里，装作自己早就知道一般回答：“我来到此地，是为了向你宣告复仇。我要你为当初犯下的罪行，后悔终生。”
荒殿一点点头，无缝衔接了对方的剧本，他爽朗一笑：“能做到的话，就来试试吧。”
他一眼看穿了对方的剧本。
一般的故事不是都是这样的嘛，主角跑到反派面前宣战，反派出于各种理由，或是为了看看对方能做到什么地步，或是单纯觉得有趣，就放任对方。主角在反派这里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不断纠缠，成为不死不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宿命般的对手。
只要rpg打得够多，换谁都能接得住各种剧本。
要是按照他正常的想法，要你命的仇人不处理掉还能留着过年吗？但这名玩家不一样，这是好用的送剧本刷知名度的工具人。
这年头，还能见到这么乐于助人的玩家，主管表示很感动。
准备了一大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的话，结果完全没用上的桥本元星：他为什么认得这么爽快？
有诈？而且替代品，冒牌货这样的话也完全无法激怒对方，是他说得不够清楚还是对方根本没听见？按照剧情来说，他确实是艾因的替代才对。被这么说也不会生气吗？
“时间差不多了，要上车记得交钱哦。”荒殿一给他发了份账单。
桥本元星对着那一串零，瞳孔地震。
“敲诈吗你！可恶，这次被你发现了就没办法了，下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完最后一句话，桥本元星跑得没有了踪影。
他才不承认自己是被那个天文数字吓到了。
其实主要是，他觉得既然被发现了，继续偷溜进去容易崩了“桥本元星”的人设，会太损失他“宿命般的对手”的逼格。这一次的交锋在这里结束就刚刚好，保持一点神秘感，再多拉扯一段时间。他在心底说。
他跑得太快，荒殿一都没来得及告诉他，烟霾战争的发起者根本就不是他，而是本杰明。
算了，反正也不重要。
陪玩家演完了这个剧本，主管心满意足的登上了WARP列车。
……
WARP列车的内部装潢精巧又简单。
一排排的座椅，连基本的娱乐消遣手段都没有。
一上了车，议员看了一圈，就开始皱眉：“没有贵宾席吗？”
后上车的荒殿一回答：“有哦。”
议员：“那你是什么意思？”
荒殿一：“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如果之后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把各位转去VIP车厢。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是就在这边好好聊聊比较好。一般去VIP车厢，就要睡觉了。”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但议员还是勉强接受了。
与此同时，接收到邀请函的玩家已经陆续登上了列车。
广播：“列车即将出发，请各位旅客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荒殿一指着一个位置邀请道：“请，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请各位落座，随便坐就好了，这里现在十分的宽敞。”
在保命上，议员们格外的听话，就算他不提醒他们也会习惯性的寻找安全带。
佐佐木发现荒殿一只是随意的坐在了一个位置上，“你不系安全带？”
荒殿一：“因为我有想欣赏的风景，系上安全带不方便，就不系了。”
佐佐木没说什么，他才没有义务管别人的安全。要是这辆不靠谱的列车真的发生什么意外，管对方是死是活。
另一些车厢里的玩家之中，有人听话的系上了安全带，有人没有。
列车启动了。
佐佐木在心中默数了十个数，果然什么十秒就到达目的地的事没有发生。车还在运转。
他冷笑了声，意思不言而喻。
笑面佛仍然笑得很慈祥，但什么都没说。
荒殿一拿出了一个电子钟摆到他们面前，双手搭在一起。
“好了，接下来就让我们慢慢的聊吧。”
“故弄玄虚。好了，现在玩够了吧。”佐佐木的耐心彻底耗尽，想解开安全带，却发现无论他怎么动，安全带的搭扣都纹丝不动，就像和周围的空间黏在了一起一样。
他不耐的说：“你动了什么手脚？”
荒殿一：“相信我，我没有恶意。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各位能平安无事。虽然我们的时间很多，但说太多寒暄就没有意义了。我这边有个很好的项目，打算和各位进行合作。”
“小朋友，合作不是你口头说说就行了。合作，可不是这么谈的。”笑面佛摇头叹气。
“合作的意义在于双方共同获利，但我什么都不打算付出，因此不能说是‘合作’。”荒殿一对他们的话表示赞同。
“我希望各位能彻底站到我这边来。简而言之，今后都为我服务。”
第55章 W公司
议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根本不是会谈, 而是绑架。
佐佐木义雄阴沉的看着他：“你明白自己现在在做的事，会给铃木家带来什么影响吗？”
私下和财团的联系不能搬到台面上来，很多时候都会谈些十分“私密”的话题, 安保问题向来由财团负责，不需要议员来操心, 他们从没想过会在这上面翻车。
毕竟, 这对铃木来说没有任何好处。铃木需要他们，他们也需要铃木, 利益交换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荒殿一露出苦恼的神情：“铃木虽然是我亲密的好伙伴, 我很感谢他们为我牵线搭桥, 但我们之间的问题，总是把铃木扯进来不好吧。”
佐佐木：“所以你想说什么？”
荒殿一：“现在正跟你们对话的人，是L公司的负责人, 全称Lobotomy Corporation的脑叶公司，一家以做清洁能源为主的公司。把你们找来的原因是，想要扩大我的客户群体。”
他顿了顿, “直白点说，我想把我的生意, 渗透进‘你们’之中。”
为了增加对L巢的控制力度, 形成世界之翼对自己的巢不可动摇的统治，荒殿一决定对当地的官方组织进行渗透捆绑。
双方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形成牢不可破的利益共同体。
一个不用发动战争就能解决问题，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温和方法。
笑面佛：“现在的小朋友, 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潜台词是：这人疯了。绝对疯了。
“你们”当然不是指在场的四位议员，而是“议员们”这个群体的代表。
视野再扩大一点, 看到“议员们”的身份背后, 所代表的是什么, 就明白笑面佛为什么会产生对方疯了的想法。
这个说法已经不是自大不自大的问题，它就是那种，太过离谱，以至于任谁听了都不会往心里去的话。
没把“白日做梦”几个大字甩到对方脸上，都是笑面佛多年政治生涯养成的谨慎使然。
这种情况下，比起那些异想天开的话，他们捕捉到了更重要的词：能源。
佐佐木义雄忍不住讽刺他：“你是发现了新的石油开采地？天然气？还是能抢占当今世界有限的资源？简直大言不惭。”
荒殿一笑了：“哈哈，议员先生，石油已经过时了。L公司有更优秀的能源提取技术。按理说，我是很愿意为您展示我们L公司的产品的，但目前来说，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即使我什么都不做，身处于这辆列车上，你们也很快就会相信我的话了。”
WARP列车应用的技术，也会侧面证明荒殿一话里的真实性，连WARP列车的技术都存在了，他自然也没有说谎的必要，所以他不需要再多做什么。
他只需要留给他们时间，充分的思考。
能省点事，是一点。
佐佐木看起来想说什么，但当他感受到身上的束缚之后，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我不能马上给你准确的答案，他们也一样，我们都需要时间考虑，你说的，毕竟不是小事。”
他在暗示另外的议员，只要时间拖的够长，他们的人就能发现他们的异常，失踪加失联，进而开始营救他们。
这种时候比起激怒绑匪，当然是稳住对方，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了。
好消息是这个人看着脑子不太正常，但目前没有撕票的打算，坏消息是他们刚才就偷着试过了，这里连卫星电话都不管用，可见对方准备充分，营救难度也会很大。
能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找铃木算账，就看他们这段时间的急智了。
荒殿一将他们的动作收入眼中，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应该的，你们可以慢慢的想，不用着急。不过在诸位决定之前，我都没法把几位转入VIP车厢了。那么，恕我失陪一会。”
“等等！”佐佐木叫住了看起来要离开这里的青年，不自在的动了动，“这样很不舒服，我年纪大了，这种束缚让我集中不了注意力，能给我松开吗？我保证不会乱走。”
荒殿一为难的说：“不舒服我也能理解，但是，为了保证诸位的安全，我建议还是保持现状为好。”
安全带确实是为了保护乘客。
在这样的异次元空间之中，肯定不存在交通事故。
这些束缚，是为了让乘客老实的待在座位上，不要像切生鱼片那样把自己片成一片一片的。
切周围的其他乘客也不行。
虽然如果乘客一心想做的话，这点束缚也不能阻止“足智多谋”的乘客，毕竟这车上的娱乐方式太过贫瘠，而时间太过漫长。
虚伪。佐佐木在心里唾弃。
不过他还是顺着对方的话说：“我会对我的安全负责的，再说了，比起达成我们之间的合作，其余的事就没那么重要了吧。”
所以赶紧给他解开！
荒殿一想了一下，点点头：“那好吧。”
他抽出了把刀帮他们切断了安全带，并祝福他们：“尽情享受这趟旅行吧。”
他贴心的给他们准备会滴滴答答响着的电子钟，确保他们能清晰的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其他的车厢之后，四个议员同时黑了脸。
“不确定有没有监控，先想办法找一下有没有别的出口吧。我没感受到列车在向前运行，有可能这根本不是一辆车，而是一个伪装成列车的密闭空间。”
“也许是他的列车太平稳了。”笑面佛悠哉的说道。
“现在是说笑的时候吗？”
“外面的景色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车门仅靠我们打不开。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难怪那么放心的把我们放在这里，不如去其他的车厢检查一下。”
“如果他回来没看见我们，不会生气吗？”
佐佐木义雄回想着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我觉得那个人不会为这种事生气，哼，他太自信了，已经到了自负的程度。说不定他此时就在哪里欣赏我们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的样子。”
“这种人我见多了。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岂不知自己也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真找不到出路的话，那就只能继续拖延时间了。活到被营救出去就行了。
他们在无声中达成了共识。
笑面佛带上了那个电子钟，在佐佐木看过来时，他笑着说：“看着时间向前，就能让人感觉到希望。”
外面的人发现异常，前来营救的希望。
根据以往的习惯，大概不超过十分钟，他们的手下就会发现异常，就是不知道营救要多长时间了。
……
玩家那边，分散在各个车厢之中的玩家，听着——
【10秒后到达目的地】的车上广播，不由更加兴奋了。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期待。
然而，列车出发之后，他们遇到了和议员们相同的情况。
10秒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玩家忍不住抱怨：“亏我还真期待了一下。”
有人淡然一笑：“看来组织分部也是会搞这种噱头嘛，还挺有意思的。”
“奇怪，论坛登不上了，你们的呢？”
“我也是。”
“这里也是。”
“可能是地图特性吧。”
玩家没有放在心上，他们也开始兴致勃勃的在这辆列车上探索。
荒殿一自然知道车上还有别的玩家，本杰明也是真够省事的。
不过玩家们有他们自己的系统照顾，就不需要他多操心了。
“我记得，玩家是有精神保障机制来着？”
精神濒临崩溃的玩家，会被系统强制送入治疗室。不是单纯的强制下线，而是很负责的进行治疗。多么良心的系统啊。
这种类似于强制休眠的程序，基本可以等同于自带WARP列车VIP服务，毕竟VIP服务也就是一路睡过去嘛。
有了系统，真是给玩家们省了不少钱呢。都市人都羡慕哭了。
不过荒殿一很好奇，被系统强制送去心理诊疗的玩家，这些遗留在车上的身体会怎样。
下车前，会清除玩家在车上的记忆，虽然他们会以漫画的形式了解自己在车上发生了什么，不过没有了记忆，没有那种切身的感受，就会像在看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一样，完全不会受到伤害。
虽然如此，也有好好的起到警告的作用。这就是本杰明完全丢给WARP列车解决的原因。
毕竟是玩家，不然让他们就此消失在列车上也是可以做得到的。但对玩家来说，一个账号没了还可以建个新号，所以把他们留在车上没什么意义。
想着，车厢之间的门打开，荒殿一和坐在那里的海塞德打了个照面。
别忘了，他登上列车最初，就是选了个和他这位部长会谈的地点。
和本杰明在这个世界初次见面的不友好态度相比，海塞德就显得温和了不少，他甚至还主动跟荒殿一打了招呼：“主管，好久不见。在这里没法请你喝杯咖啡，真是太遗憾了。”
荒殿一想起了被Chesed科普咖啡的痛苦记忆，一脸敬谢不敏：“你还没放弃让我区分速溶咖啡和慢吞吞的磨豆子泡出来的咖啡的区别吗？别了吧，我说过了，咖啡对我来说真的只有提神醒脑一个用处。”
海塞德听了他的话笑了起来，用一种像是在感慨着什么的语气说：“看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很不错。”
搭话搭得太顺畅，差点让荒殿一忘了记忆的问题。
“你的记忆恢复了？”荒殿一问。
蓝发的男子应道：“诶。托被削弱的世界屏障的福，我的记忆大概没被和本杰明一样封的那样死。虽然想起来的还不多，但是也足够我了解现在的状况，也清楚的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荒殿一沉默了。
这话说的，就跟没说一样。
本杰明曾说过，他全都想起来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以这个作为前提条件，比起说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他想表述的，应该是和海塞德一样的意思。
也就是：虽然没想起来全部的记忆，仍在受这个世界的法则影响，但是，单论“回忆起来的那部分”，起码足够让他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以及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而在本杰明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之后，第一反应是，演出一副和荒殿一稔熟的模样，尽力的营造出他还是荒殿一熟悉的那个人的氛围。
但是，当荒殿一真的想说什么的时候，对方选择岔开了话题。
当下荒殿一就明白了一件事。
他的这个反应，是因为他其实清楚自己根本就接不住他的话。本杰明对他和本杰明之间的事，完全不熟悉。
这个说法是有点奇怪，但是给荒殿一的感觉就是如此。
而海塞德的话，让他的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他之所以会觉得海塞德的话说了就跟没说一样，是因为这话怎么解释都是正确的。
站在荒殿一的角度上，认为海塞德明白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回归自己L公司部长的身份，协助他这个主管的工作是正确的；
说他是为了其他的目的，需要装出荒殿一熟悉的样子，刻意接近也是正确的。
这就跟本杰明说自己全都记起来了之后，说的那段话一个路子。
只要他们不直接说出来，那么，只有海塞德和本杰明自己才知道，他们在恢复的那段记忆中，到底明白了什么。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般人在他们这么说了之后，只会往自己潜意识熟悉的方向上理解。
他们大概想不到，打了太多rpg游戏的荒殿一，其实脑海里时刻都可以就一件事分散出成千上百个分支和展开。
人脑的想象力是最无拘无束的，只要自己不去限制自己，就可以无限的延展。就算同时把事件的展开，延伸出数以亿计的走向，理论上来说也是做得到的。
当然啦，理论和现实还是会有差距的嘛。
这也是荒殿一理解力和接受力都比较强的原因，简单的“见多识广”罢了。
别人觉得猎奇的事，他甚至考虑过更猎奇的情况×n个，就是这回事。
“说起来，主管你主动登上WARP列车，真的没事吗？怎么说这也是实打实的千年时间，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应该不只是为了招待那几位议员吧，所以，你有什么想在这辆列车上做的事吗？”海塞德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荒殿一顺势坐在他身边：“你不是也上来了吗？我倒是没关系啦，你没事吗？”
“我有自己不会疯掉的自信哦。”
“我和你一样。”
海塞德顿了一下，他是因为知道有必须要做的事。拥有强大的意念支撑的人，无论在此之前需要熬过多漫长的时光都能够忍耐，主管他，又是靠着什么保持理智呢？和他一样，到底是哪方面和他一样？
荒殿一：“我上车是因为想知道，嗯，WARP列车现在的空间属于异次元对吧？现在这个位置，还属于之前那个世界的范围吗？我现在是不是已经脱离了那个世界的管制范围？我是否可以把这个空间，视为一个规则上的漏洞。能否借着这个漏洞，脱离那个世界，回到我本来的地方。”
不管是系统还是海塞德全都凝滞住了。
“不可能吧，没有那么简单……”海塞德的声音有些轻。
荒殿一：“说得也是。”
呼。
荒殿一：“不过不是那样也没关系，那个世界对我来说负荷太大了。我还想知道，自己在车上，会不会感觉稍微轻松一些。”
海塞德：“……负荷？”
荒殿一：“那些屏障啊屏障。世界的屏障太沉重了，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
荒殿一自身有些特殊，当初为了拯救世界，他搞了些操作，虽然最后勉强维持住了人类的身份，但看他超越了所有异世界同位体的位阶，一个认知就修改所有同位体的外表这事就能知道，他的状态已经处于一个由人类转向其他身份的临界点上了。
这种情况下，世界会格外的排斥他，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如果不是同位体的身体替他掩盖了一下，恐怕他会更难过。
就是不知道这一点，是不是也在同位体的考量之中了。
海塞德：“原来如此。您确实太累了，借着这个机会稍微休息一下也好。”
荒殿一：“休息？我不需要休息。我还有一些实验想在车上进行，这么长的时间，应该够我这个榆木脑袋开点窍了吧。”
他对此保持怀疑。不管怎么说，只要有进展，总比没进展强嘛，那就不枉他登上WARP列车了。
至于他要研究什么？
那当然是“扭曲”了。他是带了设备来的。
议员们嘛，等他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回去看一眼。估计到时候，他们就该想通了吧。
……
3个小时后。
议员们正在空无一人的车厢里走动。
几人都忍不住感慨：“看来这个地方真的很难找啊，我记得我们之前到达这辆列车的时间应该不够离开首都圈范围。”
那就不该3个小时都找不到他们。
除非，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移动了地点。
虽然等待的时间开始难熬起来，但由于荒殿一一直没出现，议员们的紧迫感正在被削弱。
“真是的，简直度日如年啊。”
……
6小时后。
笑面佛看了眼电子钟，笑意收敛了一些，“我说，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就像恢复成了年轻小伙子的样子。”
“你在乱说什么？”
“虽然已经过去了6个多小时，意外的不觉得渴也不觉得饥饿。”
“这么一说，我的药也比正常服用时间过了三小时，身体完全没感到不适。”
几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个情况有点诡异。
佐佐木：“再等等吧，快了，他们应该就快找到我们了。”
他说得很笃定，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
24小时后。
笑面佛已经彻底笑不出来了。
焦虑到了顶峰。
营救迟迟不来，而他们自己的情况也很不对劲。
他们停留在一个无人的车厢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人回答他们。
……
48小时后。
佐佐木义雄狠狠的踹了脚边上列车的墙壁，特殊金属的墙壁纹丝不动：“喂！你在看着这里吧！出来啊！”
没有人回答他们。
“现在能解答我们的问题的，就只有那个人了。”
“但是他不出现，我们该怎么办？”
佐佐木：“再等等，我就不信这种状况会一直持续下去，肯定会发生变化的！他只是想逼我们认输！我绝不会让他如愿！”
……
72小时后。
“喂，这不太对劲吧……各种方面……”
他们不由回想起那个人说的话。试图从中发现什么。
……
120小时后。
佐佐木义雄突然瞪大了眼睛：“我明白了！”
“是催眠，我们被催眠了！他想靠着这种手段，让我们误以为自己被囚禁在一个地点隐蔽的封闭空间内，我承认被他唬住了一下，可是，这种方法是有漏洞的，我们不变的身体状态，已经随着时间推移，完全暴露了他的阴谋！”
笑面佛……现在是不笑佛了，还是感觉哪里不对，他迟疑着说：“确实有这种可能性。不然也无法解释我们的状况。”
佐佐木义雄把视线集中在自己的手臂上。
“既然是催眠，当我们意识到这件事开始，他就输了。那就验证一下吧，催眠的话，感到疼痛就会苏醒，做梦的话，受到伤害也不会有痛感，我来看看，他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
说着，他张大了嘴，对着自己的手臂，凶残的撕咬了起来。
第56章 W公司
流出的血液漂浮着, 保持着一种特殊的状态，不会喷溅得到处都是。
“哈哈哈！看吧，我就说这是梦啊！”他兴奋的看着自己制造出的伤口。伤口的状态很奇怪, 总之就是不正常。
“但是……为什么我会这么疼啊？”
另外三位议员脸色铁青的后退。
“你、你冷静点，佐佐木君。”
佐佐木认真的思考：“是错觉吗？啊, 我懂了, 是有人在现实中击打了我的身体，制造了相同位置的疼痛, 借此欺骗我的大脑, 让我不会清醒过来。”
那也很简单, 就算现实中根据他在这边的行为，同步的制造痛感，对方也不可能完全的预料到他的所有行为。总会有那么一刻, 他在自己身上制造的伤势，对方来不及在现实中对应上。
“话说回来，”他的视线锁定在看起来坚硬无比的车壁上,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在梦中死了的话, 在现实中也会苏醒了吧。”
他没有注意到, 另外三人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察觉出他要干什么的其他议员甚至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佐佐木一个助跑, 毫不犹豫的对着车壁撞了上去。
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后，车厢里一片寂静。
在其他人的视角下, 只能隐约看到佐佐木倒在座位之间的身体。
他又流血了。
三人惊恐的向后，试图把自己融进身后的墙壁里, 以躲避某种可怕的东西。
“死, 死了吗？”一位议员发出颤抖的声音。
“他疯了吗！”
“我就知道佐佐木这种性格, 迟早会把自己弄出问题，晦气！”
不笑佛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眼瞳急剧收缩，就像看见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
倒下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缓慢的爬了起来。
佐佐木义雄站了起来，他一脸亢奋的对其他人说：“看吧，我就说这是梦啊，不然我不就死了？怎么还能完好无损的起来跟你们说话？不过，你们为什么是横着的？”
议员们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无声的尖叫。
男人的脖子弯曲成了不可思议的弧度，骨头刺穿了颈部脆弱的皮肤，靠着薄薄的皮肉勉强把头和身体连接在一起，摇摇欲坠。
这可比丧尸围城的拍摄现场刺激多了。
佐佐木义雄对吓得二话不说拔腿就跑的三人嗤之以鼻，“光是逃可没法破除那个人的陷阱，等我找出离开这里的方法，你们这群老家伙就自己留在这吧！”
那么，接下来，他该从哪里下手呢？
把他甩在身后的另外三人一口气跑了很久才敢停下来。
“他，佐佐木是怎么回事？”稍微冷静了一点才有人问，“那种事，太超现实了。”
“难道我们真的在做梦？”
不笑佛厉声呵斥：“你们也想变成他那副样子吗？别忘了，从我们登上车之后，这已经不是第一个发生的超出预料的事了，我们不吃不喝的过了这么多天，却还好好的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这里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了。”
另外两人不说话了。
不笑佛露出狰狞的表情，他想：自己得快点想起来，破解这个困境的答案到底在哪里。
以及，那个年轻人到底去了哪？他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别扯什么合作不合作，利用不利用了，他现在根本就不相信对方弄出这么一出，就是为了那点事！
对方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更大的企图！
他紧紧捏着自己手里的表，他不能乱，对方这段时间的消失就是为了消磨他们的意志，所以他必须冷静。冷静才能活下去。
……
分散在车厢里的玩家很快就感到了无聊。
那是当然的，这些车厢放眼望去都一个样，外面也没什么风景可看，一切都单调的令人发指。
想要连个论坛和人打诨插可都做不到，不出几个小时，那股新鲜劲一过，他们就快要无聊死了。
现在唯一能支撑他们老实待在这的，就是变灰的游戏退出键。
“既然不能退出，就说明这可能是个封闭地图，接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会发生关键剧情，不可跳过才会变灰，为了过这个剧情，之前等再多时间都是值得的。”
大多数玩家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整个空间仍然像是凝固了一样，什么都没发生。
“W公司这辆列车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玩家嘀嘀咕咕。
他们也发现了身体不会饿也不会渴，总之就是没有基本的生理需求了。
虽然他们在游戏里本来也不会像是现实那样，按部就班的吃饭什么的，但作为一款主打真实的游戏，他们可是需要时刻盯着饥饿值，防止饿死的。这也是游戏的趣味性之一，可以增强玩家的代入感。
可从登上这辆列车开始，他们的饥饿值就没再变化过。不过在玩家看来，这或许也是地图特性，他们见多识广，对某些常人眼中的“异常”没有那么敏锐。
直到在游戏里待了一周都没发生什么大事件，部分玩家的耐心被彻底耗尽。
“啊啊，不行了，算算时间我妈他们该回来了，他们发现我又不务正业在这打游戏肯定会数落我，我先下了啊。”一名玩家对身边的同伴招呼道。
作为23+的外传版本，他肯定已经过了需要读书的年纪了，不过和家人住在一起难免还是会被唠叨。
“放心吧，我们在这守着，回头把剧情录一份发给你，不会让你错过一手消息的。”
“谢啦！”
普通的退出键用不了，他就直接点了强制退出键。
“咦？怎么会没有反应？坏了吗？”
即使他点击了强制退出键，他也没有退出游戏。
他怼了怼昏昏欲睡的同伴：“你们看看你们强制退出键正常吗？我的好像出现了故障。”
“真的吗，我看看……嗯？我的也不能用了。”
“我的好像也是。”
陆陆续续的有更多的人发现自己的强制退出键无法使用。
一开始准备下线的那名玩家心里突然有点慌，他装作坦然的说：“可能是系统故障了吧，听说游戏早期经常出现这种故障，后来经过好几次调试才解决了，外传可能还没调试好吧。”
“哦，也对，也不是第一回了。估计那些程序员正在努力加班呢哈哈，我们就老实等着吧，”同伴拍了拍他，“看来这是天意不想让你错过这段剧情啊。”
玩家勉强笑了笑。
……
游戏内两周后。
有人崩溃了。
“喂，你们说，我们不会真的被困在这了吧……”
“不可能的，要是真那样，等我们的情况肯定被外界发现，游戏公司就得被告破产，这事根本瞒不住！”
“也是啊。”
……
游戏内一个月后。
“别担心，他们肯定已经在营救我们了。”
……
游戏内两个月后。
有人抵不住压力，尝试了偏激的方法退出游戏。
结果是，失败。
【痛觉屏蔽出现异常】
消失了许久的游戏系统慢吞吞的更新了一条警告。
此时还无人注意。
……
五个月后。
已经渐渐适应了车上生活的议员，正在尝试撬开一sh6an车厢之间的门。
不久前，他们听到了来自其他车厢的喧哗声。
这让他们心中大喜，他们在这些车厢上没见过其他人，好几个月了，就他们几个人，此时突然听到其他人的声音，怎么能不激动？
但就像为了阻止他们靠近声音的源头，这扇车厢之间的门被锁死了。
他们又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总算是想办法把这扇门撬开。
正当他们迫不及待的寻找那些声音的源头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车厢的尽头。
看到他出现，几人好半天才迟钝的反应了过来。
“是你！”不笑佛此时也保持不了冷静了。
他大步流星的冲过去，恨不得一拳打在他脸上，让他说出离开的方法。
荒殿一不为所动，他的表情还和上次见面时一样和缓，就像他们只是在刚才分别了一小下，而不是半年多的时间。
他就像没察觉到议员们的敌意那样，说：“为了你们好，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不要再继续向前了，后面那些车厢，不适合你们。”
不笑佛在他跟前停住了，最后关头，他又想起来几人的生死很就掌握在这个人的手上，不能激怒对方。
但他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怨怼，语气难免差了些，阴沉沉的看着荒殿一：“如果我说我就要去呢？”
他越是阻拦，他就越要去看看他到底在那边藏了什么秘密。
这辆仿佛静止了时间的列车上，任何变化都有可能成为扭转现状的契机。
意外的是，荒殿一并没有死活都要拦着他的意思，他礼貌的侧过身，“如果你执意要去的话，我也不会非要拦着，毕竟，做服务业的，就是在合理的范围内尽可能的满足客人的需求嘛。我虽然不是W公司出身，但各位毕竟是我的客人，怎么都该让各位宾至如归。”
不笑佛忍了又忍，没忍住，暗唾一句：“虚伪。”
他回头对另外两人说：“我们走。”
一人跟上了他，但还有一位议员没有跟上。
他对不笑佛说：“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不笑佛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带着另外那名议员前往了后面的车厢。
在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荒殿一问：“是想跟我说什么？”
那名留下来的议员深深地，深深地看着他，忽然低下了头，避开了那对金色的眸子，嗫嚅着说：“我很乐意为您效力，这是……我的荣幸。”
荒殿一有一瞬间冒出了点诧异，他感叹道：“我本来还以为议员先生会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梳理自己的想法，好做出正确的决定，现在看来，是我的估算失误。花费的时间，比预想中的要短呢。”
低着头的议员舔了舔嘴唇，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话。
恭维人这种事，哪个政客没干过，保证把对方哄得心怀大悦。可现在，他只觉得胃里难受得要命，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只想让自己成为一团空气，努力的缩小自己，把自己藏起来。
他佝偻着身体，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荒殿一态度很好的说：“跟我来吧，我带你去VIP车厢。接下来的旅途虽然很无聊，不过相信我，那绝对对得起VIP的称号。”
“拜托您了。”
把这名姓藤本的议员送去睡觉，看着他在注满液体的空间里慢慢的合上眼睛，荒殿一也打了个哈欠。
最近实验的进展不咋样，他果然不适合这些。
不过时间还有很多，他也没指望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什么来。他现在有一个问题。
“接下来，就需要更多的实验体了。”
他需要扭曲。
他不由想到了陆陆续续意识被游戏系统拉去隔离治疗的玩家们，他们的游戏角色还留在车上。虽然失去了主观意识的控制，但他们的角色身体还在机械式的重复着之前的行为。
切割，弯折，撕咬，撞击一类的动作。
荒殿一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是不是该研究点别的东西转换一下思路，总是埋头在一项研究里，他很容易就会觉得无聊了。
好在，这车上意外的还有不少可以研究的东西。
玩家的角色，或是W公司正在应用的空间跃迁技术。
他以前有过研发便携式空间移动装置的经验，有了这个底子，真的上手这项技术的研究应该没有那么困难。
就像他想的那样，在这车上，世界屏障对他产生的负担变轻了。
他陷入了思索。
荒殿一之前和Chesed谈话的时候，就有说过，想知道这个空间是不是在在之前那个世界的管控范围之外，海塞德可能察觉到他有点想钻世界bug的意思，所以他后来又说，其实更想知道自己在这里，世界屏障对他的影响会不会被削弱。
他奇怪的想：Chesed……竟然没有察觉到，他这实际上，只是把同一件事换了种说法吗？
毕竟，屏障都被削弱了，那不就等同于那个世界，开始有点管不到这个异次元空间了。
说到底，这不就是一个意思嘛。
如果是他认识的那个海塞德，估计当下就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了。还是说，海塞德当时思绪太过纷杂，被其他的事情分散了太多注意力，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呢？
一边想，一边去找了下车上维持运行的设备，找到之后，他又去找了海塞德。
“做我的助手吧，海塞德，我最近换了个研究方向。”荒殿一兴致勃勃地对他发出邀请。
扭曲什么的，他不愿意帮他。这个总可以了吧。该说不说，在搞学术这方面，海塞德也是个现成的大佬啊！
海塞德愣了愣，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有点迟疑的点头：“当然可以了。”
或许是他的错觉。他明显感觉说完这句话之后，这位主管整个人都对他亲切了不少了。
意料之外地，好接近？
另一边，执意要前往后面的车厢的不笑佛两人，终于车厢门，影影绰绰地看到了他人的影子。
不笑佛按耐不住激动，眼前的车门缓缓打开，他深吸了一口气，露出许久不曾流露出的笑意。
忽然，笑容僵在了脸上。
（“后面那些车厢，不适合你们。”）
那个人的话出现在耳边。
现在，他总算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这么说了。
第57章 W公司
没有什么, 比这扇门之后的状况更适合用来形容地狱二字。
到处都是血和人体组织，但是比那更可怕的是车厢之内还在动的生物。
他们在厮杀。尽管血肉模糊，也不会让人把他们错认成别的东西, 这些肉块就是人类。
他看到了，有人剖开了自己的身体, 扯出了肠子, 把它们缠绕在脖子上，勒紧。
无论他们做什么都不会死。这简直就是一群怪物。
议员吐得昏天黑地, 抬起头时, 和一个“玩家”来了个脸贴脸, 议员青着脸，双腿发抖的滚到一边，没忍住又吐了。
“那……那是什么……”
不笑佛颤抖着想到了发疯的佐佐木义雄, 眼前的场景何其熟悉，简直就是佐佐木的行为过分了一百倍的版本，他现在甚至觉得, 只是把自己的脖子撞断了的佐佐木，对自己不要太好。
因为这些人竟然……不笑佛脸色青青紫紫。
他已经吐无可吐了。
“他们, 都是被这里逼疯的人啊。”不笑佛痛苦的说出这句话。
他不知道这些人已经在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待了多久, 而他自己又能坚持多久呢？
见识了这样的场面，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去找他！去找到那个人！只有那个人, 可以终结这些痛苦！
他爬起来，顾不得其他, 仓皇的往来时的方向跑。只想把那些恐怖的东西全甩在身后。
实验间隙看了眼监控的海塞德忍不住想：“错过了上次的机会，想要让主管再想起他们, 估计怎么也得是几百年后了。”
对他来说这些议员完全不值得注意, 反而是后面那些车厢里的, 被本杰明丢过来的地下组织的成员令他有些意外。
其实玩家远比想象的坚强。
他们不会动不动就发狂。游戏嘛，就算发生点超出理解的事，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不过，相对的，他们有着远超常人的探索之心。
在游戏里，抛弃平日的谨慎，多尝试总是不会错的。
“拜托，谁会把游戏过得和现实一样无趣呢？”玩家总是这么说。
尤其，现在游戏出现了一些故障，让玩家老老实实的等着程序员修好bug，那不如直接让他们删号来得快。
因此，尽管玩家们所在的车厢是血腥了那么点，这也不能表示他们陷入了某种精神失常的状态。
他们仍然处在探索和尝试的阶段，只是手段不是游戏内的npc们能理解的罢了。
真正的转变发生在车上的数月之后。
当时正在进行试验的荒殿一，偶然听到海塞德不解的声音：“那些组织的成员出乎意料的保持了长久的理智，我以为他们很快就会受不了来着。结果就在他们的表现让我以为，他们会再坚持得更久一些时，他们又毫无征兆的疯了。”
荒殿一百忙之中抽空回答了自己的临时助手：“时间的意义不在于它向前流逝了多少，而在于你的大脑感知到了多少。”
他举了个好理解的例子。
“对于那些痴迷游戏的玩家来说，打游戏时根本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但如果他们意识到现在不是游戏而是现实，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时间被拉得无限长，人的忍耐度也会跟着降低。”
那些被拉去隔离治疗的玩家，不是因为崩溃，而是因为焦虑引发的情绪问题。
极度的焦虑催生出了暴力行为。他们施加于己身的，从一开始普通的“探索行为”，转变成了纯粹的情绪宣泄。
海塞德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或者应该说，他没想到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的主管，很普通的能理解“感知的时间被人为放缓，是件能把人逼疯的事”。
这副即便能够理解，也完全不当回事，一点做点什么补救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全然放任自流的态度，和艾因简直如出一辙。
他看起来很想问些什么，最终却放弃了。
有些话并不适合放在现在这个时机说。
海塞德思索着道：“也就是说，他们在此之前维持了理智，是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把列车上发生的事当成现实，他们以为自己在做梦？结果现在醒了，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了吗？比预想中的要脆弱了不少呢。”
荒殿一：“差不多吧。”
海塞德语气轻松的问：“我很好奇，主管在什么事上会觉得时间很难熬？”
荒殿一干脆的答道：“基本没有那种时候。”
他的回答总是出乎海塞德的预料。
海塞德看着他熟练的进行着实验的动作，感觉自己明白了他会这么说的原因。
他竟然……在做着完全不感兴趣的事的时候，也能保持着吓人的专注。太过专注，以至于他对外界的一切都显得漫不经心，包括时间。
在海塞德再次开口前，荒殿一冷冷的盯着他：“再打扰我，就把你丢出去。”
他请他来是干活的，结果他在这摸鱼？
海塞德快速应道：“抱歉。”
……
车上的第三十年，最后坚守的玩家彻底丧失了理智。
第四批被游戏系统拉走治疗，被诊断为精神正常可以回归游戏的玩家，在回到车上的一秒后，就遗憾的被系统拉走回炉重造了。
缺乏保障性措施的议员，加入了靠着疼痛感受生命重量的大军之中，拖着破破烂烂的身体游走在车厢之中，不断的呼唤着一个绝对不会回应他的人。
……
车上的第一百年。
荒殿一在空间技术上取得了重大突破，获得了新的实验成果，他制作出了第一个真正的空间跃迁装置，可以一个人安全使用，跨越不同的次元，这种堪称神级装备的东西。
然而就在当晚，他的实验室就受到严重损毁，摧毁了他长久以来的实验成果。
第二天，他看着闯入实验室，把这里搅得一团糟的“乘客”，礼貌的把“乘客”请了出去。
这已经是他开始进行空间跃迁技术的研究以来，出现的第三十二起事故。
有的时候是实验数据丢失，有的时候是单纯的设备故障，有的时候，是他死活找不出源头的实验结果与预期不符，总之，各种各样的状况，任谁看，他都是倒霉到令人发指。但他本人心态倒是很平稳。
海塞德以为这次也和之前一样，上前安慰：“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会帮你把它们一一复原。”
荒殿一在沉默过后，拎起一旁的板凳，掂量了一下，还行，挺趁手的。
在海塞德惊讶的表情中，他砸毁了整个实验室。
他生气了，但又没有表现出多少失控的情绪。
海塞德看着一脸平静的放下板凳，坐在一片废墟之中的荒殿一问：“您冷静下来了吗？那我们继续吧。”
“海塞德。”荒殿一叫着他的名字，感觉自己一生的耐心都要在这里耗尽了。他对五级员工都没这么耐心过，但是部长是不一样的，五级员工再珍贵，他也可以拥有很多个，可部长只有一个。
即使这个海塞德，可能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一个。
但就凭这张脸，他还是愿意再多给点包容。
“我是L公司的主管，起码在你以我的部长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的这段时间里，你属于公司，而公司现在属于我。所以，你也属于我。主人对家猫总是有一定的包容性，生气也舍不得下狠手，但你总是这样捣乱，我也会很困扰。”
即使成果被毁，知识却是储存在大脑里的，他完全可以再做一个，但怎么说呢，对荒殿一来说，海塞德就像是在他快要搭好的多米诺塔中碰歪了一个。
对他来说，这个时候唯一的选择，就是直接推翻整个多米诺塔。
强迫症真的受不了这个。
海塞德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我还以为您会一直装做不知道。抱歉，我本意并不是要惹怒你。”
荒殿一：“我知道，你怕我借着这个机会离开这个世界。”
海塞德：“如果给你个机会，你会毫不犹豫的抛下这里的一切，对吧？”
他平静的语气里，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绝望。
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答案。他会丢下这里的一切离开，回到“他们”的身边。
海塞德漫不经心的想。
他只是没想到荒殿一会直接瞄准了W公司手里握着的空间跃迁技术，更可怕的是，他根本没意识到这里确实是世界的漏洞。不然他和本杰明都会拼尽全力阻止他登上WARP列车。
在此之前他和本杰明商量了很多，唯独没想到还有这种走向，导致实验中期发现不妙的他只能硬拖。结果，完全把人惹毛了。
那也是当然的吧。
海塞德等待着对方的宣判。
“不会。”
“看吧，我就知道……”
“……”
“……你，说什么？”
荒殿一：“我说我不会。”
主管向他投去了死亡视线。
“海塞德，我费了那么大功夫在这里开荒，不是为了一无所获两手空空的离开的。你在想什么美事呢？”
不说给点成就，怎么也得多让他薅点能源吧！
荒殿一忍着掀桌的欲望。
不只这个世界上建立的脑叶公司，他原本那个脑叶公司，也是个巨大的能源吞吐机啊！反正业务都拓展到这个世界了，那他必然不可能放弃。
“荒、荒殿君……你……”
荒殿一意味不明的感叹一句：“我本来想跟你分享这份实验获得突破的喜悦的。”
这个过程中，海塞德解答了他不少疑惑。
他希望海塞德能在他身上感受到这份养成的乐趣，这样以后科研上再有问题，他能更乐意给他解答和帮助他。科研嘛，站在大佬的肩膀上做研究不要太快乐。
现在看来，不是所有人都是艾因。
海塞德没想到他是这么想的，哑然无声，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抱歉。”
“没关系。”
不知何时，一只金色的眸子染上了翠绿的颜色。一绿一金的异色瞳带来了不同于往常的妖异。
一节嫩芽从衣领处延伸了出来，攀上了细长的脖颈。
无论神态还是动作都毫无变化，可就在那一瞬间，海塞德觉得，他有什么不一样了。
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口腔干涩得要命，海塞德低声呢喃：“那是，世界树的力量。”
一只手指卷着探出的嫩叶，荒殿一肯定了他的猜测：“没错，你可能不知道，也可能已经调查过了，为了稳定即将毁灭的世界，我用身体培育过世界树的种子，后来为了获取更多的力量，还和世界树的力量尽行过高度融合。
现在，我提高了和世界树的同调率，因此表现出了明显的树化状态。”
“你想做什么？”海塞德有些不安。
“我不打算对你出手，你毕竟是我重要的部长，暂时无法随意更换。为了今后的工作顺畅进行，我有必要向你证明一件事。”衣服下，大片大片的图腾攀上了他的身体，直到连一侧脸颊都蔓延上了深绿色的纹路。
“如果我想的话，我可以不靠任何技术脱离这个世界。谁也拦不住。”
说着，他呼唤了数以亿计的平行世界的自己的意识。
找一个世界屏障脆弱，且愿意容纳他的“自己”，很难吗？
尤其是在WARP列车里，他甚至不需要付出太多的代价。
这一刻，海塞德是真的慌了，他下意识的向那个人伸出了手，“等等！”
“到站之前我会回来的，照顾好我的身体，等下见，海塞德。”
他说走就真走了。
一切归于平静，海塞德接住了他软下的身体，失去了灵魂的身体变得无比冰冷。此刻，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荒殿一睁开眼睛，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连空气都有些不一样。
这个最快回应他的小伙子，此时却没了动静。
荒殿一反复搜索了一遍，确认了一件事。
一分钟前，这个世界的他，死了。
看着天空上漂浮的红色掉渣大剑，主管琢磨过来一件事。
就说这个世界的他怎么格外积极，而且听着还挺急的。
原来是快凉了啊。
第58章 中场休息
王权者, 就算对于已经可以被称之为危险，拥有各种各样能力的A级异能者来说，也是非常超出认知的存在。
王权者的起源, 最初还要追溯到一个围绕在德国挖掘出的，刻有神秘古代文字的石板展开的研究和实验。
实验当中, 当时的天才德籍科学家, 发现了这块石板的应用方法和运作规律。
石板会筛选对象，为被选中的人赋予力量, 筛选条件不明。
这些被赋予了力量的人, 超脱于普通人之外的强大的人, 有个专业的称呼，就是王权者。
那份足以让任何被选中的人，在瞬间成为凌驾于万千人之上的存在的力量, 并非没有代价。
代价就是悬于所有王权者头顶之上的巨剑。
光听它的名字就能理解它存在的意义——达摩克里斯之剑。
脱胎自希腊传说故事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意味，僭王之剑。君主失道, 这把时刻悬于君主头顶的剑就会掉下来，刺穿不义之君的头颅。
王权者脑袋顶上悬着的这把剑, 既然叫了这个名字, 自然是因为他们的剑也是会掉下来的。
只不过他们头顶上这把堪比一幢高楼的巨剑要是砸下来，可就不是掉不掉脑袋的事了。
这就相当于小当量的x武器。
七位王权者之中, 目前就有一位，他的剑正肉眼可见的摇摇欲坠。
“第三王权者, 周防尊。”
目前所属第四王权者的氏族成员，伏见猿比谷仰头望着那把散发着赤红能量的剑, 叫出了这把剑的所有者的名字。
“最暴虐的王, 光是靠近就开始觉得周围热得要命了。”身穿蓝色制服, 一脸提不起干劲的深蓝发青年烦躁的自言自语。
“所以，这次又是谁招惹了这个最不该招惹的人，才让王失控了？”
第三王权者的怒意，任何注视着那把剑的人都切实的感受到了。
而作为象征着秩序的第四王权者的部下，第三王权者出现任何问题，伏见猿比谷都只能被拉来深夜加班，睡眠不足，让他周身环绕着低气压。
“也是为了提防这位王失态之下，让那把剑砸下来要了几十万人的命嘛。”同事安慰他。同样是深夜加班，道明寺比伏见猿比谷看起来可有干劲多了。
“呵。”
道明寺见伏见脸色阴沉的走了，心道：要是导致今晚事态这么紧张的罪魁祸首落到了伏见手里，估计下场会很惨了。
天台之上，第三王权者和他的氏族们正在进行着一场无言的吊唁。
他们为身中数枪，倒在血泊里的同伴合上了眼睛。
宣告这位温柔的青年，真的离开了他们。
八田美咲偏开头，强忍着眼泪：“十束哥！”
但是再也不会有人回应他了。
周防尊仰起头，表情意外的平静，但看着那把越来越失控的剑，谁都明白今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
草薙出云担忧的低声轻唤：“尊，我们怎么办？”
“找出杀害十束的犯人，烧了。”
就在今晚，第三王权者的重要氏族成员，十束多多良，在这里被人枪杀了。
在场的氏族成员纷纷发出了悲鸣般的嘶吼以作回应。
不过在追查犯人之前，他们要妥善的安顿十束多多良的尸体。
手下们找来了担架，把已经冰冷的身体放上去，强忍泪水，盖上了白布。
“我们走吧。”草薙出云最后看了眼这个异常普通的天台，心里有种事情终于走到了这不可挽回的一步的悲凉。
天台下的入口处，蓝制服们察觉那些人要下来了，越发戒备。
对待一位王权者，尤其是一位处在爆发边缘的王权者，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这边热闹非常，无人注意到不远处的偏僻角落，一个身穿制服的普通学生睁开了闭合的双眼。
荒殿一正在检查自己现在的身体。
异世界同位体比他本体的年龄稍小一些，十七八岁的样子。这个世界的他还是学生，而且八成就是这附近学校的学生。
他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也没在身上找到明显外伤，又确认了脑袋和精神也很正常，周围很偏僻但很干净，同时排除了意外事故死亡的可能性。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世界的他，是怎么没的？
他回忆了下当时的情况。
在WARP列车上，借着异次元空间的漏洞，他呼唤了所有平行世界的自己。理所当然的，有人回应了他，有人没有立刻做出反应，对这么超常的事保持了适当的怀疑。
平行世界的自己可能存在一定的性格差异，但总不会差异大到他自己都理解不了自己吧。
也就是说，那些快速的回应了他的“自己”才是不正常的。
“正常人肯定会先怀疑一下是不是自己脑袋出问题了。”他吐槽道。
而这个世界的自己是因为遇到了生命威胁，才把他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回应了他的呼唤。这就能说明，当时的情况已经紧迫到了一定的程度。
荒殿一仔细的回想着当时从这边传来的声音。
隐约记得，除了这个世界的异世界同位体急切的声音之外，貌似当时，“自己”身边还有别人说话的声音。
那是一个尖锐如狐狸的声音。
那个声音的主人就是杀死他的犯人？
结合找不出致命伤这一点，且同位体在短时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荒殿一心里有了个推测。
他仰起头看着天上的大剑。
有人用特殊的手段，抹消了他的灵魂。如果是这样就能解释现在这个异常的情况了。
犯人，和那把剑有关。
他来迟了，没能救下自己。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已经不需要再多想了。
为自己报仇，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这么想着，他走出了这个角落，打算先调查清楚天上这么大个一能量集合体，是怎么搞出来的。
刚往前走了没两步，他就尴尬的发现自己出来的不是时候。
左手边，第三王权者和他的氏族成员强忍悲痛，抬着尸体从建筑大门走出来；
右手边，第四王权者姗姗来迟，走到在最前方，沉默不语，反光的眼镜遮住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双方之间暗流涌动，一股压迫感渐渐弥漫开来。
荒殿一脚步就顿了那么一下，正好停在了两拨人的正中间。
他这一出现，直接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出现在这？”Scepter4的人严厉的呵道。
伏见猿比谷快速的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了附近的监控：“他在十束多多良死亡前就在这附近晃悠，一直到现在。”
就在那一瞬间，本就紧张的气氛变得更焦灼了。
第四王权者宗像礼司扶了下眼镜：“哦呀，杀了人之后却不逃跑，是想回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吗？”
他这话单纯就是在诈荒殿一，却差点烧尽了隔壁吠舞罗成员最后的理智。
那一刻，荒殿一明显感觉周围的气温升了好几个度，恍惚间以为自己要融化了。
在赤之王权者极剧压迫力的目光下，荒殿一顺着蓝制服的话看向了那个被抬着的尸体。
沉默了一秒，荒殿一一本正经的说：“我是个医生，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救人。我觉得他还可以抢救一下。”
宗像礼司嘴角的笑意减淡：“拖延时间的借口太劣质了。”
他身上还穿着学生制服呢，哪门子的医生。
“我们来做个交换吧，我来救他，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那个黑发金眼的少年半点不慌，他甚至还主动走向赤之王，慢条斯理的和王权者谈判。
“众目睽睽之下，欺骗你们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死亡时间不久的话，救活他的成功率很大的。医学上以脑死亡作为人类生命终结的判定，而我，恰巧在脑相关领域的研究上，是专业的。”
草薙出云露出讶然的神色。
他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站在能量暴走的赤王面前，还一脸若无其事的？
在这种时候，即便是赤之氏族的族人，都没法靠王太近。
为什么呢？
心念一动，他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难道说，这个少年他是……
不只是赤王这边，身后的青之氏族成员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能真正接近王权者的，只有王权者，或者……即将成为王权者的人。
偏偏在这种时候。
如果是前者还好，但如果是后者，简直就像是在宣告有王权者将要陨落一样。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头顶摇摇欲坠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草薙出云严肃的望向周防尊，征求自家王的意见：“尊？”
宛如一只暴怒的狮子的王权者审视的目光同样，落在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的少年身上，微哑的声音低低应了声：“啊。”
这就是同意少年提案的意思了。
青王内心了然，他们不是真的信了少年的话，他们是在赌，这个无视了王权者威压的少年，或许有能起死回生的超能力。
草薙出云代替赤王，向蹲在白布边宛如思考着这块肉该从哪下手的少年提问：“能说说你的条件吗？”
正在想，这位今晚的另一位被害者，会不会知道点关于那个杀害了同位体的犯人的信息的荒殿一闻言，抬起了头。
仰头看着达摩克利斯之剑。
“你这把剑，看着真不错。”
荒殿一发出赞叹的声音。
心里则盘算着R公司是不是也该开起来了。
他可太想兔子雇佣兵们了。
“哦，对了，你们应该不介意你们的朋友，换种活着的方式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主管：雁过拔毛（×）
第59章 中场休息
草薙出云迟疑着问：“换种活着的方式, 那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把脑子挖出来，装盒子里了。让大脑始终保持活跃。
就像他曾经的部长们那样。别说活着，让他永生不死都没问题。
不过以他的经验来看,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形式。他上次这么提议，就收获了一堆警惕的目光。
为了照顾家属情绪, 荒殿一委婉询问：“你们认为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 可以被认为还是原本的他呢？存有过去的全部记忆，意识和逻辑都保持不变, 可以说他的灵魂还是原本的样子, 只是作为容纳大脑的躯壳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这种情况你们还会认可他是你们的朋友吗？”
猝不及防被抛出这个问题，草薙出云一时回答不上来。这个描述让他隐约察觉到对方可能要做点什么，超出认知的事。
“像是人死后, 变成妖怪、神灵之类的？”草薙出云想了个贴近他说法的例子。
除他之外的其他人也忍不住思索起来。越是思考就越混乱，完全理不出一个答案来。
“差不多吧，”荒殿一及时的制止了他们发散思维, “没必要想太多，把这个问题深化到哲学的高度, 就太复杂了, 就算讨论个千百年，也是争论不出结果的。我只需要你们回答, 这个人对你们有多重要，有重要到无论如何都希望他活下来吗？尽管这个选择, 可能罔顾他本人的意愿。”
赤族的成员对视了一眼。
最后看向了他们的王，周防尊。
周防尊只是说：“他会想活下去。”
这个说法令赤族的成员眼眶发酸。
王和十束和草薙在成为王之前就认识了。王的话, 是不会有错的。
而且, 他们也知道, 如果十束多多良有得选的话，他也会选择活下去，就算可能活得并不容易。那个人绝对不会就这么抛下他们不管，不会忍心抛下他们的王。
长久以来，足够他们对同伴的性格有着深刻的了解。
荒殿一：“你们的想法我明白了。我很高兴你们有着充足的觉悟。那么我已经检查完了，好消息，他还有救。”
即使是一个得不到保证的胡言乱语，在这种时候也足够令人振奋了。
他看向身后的蓝制服：“我需要一个最高等级的实验室，还有设备。所以你们谁负责准备一下，动作快一点，再迟就真来不及了。”
直到这时，众人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个少年是认真的。
宗像礼司：“我们Scepter4来准备你所需要的一切，那边的吠舞罗应该没法满足你的要求，赤王的意见呢？”
周防尊：“……谢了。”
副长淡岛世理却很担忧：“室长？这样好吗？”
在她看来，这就跟饮鸩止渴一样。
他们仍然不相信这个少年能做到什么，只是处在爆发边缘的赤族因此被暂时稳住了，这大概也是室长对这个少年格外包容的原因，他们也在利用他。这个时候，再打破赤族最后的希望，还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来。
可是，他们迟早会发现，即使这个少年可能有些特别，也没法复活一个死人。
宗像礼司沉思着说：“按他说的做。”
淡岛世理也不好再说什么：“我明白，现在就去准备。”
如青王所承诺的那样，他们满足了荒殿一的所有要求，甚至连他没有要求的设备都给他准备了一份。
实验室内的有些设备，荒殿一都没接触过。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出乎意料的还不错，这大大减低了他操作的难度。
实验室外站了黑压压一排人，除了全体赤族的成员，自然不会少了青族的人。
他们看着少年从一开始的生疏，到熟练，整个过程都没花上半分钟。
伏见猿比谷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眯起了眼睛：“就算这家伙是个骗子，也是个天才的骗子。”
宗像礼司认可道：“简直是恐怖的理解力。”
可以看出来他一开始对部分设备不够熟悉，可他竟然完全不需要人教，几乎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掌握了所有设备的用法。要知道有些专业设备，光是说明书就堪比字典厚了。很多人彻底掌握操作步骤，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专业学习。
好在让人比较放心的是，除此之外，对方展现出了令人安心的专业度。
整个准备过程堪称赏心悦目，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从他披上那件白大褂的一刻，看起来真的像一个专业的医生了。
“……等等！”
收回前言。
“他刀落哪了？！！”
八田美咲突然趴到了玻璃上，发出了惊恐的声音。
“他、他切开了十束哥的头！！！”
所有人一脸菜色。
伏见皱起眉：“笨蛋，是开颅手术。”
话虽如此，一般这种手术是不会让人围观的，就算是王权者，直接旁观开颅手术也是件挺挑战人神经的事。
这下，再回想这个人刚才的话，就会发现，他从刚才为止的所有话，基本都是在陈述事实。
“竟然不是修辞手法，而是真的在问他们能否接受身体死亡，单独维持脑的活跃……吗？”宗像礼司喃喃道。
八田美咲一整个就是恐慌：“喂，我们就这么看着他这么对十束哥的身体吗！”
赤族的人开始躁动起来。
就在他们忍不住想要冲进去的时候，草薙出云拦下了他们：“都冷静点，王还什么都没说！”
再看一眼，草薙出云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那个少年面不改色的挖出了十束的大脑。
他第一反应是去捂住一直沉默不语的拽着周防尊的，小姑娘的眼睛。
银色长发的小女孩却掏出了一枚红色的珠子，放在眼前，透过这枚珠子看向实验室内，稚嫩的脸上露出些微惊讶的表情，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里面。
“是多多良。”她说，“有很多的光涌进去了，很多很多。”
这话令草薙出云的动作顿住了，他看向实验室内，却什么都没看到。他蹲了下来，神情严肃的问：“安娜，你说的那些光是什么？”
安娜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是很温暖的光。”安娜的表情看起来很高兴。这个很少表露太多情绪的少女，第一次展露出明显的喜悦。
她伸出手指着那个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少年：“光，来自他。正在治愈多多良。”
安娜的话安抚住了赤族成员本就紧绷的精神。
“光啊。”不知是谁呢喃道。
对于这个少年的身份和能力的来源，每个人心中都有了个猜测。
整场手术持续了将近二十个小时。
全程，那个少年都不言不语的专注的在实验室里进行着各种操作。
最终，他将十束多多良的大脑放进了一个方形的铁盒里，当然，那是特殊的金属改制的容器，不是一般的铁盒，外形有些像是小机器人。
“这简直太疯狂了。”旁观全程的草薙出云看着那个亮起来的小机器人，反复呢喃。
受限于现今的科技条件，一些操作所需的设备仍达不到要求，荒殿一不得不想一些其他的办法弥补这一层的缺陷。
好在迄今为止，他也算经历了不少的锻炼，做了无数次的研究，硬是靠着他的临场发挥弥补了这之间的科技差距。
直到手术结束，他才满头大汗的松了口气，不由呢喃：“但凡这里面出了一点岔子，我都见不到你了。下次可不能干这种事了。”
系统不知道是不是闹了别扭，从到了这个世界开始就不回应他了。商量着从公司搬点设备也不干。
下回还是换个别的方法吧。再来一次他可顶不住。
顿了顿，他看向盒子：“初次见面，是叫十束多多良对吧。”
漫长的黑暗之中，涌进了细碎的光，十束多多良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张开了眼睛。
视线骤然抬高，他似乎被人抱在了怀里。
“你大概没法这么快就适应这副新的身体，我先抱你出去吧，总之，先去见一下你的朋友们。”
“谢、谢谢？”十束多多良迷茫的回道。
荒殿一抱着只有他小腿那么高的小机器人，走出了实验室。
实验室外围着很多人，吓了十束多多良一跳，尤其是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睛全都用一种充斥奇怪情绪的眼神盯着他。
他只好挥了下手，笑道：“呦，没想到死了之后还能见到大家，这里是天堂吗？”
熟悉的语气，掺着点和过去不同的机械的声音。但是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个存在就是十束多多良本人。
那一瞬间，无数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经历了大起大落，赤族的成员都忍不住抽噎了起来，眼泪刷的就淌了下来。
“十束哥！！！”
十束多多良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往抱着他的人那里缩了缩，“怎、怎么了？”
大家太热情，看起来有点可怕。
忽然，十束多多良发现自己被塞到了正巧在旁边，从刚才开始就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面无表情都掩盖不住眼里期待的安娜的手里……咦？这是可以做到的吗？
还没等他提出疑问，就听身后扑通一声。
一阵兵荒马乱中，穿着白大褂的少年一脸苍白的倒了下去。
第60章 中场休息
铺满厚实地毯的房间里, 少年深深的陷在沙发里，脸藏在手臂下，唇色浅淡到接近于无。针尖穿过青色的血管, 瓶子里的液体缓慢无声的落下。
一只盒子正踩着他的影子，在上面新奇的跳来跳去。
好在地毯质量过硬, 没让盒子制造出的声音, 吵醒熟睡的少年。
就在盒子一边适应新的身体，一边自己玩得高兴的时候, 少年诈尸一般呼地坐了起来。
吓了盒子一跳, 让他好不容易习惯的身体失去了平衡, 向前扑倒。
盒子顾不上其他，赶忙地跳起来，跳到少年的身边, 对他说：“慢慢起来，不要急。”
“头还很晕吗？”看他一脸难受的扶着头，十束多多良担心的问, “之前你晕倒了，青王叫来的医生检查过没有太大的问题, 只是体能消耗得太过, 需要好好休息，他们给你点了葡萄糖, 但是，果然还是很难受吧。”
盒子转向把身体挤在小小的沙发里, 闭目养神的王，却发现王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已经抬脚走了过来。
十束在怔愣过后, 无声的笑了。王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少年呢。
他转过头, 对荒殿一说：“有什么事请尽情指使他吧，我和王都在你身边，不要担心。”
盒子的机械手碰了碰他的脸，安慰道，“王只是看起来有点凶，但是会好好保护你的。安心的休息吧，赤王的实力还是很值得信赖的哦。”
这话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估计会惊掉下巴。
赤王周防尊的力量已经强到快要失控的地步，保护？这可是象征破坏和毁灭的王权者该做的事啊！
十束多多良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他试图竖起大拇指活跃一下气氛，就是以他现在的身体做起来有点困难，不得已放弃了。
荒殿一确实挺难受的，但想到他没做完最后一项工作，身体的不适就完全可以无视了。
其实他是知道自己该在中途补充能量的。灌两口葡萄糖就行了，这也是医生的职业素养，确保自己能支撑整场手术。
可惜他不是正经医生，那必然是没有职业素养可言的。
他更不想中断自己手头正在做的事，要做就一口气做完，强迫症的执念在大脑里占了百分百的上风。
结果还是差一步没做完。真是让人不快。
他皱着眉问十束多多良：“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或者常佩戴的饰品之类的，可以一直带在身边的那种。”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十束还是好好的回答了，他纠结着说：“喜欢的东西太多了，要选一个反而挑不出来了。”
“这家伙对什么事情都只有三分钟热度，而且对什么都感兴趣。”门被推开，草薙出云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托盘，食物的香气飘散开来。
他指了指房间里的摄像头，“这里还是青之氏族的地盘，为了确保安全，他们正时刻关注着你的状况，知道你醒来了我就过来了。”
安娜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提着裙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沙发边，小心的坐在边缘的位置，面无表情的盯着荒殿一。
草薙出云解释道：“安娜也很担心你。”
安娜点了点头，安慰道：“不要勉强自己。”
被一个劲的吐槽的十束多多良坦然的笑了两声，然后说：“饰品的话，之前有戴耳钉算吗？”
荒殿一总觉得这群人有点自来熟过头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他要做的事。听了十束的回答，他点点头，伸手拔掉了针就要起身：“还有最后一项工作需要完成。”
便携式·反向认知滤网。
能让十束多多良这个盒子，在他人眼中保持基本的人类形象。虽然只是肉眼观测的效果，并不能改变他盒子的本质，但是给曾经还是盒子的部长们做了好多反向认知滤网的荒殿一，现在基本已经把这个配置当作是盒子的标配了。
虽然不做也行吧，毕竟这玩意没什么实际用处。
但是不给十束多多良配完美了，他总觉得缺点什么，难受。
宽厚而滚烫的掌心落在了他的肩上，将他按了回去，周防尊懒洋洋的说：“不管什么，等你好了再做。”
草薙出云也一脸头疼的劝他：“你也太乱来了，身体最重要，你要是再累倒了怎么办？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你养好精神再做也不迟。如果是担心学校那边，已经帮你请好假了。”
“不是学校的事。是非常重要的，非做不可的事。”
反正这个世界的同位体连灵魂都没有了，等荒殿一走后，就凉得不能更凉了，学校那边管不管都没差别。他不会再回去上课了。
这个说法倒是有点唬住其他人了，很快他们就发现，他们完全拦不住这个少年。
荒殿一是那种决定了就必须要做的人。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
他认为休息什么的，等做完自己的事情也可以休息，那就是强忍不适也会做完。
说是固执也不为过。
没人摸得准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对什么事上头。
一旦陷入这种状态，除非有人能舒缓他当下的情绪，令他变得安定下来，他都不会停止。
脑叶公司的部长们已经在漫长的时间中，摸索出了一套主管劝说大法。已经越来越知道，该怎么在主管犯病的时候安抚住他，让他不要太过执着。
此时此刻，自然是没人拦得住一心要爬起来干活的主管的。
于是青王接到消息的时候，主管已经又钻回实验室忙碌起来了。
少年的身影穿梭在实验室之中，顶着一副令人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再次倒下的病容。
淡岛世理一脸惊叹：“即便是这种情况，还能保持这么高的专注力，这位少年未免……该怎么说呢？”
她想了半天都没找到恰当的词汇，来形容这个，这么短时间就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少年。
宗像礼司：“令人敬佩吧。”
淡岛世理：“没错。”
没错，虽然年纪不大，但这个人已经初具了令人产生敬畏之心的特质。
“超越年龄的威严，说一不二的强势，令人叹服的行动力，”淡岛世理压低了声音，“室长，这位少年真的有可能是……王权者候补吗？”
宗像礼司：“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副长。”
淡岛世理低下头：“我不是担心。相反，我是觉得，无论他的存在是石板选择的哪位的候补，都让人觉得，如果他能成为王的话，就太让人安心了。”
话虽如此，但比起不知何时就坠剑的赤王，果然还是无色之王的可能性更大。
荒殿一昏睡的这段时间，无论是赤组还是青组都没闲着。
十束多多良某种意义上算是救回来了，虽然存在的模式有点奇怪，但无论是赤族的成员，还是十束本人都不在意，甚至大家都很庆幸也很感激那个少年的出手相助。
然而，他们不能就因此，放过那个对十束出手的犯人。
他们调查了十束被袭击当晚手持的录像，犯人十分张狂，毫无遮掩的意思。
那是个白发的少年，对着镜头张狂的宣告自己“无色之王”的身份，然后对着十束多多良连开了数枪消失在了天台上。
当时看着这个录像，负责进行录像分析的伏见猿比谷就肯定的说：“他活不了多久了。”
道明寺也是这么觉得的：“先不说他招惹了赤王，我们Scepter4也不会放着这个杀人犯不管。更何况，这次貌似连德累斯顿石板都不站在无色之王那边，竟然这么快就开始寻找继任者了，这根本就是默认他要完蛋了吧。”
伏见猿比谷：“还没确定那个少年的身份吧。这么早就随便下定论，真的好吗？而且也不一定是无色之王的候补吧，这边不是还有个王，王剑摇摇欲坠了吗？”
道明寺：“哈哈，你太谨慎了。其实，我们趁着医生过来的时候试探过了。”
说到这里，穿着蓝制服的小哥兴奋地比划着：“你是没看到，一开始医生是能正常靠近他啦，但在医生走了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王权者力量的刺激，毕竟赤王就在那边嘛，他的身边生成了一个无色的防护罩，谁都无法靠近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伏见猿比谷猛地转过头：“圣域？”
不会吧。
还真是一位即将诞生的王权者？
道明寺不住的点头：“盖然性偏差力场，只存在于王权者身上，无视一切伤害的因果性领域，和圣域的特性一模一样，我们都觉得是这样。啊，不过要证实这一点，还得等他醒过来，带到石板那边去看看才行了。”
“无色的力场，一点都不灼热，而且那个少年看起来和赤王那股蕴含毁灭的力量属性一点关系都没有。比起赤王，果然还是更合七王中的joker，负有调和王权者关系属性的无色之力吧。”
这一点基本上已经被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默认了。
淡岛理世也很认可这一猜测。
既然有很大可能是王权候补，那就该拿出对待一位王权者基本的尊重。
也是他们就算不认可他的决定，也无法太过阻拦荒殿一的原因。
荒殿一还不知道系统在他昏迷的时候，给他套了反物理力场盾，然后又不放心的叠了反侵蚀力场盾，加反精神力场盾，统共三层的盾。
物理盾抵消物伤；精神盾降低外界感知，保护精神；侵蚀盾封印肉体和精神的脆弱之处和漏洞，防止被其他的东西刺入。*
真正被王权者的力量刺激到的，不是荒殿一，而是系统。它认为王权者的力量很危险，做出了相应的应对。
平日里，这些盾都是主管用来套在员工身上，用来保护和危险的异想体进行战斗的员工的。
虽然这玩意持续时间不长，才十几秒，不过起码那十几秒内，他确实是处在一个从灵魂到身体全方位无死角的无敌状态中。好巧不不巧，王权者们自带的圣域也是差不多的东西。
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胆的防止这个少年倒在实验室之中，幸而他对自己的身体判断足够准确，这次没有晕倒。
就是脸色变得比刚才更难看了吧。
荒殿一把一个款式不太复杂的耳钉交给了十束盒子，说：“你试试吧。”
十束多多良愣愣的接过耳钉：“你就是为了这个？”
“嗯，怎么，不喜欢这个样式？”荒殿一面无表情地说，“不喜欢也得忍着。”
反正他是不会再去做一个的。身体确实快要到极限了。
十束多多良小心的把耳钉拢在小小的机械掌心里，整个盒子看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但他还是灿烂笑道：“谢谢你，我非常喜欢。”
就在那一刻，一个人形被清晰的勾勒了出来。
在所有人的震惊之中，盒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笑着的，亚麻发色的青年。
这下他们终于知道，荒殿一强忍身体不适也要坚持到实验室埋头苦干的原因了。
他竟然是为了……这个啊。
心中升起一股软软的情绪。
淡岛世理不由呢喃：“这就是……王吗。”
“十、十束哥！”
他们可是亲眼看着他是怎么被挖出脑子装进盒子了里的！这简直就是神迹了好嘛！！
闻讯赶来的赤族成员没想到还有一天能再见到这个熟悉的人形十束多多良，盒子已经很好了！
而普通氏族看不出来，在场的两位王权者却看得很清楚。这是连王权者都看不破，且无法破坏的“真实”。
如果是用超能力制造出的幻象，王权者可以轻易让它崩塌，这个却不行。
毕竟这是科技的力量啊！
王看向了那个耳钉。
是因为这个吗？
十束多多良也在新奇的打量着自己，荒殿一解释道：“只是欺骗了认知的方法，并不能改变你存在的本质是个盒子，我还做不到欺骗人的触觉，所以……”
十束多多良一下抱住了他，“这样就很好了，谢谢你！真的，非常谢谢你！”
他本来都做好一辈子待在屋子里的准备了，不只是因为盒子的形态无法被世人接受，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给这个少年带来麻烦。
即便是以这副模样存在，少年也确确实实做了一件“令死人复生”的壮举。
现在看来，他似乎，又可以自由的行走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在为了他努力啊。
荒殿一尝试扒开抱着他不撒手的盒子，努努力，没扒动，也就随他去了。
别说，这盒子还挺有亲切感的。
他看向两位王权者，明显是各自势力老大的两人：“我已经做到了我的承诺，你们两个谁来履行和我的约定？”
“你想要得到剑吗？”宗像礼司不是在问他，而是二次确认，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道，“交给我这边处理，不日就会给你答复。”
周防尊没有意见。和看守石板的黄金之王交流这种事，交给Scepter4更好。
他们都默认了荒殿一的意思，是在暗暗表达想要成为王的野心。毕竟达摩克利斯之剑是和王权者绑定的，没人会以为他是真想从天上薅把剑下来，扛实验室里进行解析。
荒殿一对他们的爽快十分满意，“看来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
说着，他的眼神忽然变了。十分的冰冷，甚至带上了足以被称之为杀意的东西。
“那个犯人你们也在调查中吧，我们合作吧。我还没有说明，那天晚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
其实，有人袭击了我。那个人在对我出手之后就逃走了，根据现场的痕迹推断，这个袭击了我的犯人有可能和袭击十束君的犯人是同一人。”
他越说语气越凉。
“我猜，他应该是先遇到了我，袭击了我之后借助某种手段逃走了，这之后又遇到了十束君，然后袭击了他。”
只是他有一点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杀他。
这个世界的异世界同位体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值得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下杀手。
所有人面面相觑。
宗像礼司思索道：“说实话，你说的消息惊到我了。”
鉴于现在所有人都在猜测少年王权候补的身份，要是他真的被视频里自称无色之王的少年袭击，之后又有赤族的重要成员被袭击，连着袭击两个重要人物，这目的性实在太强了，就像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一样。
有不知名的人，盯上了王权者们。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明白了这一点，在场之人的心情都越发沉重。
草薙出云：“必须先找到那个视频里的犯人才行。”
但是该怎么抓住对方呢？
Scepeter4的人汇报：“我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进行了大范围的搜寻，对方就像消失了一样，完全失去了踪迹。目前还没发现别的痕迹。”
荒殿一没看过那个视频，但他能马上反应过来，他们有那个犯人的影像资料。
不过有没有都差别不大。
“我有办法引他出来。”
他开口道。
“只要让他知道我和十束君都活着，这个辛苦计划了一堆，回过头却发现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什么没做到的犯人，势必会按捺不住的来确认。
我们活着就是对他最大的嘲讽。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坐在这里，他就会自己乖乖送上门来。”
无论是出自不甘，抑或是要进行什么阴谋算计的角度。
宗像礼司沉吟了一下，为少年的大胆感到惊讶：“你的意思是，要以自己和十束君作为诱饵吗？”
少年似乎完全没考虑过，自己的提案会被赤族或者十束本人拒绝。
虽然现在看来，十束本人八成不会拒绝他，赤族大概也只会让周防尊跟在他们身边保护他们。
……哦呀，似乎不知不知觉间，这个少年就掌握了一切的主导权了呢。
宗像礼司饶有趣味的想。
众人思索间，只有十束盒子正在坚持不懈的拽着荒殿一，“好了好了，总之，先去吃点东西吧！那些事等你身体恢复了再慢慢商量也来得及，再不吃东西，倒下了怎么办啊，荒~殿~君~”
他已经把耳钉戴在自己的盒子上了。在其他人眼中就是戴在耳朵上，一切看起来都和过去一样，这份熟悉的日常在此刻显得那么珍贵。让人越发坚定想要守护的想法。
因为最想做的事已经做完了，这次荒殿一没有非要对着干的意思，对着众人摆了摆手，就顺从的被十束多多良拉走了。
他又不是真的要把自己饿死。只是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已。
安娜仰头看向草薙出云，在草薙出云对她鼓励的笑着点头之后，也小跑着的追上了那两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看不见那三人的身影之后，草薙出云摸着下巴思索道，“一身反骨的荒殿君，似乎对多多良包容度格外的高。”
“那么，下次找机会再试试吧。”
这样说不定可以，把劝他不要那么对自己的身体不以为意的任务，交给多多良了。
窗外，远远的，一只有着漂亮的绿色羽毛的鹦鹉将这一切收入眼中。它歪了歪头，在被察觉到之前，蒲扇着翅膀飞走了。
透过鹦鹉的眼睛看到这一切的人，牵起了嘴角，并无计划被破坏的不悦，相反，他看起来意外的高兴。
“有意想不到的人物参与进来了，我们得重新调整计划了。”
全身裹在束缚衣之内的，坐在轮椅上的绿之王权者比水流，只是如此感叹。
然后下达了新的命令。
“把他带到这里来。在他成为新的王之前。”
要是先让青王带着少年去接触了石板，等无色之王一死，他马上就会变成成新的第七王权者。
虽然是最弱的王，却是能力最不稳定，影响着走向的王。
上一任无色之王三轮一言，就有着非常特殊的，能预知未来的能力。
第七王权者的属性不确定性太多，不得不让人提防。而且他目前展现出的能力太过神秘，看起来也非同寻常。
如果荒殿一可以回答他，一定会告诉他那不是什么神秘的力量，那是科学的力量啊！
总之，第五王权者绿之王，基本上也默认了少年王权候补的身份。
大家都觉得是石板对现任无色之王太不满意，才赶紧找了个继任者。
没人通知到这条消息的荒殿一，正在十束的督促下努力的干饭。
“我吃不下了，真的，不骗你。”荒殿一一脸无望。
看着只喝了两口粥就当作吃完了的他，十束多多良和安娜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同时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十束多多良：“你还在生长期，现在不多吃点以后会后悔的，会长不高的！”
安娜认真的点头：“挑食，不好。”
荒殿一：……
可是这个世界的他已经死了，本来也长不大了啊！他意思意思吃两口，维持一下身体的基本需要不就好了吗！
他完全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要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无色之王：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大家都在盼着我赶紧死
*出自《脑叶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