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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帝国学院每年放出去的实习生不知几何, 政府各个部门无须看院长脸面,往年里能拿着个A的都凤毛麟角,许小真把S级的实习证明交上去, 一石惊起千层浪。

    几个教务的老师把红艳艳的戳子看了又看, 硬是没找出造假的痕迹。

    伴着实习证明交上去的, 还有许小真那么厚一沓实习报告, 一堆平常学生编都没胆子编出来的政绩。

    很快这些东西就在学校流传起来, 有人说这些事做下来,不死真是运气好;又有些人说他天性下贱,能爬上顾延野的床, 也能爬旁人的床, 不知道要多努力才能在实习期就爬出这么一堆漂亮的政绩。

    顾延野走了, 像是跟许小真彻底断了瓜葛似的, 即便没断清楚,人在六区鞭长莫及,很多议论毫不避讳地传进许小真耳朵里, 还有此类黏腻色情的目光打量着他。

    许小真不是刚进大学时候脑袋发热, 激愤,自视清高, 连和顾延野在一起都要遮遮掩掩的穷学生。

    他苦心孤诣证明自己努力上进,清清白白根本换不来饭吃, 没人会因为他的品格和能力尊重他。

    只有等他的鞋尖踩在这些人头上的时候, 他们自己就会闭嘴,并像哈巴狗一样亲吻他的鞋底。

    “小真,你还跟着顾中将吗?还是跟着别人?”

    许小真在食堂排队, 听到身后有人呼唤他的名字,略偏头瞧过去, 眯起眼睛仔细想了想,才发现是自己许久未谋面的室友。

    对方用一种探寻八卦,还有等待看笑话的眼神看着他,等待他羞愤,暴跳如雷反驳。

    对方的音量不低,引得旁人频频侧面,目光在两人中间扫视,也想分一口瓜吃。

    换做以前,不管打得过还是打不过,许小真大概会冲上去辩驳,撕烂对方的嘴,来争一口气,现在的许小真不会把自己的精力放在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人身上,他们无非是嫉妒一个十八等的beta比他们强罢了。

    被怀疑就要自证,内耗,陷入无穷无尽的循环。

    许小真心智成长了很多,他现在只是缓缓依靠在餐边台上,手肘轻轻撑着台面,点了点太阳穴状似思考,最后微微勾唇,似笑非笑,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你猜?”

    然后从容离开,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看笑话不成的人。

    一些对许小真有所觊觎的人,看他这么气定神闲自信满满的样子,唯恐招惹麻烦,因此有所退却。

    许小真觉得自己除了上专业课之外,还要报个表演班,才能更加游刃有余。

    他现在就是个政治骗子,自信昂扬地佯装握着一手底牌,实际上只要摊开他的手,就会发现,掌心中空无一物。

    许小真自打拿到了顾延野的谅解同意书,上面写明不会追究沈冽责任,就彻底无所顾忌了,直接把人拉进黑名单。

    顾延野这些天给他发过很多忏悔的小作文,许小真一点感动也没有,只觉得好笑,不知道这些alpha是不是都爱犯贱,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就苦苦追寻。

    顾延野编辑了很久的消息,发出去的一瞬间,只有猩红的叹号对他发出狞笑,证明许小真在医院连对他疏离的温柔客气都是假的,只是为了避免他追责沈冽的手段,让他误以为自己有了希望,所以整日跑去隔壁病房黏着。

    他的的讨好,他的忏悔,在现在的许小真面前一文不值。

    许小真的真实嘴脸是翻脸无情,干脆利落。

    爱的时候是宝贝 ,磕一下碰一下都要悉心呵护,不爱的时候死在他面前,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

    昨天复查,沈冽已经完全痊愈,许小真利索地自己搬回了学校寝室,上课更方便一些。

    沈冽很焦虑,总觉得哥哥虽然原谅他,却和之前不一样,以前对他,有爱,有责任,还有愧疚。

    他在对被爱这件事上的感觉很敏锐,他能感觉到,哥哥对他的爱比以往削减,视线和心思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越来越短。

    是因为有了别人的缘故,还是受过的伤永远没办法愈合?

    连着几天说自己头疼脑热,请许小真回家看望自己,许小真开始还信以为真,巴巴回去照看他,但不过是一些小小的头疼脑热,连发烧都达不到的程度。

    许小真被狼来了似地遛了几圈,最后一次,把人扔在床上说走就走,沈冽再请就怎么也请不回来了。

    沈冽狠狠心,把自己扔在冰天雪地里冻一个小时,再回家冲热水澡,反复几次,终于把自己弄得高烧不退,如愿让许小真进家门。

    许小真看见沈冽烧得通红的脸,忧心忡忡:“我去给你买药。”

    沈冽满足地点点头,蹭了蹭许小真冰凉的掌心。

    许小真起身,在卫生间洗凉毛巾给沈冽冰敷的时候,瞥见他脏衣篮里被扔进去的单薄衣服,因为太薄太轻软,只有小小的一堆摊在脏衣篮底部。

    今天的一区,零下二十五度。

    许小真的目光冷了冷,把毛巾扔下,出门买了些退烧药。

    沈冽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听到他哥进门关门的声音,心里很安心,片刻后,卧室的开门声响起,许小真走进来,站在床头窸窸窣窣撕开包装。

    房间拉着厚重的窗帘,视线昏暗模糊,沈冽半阖着眸,注视许小真高挑纤细的身影。

    随后,他的下巴猝不及防被冰凉的手掐住,许小真把一整管退烧糖浆毫不怜惜地灌进沈冽口腔,然后顺手扔掉包装,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表情很冷。

    沈冽被呛得咳嗽,心脏突突地跳,不知道哪里惹了许小真不快,干巴巴地笑了笑,伸手去拉许小真的手,却被躲开了,他受伤地低呼了声:“哥哥。”

    “想死的话,从楼上跳下去最利落,”许小真大抵对他还是有些疼爱,帮他擦了擦下巴上的糖浆,“不要总做这种事情,像个小孩子一样。”

    沈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不安询问:“哥,我只是想让你多关注我一些而已。我这次伤害的是自己的身体,我没有伤害你。”

    许小真被他幼稚的逻辑气笑了:“是因为受伤生病时候,我对你百般照顾,所以你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吸引我的法子是吗?我不希望你受伤,不希望你生病,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

    沈冽,你还有几天就要十九岁了,成为一个能独立自主的大人是人生的必修课,你也应该知道,我不能随时在你想见我的时候,就放下手里的事情,立刻赶过来见你。”

    “锅里有给你煮的粥,有力气了就去喝点儿。”他把目光从沈冽受伤的脸上移开,狠狠心,穿上外套离开了。

    沈冽的性格有很大的问题 ,无论是曾经说过伤害许小真那些话的时候,还是毫不避讳直接去对顾延野动刀子的时候都展露无遗,直到现在开始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筹码,吸引许小真的关注。

    偏激,偏执,幼稚。

    许小真为此和他谈过很多次,并不见效,反倒越纵容就越得寸进尺,绝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放着沈冽自己冷静,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联系他。

    沈冽接连给许小真打了很多通电话,甚至在学校拦截许小真,但都没有作用,许小真铁了心的冷落他。

    他的性格极端易受刺激,甚至还做出半夜打来视频,对许小真割腕的事情。

    他不理解,哥能原谅他的出言不逊造成的伤害,为什么只是因为他装病和把自己弄病就彻底狠心了。

    可是这世上无数的转折,都是一点点小事累计起来,引起的质变。

    沈冽闹自杀,这已经踩在许小真的底线上了。

    许小真怕的事情不多,在意的人死去算一个。

    当鲜血溅在屏幕上的时候,他的脸色惨白,身体不受控制颤抖,嘴唇都在抽动:“沈冽,别让我讨厌你。”

    沈冽在医院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他哥的身影,只有关心他的医生和护士,连温越也只是来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他躺在床上愣了会儿,最后深深地闭上眼睛。

    自那天以后,许小真的世界彻底变得清净,不用收到顾延野的消息;陈奕松也安安静静一直没再给他发过消息;沈冽更老实了,像是经历过生死后大彻大悟,只在出院那天说自己痊愈了,以后不会再叫哥哥费心,会成为一个能好好照顾自己的大人。

    三个人里,许小真只对沈冽亲近,对他的转变喟叹且欣慰,两个人渐渐交流还像往常一样,只是明显能感觉出来,沈冽成熟独立了许多。

    沈冽是有些觉悟,他觉得自己可能方向错了。

    他哥现在需要的,大概不是一个黏人,只会撒娇讨宠,处处惹麻烦的挂件,而是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既成熟,又温柔贴心又顾家的男人。

    他哥不喜欢他像小时候一样幼稚黏人,大概是因为他长大了,不可爱了,他的这些行为,都给哥哥带来了麻烦,让哥哥厌烦。

    评判一个可爱的儿童是一个标准,评判一个成年男人又是一个标准。

    所以许小真突降暴雨的深夜,写完论文从图书馆走出来的时候,遇到的,就是举着伞,捧着保温饭盒的弟弟。

    第82章

    沈冽将伞倾斜过许小真头顶, 姿态游刃有余:“就知道哥哥不会带伞,雨太大会生病的。”

    他还在发育期,许小真眼睁睁看着他从和自己差不多高, 窜到现在比自己高大半个头, 还有继续发育的倾向。

    虽然依旧美丽耀眼, 但至少现在, 大部分人在说他是omega之前, 都要犹豫很久。

    沈冽穿着一件淡青色竹叶刺绣斜襟盘扣衬衫,和田玉纽扣直扣到最顶端,三圈朱砂手串并着一只银镯子一齐绕在腕子上。

    举起伞的时候, 袖口滑下, 朱砂手串的红穗子垂在露出一截的手腕上, 愈发皓腕凝雪, 此情此景,在雨幕中更显得面如白玉,目若秋水, 颇为温吞儒雅。

    “等很久了吗?这么晚怎么还跑一趟?身体不好别总折腾, 我自己能回去。”许小真一时被晃了眼,回神后, 抬手擦了擦沈冽额头滚下的雨珠。

    沈冽歪头笑了笑:“没关系,好久没来看哥哥了, 刚学会煲汤, 正好送来给哥哥尝尝,没有给哥哥添麻烦吧?”

    他很乖的,不会在哥哥忙的时候打扰哥哥了。

    沈冽如愿看到许小真感动心疼的目光, 知道自己做对了。

    虽然他很想哥哥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和他分开,但在此的前提是哥哥不讨厌他。

    图书馆旁边就是食堂, 有专门的夜宵供应档口。

    许小真叫了碗热汤面,和沈冽就着他熬煮的汤分食了,身子在雨夜暖和许多。

    他握握沈冽的手,有些凉,要了碗热水给他暖手,用纸巾擦拭他有些湿濡的额发,细心关切:“别着凉,等雨停了再走,没有衣服留在学校吗?一会儿去我寝室加一件衣服再走,穿得漂亮也要照顾好身体。”

    许小真这个人天生就有魔力,他的真心,他不掺一丝虚伪的关切,还有笑容,让人忍不住被蛊惑,产生邪念,想要完全占有。

    最好把他同周围一切事剥离开,打碎他的生活,制造他的不安,最后让他身边只剩下自己,变成一个战战兢兢想要时刻黏着自己的可怜宝宝,多让人心动,震颤,滋生欲望。

    可只要任何一个人胆敢付出行动,许小真就会变成一个翻脸无情的婊子,把对方彻底踢出局,彻底恩断义绝,未来一个好脸色都甭想得到。因为他身上也有一种矛盾的气质,脆弱而坚毅。

    他不能忍受欺骗,禁锢和背叛。

    顾延野和他都试图为自己的欲望付诸行动,顾延野不幸出局,因为踩的雷实在太多,好在有顾延野在前面,他侥幸存活下来,尚有一线生机。

    沈冽手上似乎还残留着许小真触碰他时候的温热触感,他张了张手,把被热水温烫的掌心伸过去,包住许小真的手:“哥,你的手也好冷,我的手热了,刚好能给你暖一暖。”

    他顺势说:“哥,暑假有什么安排吗?我知道一个地方,八区的亚丽峡谷,景色特别漂亮,原本很想去的,但自己一个人似乎不大安全,哥哥,你平时压力那么大,要不暑假和我一起出去旅游吧?刚好可以放松放松,我也很久没有和哥哥一起出去玩过了。”

    沈冽说着,腾出一只手,把亚丽峡谷的美景照片展示给许小真看。

    许小真确实没去过这么漂亮的地方,看到景色不由得会心动,但还是拒绝了:“暑假我要回十八区,不能和你一起出去玩了,你可以找找别的朋友。”

    他自打从十八区出来,好几个月没见过许留了,虽然偶尔能视频通话,但终究比不过实打实的接触。

    小孩子成长就一次,许小真暑假更想陪着许留。

    除了陈奕松,谁都不知道许小真还有个六岁多的女儿,许小真也不希望其他人知道,越少人知道,对许留,对他,还是对其他人来说都好。

    沈冽的眼神一黯,扯了扯嘴角:“是因为要陪嫂子吗?哥,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回十八区吧,刚好很多年没回去了,也想见见嫂子。”

    看看那个能让许小真抛弃自己,一定要回去陪伴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许小真再次拒绝了,揉揉他的发丝:“算了,没什么好看的,你们相处也不会愉快,好不容易放假,好好自己去玩吧。”

    沈冽的眼神愈发晦暗,但他不能再不知好歹地继续要求,否则会惹他哥哥生气,他乖一点,他哥才会高兴。

    “好的哥哥。”他点头,温顺地蹭了蹭许小真的手心。

    雨停之后,许小真给沈冽找了件自己的外套,把人送出学校。

    沈冽虚伪的笑容在许小真转身离开后猛然收回,嗅了嗅许小真外套上的味道,把衣服紧紧抱在怀里,好像连许小真也一并搂在其中了。

    许小真一觉睡到天亮,背上包在图书馆待到九点的时候,收到年级群的消息,本周日下午,学院组织了一次团建酒会,有几位政界要员也会到场,地点在距离学校不远的一处酒店,孙教授特意艾特了几个不爱参加集体活动的学生,其中就包括许小真,让他们一定不许缺席。

    政治系里多是alpha,鲜少有不爱交际的,何况多拓展人脉对未来从事工作有好处,零星几个喜欢宅在宿舍的,反倒显得像个异类。

    许小真翻了翻课表,发现孙教授的课还没结束,还有一次社会实践活动要评分,人都点到他了,不好不去,何况他这次也没打算临阵脱逃。

    当天活动,几个教授和官员站在会场中央,把所有人都聚拢过去,连站在角落的许小真都召唤了过去,他慷慨激昂一番陈词后,其余学生一番吹捧,随后大家一同干杯。

    以往许小真从来没参加过这种活动,他来不来也不会有人在意,所以他从来也不知道,分明还是一群学生和教师之间的聚会,竟然已经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腐败和吹捧气氛。

    他不怎么喜欢喝酒,只是轻轻在唇边抿了抿。

    场面的气氛十分欢快,香槟和彩带一样,喷洒的到处都是。

    大家都带了自己的男伴和女伴,在会场和翩翩起舞,或是站在酒桌旁边交谈。

    许小真捏着点心在场地乱窜,看似不经意,实际探听到不少消息。

    怪不得政治系的团建比别的专业都要频繁。

    这不单单是个舞会,更是交换信息和拓展人脉的机会。

    学生不出意外都会留在政坛,关系的建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个事情许小真一开始就知道,但他也知道自己这种身份注定没法融入,去了可能会遭受白眼和耻辱,自视清高,所以从未参加过,天真愚蠢的可怕。

    他现在不一样,他要用好手里最少的牌打出最漂亮的战果,每一个瞧得起他或是瞧不起他的人,都要榨干最后的价值。

    许小真在食堂那句傲慢的“你猜”,使得猜测他背后金主的流言甚嚣尘上,即便不少人本身就是权贵之子,也探听不到任何消息。

    要么是许小真奸诈狡猾,实际并未有靠山,要么就是他背后之人极为强悍,消息不好探查。

    许小真如今的态度和以往完全不同,一改以往的自卑,拘谨和压抑,变得高傲,自信,甚至回到寝室后,直接把开水泼在多事的室友身上,嚣张狠毒,使得他们更倾向于后一种结果。

    许小真当骗子的日子反倒比以前当好学生的日子好过多了,没有人再敢轻易对他如何。

    许小真即便不去找旁人,也有无数的人上赶着来找他。

    但这些上流社会的少爷小姐远比方昂更难应付。

    “怎么感觉小真同学的日子并没有好过许多呢?”

    对方锐利的眼神直视着许小真,带有怀疑和揣测。

    许小真摇晃着酒杯,抬眸带笑,漫不经心:“人分三六九等,都瞧不起我,我偏要从第九等自己爬上去。”

    依照他和顾延野在一起时候都过得穷酸,一分钱都不多花,一副倔强小白花嘴脸,这个理由很有信服度。

    他抽出胸口的手帕,擦拭嘴角酒渍,带出一张朴素的紫色卡片,随后毫不在意地捡起来,随手塞回去。

    帝国银行的紫卡,拥有对象至少身价千亿,他临走时候从陈奕松抽屉里借的小道具,陈奕松对他毫无信任,说已经冻结了,现在在许小真手里只能起到一个装饰性的装逼作用。

    这张卡至少证明许小真的靠山财力非凡,对方闭了嘴,向许小真敬酒。

    许小真骗下来有些力不从心,握着酒杯的掌心微微出汗,好在再顶级的权贵也比不上顾延野的家世,他在顾延野身边耳濡目染,勉强没有露馅。

    甚至在他们提起苏城在海军基地视察时候工作出了些许纰漏,为他捏了一把汗的时候,许小真略有印象,垂眸,抱着肩,淡淡补充一句:“问题不大,陈楉阳与他的交情深厚,不会放任不管的。”

    “他们就是面上交情吧?一个是内阁首相的儿子,一个是海军大将的儿子,平常见面招呼都不打。”有人嘟囔了一句,被知情人士狠狠撞了一下,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说。

    他们再问,许小真就神秘一笑,不肯多说什么,做实了他靠山不容小觑,连这种世家秘闻都知道。

    许小真暗自松了口气,知道接下来,他一句话不说也不会令人生疑了。

    一场酒会下来,许小真得到不少有用的政治信息,和曾经那些水火不容的同学建立了虚假的友谊。

    人就是这样嘛,即便再互相看不上,利益相关还是会让他们化干戈为玉帛。

    他也知道,他们还是看不上自己,觉得他是个贱民,一个靠身体混迹上流社会的婊子,不过不重要,当婊子也比当废物好。

    所有人都能感觉他比之前跟着顾延野浑身带刺的时候圆滑了,更有上流人士趋利的风度,大概是新靠山用心调教的结果,也不知道对方愿意把他捧到哪一步。

    许小真即便有意克制,还是喝了不少,大脑发晕,昏昏沉沉,勉强依靠在桌边,掐着掌心,才能保持清醒和理智,出演游刃有余的模样,避免被套话。

    酒味从喉咙里翻上来,又苦又涩,他不喜欢,也感觉自己该好好练习练习酒量了。

    酒会后半场,不少人陆陆续续散了,有些衣冠楚楚的人醉后丑态百出,把手往许小真肩膀上搭,摸他的脸,搂他的腰,说一个不少两个不多,也要尝尝他的滋味,想知道他怎么靠这具身体傍上一个又一个大人物的。

    许小真打发了他们,感觉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便扶着墙,慢吞吞躲避所有人的视线,从后门挪出去。

    他跌跌撞撞走出很远,确保不会有人看到之后,才抱着膝盖,蹲在路边干呕,吐得眼眶发红,酒劲儿上头,眼前一圈一圈的产生重影。

    许小真思考自己是滚进草堆里对付一晚,还是开个钟点房睡一会儿,一道浅色的影子在他身边顿住脚步。

    接着是一只修长的手,递来一瓶矿泉水,许小真沿着手腕往上看去,看到了沈冽的脸。

    第83章

    这是沈冽不知道第几次被丢掉。

    他被装在麻袋里, 手脚被捆上了,沈冽听到妈妈窸窸窣窣把系麻袋的绳子栓到树上,然后蹑手蹑脚骑上电动车离开。

    沈冽很安静, 麻袋透光, 他能看到妈妈身体投下的影子消失, 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 最后完全消失。

    他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哭泣,因为过往的经验告诉他, 吵闹是没有用的, 只会被狠狠扇几个巴掌, 然后拎起来丢掉, 结果不变,还会耗费更多体力。

    天气有些冷,沈冽在麻袋里面把自己小小的身体蜷缩起来, 还好, 已经习惯了,何况他还有哥哥。

    无论被扔掉多少次, 他哥都会找来,把他带回去, 他只要乖乖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不能乱跑,乱跑哥就找不到了,他自己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当然他也跑不掉。

    沈冽这种小孩,如果投生在富裕人家, 真是一桩皆大欢喜的美事,漂亮美丽的瓷娃娃,只需用金玉膏粱堆砌着养,差遣得仆人团团转,就一定会养得更精致可人,乖巧温顺,偶尔带出去,得到无数人的赞美褒扬,令他的父母面上有光。

    对富人来说,他们的钱像砂砾,花下去一部分,又会源源不断有新的一部分淘上来,越堆越满,花费一点金钱得到这么个宝贝,真是上天眷顾。

    可他不幸错生在十八区,一个底层的贫苦人家里,连吃饭都是大问题,还要供养他这个药罐子,为了生计,两个大人卖血卖得脸色铁青。

    用富余的,换取需要的,是一桩美事;用缺少的,来喂养不需要的,是一桩噩梦。

    如果他的父母再狠心些,把他卖给有特殊癖好的富商,也能小赚一笔。

    但终究狠不下心,死也比被卖了强。

    这次的电动车开了很远很远,沈冽知道哥哥找来一定要很晚,他等啊等,等到视线从有光到黑暗,再到光明,他已经睡了好几觉,不知道过了几天,被捆绑着的身体僵硬,似乎已经不属于他自己,还没等到许小真。

    他感觉自己要饿死了,要渴死了,要闷死了。

    沈冽忽然有点害怕,万一哥哥找不到他怎么办?

    万一哥哥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怎么办?

    哥哥会很伤心吧。

    可沈冽更怕的是,哥哥也不要他了。

    很快,他这副孱弱的身体发起了高烧,他被烧得发昏,几乎断气,绑着麻袋的绳子被人从外面解开,灿烂的光照进来的同时,还有许小真脏兮兮的脸,和带血的手。

    颤颤巍巍掰开他的嘴,给他灌了水。

    “哥哥……”小小的沈冽很虚弱,奶声奶气问他,“我是不是要死了?”

    许小真才十一岁,却已经初具如今的雏形,似乎什么都打不倒他,很坚定地把他背起来:“不会,别睡,哥不让你死。”

    沈冽趴在许小真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的肥皂味和汗水味,很安心。

    他哥为了找他,鞋都磨烂了,脚底划破,已经有些流血了。

    小沈冽抹着眼泪哭:“哥,你放下我吧,别管我了,我好重。”

    哥很温柔地安慰他,让他不要哭,说他一点都不重。

    沈冽才停下抽抽搭搭的哭泣,搂紧哥哥的脖子:“哥,那我以后一定要长得很高很壮,换我来背哥哥。”

    许小真把他往身上提了提,说:“好啊!”

    十四年以后,沈冽终于有机会把他哥背起来了。

    许小真喝醉了,在看到是沈冽不是别人的那一刻,紧绷的神经略有放松,接过他手中的矿泉水,漱漱口,喝了几口,摇摇晃晃站起来,请求:“我今晚能不能去你那儿待一晚?”

    然后没走两步,人就栽在地上了。

    好在沈冽扶了一把,才不至于脸先着地。

    沈冽将人背起来,才发现他哥是很轻的,在他背上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只有呼吸时候起伏的胸膛,还有喷洒在他脖颈处的湿热呼吸,令他心头发烫。

    “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总背着我?”

    沈冽轻轻地问。

    许小真醉了,处在半睡不醒的阶段,昏呼呼回应他:“记得。”

    记得就好,沈冽眉眼渐松,变得温柔:“哥,会不会太辛苦了?以后不喜欢喝酒,就不要去了吧。我会赚很多钱养你的,以后不会再让你过苦日子。”

    许小真牢记使命,拒绝:“不要!”

    “为什么?是因为哥想要成为官员,拥有权力吗?把所有欺负你的人都报复回去?可是太辛苦了,交给我吧,我会帮你报仇的,哥哥快快乐乐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好了。”

    许小真被沈冽一连串的疑问弄得有些清醒,但醉酒的恶心感陡然升上来,又搅得他浑浑噩噩,大脑发胀,跟有根棍子在里面搅弄似的,他组织语言的功能似乎因此有所退化,不知道该怎么和沈冽讲。

    他埋在沈冽肩膀上,看见天上的月亮很亮,照到地上的时候就变暗了,除了月亮和灯,哪里都是黑漆漆的。

    许小真转了转脑袋,把另一面脸贴在沈冽宽阔的后背上,搂住他的脖子,似乎异想天开说:“我要,我要天上和地下,都亮堂堂的……不管是谁,走在哪儿,都不用害怕。”

    沈冽一顿,笑了:“为什么有这么愿望?有这个愿望的话不应该去学物理吗?不过我会努力,做出让天上和地下都很亮很亮的设备,帮哥哥完成愿望。”

    许小真又摇头:“不是,”他戳戳沈冽的脸,再醉醺醺戳戳自己的,“你好笨。”然后一头栽进他后背,睡着了。

    沈冽心脏酸软,背着许小真,踩在满地如积水的月色里,喝醉的哥哥很依赖他,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沈冽希望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沈冽扔下车,硬生生把许小真背会自己住处。

    有两间南向卧室,沈冽把自己那间改成了新的工作室,他则住在许小真曾经住过的那间,他觉得那里有哥哥的味道。

    许小真酒品很好,喝多了就睡,也不会胡言乱语发酒疯,人家问什么,他还要撑着精神好好回复,就是脑子不太够用,沈冽把他放到床上他就自己滚进去,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睡觉。

    沈冽打了点儿水回来,坐在床边,把人捞回来,把他的头发撩上去,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帮他擦脸擦脖子。

    水是温的,许小真喝完酒身体发热,皮肤都泛着红,被温水一碰就更难受了,哼哼唧唧不愿意,说不要,蹭得衬衫领口敞开,露出一片粉白的皮肤和纤细锁骨。

    许小真一直以哥哥自居,在沈冽面前尽量的成熟,稳重,显得可以依靠,从来没有这样撒娇的时候。

    沈冽脸噌的一下红了,浑身像泡进热水里,软软的,不知道怎么对他哥,好可爱,想亲亲抱抱,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他脑子里做过很多龌龊的设想,想过在各种场景亵玩他的哥哥,也想过哥哥全心依赖他,主动向他求欢,但设想里没有哥哥这么可爱的时候,好乖,好娇,还会撒娇。

    从小到大,沈冽都没见过他哥跟谁撒过娇,自然想象力有所限制。

    沈冽转瞬想到,也许他不是哥哥撒娇的第一个人,他的两任嫂子,都见过哥哥这副样子。

    他嫉恨的不行,陷入一种矛盾的愤怒和愉快之中,最后低下头,亲亲在他哥脸颊上亲了一口。

    “哥哥~”沈冽试探着俯下身,唤人,见许小真没有反应,才壮着胆子,俯身扣住他的双手,轻轻含住他的唇瓣舔·弄,亲吻。

    他是不敢的,他没打算这样的,上次的前车之鉴给了他教训,如果这次再被哥哥发现,可能会被打死,但男人就是劣等的生物,永远经受不了诱惑。

    一直朝思暮想,想到疯魔的哥哥喝醉了,衣衫不整躺在他的床上。

    他不敢太用力,比偷情的男人还要小心翼翼,唯恐惊醒哥哥,或是留下一些痕迹,像品尝一块甜美的布丁,牙齿都收起来,唯恐磕碰一下,然后顺着下巴往下舔舐,留下湿漉漉的吻痕。

    许小真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这壮大了他的贼胆,他解开许小真衬衫的全部纽扣,一直亲吻到他雪白细韧的腰肢,最后脑子轰然炸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帮他哥口了,又惊险又刺激,唯恐人中途醒来,看到他这副不堪的样子。

    沈冽确信他哥在学校这么久,是真的没有人在身边,他的提心吊胆没多一会儿就结束了,咽下去,给他哥擦了身体,自己才去洗澡。

    他站在花洒下心脏跳得很快,手里还攥着哥哥的内衣,有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肆意疯长。

    一个小时之后,他穿着清凉,胸前戴着亮闪闪的胸链,从脖颈打结,分转,再缠绕过腋窝,系在腰上,衬得胸肌和腹肌格外漂亮,他钻上床,再脖子和胸口掐了两下,抱着同样衣衫不整的哥哥睡过去。

    许小真早上是被渴醒的,头还疼,腰上搭了一只胳膊,对方似乎赤裸着。

    脑子还处在不太清醒的状态,他有过两个男人,这两年很多时候床上只有他一个才是不正常的。

    然后他弟弟漂亮的脸蛋就迷迷蒙蒙从被窝里钻出来了,眯着眼睛,柔顺光泽的发丝铺在床上,阳光划过他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和樱粉色的饱满嘴唇,还有柔和的脸庞,闪耀着钻石的稀碎光泽,眨眼时候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他光洁的身体上,还带着一点一点的红痕。

    许小真的脑子当场嗡的一下被点着了。

    第84章

    “哥哥。”沈冽软软地叫了他一声。

    许小真吓得手都在抖, 一把掀开被子,被子下面两具光裸的身体一览无余,沈冽上半身都是红痕, 有些害羞地缩了缩身体, 一副被糟蹋了的良家妇男模样。

    他冷静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却发现喝得太多, 根本想不起来, 但他不是什么纯情处男,后面没有异常,说明没发生什么。

    许小真来不及松口气, 又看了一眼, 发现前面有使用过的迹象, 立刻汗毛倒立, 这里确实隐隐约约有一点印象,是有些快感的。

    这是他弟弟!他弟弟啊!他到底做了什么畜生不如的事!

    他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许小真胡乱在床上摸了把,只摸到一条亮闪闪的, 断掉的, 不知道是做什么的链子。

    沈冽适时一脸害羞地说:“这是哥你昨晚扯断的,你不记得了吗?有一点疼, 但是哥哥弄的,就不痛了。”

    许小真吸气都带着颤, 坐在床上, 抱着头,完全不能接受,几乎把昨晚事情的经过都脑补出来, 他喝多了,因为很久没有发泄过, 所以对着他的漂亮弟弟发情了,他弟很黏他,对他完全依赖,年纪又小,什么都不懂,半推半就就被他哄到床上了。

    可是他一直是在下面的那个,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真喝醉了是不行的,这说明他昨晚没怎么醉,就是禽兽而已。

    许小真难以启齿,甚至不敢看沈冽,他做出这种混账事,死了都没法和他继父继母交代:“你怎么不推开我……”

    他哑着嗓子,声音颤抖,没有指责,满是后悔。

    “对不起,是我不好,也是我没有教你要拒绝,小冽,我……”

    许小真一顿,他想撞墙,他现在能说什么?说什么好像都不对。

    指甲掐着被子,缩成一团,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他有一点贞洁观念,但不多,十八区本来就是很混乱的地方,否则他也不会很早就和顾延野发生关系还生了孩子,又和陈奕松有露水姻缘。

    许小真有伴侣的时候会为伴侣守身,没伴侣的时候不会滥交,如果意外和旁人发生关系也不会有羞愤欲绝,要死要活,有自己不干净了的心态。

    但是现在这个旁人,变成了他弟弟,他每一个毛孔里都写满了惊恐。

    一点小小的蒙太奇谎言,沈冽如愿看着许小真在他的诱导下,误以为两个人昨晚发生了什么。

    确实有一点疼痛,在他握着哥哥的手,硬生生帮他把胸前装饰衬衫的银链扯断的时候,银链摩擦过皮肤,弄出了一点点细小的伤痕的时候。

    但是哥哥可能不会这样想呢。

    进可攻退可守,反正原本就没发生什么。

    他哥要是不接受,要跟他断绝关系,从此躲着他,他就说是误会,其实什么都没有;他哥要是心有愧疚,接受了他,那最好不过。

    过了许久,许小真埋在被子里的脸才抬起来,闷闷说:“对不起,阿冽,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们不应该这样,这是乱.伦。我对不起你,你还小,什么都不懂,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

    我不配做你哥哥了,以后你还是和我保持距离的好。”

    许小真的指尖插进头发里,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怎么会?

    为什么每次喝多了都是和别人上床?

    第一次是和顾延野,第二次是和沈冽,他真的习惯性酒后乱性吗?

    这不是个好事,未来要喝酒的场合还多着,一喝多了就和别人上床,早晚要弄出丑闻的,他的仕途就完了。

    不不不,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他和沈冽的关系。

    沈冽不正面回应昨晚的事,左顾右而言它,委屈地看着许小真:“可是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怎么会□□?哥,难道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睡在一张床上,也能叫□□吗?昨晚我们关系还那么好,天一亮你就又要抛弃我吗?

    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他的话还是很模棱两可,把许小真往他们发生了关系的方向引导,单独拎出来又好像很纯洁,只是兄弟两个一起睡觉。

    许小真被他说得抬起的头又羞愧低了回去,也是,好像一个把人吃干抹净就跑的渣男,还渣到自己弟弟头上了,正常睡了就得负责,关键沈冽的身份不一样……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宿醉和眼前的场景把他的脑浆都快搅散了。

    要是今后和沈冽再也不来往,事情又不是沈冽的错,是他喝多了管不住下半身,沈冽何其无辜?

    装作没发生?太人渣了吧,睡完不认?

    许小真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种难题。

    许小真想不出个所以然,小心翼翼问沈冽:“阿冽,你,是怎么想的,我会竭尽所能补偿你的,只要你提……”

    沈冽还躺在床上,乖乖巧巧的,带着一身被蹂躏出来的痕迹,看得许小真给了自己两巴掌。

    沈冽似乎不解,连忙拦住他:“当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啦。”

    他觉得事情正在向他期望的方向发展,他继续诱导:“我就想和哥哥一辈子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要。”

    许小真心慌意乱,果然被引导着误会了,把人睡了之后负责也是应该的,沈冽从小就黏着他,他不知道沈冽对他的感情,是不是像上次那样,占有欲作祟,觉得做了这种事,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爱情和亲情不一样,以后沈冽遇到了真心喜欢的人怎么办呢?

    他连着叹了几口气,沈冽听他叹气,泫然欲泣。

    许小真眼看着,觉得不好在现在跟他分辨,弄得像自己不想负责一样,沈冽原本就受了欺负委屈。

    但他还是有点过不起这个坎儿,怎么能跟弟弟乱.伦?

    就当是安抚沈冽一下,让他心里别难过好了。

    许小真尴尬启齿:“阿冽,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对你负责的。”

    “什么负责?”

    “就是,像正常的,一个人把另一个人睡了之后,的负责。”许小真停顿一下,解释。

    “哥,你要和我结婚吗?可是哥不是有嫂子了吗?那我岂不是小三?”沈冽激动极了,又惋惜,可惜他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太可惜了,要是他再大三岁,就能直接把哥哥拐去结婚了。

    许小真连忙否认:“不,不是,也不是睡了就一定要结婚。我没结婚,你不是小三。”

    按照他和陈奕松的交易,沈冽不算,但是从许留的角度,沈冽算。

    许小真想想就要死了,更不能让沈冽出现在许留面前,到时候不知道是叫舅舅还是二妈,或者二爸,这对小孩子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不好。

    沈冽痛快地摸上许小真的手:“那我们现在是谈恋爱的关系了对不对?虽然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说要对我负责,我觉得我们根本没有做什么,但哥哥想和我谈恋爱,我还是很高兴。”

    许小真像触电一样把手缩回去,教育他:“阿冽,这种事情,是很郑重的,不能觉得根本没什么,否则会被占便宜的。”

    沈冽嗯嗯点头,眼睛亮得和星星一样,蹭过去,依靠在许小真怀里,两个人肉贴着肉,很亲密:“哥哥,我知道了,以后我就和哥哥睡一张床,不和别人睡。”

    许小真小心翼翼摸摸他的头发,点头。

    他还是没法接受和自己的弟弟发生这种事情,应付两句后,逃跑一般钻进了浴室,反锁,仔仔细细检查自己的身体。

    不止有使用过的痕迹,大腿根还有结块的白斑,证据确凿,半点容不得他狡辩。

    许小真跪在花洒下面,恨自己恨得要死,觉得对不起死去的继父和继母。

    沈冽在外面软软地叫他,问他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许小真匆匆洗了个澡,穿上衣服,慢吞吞挪出去。

    他站在床边,小心翼翼问:“小冽,我去给你买点药涂一下吧。”

    他第一次做的时候,疼了好几天才消肿。

    沈冽下意识抓了下被角,不安地眨了眨眼睛,被看到就完蛋了,好不容易才骗到的哥哥,他微笑着摇头,在床上活蹦乱跳跳了两下,证明给他看:“没关系的哥哥,你看,我很好的,一点都不痛,其实哥的不是很大……”

    许小真嘴角抽动了一下,受到了二次伤害,在看到沈冽的东西时候,受到了三次伤害,走过去用被子把他围住,不想看他光秃秃的身子,有点阴影。

    他只是正常水平而已,跟一群alpha当然没法比,沈冽分化等级和顾延野一样,看起来温温柔柔小甜心,实际上也差不多大。

    他心里有种诡异的,说不出来的感觉,一个beta把alpha上了,他鸡儿还只有对方的一半,很复杂,沈冽竟然也愿意被他压。

    沈冽刚才急于证明自己没事,操之过急,回过神来问:“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许小真笑容僵硬地摇头。

    但是无论出于伦理道德,还是男性尊严,他应该只能和沈冽柏拉图了。

    第85章

    许小真还是没办法接受沈冽, 他需要冷静冷静。

    他穿好衣服,沈冽在厨房贤惠地给他做早饭,他觉得这样不好, 像个畜生, 过去接过锅铲。

    早饭做好, 他根本吃不下, 找了个借口跑了。

    未来几天, 沈冽怎么和他发消息,他回得都飞快,但沈冽总摸不着他影子, 见一面儿都难, 像刻意躲着。

    沈冽抽空就和他视频通话。

    许小真把电话撂着, 埋头写自己的作业, 沈冽在那边哼哼唧唧叫他:“哥,哥你看,我刚学的。”

    他这才把头从书本上拔出来。

    沈冽一身新定做的衣裳, 瓦蓝的澄澈, 向他展示空空如也的手掌,然后右手拿起一只打火机点着, 左手覆盖在火苗上,吹出一口气, 火苗燃烧沸腾, 扑到屏幕上,四溅些许火星。

    许小真下意识往后仰了仰,沈冽掌心在火焰上转了一圈儿, 一捧娇艳的玫瑰就凭空出现在镜头前。

    许小真眼前一亮。

    “学了想表演给你看的,可你总不来, 我也找不见你,花儿都要蔫了,”沈冽把花往镜头前一递,笑着讨好,“哥,喜欢吗?”

    许小真嗓子眼儿里都温温热热的,又惊又喜,第一次见这种表演,也第一次有人给他做这种表演,连连点头:“喜欢。”

    沈冽得意一笑,娇俏高傲,像个偷了腥的小狸猫:“那下次再给你表演个别的,哥,你可不能老躲着不见我。”

    被识破了,许小真目光躲闪,些许不自在,硬是欲盖弥彰:“要考试了,忙,不是躲着你。”

    沈冽不满,耷拉着眼睛:“可我总见不着你,想你,人家情侣都黏在一起,你当哥哥的时候不粘我,当男朋友也不粘我,我跟人说我有对象了,人都不信,还问我对象是不是压根儿心里没我,搞得我心里酸酸的。”

    他抬眸,眼里水汪汪的,指着心脏,又问:“哥,你心里有我吗?你看,我这里全都是你。就算不爱能不能说爱我,当哄我高兴了。”

    以前这话他憋着,不敢说,只有什么喜欢哥哥,想和哥哥在一起,现在他有名有份,大可不必憋着了,想说就说。

    自打有了名分,沈冽的精神状态有所稳定,装出来的温柔沉稳和实际的幼稚将将融合,拧巴和偏激少了,整个人阳光开朗许多。

    以前甭管他装成什么样儿,撒娇取宠都带着种阴沉沉像怨鬼的气质,好一阵坏一阵儿,跟谁都欠他似的,现在讨人喜欢多了,嘴巴还甜,又会讨人欢心。

    没人跟许小真说过情话。

    顾延野见天儿跟他发脾气,陈奕松动不动给他挖坑要打断他腿,许小真头一次听这种话,跟被灌了迷魂汤似的,晕晕乎乎。

    甭管爱不爱了,一大美人儿又是变魔术送玫瑰,又是跟你撒娇说爱你,谁都扛不住。

    许小真脸都红了,点头:“那你明天下班我去接你。”

    “我就是说说啦,我可舍不得哥哥这么热的天气在门口等我,哥哥只要心里有我,我就心满意足。”他在心口给许小真比了个心。

    但现在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许小真指指他背后:“阿冽,着火了。”

    沈冽震惊扭头,果然见身后的窗帘着了个洞,大概是表演魔术时候溅上火星了,原本被他挡着,看不见,着穿了,烧成一个大窟窿,许小真才瞥见一角。

    “哥,哥我先不跟你说了——”沈冽急急忙忙挂断电话,去救火了。

    许小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他没高兴多一会儿,第二天下午社会实践分组名单出来了,他组里被塞了两个歪瓜裂枣。

    五人一组,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都在他组里,一个叫孙传启,另一个叫风鹏程。

    俩人在这一届里都是二世祖里的佼佼者,孙传启不必说,是孙教授的亲孙子,这门课就是孙教授主讲,他父亲还是三区检察官,门门专业课三十二分,大多数硬是给捞到了及格,风鹏程的母亲是中央政府的常任文官。

    两个人都不太看得起许小真这种靠爬床的下等人,可他实在有用,怎么也能把他们在实践上从不及格捞到中等偏上,免除岌岌可危的延毕风险。

    组里除了这两个废柴,剩下的倒都是精英,一个叫陆仁嘉,一个叫陆仁颐,是双胞胎兄弟,看来是特意分的组,三带二,把两个废铁塞进去躺赢混分。

    其余两个人脸色都不好看,带废柴就算了,还是这么废家里又这么有背景的,到时候任务量激增,他们是奔着小组第一去,万一被拖累了都没地方说理。

    平常巴结的时候猛劲儿巴结,真影响到自己的未来,他们比谁跑得都快。

    “组都分好了,同学们自己选一下组长,负责这次活动统筹安排。”孙教授说着,目光却扫向许小真他们组。

    陆仁嘉和陆仁颐脸色阴郁,两个人二世祖家世相当,成绩相当,平常互看挺不顺眼的,爱出风头还没本事,当组长就是当老妈子,倒是一点儿打发不好,恐怕都得挨埋怨,现在甩开更得罪人。

    他们齐齐互换了个眼神,把许小真推出去:“我们组选好了,就许小真同学吧,他是第一,能力强成绩好。”

    他们盯着许小真,觉得他不是那么蠢的,要是闹开了,能把两个废物赶出组就好了。

    许小真眼眸微垂,指节在桌面轻轻敲了敲,说:“好的。”

    除了把他推出去的两人,班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没有人想要接手两个麻烦,除了许小真他们组的配置,估计哪个组都带不动。

    许小真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目光,找出往年成绩单,翻了翻风鹏程和孙传启的历年学分绩点,才大二,绩点就已经岌岌可危了,政治系学霸如云,年级平均绩点是3.5,他们两个都是2.1,学校规定至少绩点2.5才能毕业。

    怪不得。

    为这两碟子醋才包的这盘饺子,期末实践占这门专业学科成绩百分之九十,要不是为了捞两个少爷的绩点,按照分组系统的平衡机制,他也不会和第二第三分到一组,孙教授要捞他孙子,给分不会低了。

    说是劣势——

    许小真扫了一眼两个如释重负的少爷,和颇有不满的陆家兄弟两个,食指和无名指夹着电容笔,左右转了转,笔尖轻轻敲在平板屏幕上

    ——未必不能把废物转化为优势。

    下课后,刷了间活动室开了个小组会议,敲定实践课题——不同空间文化与身份认所引发的对同一哲学思考的差异性。

    他还没忘象征性征求孙传启和风鹏程的意见。

    两个少爷自然说不出什么一二三,没什么意见。

    “有什么心仪的部分想要负责吗?”

    反正一个小组里,不管做什么最后得分都是一样的,陆家两个兄弟选择了最为稳妥问卷制作和信息采集归纳分类,制作统计图。

    许小真作为组长,统筹整个活动,负责总结、整理,任务不可谓不重。

    风鹏程问:“那我呢,你总不能让我干看着,瞧不起我?我要做汇报!”

    许小真点头,准备帮他记下:“这是个展现自己能力的好机会,凭借我们小组的实力,汇报一定很出彩,要好好准备啊,大家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孙传启一听立马急了,眉毛倒立,不服,瞪向风鹏程:“当然是我做汇报,你懂什么叫汇报吗?你会吗?你学术上有什么能耐?”

    最终的汇报环节就跟揽功劳出风头差不多,说得不好能把责任推卸到同组能力问题上,说得好就是他口才出众条理清晰,也是所有流程中最重要的部分,关乎打分。

    他俩都是张扬的性格,当然谁也都不想放过这么个机会,绩点2.1,当了两年的学术垃圾了,好不容易能混个牛逼的课题组,到时候照着稿子念不就得了。

    许小真点点剩下的问卷发放和汇报流程,双手抬起微微下压,温声打断他们两个,目光柔和地扫过去:“鹏程和传启,你们两个的表达能力和人际交往范围我是很钦佩的,无论是做汇报还是收集问卷调查,我相信都很出色。

    你们两个自己商量商量吧,我这个人比较民主,充分尊重大家的意愿。”

    他叫得亲热,清隽和气的脸上写满笑容,很真诚,似乎对他们真的很信任。

    说实在的,孙传启和风鹏程长这么大,他们自己个儿知道自己是废柴,家里人都没这么信任过他们,被许小真说得有点激动,心脏烫烫的,瞬间涌起万丈豪情。

    说完,许小真笑吟吟地起身,拿起书包走出活动室。

    陆仁嘉看看吹胡子瞪眼的两个少爷,追出门问许小真:“你真要在他俩中间选一个?”

    这么重要的环节,一定会被搞砸的,这门成绩绩点完了!

    许小真捏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弯了弯眼睛:“陆同学不相信他们吗?那也可以竞争一下的。”

    说罢,他丢下呆愣的陆仁嘉,迈着轻快步伐离开了。

    许小真还没忘昨晚答应要接沈冽下班的事,回寝室换身衣服就出门了。

    沈冽哪能让许小真接他,自己掐着点儿来接许小真了。

    学校门口新开了家冰淇淋店,香甜的奶味半条街都能闻见。

    他顿住步伐,在吃还是不吃中间犹豫。

    吃了万一胖了怎么办?

    吃一个不会胖吧?

    第86章

    “两支巧克力冰淇淋, 谢谢。”

    沈冽站在摊位前左右摇摆的时候,一只素白的手已经夹着张十元的纸币递过去,手指细白修长, 带着薄茧, 淡粉色的指甲修剪整齐, 在黄昏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沈冽猛地转过身, 对方单手拎着挎包甩在肩上, 黄昏微凉的风吹拂起他栗色的柔软发丝,浅笑温和。

    “哥!”沈冽眼睛一亮。

    “是没带钱吗?怎么傻站着不动?”许小真问他。

    沈冽吸气,把许小真的手拉过来, 按上他的肚子:“哥哥还没摸到呢, 万一吃没了怎么办?”

    沈冽的体温不冷不热刚刚好, 腹肌的温度穿透薄薄的T恤烙在许小真掌心, 他感觉不自在,噌的一下拿开了:“吃一点没关系的,怎么比omega还要爱美?”

    alpha代谢很高, 一般都不怎么控制饮食, 许小真还是第一次见对热量这么斤斤计较的。

    “好吧,那就听哥哥的, ”沈冽笑眯眯的,对店员叮嘱, “不要两支巧克力, 要一只草莓一只巧克力!”

    他说完,许小真有些愧疚,这么多年过去, 沈冽喜好改变了他都不知道,问道:“是不喜欢吃巧克力了吗?”

    “不是, 是因为小狗不能吃巧克力!小狗吃巧克力会死的!”沈冽把下巴搭在许小真肩膀上,一本正经说,“我是哥哥的小狗。”

    许小真沉默片刻,脸突然红得像西红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就是年轻人吗?

    店员一副磕到了的表情,把冰淇淋打得高高的,递给许小真,挤眉弄眼:“你男朋友好帅,嘴巴也好甜~还是年下,9999~”

    许小真看沈冽在旁边眨巴眼睛,硬着头皮把冰淇淋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沈冽说要在学校里走走,许小真出于一种不可言说的心态,不太想让旁人看见,提议去人少的樱花林。

    七月份樱花早就败了,樱花树沦为平平无奇的绿植,在学校中泯然众树,所以很少有人再去打卡拍照,或者散步。

    沈冽左手拿着冰淇淋,右手执拗地扣着许小真的手。

    他今天打扮的很清爽,白色落肩T恤,浅蓝色牛仔裤,头发精心做了个看起来随意的发型,用发胶定型,像个男高中生,比学校里的男大还要嫩,咬着冰淇淋走在许小真身边。

    许小真一个孩子都六岁半的人,恍惚升起一种校园纯爱初恋的错觉。

    怪不得现在大家都喜欢和年轻人谈恋爱,这样感觉自己也年轻了。

    他不知不觉,喀嚓喀嚓把冰淇淋脆筒都吃完了。

    沈冽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把自己的递到他嘴边儿:“哥,你尝尝我的,也好吃。”

    许小真跟他总放不开,束手束脚的,缩了下脖子,才小心翼翼咬一口,酸酸甜甜的草莓味,一点都不腻。

    “哥尝了我的,我能尝尝哥的吗?”

    许小真握了握空空如也的手:“我的都吃完了,”

    沈冽目光灼灼,盯着他的嘴巴,许小真瞬间反应过来了。

    合着在这儿等他。

    他把嘴一捂,用刚才沈冽自己的话搪塞:“小狗吃巧克力会死的。”

    “可是小狗不吃巧克力会伤心死的。”沈冽眼神唰的黯淡了,如果真是小狗,大概现在头上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此刻都会耷拉到地上。

    “其实哥哥根本看不上我对吧,在一起一个星期了,不会主动联系我,不想和我牵手,甚至走在一起都怕被别人看见,更不想和我亲亲对不对?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被单方面分手……”沈冽说着说着,眼底已经有泪花开始闪烁,融化的冰淇淋滴在虎口,和他的人一样要化成一滩水了。

    “不是……”他太可怜了,许小真下意识去拉他的手,却不知道怎么说。

    沈冽慢慢贴近,将他逼到树下,后背贴在树干上。

    “不是的话,我能不能亲一下哥哥?就一下,哥哥不喜欢推开我就好了。我不想有名无分,这样真的很难过,感觉好像在被哥哥讨厌。”

    继父母并不喜欢沈冽,甚至讨厌他拖累家里,养父母也不喜欢他,许小真推着他的手松了松,目光显出几分迟疑。

    沈冽没有错失这份态度的软化,飞快低下头,含着许小真的唇瓣亲吻,他亲得很小心,很珍视,身上混杂着绿茶莲花和草莓奶油的清香,美丽精致的脸颊放大呈现在许小真面前,让人忍不住沉沦。

    许小真被迷了眼,仰起头,身体轻轻颤抖,终究还是没推开他,破罐子破摔闭上眼。

    沈冽右手轻抚他的后背安抚,然后撬开他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很舒服,轻轻柔柔的,许小真脑子里就这一种感觉,如果再分出一点思绪,他还能做做对比,沈冽亲得比另外两个人都舒服。

    “烦死了烦死了!根本背不完!”不知道过了多久,女生的尖叫猝不及防响起,紧随着就是焦躁的脚步声。

    许小真吓了一跳,一把把沈冽推开,沈冽亲得正投入,没站稳,踉跄两步摔倒在地,嘴巴亮晶晶,委屈看向许小真:“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许小真连忙走过去,将他扶起来,拍拍他身上的土。

    沈冽顺势把一枚戒指推到许小真食指上,握着他的手亲了一下,然后站起身,给他看自己的:“情侣戒指,是在一起一周纪念日的礼物。”

    许小真摸了摸,半厘米宽的素圈碎冰戒指,上面连个字母都没有,很是低调,不碍事,刚好遮住了他食指的伤疤,也就没摘下来。

    沈冽原本想按照无名指的尺寸定做,但一想到这个位置过于张扬,他哥肯定不会戴,所以改成了食指。

    许小真的手指细白修长,像水葱一样,几道小小的浅褐色伤疤无伤大雅,戴着很漂亮。

    “谢谢。”

    许小真道了谢,沈冽低头,又飞速亲了一口。

    他知道自己是个坏男人,十八区有个男人给他哥怀着孩子,盼着他哥回去,他不要脸的横插一脚,和他哥甜甜蜜蜜,有种勾搭他哥抛弃糟糠之妻出轨的感觉。

    但他不在乎,就算人找上门来打他,他也不在乎。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他不是。

    沈冽在学校和许小真吃了晚饭,又逛到天黑,才恋恋不舍回家,临走之前,还在校门口附近的视野盲区勾搭许小真亲了一会儿。

    这种在校园里躲着人亲亲,怕被发现的感觉,真有种青春的气息。

    许小真送走沈冽,打开手机,发现两碟子醋都给他发了消息。

    【风鹏程:你必须让我负责汇报,别的我不管,那边你拒绝他!别让我不高兴!】

    【孙传启:我要负责汇报,你自己看着办!】

    他回复了同样的消息【这样不好吧,那边知道了肯定会找我麻烦的。】

    没多一会儿,两碟子醋又先后回他了差不多的话【关我什么事?你不是有靠山嘛怕个毛?】

    许小真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瞬间降到冰点。

    有时候他把对方当人,对方就会拿他当狗;他只有把对方当狗,对方才会把他当人。

    他勾了勾唇,飞快回过去消息。

    孙传启在酒吧搂着一个娇艳的小O,看着许小真回复的消息得意扬扬,等着吧,他这次肯定大出风头,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许小真这人还真不赖,虽然是个下等beta,真挺有用。

    不仅他发了一篇汇报稿,让他照着读,录完像拿过去给风鹏程看,帮他凭实力拿下这次的汇报资格,还答应汇报的时候给他写稿子。

    他点开文件,清清嗓子,示意音乐暂停:“都停停停!来听我演讲一段儿,小原儿,来给我录上!”

    说完他跳上吧台,照着稿子慷慨激昂演讲起来。

    讲得很烂,照稿子都念得惨不忍睹,许小真看了一眼就撂下没再看,脑子空空,里面像有个毛坯的三室一厅。

    没多一会儿,孙传启拿下汇报资格,已经开始练习的消息传到了风鹏程耳朵里,风鹏程气呼呼一通电话直接打到许小真这儿,问他怎么回事。

    许小真靠着自己,挪动鼠标,电话撂在桌上,看都没看一眼,语气带着轻飘飘的疑惑:“不知道,我一向秉持公平公正公开原则,唉,但是毕竟他是孙教授的孙子,可能有自己的安排吧。

    其实我更觉得你适合这个环节的,有点可惜,不过鹏程你那么优秀,就算做幕后工作默默无闻也会做得很好的。”

    优秀这两个字跟风鹏程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倒是不少奉承他的人吹捧过,他一听就知道是假的,笑笑得了。

    但许小真这人说话就莫名真诚,一点儿没有阿谀奉承的意思。

    他还是冷哼一声:“你少巴结我。”

    “巴结你会给我一分钱吗?”许小真轻笑,“我又不受你们待见,巴结你们真的闲得贱得慌。不过是觉得你这个人有胆量,有魄力,又很豪爽,只是不适合从政而已,就像橘生淮北则为枳,好好的人放在不适合的位置当然会显得格格不入,你要是去读军校说不定早就混上军衔了。”

    没脑子,力气大,个子高,爱冲动,喜欢出风头,读政治跟坨屎一样,许小真如此想着。

    风鹏程忽然干巴了:“算你有眼光!”然后啪地挂断电话。

    孙传启和风鹏程打那天晚上,再也没打扰过许小真,两个人倒是背地里约了一架,最后谁输谁赢不知道,都是点到为止。

    这怎么能行呢,许小真想。

    当天晚上,孙传启从酒吧醉醺醺出来的时候,就不慎滚下台阶,摔断了腿,磕掉了两颗牙,舌头也被咬了,好一阵儿得说不出话。

    人躺在医院里,许小真去探望他,忧心忡忡:“这可怎么办啊?你准备的那么好,太可惜了,现在汇报只能交给风鹏程了。”

    孙传启说不出话,愤怒地捶床,呜呜丫丫,眼睛瞪得老圆,他就知道,一定是风鹏程那个孙子给他捣的鬼!

    不就是一次汇报演讲,至于下怎么狠的手?孙子!他不行了,可不是就得风鹏程上?

    原本三分的矛盾,此刻被激化到十分,一个小小的实践汇报,竟然也变成不死不休的决斗。

    许小真用纸巾温柔擦掉他眼角的生理性泪水:“没关系的,早点康复或许还能赶上,这个位置我尽量帮你留着,毕竟你是整个班里,唯一愿意和我说话的alpha了。”

    孙传启看向许小真,眼中多了几分坚毅。

    第二天,风鹏程也住院了,孙传启干的。

    他不好过,当然也不会让风鹏程好过。

    许小真坐在风鹏程的私人病房里削水果,忽然叹气:“唉,你们两个怎么都受伤了?”

    风鹏程觉得许小真是个挺单纯善良的beta,心眼儿好,就是笨,连这种诡计都看不穿。

    许小真喀嚓喀嚓咬着苹果,似乎很忧愁,下定了决心:“没办法,汇报只能我上了,希望小组评分不会受到影响。”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把这么重要的环境交给他俩这种废物二世祖,什么脑子也配?

    风鹏程和孙传启在医院躺着的两天简直是水火不容,在康复室相遇都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对方,一句话都懒得说。

    二人在许小真鼓励似的鼓动下,憋着劲儿地一起负责问卷调查,就比谁的采集的样本多,谁采集的样本全面。

    许小真一开始就打算让他俩干这个的,他俩的交际圈上到顶层官员,下到酒吧坐台,能发动的人多,是收集样本的好苗子,谁都不能在他组里吃干饭,都得物尽其用。

    陆仁颐收到铺天盖地的问卷,统计得脑袋都嗡嗡的。

    许小真兜了这么大一圈儿,也不光是为了区区一个社会实践,像风鹏程和孙传启这样的alpha不多见,有的是用处。

    但是风鹏程和孙传启经过这次合作,无一例外都对许小真印象有所改观。

    他们以前瞧不起他,觉得他是个靠爬床上位的下贱beta。

    现在虽然还是瞧不起他,但觉得他有点可怜,人挺不错的,又老实又真诚,一点儿不跟别人似的,天天阿谀奉承自己,他是真的欣赏他们身上的优点。

    而且勤快还认干,主动就把烂摊子兜过来了,没有半点怨言。

    长得吧,也挺好看的,就是命不好,哪天被人玩够了就踹开了。

    要是个alpha就好了,拢到身边,还能带他一块混。

    第87章

    许小真组的课题大获成功, 从规划到汇报,都是他一手负责,没人比他更熟悉。

    孙教授早就做好为他那“一碟儿醋孙子”拉分的准备, 临了只有添三分的余地, 把97的打分拽到了99, 一个学院前所未有的高分。

    应得的, 放出去他这张老脸都挂得住。

    两个瘸子在后面看许小真在讲台上熠熠生辉, 鼓掌手险些拍断。

    99!差一分就满分了!这跟满分有什么区别?

    搁他们身上肯定讲不出来这么高的分儿。

    真挺牛逼的!

    许小真期末考试成绩也随之而出。

    顾延野以前说不是S没什么了不起的,那时候许小真听后心里特别难过,感觉自己的努力和成绩被身边最重要的人否定了, 现在想起来, 就觉得不甘, 凭什么顾延野门门都是S, 他就不行?

    他想把自己这份门门S的成绩单糊在顾延野头上,扬眉吐气,又不想被顾延野缠上, 所以拍了张照片, 什么配文都没有,发在动态里。

    顾延野的点赞很快就冒了出来, 说他真厉害。

    许小真感到大仇得报,争了一口气, 把顾延野删了。

    陈奕松晚上八点才看见许小真这条动态, 上次他们通话发消息,还是在许小真刚开学的时候,转眼一学期都过去了。

    他不主动给许小真发消息, 许小真还真是绝不找他,狼心狗肺的东西。

    陈奕松扒拉了两圈, 成绩都出了,也没见许小真发消息说要回来,他眉头一皱,怎么女儿也不要了?

    许留坐在地毯上玩乐高,被轻轻踢了一脚,她转过头,不知道陈奕松为什么踢她,无措地唤了声:“妈妈。”

    陈奕松张开手臂,搭在沙发背上,吩咐:“去,给你爸打电话,说你想他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许留仰起头,不解:“我才和爸爸通过话。”

    “啧,”陈奕松不耐,“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粘牙,再打一遍。”

    许留乖乖地按开自己的电话手表,给许小真发消息,问能不能给他通电话。

    得到许小真允许后,她才拨过去。

    陈奕松抬手把她玩得黏在嘴上的一缕发丝抹到耳后,碎发也沾点水嘛撒齐了,许小真电话正好接通,他撤了撤身,重新倒回去。

    许小真寝室一般情况下就他一人儿住,室友要么约会要么在外有房产,他乐得清净,晚上反锁门就和许留通话。

    许留的小脸在镜头前一凑,抿着嘴巴,腮帮子的婴儿肥就鼓起来了。

    头发中分,梳成两个低马尾垂在胸前,上头捏了几个彩色小发夹,弧度弯弯的齐刘海儿,鬓角各留下点儿碎发,包着白嫩嫩的脸蛋,眼睛又大又圆,跟过了水的葡萄一样,可爱鼠了。

    要不是隔着屏幕,许小真得捞过来使劲儿亲两口。

    他觉得陈奕松应该挺喜欢小孩,不是亲生的,也带得挺好。

    许小真不知道,是他回来之后,许留的日子才真正变得好过。

    陈奕松觉得她有用,才陪她多说几句话,态度没有那么不耐烦。

    只有被爱被包容的小孩,才会有情绪,有想法,有愿望。

    许留也才渐渐开始表达自己的想法,她喜欢漂亮的小夹子,喜欢蓬蓬的小裙子,想要妈妈抱抱,晚上总想爸爸。

    她不敢和妈妈说,就在晚上和爸爸说,因为爸爸最爱她。

    “爸爸!”许留看看坐在沙发上的陈奕松,觉得好怪,明明是妈妈要她给爸爸打电话的,现在却躲起来了。

    “宝宝怎么啦?”许小真面对许留,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沈冽最得宠的时候都没这个待遇。

    许留觉得大人就是很别扭,明明是妈妈自己想要和爸爸说话,想念爸爸了,想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又不好意思说,妈妈好笨,这样总不表达思念和喜欢的话,会被爸爸忘记的。

    就像小淳放假不和她通话,她开学差点都忘记小淳的样子了,小淳也是笨蛋。

    “爸爸,妈妈想你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她大声说,惹得陈奕松想把这个小崽子掐死。

    许小真一怔,想了一会儿,陈奕松的样子才慢慢在他眼前浮现,有点模糊。

    上次和陈奕松交流应该是三四五个月之前了。

    许留把镜头对准陈奕松,陈奕松根本不看:“小孩想你了,非说我想你了,许小真,你女儿跟你一样蠢。”

    许小真理所当然觉得陈奕松不会想他,也并未把许留的话放进心里。

    只他在一区“另立门户”的行为,致使他面对陈奕松时候,有些许的不自然。

    可他与陈奕松只是交易,说到底无须心虚。

    陈奕松去找别人,他也不会管的。

    只是许小真的目光低垂,也未看向对方,只说:“很快了,后天的票。”

    许留和许小真隔着屏幕亲亲后,才挂断。

    沈冽千求万求,许小真硬是不松口带他回去见人,他只好作罢,缠着他哥亲了好些次,哀怨将人送上飞机。

    “哥,你千万要记得要想我啊。”他再三叮嘱后,才放许小真去登机口。

    许小真挥挥手,让他回去。

    凌晨的机票便宜。

    许小真断断续续睡了七个小时后飞机落地,时间正是上午九点,出机场后熟悉的车牌号已经等在外面。

    他没怎么睡好,薄薄的眼皮发红,太阳很大,刺得他睁不开眼,用手挡了下,这个时间正好,陈奕松刚睡,他不用应付能再补一觉。

    司机笑吟吟帮他拉开车门:“许少爷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好金贵的称呼。

    陈奕松的人要么叫他少爷,要么称呼他先生,许小真每次听到,都觉得自己像被从泥地里被拔出来,捧上云端了,俨然成为什么了不得的尊贵人物一般。

    如果不是为了许留,他大概不会回来。

    很危险,又很费钱,他的家人早就不在世,完全没有再回十八区的必要,即便车牌号和车都经过伪装,也容易暴露他和陈奕松的关系。

    除了回十八区的机票,他还买了各种从十八区去往别区的机票,伪造只是在帝国游历的假象。

    黑色的轿车驶出机场,驶向高架桥,周围几辆型号各异的车才紧跟而上,队形错落,铺开一张不透风的网紧密护卫着。

    许留暑假放得早,许小真一进门,就被她扑了个满怀。

    许小真顺手把她拎起来,抱在怀里掂掂重量。

    佣人帮他把行李带进去。

    小孩见风长,一天一个样儿,比许小真走的时候高大半头了,五官更长开一点,笑起来很甜。

    许留亲亲许小真,许小真再亲亲许留。

    他抱着孩子走进去,才见陈奕松坐在客厅里喝茶,长腿交叠搭着茶几,肆意慵懒,酒红色衬衫卷起衣袖,领口大开,小臂和腹肌肌肉条理清晰,秾丽的五官颇具冲击力,蔓延的黑色纹身有些色.情,他在许小真脑海中减淡的此刻重新变得立体而清晰。

    太久没见,有些尴尬,许小真礼貌打招呼:“你好,怎么还没睡?”

    陈奕松扫向他,闻到他身上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臭味,目光最后落在他食指的戒指上,示意佣人把许留抱走:“你出轨了。”

    任何质问都没有这一句来得震撼,有冲击力。

    许小真呼吸一顿,睫毛颤了颤,片刻才神色如常,对上陈奕松的眼睛:“你介意吗?”

    陈奕松身体有一瞬间微不可查的紧绷,将腿从茶几上放下:“我说过,你在外面勾三搭四我会打断你的腿。”

    他当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是真的,许小真略微思考,说:“没有。”

    不算出轨,因为他们的关系从来就没在轨道上,他知道陈奕松要把手伸到一区是很难的,何况他和沈冽接触都很小心,接吻绝对不会被别人看到。

    说实话有可能会失去自己的腿的话,许小真还是更愿意说假话。

    陈奕松没说话,不知道信还是没信,走过来掐住他的脸,仔细打量,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松开手,说:“走吧,去吃饭。”

    许小真如释重负。

    陈奕松的作息看起来紊乱了,这个时间应该是睡觉的,但他吃完早午饭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让许小真去洗澡。

    许小真吃饱后更想睡觉了,洗完澡之后栽倒在床上,睁不开眼,问他:“你还有精力吗?总是作息紊乱的话容易内分泌失调。”

    陈奕松覆过来捏着他的下巴接吻:“把你操.死在床上足够了。”

    他身上很好闻,别墅前面的玫瑰花开了,他身上也是玫瑰的味道,许小真亲着亲着就不自觉勾上他的脖子,回吻。

    陈奕松动作一顿,起身,唇绷得紧紧的,视线冷得几乎要化作冰刃,冷冷看着他。

    许小真正亲得动情,大概是太久没做过,有些想念,正疑惑他怎么停下了,就听到对方语气沉沉,阴冷至极:“和别人接过吻了?”

    他怎么知道?

    许小真震惊,兀地睁开眼回望,没掩饰住情绪,想再遮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陈奕松脸色阴沉到极点,黑云密布,如有实质,忽地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掐住他的脖子再次狠狠亲了上去。

    第88章

    陈奕松浑身阴湿的毒汁快要化为实质, 歹毒地滴出来,把许小真连皮带骨头的融化了。

    许小真不知道陈奕松反应为何这么激烈,或许只有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碰了之后的愤怒可以解释。

    陈奕松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许小真以为他不会在意这些, 没想到还挺介意的。

    他被掐开下颌, 陈奕松含着颗粉色的小药丸, 咬碎后一人一半。

    “什么?什么东西?”许小真捂着脖子咳嗽了半天, 药丸入口即化,一点儿没留给他吐出来的机会。

    没多一会儿他别的感官都失去了,只剩下灭顶的欲.望和饥.渴, 浑身滚烫, 伸手去抓对方的手。

    陈奕松冷冷淡淡下了床, 从酒柜中取出红酒, 醒酒后给自己倒了杯,坐在床前品酒,慢慢欣赏他被吞噬, 难耐地咬着手指, 皮肤燃烧得粉红,用水光迷离的眼神渴望看着他。

    许小真不太耐药, 准确说他什么都不太耐,小时候感冒发烧, 别的孩子要吃一粒药才堪堪起作用, 他一粒下去就恶心干呕,有点药物服用过量的副作用,喝酒也是, 一杯顶人家两杯的程度。

    他被烧得迷迷糊糊,抓着被角流泪, 想要纾解,什么话都敢说,说他错了,说想要,语调带着哭腔,软绵绵黏糊糊地撒娇:“陈奕松,来亲亲我嘛。”

    陈奕松药劲儿还没返上来,就被他勾得发热,但他能忍,直到许小真哭着说要他亲亲,他才终于忍不了,走过去,抚摸对方柔软的唇瓣,把他手指上的戒指摘下去,扔到地上。

    许小真脸颊红红的,伸出一截软软的舌头,轻轻舔他的指尖,含着,像小猫一样吮吸,他都不知道是药真这么大劲儿还是装的。

    要是装的,不知道是被人调教成这副模样的,还是狠心下了血本儿求他原谅。

    “小骚.货。”陈奕松低骂一句,掐着许小真的下巴,亲亲他。

    许小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么主动。

    陈奕松把他衣服扒了,仔仔细细打量过他的身体,那种阴暗的仇恨感才消退,许小真还算有数,至少最近没和对方上过床。

    许小真意识重新变得清醒的时候,有些庆幸陈奕松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把他的四肢打断,但是也有点过分,小腹上多了空针的纹身,很大一个,心形旁边缠绕着复杂的藤蔓花纹,漂亮但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东西,胸口还有两个亮闪闪的钉,穿进去的,并不怎么疼。

    他想说变态,但嗓子哑了骂不出声,爽是真的,很久没做了,成年人的解压方式就是比较直白,但高.潮时候失禁的羞耻也是真的。

    陈奕松倚在床头,夹着烟吸,他其实很少吸烟,至少许小真少见,此刻却都是细杆烟里淡淡的玫瑰香味混合着烟草,烟灰缸里或明或灭,已经有了四五个烟头,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

    房间里就开了一盏小小的床头灯,晦暗不明,照着他的侧脸和带有纹身的劲瘦上身,他垂着眸,很性感,有种说不出的靡艳。

    许小真还酡红的脸颊蹭了蹭汗湿的头发,细微的响动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陈奕松猛地把烟吸了一大口,才刚点着,大半支就下去了,然后仰起头,烟雾朦胧,许小真感觉像在梦里。

    他似是在思量,没有看许小真一眼,许久之后才命令许小真:“欠条都撕了,和他断了,没有下次。”

    真难以预料,许小真知道他想要自己,否则也不会有耐心等这么多年,还抚养许留,甚至做出交易。

    许小真自问自己的姿色还不至于蛊惑人心到这种地步,也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对方非得到不可。

    唯一可以解释的是,陈奕松在年少时候没有得到过他,所以执念深重,又觉得他皮实好玩,暂时没有报废的打算。

    他眼皮颤了颤,没想到执念深重到这种地步。

    对于他的背叛只有一点象征性的惩罚,甚至可以说做出了极大的让步。

    “你怎么发现的?”许小真哑着嗓子问。

    “alpha对别的alpha信息素味道敏感,你也没有那个闲钱和闲心给自己买戒指……”

    “就这样?”

    陈奕松按熄烟蒂,下了极大的狠劲儿,手臂青筋凸起:“以前亲你像亲条死狗。他吻技很好,挺享受吧?”

    许小真不说话,陈奕松穷追猛打:“说话!”

    许小真避重就轻:“太聪明了不好,会活得很累。

    何必呢,我们两个就是交易,而且我也从来不会管你这些,之前还在床上提过顾延野,我以为你不介意。”

    陈奕松手一紧,水晶烟灰缸扔在地上,摔得支离破碎,扭头怒视着他:“我他妈的要是个蠢货,就让你像耍猴一样耍得团团转了!再蠢一点方便你继续在外面勾三搭四吗?怎么勾搭上的?”

    有这一天并不奇怪,许小真没心,或者说单对他没心,沈冽那种狐狸精要爬床拉得下脸就很容易,他以为他大风大浪都见过,能挺冷静,结果出乎意料地失控了。

    许小真这小婊子比他想的还能勾他。

    许小真现在吭声就是傻子,默默缩了缩脖子,这捉奸逼问的态度让他原本不心虚的人变得心虚了:“那晚喝多了。”

    陈奕松看他跟个鹌鹑似的,平静些许:“我给你买了条私人航线,专门从十八区到一区的,以后一个月回来一次!”

    许小真:……

    “飞机加油都不用你管,也不给你打欠条,听见没有!说话!”

    许小真没想到他的底线还能再降,有种试图挽回出轨妻子的感觉,他再降下去,许小真都要产生错觉,误以为他爱上自己了。

    “我很忙,一个月一次不行,容易被发现。”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那个野种还在我手里,再多说一句我就让她去捡垃圾,”陈奕松把笔记本丢给他,“自己挑一架。”

    许小真把屏幕和键盘掰成一条直线,抱着当平板使,碰到了乳钉,又酸又疼,嘶了一声,要取下来,被陈奕松狠狠拍开手,只好作罢。

    在床上是赢不了的,他懂。

    但他不懂飞机,问哪个性价比最高。

    陈奕松懒得比对,直接帮他定了最贵的:“最贵的不一定最好,但最好的一定贵,所以买最贵的总不会太差。”

    跟长床上了似的,许小真睡睡醒醒,早上回来的,第二天上午饿了才换了条宽松的T恤下楼,像个直不起腰的老头,佝偻着背,衣服蹭一下都难受。

    陈奕松还在睡觉,他偷偷摘下来了,还是不太舒服,跟发炎一样红肿,翻出两枚创可贴贴上才有所缓解。

    纹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搜了,是什么魅魔纹身,不同的款式代表不同的含义,他的是有主人的魅魔,只允许主人进入,嘶,也不知道陈奕松哪来这么多邪门歪道的知识。

    他一想家里还有孩子,干脆多撕了十几个创可贴,把露在外面的斑斑点点都遮住。

    这个时间点儿许留早就吃过饭了,在射击场玩她新的小枪,特殊材料定制的,亮晶晶的,像水晶,许小真只有在她的这种天分上,才能零星看出些顾延野的影子。

    据说顾延野五岁时候就能自己拼好一把手枪,八岁弹无虚发。

    陈奕松在床上cos睡美人,许小真自己抱着碗,坐在投影前一边看新闻一边吃饭,厨师给他煮了红肉补气血。

    他尝不出来是什么肉,不知道怎么做的,味道还挺好。

    厨师说是山庄开春新养的鹿,取最嫩的小里脊用康帝葡萄酒烩的。鹿肉吃了上火,饭后还有绿豆莲子羹败火。

    北地的仗打得很厉害,年年都是这样,第三帝国和第七帝国水火不容,各种武器不断进化,一打起来就伤筋动骨,记者正在前线做采访,各地都有反战同胞拉横幅抗议,谴责这种持续的战争行为。

    不仅伤害了人民,也花费了大量金钱,还有孩子在前线战死的父母,在其中痛哭。

    不少omega也发表演讲,声称战火永无休止原因在于当政者多是alpha,alpha骨子里的残暴和好战使得无数人失去了家人,也让纳税人的前付之东流,要让世界变得和平,就需要更多温和、爱好和平的omega走入政坛,发挥自己的力量,减少alpha的话语权。

    许小真看着看着,放下碗,歪在沙发上,无意识咬了咬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前线吃紧,摩擦不断,顾延野作为指挥官忙得眼睛都很少合上,三天后收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包裹。

    从十八区发来的,里面没别的东西,只有一个红布包,装着喜糖,还有红鸡蛋,用了锁鲜技术,到的时候还很新鲜,邮费能买十几个来回的鸡蛋和糖,向来孩子出生才有的风俗。

    真他妈的给他寄喜糖了!

    陈奕松你好样的!

    顾延野狠狠攥在手里,鸡蛋和糖都被捏得粉碎。

    他再红了眼,还要故作大度地给许小真发消息,说恭喜。

    为数不多正大光明能给小真发消息的机会,也许可能会得到他的回复,哪怕是一句谢谢也好。

    顾延野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卑微,分明心痛难忍还要祝福,甚至感激这次来之不易能再次交流的机会。

    消息发出去,回给他的不是红色的叹号,而是淡淡的灰色【您还不是对方好友】

    删了!许小真又把他删了!

    空气中似有玻璃渣,不然他呼吸的时候为什么心肺都是痛的。

    失眠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收到分手短信的沈冽。

    第89章

    沈冽梨花带雨的在电话那边哭诉, 陈奕松让他打开公放。

    许小真瞥他一眼,陈奕松重复一遍,让他公放。

    许小真抬手轻轻甩了他一巴掌, 陈奕松继而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许小真。

    “出轨是我不对, 准确来说我们的关系还谈不上出轨。

    我和他提分手已经足够给你面子了, 别试图控制我, 你越界了。”何况那天在床上, 他其实没有明确向陈奕松承诺一定会分手,连他的电话都要听,真当自己是谁了?

    许小真带着手机去书房, 房间里剩下陈奕松, 气愤地踹翻了面前的桌椅。

    许小真要乖乖听话, 最好的方法就是拿许留威胁。

    但孩子只能是拴住他的线, 不能是控制他的武器,否则以许小真的性格,不会放心继续把孩子留在他手里, 也不会再信任他。

    他的位置并非无可代替, 除非永远保证自己会为许小真提供无可替代的助力,这不可能, 顾延野一但回来,可比他有用多了。

    所以孩子就更不能动了。

    而且他做得最错的事就是退让, 尼古丁没有让他冷静, 及时给许小真教训,反而释放了退让和纵容的讯号,让许小真那么敏锐的人察觉到了。

    陈奕松阴毒和愤怒的气息几乎笼罩了整座庄园, 因为他发现自己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优柔寡断, 为一丁点小事斤斤计较。

    出轨一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怎么会介意这种小事,笑话。

    ——真是笑话!

    他冷笑着抓起身边的花瓶扔出去,瓷片碎溅,吓坏了走进来的许留。

    许留从来没见过妈妈发这么大的脾气,她原本就比普通孩子更敏感,此刻呆呆地站在门前,咬着下唇,眼眶盈满了泪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门。

    陈奕松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间进门,扭曲的表情有瞬间僵硬。

    如果是亲生的,他会让她滚出去别碍眼。

    但并不是,她是许小真的宝贝疙瘩。他只是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蹲下来朝她招招手。

    许留才哒哒跑进来,陈奕松把她抱起来,检查她露在外面的皮肤:“划着了吗?”

    “没有,”许留摇摇头,双手圈在他的脖子上,知道妈妈不会对她发脾气就不怕了,“妈妈为什么生气?爸爸回来的不开心吗?妈妈不要生爸爸的气好吗?爸爸一定不是故意的,有话好好说可不可以?我给妈妈唱歌好不好?”

    陈奕松捏了一把许留的脸,怎么长得一样,许小真就天天跟他玩心眼子,一点儿不听话。

    也不是不听话,就是单纯不喜欢他,所以不听他的话而已。

    “你爸要是给你换个新妈,要不要?”

    许留拼命摇头,辫子甩在陈奕松脸上:“不要,我就要妈妈,我要爸爸和妈妈在一起。”

    陈奕松呼噜了吧她的头发:“行,回头跟你爸这么说。”

    他把许留放下,心里还是不痛快,去暗室揣了两把枪和一排薄而小的刀具出门。

    许留问他出门做什么,他说去工作。

    陈奕松很多年不亲自做任务了,十五六岁的时候为了继承人的位置和兄弟姐妹打破头,比谁接的单更多,谁杀人最利索,他每次都是第一,碾压陈家所有杀手,不知道今晚是哪些倒霉蛋被他盯上。

    ……

    “哥,是不是那边的嫂子让你和我分的?”沈冽红着眼眶,低着头,用纸巾擦眼泪,很委屈。

    沈冽再笨也知道他哥不是朝令夕改的人。

    许小真没否认就是承认了。

    “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听他的话?难道连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权力都没有吗?”

    沈冽鼓动许小真反抗,许小真不傻,能听出来,他不会一冲动就和陈奕松断绝关系:“我离不开他,暂时至少是这样的。”

    他跟陈奕松不是感不感情那么简单。

    “是因为嫂子能给哥提供帮助吗?”

    “是,我很快就会再回到十八区,我需要他。”

    “好的,我知道了哥哥,其实我根本不在意名分,只要哥哥心里有我就好,我不想让哥哥为难。”

    沈冽心里冷然一片,早就没什么眼泪可掉,还是低着头,抽抽噎噎,委委屈屈用纸巾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看起来好不可怜。

    怪不得,哥那么轻易舍弃他,就是因为他没什么用。

    有那么多男人觊觎他哥,他只是温柔体贴漂亮不够,还要足够有本事,只有有本事,能给哥的事业提供帮助,才能脱颖而出,哥才会选择他。

    沈冽没再继续纠缠,抵抗分手,乖得不可思议,许小真反而愧疚,觉得自己过于心狠,为了利益说把人丢了就丢了,沈冽被他白白睡了,一点补偿都没得到。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你。”

    沈冽咬着下唇,怯怯地看着许小真:“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哥心里有我,我愿意没名没分的跟着哥,保证不叫嫂子知道,哥别丢下我就好,我才学了新的魔术,想表演给哥看,哥别不开心。”

    都要把他甩了,这傻孩子还想着哄他开心,许小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沈冽都卑微到这种地步了,他根本没法再说不好。

    “以后再说吧。”他头痛地按按太阳穴,良心受到谴责。

    很为难,夹在两个男人中间,如果他对沈冽没有感情,就只需要从利益出发。

    应付完那个,现在还要哄这个。

    陈奕松凌晨回来的,一身血腥气,在外面待了一晚上,心情舒畅很多。

    许小真听到声音扫他一眼,就转过去继续睡了。

    陈奕松擦干头发上床,许小真背对着他,他把人捞过来,问:“电话打完了吗?”

    许小真枕着手,点点头。

    陈奕松摸摸他的脸颊,把人丢到旁边的沙发上去睡。

    许小真不挑,什么也没说。

    没多一会儿,陈奕松又把人从沙发上抱回床上。

    许小真烦了,抬手给了他一下。

    陈奕松皮糙肉厚没感觉,拉开自己的薄被把人塞进来,抱着他,许小真的头发蹭在他胸口,痒痒的,很不喜欢,他忍了忍,还是把人抱住,手掌扣在他的后颈上,让他贴着自己的胸膛。

    “别有下一次了……”

    许小真模模糊糊只听到后半句。

    如果不是他操蛋的人际关系,许小真这个假期其实过得很舒服,庄园里有池塘和果园,后山还有树林放养野物。

    温度不冷不热,风吹得很舒服,他陪着许留钓鱼摘果子,采野菜抓野兔,把果子做成各种各样的派,放很多的糖和蜂蜜,晚上在小花园烤兔子烤野鸡。

    陈奕松开始还赏脸吃一些,后来嫌太甜命令他们减糖,烤兔子不许刷那么多蜂蜜!

    他厨艺很好,许小真干脆把烧烤丢给他,然后在他站在烤架旁边不耐烦的时候端着果汁把吸管递给他。

    陈奕松就着他的手喝一口,表情略有缓和,许小真蹲在旁边咬着吸管,把剩下的咕咚咕咚喝光。

    烤一只兔子,他喝了三杯果汁,偶尔陈奕松叫他的时候,他再把吸管塞进对方嘴里,陈奕松说他好狡猾的一个人。

    分兔子的时候,许小真就很大方了,把最大的腿撕下来举起:“这个要先给最辛苦的人吃!”

    然后放进陈奕松的碗里,环视四周:“谁赞成谁反对?”

    许留迫不及待举起双手:“我赞成!”

    许小真也举起双手:“我也赞成!”

    院子里的篝火冉冉,把一切都镀上温暖的光,陈奕松以为自己会讨厌这种平静到无聊的氛围,其实还好,尤其是许小真的眼睛映照了篝火的光,他想亲吻对方的眼睛,再接吻。

    他也是这样做的,在许留低着头专心对付兔腿的时候,猝不及防把许小真拉过来亲了一小会儿。

    许留眼泪汪汪捧着自己掉下的第一颗牙抬头的时候,就看到爸爸脸蛋红红的,嘴唇亮晶晶的,很紧张地盯着桌面,她不明所以,展示自己漏风的门牙:“爸爸妈妈我掉牙了!”

    上牙要扔到地上,下牙要扔到房子上面,据说这样牙齿才会长得齐,这是一点无伤大雅的迷信和仪式感。

    许留今晚注定和烤兔子没有缘分了,吃了点蔬菜糊糊,拉着许小真和陈奕松,把她掉的第一颗牙埋进最靠近她房间窗子的树下。

    陈奕松又买了一些破烂小衣服,许小真坐在洗手台上,抱着自己的腿,不敢看镜子的时候,他的手机弹出消息。

    “你猜猜是谁发来的?发的什么?猜对了可以减一次。”

    说着,他拉着许小真的手解锁,所有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许小真也没想到会是风鹏程。

    【你在哪儿啊?好无聊,要出来玩吗?带你长长见识。】

    “怪不得池塘里每天放进去那么多鱼你都能天天空军,原来鱼都在一区钓完了,好棒啊许小真,这是第几个了?”陈奕松亲亲他粉红的脸颊,“第三个了吧。”

    他低头轻轻亲了下许小真敏感的耳后皮肤。

    许小真被亲得身体一颤,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不偏不倚非要在这种时候发消息?

    第90章

    私下里闹得再不堪, 穿上衣服出了卧室,许小真还是体体面面的一个人。

    歇了几天后,去巡视几个厂子, 回来陈奕松把厂子的财务报表都扔给他看。

    许小真穿着T恤短裤, 瘸着腿抱着电脑跑出去, 过了没多一会儿又跑回来, 爬上床, 倚着床头,凑过去。

    “干嘛?”陈奕松躺在床上,抬手捻捻他泛红的耳垂。

    “有地方看不懂。”许小真把屏幕对准他。

    陈奕松顺势把头挪到他大腿上枕着, 横在床上, 抬眸撩他一眼:“想白嫖?”

    许小真想揍他一顿, 最后作罢, 除了他,也没人能教自己这些东西,姑且忍下, 弯腰捧住他的头飞快亲了一下, 他早知道陈奕松的德行,抬头的时候飞快, 但还是没躲过,被他用手臂勾着下压, 加深了这个吻。

    陈奕松是个好老师, 并不吝啬,许小真不会都指点的很到位,但是利息也很高。

    譬如讲着讲着, 他的短裤就很自然卷上去了,对方的手掌也贴着他的大腿根儿了。

    许小真腿长得好, 细长直白,虽然差点儿一米八,但远远一瞧让人觉得这比例得有一八五。

    他学个七七八八,卸磨杀驴,抬腿把人踹开,陈奕松自己爬上来,狠狠掰了下他的腿,喀嚓一声,差点骨折,然后顺势再躺回去睡觉,让他慢慢看。

    三个不到五十人的厂子,加起来半年盈利二百多万,在十八区已经算是优秀企业了。

    有陈奕松的人盯着,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盈利除了纳税发放工资之外都用作奖学金,每一项进出都有迹可循,发票存根都在,核对没有难度。

    许小真的计划是一个长期性,持续性的战略,只靠他一个人,终究翻不起风浪,要输送更多想要改变底层beta处境的beta到各个行业,慢慢编织出一张网,即便有一日他死在前面,后续也会有人远远不断补充上来。

    上三区土地价格昂贵,工人价高,所以很少开设工厂,高新技术顶尖的工厂为了压缩成本,一般也都会汇集在三区,依次往下技术含量递减,到十八区的只剩下些高污染,或是需要大量廉价劳动力的低端产业,利润低,工人的可替代性高,工厂和工人,说不准哪天就一起被淘汰了。

    厂子更新迭代的快,工人下岗失业也频繁,环境也更动乱。

    廉价,低端,没有科技含量,是所有人对十八区产业园根深蒂固的印象,在这种印象下,即便做出点儿有科技含量的产品,也不被认可。

    十八区生存环境的恶劣,源于整个生态环境的恶性循环。

    过于畸形的生态环境会导致人心的扭曲。

    许小真不懂怎么经营工厂,但懂政治和经济,民生关系着公民幸福感,关乎社会稳定和健康发展,就业就是最根本的民生。

    不能保证就业,公民缺少稳定的收入来源,时刻处在无业和即将失业的焦虑和恐慌中,更无法带动消费,反哺经济增长,十八区的GDP这么多年像一潭死水。

    要带动就业,就要有更多的工作岗位,扩大工厂规模,前提是制造的产品得到认可,拓宽销路,创造更多利润。

    一切牵一发而动全身,光喊口号没有用。

    他长叹一口气,像根面条一样滑倒,平摊在床上。

    要是有知名企业的品牌效益带动,给他们做下游加工厂就好了,物美价廉,时间久了总能扭转十八区产品在大众心里的印象。

    但是一般知名的企业,即便是简单的日用品加工,也不是很愿意把工厂建在十八区,怕影响品牌形象。

    他又不会经商。

    许小真目光缓缓下移,落到沉睡的陈奕松脸上,手撑在脸上,咬了咬指甲,陈奕松这只羊能不能再薅一点羊毛出来呢。

    陈奕松说他家的催债、赌博、暗杀、走私产业整个帝国驰名,备受好评,问许小真要不要?

    “没有正常一点的吗?”许小真听完眉心一跳。

    “还有一家酒店,你要发展色情产业吗?”

    许小真心里暗骂了一句,没再跟他说话,这件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暑假很短,一个月出头,许小真回去的时候还是沈冽给他接的机,主动掀起头发给许小真看他额头上的疤痕,笑着说:“哥,我去做激光手术了,你看是不是有一点儿效果。”

    疤还是他刺杀顾延野时候留下的。

    沈冽更改了自己定位,明面上又变成了许小真的弟弟,私底下给他做情人,一副我什么都不图就图你人的架势。

    他认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后,觉得暂时给他哥当情人也挺好,有个位置总比什么都摸不着强,能当上小三说明他魅力大,有孩子又怎么样?哥还不是会对他有意?

    他哥对那边的人没有感情,纯粹是利益绑在一起,早晚他变得有用了,哥就会把那边的人踹开。

    他样子可怜的许小真都不敢跟他说重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这段关系存在。

    沈冽还挺高兴,有空就邀请许小真看电影,逛公园,乍一看像对大学生情侣,细看还像兄弟。

    有时候也学着做饭,邀请许小真去吃,太晚了人走不了,就睡在一起,他倒是很想发生点什么,但他哥好像有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只允许亲一亲,他觉得不行,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总得发生点儿什么坐实关系。

    许小真开始是一个月回十八区一次的,一般掐着周末白天,陈奕松睡觉,许留在家的时候回去。

    陈奕松见不着他人,电话控诉过几次,许小真就烦了,更加阳奉阴违,短时候两个月,长三个月才回去一趟。

    要不是许留在,陈奕松都感觉他根本不会回来。

    他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不生气,生气显得他太在乎,好像许小真在他心里多重要似的,到时候又蹬鼻子上脸。

    不生气他又实在憋得慌。

    最后作息硬是被逼得调整过来了,许小真早上下飞机,就能看见他端坐在沙发上喝茶。

    陈奕松向他招招手。

    躲不掉的,许小真跟随他上楼。

    陈奕松说到做到,真在家里装了间四面都是镜子的房间,里面还有各种器材,他觉得花朵形状,凝固了金粉,点燃之后金灿灿的蜡烛特别漂亮,滴到他身上的时候就不这么觉得了。

    沈冽在深夜从接回许小真的时候,就能看到他脖子上遮不住的红痕和满脸疲态,嫉妒得冒酸水,像是对方在向他宣示主权。

    他什么做不了,只能当个贴心的小情人,帮他睁不开眼睛的哥哥洗漱,换上衣服,看到哥哥身上更严重的痕迹时候把心酸咽下去,再把哥哥的被子盖好,点上助眠香,服务好跟嫂子大做特做的哥哥。

    顺便把他哥换下来的衣服手洗干净,上面还沾着玫瑰信息素的味道,他倒进去半桶洗衣液和柔顺剂才盖住。

    沈冽这个时候觉得自己不像他哥的情人,像他哥和嫂子的丫鬟。

    做完这一切已经凌晨三点多,然后愤怒地在厨房喀嚓喀嚓一桶磨牙饼干发泄心里的郁闷,再从后面抱着哥哥睡觉,和哥哥十指相扣,用自己的信息素驱散那股恼人的玫瑰味。

    许小真下次再来他家吃饭的时候,开门的就是光着上半身,下半身松松垮垮系着浴巾的沈冽,水珠从发梢滴落,顺着锁骨下滑,越过光洁紧实的腹肌,撩人的没入浴巾。

    沈冽把头发撩起来,露出姣好眉眼,再往下唇瓣水润,像一块特别美味的草莓布丁,害羞一笑宛若春光:“哥,我刚洗了个澡,你等我换衣服。”

    窗帘被拉得严实,长桌上精致地摆放着玫瑰,蜡烛,刚刚烹饪好的牛排,看起来是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沈冽和陈奕松他们不一样,总会搞一些浪漫的小惊喜。

    比如挑一个柚子,从中间切开,把柚子掏出来,再将丝络摘得干干净净,重新放回去送给他;深夜露营看流星雨;递给他一把伞,打开之后里面的花瓣砰一下炸开,像花瓣雨一样落下来……

    一件件浪漫的小事点缀生活,和他在一起,有种真正谈恋爱的怦然心动。

    没过多一会儿,沈冽重新走出来,穿着白色半透明衬衫,隐隐透着肌肤的颜色,黑色皮革束缚带,领口几乎开到小腹,下半身黑色长裤,很正常。

    脖子上扣着项圈,然后抬手把灯光切换成流动的暗紫色。

    许小真不知道他的锁骨为什么会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像有一层碎钻。

    但很漂亮,也少见有点火辣,沈冽一向不是这种风格。

    他第一次见男人穿成这样,比陈奕松那些深V衬衫开得还大,大概是什么新的浪漫。

    如果是陈奕松这么穿,许小真会问他是不是要去下海当鸭,但沈冽的长相太过清纯,让人觉得好像个乖孩子在试着学坏。

    沈冽切开牛排,笑眯眯地喂给许小真。

    吃饱喝足,许小真以为今晚游戏到此结束了,从浴室出来,发现卧室的灯光也变成了紫色。

    空气中弥漫着温暖的香氛气息,他的眼神不太好,擦着头发走到床边,才发现沈冽跪在地上,头上多了一双白色兽耳,项圈系了牵引绳,然后交到他手中,仰起头看着他,眼睛里水光氤氲:“今晚我给哥哥当小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