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牧水水还真的当场掏出笔记本电脑，打开ppt飞速的写下了一个标题——
《以逍遥宗为例，浅谈当前社会下邪道应该采用的经营模式》。
他手速飞快，几十根触手各有分工，甚至还能在上网搜索合适模板，应用到ppt上的同时，给自己打了个形状完美的冰淇淋。
朱褚：“哇。”
黄毛：“哇！”
众人：“……”
合理怀疑他们手上这些九头龙的资料，也是牧水水当着九头龙那些邪道的面，一边谈生意一边当面背刺赶出来的。
出于好奇，刘特助凑过去看了一眼，不由得有些惊讶。
不得不说牧水水的水平不错，至少比他以前带的实习生专业多了。
一时间不由得对这个看起来很没有职业道德的水母精刮目相看，甚至有点想招揽他成为自家公司的员工了——这么多只触手，还能分工合作，得省掉多少实习生的工资啊。
不过想了想牧水水带着一群善鬼打探老板隐私，拿出去大肆贩卖的画面，他就立刻打住了这个念头。
刘特助以自己多年的看人经验打包票，牧水水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情。
项亭跟道长们去研究牧水水给的资料了，柯行舟却盯着牧水水看了好一会儿。
聂辰一直陪在他的身旁，见状幽幽地问他：“好看么？”
柯行舟点头。
身侧的气息突然危险起来，耀眼的功德金光都出现了明显的波动。柯行舟莫名的回头看了聂辰一眼：“他好会赚钱。你说我要是把他撬到逍遥宗来，是他赚得多还是我赚得多？”
聂辰：“……”
柯行舟：“？”
聂辰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抬手盖住他的脑袋，强硬的让他转身到自己这边来：“你难道没有发现么？最会赚钱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柯行舟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你说你？”
聂辰没说话，沉默的注视代表了他的回答。
柯行舟安静片刻，脸上露出别扭的表情，目光也游移开：“那怎么能行？你是我徒弟，做师父的怎么能压榨徒弟的劳动力？”
不远处的朱褚似乎听到了师父在说自己，抬头看了过来。
柯行舟：“……”
好在这个时候道长们那边似乎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纷纷扭头朝他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柯行舟借机揭过了这个话题，没看聂辰的表情，走到道长们那边：“有什么问题么？”
道长们沉默的看着他，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在柯行舟迷茫的目光注视下，把存着九头龙资料的平板递给他。
柯行舟接过来一看，只能说不愧是同一个人做的，ppt的风格如出一辙，连标题都是差不多的味道——
《以九头龙为例，浅谈邪道是如何炼成的》。
柯行舟：“……”
道长们刚开始看，柯行舟往下划了几页，就看见了令他们沉默的那一张内容——
【九头龙，非常邪恶的邪道组织。发源地在西南某小国，近十年进入国内，主要发展地点在西南地区，信众群体庞大。
……
豢养众多阴兵、动物、精怪和人类，通过阴险的欺骗手段，以高薪高待遇的工作为诱饵，诱惑受害者对他们言听计从，进而压迫受害者，使其失去自我，沦为邪道的工具。
……
教主非常喜欢收徒，尤其是有钱有势且外貌姣好的徒弟。这些徒弟通常不用做什么，只负责照顾教主，就会受到教主的宠爱。
而另外一些无权无势还没什么脑子的徒弟，则需要拥有超凡的能力，才能够得到教主的一个眼神。
不过相应的，后者会受到教徒们更多的尊重。】
柯行舟：“？”
他不是很明白道长们为什么沉默，这些不就是很通俗易懂的资料么？难道说这资料里面藏着他看不懂的玄机？
柯行舟连天眼都用上了，硬是没明白道长们究竟在沉默什么，抬起头无辜的跟道长们对视。
在他的身侧，“有钱有势而且外貌姣好”的二徒弟无所事事的跟着他，目光长时间停留在他身上，根本容不下第二个人。
仅仅只是替柯行舟拉开了椅子，两人对视的时候，那眼神就好像能拉丝了一样。
而“无权无势还没脑子”的大徒弟则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师父和师弟走开了，围在一个从未见过面的水母精身边，不断地发出“哇”的惊呼。
身旁还有一个非常崇拜逍遥宗，多次表示要向他们学习的邪道分子。
道长们：“…………”
面对这份十分眼熟的资料，别说是道长们了，连早就有所心理准备的项亭都闭了闭眼，感觉自己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这个时候，那边的牧水水像是想起来什么，朝他们挥舞了一下触手：“对了，还有份资料没来得及放进去。放在隔壁房间了，你们自己去取一下吧。”
众人：“……”
就这服务态度，但凡放在人或者鬼身上都要被投诉的！
但因为牧水水是妖，妖王又是个极其护短的性格，道长们敢怒不敢言，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前往隔壁。
一开门，道长们就愣住了：“王道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以为是存放资料的房间，打开之后竟然是个卧室，床上躺着的伤员不是别人，正是山城道教协会的王会长，也是本地最大道观的观主。
在场不少人都认得王道长，顿时围了上去。
王道长此时凄惨极了，浑身上下都是焦黑的雷击伤口，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是恐怖的红色，看上去像是整个人被丢进雷池里煮熟过一样。
王道长在他们开门的时候就醒了过来，见到他们也是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我终于……等到你们了……”
道长们正在查看他的伤势，被那些明显是天雷劈出来的伤口惊到：“这是怎么搞得？”
“九头龙？”江城道长们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置信，“九头龙进入我国才十年，按理说一直在被严打，规模发展不了多大。他们怎么会有如此实力？”
王道长摇了摇头，神色悲愤：“我们也是始料未及。但事实是那群邪道不知道从何处收编了一群善鬼，混在他们炼化的厉鬼当中，引诱我们对善鬼出手……”
先前就说过，没害过人的善鬼是受到天道规则保护的。
道士又是一群比较特殊的存在，常年游走在阴阳之间，更容易引起天道的注意。
“但这惩罚是不是太重了？”有道长无法接受，“哪怕是善鬼，他们助纣为虐，难道就不用遭到天道制衡了么？”
过往也不是没有误杀善鬼的事情发生，但也是事后才会被清算，更有的到了地府判官那里，才知道自己曾杀过善鬼。
王道长的伤势却这么重，明显不像是正常的情况。
况且九头龙的那些善鬼不都是临时工么！临时工还带自爆殉职的？？
王道长脸色深沉的摇摇头：“那些善鬼恐怕也是九头龙通过特殊手段炼化的，实力不输厉鬼，攻击他们却能引来天雷，实在诡异。”
要不是发生了这种完全在预料之外的情况，他们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只剩下他一个人，被牧水水救出来安置在这里。
众人听完王道长的倾诉，都心有余悸，这才明白自己先前果真小看了九头龙。
按照王道长说的时间，恰好在他们出发的时候，九头龙就派人攻击了本地的道观。
所以他们上飞机之前还能联系到本地道观，下飞机之后，发出去的消息就全部石沉大海，一点音讯也没有了。
他们先前只以为九头龙在西南各城市的势力根深蒂固，到了西南地界才生出警惕，如今看来，恐怕除了西南之外，其他几个发现过九头龙踪迹的城市也早已经在他们的监视之中。
他们的计划泄露的时间恐怕比想象的还要早！
众人看着身受重伤的王道长，一时间惶然得说不出话来。
有道长费解：“九头龙手中竟然还有那么多善鬼，那他还来找牧水水介绍善鬼做什么？”
“恐怕就是为了围攻本地道观，剩余的鬼魂数量不足，才需要找那水母精帮忙。”山羊胡老道士沉声道。
王道长坚持将本地道观的情况都告诉他们，才终于力竭的昏睡过去。
道长们从房间退出来，再回到书房，便看见牧水水已经做好了ppt，在跟九头龙的人讨价还价。
他们不由得心情复杂。
说实话从一开始见到牧水水，他们就对这只水母精很是不喜。
人命攸关的事情，在他这里竟然只是轻飘飘的交易，他甚至能在跟他们交易的同时，想着卖东西给九头龙，简直不要太气人。
可现如今看来，要不是牧水水掌握了一批善鬼和精怪，而且都是散工，做做零工就满足的那种，恐怕整个西南，所有的鬼魂和精怪都已经掌握在九头龙手里了。
届时他们过来，飞机都不用落地，就能被一网打尽。
更不用说得到这么详尽的情报了。
说起来，王道长也说自己是被牧水水救下来的……
道长们的心情更加复杂，想到自己先前那样看不起对方，就觉得十分对不起牧水水。
牧水水像是跟九头龙谈好了价格，回头对上他们的视线，那张写满了精明算计的脸此时都变得正常起来。
其实仔细看的话，这只水母精还是挺和善的……
就听牧水水道：“你们见过王道长了？我收治他可花费了不小的力气，他的医疗费哪位付一下？”
道长们：“……”
一旁的朱褚忽然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忍不住朝师父那边看了一眼。
柯行舟：“？”
第 92 章
除了王道长的医疗费，众人还交了一笔住宿费，打算在牧水水这里休整一段时间。
道长们整合了一下目前得到的情报，商讨了许久也没商讨出个所以然来。
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他们现在人在西南地界，按照九头龙铺设眼线的程度，他们的行踪估计已经出现在九头龙教主的案牍上了。
他们看着楼底下在泳池里尽情玩耍的人鬼妖，又看了看已经熄屏的平板，截然不同的沉重情绪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有道长叹气：“你们说九头龙残党溜进我国才十年，期间还一直被严打。他们怎么就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
朱褚没跟他们一起去隔壁，闻言只觉得道长们小瞧了如今社会发展的速度。
“这有什么的？我们逍遥宗从建立到现在也不到两个月呢，手底下的鬼员工数量都已经比九头龙多得多了。也就在精怪员工的数量上稍微欠缺一些。”他感慨道，“这方面还是得看正经邪道，举一反三的能力很强啊！”
道长们：“……”
他们没有心情理会朱褚的炸裂发言，奔波劳碌了两天，他们现在整个人都是木的。
先前说话的那个道长又道：“不知道你们京城那边如何，我前段时间刚刚统计过江城道教协会的数据，近几年来灵异事件的数量明显高于前些年。这天下怕是要不太平了。”
朱褚不明所以：“各国人口出生率都在降低，许多都已经负增长了，鬼魂变多难道不是正常的事情么？”
道长讶异于他的敏锐，闻言却摇了摇头：“若只是鬼魂变多也就罢了，但有些灵异事件，背后并不是鬼魂作祟……事实上这些年阳间泛滥的不止鬼魂，连精怪的数量都异常的多。”
朱褚：“咦？”
“天道已经衰弱许久了，世间灵气稀薄，连修道的人都不多，妖族本该消亡了的……”
朱褚“啊”了一声，这才意识到一直被自己当作是正常情况全盘接受的事情，原来都是不正常的。
他顺着道长们的视线朝下看去，在那些妖气和鬼气四溢的身影上停留了许久，神色怔怔：“所以这些难道都是九头龙的手笔么？”
道长正有些迟疑想点头，牧水水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空出一只触手指了指阳台：“从你们这个角度看出去，应该能够看见泳池里狗刨的几只小狗妖。”
两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牧水水说的那几只狗妖。
一个个都是健美开朗的年轻帅哥模样，先前在门口遇见的那对夫妻中的妻子一直盯着他们看，惹得旁边的丈夫吃醋，两人还笑闹了几句。
道长：“……”
这种场景哪怕是在他的梦中也没有上演过，毕竟身为斩妖除魔的道士，平日里接到的委托更多的是央求他们解决掉自己家里作乱的精怪厉鬼，哪里有遇到过这种人鬼妖和谐相处的时候？
朱褚被那几只狗妖块块分明的肌牧水水奇怪的看他一眼：“我一个无性别生物，非礼什么非礼？”
朱褚：“……”
哦，忘记这茬了。
他沉默一阵，不由得回忆起了自己的初恋梦想被轻轻敲碎的痛苦。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那我也不是gay！你小子休想掰弯我！”
牧水水：“……”
他懒得理会朱褚，继续之前的话题：“这几只是同胞兄弟。狗妈妈怀他们的时候已经有了灵智，但在生产虚弱期被九头龙的人抓住，炼化成了妖仆。剩下这几只，本来也是要被抓走的，被我捡回来养大了。”
朱褚愣了愣，再度朝那几只狗妖看去。
目光艰难的从胸肌腹肌上挪开，他仔细的看了看那几只狗妖的脸。
“……这也不像啊？”
牧水水：“……”
道长：“……”
柯行舟看着那几只狗妖有点出神，身旁忽然传来聂辰凉凉的声音：“好看么？”
柯行舟摇摇头，片刻后有些迟疑的开口：“我以前……好像看见过这个画面。”
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错误。
科学上也有这种情况的，被称为海马效应。就是完全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在记忆中却好像出现过，因此造成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柯行舟先前从来没有出过京城，离开柯家的乡下老房之前，功德还低得令人发指，连自己的温饱都不一定能保证，他上哪里去经历如此奢华的场面？
柯行舟摇了摇头，觉得或许是自己太累，真的出现了海马效应。
他很快将这点想法抛之脑后，扭头奇怪的问聂辰：“怎么了，你突然问这个，是想换换风格么？”
聂辰沉默了一下子，脸上神色有些奇怪，抬手盖住了柯行舟的脸：“没有。”
屋内渐渐弥漫起一股奇怪的氛围，众人都沉默的看着楼下的游泳池，神色恍惚又怅然。
黄毛似乎想起了白蛇和大黑狗他们，眼里渐渐盈满了泪水，时不时的抬手擦掉。
朱褚也十分感慨的看了一会儿，片刻后转头问牧水水：“你刚刚说这些都是临时工？那多不稳定啊。他们生活本来就很艰难了，收入还没有保障，那跟创业公司的社畜有什么区别！这样吧，你做个中介，把他们介绍到我们逍遥宗来。中介费给我们打个八折。”
牧水水：“……”
众人：“……”
不是，等等。
谁给谁打折来着？——
几分钟后，牧水水家别墅的泳池边。
朱褚带着花名册下来了，笑容满面的看着泳池里的精怪和鬼魂们，仿佛看见了一棵棵摇钱树。
几只狗妖只觉得自己背后一凉，回头就对上了一身道袍还手拿法器的朱褚，吓得脸都白了。
多次被认定成邪道，朱褚痛定思痛，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样下去不行。于是跟身形相近的道长借来了道袍，还顺手拿了把桃木剑插在后领子里，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正规一些。
他直奔三只狗妖。
哪知道三只狗妖看见他却跟见了天敌似的，手忙脚乱的在泳池里扑腾起来。
最年轻的一只直接一个狗刨爬出去好远，另外两只也是夺路而逃，在朱褚开口之前，就已经跑出了泳池的范围。
朱褚看到这个场面，非但不觉得生气，反而眼睛还亮了亮。
这身体真好！这速度，去参加奥运都够了！
关键是他刚刚仔细看了这三只小奶狗的长相，虽然皮肤是不怎么白，但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尤其是在水池里的时候，有一种香槟色绸缎的感觉。
摸上去手感一定很好！
朱褚忍不住笑出声，片刻后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东西，顿时脸色一红，连忙摇摇头把那种危险的想法丢出了脑海。
他重新看向那三只狗妖，严谨的用经纪人的眼光看了一会儿，不由得连连点头。
脸上连毛孔都没有，这种好货色，九头龙竟然想拿去炼妖仆！
暴殄天物！
现在的娱乐圈就缺这种长相漂亮又健壮的小鲜肉，就这胸肌和腹肌，出去了不得迷死一大批粉丝！
朱褚打定了主意，朝着楼上一挥手。
就听见牧水水的声音从二楼书房传出来：“这位是逍遥宗的朱褚道长，来招人去京城那边工作的。有意向的可以出来了。”
听说不是九头龙的人，在场的妖精和鬼魂都好奇的探出了头，脸上却依旧还有些害怕。
九头龙在本地的声望那么大，这个道观大老远从京城那边过来，找他们去打工，图什么呀？不会也是想抓他们回去，炼化的吧？
然而这是在牧水水的地盘……
鬼魂和精怪们抬头看了眼书房那边，瞧见一条伸出来的透明触手，心中稍稍镇定了一些，慢吞吞的往前挪。
在场的人类也好奇的看着朱褚。
他们都是牧水水的邻居，平日里经常有交流，大概知道牧水水是做中介发家的。
只是奇怪牧水水都做到这么大的老板了，竟然还这么亲民，直接把员工带到家里面来让人招工的么？
就见三只小狗满脸害怕的回来了。
还听话。
朱褚真是越看这几只小狗妖越满意，慈祥的朝他们挥手：“我是逍遥宗的朱褚，你们叫我朱经理就好啦。我来招聘的，听说你们几个实力很不错，有没有意向加入我们逍遥宗，成为正式员工啊？”
小狗们神色警惕，如果有尾巴的话，此时估计都已经夹紧了。
其中身材最为健美的老大谨慎开口：“要去京城？做什么工作？”
朱褚：“当明星！签合同的！”
精怪和鬼魂们还有些迟疑，朱褚已经拿出了手机，翻出自家逍遥宗的社交平台账号来：“逍遥宗你们听过吧？就是网上很火的那个。我们的鬼屋也很火爆的，员工每个月能拿到丰厚的香烛和元宝，干得好还能升职加薪呢！”
鬼魂们一听这么优厚的条件，都有些心动，但精怪却都皱了皱眉。
听起来好像没有他们的职位。
就见朱褚翻了翻相册，继续道：“九头龙你们知道吧？这个、这个和这个，他们曾经都是九头龙的员工，现在也已经弃暗投明了。他们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京城了，我让他们给你们看看。”
说完就打了个电话出去，没多久，那边便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狗头。
好奇凑过来看热闹的人类们：“……”
三只狗妖却忍不住惊呼：“小狗哥！”
他们都认识大黑狗，知道它确实跟了九头龙的人没错。那个人类的师父还总是虐待大黑狗，搞得大黑狗总是伤痕累累的，可怜极了。
不过大黑狗不是为了心上蛇，说什么都不肯离开九头龙的么？
正这么想着，就见一条成人胳膊粗细的白蛇从大黑狗身后蜿蜒上来，将蛇头搭在了大黑狗的头上。
朱褚欣慰的看着这一幕：“你们看看，员工氛围多好！”
抬头一看，却见三只狗妖的脸唰地通红，慌忙转开了视线。
朱褚：“？”
他有些疑惑，看了眼屏幕上被白蛇缠住身体，笑得格外开心的大黑狗，完全没看出来有什么可脸红的地方。
不过好在精怪们看了视频通话，对他的信赖值提高了许多，就连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十分抗拒的三只狗妖，都难得露出了动摇的神色。
就见狗妖中的大哥视死如归般上前：“要我跟你们去也行，但先说好，工资要先给我弟弟。”
旁边的夫妇诧异的看着这个一脸痞帅的小伙子，心想没看出来，这小伙居然还挺顾家的，工资居然都给弟弟了，他自己要怎么生活啊？
朱褚也连连摆手：“这怎么能行？银行卡都是实名制的，怎么能外借？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们逍遥宗可不做啊！”
狗狗三兄弟大约是没有银行卡这种东西的，狗大哥听得半懂不懂，还以为他是想把自己的两个弟弟也骗去京城奴役，立刻就不乐意了。
他拦在两个弟弟身前，铁骨铮铮的大喊：“你休想！对我要杀要剐都随便，你要是敢动我弟弟，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们一起死！”
邻居夫妇：“？？？！”
不是，等等。
好好的这怎么就突然开始喊打喊杀了？这是在拍戏么，他们是不是需要配合一下？
朱褚也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一拍大腿：“怎么会是要杀要剐你呢？我们逍遥宗可是正规道观，所有的合同都是符合标准的劳动合同！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逍遥宗！”
谁知他不说还好，一说这个，狗大哥的表情更加屈辱了。
“够了！你们要杀就杀，要炼化就炼化，做什么每次都用一样的借口来骗我们？”狗大哥悲愤，“你以为我们都是驴么？同样的当几次三番的上当！”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围着泳池不断绕圈的瘦子扭头看了过来，表情不忿：“哎不是我说，你们说事就说事，不带拉踩的啊！我们驴怎么了？你等我，你等我绕完这圈的，我跟你好好掰扯掰扯！”
人类们：“……？？？？？”
第 93 章
朱褚好说歹说才跟精怪们解释清楚，自家道观真的是正规的道观，跟九头龙那种邪道不一样的。
他还搬出了牧水水作证。
在牧水水无语的点头下，庭院里的精怪们才终于勉强相信了朱褚的话，跟着他上楼去商谈工资细节了。
留在泳池里的人类们面面相觑，见牧水水下来，才干笑着朝他道：“小水，你这生意真是越做越大了，连京城的企业都来你这里招人啊。”
“不过你找人也真的是有一手，刚刚那几个是演员吧？信念感也太强了。要不是我见过演员上动物表演课，差点就要以为那个男人真的是驴变得了！”
“是啊是啊，他刚刚竟然真的绕了一整圈回来诶！”
还在思考怎么把话圆过去的牧水水：“……？”
人鬼妖三界通吃，经常靠着不走寻常路的赚钱思路惊呆无数人的牧水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来自逍遥宗的震撼——
道长们对逍遥宗时不时的骚操作都已经麻木了，面无表情的看着朱褚招了一波又一波员工，只觉得整个世界好像就只有他们在这次行动中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倒是有意外之喜。
牧水水收留的那三只狗妖离开九头龙总教之前就已经开了灵智，过去这么长时间，竟然还记得九头龙的大本营在哪里。
道长们互相对视一眼，果断制定起了反击计划。
只是刚开头，就卡在了出门这道坎上——
山羊胡老道士眉头紧皱：“九头龙的眼线既然遍布各处，我们在这里的消息必然已经传出去了。对方恐怕只是忌惮妖族那位护短的老祖宗，才没有立刻动手。我们一旦离开这里，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九头龙的大本营跟这里还有段距离，以九头龙一夕之间袭击西南所有大道观的实力，他们恐怕还没到地方，就已经被九头龙派来的源源不断的厉鬼给耗死了。
道长们想了不少办法，却都发现没有办法绕开这个问题，一时间愁容满面。
这时候，就听逍遥宗那个从来只理会他师父的二徒弟开口了：“朱褚。”
朱褚正忙着打印劳动合同，听见声音立即抬头，头皮都紧了：“师弟……不是，聂先生？”
聂辰沉沉的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计较他称呼的问题。他垂眸看着已经哈欠连天的柯行舟，语气平静道：“给观里打电话。”
朱褚：“咦？”
他刚想说咱们道观的人不都在这里了么，还能给谁打电话？片刻后却忽然反应过来，观里是没有人了，但是有鬼呀！
他恍然大悟，紧接着就在道长们莫名的注视下，给京城那边的留守员工们打去了电话。
道长们疑惑的看着他对着电话那头叽里咕噜的说了些什么，随后就听见一句“那你们过来吧”，将手机往面前的桌面上一丢。
正疑惑他到底在干什么，下一秒，一只半透明的手就从屏幕里伸了出来。
道长们：“……？”
只见那只手扒着屏幕边缘用力挤了挤，另外一只手也钻了出来，然后就是黑黢黢的脑袋，还有一张已经被挤变形的脸。
看见自己对面的陌生道长，老头鬼一点都不带害怕的，甚至还和善的朝对方笑了笑：“道长下午好啊！能帮我一把吗？咱们逍遥宗的伙食太好了，我这个月胖了不少，柔韧性有点差了……”
道长们：“……？？？”
正对着他的道长迷茫的张了张嘴，阿巴阿巴一会儿，终于艰难开口：“我……我用什么帮你？”
他说着举起了手中的法器，开过光的法器在鬼魂们眼中散发着致命的金光。在柯行舟的眼中，道长身上的功德金光也在瑟瑟发抖，有种随时就要离他而去的急迫感。
老头鬼：“……”
道长：“……”——
半个小时后。
牧水水家的别墅大门缓缓向两边打开，早早蹲守在别墅附近的九头龙邪道一下子精神起来，连忙拍醒身边的同伴：“醒醒！那群正道牛鼻子出来了！”
同伴一开始还不相信：“这群老头好不容易才找到个能庇护自己的地方，怎么可能这么早出来？你小子别想骗我起来，这个时间就是轮到你盯梢了的。”
但还是睁开眼睛，拿起望远镜朝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看就惊了：“我去，他们还真敢出来？”
就见先前一身狼狈躲进去的老道士们果真从别墅里走了出来，看样子似乎是在跟身后的牧水水他们告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转身过来的时候，道长们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两个邪道有些狐疑，但转念一想，一群江城的道士而已，水平大约也就跟西南这边的几个道观差不多。
他们一早上就灭掉了西南地区大半的道观，难道还怕这几个道士？先前睡觉的那个邪道狞笑一声：“正道的道士就是蠢，好好的安全屋不知道待，非要在这个时候硬碰硬。那我们就成全他们！”
叫醒他的那个年轻点的邪道还有些迟疑：“师兄，我们要不要通知总教那边派人过来支援一下？”
他们两个实力低微，只是被提前派过来盯梢的，九头龙的其他人也以为这群正道不会这么早离开牧水水家里，怎么也要待到身上的伤势痊愈才是，所以都在原本的地方待着呢。
年轻邪道有点担心，就凭他们两个拿不下这群正道。
壮实男人却很不屑：“通知什么通知？他们来了不也是用那群厉鬼和善鬼去围攻？早上去负责驱使阴兵的那些人可是个个都得到了总教的亲自指点，你是傻了还是疯了，把这么大的功劳让给别人？”
“可是……”
年轻男人还有些犹豫，壮实男人却已经拿出了一根粗略打磨过的木头哨子，放到嘴边吹了起来。
霎时间，原本晴朗的天空阴云密布，狂乱的阴风呼呼的吹了起来。
别墅内游泳池里的水都被吹了起来，紧接着肉眼可见的，那些乌云之中竟然飘出了一个接一个的漆黑鬼影！
这些鬼影各个通体漆黑，一看就是被炼化过的阴魂，脸上不是血污就是浓黑的怨气，连阳气旺盛的活人都能看见轮廓了。
邻居夫妇正准备一起告辞离开，见状愣了一愣，缓缓张大了嘴巴。
江城的道长们脸色巨变。
他们知道九头龙向来张狂，但没有料到他们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现场还有普通人，他们竟然就这么大喇喇的召唤出了阴兵。
道长们顿时顾不上其他，纷纷掏出了法器，朝着不知道躲在哪里的九头龙邪道怒喝：“大胆！”
话音刚落，就听那对夫妻谴责的开口：“哪里来这么多塑料袋？”
“还都是用过的！这不会是装生鲜用的吧？可恶，物业到底是怎么管理的垃圾！”
道长们：“……”
鬼影：“……”
九头龙供养的阴兵们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朝着这对天真的夫妻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好在现场的道长们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夫妻两个的眼睛和耳朵，飞快的将他们塞回了牧水水的别墅内。
紧接着抽出各自的法器，迎着狂风大步走向了别墅大门。
站在大门外，感受到的阴气更加恐怖，道长们的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花白的头发也被阴风吹得乱了。他们本身却纹丝不动，反而高高的仰起头颅，朝着天空中的阴兵大喝：“大胆塑料袋！”
阴兵：“？”
开口的道长自己也懵了下，连忙改口：“大胆阴魂！光天化日竟敢现身，扰乱阳间秩序！速速伏诛，还有一线生机！”
朱褚跟黄毛两个菜鸡缩在后面探头偷看，朱褚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场面，好奇的问柯行舟：“师父，这些阴兵不都被炼化过了？他们这么说能有用吗？”
“没用。”不等柯行舟开口，一旁的黄毛便接话了，“这你都不懂，就跟警察开枪之前的声明一样，说了这话才能名正言顺打架嘛。不然到时候回去怎么写报告！”
朱褚：“……”
原来是这样哦……
他索然无味的看向前方，那名高喊口号的道长不知道为什么趔趄了一下，先前还觉得威风凛凛的场面顿时就不高大上了。
朱褚摇了摇头：“果然，要破碎职业滤镜的最快方法就是成为这个职业的人。”
说话间那群阴兵已经尽数脱离了乌云，密密麻麻的列阵在空中。
因为道长们先前的挑衅，这群阴兵各个阴气冲天，杀气腾腾的俯冲下来，道长们也纷纷举起了法器应敌。
眼看着两边就要短兵相接，躲在角落里的九头龙邪道都忍不住露出了诡计得逞的笑容。
只见人群中一个眉眼英俊、如同墨画的漂亮青年抬手一挥，无数阴魂从他身后涌了出来，直直迎上了空中的阴兵——
下一秒，就横七竖八的躺在了阴兵的跟前。
老头鬼如今已经是鬼屋的部门经理，作为领导一马当先的冲在了前面，朝着对面的阴兵破口大骂：“来啊！你们从我身上杀过去！我可是善鬼，你们敢动我一下，我立马就让我们观主劈死你们！”
逍遥宗的其他善鬼有样学样，很快在道长们的四周躺成了一个巨大的半透明防护罩。
道长们高举的法器此时也发出了光芒，各路道法各显神通，纷纷……
往善鬼们身上加持了护身的道术。
善鬼们撒泼撒得更加自如了。
九头龙邪道：“？？？？”
道长们仿佛感受到了远处传来的震惊目光，都恍惚的晃了晃身子，脚趾紧扣鞋底，忍不住涨红了脸。
第 94 章
逍遥宗的鬼员工们跟九头龙麾下的阴兵打得不可开交。
只是跟想象当中刀光剑影气势磅礴的打斗场面一点也不一样，现场充斥着阴兵们的嘶吼，和逍遥宗鬼员工的叫骂声：
“来！有本事你就朝我这儿打。不就是阴兵么？大家都是鬼，我怕你个毛！”
“就是你们半夜搞偷袭，害得道长们睡不着觉是吧？好好好，我这暴脾气，我今天说什么也要让你们知道天为什么这么蓝，《阳间居住证》为什么这么难考！”
善鬼们真是头一次在鬼同类面前这么扬眉吐气。
以前遇到同类，别说是被炼化过的厉鬼了，就算是普通的恶鬼他们也是不敢招惹的，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成为了对方增进修为用的养料。
可今时不同往日！
从前的他们只有自己，就算魂飞魄散了，天道也只会事后追究，没有保障的孤魂野鬼自然唯唯诺诺。
现在的他们道法金光护体，只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于是乎，这些平日里见到恶鬼都要绕道走的善鬼们，纷纷胆大包天的冲到了阴兵面前，两眼一瞪就开始撒泼耍赖。
然而当真有阴兵敢靠近，他们又开始大呼小叫起来：“宗主！他们还真敢动咱们逍遥宗的员工！”
“这群阴兵也太无知了吧！他们该不会不知道聚众打架是要被吊销《阳间居住证》，并且三年内不允许再考的吧！”
阴兵：“……”
更有善鬼自来熟的找上了江城的道长：“道长你看他们，这是完全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啊！道长你们说句话呀！”
道长们：“……”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被逍遥宗的鬼员工说完了。
道长们缓缓转开视线，神情呆滞的望着面色如常的逍遥宗几人：“……我们走吧。”——
山城是国内知名的旅游城市，不少人都趁着春节假期来这边游玩。
旅客们正悠哉的靠在躺椅上晒太阳，突然感觉周身的光线暗了下来。疑惑的睁开眼睛一看，就发现刚刚还万里无云的天空此刻竟然乌云密布，半空中还有半透明的影子在缓缓飘动。
有好奇的旅客摘下墨镜，顺着那影影绰绰看不分明的黑影往下看，就看见了一群身穿道袍的老头，前面还有几个漂亮的年轻人。
这段时间《全能偶像》节目在网络上爆火，柯行舟更是以玄学摆烂人设吸引了大批网友的关注，即使没看过节目的人，为了转发接好运也看过他的照片。
因此不少人看着柯行舟都觉得有些眼熟，纷纷拿起手机拍照上传到了社交平台上。
照片一发出去，大家首先注意到的就是柯行舟的盛世美颜，紧接着就注意到了柯行舟身旁，拥有着丝毫不逊于柯行舟的外貌，一身冷冽气质的聂辰。
颜粉们闻风而动，立马冲进评论区发起了骚话比拼：【柯柯身边的这个帅哥是谁？！一分钟，得不到这个型男的联系方式，我就引爆山城！】
【接触网络前，我是个自卑腼腆的人，看到帅哥都不敢直接亲上去。感谢网络，让我变得开朗自信，我现在已经狂的不是人了！看到帅哥我直接——嗨，我的老婆！】
【我去买生蚝回家的路上，生蚝跳下袋钻进泥土里，我问生蚝为什么要这样，生蚝说这叫蚝喜欢泥！】
【首先我真的不是男同，我也不喜欢男人，但有一说一，这两个人长得真的好帅，帅得我腿软想要看他们亲嘴睡觉，但再次声明，我真的不是男同，因为我是个小女孩。】
评论区直接刷屏了，粉丝们不请自来。等看清楚照片内容之后，却不由得满头问号。
【等等，我旧老婆和新老公后面这些道士是做什么的？】
【我就说怎么别人节目结束后都在营业，柯柯连张照片都没有，原来拖家带口全跑出来干活了！不过看这发帖的博主ip在山城啊，柯柯竟然接这么远的业务么？】
【柯柯的接单范围好广啊，想请他到我家里来帮我驱驱邪，一天看不见他就发疯的邪！】
【骚话停止！话说你们没有注意到吗？照片上他们周围好多模糊的人影啊，这不会是鬼吧？】
近几年来灵异事件频发，大家对于闹鬼的敏锐度都有所提升，有些人甚至都已经开始慢慢接受这个设定了。
只是看到一张照片一段视频就说闹鬼，这种事情怎么看都太过离谱了，因此许多网友都没有放在心上：【镜头边缘总会产生一些畸变的啦。真是鬼的话怎么可能大白天的跑出来乱晃？】
【我倒觉得这些黑漆漆的东西像是那种劣质塑料袋，一块钱抢几十个的那种，我之前买过，什么都提不起来，随随便便就破了！】很快当地的相关部门就收到了无数的投诉，投诉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在指责他们没有管理好山城的环境，竟然让数量那么多的劣质垃圾袋在空中乱飞，都飞到景区旁边去了！
文旅局的工作人员如临大敌，立刻调取了被举报路段的监控，结果刚打开监控画面，就看见一个老头手脚并用的爬到了监控上，挡住了摄像头对着不知道什么人破口大骂：
“有本事你们就打死我！当着摄像头的面打！我看老天收不收你们！”
文旅局：“？！”
等到他们急匆匆的带人赶到现场，却发现摄像头好好的，连角度都没有变过。上面覆盖的灰尘更是平整如新，完全没有被人攀爬过的迹象。
文旅局：“？？？？”
随着这些照片和视频的热度飙升，评论区也逐渐开始出现了其他的声音。
【相比之下，你们不觉得柯行舟居然真有道长人脉这件事情更离谱吗？】
【他不会是去山城那边拍戏的吧，这些都是同剧组的演员？】
粉丝们嗅到自家逍遥宗宗主被污蔑的苗头，立刻跳了出来，跟时至今日依旧觉得柯行舟没什么本事，只是在炒作人设的网友撕了起来。
发照片的博主见状都慌乱了一下，连忙评论解释：【这些都是江城那边有名的道长，不是演员！民宿老板娘说附近有个很出名的道观，叫什么九龙观，估计他们是来交流道法的吧！】
评论区那些质疑的声音顿时就小了下去。
虽说江城跟山城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南，柯行舟一个京城人，听起来跟他们完全不搭边的样子，但既然能跟着这么有声望的道长一起去交流道法，逍遥宗至少不会是他们之前想的那种野鸡道观了吧？
【说起来，九龙观又是什么道观？很有名么，竟然能让这么多江城的道长跑到西南去交流？】
底下顿时就有西南地区ip的网友热情介绍起来，表示九龙观是西南各地都非常有名的道观，平时他们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都是去这家道观治好的。
【还有哦，我家狗狗去年被狗贩子偷走了，多亏九龙观的道长，把我家狗狗的魂招了回来，我才能见到狗狗最后一面。唉，就是可惜狗狗变成鬼了也不会说话，不然就能知道偷狗贼是谁了！】
下面更是有很多网友留言了类似的经历，还有见到过世亲人的。
网友们可没有经历过九头龙的洗脑营销，一听这些例子就觉得不太对劲：【这听起来怎么怪怪的？生病不应该上医院去么，而且跟去世宠物对话什么的，怎么看怎么像智商税。】
立马就有先前吃瘪的网友反驳他们：【得了吧！你们自己不还是转发逍遥宗那些没卵用的符咒？】
【就是，你们都信逍遥宗了，凭什么说别人哦！】
逍遥宗的网络信众们：“……”
柯行舟等人自然不知道网友们也开始把他们跟九头龙邪道相提并论了。
不过说他把道观搞得很邪道是真的一点也不冤枉他，看天上这些被逼得节节败退的阴兵就知道了，逍遥宗的善鬼数量太多了，从一开始的几十只扩大到了几百只，简直比九头龙几十年来疯狂炼化的阴兵数量还多。
因此善鬼们从先前的被动防御，到现在已经完全反了过来，形成一张巨网朝着阴兵围攻而去。
柯行舟和道长们除了随时给善鬼们加持护身法术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路上甚至还抽空在路边买了点东西果腹。
瞧着节节败退的阴兵，以及不远处的九头龙大本营，道长们啃着手中的煎饼果子，神色很是恍惚。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怀疑其实自己才是邪道，正驾驭着无数鬼魂围攻九头龙。
直到真正站在九头龙的大本营，虫儿山下，道长们瞧见山脚下虔诚跪拜的信徒，才终于有了点自己在打击邪道的实感。
九头龙在西南地区盘踞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本地人来说，九头龙麾下的道观九龙观已然是名声在外的靠谱大道观了。
加上九龙观一直走的接地气的路线，十年来无论什么大事小事都来者不拒，许多无知的信众甚至连生病了都不愿意去医院了，只在九龙观底下静坐，或者购买一些符纸回去，烧成灰喝下就当治病。
柯行舟看着说话的那人，对方眼神浑浊，眼袋大得都快要挂下来了，显然是被邪祟侵蚀已久了。
他不明所以：“插队会怎么样？”
那人卡壳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有人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微微抬起了下巴倨傲的看着柯行舟：“会怎么样？当然是不再庇护你了！九龙观的神仙最是公平，你们这种人，是会被神仙厌弃的！”
就见柯行舟点了点头，还挺客气的婉拒：“哦，我不需要，谢谢。”
然后毫不犹豫的抬脚走上了阶梯。
信徒：“？？？？？”
第 95 章
阴兵被逼退到山脚下，就被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九头龙教徒召回了。
因此柯行舟他们上山时并没有遇到多大的阻力，遭遇的最大的问题反而来自上山的信众。
台阶上排队的信众原本只是不满他们插队的行为，看见跟在柯行舟身后的道长们顿时警惕起来，看向他们的目光都有些不善：“你们是哪里的道士，来这里干什么的？”
语气中很是警惕，听得道长们心里凉凉的。
这些年来西南地区的道教协会也不是没想过办法驱逐九头龙，但九龙观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部分很忠诚的信众。
他们只是道教协会，又抓不住对方违法犯罪的证据，只能通过温和的手段劝说这些信众脱离九龙观。
可那些信众已经被洗脑得很彻底了，压根不听本地道教协会的劝说，还反过来举报劝说自己的道士宣传封建迷信。
本地警方自然是不会真的抓人，可回回都是这样，本地道教协会成员也是会心累的。
先前西南道教协会的道长参加法会，跟他们诉苦的时候，他们还有些难以理解对方的痛苦，此刻却尤为感同身受——他们道观的信众都不一定会这么积极的维护他们呢！
一个邪道组织，他们何德何能！
九龙观的信众却很笃定的相信自家道观，甚至觉得其他道观都是因为羡慕嫉妒九龙观，所以才刻意的联合起来排挤打压九龙观。
眼看信众们的表情越来越狐疑，竟然隐隐有要群起而攻之的迹象，道长们面色一紧，很快明白过来这就是九头龙给他们设置的第二道关卡。
难怪先前刚到虫儿山脚下，九头龙就将那群阴兵召回了。
他们原先还以为九头龙是不想在自己的信众面前暴露邪道的身份，如今看到这些信众的态度才知道，对方是觉得有这些信众在，根本用不上阴兵了！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虫儿山上的信众格外的多，光是一眼过去能看见的，就有上百人。其中还有不少老年人。
这么多人，万一动起手来，有人站立不稳滚落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道长们神色发紧，脑海中飞快的思索着对策，如何才能在不伤到无辜群众的情况下，躲开人群攻上虫儿山。
信众们也面色紧绷，心想这群道士要果真是来者不善，他们今天肯定是不会让他们上山去破坏仪式的！
双方气氛正紧绷，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忽然举起了一只不合时宜的手。
朱褚的手机被消息提醒轰炸得快要爆了，刚理清楚发生了什么，从手机上抬起头来，就听见信众的问题，满脑子热搜话题的他想也不想就回答：“我们是来找九龙观切磋道法的。”
信众们一顿：“咦？”
他们迟疑的看了看那些脸色黑沉的道长：“真的么？”
道长们顿了顿，心想他们在观里学到的道法的确不只是念咒画符这些，各种强身健体的功法也是不在话下的。道士打架嘛，说是切磋道法也没什么不对。
便缓缓的点了下头。
信众们这才放下了警惕心，“啊”了一声重新回到了队伍里。
还有个别性子直的反过来埋怨了一句：“来切磋的你们早说啊！赶紧上去吧，要不然赶不上节目了。”
……节目？
道长们疑惑，但没有开口询问。不管九头龙打算在今天做什么，他们都不会让九头龙如愿的，那么问与不问都没什么区别了。
朱褚就没有这种心态了。
“什么节目啊？九龙观里面还允许卖艺呢？”他拉着一个看上去面善的年轻人就问，“你们在这排队是看节目来的？那前面不是这么多没排队的么，你们怎么就逮着我们说？”
路上的确还有不少也没有排队，径直往上走的老头老太太们。
排队信众倒也热情，闻言解释道：“那些是九龙观的忠实信众了。看见他们身上的九头龙徽章了么？那是观主给他们开过光的标志。九龙观优待信众，他们一向可以提前入场的。”
说罢，他奇怪的问：“你们不是来助阵祭典前的节目表演的么？”
朱褚愣了愣：“什么祭典？”
“当然是一年一度的祭神大典了！”那年轻人说，“九龙神庇护我们整整一年，不得好好祭拜一下么！”
“祭神！”道长们的脸色齐齐变了，“这种活动早就不允许私自举办了，观光性质的都必须跟公安报备，他们竟敢正大光明的举办！”
更有道长直接质问那名信众：“他们祭神为什么要叫你们过来？召集这么多人，难不成是人祭么？”道长们互相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人祭大概是商朝时期兴起的一种祭祀方式，用活人代替牛羊等牲畜，祭祀祖先或者信仰。这种行为太过残忍，在周朝之后就已经很少了，现代社会更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除非邪道。
九头龙豢养那么多阴兵，他们先前都在奇怪他们被严打过多次，怎么还能有这般雄厚的实力，现在看来恐怕在国内传教才是次要，九头龙的真正目的是这些无辜信众的魂魄！
若真是这样，山上恐怕已经设下了抽魂的大阵！
道长们面色都是大变，柯行舟却朝着山上看了一眼，并未发现阵法的痕迹。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道长中便已经有人拨打了报警电话，张口就对那边严肃道：“警察同志，我要举报！有邪道要残害生灵！”
此时却见那名讲解的信众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在说什么啊？人祭那么恐怖的东西，九龙观怎么可能会做！就是一个正常的典礼，用猪头牛头什么的祭祀一下，然后表演节目派发礼品而已。去年还给到场的信众发礼物了呢！”
一旁的信众纷纷点头，都是一副向往的模样：“每人两百块红包呢，还有人抽到了万元手机，我特地拜了好长时间的神仙，就是为了今天抽奖能幸运一点！”
道长们：“……？？？”
电话那头的警察听见邪道两个字，立刻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还在紧张的追问：“邪道要残害什么生灵，在哪个地方？请您准确描述对方的犯罪事实、证据和案发地点，我们马上安排人员过去处理……”
面对九头龙信众灼灼的目光，报警的道长沉默了一下：“残害的是……猪牛羊。”
接线员：“…………”
“啪”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九龙观的主体建筑从虫儿山的半山腰开始，一直蔓延到山顶上。虽说只是一座海拔几百米的小山，但相对于其他道观来说，规模相当的可观了。
别说是江城的道长们，就连拥有一整座拍摄基地作为道观地址的逍遥宗师徒，看到这壮观的建筑群也忍不住羡慕起来。
朱褚：“师父，您看到了吗？”
柯行舟点点头。
想当初他们逍遥宗也有个这么大的宗门，不过师父一个人难以维护，许多房屋都废弃了，后来干脆被文旅局当成了无主的遗址，直接开发成了道教文化旅游体验基地。
个中辛酸柯行舟以前都没怎么想起过，此时看着九龙观，却一下子回忆起来从前跟着师父在观里学习的日子。
他叹气：“这才是正经道观该有的规模。”
根本没有这么大规模道观的道长们：“……”
九龙观在西南盘踞多时，进入国内之前还不知道在边境流窜了多久，洗脑了多少无知群众。总之柯行舟他们到达殿前的广场时，此地已经聚集了大批信众，广场中央的香炉里白烟升腾、香火鼎盛，简直不要太热闹。
这场面简直比许多正经道观都要宏大，搞得在场的道长们悲从中来，然而还不等眼泪落下来，就见旁边的好心信众往逍遥宗的几个人手里塞了香火。
连一路冷着脸，眼睛上还有刀疤的项亭都得了三根。
那信众慈眉善目的，朝他们笑笑，提醒：“赶紧去上香，上完香领抽奖券，最后才能参加抽奖。没有上过香的就没有抽奖券啦！”
道长们：“……”
这种事情本身就很无语了，谁知道逍遥宗的柯道长跟他大徒弟两个看了看手里的香，互相对视一眼，竟然真的朝香炉走了过去。
朱褚还叫上了师弟：“师弟！快来呀！你运势那么好肯定能抽中手机！”
道长们：“…………”
把香安安稳稳插在香炉里，然后在旁边面色冷肃的邪道手里拿过标着号码的抽奖券，柯行舟三人回来了。
面对道长们一言难尽的视线，柯行舟顿了顿，将三张奖券放进了口袋里。一旁的朱褚则不知道从哪里寻摸来一把香，朝着旁边派发：“关注逍遥宗官方账号，免费领香啦！”
道长们：“………………”
一路被各种骚操作突脸的道长们终于忍不住了，有人朝项亭发出了疑问：“项先生，柯道长的弟子这是在做什么？”
项亭也沉默了很久，艰难维持住面无表情的人设：“……发展信众。”
道长们：“？”
所以京城的道观都是这么发展信众的么！
去年法会怎么没人跟他们说这事？！
第 96 章
信众越聚越多，九龙观大殿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从里面走出几个身着道袍、手拿法器，看上去很正规的道士。
黄毛一看到领头的道士，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师父！”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朝前看去，就看见人群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一瘸一拐的干瘦男人，面上的死气简直比先前在医院见到的那具尸体还要浓厚，赫然又是个活死人。
只是这样的活死人在九龙观邪道身后不止一个，道长们又没有透过身体看灵魂的本领，若不是黄毛指出来，他们恐怕都认不出来这就是江城医院里的那个活死人。
道长们脸色微变：“这么快就换好了身体？”
“这是总教里给我师父这种级别的教众准备的备用身体，看这损耗的程度，大约是很久之前的存货了。”
黄毛解释完，汪的一声哭出来。
如果说今天之前他还能有点侥幸心理，觉得师父当初逃离医院只是无奈之举，逃出去之后会想办法回来救他，此刻看到师父出现在总教，他才算是终于死心了。
师父压根就没想过要救他！
黄毛哭得很伤心，那边九龙观的邪道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干瘦男人在看到黄毛的时候眼角狠狠地抽了抽，尤其是在看到他身边跟着的一群道士后，更是恨恨地想这个蠢货，怎么还真把敌人带到自家祭典上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能老老实实待在他手下当二十几年工具人，还高高兴兴喊他“师父”，黄毛的智商注定是高不到哪里去的。
何况这是在九头龙的地盘，现场又有这么多本教的教众和信徒，这群江城来的道士如今只能是瓮中之鳖！
他轻蔑的看了那群道士一眼，上前跟站在首排的道士耳语几句，后者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就见那道士振臂一挥：“祭典马上开始，还在现场的道友，烦请尽快离开。”
他说话时目光落在柯行舟一行人这边，在场的许多信众视线立马就聚焦过来，人群缓缓耸动。
大殿台阶上的道士见状都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心想这群道士还真是和平日子过久了，都天真的很。真以为他们九头龙只有那些阴兵可供驱使么？
他们辛辛苦苦在边境挣扎许多年，又花费经历蛰伏十年，积攒的这些信众可不是好惹的！
正得意洋洋的准备观赏那些所谓正道被他们心心念念的无辜群众指责围攻，却不成想人群骚动了片刻后，竟然径直让开了一条道路。
九头龙邪道：“？”
还有热心群众在下面维护秩序：“让一让啊，让一让！人家道长特意过来助阵祭典，要跟九龙观的仙师们切磋道法的。别挤到人家，耽误了时辰！”
九头龙邪道：“…………”
江城道长们看着自己面前逐渐出现的一条道路，也是一脸懵逼。
从知道九头龙存在以来，多少西南的道长跟他们哭诉这些群众的思想工作多不好做，他们先前也遭受过类似的白眼，如今竟然是九龙观的信众主动让开道路，要把九头龙那群邪道送到他们的面前？
这种事情未免有点太魔幻了，道长们纷纷朝逍遥宗大弟子朱褚投去赞赏的目光。
不愧是柯道长的徒弟，原来先前说的那些傻话，都是为了这一刻在做铺垫！
朱褚：“？”
他挠挠头，凑到柯行舟身边小声问：“师父，他们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香灰么？”
柯行舟：“……”
聂辰沉默的拨开他：“没你的事，玩去吧。”——
一行人就这么顺利的进入了九龙观的大殿。
朱褚跟在后面，进门的时候顺手就把大门给关上了，剩个门缝的时候回头朝后面茫然的信众道：“接下来的场面可能涉及封建迷信，就不给你们看了哈。”
信众们顿时就止住了步伐。
封建迷信么，没有人比他们更懂了。以前九龙观的道长帮他们作法开光祈福的时候也是这么神神秘秘的，他们都习惯啦！
还有人感慨：“我还以为是表演给我们看的，原来是给神仙看的节目！”
“说起来也是，逢年过节的家里小朋友都要表演节目呢，道长们估计也需要跟神仙汇报学习进度吧！免得被祖师爷骂没用！”
九龙观众人：“……”江城来的道长们却显得有些紧张，警惕的盯着四周。
这座大殿看起来倒是跟寻常的道观没什么区别，但中央供奉的神像却并不是道教文化中耳熟能详的那些，反而通体漆黑，连面容都看不清楚，只能瞧见拿着利器的许多条手臂，还有嘴角一抹诡异的弧度。
大殿四周的神像也都是这般神态，一进入门内，就感觉好像被无数双眼睛盯上了一般，令人通体发寒，心生惧意。
九龙观那些邪道分子也像是得到了什么依仗，缓缓扯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弧度竟然还跟高台上的神像有几分相似。
江城道长们警惕起来，纷纷掏出了看家的法器。
就连项亭都面色沉凝，仅剩的眼睛死死盯着大殿中央的那座神像。
朱褚不明就里，也跟着去看，以他的天眼级别只瞧见了滔天的气息从这些神像身上升腾起来，但是却与他此前见到过的任何气息都不相同，以至于无法分辨究竟是什么。
山羊胡老道士见柯行舟盯着神像打量，以为他不熟悉九龙观的过往，小声快速的开口：“柯道友，小心！这九龙观的手段诡异得很，听说九头龙的教主拥有一门秘术，能迷惑人的心志！此前有几位道长前来围剿过九龙观，就被他们迷惑，转而投身九龙观，成为了邪道。但只有进入过九龙观的道长才会如此，恐怕就是这些神像的问题！”
旁边另一个道长红着眼睛：“我师父便是其一。明明他走前还答应过师娘，回来后给师娘带她爱吃的蛋黄酥的，结果进入九龙观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们都以为他死了，却没想敬重的师尊竟成了邪道，这对于这位道长来说显然是个巨大的打击，他说到最后的声音都哽咽了。
不过他紧接着就面色一肃：“师尊早前曾经交代过我们，若是有朝一日，他成了邪道，要我与师兄弟们务必将他斩杀，以免将来酿成大祸。看来今日就是我等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若是有的选择，有谁会愿意与曾经的师徒兵戎相见？
江城的道长们都不禁面露悲意，这时却听见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想开点。九头虫这么鸡贼，说不定只是借了你师父的身体，放他们自己人的魂魄呢？”
道长们：“……”
九头龙教众：“……”
一句话惹来了双方的瞪视，朱褚还有些不明所以。
刚要问问自己是哪里说错了，九头龙那边的人就已经憋不住了，一个个面带怒容：“你竟敢侮辱总教！”
“拿命来！”
说罢齐齐举起了法器，却并不向柯行舟他们攻过来。
道长们早早开了眼，此时就见诡异的紫黑色光芒闪过，九龙观这些邪道的术法除了飘向大殿外，竟然还有一部分，径直飘进了大殿内的神像中。
下一秒，那些诡异的神像就动了起来！
道长们惊愕的看着那些神像上飘出来的身影，惊愕的发现这些身影竟然跟神像长得一模一样。尤其是正中央的那一座六臂神像，站起来后手臂数量都完全相同，手里还拿着刀枪斧戟等武器。
这些身影身上飘起的黑气不像是寻常厉鬼的怨气，但想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场就有道长震怒：“你们竟敢明目张胆供奉恶鬼！”
先前在殿外站在最前方的那名邪道被人拂开，黄毛的师父从后方走了出来，朝着他们放肆大笑：“什么恶鬼？他们身上有一丝鬼气么？何况你们正道供奉的不也是死人，凭什么你们能造神，我们不行？”
说罢面色一沉，竟转身朝着那些身影一拱手，恭敬道：“还请九龙神降下惩罚，好好惩罚这些不识好歹的东西！”
他身后那些邪道也都纷纷跪下，朝着最中间的神像山呼：“请九龙神降下惩罚！”
“请九龙神降下惩罚！”
众人这才发现，大殿中算上正中央那具六臂神像，不多不好正好9座神像，大约是分别对应干瘦邪道口中的九龙神。
哪怕是没有神格的邪神，在接受过供奉之后也会实力大增，在场的道长们顿时就紧张起来。
此时却听见被押在后面的黄毛目瞪口呆的开口：“这就是九龙神？我靠我以为那是我们总教教主的花名，还心想这么小学生的名字是怎么想出来的……结果竟然是我们天天拜的神仙吗？”
感觉更不靠谱了是怎么回事？
干瘦男人被他一句话气得差点吐血，两眼一瞪直接朝他怒吼：“你给我闭嘴！九龙神面前，哪有你放肆的地方！”
说罢又转头去催促他口中的九龙神：“大人，就是这些无知道士在阻碍我们九头龙的发展。一些臭鱼烂虾也敢在您面前造次，还请大人降下神罚！”
黄毛瘪瘪嘴：“也不是吧，江城那会儿要不是师父你一直给那些白领发红包买彩票，我们的钱还是够在江城开个道观的。而且师父你都没跟人家打过就逃跑了，你怎么好意思说人家是菜鸡的哦……”
干瘦男人：“……”
江城道长们：“……”
是哦，当初不战而逃的人，好像是他自己。
还把徒弟落他们这里了呢。
第 97 章
干瘦邪道气急败坏，立即下令让身后的邪道一起发功，加速九龙神的苏醒。
那九尊神像上附着的身影很快完全脱离了神像，紧闭的双目纷纷睁开，朝着底下的柯行舟一行人扫视过来。
霎那间，巨大的威势压在了众人身上，来自生物本能的恐惧一下子席卷了众人，修为低微的道长甚至差点将法器都给丢掉了。
柯行舟倒是丝毫不乱，他蹙眉看着半空的九个身影，表情有些意外。
朱褚还有点不在状态，毕竟自家师父在他心中才是最厉害的，眼前这些偷偷摸摸躲在神像里面偷香火的所谓九龙神，大约就是九头龙用另一种手段养的厉鬼罢了。
但凡是鬼，就没有能打得过他师父的。
见师父没有慌乱的神色，他自然就觉得眼前这些东西没什么可害怕的，反而还招揽起对方来：“我说哥们，九龙观就给你们住这四面漏风的破房子里面，福利待遇这么差你们还给他们打工，是不是太作践自己了？我看你们造型独特，要是去灵异、玄幻题材的影视剧里面客串一下，效果肯定很好。当明星的收入不比这个高啊？好多特效电影一砸就是几十个亿呢！”
江城道长们：“……”
邪道：“……”
干瘦男人估计几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神经的人，表情一下子就不好看了：“谁在那里多嘴？”
朱褚很有底气：“怎么，你们道观福利不行还不让说了？现在可不兴压榨员工那一套了啊，我们道观的员工都上四休三了呢！你不能剥夺他们奔向更好工作的机会！”
“……”干瘦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朱褚听不懂人话，径直忽略了他，继续带着身后的邪道请求九龙神出手。
朱褚却觉得他是心虚了，扭头朝半空中的虚影道：“你们看，我都来撬墙角了，他也不说给你们点真实的福利，就知道嘴上叭叭。我们逍遥宗可不这样，我们的员工都是包吃包住的！”
众人：“…………”
道长们快自闭了，连忙要捂住朱褚的嘴巴，却不想九龙神竟然真的朝朱褚看了过去。
为首的那个六臂龙神缓缓开口：“逍遥宗？”
朱褚表情一亮：“对对，就是逍遥宗！你们有就业意向吗？”
干瘦男人神色一紧。
紧接着，就听六臂龙神冷笑一声，紧接着便咬牙切齿起来：“逍遥宗……逍遥宗！竟然又是你们！”
朱褚闻言就是一愣。
这语气怎么听也不像是想来逍遥宗工作的样子，倒更像是有仇。
可他师父《全能偶像》开始之前才从乡下出来，他们逍遥宗更是最近才刚刚重振，连京城都是第一次出。他们上哪儿跟西南邪道的邪神结仇啊？
朱褚顿时就觉得很冤枉，赶紧澄清：“误会啊，同志！你是不是认错了？此逍遥宗肯定不是你说的那个逍遥宗。我们这个逍遥宗就是个刚刚起步的小菜鸡，怎么可能欺负过你！”
同志……小菜鸡……
在场的江城道长们都忍不住沉默了，木然的看着朱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哪一个词更应该被吐槽。
干瘦男人同样无语的沉默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抽了，竟然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九龙神会想去逍遥宗“就业”，还紧张了一下子。
不愿面对自己被逍遥宗带歪的事实，干瘦男人咬牙：“胡言乱语！竟敢冒犯九龙神大人！看我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
他说着便神色狰狞的抽出一把匕首，身旁的邪道们也都纷纷从腿侧的绑带中抽出武器。
江城道长们如临大敌：“不好，他们要伤人！”
话音刚落，就见干瘦男人举起匕首，狠狠地——
往自己心口一扎。
他身后的邪道有样学样，个个都开始了自残行为，不是扎心口就是扎大腿，大殿内很快就被血腥味铺满了。
全员戒备的江城道长们：“……？？？？？”
道长们齐刷刷的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念诵了一声祖师爷的名号。就差当场写一篇祷文烧上去，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朱褚也吓了一跳：“这群邪道怎么还带碰瓷的啊！”
黄毛：“碰瓷什么碰瓷！我师父这是在招阴兵，懂不懂啊！”
果不其然，黄毛的话音刚落，大殿内忽然一阵阴风平地而起，将门口的挂幡都掀了起来。先前在山脚下消失的阴兵突兀的出现在大殿当中，一个个张牙舞爪，嘶吼咆哮。
干瘦男人口中吐血，却得意洋洋：“看好了，这都是我九头龙蛰伏边境多年，一点一点拼凑炼化出来的悍将！今日势必要你们有去无回！”
道长们神色微变，干瘦男人更以为他们害怕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却听见黄毛沉默了片刻，忍不住开口：“不是，师父……”
干瘦男人瞬间收起笑意，猛的朝他瞪了过来：“你闭嘴！不许说！”
黄毛一愣，张了张嘴：“可是……”
“没有可是！再多嘴，等一切结束后别怪我心狠手辣将你灭口！”
黄毛大约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狰狞凶恶的师父，一时震惊不已，捂住自己的嘴巴几乎要哭出声来。
干瘦男人这才终于平复了心情，缓缓仰起头来，心情格外舒畅。
他真是一点都不想再听见这个愚蠢徒弟的声音了！
这时却听见身后的邪道手下狐疑开口：“怎么感觉阴兵中善鬼数量比之前多得多？”
干瘦男人莫名其妙的挑眉：“有九龙神大人的帮助，善鬼数量自然会增多。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九头龙阴兵听令，全力协助九龙神大人，杀了这些正道！”
他威风凛凛的扬起手臂，片刻后却没有任何的回应传来。干瘦男人疑惑的抬头，确认的确是恶鬼善鬼混合的阵型，这阵型还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呢。以为是自己血祭的不够多，他又狠狠往身体上扎了一刀：“阴兵听令！”
“……”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那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师父，他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给薪水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扎自己哦，那多疼啊？”
干瘦男人沉着脸朝那个方向看去，果然又是逍遥宗那个聒噪的大弟子。
他目眦欲裂，又狠狠地扎了自己两下：“阴兵听令，先杀那聒噪的小子！”
众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尴尬。
黄毛含着眼泪朝他摇头，随后默默的看向了他后脑勺方向的上空。
干瘦男人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他猛的抬头，随后又转身，终于知道了那些人表情古怪的来源——身后一群面容干净魂体澄澈的善鬼，周身还泛着正统道法的金光，一看就不是他们九头龙这边的。
为首的老头鬼木然的看着他汩汩流血的伤口，已然跟身边的善鬼勾肩搭背起来：“兄弟，他就用这玩意喂你们？难怪那么多兄弟都变成恶鬼了呢！吃这玩意，掉功德的啊！”
说罢还一脸恨铁不成钢，惋惜的视线扫过那些恶鬼，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们要是早加入我们逍遥宗，我们宗主还能帮你们洗干净身上的怨气，让你们正常从蚊虫开始投胎——招是招人嫌了一点，但只要不叮人，积攒起功德，就进入正循环了呀！现在……唉！”
阴兵：“……”
干瘦男人：“……”
道长们：“……”
先前阴兵消失的时候，逍遥宗的善鬼们就跟着消失了。道长们还当是回到逍遥宗去了，谁知道竟然一路跟着阴兵来到了九头龙的大本营。
这期间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道长们只见阴兵们看向干瘦男人的眼神已经极度不对劲了，一些恶鬼身上的怨念翻腾，更是有要反噬的迹象。
事实上，都用不着反噬，干瘦男人就已经把自己三刀六洞，扎了个透彻。如果不是附身的尸体，他现在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后面原本活着的邪道抽搐两下，彻底咽了气：“……”
“……”道长们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总感觉自己在这里很多余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被忽略的九龙神终于憋不住了，为首的六臂龙神估计是嫌弃干瘦男人太过丢人，一巴掌拍在了干瘦男人的头顶。
干瘦男人刚换的□□顿时成了一滩腥臭腐烂的肉泥，随后一个看上去黑漆漆的半透明身影被六臂龙神揪了出来。
六臂龙神拎着干瘦男人的魂魄，就往自己的嘴里塞。
黑影不防自己信仰的神明竟然会这样对待他，怔愣了片刻后，惊恐的尖叫起来：“龙神大人！我是您最忠实的信徒啊，您不能这么对我！不！”
声音直接湮灭在了六臂龙神的口中。
他缓缓咀嚼了几下，一股黑烟就从他的鼻孔里冒了出来。干瘦男人已然魂飞魄散。
其他然而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九龙神占据了大殿的所有方位，将每一个逃跑的邪道灵魂都抽了出来，一个个生吃掉。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充满了整个大殿。
众人还在为这不分敌我的一幕惊愕，六臂龙神却已经将目光投向了江城的道长们，挥舞着手上的武器就攻了过来！
道长们大惊，好在先前就一直戒备着对方，此时反应也相当迅速，立即举起法器应敌。
柯行舟看起来却像是还没睡醒，从九龙神生吞阴魂的时候就盯着那六臂龙神看，也没动用口袋里的符咒。
项亭也在旁边一直观察着柯行舟的一举一动，此刻面色不由得焦急起来，看了看情况危急的道长们，又看看柯行舟，最后咬了咬牙一矮身子刚要冲出去，却在化为真身的瞬间被柯行舟抓住了后脖子。
柯行舟看也不看此刻化身成一只野猫大小的项亭，只盯着大殿中央怒发冲冠的六臂龙神，将手往旁边一递。
朱褚正有些茫然师父在做什么，就见师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师父身后，几乎以环抱的姿势，将师父搂在怀中。
他一愣，竟然觉得此刻的师弟和师父有种莫名的般配。
就好像他们两个天生就该生在一处，长在一处一般，不分彼此的般配。
就见聂辰咬破手指，将手覆盖上柯行舟的手背，完全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了柯行舟，跟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作。
柯行舟神色认真，缓缓在项亭光洁雪白的毛发上画下了第一笔。
朱褚：“。”
项亭：“……？？？？？？”
第 98 章
“白……白虎大人！”
江城来的道长们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特殊事件处理局的负责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一只通体雪白、后背生翅的老虎，只是这老虎的体型比一只普通的猫大不了多少，此刻还被柯行舟揪着后脖子悬在了空中。
相比之下，柯道长用二徒弟的血来画符这件事情反倒显得没有那么令人惊讶了。
道长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先震惊哪件事情了，只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切发生。
直到柯行舟缓缓收势，一道他们没有见过的咒文浮现在白虎的毛发上。这咒文通体金色，其中还有隐秘的银色光华流转，落于白虎的毛发之上竟然没有渗透进去，而是如同一道屏障，贴合到白虎的身上，随后顺着躯干流转到四肢。
柯行舟松了手，拍拍项亭的头顶：“去吧。”
语气和动作都好像在叫一只猫。
项亭：“……”
眼下情况危急，他没有时间纠结柯行舟对待自己的态度，感受到身上符文流转带来的力量，低吼一声就挡在了道长们面前。
身为项亭时穿的衣服尽数爆开，白虎挡在身前，道长们才猛然发现白虎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看颜色和伤口情况，显然是最近才产生的。
先前在酒店，项亭房间里那些打斗的痕迹一下子就有了解释。
道长们一时心情复杂，没想到自家道教的神兽一直在眼前晃悠，他们竟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还是神兽自己现出真身，他们才知道的。
反观逍遥宗的柯道长，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保持着冷静，见到神兽白虎大人也很不意外的样子，果然是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么？
道长们对柯行舟的印象真是常看常新，现在已经彻底兴不起任何比较的想法了，只觉得逍遥宗真是深不可测，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人，能教出柯行舟这样的天才。
柯行舟被他们的目光看着，头顶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正在此时，被用完就丢的聂辰轻轻的“嘶”了一声。
一听就是扯到伤口了啊！柯行舟立马转头去看他，就见本该已经愈合的手指伤口又崩裂了，一颗血珠正在从里面缓缓冒出来。
柯行舟眉头一皱，本能的靠过去抿住了聂辰的食指。
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的时候，柯行舟才反应过来，顶着道长们的目光慢慢的站直了身体，将已经在愈合的手指推了回去。
聂辰也面色如常，淡然的模样正常到让旁边的道长们和朱褚他们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柯道长这二徒弟的血似乎有点特殊用途，竟然能代替朱砂画符，柯道长用了徒弟的血，帮忙处理一下伤口也是正常的……个鬼啊！
黄毛狐疑的看着他俩，朝朱褚道：“你师父跟你师弟是什么关系啊？怎么感觉你们师门内部的关系比我们邪道还混乱……”
朱褚原本在看柯行舟他们两个发愣，闻言一下子回过神，就往黄毛的脑袋上来了一下。
“年纪轻轻的瞎想什么东西！绿色平台不让涉黄，你说话给我谨慎点！”
柯行舟默默的转开了脸，聂辰则是幽幽的看了朱褚一眼，那熟悉的眼神依旧让朱褚的后脖子一凉，有种大限将至的错觉。
那边道长们已经转开了视线，忧虑的看向场中。
九龙观供奉的这个六臂龙神不知道来历，但能被邪道当做神灵供奉，生吞鬼魂还没受到任何天谴，显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白虎大人跟六臂龙神缠斗，一时间竟然不分上下，更证明了这个对手的难缠。
这种级别的战斗已经不是凡人能够参与的了，眼看项亭化身的白虎跟六臂龙神打成一团，道长们视线一扫，竟然发现逍遥宗那些善鬼鬼鬼祟祟的靠近了其他几个龙神。
道长们面色一紧，连忙出声制止：“柯道友，你们逍遥宗的阴兵在那边干什么！”
众人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逍遥宗的鬼员工们已经将九龙神的剩下八位包围了，为首的依旧是那个油嘴滑舌的老头鬼。
“别打我啊，跟你们那个三脚猫邪道可不一样，我们身上可是有正经道长加持的护身法咒的。别说吃了，你们碰我一下都得挨雷劈哦！”
那八个龙神果然迟疑了一下。
老头鬼见这么说话有效，立马顺杆往上爬：“我刚听我们朱总说你们拒绝了他的入职邀请？肯定是因为你们不了解我们逍遥宗的福利制度。来，咱们都是鬼，我跟你们聊一聊，入职我们逍遥宗都有什么好处。”
除了那个六臂龙神之外，九龙神剩下的几个显然享受的香火不怎么充足，行动和思维都慢吞吞的，闻言也没有立刻坚决的拒绝。只有其中留着山羊胡，长得也很像山羊的那个稍微鲜活一点，冷冷瞥了那老头鬼一眼，神情很是不屑。
老头鬼脸皮厚得很，毕竟当初藏着一尊金佛都能厚着脸皮拖欠牌资，这点小挫折根本没放在眼里。对他来说，只要对方有反应就是好事。
老头鬼立马将目标放在了这山羊脸身上。
他“哎呀”一声，“这位同志，冷笑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觉得你们在九龙观得到的一切就已经够好了吧？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老头鬼经过一个月的试用期，已经通过厚脸皮和自成逻辑的口才成功升任鬼事经理了，专门负责鬼员工的招聘工作。此时说起话来不但比之前更加不要脸，而且还十分的有底气！
他嘴巴一张就是“资本家的陷阱”一闭又是“你们一定是遭受了职场PUA”，三两句话的工夫，就将九龙观塑造成了一个吃鬼不吐碎沫的黑心公司。
紧接着话锋一转：“你们在九龙观享受到的东西，我们逍遥宗也有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倒是说说看，你们想要什么待遇，我都尽量去跟领导争取。”
这一套组合拳，连底下的道长们都快被他给带歪了，更何况是浑浑噩噩的九龙神？
就听那山羊脸“呵”了一声，果真开了口：“不过是一些蝇头小利，你们当我们跟你们这些孤魂野鬼一样没追求么？我们选中九龙观，为的是九龙观的香火。”
老头鬼身后的善鬼们多少有点沉不住气，闻言顿时就不高兴起来。
什么叫做没有追求的孤魂野鬼？
他们在逍遥宗的工作体面又稳当，烧信回去的时候，地府那边的亲人朋友都很骄傲羡慕的好吧！
这可是多少鬼抢都抢不到的工作，连内推资格都很火热！
他们一副热爱工作岗位的模样，让底下的道长们更加恍惚了，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突然穿越到了什么平行时空里。
老头鬼却十分沉得住气，他只是脸色微微变了变，很快就自豪的挺起了胸膛：“不就是香火么！我们逍遥宗鬼员工有的是香火。二蛋，给他看看你的粉丝量！”
被叫到名字的鬼魂立刻答应了一声，精神头十足的出列，举起新款的纸扎手机递到山羊脸面前。
上面显示的是一张社交平台的照片，上头名为“小兵二蛋”的账号粉丝数量已经有小几万了，几乎比得上一些不出名的小偶像。
山羊脸明显不理解这些现代化东西，二蛋好心的给他解释：“地府的网络还没连接阳间，这是我让朱总帮我查的粉丝量。这些都是我们出去客串演戏的时候吸引到的自然粉丝，不带刷数据的！”
客串演戏……刷数据……
道长们已经懵了。
山羊脸也一脸的迷茫，但他大概能听懂其中的几个意思：“你的意思是，这是你的信众？”
二蛋迷茫了一下，没来得及说话，老头鬼便接话了：“那可不！你看这数量，不比外面等你们的那个信众多？你在这里干了十年了吧，粉你的人多么？大家进门是不是光冲着主位那个六只手去了？”
山羊脸龙神沉默了一下，眼神顿时就有些幽远了。
老头鬼再接再厉：“二蛋在我们这才干半个月！最热闹的那几场试镜他都没去，那时候涨粉才是真的快！我们这最火的是个小姑娘，演了个女鬼立马就破十万粉了，现在还在涨呢！”
山羊脸龙神的表情顿时更加迷离了：“这么多信众，竟然只是他一只鬼的？”
“那可不！”老头鬼与有荣焉，“我们逍遥宗可不干那种克扣员工粉丝的事情。这都是实打实的数据，一点也不掺水！”
“那他们，也给你们送香火？”
“送啊，怎么不送？别看我们鬼多，在逍遥宗的官网上都是有个人站的，粉丝在个人站烧香做数据，朱总都会按照份额烧给我们。而且月末数据排名高的鬼，还有额外奖金呢！”
山羊脸龙神表情动了动，出现了明显的动摇。
老头鬼趁热打铁，立刻朝着四周的善鬼们使了个眼色，让刚刚那个二蛋带这位山羊脸龙神过去商讨薪资细节了。
他自己则是朝着剩下的七个龙神微微笑了笑：“你们还有什么问题么？”
七个龙神从恢复神志开始就一直待在九龙观里面吸收香火休养，哪里经历过这种话术洗礼？一时间表情都动摇起来，看着这群魂体清澈还覆盖着道法金光的善鬼，眼神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向往。
老头鬼一挥手：“走，都跟我详谈去！”
八个龙神就这么抛下战场，跟着往大殿角落去了。
所有人：“…………？？？？”
第 99 章
柯行舟打在白虎身上的那个咒文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项亭先前在跟九龙观的交锋中受了伤，此刻却能跟六臂龙神缠斗多时而不落下风。
六臂龙神跟白虎打了半天，大约也是发现自己不能跟以往一样所向披靡，终于想起来自己那几个刚刚苏醒的兄弟了。
结果一回头，却看见其他八个龙神正跟逍遥观那些善鬼们勾肩搭背的蹲在角落里。
逍遥宗那些善鬼也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就见那几个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龙神听一会儿就点一下头，俨然已经被忽悠成智障了。
九龙观养的那些阴兵也自动自发的围在周围，满是血污的脸上那种向往和期待几乎刺痛他的双眼。
六臂龙神简直懵了：“你们在干什么！都给我回来！”
他试图阻拦这些阴间邪道分子被邪道话术洗脑，可还没等他动身，就被白虎拦住了。
项亭朝他龇牙，喉咙里发出低吼：“你的对手是我。”
六臂龙神：“……”
还对手个屁啊！再不过去一会儿队友全变成对手了！
战斗一下子进入了白热化，六臂龙神拜托不了项亭，两者一番缠斗之下，六臂龙神被死死拖住，稍有不慎就容易被对方伤到，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分给那边的洗脑现场？
现场一片混乱，黄毛都来不及为刚刚魂飞魄散的师父默哀了，仰着头迎风流泪：“师父啊，你这到底信仰的是个什么神仙啊？咱们菜也就算了，神仙怎么也比别人的菜？”
六臂龙神：“……”
魂飞魄散的干瘦男人：“…………”
道长们也是恍恍惚惚，握着法器茫然四顾，目光最后聚集在特殊事件处理局的朱茜身上：“……我们还打吗？”
特殊事件处理局竟然藏着他们道教的神兽，道长们一改先前敷衍应付的态度，莫名觉得娇气跳脱的朱茜也神秘莫测起来。
朱茜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还有些缓不过神来，闻言回过神，却也陷入了迷茫。
入职培训上也没说过怎么应对邪道想救自己人这种情况啊！
她回忆了一下类似的场景，觉得大概也就只有她小时候跟孪生弟弟吵架，老妈的处理方式比较适合当下的情况了——
“让他们先打着，我们去处理一下外面的事情。”
道长们：“……”
这处理幼儿园小孩打架一般的语气……
不过话说回来，眼下场面基本上控制住了，相比之下外面的情况的确更加急迫一些。
光是九龙观几个道长都离奇暴毙这个事情，就不好解释。
这种事情万一传出去也是非常不好的影响，哪怕他们出发之前跟本地警方通过气，也是没有办法彻底压下去的！
道长们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迅速整理好心情，想好一套说辞就推门出去了。
他们在大殿中“切磋”，闹出来的动静不小，当时也没来得及派人在外面看守和维持秩序，说不定都已经有好奇心重的趴在窗户上往里看了。
道长们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心情沉重踏出门。
却不想本该人潮涌动的门外空无一人，反倒是不远处的广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摆出了整整齐齐的方阵，大屏幕、舞台和板凳应有尽有。
道长们愣了愣：“这是……九龙观安排的节目？”
话刚出口他们自己就意识到了不对，九龙观特意设下这个陷阱等他们过来，这些无辜群众本身就是用来制约他们，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怎么可能自己安排个活动来转移信众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他们下一秒就在大屏幕上看到了巨大的万里集团ogo，旁边还有个看起来十分古意的标记。
朱褚跟着出来，看到那个徽记“咦”了一声：“谁把我们逍遥宗的徽章放到九龙观来了？”
道长们：“……”
大约是受到的震撼太多，此时此刻道长们竟然没有太多意外的感觉，只觉得果然如此。
这些剑走偏锋的事情，也只有逍遥宗会做了。
只是逍遥宗的几个人全程都跟他们在一块儿，这大屏幕舞台和椅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下一瞬就看见一个身穿得体西装的精英男小跑了过来，走近了之后，大家就认出了他来：“……刘特助？”
刘特助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朝道长们点头示意，随后就站到了自家BOSS的身旁，汇报道：“BOSS，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以万里集团跟逍遥宗的名义代替九龙观举办了抽奖活动。”
话音落地，那边主持人高亢激昂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这一次的获奖人是谁呢？价值十万元的代步小电车会花落谁家？让我们拭目以待——”
九龙观迷惑的信众太多了，尽管舞台已经尽可能的远离大殿，最后一排的观众跟这边也就距离十几米。
加上道长们常年修炼身心，耳聪目明，轻易就听见了观众们的议论：“不愧是万里集团，果然财大气粗啊。不过这个逍遥宗是什么宗门，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是京城那边很厉害的宗门吧！我最近天天刷到他们，转发量十分惊人呢！九龙观发展了十年都没有这种规模，想必是京城那边传承已久的百年道观吧！”
“还好过来了哦。本来我都懒得来的，一万块钱的手机，去年因为人手一台，二手价格都惨不忍睹了！正好今年想换台车，我看这个当买菜车就不错。”
“拿回去自己用也好啊。不过九龙观的福利确实是不如逍遥宗哈，如果不是逍遥宗在京城那边，我都想换个道观信了。”柯行舟靠在门框处，看着几个道长配合布下障眼阵法，将大殿内的情形遮掩起来，闻言一下就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朱褚，你听见了吗？”
朱褚重重点头：“听见了！回去我就加急部署逍遥宗分宗的开设事宜，还有鬼屋和新项目，务必要让西南的信众也感受到逍遥宗的诚意！”
道长们：“……”
你们那是为了展示诚意吗？我们都不好意思说你们！
不过话说回来，原来西南道教协会的道友们从前撬不动墙角，仅仅是因为福利比不上人家么……
道长们不由得恍惚起来。
早知道这么简单就能俘获信众的心，他们先前做的那些努力，那些苦口婆心的劝说都是在干什么哦！——
他们能够看见的画面，大殿内的九龙神自然也能看见。
六臂龙神先前的注意力一直在屋内众人和白虎身上，此时才注意到本该固若金汤的九龙观竟然已经被凡人占领了，顿时又惊又怒。
他是九龙神当中实力最为强大的一个，也是接受香火最多的一个，思维都比其他的龙神清晰，此刻一看这个场面就知道是谁在搞鬼，立刻转开视线死死地盯住了门口的逍遥宗三人。
这几个人的手段实在是太不对劲了，他们真不是其他邪神派来的么？
柯行舟注意到他的视线，回头看了过来，见他盯着自己看，倒也不生气，反而很是欣慰的朝他点点头：“你的想法很不错。”
以柯行舟的能力，自然看得出来，所谓的九龙观和九头龙，都不过是九龙神的傀儡而已。
而九龙神当中受用香火最多的只有这六臂龙神，经营九头龙这个邪道的种种办法，估计也大多都是他的主意。
柯行舟望着不远处已经开始纷纷搜索起逍遥宗的信众们，语气越发诚恳：“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么高效的涨粉方式？”
早知道还有这种好事，他早就来了。
众人：“……”
六臂龙神感受到了浓浓的羞辱，气得手臂都不听使唤了：“好！好好好……算你们有本事，这次是我轻敌了，竟没想到短短时间，你们竟然连邪道的手段都学会了！”
江城道长们闻言大惊，连连摆手。
别扯上他们啊，不关他们的事情，这锅他们可不背！
六臂龙神却笃定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计谋，否则怎么可能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内，就将他辛苦部署多年创建的邪道摧毁！
他咬牙招呼同伴：“我们走！”
话音落地便不再恋战，猛的砍断了被白虎咬住的一只手，捂着受伤的断面，转身便化为了紫黑色的雾气弥漫在空中。
他命令其他八个龙神：“护送我离开！”
那八个龙神在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信众时还有点回光返照一般的期待，紧接着就发现信众们轻易的动摇信仰，改去相信逍遥宗了。
当面被抛弃的感觉很不好受，尤其是对于被信仰的一方来说，信众的信仰能够让他们修为大涨，脱离信仰的时候自然也会带走曾经给予他们的好处。
八龙神已经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信仰力量在削弱了。
他们本就被老头鬼他们洗脑得差不多了，此时再听见六臂龙神的号召，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护送你个大头鬼！老子不干了！”山羊脸最先破防，“他娘的都多少年了？有什么好事都是你的！信众是你的，主殿是你的，香火也是你的，连那些邪道都只认你当老大！明明我们一开始都是一样的级别！”
六臂龙神满脸的问号，一下子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又惊又怒：“你在说什么屁话？这些不都是我们上来之前商量好的么？何况谁稀罕那些人类的信仰，我们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
“少在那放屁！”山羊脸龙神打断他，“刚刚这些同志都给我分析过了，你这样的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死绿茶！总之我受够了！我要去逍遥宗打工！”
有了一个同伴开头，其他的龙神也都纷纷罢工：“对！我们要跳槽！”
“………………”
别说是六臂龙神了，连江城的道长们都是满头的问号。
逍遥宗这群善鬼的说服能力也太强了一点吧！这就策反成功了？
六臂龙神气了个半死，半空中那团紫黑色的雾气都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差点被白虎抓到机会拍散。他没有办法，只能再次自断一臂，仓皇的从大殿逃了出去。
大殿内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恭喜恭喜，恭喜同志们终于脱离苦海，拥有了自己全新的鬼生！”
“你们放一万个心，来到逍遥宗绝对让你们跟回了自己家一样舒坦。大家在这里都是家人，绝对不会有九龙观那种厚此薄彼的事情发生！”
“只要你们努力工作，就能走上鬼生巅峰！”
八个龙神连连点头，笑呵呵的露出了八颗牙齿。
一旁的黄毛看完全程，长长地抽泣了一声：“师父，这下连你信仰的神仙都成别人的员工了哦……”
魂飞魄散的干瘦男人：“…………”
第 100 章
九个龙神，归顺了八个，逃跑了一个，逍遥宗和江城道长们联合促成的这场法事还真是空前的成功。
然而除了逍遥宗的师徒三个之外，其他道长的脸上一点笑模样也没有，反倒是一个个神色恍惚，三观都遭受了剧烈的冲刷。
过了好一会儿，道长们才恍然想起自己原本是做什么来的，面色一紧：“西南本地的道长也不知道被他们关在了哪里，看那六臂邪神的架势，不会已经遇害了吧？”
六臂龙神那边他们是插不上手了。
再怎么经常锻炼，他们也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了，还没摆脱肉体凡胎，怎么可能追得上化为黑烟飞走的邪神，还有神兽白虎大人？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先把西南本地的道长们解救出来，之后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多些人应对。
说起来他们来这里还是内部人员带路的呢。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哭哭啼啼的黄毛身上。
黄毛从干瘦邪道死的时候就一直在哭，毕竟那再怎么样也是养了自己二十来年的人，哪怕干瘦邪道死之前就已经对黄毛暴露了本性，这么多年的感情也是无法轻易割舍的。
他满脸眼泪的抬起头，对上众人期待的视线，居然很有骨气的摇了摇头：“你们休想！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上一次相信这群人，自己就失去了最亲的师父，还有好多眼熟的长辈也都死在了面前，这冲击对于黄毛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他现在谁都不想再失去，也不敢相信他们了。
黄毛无助的将自己缩成一团，从肢体到表情都十分抗拒面前的这群人。
道长们面露难色。
刚才刘特助汇报情况的时候他们听了一嘴，知道刘特助上山的时候就带了警察。可惜被抓的邪道在第一时间就使用了非常手段，现在基本都已经魂魄受损成了智障。
除了这个黄毛之外，他们还真找不到其他能帮忙的内部人员。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却发现逍遥宗那个鬼点子特别多的大弟子表情微妙起来，看着地上的黄毛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每当他出现这个表情的时候，都会说出足以震碎他们三观的话。道长们心中划过一股不怎么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视频通话的拨通声音响了起来，画面上依旧是先前被逍遥宗收编直接豪车送往京城就职的白蛇和大黑狗他们。
大黑狗在京城那边显然过得不错，还有心上蛇陪在身旁，整只狗容光焕发的，电话刚刚接通就高兴的“汪汪”了两声。
朱褚也很高兴员工对工作环境的满意，乐呵呵的跟他们两个打了招呼，随后便指了指白蛇：“你过来一下。”
大黑狗歪了歪脑袋，显得很疑惑的样子，白蛇倒是聪明得紧，闻言思索了一下，脑袋往屏幕上一探——
直接就从手机屏幕上钻了出来。
白蛇的魂魄飘在半空中，朝朱褚吐了吐舌头。
道长们和黄毛都疑惑的看着朱褚的操作，直到朱褚一指地上的黄毛，问白蛇：“你们之前那个隔空附体的符纸是怎么画的？你来演示一下。还有那个小黑，你准备一下，等会儿就上这个黄毛的身。”
大黑狗：“？”
朱褚平静的微笑：“借你狗鼻子一用。”
黄毛：“！！”
黄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道长们心想这种事情确实是不道德了一点，哪有人家师父刚死就利用人家一体双魂特质强制别人工作的？黄毛要是一怒之下奋起反抗也是正常的。
谁知道黄毛震惊了半天，最终憋出来一句：“你们怎么知道符纸的事情？”
道长们：“…………”
朱茜摇了摇头，心想能对邪道那么死心塌地的人，果然不能对他的智商要求太高。
白蛇的灵智开得比较早，已经有妖化的迹象了，比大黑狗他们几个都要成熟得多，之前为了找机会逃离九头龙，的确研究过一些九头龙的手段。
她用身体在墙面上模拟出符咒的式样，道长们看到符咒的一瞬就认出来了：“这不是离魂咒？”
离魂咒算是邪道术法里面比较常见的一种，顾名思义就是用来让活人的魂魄离开身体，好让邪道趁机找家属要钱的一种诈骗手段。
不过后来邪道的胆子越来越大，离魂咒渐渐也开始用在一些恶劣的竞争手段上。
道长们没有料到，九头龙的人竟然开发出了离魂咒的新用法，直接让动物跟人一起离魂。
开过灵智的动物就已经在成精成怪的路上了，受到天道的偏爱，魂魄比一般人类强韧得多。再经过一番训练和折磨，就能达成用普通的动物抢夺人类身体的效果。
道长们先前还奇怪九头龙究竟是怎么想出这种古怪术法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黄毛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咒文的真正名字，闻言迷茫了一下：“这个咒怎么了？又不伤身体的，我师父他们自己都用的啊。”
朱褚沉默了一下，难以置信的开口：“你师父连自己的身体都没了，天天附身在尸体上面，还要怎么伤身体啊？”
“……”黄毛沉默了一下。
好像是这个道理哦？一旁的道长冷哼：“离魂症时间长了都不一定能救得回来，离魂咒怎么可能不伤身！一旦离魂的时间过长或者次数过多，都会导致魂魄无法回到身体，或者就算回到身体也会很容易再次离魂！这是会死的！”
魂魄离开过身体的人，都会比较懒怠和容易走神，而如果离魂频繁的话，身体还可能被陌生的魂魄占据，时间一久再想回到身体可就难了。
黄毛脸上的血色霎时退了：“那我师父一直给小白他们用这个符……”
“自然是利用而已。”柯行舟平静的道。
看九头龙邪道对待那些动物的方式就知道，除了黄毛之外，其他的邪道根本没有想过要让动物的魂魄回去。
到时候不仅被附身的人会死，附身无辜人类的动物也将遭到天道的惩罚，最后可能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就要魂飞魄散了。
柯行舟转过视线看他：“不说他们，你的一体双魂也不是万能的。被其他生物的魂魄占据过，就会沾染上对方的因果。若是你自己的魂魄也离体，这具身体随时能被孤魂野鬼夺走。”
哪怕之前师父那么对他，甚至直言他是个废物，他都没有这么幻灭过。虽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师父对小白小狗他们不好，但他自己在九头龙过得也不是什么好日子，便觉得一切都正常。
甚至坚定不移的相信是师父给了他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一点甜。
可现在，得知了所有真相之后，那些被他的记忆粉饰过的过往，就像是落叶遮掩下的沼泽，一脚踩下去，就翻涌出最丑恶恐怖的一面。
道长们看他表情惨然，都忍不住有点同情他了。
相依为命那么多年的师父，竟然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的性命，甚至一次次的利用都是在把他往死里推，换了谁都不可能承受得了啊。
黄毛彻底蔫了下来，不再做任何反抗，让喝符水就喝符水，让附身就附身。
大黑狗附在他身上之后还真保留了犬类的嗅觉和直觉，带着众人在气派恢弘的道观群里拐来拐去，终于在一处半山腰的天然山洞里面找到了失踪的西南道长们。
道长们已然奄奄一息，半个身体都泡在冰冷的山洞泉水里，基本上都失去了神志。
刘特助联系的警察连忙将人都抬出去，附近所有医院的救护车都全部出动了，将西南本地的道长们运往医院。
途中有一个道长勉强清醒过来，看见江城的道长们，还以为他们刚到，连忙拉住了山羊胡老道士的衣袖，挣扎着开口：“要小心……”
道长们心头一突，心说难道这个山洞里面还有什么机关？
就听那道长断断续续的说道：“九头龙的手段太多，豢养了一大批阴兵，连他们的教主都不是活人！你们赶快召集附近的道教协会，带够人再上……”
“……”道长们沉默了一下。
刚想说他们已经是斗完法下来的了，被救的道长却越发的愤怒起来：“这群不讲武德的邪道，竟然在阴兵当中掺杂了大量的善鬼！”
“…………”道长们更加沉默了，目光下意识的往柯行舟那边扫。
柯行舟：“？”
被救道长：“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想到这么阴损的方法，又是如何调教的，那些善鬼竟然不顾自己的前程来世，对他们言听计从！道友，你们可千万要小心！”
说完，他注意到角落里格外年轻，还没穿道袍的逍遥宗三人，表情狐疑：“这是你们谁带上来的徒弟？此地凶险异常，快让他们都回去！”
道长们：“………………”
被救道长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江城道长们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喉间干涩，开口都有些艰难：“这三位是京城那边逍遥宗的道长。”
被救道长：“？”
逍遥宗，那不是京城去年刚搞起来道教文化旅游体验基地的名字么？
怎么这三个人是文旅局的？
江城道长们：“……此次清缴邪道的行动多亏有他们在，提供了技术和经济的双重支持，否则的话，你今天恐怕也见不到我们了。”
被救道长：“？？”
被救的道长迷惑了，“你们已经跟九头龙打过照面了？那怎么还有时间在这里叙旧，赶紧离开这里啊！”
道长们再次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其实，九龙观已经消失了，九头龙最后估计，也只剩下一头了。”
被救道长：“？？？”
这时候朱褚终于拍了张满意的“逍遥宗与江城道友首次合作”的宣传照片，走进来的时候恰好听见道长们的话，“咦”了一声，“什么龙？那不是九头虫吗？连选址都在虫儿山呢！说起来他们学我们逍遥宗的经营模式，却只学了个皮毛，实在菜得抠脚。希望他们的邪神回去之后，不要说是从我们逍遥宗学来的哦！”
被连锅端的本地道长们：“……？？？”
那名被救的道长张了张嘴巴，缓缓转头看向身侧。
江城道长们对上他迷茫又困惑的视线，都心虚得不敢直视。他只得问身旁的山羊胡老道士：“道友，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山羊胡老道士：“……习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