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宋知予就是予予(一)
车窗外,晚霞染遍天。
管城盛夏的杨梅总酸得让人折盈,宋知予后知后觉,含一口唇边荔枝,清香爽甜地味道,舒缓微敛的眉头。
他赶在两分钟倒计时结束前,上了穆司卿的车。
“签名是我仿写的,私章也是我拿的,宋知予什么都没做,你要罚,就罚我好了!”
郁游低着头,恭敬的很,一副愿打愿挨的姿态。
宋知予欲开口解释,唇边又贴上果肉。
“管城杨梅偏酸,荔枝清润,一起吃会好受些。”
穆司卿投喂上瘾,亲手剥壳,耐心的等宋知予嚼完,再递出一枚果肉。
看着少年苍白的唇瓣附上指尖,男人眸色沉沉,寡淡瞥郁游:“去前面呆着。”
“啊……好!谢谢哥!”
她心中一喜,如蒙大赦。
穆司卿心思写在脸上,明显不打算计较签字和私章的事。
郁游识趣,当即坐到副驾驶位,升起后座隔离挡板。
“你,不生气?”宋知予试探问道。
“怎么不生气?”穆司卿对他的话,总是不答反问。
宋知予心里没底,刚吃了杨梅蛋糕的声音模糊,猫咪撒娇一般示弱:“郁游是想帮我,她做那些,是我逼她的。”
“是么,宝贝儿怎么逼的?”穆司卿配合的接话。
“就、我,我……”宋知予不擅长辩解,支支吾吾的,临时编不出来话条。
“好了,下不为例。”穆司卿淡然。
宋知予小心翼翼地撞上对方注视的目光,看见男人眼下灰青一片。
穆司卿近日忙得不可开支,不过家中小孩贪玩,拿了一个签名,一个印章,他疲惫不堪,顾不得追究这种小事。
若非庄园内的医生说宋知予身体发炎,不按时吃药,他不至于连夜赶路回管城。
说不清为什么着急心慌,仅仅听到少年不适,他便能想象出那张精致漂亮的脸,是如何委屈地哭。
忍不住,想见到少年。
所以回来路上,他专程买了杨梅蛋糕——管城盛夏,最出名的甜品。
出了甜品店,他忆起少年娇气胆小,怕是酸得反胃,都不敢不吃;于是,他又买了新鲜荔枝,亲手给少年一颗一颗剥开,送到嘴边。
宋知予不是瞎子,并非看不懂。
不自在地抽出湿巾,主动为男人擦拭黏腻指尖处的果肉汁水:“很累的话,歇会儿吧。”
少年永远把收到的好记心里。
男人爱死这份干净、不谙世事。
揽住少年,吻近在咫尺的唇。
“唔、”
宋知予耳根发烫,连带面庞,通红一片。
他怕男人在车上做出什么,讨好的回应,探手拽对方袖口求饶。
“乖,不动你。”
穆司卿浅尝辄止,掀起他的打底衫,于雪白的肌肤和脖颈上,落下几个吻痕,便喘着粗气,把人按进怀里。
宋知予表面无意,心里一软。
他总是如此,吃了很多苦,仍会因一丝丝的好,满溢欢愉。
穆司卿压抑克制,伏少年颈窝,睡去。
宋知予忽然没那么怕男人了,他轻轻拽过编织薄毯,盖到对方身上。
尘白驾车技术极好,一路鲜少颠簸。
后座的两人,不知不觉依偎到一起,被同一条毯子缠上。
睡醒时,宋知予缩于穆司卿怀里,男人长长的手臂,压住少年的腰肢,呈保护姿态,手心托住少年的脑袋。
“宝贝儿,下车。”
漫长的对视中,穆司卿开口打破宁静。
“嗯?”
宋知予睡意朦胧,还没回神,“我们回临海庄园了嘛?”
穆司卿喜欢听少年说“我们”。
他心头一软,温柔地揉少年蓬松的头发:“宝贝儿,我们这会儿不回去。”
“啊?为什么?”宋知予瞬间正襟危坐,警惕看他。
“不上心。”穆司卿黑脸,软下的心,坚硬起来。
手上不爱惜的把少年推下车。
宋知予踉跄,后背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明明疼的眼眶泛红,却死死咬住牙,不敢痛呼出声。
不知道男人发什么疯,又开始折腾自己。
“你没事吧?”郁游中规中矩关心道。
“……还好。”宋知予颔首,“不过,这是哪?”
“管城北瑞商业广场。”她轻声说。
宋知予目光奇怪,道:“穆司卿怎么突然带我们来这儿?”
郁游表情微妙,侧身神秘兮兮凑近他:“你当真不知道?”
他蹙眉:“不知道。”
“你该不会忘了吧?”郁游偷偷望一眼穆司卿的背影,压低声音,生怕男人听见,“过几天,是我哥二十七岁生日。”
宋知予盯着前方的男人,看了半晌,不说话了。
他确实忘记这一遭。
怪不得男人生气。
毕竟自己顶着和对方爱人相似的皮囊,却不记得对方生日。
要是他被爱人忘记生日,也会不快。
“穆司卿……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宋知予偷偷打量产品展示柜,漫不经心的问。
寄人篱下,也总要有个表示。
郁游理解他的用意,仔细思索,直视他:“喜欢猫,喜欢獒犬。”
宋知予耷拉眼皮:“其他的呢?”
她道:“……吃的算不算?”
“算。”
“那就杨梅蛋糕喽。”
“还有什么吗?”他沉默。
“项链吧,”郁游顿了一下,“我见我哥书房展示柜里,摆过一条项链。以前,天天戴着。”
宋知予不答。
导购热情推荐产品,穆司卿冰冷冷不多留下一秒钟,买了需要的东西,转身就走。
宋知予眼力见好,瞟见刻了‘手工制品’字样的盒子里,细致摆放一串海星风铃-
回到临海庄园,穆司卿便开始视频会议。
郁游的新助理着急忙慌抱着文件找上门。
整个庄园,瞬间只有宋知予无事可做。
他犹豫着,既然无法单独出门,就在网上下单材料,准备亲手给穆司卿做一份生日礼物。
“就当是为了让自己后面好过些。”
他安慰自己,按下某一刹那,不该涌出的感情。
“知予,我争取到一个综艺名额,你要不要试试看?”
在各自房间吃过晚餐,宋知予收到宁秋石发来的语音。
“请问,具体是什么综艺啊?”他问。
宁秋石心情澎湃,这是做经纪人以来,自己拉到的第一个资源,语气轻快且自豪:“是MuTV的大热综艺!《勇敢的我们》。”
“虽说是一档明星观察类真人秀节目,但投资方家大业大,露个脸,就可以蹭上不少热度。咬咬牙,搏一搏,单车能变摩托!”
宁秋石很看好MuTV。
宋知予愣愣一秒。
原著中,这档综艺一度掀起名人热潮,把收视低迷的MuTV一举捧回神坛。
主角受宋译名靠着白莲花手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在节目内外,得了最大的好处,一夜成名。
巫家自此,弯道超车,知名度赶上不少老派豪门。
算是推动穆家被吞并的节点之一。
穆司卿最近忙的脚不沾地,也是因为和巫家竞争矿山。
几十个亿的利润,谁都不打算让步。
正是宋知予趁机赚钱,给自己铺后路的好时候。
“节目组看到你之前#我那神颜白月光突破次元壁#的热搜,认为反转魅力会有很大看点,愿意出20万一期的价钱,请你当嘉宾。”
宁秋石毫不遮掩。
宋知予知道,对他这种没什么作品,刚进娱乐圈的新人而言,20万一期真人秀,价格不低。
他恰好需要一笔钱,做离开穆司卿后的生活费用。
“确定开机时间后,您提前告诉我就好。”
宋知予嗓音清澈,乖巧应下。
“好好好!”
宁秋石内心窃喜,走路都带风。
恨不得拿着喇叭,站在天台,告诉管城所有人:“老子要雄起喽!”-
结束和宁秋石的对话,客房恢复平静。
宋知予洗漱完,右眼皮直跳,预感不祥。
“咚、咚!”
敲门声沉重稳当。
宋知予心神不安,趿上拖鞋,猜到门外是谁。
踌躇几次,掌心搭上门把手,没有开门。
“予予,你只有三十秒的时间。”
男人不急不躁,运筹帷幄的使人压抑。
“我,我刚在洗漱。”
宋知予脸上水珠尚未干透,很有说服力。
穆司卿盯视少年布满吻痕的脖颈,愉悦几分:“宝贝儿,怎么没戴礼物?”
男人在说那枚银白色的蛇形脚环,以及,那条扣死了的黑色真皮项圈。
宋知予心脏砰砰,完全给不出答案。
能怎么说呢?
说他把脚环扔进大海,说他让郁游剪断项圈吗?
男人闻言,恐怕会更为变本加厉的,折磨自己。
少年不敢开口。
男人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尽量无声地靠近他:
“宝贝儿把礼物毁了。”
确信的语气像匕首,径直剜进心里。
穆司卿面前,宋知予向来懦弱胆小。
“我……”他眼睛蒙水雾,无比委屈。
“怎么?”穆司卿诱导他继续说下去。
宋知予闭眼,带哭腔:“我不觉得那算礼物……”
他没指望男人不发脾气。
但这次,静了几秒,穆司卿尽量轻缓的把他按门板上,于他身上亲吻、吮吸。
少年跪趴至男人双腿之间,实打实又伺候一回。
“宝贝儿。”
男人看他。
宋知予止住咳嗽,掀起呛的发红的眼皮,勾人抬头。
穆司卿微愣,爱怜地收回目光,从西装口袋掏出一件物品。
“以后不能再忘了。”
男人俯身,扬起嘴角。
宋知予扫视过去,看清大掌中的物件,浑身一颤。
那是一个新的环。
不是项圈,不是脚环,不是腰链……
而是一条腿环。
漆黑真皮制成,上面压了漂亮的暗纹,极有质感。
穆司卿手腕翻转,宋知予认出腿环侧面的真金吊牌上,刻着09.09。
而九月九日,是穆司卿的生日。
第四十二章 宋知予就是予予(二)
也不仅仅指生日。
宋知予很久以后,才明白,九月九日,究竟还代表什么。
此时的他一无所知,被穆司卿轻而易举压住大腿,扣上皮质腿环。
灯影摇曳,金制环扣反射光芒,晃花男人的眼眸。
难以抑制的情愫升起,白皙地大腿根处,落下吮出的红痕。
不知谁先慌乱,心脏扑通,响彻黑夜-
第二天回学校,入学考试成绩铺开,张贴至公告栏最显眼的地方。
宋知予新买的衣服,昨天夜里经受穆司卿的蹂躏,已不成样子。
他杵在柜门前,犹豫一下,穿了管家送上楼的衣服。
棕咖色高领衬衫、马甲、背带南瓜短裤,搭配裸露于外的腿环,并不突兀。
“宝贝儿,不许摘下来。”穆司卿威胁,把人压到全身镜前,用指腹不断摩挲少年大腿上的黑色皮环。
想到背带南瓜短裤内包裹自己炙热滚烫地吻痕,男人血液沸腾,试图更过分些。
宋知予眼睫扇动,察觉穆司卿愈发幽深地眼神,生怕错过报到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倚靠男人宽厚地胸膛,扭头亲那人下巴:“司卿,我要迟到了,求你,晚上,晚上再继续。”
白昼、美人、全身镜,雪白皮肤、漆黑腿环、吴侬软语的讨饶。
穆司卿嗤笑,恶劣解开衬衫贝母扣,抚摸少年轮廓清晰的精美锁骨:“宝贝儿,我没闲工夫等你。”
男人不对他做到最后,更不会帮他疏解,一折腾,只有他跪腿间,低头伺候的份。
次次如此,再清心寡欲,也会憋屈的受不了。
宋知予着急回学校报到,一番思索,他一边抓住对方的手,一边主动撩起衣摆,露出纤细柔软的腰肢。
“求您了。”
“晚上、晚上可以在镜子前面。”
结结巴巴的,却是他能想到的最大胆的话了。
穆司卿偏吃这套,掌心游走,添附加条件:“穿箱子里那身衣服。”
宋知予脸上通红,怯生生应下。
男人近两天脾气很好,但他得见好就收,过分一点,可能眼前短暂的好就没了。
他不想吃皮肉苦,不想听屈辱的话,除之答应,没有选择的余地。
“乖,去吧,管家在楼下。”
穆司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
宋知予得了机会,道:“谢谢穆总。”拎起背包转身就跑。
“快来快来!”郁游扫过时间,催促。
临海庄园建在外环,管城一高筑在内环,自驾过去,最快也要二三十分钟,早上堵车,没几个小时,到不了。
“得亏报到时间是十点之前,但凡是八点,我俩今天都要玩完。”郁游道。
宋知予感同身受,不置可否地点头,平复过度奔跑带来的窒息感。
“有入学体测吗?”他忽生担忧。
郁游说不清楚,没问过。
宋知予身体总归病弱,一颗心吊起,怕了体测。
郁游给他递同款口罩,他收下,没戴。
两人拿着学生证,九点多,刷脸进校。
【呦喽本~大发现!校门口有帅哥!】
【尊嘟假嘟?上张图,给本宫瞧瞧。】
管城一高吃瓜群,讯息繁多。什么遇见帅哥、遇见美女,什么性感野事,什么明星塌房八卦,应接不暇。
图片高清,传出后,群内没禁言,可足足空屏几分钟,又猛地惊起千层浪。
满屏剩【握草】的99+感叹。
竞技场,手机振动的心烦。
小少爷不耐解锁屏幕,瞧见吃瓜群里“设为精华讯息”的图,浑身一紧。
照片中,巴掌脸的少年皮肤干净嫩滑,衬衫、马甲、背带南瓜裤,穿身上不显娘气,反倒贵气逼人。
瘦弱小腿上套了白色中筒袜,脚下一双亮面皮鞋,活脱脱点亮视线。
“宋知予,你还敢来?”
小少爷太熟悉照片中的人。
日思夜想的,快疯了。
梦里,都巴不得亲手拿刀,划破宋知予的脸-
踏入教室,各色复杂的目光,纵横交错。
宋知予略感不适,找到贴了名字和号码的座位,埋头偷偷玩手机。
“诶!新来的,哪家的?”邻座男生站他面前,俯身问道。
宋知予抬头,看见一副生面孔。
出于礼貌,他给予回应:“您好,我是宋知予。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嘛?”
疏离,冷淡,不夹讨好谄媚。
男生不免更感兴趣:“怎么也是同桌,认识一下吧,我叫崔扶苏,管城崔家的。”
宋知予扬唇笑,正视对方:“以后请多关照,同桌。”
普通的话,他说出口,像虔倦,慵懒,但不经意间,撩人心弦。
崔扶苏顿一秒,试探问:“你……宋家的?”
“不是。”他淡淡答。
“怪不得眼生。”崔扶苏失望,“世家圈子里的人,我都见过,乍一看,以为你是同伙。”
“同伙?”宋知予不解。
崔扶苏坐回自己的位置,歪头注视他:“你要出身世家,那咱们可不就是一伙人。”
宋知予明了。
豪门几派,主要分为百年或几代权贵组成的“世家”,以及,“富二代”一行组成的“新豪门”。
崔扶苏,苏时渺,穆司卿,郁游,宋译名,皆是世家一脉。
宋知予曾算半个世家人,现在……
“我是从孤儿院领养出来的,应该和您不是一伙人。”
“是吗。”崔扶苏打量他身上行头,不信。
宋知予未觉衣服不对,低头瞧,浑身规整干净,合身体面。
他凝视名字温雅,气质张扬不羁地崔扶苏,笑意不改,如河畔春水。
客气礼貌的同时,划出边界感。
世家子弟,一般只和世家圈子内的人打交道,不一个圈子,崔扶苏打个照面,不多话。
“请问,穆总对恋情绯闻怎么看?”
“穆总!网上爆料属实吗?您真有未婚妻了嘛?”
“有人猜测,和您一起吃糖醋里脊店的女生是前国际女团队长,郁游,您方便透露一下信息吗?”
“……”
人群嘈杂,娱记的声音交杂进相机闪光灯声中。
宋知予听到“穆总”,“郁游”,歪头望。
座位上的崔扶苏,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看穆司卿的采访视频。
“你,喜欢他?”
宋知予略意外,问。
崔扶苏不咸不淡道:“世家、豪门,谁不想攀附穆总,成为穆总?”
男生拐着弯,答:不是喜欢,是钦佩,是仰慕,是梦想成为的人。
宋知予脖子上咬痕发疼,难以接话。
崔扶苏何等敏锐,暂停视频,直勾勾盯住他:“你见过穆总?”
语气几乎确信。
宋知予呆几秒,后果断摇头,道:“没见过。”
“我不是世家圈子中的人,也并非出身豪门,哪有荣幸,去见这般‘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他怕崔扶苏咬死不放,刻意加话,推托。
“真没见过?”男生果真不放弃,再问。
“真没见过。”
……才怪。
他嘴犟笃定,眼神却不稳当。
毕竟,昨夜,男人咬着他的后脖颈,逼他说“喜欢司卿”;今早,把他压全身镜前,差点把他扒光。
“哦,那有机会,一起见见。”世家权势场出身,崔扶苏一眼看出端倪,但没说破。
有些话,讲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可宋知予顿然感兴趣,说道:“你见过穆司……穆总嘛?”
崔扶苏傲气笑:“宋老家主今年的寿宴上,见过一次男神,不过,没能搭上话。”
宋知予认真听。
崔扶苏被他真诚的眼神灼到,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有什么好打听的……穆总不喜阿谀奉承,不喜社交,年轻一辈,和他搭次话,足以炫耀好几年。”
宋知予久久沉默,五味杂陈。
穆司卿八岁掌权,年纪轻轻,便权势一手遮天,受人敬仰,尚可理解。
但……眼前的崔扶苏不知,他知,穆家,没几个月活头了。
宋知予收回视线,却不曾深思,百年权势,如何在八个月内,被“新豪门”,所“覆灭”-
报道当天,简单的发放书籍,自我介绍后,便无事可做。
宋知予和郁游出入校门,于两个不同的出口,轮流上车,避人耳目。
路上话语琐碎。
郁游说:“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宋知予好奇,问:“好消息是什么?”
郁游挥挥手里的合同,喜笑颜开:“我的艺人合同,从国外成功签到国内了。”
“恭喜,那坏消息呢?”
“……目前没有合适的回归曲。”她苦脸。
海归艺人,都想在回国发展时一鸣惊人。尤其是郁游这类,知名度达到业内金字塔顶尖的人,更会谨慎选择下一部作品。
宋知予了然。
这是拐弯抹角催自己帮忙作曲,别忘记之前答应的合作。
宋知予无奈,把郁游送进“羡鱼传媒”,请司机调头。
他采购所需物品,去了搬家前,预定的乐器室,随后,紧接着,又赶到编曲室。
许是不死心,他仍想确认自己以前的账户,在这里能否登陆。
指腹敲打,账户、密码排列整齐。
他屏住呼吸,缓缓点击屏幕上的,橙色“登陆”按钮。
显示“加载中”的太阳花转啊转,一圈接一圈的,在宋知予心头砸了一下又一下。
“嗡、”
手机振动,屏幕上的“加载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白体黑框的一句“恭喜您,登陆成功。”
宋知予捂住嘴,惊恐失声。
他久久地,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乐器室和编曲室仅一墙之隔,而这座老建筑不远处的大楼内,高大狠戾地男人,猛地放下翘起的腿,坐直身体。
男人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看手机通知。
他的微博列表里,只有一个特别关注。
此时,无声无息消失了近五年的账户,倏然发布一条最新微博。
第四十三章 宋知予就是予予(三)
穆司卿情绪翻涌,仿佛灵魂也跟着震荡。
他冲出大楼,吩咐尘白联系人,查ip地址,以及认证信息。
以穆家的权势人脉,或早或晚,总能查到的,可他心里惴惴不安,恍惚觉得自己做错什么,错过什么。
顾不及多想,室外空气闷湿起来。
车流攒动,尘白望视红绿灯上闪烁的数字,一手搭方向盘,一手回消息。
宋知予:【请问您在忙嘛?可以麻烦您来接我回去嘛?】
尘白:【不忙,你把地址发过来,我去接你。】
宋知予乖巧给地址。
尘白不放心,叮嘱几句,让小少爷找个暖和的地儿,好好躲雨,别乱跑。
老父亲一般,真心实意。
宋知予一一道谢应下,收起手机,静静地等尘白来接。
凌晨两点钟,下了场暴雨,他灵感乍现,埋头作曲。
可凌晨四点,熬不住困意,准备离开之时,室外暴雨愈发惊人,丝毫没有暂停的趋势。
司机临时去接穆司卿,宋知予打不着车,只好向尘白求助,所幸,对方愿意出趟门。
“真冷。”
宋知予感慨,搓搓冰凉的手臂,揉揉散发寒意的膝盖,往门里退几步。
“小伙子,这么晚了,接你的人还没来啊?”作曲室的店长是位中年男子,松闲善良,玩了十多年摇滚朋克。
见少年煞有其事的作曲,恰逢雨夜,便将闭店时间,由三点,拖到五点。
宋知予耸肩,声音清醇:“在路上了,很快就到。”
他自知耽误闭店时间,不好意思的道谢又道歉。
一连串的真诚,使人骨头都舒展。
店长摆摆手,笑得灿烂:“多大点事儿,小伙子客气什么。瞧你像千娇百宠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大半夜的,家里不催你回家?”
少年进来几小时,没接到一通电话。
店长奇怪,直问。
宋知予不知不觉中放慢呼吸,强撑笑意:“他们最近比较忙,顾不上我。”
“啊……这样。”店长敷衍,一开始就没打算深入了解他的隐私。
倒杯热茶,两人在沙发并肩而坐。
室外风雨狂鸣,室内难得温馨片刻。
茶凉透,手机嗡嗡振动,显示一条未读讯息,一笔待收款转账。
尘白:【穆总那边有急事,我需要尽快赶回,抱歉了,宋小少爷。】
尘白:【您给的地址附近,隔几条街,有家穆氏旗下的酒店,您今晚可以先住那里。】
宋知予读完消息,把衣角揉得皱巴巴的。
玻璃门口,店长的妻子领着孩子,喊中年男子回家;店长闻声,笑不见眼。
“我不说晚点回么?你们先睡啊,这么大雨,跑出来干啥。”
“担心你。”女声话少,几分像江南女子。
店长边高兴被惦记,边心疼女子,脱下外套,为她穿上,好一通安慰。
一旁男生和宋知予年龄相仿,他撇嘴给两人撑伞,说:“再让妈妈熬夜等您,您就别进家门了。”
有尊重,但不多。
店长笑骂:“没大没小!”
女子瞪过去,两人皆噤声。
暴雨中,一家三口依偎搀扶,融进夜色。
宋知予捏捏女子留的黑伞,心头滋味颠倒复杂。
难过吗?
或许有点。
但更多的,是羡慕。
毕竟,他成没人接的小孩了-
回到临海庄园,天色蒙蒙亮。
宋知予进门,没遇见穆司卿,倒远远瞧见郁游。
女生穿套印花睡衣,烦躁的朝手机那头嘶吼:“我说过了,这件事我会自己看着办!”
她挂断电话,表情不好。
脚边西伯利亚猫撞她小腿,催促她喂食。
宋知予慢条斯理,问:“怎么了?难得见你发脾气。”
郁游拍脑袋,觉得无语:“公司施加压力,非要修改演唱会举办时间。现在曲子都还没着落,提前个大头鬼!”
她气的不轻。
“什么演唱会?你要办演唱会了?”宋知予愣了一秒,好奇道。
“……”
郁游瞬间熄火,沉默几秒,蹲下去喂猫,“嗯,准备办我梦寐以求的,出道五周年个人演唱会。”
乍看是喜事,可实施起来,很困难。
郁游工作室开出的作曲价格,到业界天价的程度,不过,没人敢堵上声誉,给她写歌。
yanzhao门事件影响不小,历代级别的爆料,对一个刚回国发展的女艺人而言,无疑是致命打击。
硬着头皮回大众视野,热搜上必定被反复鞭尸。
做不好,就再无法翻身。
所以,郁游始终没敲定,演唱会要唱的回归专辑是什么。
宋知予懂演员、懂音乐,不懂男女团的弯弯绕绕。
他念及她之前的帮助,想了想,认真说道:“要不……我试试?”
郁游诧异,半信半疑,却没拒绝。
她没料到宋知予真有几分功夫,超出预期的曲子一首接一首。
听完他手机播出的音乐,她恍然骂穆司卿“有眼不识珠”,竟把这样的天才,藏进临海庄园,妄图把人养成菟丝花、金丝雀。
“宋知予。”郁游无厘头地郑重其事。
“嗯?”他收起手机,应。
“你可千万别喜欢上我哥。”她警醒。
宋知予抿嘴唇,奇怪道:“为什么?”
于情于理,站在哥哥身边,才更像郁游会做的事。
她重视亲人,宋知予起初便发现此事。
郁游跺脚,声音坚定而铿锵有力:“能为什么,他不配娶你!”
“……”
“是么。”
宋知予别过头,不知道能说什么,他猜不透女生的心思。
她正经非常,重复说穆司卿配不上他。
宋知予深吸一口气,混沌起来。
穆家盛产疯批。
自然不配染指干净、纯粹,且不谙世事的人。
至于宋知予和穆司卿,一开始,两人便是天地之别,南北之差,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异路人。
天光大亮,暴雨下得更凶。
宋知予熬了通宵,凌晨受的风吹雨打,全转化为感冒头疼。
下午,经纪人意外的讯息轰炸。
宁秋石:【真人秀《勇敢的我们》敲定让你去了,下周正式开拍,首签三期节目,热度高,可以再续签三期。】
宁秋石:【你看你能不能接受,能接受的话,我过几天找你签合同。】
宋知予浑身乏力,视线模糊,瞟眼消息,草草回复。
本想再做一夜曲子,可头晕眼花,困倦地厉害,他伏于课桌沉沉睡去。
“诶!宋知予?宋知予!”崔扶苏轻手轻脚地推身侧的人,生怕力道大点,就伤到弱不禁风的同桌。
“……嗯?在呢。”宋知予鼻音很重,话语音节黏在一起,软酥酥像发嗲、撒娇,却不使人生厌。
崔扶苏稍稍一愣,摸摸耳朵:“历史作业写了没?我想借阅你的历史作业。”
宋知予脑中碎片断断续续回笼,意识到对方是想抄作业。
他摸索几下,把练习册递出。
“谢谢。”崔扶苏接过,奋笔疾书。
宋知予揉揉脸,瞧见桌上的入学考试卷,毫无疑问地满分,他不意外的找课间时间,继续补觉。
崔扶苏扫过一眼,准备叫人的话卡喉咙深处,说不出来。
少年身穿高领白衬衣、背带长裤,气质清纯稚嫩,又有些冷;一张脸泛不正常的苍白,但足够精致漂亮。
月神降落人间,大抵不过如此。
“美得不真实。”
崔扶苏评价,发觉自己看入迷,“啧”一声,转过头,刻意忽视宋知予的存在。
不到一下午的时间,竟也煎熬起来-
回到临海庄园,不足十点。
宋知予打开灯光,才知道:郁游领着獒犬住进公司附近的房子,过段时间回来。
而穆司卿和尘白分外忙碌,一连几天没回来过。
宋知予心头空下一块,每天上学、喂完西伯利亚猫,便回客房睡觉。
肚子咕咕乱叫,欲点外卖,一看,配送区内的店铺全部关门。
“……”
宋知予无可奈何,喝水充饥的同时,心骂穆司卿不是人,不会照顾人。
男人和郁游不回临海庄园,佣人不准备饭菜。
冰箱内为数不多的食材只支撑四顿,后续几天,点不着外卖,宋知予半夜饿得胃疼。
他翻出医药箱,用凉水往嘴里塞几颗药,窝进柔软的被褥。
“确定地址了?”
男人面无表情地问。
“确定了。”尘白微微颔首,随即拿出文件,“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穆司卿低声追问。
尘白捏住纸张的指节用力到泛白,他积累好一会儿心理准备,实话实说:“说是,发微博的ip,在管城。”
穆司卿长长的呼气,心跳漏一拍:“具体是哪?”
尘白不敢隐瞒,给男人看一段监控。
电脑旁的监控摄像头,画面做过处理,可以更为清晰地看到,紧挨着监控的,少年的手机屏幕。
穆司卿摒住呼吸,盯视少年跃动的细白指尖。
屏幕上,刻进心头的微博账户映入眼帘。
页面刷新,几秒后,穆司卿瞧见少年发出最新微博。
【@糖醋鱼:“好久不见。”】
短短四个字,跨过时空,狠狠撞碎穆司卿的心理防线。
那是他的予予的微博账户。
已经近五年,没再出现讯息的账户。
“查到人在哪了?”穆司卿情绪不稳,声音发颤。
“查到了。”尘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口,只好放大画面,播放另一段露了脸的监控。
穆司卿扫视过去,浑身紧绷,僵硬起来。
他望见,视频内的少年,发了微博,去回复微信讯息。
而讯息另一边的人,称呼少年为“知予”。
抬眼看备注,三个字是“徐洛麟”。
穆司卿呼吸不畅,各种想法兵戈相向。
他想,世界真疯了。
不仅如此,更为疯狂地是,宋知予竟然就是,自己日日夜夜思念、渴望的,予予。
第四十四章 予予,说爱我(加更3400)
九月八日,周六,雨后见晴。
穆司卿踏进临海庄园,径直阔步,冲二楼拐角处的客房而去。
鞋底敲击地毯,手中钥匙前所未有的沉重。
凹凸不平的物件打开锁匙,“啪嗒”脆响,带起狂热跳动地心脏。
穆司卿一次又一次的长长呼气,随后,推门直入。
宋知予房间的位置很好,正窗眺望,瞧得见临海庄园正门;侧窗审视,能一览楼下东方凉亭。
每出太阳,屋内暖洋洋一片,冒不出半分阴冷黑暗。
穆司卿西装笔挺,目不斜视的绕过欧式茶几,一点点和床上的人走近。
落地窗前,少年躺在榻榻米边角,身上渡一层太阳金光,睡意沉沉。
穆司卿停下,垂眸看他。
少年呼吸平缓,眼睫细密浓长,皮肤冷白细腻,赛过收藏室最好的羊脂玉。
他侧身,怀抱软枕,蜷缩双腿,精雕细琢得使穆司卿移不开眼。
“予予……”
男人昵喃,忧思虔倦绵绵不绝,每一声,都如履薄冰。
少年听不见这深情呼唤,他薄唇微张,漆黑的宽大短袖遮掩至大腿根。
经稍稍翻身,衣摆卷起,紧裹细腰,露出一截黑底白边的四角裤。
穆司卿看得眼热,粗暴扯上窗帘,用毯子将那双雪白美腿的风光,尽数藏起。
“唔、”
少年不适闷哼,抬脚胡乱蹬开毯子。
米黄色软垫皱开一块,与圆润脚尖痴缠。
穆司卿喉咙滚了滚,俯身贴近,不自觉伸出手。
男人攥住少年脆弱的脚踝,把他的腿塞进薄毯,抬眼时,瞟见少年的大腿上,乖巧扣一条黑色皮制腿环。
数字09.09之下,咬痕未消,不动声色中,便勾人心魄,乱了穆司卿的阵脚。
掌心附上朝思暮想地面庞,细腻光滑的触感让男人爱不释手。
“予予……”
思念万千,后面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一切化为一个叫了不知多少遍的称呼。
穆司卿难以相信,予予离开自己近五年,又在他几近放弃寻找时,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怨憎、喜悦、困惑,但——没有悔恨。
男人呼吸不稳。
宋知予睡得不安心,他总感到一双手在身上游离,掌心炙热,把他实打实摸一遍。
连着熬通宵的疲惫限制神经,他双眸紧闭,睁不开眼。
“宝贝儿,你逃不掉的。”
男人低头看他,思虑片刻,抖着手,逐渐靠近眼前的唇。
可下一秒。
“徐洛麟……”
少年絮语,温柔呼喊。
穆司卿心嗑了一下,很酸,也很苦。
予予不记得自己,还在睡梦里叫别的男人的名字。
他们相识不止五年,可徐洛麟呢?和予予认识,才几个月!
几个月!
徐洛麟凭什么被予予惦记?!
怒火滔天,指腹重重碾过苍白的唇瓣。
“予予,你只能是我的。”
穆司卿心头混沌停滞,用尽浑身解数,压下把人折腾醒,一问究竟的想法。
男人咬牙切齿地模样,宋知予看不见,他梦呓,缓缓吐出第二声:“徐洛麟。”
“宋!知!予!”
穆司卿压在宋知予身上,听少年重复的喊其他男人的名字,眼底的柔情一丝丝消散,直至剩下阴鸷狠戾。
他很久,没有如此心凉了-
休息日不需要去学校,宋知予从以前的账户,拿几首曲子,加进郁游的回归专辑。
阳光正好,他久违的睡午觉。
睡梦内,他看见丧尸围城,偌大的世界,徐洛麟感染病毒,神志不清的冲出人群,到他面前。
漆黑尖锐的指甲划过细长脖颈,灰臭血液喷洒,小奶狗长相的人扬起嘴角,带动脸上一指长的伤疤:
“知予,我要迟到了。”
宋知予听得云里雾绕,喉咙干疼,费了好大功夫,才念出那人名字:“徐洛麟。”
小奶狗没回应,指甲削铁如泥,脖颈断裂,一刹那,一条鲜活的生命了无声息。
宋知予哭嚎,再叫那人名字:“徐洛麟!”
声音破空,乌云蔽天,没有回旋余地。
“呼!”
他惊醒,洗了热水澡,告诫自己:只是梦,不是真的。
心慌意乱,又有些生病,他换身衣服,准备出去转转。
指节摸上把手,身形骤然顿住。
“我忘记锁门了嘛?”他低语,无奈走出,“记性怎么越来越差了。”
宋知予不追究,只当是自己遗落什么——他连着熬通宵后,记性不好,丢三落四,早习以为常。
可不知道出了临海庄园,有哪里可以抚平刚做过的噩梦。
梧桐树影昏花,人群熙熙攘攘,下车后,徒步两小时,竟走到管城北瑞商业广场。
“嘿!奶茶店做活动嘞!”
“又是第二杯半价?有什么好参与的?”
“这次不是,别墨迹,快跟上!”
穿了校服的少年组队越过宋知予,毫无顾忌地朝前奔走。
掀起眼皮去看,人头攒动,哪里瞧得见店门招牌。
宋知予没见过围了半个商业广场的奶茶活动,站上电动扶梯,从三楼往下俯视。
只见人群中,摆放几张蹦床,蹦床周围,雪白泡沫纷飞而起,梦幻、纯净,童趣盎然。
他来了兴趣,忍不住多看一会儿。
“诶!想去?”有人拍他肩膀。
宋知予回头,认出那人是谁。
崔扶苏今天穿身机车服,黑红配色,野性而热烈。
“什么?去哪?”宋知予悠悠一笑,白衬衫、黑长裤,立对方面前,倒有几分突兀。
“能去哪,参加活动啊。我看你挺想去的。”崔扶苏的眼力见从不逊色。
宋知予被捅破心思,停滞,接不下话。
说想去也不是,说不想去也不是。
崔扶苏波澜不惊,侧身看他:“怎么?都羡慕着看了半个多小时,不敢去?”
宋知予默然,这话把他问住了。
他的同桌,好像有把话堵死的能力。
“想去就去,怕什么?”
“不都说,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么?”
“你不想勇敢勇敢,看看不一样的人生?”
崔扶苏的三连问紧凑且有理,宋知予妄图转身的动作顿住,时不时看对方几眼。
“去玩的都是几岁的小孩子。”
宋知予辩解。
他看到,蹦床附近玩泡沫的,均是小朋友,可他已经成年了,过去显得格格不入,好似不知羞。
崔扶苏“哦”一下,不管这种规矩和顾虑。
男生扯上宋知予的手腕,绷着脸,往楼下跑:“谁还不是个孩子,废话什么。”
“哎……我!”
宋知予身子一僵,被拽到蹦床。
男生动几次,他就被弹起再落下。
当第一捧雪白的泡沫塞进掌心,当又一次沾染孩童的喜悦,宋知予听崔扶苏小声笑:“要不是怕一个人尴尬,早来玩了。”
世家子弟规矩颇多,去哪玩,学什么,穿什么衣服,都有限制,有要求。
崔扶苏蹲点半个多月,才从赛车场得了机会,偷偷摸的跑出来玩几小时。
蹦床边全是几岁小孩,他一个人厚不下脸皮,正巧奶茶店活动剩最后一天,他撞上宋知予,便抓住机会,踏上蹦床。
欢声笑语不停歇。
宋知予被感染,在漫天泡沫里,和小朋友一起,玩了个痛快。
傍晚,崔扶苏需要赶回赛车场,简单告别,二人分道扬镳。
世家子弟总是那般,为了想要的,不论熟悉与否,都会扯上一把能帮到自己的人,再说句:“怕什么?!”
那种勇敢,和懦弱胆小,截然相反。
手心的奶茶套餐温热。
宋知予尝到勇敢,及追寻所求的滋味,他想,这是他穿书后,最快乐的一次了-
天色黯淡下来,来接宋知予回临海庄园的,不是尘白,不是管家,而是……穆司卿。
漆黑的豪车内,不放音乐,无人说话,压抑地奶茶都不甜了。
“予予玩得开心么?”
穆司卿板着脸,问。
“嗯,还行。”宋知予脸色不好,咬唇盯着窗外,对男人没有丝毫分享欲。
穆司卿斜睨他一眼,眼底残留的笑意挂不住。
“下车!”
男人踹一脚前座椅背,面上黑的能滴墨。
宋知予见司机下车,心里咯噔,抬手去开车门。
“跑什么。”
穆司卿不让他如意,拽着他,把人按进副驾驶座。
宋知予后背发凉,突然后悔没有打车回去:“你想做什么?”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但明明,临海庄园的位置,不在这个方向。
“快了。”
“什么?”
“……”
穆司卿不回答,说了和没说一样的话,让宋知予更为害怕。
几次被折腾的记忆,冲出脑海。
男人分明是又要发疯!
“穆总,你、你冷静一下,我们走错方向了,临海庄园,在那边。”宋知予试图挽回意料之外的局面。
男人头也不抬,狠狠踩下油门。
车子贸然加速,宋知予抓紧安全带,失声尖叫:“你做什么?!不要命了?!”
穆司卿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几分,他下了大路,往小路冲。
“你,你要去哪?”他们已经驶出城区。
宋知予嗓音发颤,不死心的问。
穆司卿闭口不谈,几分钟后,车子跑出道路,远处望不到头的湖泊,离车头愈来愈近。
“停下!”
“快停下!”
穆司卿直冲湖泊,丝毫没有要停的趋势。
宋知予崩溃,去夺方向盘,却被男人禁锢在怀里。
“予予,”
“说爱我,我就停,好不好?”
穆司卿诱哄,想起少年睡梦中喊“徐洛麟”,想起他看到少年和崔家小子,嬉笑着买奶茶的双人套餐。
他不懂这种感觉是什么,只知道心里不是滋味,空落落的,急需予予给点甜头。
“疯子!穆司卿,你疯了!!”
宋知予眼泪疯了般流淌,眼睁睁地看半个车头,浸泡水中。
穆司卿铁了心要听到想听的话,他转动车钥匙,双手脱离方向盘,重复一次:“予予,说爱我,我就停,好不好?”
濒死的恐惧再度袭来,宋知予心理阴影极大,分不出心思,也已经听不清身边的人说了什么。
少年肩膀猛烈抖着,嗓子发颤且嘶哑:“停车!穆司卿!停车!!”
“予予,说错了。”
一脚油门踩出,穆司卿不动如山,而宋知予,早已哭得身子摇晃。
寒冷幽寂地夜晚,通体漆黑的豪车乍然失控,一发不可收拾的,闯入湖泊深处。
眼泪,雨水,嘶吼,哭叫,一并被掩埋。
第四十五章 宝贝儿,哄哄我,成吗?
宋知予小时候,总以为世界因自己而存在。
可当冰冷的湖水将黑色豪车淹没,仅有的空气愈发稀薄时,他恍然觉得:因为什么而存在,并不重要,大不了,就是死一次。
他不想和穆司卿周旋,不想再找那劳什子的“穿书回去”的方法,他只想于阳光明媚的某一天,端起勾花瓷碗,吃口饺子,看听不懂的异国综艺。
与人相处,身心俱疲;同疯子相处,每一回,都是拿命去搏生机。
宋知予扬起脖颈,使鼻尖、胸腔,可以涌入更多氧气。
医院的单人病房内,消毒水味布满角落,身上的两个针孔,隐隐发疼——他被穆司卿从湖水中捞出,抵达医院时,意识混乱,情绪极度不稳。
输液前,他尖叫啜泣着,被打入一针镇定剂。
窗外大雨还在下,风吹过窗,偶然间如错觉一般,能嗅到潮湿的青草味。
“醒了?”
房门响动,穆司卿带一身寒气,进病房。
“……”
宋知予身子一僵,歪头合上眼皮,不回话,也不去看男人。
他憋屈的厉害,藏一肚子火和怨言。
“生气了?”穆司卿锁上门,毫不客气地坐病床上。
“不……”不然呢?
怎么能不生气呢?
宋知予话未说完,鼻尖变得酸酸,嘴角一咸,泪珠沾湿脸庞。
他哽咽地发不出音节,心里骤然有些瞧不起自己,怎么就如此懦弱胆小,还开始爱哭。
穆司卿抿唇,抬手抹少年眼角的泪:“这么喜欢闹脾气?”
予予以前,一年里,才闹两三次,远没有现在娇气。
“我闹不闹脾气,和你有什么关系?”
宋知予拍开男人的手,泛红的眉眼含泪转动,“穆司卿,你发发善心,放过我吧。我不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我也不是你要找的人。”
绝望地恳求,像动物濒死时的嘶鸣。
精致漂亮的美人倚靠床头,苍白的面孔上满是泪水,柔弱纤瘦得,下一秒就会碎掉。
穆司卿不在意少年的恳求,话语左耳进右耳出。
“予予饿了么?”
男人自顾自地,打开床头保温餐桶。
宋知予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助的同时,肠胃空空,肚子内一抽一抽地疼。
他看了穆司卿一眼,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摇摇头:“不饿。”
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穆司卿眸子幽深,沉着地看他:“不饿,还是不想吃我带的东西?”
宋知予不回答,便是默认。
“昨天,找别的男人气我,不肯说爱我,现在,连饭都不愿意吃了。”穆司卿怒极反笑,“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和哪个野男人缠绵么?!”
手中汤匙跌进餐桶,溅起的汤汁,飞到宋知予手背。
“烫……”他颤抖着吸一下鼻子,含泪的双眼,更为湿润。
声音清软温柔,吐出的音节,分外可怜,委屈得不行。
穆司卿心尖被掐一把,涩疼地不是滋味。
“拿你没辙。”男人稍稍呼出口气,攥住少年白皙的手腕,俯身、低头,吮去少年手背上的汤汁。
末了,又捧住少年光滑的脸。
“别、别碰我!”羞耻且恐惧的酥麻碾压宋知予地怒火,取而代之的,是想逃离。
穆司卿眼疾手快,轻轻一拉,就把人拽进怀里:“宝贝儿,哄哄我,成吗?”
宋知予起鸡皮疙瘩,脑袋顿时清醒大半:“你把我带进湖泊送死,威胁我、恐吓我,之前还动手打我……”
“你都没对我说过抱歉,没哄过我,凭什么、凭什么让我哄你?”少年越说越委屈了。
他压根没意识到,这些埋怨、吐槽的话,有多么像歇斯底里地控诉。
穆司卿嗓子霎那间干涩起来:“宝贝儿,我那时候……”
我那时候不知道宋知予就是你。
可做过的事历历在目,少年说的话,句句属实。
“出去。”
宋知予扭头,脑袋重的像灌了铅:“穆司卿,你出去。”
糯糯地嗓音蕴含波涛,他状态明显不对。
“宝贝儿,哪不舒服?”穆司卿手臂僵直,紧张起来。
“我怎样,和你没关系。”少年垂着手,面色惨白空洞,浑身不正常的抖。
穆司卿有一瞬的心慌,起身去按呼叫铃:“一号房……”
“出去!我让你出去,听不到吗?!”
宋知予泪眼朦胧,情绪已然失控。
他抓起枕头,朝男人砸去,随后,摸到什么、够得到什么,都会被他从手里扔出去。
“宋知予!你!”
穆司卿躲过袭击,扫视过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宋知予此时哭着、颤抖着,在床下角落,蜷缩着抱起膝盖。
穆司卿呆愣,时间仿佛停滞不前。
病房门被打开,医护人员控制局面,给宋知予再次打下一针镇静药物,语重心长道:“近期尽量不要再让病人受到刺激,他的精神和心理状态,都不太好。”
一语惊醒梦中人。
穆司卿后知后觉的无措。
他等了予予太久,怨少年不告而别,丢下他不管不顾;怨少年不记得他;气少年和其他男人欢声笑语,走得极近;气少年以前对他好,现在每天都盘算离开自己……
但他忘记了,忘记少年身体病弱,忘记少年被自己刺激多次。
穆司卿好像头一次尝到后悔的苦味。
可明明,今天,是他的生日-
宋知予清醒过来时,天色黑沉,身上没有一点力气。
病房内寂静无声,冷白灯光,照亮床头桌上的保温餐桶。
“醒了?”郁游收起手机,走近病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水。”宋知予盯着虚空,道。
眼前的人,只要不是穆司卿,是谁都好。
“水?别急别急,我给你倒!现在就倒!”郁游听医生说,少年打了镇静剂,精神与心理状态皆不好,受不得刺激,不免谨慎起来。
她拆开一支吸管,小心翼翼地捧起玻璃杯,送到宋知予手边。
“谢谢。”
宋知予没精神客气,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喝下大半杯。
嗓子总算好受一些。
睡着前的记忆逐渐回笼,他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精神、心理状态,均不太好。
很容易被刺激,很容易……失控。
他不自在的咳几下,和郁游对视:“你怎么来了?”
知道他出事住院的人,可不多。
郁游坐到床边,轻声:“我哥……穆司卿不放心其他人,命令我过来照顾你一会儿。”
她顿了顿:“今天他生日,晚上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宋知予:“……”
他其实一点也不想穆司卿回来,一看见男人,全身上下,没一个好受的地方。
宋知予故作淡然,问道:“你哥哥过生日,你不回去吗?”
有点逐客的意思。
毕竟,于他而言,狼狈不堪的颓废模样,越少人看到,越好。
“不回去。”郁游不顶嘴,轻轻摆头。
“为什么?”他八卦疑问。
“因为有更重要的事。”郁游若有所思,开心一笑。
宋知予看她表情,明白了什么:“负责来监视我?”
郁游回头看他,哈哈笑:“这,倒也不必说得这么明白。”
“……”他就不该期待什么。
宋知予若无其事,端起玻璃杯,继续喝纯净水。
无语半刻,他后背发凉,冷得缩回被子取暖。
郁游瞟过一眼,眉梢微挑,问:“你饿不饿?总不会住院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吧?”
宋知予侧头,说话仍没多少表情:“不算什么都没吃,起码喝了大半杯水。”
他抬下巴,指玻璃杯。
郁游听言,诧异痛骂:“穆司卿搞什么?打算给你饿出胃病??”
“……”
宋知予掖掖被子,略不自在。
兄妹两个,真挺不一样的。
但也多亏郁游,能让他在没什么人情味的临海庄园里,瞧见为数不多的温暖。
“餐桶内尽是清粥,你要不要吃点其他的?”她起身低头看他,有些难以启齿,“粥像我哥熬的,卖相还行,但我怕你喝着膈应。”
“不然,吃点码头的薯条?”郁游开玩笑。
宋知予歪头想了一会儿,意外状:“穆司卿,还会做饭?”
“会一点家常菜。”郁游撇嘴,说,“不过,穆家没人喜欢吃糖醋菜,不知道他打算做给谁,一个月内,让我当七八次小白鼠。”
宋知予想了想,近在嘴边的答案呼之欲出,却又觉得不可能。
“真自作多情。”
他絮语,差点就开始认为,穆司卿会做糖醋里脊。
想法一出,自己都觉着可笑。
他管这个做什么?那个狗男人,怎么可能会懂心疼人?
宋知予表情一言难尽,压着枕头,看郁游盖上保温餐桶。
“要我说,你找个机会,从临海庄园搬出去得了。” 她道。
“……”宋知予怕男人在病房留有监控,一时无言。
郁游吸着脸颊,眼神灼灼盯他:“穆家没有正常人,一群疯子里,穆司卿……比你想象中还偏执。”
他没料到她会说这话。
宋知予看她半刻,侧过脸去:“你们家富贵骄人,我哪里走得掉?”
郁游琢磨一会儿,探出脑袋,忍不住道:“那你打算一直耗下去?”
宋知予默默揉眼:“不然呢。”
她不应。
少年没有看她,百无聊赖地揉肚子。
“我从临海庄园,搬出去,跑过几次。但只要穆司卿想找我,三五天就能知道我在哪,最多一周半,可以轻而易举的,从任何地方,杀到我眼前。”
上帝视角的游戏,对方是完美的掌权者。
他有意无意地话,让郁游自知失言,她表情微妙地收回目光。
半晌,管家听她吩咐,托人送来餐点。
宋知予喝口粥,肠胃的疼痛有所舒缓。
“不然,你朝穆司卿服个软?”郁游皱眉,咬牙道。
第四十六章 司卿,我冷,抱抱
宋知予没兴趣,有气无力地喝碗粥,说:“算了吧。”
他放不下心中的芥蒂,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和底气,让穆司卿百分百接受自己的讨好。
郁游想一想,叼着牛奶盒,不紧不慢道:“怎么就算了,你再考虑考虑,或许可行呢?”
宋知予拿汤匙的手一怔,条件反射地抿起唇瓣。
两人对视。
郁游目光灼灼,并不知道自己一语成谶,更不知道,不久的将来,穆司卿会当着众人的面,跪求宋知予——
她印象里,穆司卿从未求过人,甚至连穆家老家主,都不曾跪过;她没敢想象,穆司卿跪地求人时的姿态,该是如何如何。
病房内声音渐弱。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医院台阶上的小朋友,一头扎进雨幕,抬脚踩进水洼。
“臭小子!闹腾什么!”身后的大人,唯独嘴是硬的。
他们匆匆收起行囊,瞥过淋水的孩子,便毫不犹豫地携把伞,焦急去追。
普通人家,格外珍惜来管城一院问诊的机会,冒着坏天气,熬通宵排队,等一个可以看病的数字。
孩子嬉耍,直觉有趣,却不知错过许多,得重头排队。
穆司卿隔车窗,静悄悄观赏这一幕。
他不是多事的人,也没有看热闹的习惯,只是很久以前,予予同那户普通人家一样,在雨幕之下,为他求诊治病。
“医生怎么说?”
穆司卿目不斜视地问。
尘白翻动纸张,本本分分的答:“医生说,感冒问题不大,按时吃饭,照常吃药,过段时间就好。但是……”
“但是什么。”穆司卿斜睨一眼,冷声命令道,“继续说下去。”
尘白侧身,小心翼翼地开口:“宋小少爷痊愈之前,您最好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理由。”穆司卿黑脸,戾气尖锐刺骨。
尘白惊愣,随后绷住额头青筋,低头道:“您带给宋小少爷的心理阴影太大,频繁出现在他神经最脆弱的时间,大概率、大概率,会将人逼疯。”
“是么。”穆司卿意味深长地勾唇笑。
车内空调温度正好。
可尘白听完穆司卿的后半句话,不仅身上冰冷,心头还直发毛。
男人指节轻敲膝盖,面无波澜,语气是一如既往地平淡。
他说:“疯了又怎样,予予就算死,也只能是我的。”-
病房内,食物的香气淡淡,电视中的搞笑综艺,传出阵阵掌声。
宋知予倚在床头,把玩手里的核桃,面无表情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把手“啪嗒”响,郁游惊恐至极,提着保温餐桶,惨白一张脸。
“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了?”宋知予放下核桃,慌忙问。
“没、没事……”郁游挤出尴尬地笑,背身拿起水果刀,削苹果。
宋知予不自在,脱口而出:“是在外面,遇见谁了吗?”
郁游:“……”
她手上的水果刀一歪,险些顺着指节,狠狠划下去。
宋知予仰视她,隐忍地皱皱眉。
该不会,遇见黑粉了吧?
可私人病房,隐私性、安全性,皆为顶尖,按理说,不是谁都能查到的。
他呼吸一窒。
“没遇见谁,别多想。”郁游一扭身子,平常那般,接他的话。
崭新且锋利的水果刀,陡然有些钝。
“如果你放心的下,有事可以和我讲。”宋知予满腹疑窦,又知此时不应刨根问底,悻悻然收起话头。
郁游吃这套,呵呵一笑,放松下来:“我能有什么事?别忘了,我是穆家唯一的大小姐,只要不严重的违法犯罪,几辈子吃喝不愁。”
宋知予看她一秒,没说什么。
直到手边递来一颗削过皮的青苹果,他才稍稍颔首道:“有事,别憋心里。”
郁游停顿片刻,接着轻笑:“哪有什么事,小瞧我,下次可不给你削苹果了。”
宋知予眼瞳微敛,咬口苹果,解释说:“没小瞧你。”
明示暗示都有,她不愿说,逼女孩子的事,他又做不出来。
只好看她若无其事地站窗边,拉帘。
青苹果,入口第一下,是甜的,可往后,却是尝不尽的酸。
郁游原计划是要回临海庄园,给穆司卿过生日,身上山葵、桃花撞色的长袖裙裤,像病房里的一幅油画。
张扬,夺目,像她本人一般。
她扯上一截窗帘,压下心中震惊。
穆司卿不应该在临海庄园,大办生日晚宴吗?
为什么穆家的车会出现在病房楼下?
那满庄园来贺生辰的人呢,全部被丢下,不管不顾了么?
她咬唇,遮掩窗外风光,忍不住要提醒宋知予。
“我刚……”
“醒了?”话语被打断。
男人推门直入,郁游瞳孔地震,不知所措地看宋知予。
“你……”
少年盘到一半的核桃脱手落地,难掩颤抖地身体摇摇欲坠,“你来做什么?”
他鼓起勇气问,下一秒,自嘲地笑。
怕得都忘了,病房是穆家安排的,穆司卿能把他送进来,也能随时把他接走。
“吃完了?”男人紧盯宋知予,冷冰冰问。
少年垂头,咬住打颤的牙齿,不给回应。
穆司卿淡笑,视线落到窗边:“还没呆够?杵这里,当定海神针?”
郁游维持不住笑意,语调幽幽:“不是你说,让我在病房,一直候着吗?”
穆司卿挑眉,道:“你大可去负层病房,候到厌倦为止。”
“不、不用了!”郁游面容毫无血色,给宋知予投出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仓皇出逃。
穆司卿口中的负层,是管城一院的负三楼,那里存放待认领的死尸。
郁游怕黑,不扛惊吓,知道一迟疑,就会被压下去。
哪怕不进门,只是待在楼梯口,她就会忍不住恐惧,大声哭嚎,溃不成军。
对穆司卿的劣根性,实属无能为力。
郁游跑出病房,后怕的拍胸口,安抚自己的小心脏。
而门的另一边,宋知予体温骤降,惊恐地攥住被子,往后退:“你、你别过来!”
少年肉眼可见的慌乱,害怕,不知所措。
“宝贝儿,别躲。”
男人收起假笑面具,步步紧逼。
“你想、你想做什么?”宋知予脸色变了又变,手脚并用,艰难起身,却重重的从床上跌下去。
“宝贝儿现在的身体状况,能让我做什么?”穆司卿神色冷清,绕过病床,朝少年伸手,“别躲……把身子摔坏了,我会心疼。”
宋知予全身没什么力气,他忍住反胃的冲动,翻身,试图离男人远一些:“不劳烦您假惺惺的关心。”
不躲才是傻了。
从病床上摔下时,他灵机一动,扯被褥,掉在地上,倒没怎么磕碰。
可他背对着男人,朝前半爬起身的姿势,映入男人眼里,恍然变了味道。
穆司卿瞧见自己漂亮精致的美人,有比雪纯洁的皮肤,他腰肢纤细、臀部丰盈,长腿弓起、用圆润脚趾蹬抓白色被褥。
美人肩膀瘦弱,同自己有明显的体型差,半起身时,塌下的腰肢,扬起的天鹅颈,说不出的好看。
“宝贝儿怎么这么漂亮?”
穆司卿大脑瞬间空白,此刻,除了想把少年藏起来,拥进身体里,再无旁的想法。
男人的视线如芒刺背,宋知予曲起一条腿,准备站起身。
下一秒,他被男人握住脚踝,重新跌回地面的被褥上。
“放、放开!别碰我!”
长腿踢动,黑色宽松长裤卷起,布料顺滑平整,一下滑到大腿根。
穆司卿火气更盛,手指攀上裤腰,欲行下一步,猛然一愣。
“不要!”
“司卿、司卿!求、求你!”
宋知予慌不择言,怕到极点。
他知道,男人做得出强占自己的事,自己在男人绝对的力量,和体型差的压制下,毫无反抗的可能。
大脑宕机那一刻,潜意识的,他叫了男人之前逼他哭着喊的称呼。
可男人手上动作不停,想去扒他的裤子!
宋知予趴在被子上,急到濒临崩溃,啜泣几声,软了嗓音:“司卿,我冷,抱抱我,好不好?”
他忆起郁游说过的话:“要不你跟穆司卿服个软?”
“或许可行呢?”
宋知予无计可施,死马当活马医,学着电视剧里的剧情,温柔语调,断断续续地,说一句撒娇示弱的词。
发颤的话语说出口,他已泣不成声。
穆司卿足足愣了好几秒,回过神,不可置信地压到少年后背上,用指腹轻轻摩挲少年线条流畅的肩膀:“予予……说什么?”
“放、放开。”
宋知予怯生生讨饶,已然没了起初命令般的底气。
穆司卿不满,仍想听自己的少年,如方才那样撒娇,便耐了性子,继续诱哄:“宝贝儿,再说一次刚才的话,我今天不动你,好不好?”
似询问,更似威胁。
宋知予哭得嗓子抽疼,声音小许多。
他红润的舌尖舔过苍白的唇瓣,缓好一会儿,试探问:“你,你说话算数?”
微哑的声音像带了勾子,穆司卿差点缴械投降:“宝贝儿说了,才有资格和我讲条件。”
那就是要变卦。
宋知予不情愿地踢身上的男人:“起来。”
“宝贝儿,当真要我起来?”
穆司卿指节勾上少年衣摆,一起身,就能顺势掀起少年的上衣,露出整个光洁的后背。
若是按下肩胛骨,能轻轻松松的扒下黑色长裤。
“别、别动!”
宋知予反应过来,不敢乱说话,也不敢乱动了。
他老老实实的趴在白色的被子上,反手去够男人的大掌。
轻飘飘的力度对穆司卿而言,反倒像不熟练的挑逗。
“宝贝儿,最后一次机会,当真不说?”
穆司卿固定少年的两只手腕,俯身贴近嘴边脆弱的脖颈,作势要把少年吃到口。
第四十七章 司卿想和我过一辈子嘛?
宋知予彻底崩溃,失了底线,呜呜咽咽地开口:“司卿、司卿,我、我冷,抱抱我……”
眼泪没有限额的不停落。
穆司卿心满意足,从后托起少年的下颚,逼少年偏头,和自己交换一个冰冷又炙热的长吻。
“嘶。”
穆司卿微不可查的蹙眉,舌尖、下嘴唇,被狠狠咬过,破了口子,渗出血液。
宋知予不得不靠在男人怀里,但他毫无顾忌地在男人亲自己的时候,冲男人咬了下去。
发火就发火吧,反正今天,已经糟透了,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他自暴自弃地想。
可男人被咬了,非但不气,还凑他耳边,亲昵的抱他:“宝贝儿,我过分了?”
像恋人低语。
宋知予求生欲拉满,眨眼间思绪翻滚,意识到,撒娇示弱起了作用。
他抓住机会,用后脑勺蹭男人宽大温暖的胸膛,刻意温柔:“司卿,我接不上气,下次再亲,好不好?”
穆司卿贪恋少年的这幅姿态,顺从着,问少年要时间:“宝贝儿,下次,是什么时候?”
“我没什么耐心,等不了太久。”
显然是给一颗糖,又给一个巴掌。
宋知予别无选择,余光瞟见电视机内交叠更替的画面,就有样学样,歪头贴近男人的脖颈,轻轻呼气:“先抱我去床上,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始料不及地惊喜来得突然,穆司卿呼吸都要停止,浑身血液狂气叫嚣着,热烈涌动。
宋知予不知道男人的心情变化,他以为撒娇力度不够,没能让男人软下心,就咬咬牙,主动偏头,去贴近男人。
“司卿、司卿……”
美人在怀,吴言侬语,称呼亲近,讨好的蹭,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多重buff叠加,穆司卿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跳动,恨不得跃出来,扑到少年身上。
“宝贝儿,要了命了。”
男人始终知道自己的少年漂亮、精致,身材好,声音也好听,可从不知道,自己的少年勾起人来,会一套一套的。
接连轰炸,好似头脑里放一场盛大且长久的烟花大秀,一声接一声的喜悦,响个不停。
“司卿不想抱我嘛?”
宋知予眼睫扇动,低眉顺眼,后又借着湿润的眼眸,小心翼翼地,抬眼偷偷瞧男人的脸色。
撒娇这种事,开口一次、两次,就会更为自然,少年略带青涩,可数不过来的演技课,不是白学的。
他的机灵劲儿一上来,脑海中浮现无数影视情节,随意想到哪个画面,立刻就能绘声绘色为自己所用,转化成自己可以说得出口、做得出来的撒娇示弱。
穆司卿毫无招架之力,痴迷地伏在宋知予肩头,平缓急促的呼吸:“宝贝儿……别撩。”
会疯的。
男人想把少年惹哭,想做许多成年夫妻之间可以做的事情。
但已经答应了的话,一时找不出好的理由来反悔。
“宝贝儿,想抱多久?”男人得了超出预期的撒娇,心酥的一塌糊涂。
轻手轻脚抱起少年,把人放回病床上,又弯腰小心翼翼地整理床单。
末了,大手收拾掉落在地面上的长被,于柜子里拿出替换的被子,仔仔细细的,给少年掖好被角。
宋知予被突如其来的细致柔情冲昏头脑,一刹那,怀疑穆司卿是不是和自己一样,躯体内换了芯子。
“宝贝儿,回答我。”男人没得到回答,不安分的快速上床,面对面抱住发呆的少年。
宋知予整个人僵了一秒,随即,笑得狡猾而得逞:“司卿想抱多久?”
他被男人刺激了两个多月,好不容易吃到甜头,他想为自己多谋些好处。
穆司卿没料到少年不答反问,贪心的抵上少年冰凉的额头,与其呼吸交缠:“宝贝儿,生生世世,都抱不够。”
宋知予被人表白过,也收到过情书,却还是生平头一次,这么被人说情话。
赤裸裸的直白情话,还来自有权有势的,病娇偏执大反派!
头皮发麻,一时无言。
穆司卿得不到回复,捏起少年娇小的下巴,有些急躁地垂眸,催促道:“宝贝儿,怎么又不说话了?”
“抱太紧了。”宋知予无话可接,抬眼瞅对方,试图绕开话题。
“好些了吗?”男人不等他想出其他的话,快速松些被褥,放轻抱少年的力度。
宋知予:“……”
有时候,人倒不必活得如此行动派。
他埋着头,遮掩一脸尴尬。
“宝贝儿?演给我看的?”男人不耐烦,想到什么,豁然蹙眉,掐少年的下巴。
宋知予感受到男人手上的力度,比刚才赫然加大了不少,他心慌意乱中,语气极淡的回话:“司卿不相信我?”
撒娇的余韵未消。
少年苍白的脸色,勾起男人的舍不得,手上力度再无法加大:“没说不信,可宝贝儿怎么一直不回答我?”
像只无措地野豹,生疏的表达不满,却又怕吓到对面的人,引起对面的人的不快。
宋知予觉得此刻的穆司卿,仿佛是个小孩子,执着于每一个问题的答案,要不到想要的回应,就会开始吵闹……
不,男人不会吵闹,只会发疯。
“生病不舒服。”他怕男人失控,急匆匆地找理由。
“我去按铃。”穆司卿对少年的话深信不疑,说着便起身,要下床去按呼叫铃。
“司卿!”宋知予知道,靠蛮力拦不住男人,只好另辟蹊径,抬手抓住对方的手腕,轻声呼唤道。
穆司卿如他所料,当即回头,紧张兮兮地盯视他的状态:“怎么了?很难受?”
宋知予喘着气,嘴角的笑容缓缓展开:“不用叫医生,没有那么严重。”
“当真?”
“当真。”
“到底哪里不舒服?”
“……”宋知予顿住。
他没想到男人非要刨根问底,手腕翻转,轻轻扯男人的手腕。
男人怕少年情绪失控,没了短暂的温情,配合的倾身,顺势贴近少年。
敞亮的病房内,床上有两道身影交叠,呼吸交接,紧紧相拥。
穆司卿漆黑的长睫,遮掩眼眸中的疯狂,浓稠晦暗地情感,即将破壳而出。
男人默念无数遍:“不能刺激予予,要等予予开口,等予予主动,等予予像刚才一样,撒娇示弱,乖乖讨好。”
可两人贴得太过紧凑,宋知予浓密的睫毛,偶然扫过穆司卿的肌肤。
少年裹了雪白长袖的手臂,轻轻勾住男人的脖颈,声音委屈不快,道:“不喜欢在医院待着,医院待着不舒服。”
他隐瞒小心思,妄图穆司卿能带自己离开医院,回到临海庄园。这样,自己逃出去的几率,更大一些。
男人的身体,在宋知予的手臂环上脖颈之时,已经紧绷僵硬起来。
听到少年的话语,男人目光灼热,猜想到什么,却不戳破:“宝贝儿想出院,回临海庄园住?”
“嗯,想。”宋知予不受控制地点头,全然不知,自己落进男人的圈套。
“宝贝儿,和商人谈条件,需要拿出筹码。”穆司卿手指微微收紧,提醒道。
“……那,你想要什么?”宋知予漆黑的瞳孔逐渐放大,事件有些脱离掌控。
果然,病娇偏执大反派,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沉醉短短几分钟,就彻底清醒过来,开始谈条件,讲利益。
宋知予心中忐忑,不知道对方会提出什么要求。
穆司卿垂眼看他,声音低低地,像自言自语:“戴上礼物,陪我过生日,表现好了,我接宝贝儿回去住几天,怎么样?”
宋知予缩进被子,面容半遮半掩,问:“要戴什么礼物?”
他记得,男人口中的礼物,不是腿环,就是脚环和项圈。
似是意料之中,穆司卿狡黠地笑:“宝贝儿看了就知道了。”
宋知予被扶起,靠在床头枕头上,看男人出病房门,再重新回到病房。
跟随男人回来的,那是一个棕色小皮箱,文艺复兴时期的纹样,款式艺术又浪漫大气。
物品每拿出一件,宋知予的脸色就不自然一分。
“都、都要戴上嘛?”他瑟瑟发抖。
“宝贝儿不想出院了?”男人势在必得地,拎起一条皮质的漆黑印花项圈。
“想的。”宋知予被拿捏住,标准的桃花眼,羞耻地微微泛红。
他被褪下衣物,换上男人的黑色衬衫。
紧接着,男人又褪下他的长裤,给他套上一条黑色及膝中长裤。
宋知予盯视地板上自己的倒影,算是想明白穆司卿的爱好是什么了——项圈,腿环,脚环,衬衫……以及,优美的天鹅颈,和吻痕,咬痕。
“宝贝儿,真漂亮。”
男人感叹,探手去解刚刚,亲手扣上的衬衫纽扣。
宋知予心一横,按住解扣子的大手,咬牙切齿地掀起眼皮:“不可以。”
穆司卿面不改色,开口道:“不可以什么?”
宋知予抿唇,说:“不可以……不可以留下痕迹。”
“为什么?宝贝儿需要告诉我理由。”穆司卿眉梢轻挑,嗓音慵懒悦耳。
“因为、因为,明天,是周一。”他还得去学校。
“我若是非要留下痕迹呢?”男人看着他,表情凝重。
宋知予知道对方不满,要发怒,自知躲不过,拦不住,旋即退而求其次,软着嗓音说:“司卿,不要留太多痕迹,只吻衣服能遮住的地方,好嘛?”
男人脸色沉沉,咬牙挤出字节,道:“凭什么不行?”
大掌贴上少年的脖颈,慢慢收紧、握住:“你是穆家名正言顺的联姻对象,我要怎样,你都没有反抗的权利!”
“司卿、司卿!”宋知予怕了那窒息感,脑子一热,挺身轻轻吻男人的嘴角,“好了、好了,我是你的,是你的。”
偏偏是不吵不闹地温柔,镇住疯狗。
“嗯,你是我的。”男人手上收紧的力道顿住,但难以收回压抑许久的偏执情感。
宋知予看出男人没消气,随时会在下一秒易燃易爆炸。
他心中无奈叹气,回想书内,是如何哄叛逆青年迷途知返的。
不过……那些,对穆司卿来讲,完全不够看。
宋知予在短短几秒内,大脑播放无数知识点,后在男人爆发情绪的前一秒,骤然软甜乖巧地张开唇瓣,缓缓地问:
“司卿想和我过一辈子嘛?”
第四十八章 “予予,我的错。”
男人不出所料地,红着眼,死死盯住宋知予因亲吻,而水润的唇:“宝贝儿明知故问。”
宋知予被戳破,心中暗喜。
明知故问也好,装傻充愣也罢,能稳住穆司卿这条疯狗的,就是上上策。
他缓缓抓起男人的手,将侧脸贴进暖暖的掌心,讨好的蹭过几下,引诱道:“那,司卿想不想……”
宋知予附男人耳边,缓缓吐出话。
穆司卿眼神炽热,幽深深地看他:“予予说到做到?”
疑问又郑重,审犯人似的。
宋知予摸摸鼻尖,不自在的昂起下巴:“司卿能做到,我就不会食言。”
话说出口,他愣神。
或许和疯子待久了,他也沾了疯;不然,他怎么敢信誓旦旦地和男人打赌?
宋知予嗤笑,把头埋进被子。
空气安静几秒。
“那便听予予的。”穆司卿侧躺,将少年重新揽进怀里。
宋知予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说不出是喜是忧。
他对穆司卿耳语,说:“若是今年第一场雪下起时,我还没爱上你,你就放我离开临海庄园;但若是爱上你了,一辈子只留你身边。”
儿戏又有几分幼稚。
但穆司卿乐意,陪予予玩几个月。
反正,玩到最后,穆家能轻轻松松地,掀翻少年鼓起勇气的‘试探’。锃亮的皮鞋,可以把这‘小游戏’,不费吹灰之力的踩碾得粉碎。
宋知予不知道,男人喜怒无常地铺下网,等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自我,放弃底线。
病房内诡异地安静。
黑色衬衫、雪白皮肤、白色被褥,糅合在一起,疯狂催动男人心底的施暴欲,想让少年再破碎些,最好呜呜咽咽地求。
“别动!”按下少年抓衣领的手。
男人看着眼前的美景,迷离地将指尖探入少年脖颈处的项圈。
“不要……”宋知予无处可逃,脆弱的后脖颈,迎上满是掌控欲的摩挲。
“宝贝儿,乖,答应你了,不在显眼的地方留痕迹。”男人难以自持,口渴的厉害,“让我亲几下,嗯?”
话音落下,温热的吻已经凑近。
宋知予推不动男人,除了露出的肌肤外,剩下的所有地方,都被印下吻痕。
“唔、”
他咬手背,逼自己不发出声音。
穆司卿偏要听他的失态,迫使他张口,恶劣到极致,还不算完。
宋知予被男人按到怀里,男人低头,把脖颈贴近他的红润微肿的唇,命令道:“宝贝儿,别咬自己。”
少年含泪,半点不留情的咬对方。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从穆司卿身上,撕下块肉来。
“宝贝儿,乖一点,留吻痕好不好?”脖颈处的齿痕流出血珠,男人一声不吭。
待少年咬累,男人讨好的蹭他鼻尖。
宋知予瞥对方:“如果我不愿意留呢?”
穆司卿停住讨好的蹭,恶狠狠盯他:“不,宝贝儿会同意的。”
男人发疯前的预兆,很明显。
宋知予抖着手,解对方的衬衫纽扣。
随后,颤唇,往对方锁骨吮出几个吻痕。
穆司卿对少年的吻痕和咬痕,为的是独占施虐,至于少年对男人的吻痕,纯纯是为了发泄怨愤。
并不温情,甚至泛疼。
“乖,宝贝儿,做的好。”脖颈上的血珠连成线,淌下来,盖住吻痕。
男人把少年抱进怀抱,大手顺着少年光滑的脊背,哄小孩一样,轻轻的拍。
“恨死你了。”宋知予哽咽,再也无法装成不害怕的模样,他演不下去了。
穆司卿爽朗拆穿:“宝贝儿不演了?”
宋知予用手背抹泪,颤抖着瞪对方:“你早就知道,我是演给你看的,那你怎么还顺着,陪我演下去?”
穆司卿低头,看他情绪失控,不再继续骗:“宝贝儿,不全是演的。”
“你……”宋知予一愣,吃惊的抬头,与对方对视。
“你温柔撒娇,大着胆子撩拨的时候,我确实想把一颗心,剖出来,献给你。”穆司卿从容且认真。
“你早这样,要什么,我都会给。”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声音渐弱的同时,宋知予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疯子的真诚,顶得过许多情话。
情绪稳定下来,已是半个多小时后。
穆司卿起身,半跪于脚边,细致为自己穿上鞋子的那一刻,像待珍宝。
宋知予牙齿轻咬下唇,有一瞬间,鼻尖发酸,竟激烈狂想:“能被穆司卿这么喜欢的人,会是谁呢?”
“我作为替身,他都愿意陪我演下去,倘若那人回来了,我算什么?”
“到时,他要怎么对我呢?”
心口很轻的动一下,有什么被扼杀。
“还能走么?”
穆司卿脱下大衣和西装外套,耐心的穿到宋知予身上。
“能走。”宋知予避开对方的视线,拎起背包。
“穆总,伞。”尘白立在雨幕,递伞。
“嗯。”穆司卿应一声,接过伞,于宋知予身前半蹲,“上来。”
男人打算背少年走到停车位。
宋知予犹豫,抬眼瞅雨幕。
他很多年,没被人背过了,尤其是成年以后,哪还有几次被背起的机会。
“哥!奶奶打电话!”
郁游撑一把透明单人伞,拿着穆司卿的手机,下车,狂奔而来。
她神色焦灼,雪白的短靴不管不顾的踩进水洼,污渍飞扬溅起,浸湿全球只有一件的高定裙摆。
穆家老主母的电话,来得恰好。
宋知予得了理由,顺着话头,往下说:“应该是有重要的事,先接电话吧,我自己走。”
穆司卿垂眸:“不用管她。”
男人执着的半蹲,郁游跑到台阶上,手机铃声已经彻底停下。
宋知予不好在她眼前,下男人脸面。
他小心翼翼地,趴到男人背上,拍拍男人的肩,让男人起身:“扶好了。”
“嗯。”穆司卿应过,朝郁游看一眼,“手忙脚乱的,不成样子。”
“规矩学狗肚子里去了?”男人不怒自威。
其他事情上,郁游仗着对方的惯,肆无忌惮,什么也不怕。可偏偏,对方得理,拿气势一压,她会发怵。
“这不是怕奶奶上家法么。”她嘴硬,抬手的伞,倾斜一半,盖住雨中尘白的半个身体。
“你该领家法。”穆司卿几不可察地皱眉。
郁游现在刚过yanzhao门风波,好不容易开始准备回归复出,就穿鲜艳的衣服,跑医院大喊大叫。
若有人下黑手,网上少不了起谩骂。
吃了一堑,仍不长一智,穆家会罚。
郁游失理,却不想回老宅跪着挨教训,求助的,朝宋知予望去。
一切尽在不言中。
宋知予会意,抬抬眉梢,伏男人肩颈处:“雨要下大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有点冷。”
“冷了?”穆司卿余光瞧郁游,没打算真在医院训她,便顺着宋知予给的台阶下。
“下次会记得给予予带长裤。”男人背着少年往雨幕内走。
“好。”宋知予撑雨伞,硬着头皮回话。
两人向前行动,偶尔,听得见身后两个人的窃语。
“大小姐,你淋湿了。”尘白提醒。
郁游不以为意:“哦。”
尘白抿唇:“属下不需要雨伞,您照顾好自己。”
郁游趾高气扬:“哦,手酸了,你来撑。”
尘白不言,接过雨伞,偏偏有一半肩膀,始终无法从伞下移出。
“这样也挺好的。”宋知予感慨。
“什么?”穆司卿不解,问。
“……”宋知予不好解释,敷衍道,“有人愿意背,挺好的。”
穆司卿平淡“嗯”一下。
很久之后,宋知予才知道,男人把他的话,当承诺,执行了一辈子-
停车场停留许多车,却不见那辆眼熟的黑色迈巴赫。
“能、能不坐车嘛?”
被穆司卿带进湖泊一次,宋知予看见车,有些害怕。
“好。”男人出乎意料地一口应下,背着少年走出停车场。
他们沿着出口,缓慢的走。
郁游执意跟在后面,尘白发动车子,驶她身后。
宋知予扭头,记下那辆黑色迈凯伦。
“还怕?”穆司卿关心道。
宋知予眼眶仍红着:“怎么不怕。”
穆司卿隔了一会儿,低低地说:“那我背你走回去。”
自管城一院到临海庄园,驾车最少要半个多小时,走回去,得猴年马月?
宋知予惦记着今天是男人生日,惦记着天亮出院去学校,眼睛里一闪一闪:“可能……你跟我道个歉,我就不怕了。”
他不认为对方会背自己走到尽头,故意呛男人。
“……”
穆司卿喉结滚动,身体紧绷几秒,又放松下来。
宋知予慢慢的揉额头,被背着走出大道,停小路等红绿灯。
郁游偷偷听到少年的提议,心中暗暗摇头:“能让穆司卿低头的人,怕是还没出生。”
她从未见过哥哥低头道歉,尘白和穆家所有人,也都未听闻,穆家年轻家主,曾向谁,低过头,道过歉。
一阵风声撞碎霖响,薄唇轻启,宋知予听到男人生硬的吐出字节:
“我的错。”
穆司卿说不出“对不起”,讲不出“抱歉”,认错的三个字,已经是出生以来,头一遭的,最大的让步。
第四十九章 穆司卿,他想摸我!
风雨中,灯光交替闪烁不停歇。
宋知予迷迷糊糊掀开眼皮,翻过身,发觉自己已经躺回客房。
他嗓子干涩,直起上半身,够到床头桌上的玻璃杯,将水一饮而尽。
“宝贝儿,醒了来找我。”
宋知予揭下玻璃杯上的便签,神色复杂。
出管城一院不久,少年沉沉睡去,男人将少年抱上车,带回临海庄园,二楼处的客房。
男人贴心更换衣物,喂少年吃感冒药;怕少年醒后口渴,床头桌上,被安稳放一杯纯净水,玻璃杯旁,放了一套保温壶。
可男人没将少年带到主卧——宋知予还以为穆司卿会把自己安到主卧,看来多虑了。
穆司卿是毫无逻辑可言的疯子,正常人的思维下,只觉穆司卿莫名其妙。
宋知予自言自语说:“也不提去哪找你。”
起身穿鞋,拉开窗帘,入目是临海庄园的灯火通明。
他打量镜子中自己的倒影,暗骂穆司卿“恶趣味”。
少年身上仍戴着颈环、腿环,脚环,上衣被换成一件腰间缠绕黑色透明细纱的黑色衬衫,下衣被换成一条黑色中长裤。
裤子长度刚好,够露出脚踝上的脚环。
宋知予揉揉眉心,翻遍客房,也没找到其他衣服。
“狗男人。”
他骂一句,无奈穿上穆司卿留下的西装外套。
所幸,临海庄园宾客盈门,室内空调全覆盖,这样穿,并不寒冷。
“你真舍得,给穆总送那么大块儿玉石。”
楼梯口,西装革履的男士聚在一起,把酒闲谈。
宋知予自侍从的托盘上,挑选出一份青柠冰沙,拿勺子,小口的抿。
他背过身,停长桌前,听宾客谈八卦。
“您谦虚了,您的贺礼才是真舍得。那么大的钻石,玉器,何其有心。”
“都是客套话了,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听到穆总联姻的风声?”
“还真知道一些。”黄色西装的男人一开口,周围的视线全聚过去。
宋知予咬勺子的动作一顿:“什么联姻?除我以外的联姻嘛?”
他竖起耳朵,凑近那群人,更仔细的听。
黄色西装的男人大腹便便,身高不足一米七,体重超过一百七,一笑起来,满脸水痘挤到一起。
“宋家有个收养的病弱小少爷,一成年,就被送到临海庄园,给穆总联姻。”
“穆总不近男女色,能同意病秧子住进来?”有人好奇。
黄色西装的男人嘿嘿一笑,眯起眼睛:“怎么会不同意?听说那小少爷,漂亮到极致,比玉石美,比妖精欲。男人哪有不好色的,只要够漂亮,总忍不住碰一碰的。”
“宋家小少爷从不露面,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号人呢?”
“有个传闻,说不准是真的!”有人感慨。
“什么传闻?说来听听。”有人八卦。
黄色西装的男人,早有所料,摇着酒杯,挠挠下巴,道:“据说,穆总本不想要那宋小少爷,可那宋小少爷,和穆总喜欢的人,长的一样!”
宋知予闻言,勺子一滑,险些落到地面。
他眼疾手快,接住勺子,牢牢攥手里,继续听他们的后话。
有人反驳黄色西装的男人,说:“你这传闻太假,穆总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
可很快,有人接话:“这还真不一定是假的,几年前,穆总去临江,回来的时候,带着个又纯又撩的少年,巫家少爷,亲眼见过那个少年,还说……”
“啪嗒、”
宋知予一愣,手中勺子落地。
“这里……怎么会有临江,这个地方?”
不可能的、不可能。
他惨白一张脸,捧青柠冰沙,往阳台走。
临江,是一处聚集富贵人家的大城市。
是他穿书前,经常居住的地方。
摸出手机,搜索临江相关,显示出来的图片,竟然和自己印象中的临江,完全一致。
抱着最后一点希冀,搜索“临江1号”,展示出来的别墅,和他家里的,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
宋知予瞳孔地震,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有些分不清,这里到底是书里,还是现实。
如果,这里是现实,那自己为什么会一直觉得是穿书?
如果是穿书,那临江1号怎么会一模一样?身份证号怎么会一模一样?这张脸,为什么会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太多疑问,等他解答。
“小美人?一个人?”
调戏的声音由远及近。
宋知予回神,见一只手朝自己脸上袭来。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您。”
他警惕一笑,转身往宴会厅内跑。
“急什么?”黄色西装的男人,单手扯上少年腰后缠绕着的黑纱蝴蝶结,“相处相处,不就认识了?”
酒气逼人。
宋知予想起穆司卿喝过酒,找自己时的模样:“放开!放开!”
他情绪激动,青柠冰沙脱手,跌到脚边。
“呦,还戴着项圈呢?是有主人的狗?”黄色西装的男人凭重量优势,拽住黑纱蝴蝶结,让少年无法逃离。
一抬眸,衬衫领口下滑,露出一条黑色的皮质项圈,项圈下,有几枚崭新吻痕。
“装什么清高?不知道被玩多烂了!”项圈上的月亮挂牌上,刻着“SQ”两个字母。
富贵圈子中,不能惹的人里,可没有名字缩写为“SQ”的人。
黄色西装的男人胆子更大,只当少年是任凭玩弄的那一类肉体工作者。
雪白纤腰于黑纱下朦胧,隐约可见腰窝。
宋知予被扯的难受,前领后拽,脖颈处发紧。
“我再说最后一次,放开!”
阴鸷地模样,让黄西装的男人,有一瞬间,想起穆司卿。
“你,你主人是谁?”以防万一,男人试探的问。
“你才是被养着的狗!”宋知予黑脸,抬腿狠狠踹男人。
但男人超过一百七十斤的体重不是摆设,腿上吃痛,身体却没有移动分毫。
男人脸色难看,扬手抓少年的头发:“你们会所,就这么教你伺候人的?懂不懂规矩?”
“嘶、”
宋知予头皮扯疼,扬手去掰男人的手臂:“这里是穆家宴会,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打不过,跑不掉,他只好拿穆司卿压人。
男人顿了一下,笑不见眼:“你一个会所里接客的贱人,还妄想攀上穆总,让穆总给你撑腰?做梦呢!”
“你这种美人,就该被锁起来,一辈子伺候人!”
“乖乖的,少吃苦,还能从会所多拿钱。”
男人眼神迷离,贴近宋知予。
“滚!别碰我!”
宋知予咬牙,反手握住桌上酒瓶。
他情绪不稳,偏过身子,朝黄色西装的男人扬起酒瓶……
“你们在做什么?!”
饱含怒气的声音使人汗毛竖立。
宋知予鼻尖酸涩,半扬起的手臂垂下。
“得救了。”他昵喃。
而黄色西装的男人,上一秒气势汹汹地吼:“哪个不长眼的,敢坏老子好事?!”
下一秒,男人脸上涌起谄媚讨好:“穆总,这……我这,这不知道谁家会所里的狗,不懂规矩,乱勾引人,我正准备教训教训。”
“是这样么?”
穆司卿冷声逼问,视线却落在少年身上。
黄色西装的男人脸上堆笑,小心翼翼地:“绝对是这样的!穆总,我绝没有半点虚言。”
“你刚说……谁是会所里的狗?”穆司卿面色阴沉,抬脚一步步靠近。
宋知予不说话,张口喘息,平复即将失控的情绪。
黄色西装的男人,攥住黑纱蝴蝶结的手,有些发抖:“我、我说,我说这小贱人是会所里的狗,不是说穆总您。”
宋知予实在被身后男人的厚颜无耻、颠倒黑白,所恶心到。
他脑筋一转,不想轻易放过黄西装男人。
便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朝穆司卿主动开口道:“我没有勾引别人。”
少年眼尾泛红,脖颈处的项圈上,月亮挂牌闪闪发亮。
“穆总,狗不懂事,打扰您贺生的雅兴了,我向您赔不是,这就把狗带下去!”黄西装男人看着少年,看直了眼。
这种美人,可遇不可求。
不知是哪家会所养出来的。
黄色西装的男人咽咽口水,贪婪的抬手,要去摸少年的腰。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响起。
黄西装男人的手臂被快速折起,挂满赘肉的脸,被一双黑色皮鞋,重重的踩到地面上。
“他也是你能肖想的?”
穆司卿用鞋跟,狠狠地捻男人肥胖的手。
男人知道穆司卿是不可理喻的疯子,自知斗不过穆家,只能低头求饶:“穆总、穆总!我不知道您看上他了,我把他,把他给您了,您放过我吧!”
哭嚎哀求的话一句接一句。
不过,下一秒,男人渴望被放过的幻想彻底粉碎。
男人听到少年带了哭腔,软甜又委屈的告状:“穆司卿,他想摸我!”
“贱人!怎么敢直呼穆总名讳!你…啊!”
男人一开口,便被穆司卿拽住头发,狠狠朝地板上,磕了七八下。
“他乐意叫什么,就叫什么。谁给你的胆子,骂他,还想摸他。”
穆司卿心情差到极点。
宋知予眨眼,打算再加把火……
第五十章 宋知予,你不配活着
宋知予背过身,偏着头,若有所指:“司卿,他想拆你的礼物。”
语气乖的要命。
穆司卿直勾勾注视宋知予后腰,半开半解的蝴蝶结,狠戾问:“宝贝儿,他碰你哪了?”
被踩在脚下的黄色西装男人听到双方的称呼,瞬间反应过来,“SQ”两个字母,代表的是穆司卿的“司卿”。
而他,调戏了穆司卿的人!
还骂那个少年是会所里的狗!
黄西装男人后背发凉,出一身冷汗。
“穆、穆总,我不知道那是您的人!小的眼拙,给您赔礼道歉!给您赔礼道歉!”他急忙求饶,像被剪掉翅膀的鸟儿,怎么都飞不起来。
“宝贝儿,往前走,别回头。”
穆司卿微微弓身,鞋底在男人脸上重重碾压几下。
“……好、好。”宋知予不明所以,但眼皮直跳,心慌的不敢回头。
他一步步的朝前,走到走廊正中间时,仍能清晰听到黄色西装的男人的求饶。
四周的宾客、佣人,均被遣散,紧随而来的,是黄色西装的男人的惨叫声。
“你怎么敢碰他的。”
穆司卿眼角发红,迸出青筋的手,抓住男人的发根,一下又一下的朝桌角撞。
血液打湿地毯。
“穆总、穆总,我知错了!求您放过我!”
宋知予之前求过穆司卿的话,此时,从另一个人嘴里吐露。
他朝前走的步子一顿,随后,加快离开的步伐。
那种恐惧,他心知肚明,不想回忆,更不想旁观。
直行的尽头,是客房,可宋知予现在没有回去的心思。
他拿一块小蛋糕,在庄园凉亭内,不太自在的吃:“穆司卿就这么喜欢杨梅嘛?连宴请宾客的甜点,都以杨梅作主打。”
宋知予抿唇,身边响起脚步声。
“您好,幸会。”
来人强势,给人不好惹的感觉。
宋知予转眼看对方,虽不认识,但凉亭内仅存二人,他良好的教养,让他不得不给出回应:“您好,幸会。”
“您……”男人迟疑几秒,后垂眸看他,“您是哪家的少爷?怎么有些眼生。”
宋知予一愣,淡淡的笑:“是该眼生才对,我不是哪家的少爷。”
他坦然地刚刚好。
男人收起雨伞,侧过身:“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可以和您互换身份姓名。”
宋知予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便点头应下:“您好,我是宋知予。”
“……”男人拿着雨伞的手,几不可查的颤抖几下,随后,恢复平静。
“请问,要怎么称呼您呢?”宋知予客气询问。
“巫南轩。”男人眸色深沉,笑不见底,“没想到真是你。”
“您之前听说过我?”宋知予想起黄色西装的男人,那群人说,巫家少爷,见过穆司卿几年前,带回来的少年。
原文中,巫家只有巫南轩一个少爷。
能进穆司卿的生日宴会,那这人,是原主攻没错了。
宋知予心头一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拥有主角光环的人。
他谨慎询问,可对方的脸色很难看。
“你还敢回来?”巫南轩讥讽道。
“还?回来?你以前见过我?”宋知予紧张且激动,他离穿书的真相,近了,终于近了!
巫南轩至始至终的平静:“何止见过,我还知道……”
“你不是这里的人。”
男人一开口,宋知予的注意力就被牵制过去。他咽咽口水,艰难的问:“你知道我的来历,知道我以前的事?”
巫南轩将雨伞放入凉亭内的收纳筒,缓步靠近少年:“怎么能不知道呢?怎么能忘呢?”
“那你能……”告诉我以前的事吗?
宋知予迫切想知道答案,他快被疑问,折磨疯了。
“你还活着呢?”巫南轩猛然开口。
“什么?”宋知予愣住。
“所有人都不该死,可凭什么,凭什么你能冠冕堂皇的一次又一次的活过来?!”巫南轩压抑的声音里,满是怒火。
“宋知予,你该死,你不该活着。”
“谁都配站在阳光下,只有你,什么都不配拥有。”
巫南轩恶狠狠瞪他,像失控的野狼,下一秒,便会张开血盆大口,撕咬过来。
宋知予听的云里雾里,也开始回想,自己以前都做过什么,可思来想去,他确实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雨声滴滴答答,凉亭内涌进风。
巫南轩坐到宋知予对面,悠悠的看他焦灼、深思,却想不起过去的一丝一毫。
“原来你在这儿!”女声由远及近,高跟短靴啪嗒啪嗒,踩着石板,阔步而来。
“穆小姐。”巫南轩规矩打招呼。
“巫少爷,我等候已久了。”郁游端着穆家嫡系的架子,不见怯懦。
她大大方方地进凉亭,朝少年打招呼:“知予,你感冒还未痊愈,别在外面呆太久。”
“嗯,等下就回去。”少年温柔的应。
巫南轩略显意外的挑眉:“穆小姐,和宋家小少爷,很熟稔?”
郁游看出对方的腹黑,不怀好意,不动声色地,坐宋知予身侧:“都是穆家的人,谈什么熟稔不熟稔。”
一句话,模棱两可。
巫南轩会意,睨她:“你知道他到底是谁么?这么大的灾星,你们穆家,也乐意收?”
郁游不知道对方打什么哑谜,也不喜欢打哑谜。她闪闪发光地美甲轻敲,把穆司卿与人谈判时的神态,学了三分像:“穆家的事,巫家也想插手?”
“巫少爷不知道么,手伸的太长,是会被砍掉的。”她轻笑。
巫南轩不怕姑娘的威胁,神色冷清道:“穆小姐,来历不明的人,少管为妙。”
显然打算避重就轻,忽略她的警告。
“巫少爷不想回医院待着,也可以试试其他待法。”郁游跟在穆司卿身边的时间不算太长,可穆家人骨子里的疯,让她知道,认定的人遭了外人针对,她满口血,也不能低一点头。
“穆小姐的法子是什么?巫某,洗耳恭听。”巫南轩对穆司卿,尚有几分畏惧,有几分尊敬,但对郁游,巫家没把她放在眼里。
毕竟,穆家大权,在穆司卿手中。郁游明摆着,只打算玩玩娱乐圈,玩玩女团唱跳。穆家大权,不会落她手里多少。
于巫家而言,她无足轻重。
“太自满,会自食其果的。”郁游明媚的笑,起身那一刻,宋知予莫名觉得,她的情况,像穆司卿发疯前的状态。
但,郁游和巫南轩的对话,代表着穆家和巫家,他此时此刻,不说话,才是最明确的。
他无法代表宋家,更无法代表穆家,世家谈判,针锋相对,没有背景,插不上话。
沦落到被一个女孩子保护,说不出的复杂……和感谢。
宋知予有些担忧的看她。
郁游对他点头示意,随即,“砰”的一下,少年手中的甜点盘子被她拎起,径直拍到巫南轩头上。
动作迅速突然,超出所有人的预想。
巫南轩触不及防挨一下,蹙眉不满的打算说什么,可嘴巴刚张开,郁游磕碎瓷盘,扬起手臂,拿着碎片,刺过去。
“你疯了!”
瓷片尖锐锋利,巫南轩不得不起身躲开。
“穆家,谁不疯?”她不答反问,打算继续逼近。
“穆小姐,您过界了!”男人警告。
郁游却更轻松了:“巫南轩,你猜,我能不能全身而退,再把你送医院几年?”
她眨眼:“我想,您忘记了,穆家在管城只手遮天,是唯一的王法!”
巫南轩喘气,矜持垂眸看她:“穆总不会保你,世家圈子,容不得你。”
“真是让您失望了。”郁游自信,“穆司卿会毫不犹豫的,把我完好的保下来。”
“……”
两人无声对视,面对面僵持。
宋知予目睹一切,心下震惊,却又明白了缘由。
这本就是书中的世界,一个虚幻、架空,毫无法律、毫无规矩的世界,现实中的那一套,在这里不管用。
他倏然庆幸,穆司卿没真的下手,把自己杀了。只是,他没想到,郁游口中的“穆家没有不疯的”,竟也包括她自己。
临海庄园内,播放优雅钢琴曲,雨中凉亭里,双方旗鼓相当的对峙。
“巫少爷,您瞧,您的人在那。”郁游瞟见什么,松了口气。
男人闻声,朝她下巴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不远处,二楼的阳台上,用绳子挂着一个身穿黄色西装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性。
方才调戏宋知予的人,被处理完了,那便预示着,穆司卿,要赶来了。
巫南轩皱眉:“穆小姐,穆家是什么意思?打算和巫家翻脸?”
郁游不屑仰头:“等我把你挂到阳台上,你就知道,穆家是什么意思了。”
她没少被穆家威胁,巫南轩的话,小鸡啄米一般,撒撒水。
“穆小姐,如此咄咄逼人,我倒不必对二位客气了。”巫南轩从不是只知道愿打愿挨的主。
哪怕斗不过,也得让这小姑娘,多少吃到苦头,才算回本。
巫南轩狠下心,抬脚上前准备动手。
亭内骤然响起鼓掌声,和男人说话的声音:“呦,几天不见,巫少爷,愈发放肆了?”
第五十一章 穆司卿,生日快乐
开口的是苏时渺,而跟在身后几米的,是穆司卿和尘白。
“苏家也要掺和穆家的事?”巫南轩冷脸。
“哪有的事。”苏时渺低头笑,自来熟的坐下,“都是玩嘛,怎么玩不是玩。多个人,不是更有意思?”
“哥。”郁游叫人,穆司卿点头应下。
苏时渺盯着巫南轩愈发难看的脸色,扫过宋知予,猜到什么:“你跟宋译名,一伙的?”
问的直白。
巫南轩神情变了又变,不正面回答。
穆司卿没有闲聊的意思,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揽过宋知予,回客房。
“你……想做什么?”
少年被拉进浴室,男人打开浴缸上方的花洒,把少年抵浴室瓷砖上,勾头索吻。
“宝贝儿,他碰你哪了?”男人阴戾问话。
宋知予眨眼,做个深呼吸,开口回道:“哪都没碰。”
巫南轩没对他对手动脚。
男人闻言脸色仍未好转。
宋知予指节蜷缩,轻轻扯对方的衣摆:“他真的没碰我。”
清爽的嗓音裹了蜜糖,扇动不知名情绪。
穆司卿握住少年扯动自己上衣的手,放唇边轻吻几下,平淡提醒道:“宝贝儿,不打算哄哄我?”
“为什么要哄?”宋知予往回收手,“他没有碰我,也没有碰你,而且没出什么事。”
“……”穆司卿偏头,顶上灯光直照,增添面部阴影,显得男人更凶了。
宋知予发怵,正欲挽救什么,却见男人的手,已经攀上自己细长的脖颈。
“放、放开!”少年惊恐,以为男人又要掐自己。
他抬手想推开男人,但下一秒,他听到男人低声说:“怪我。”
宋知予呆了几秒钟,缓过神时,他听见“啪嗒”一声,项圈被男人打开,扔至洗手台。
少年一双桃花眼迷茫转动,搞不懂男人的用意;男人轻轻揉少年脖颈处的红痕,隔了一会儿,分外认真的同少年对视。
“以后不会让你戴那些了。”
少年听男人如此承诺。
许是惊喜来得突然,少年并未拒绝男人留在客房内的请求。
可始终不适应与人同枕,夜里,两人躺一张床,谁也睡不着。
“穆司卿。”宋知予扫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小声开口。
“嗯,我在。”男人睁眼,答得迅速。
“你……”宋知予支支吾吾,隔着中间做为分界线的枕头,抬眼看对面的人。
穆司卿有一副极好、极野的皮囊,床头灯的暖光照射开来,倒显得人不那么强势偏执。
宋知予抓住下巴处的被褥,轻轻问:“宴会还没结束,你不出去主持大局?”
临海庄园热闹非凡,可主人公无声无息的半途退场,洗漱完毕,安稳躺回床上。
穆司卿眯眼,不喜不怒地答:“需要我出面的场合,已经结束了。余下的,尘白会安排好一切。”
这是相处多年才有的信任不疑。
“啊,那就好。”宋知予敷衍过后,顿一会儿,再次亮起手机屏幕,看上面的时间。
“若是不困,想玩便玩吧。”穆司卿以为少年怕自己不爽,在反复试探。
少年闻声不露喜色,反倒更纠结、扭捏。
“怎么了?”穆司卿忍不住,问,“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宋知予亮起屏幕,熄灭屏幕。反复几次,他说:“没什么事,就是很好奇,今天,和你说生日快乐的人,很多嘛?”
穆司卿略感意外,闭眼回想,不迟疑地回答道:“不多。”
宋知予意外:“外面不是来了很多人?”
“但他们没胆子直面我,说祝贺。”穆司卿猜出他的疑问,淡淡为他解惑。
往年皆如此,男人早习以为常。
那些人都知道穆司卿很疯,秉承着礼物到了,人到了,祝福无所谓的原则,来客没敢招惹穆司卿,更别提当面主动的说祝贺。
至于穆家,不在意血缘,不在意亲情,表面客套的祝福与礼物,不值一提。
以至于,满园宾客,男人只收到郁游、尘白、苏时渺、巫南轩,崔扶苏的生日祝贺。
宋知予没看出男人有伤心和在意。
他舔舔干涩的唇瓣,看着屏幕上的时间一分一分变化,呼吸都紧张起来。
“穆司卿。”他又喊。
“嗯,我在。”穆司卿睁眼看过去,少年郑重其事的,像赴死的勇士。
宋知予咽咽口水,忽然道:“生日快乐。”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
穆司卿不说话。
宋知予心里没底,起身下床,自床头柜,偷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我没有外面的宾客那么有钱。”
穆司卿注视他。
宋知予不好意思的抬眼看过去,补充道:“虽然我还很恨你。”
“但是呢?”穆司卿迫不及待追问。
宋知予耳根发烫,跪坐回自己的被褥中,强壮镇定的继续说下去:“但是,我很重视生日这件事。看你可怜巴巴的,都没人给说生日快乐,我就勉为其难的,和你说一次吧。”
少年单手递礼物盒。
男人倚靠床头,停了几秒,接过。
手中礼盒通体漆黑,绑条金丝带。
“送了什么?”男人不拆,直问。
“看了不就知道了?礼物要亲手打开,才有惊喜的感觉。”宋知予提醒。
穆司卿不以为意,扯开丝带,看向礼盒。
只一眼,男人就移不开视线了。
“喜欢嘛?生日礼物。”宋知予耳根发烫,话刚说完,就被男人扑倒,按进怀里。
“宝贝儿,宝贝儿……”穆司卿昵喃。
宋知予笑对方原来喜欢幼稚、不值钱的小东西;男人却一改之前的态度,转为郑重认真地,把礼物收好。
可黑色盒子里,仅有一条月亮项链-
睡醒时,他呆在穆司卿怀里。
昨夜,男人收了礼物喜不自胜,压着少年吻了又吻,摸了又摸。作为分界线的枕头掉落在地,少年被男人按怀里,抱一夜。
“起来。”宋知予抬不开男人的手臂,开口叫人起床。
“嗯。”穆司卿应着,不放开少年。
“我要迟到了。”少年无奈。
“宝贝儿,再叫一声。”男人眼神迷离,未完全清醒。
宋知予揉额头,敷衍一声:“司卿。”
男人受用,抬开手臂说:“宝贝儿好乖。”
宋知予起鸡皮疙瘩,摇摇头,起床洗漱,往学校赶。
“演唱会时间定下来了,你别缺席哦。”郁游递出门票,神采奕奕。
宋知予扣上安全带,打量手中的门票:“下定决心,要复出了?”
郁游捋头发,一如既往的高扬下巴:“本来也没被封杀,不算复出,是重回大众视野。”
“嗯,恭喜。”宋知予勾唇收下门票,“到时候,我一定到场。”
“这还差不多。”她雀跃着戴耳机,补觉。
宋知予轻笑,打开手机回复讯息。
宁秋石:【综艺准备的差不多了,后天正式开机。】
宁秋石:【今晚,节目组办了饭局,参与前三期录制的嘉宾,都会来。】
宁秋石:【我知道你得去学校,但据说,投资方的上司,今晚也会来,这……缺席,不好办。】
宋知予知道对方无奈,不去追究。
他想了想,给回复。
宋知予:【饭局订下位置了吗?晚上,大概几点钟呀?】
宋知予:【有透露嘉宾都是谁嘛?】
常见的三连问,不含埋怨与怒火,特别好回答。
宁秋石喝杯咖啡,缓慢发讯息:【晚十点,订的管城明楼会馆。】
宁秋石:【嘉宾只知道两位。】
宋知予:【是哪两位呀?】
宁秋石:【很久没出新作品的视帝,徐洛麟;以及,宋家少爷,宋译名。】
宋知予还没见过这个叫做“宋译名”的,原文中的主角受。
他有几分感兴趣:【宋少爷,怎么会突然参加综艺?】
宁秋石消息打听的完善,从容如流的回:【巫家是节目的东家之一,都说宋少爷和巫家少爷,在暧昧期。】
宋知予顿一下,想起昨夜巫南轩说他不该活着,想起昨夜凉亭内,几人的针锋相对,也想起被穆司卿吊到半夜,才被放下来的黄色西装的男人。
他不太想接话。
宁秋石那边已经岔开话题:【我看你一身贵气,也不惊讶,感觉应该去过明楼会馆,能和我讲讲,那边怎么样吗?】
宁秋石:【我还没去过那么昂贵又高档的地方。】
宋知予第一次去明楼会馆,是在杨良、徐洛麟的电影杀青宴。
当时,由于穆司卿的出现,闹的不愉快,甚至还把自己喝的大吐特吐,肠胃疼痛。
宋知予讥讽的笑,回:【明楼会馆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宁秋石感慨说:【对你们有钱人来说,平平无奇;对我这种普通人,怎么也算是去长见识了。】
宋知予:【希望不会让你失望。】
他回复着,宁秋石确定以及肯定的说,绝对不会失望。
宋知予心中打鼓,右眼皮不停的跳。
熬过一天的课程,走近明楼会馆时,他终于知道,眼皮为什么会跳了——
因为,他在节目组订的饭局里,一眼瞧见,主位上坐着的穆司卿。
第五十二章 宝贝儿,吻我
男人指尖夹根香烟,百无聊懒地抽。
隔间内安静一片,在座的人,肉眼可见的紧绷身体。
门锁轻响,穆司卿扫见角落里的少年,眼睛微眯。
宋知予换下校服,穿一件灰色长卫衣,一条深蓝色牛仔裤,肩膀处的背包皱起,学生气满溢,同明楼会馆中的商业氛围,大相径庭。
“这是哪家艺人,怎么来迟了?”导演瞟过少年,语气不善。
宁秋石讪笑赔罪道:“路上堵车,让您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
导演回想一会儿,确认对方不是什么知名经纪人,也确认那少年不是什么大咖,便看一眼穆司卿平淡的脸色,
顺心的接话岔:“综艺还没开拍呢,一个新人就开始耍大牌,这不合规矩吧?”
初出茅庐的艺人,被打压、针对,是很正常的事情,大家不搬到明面上讲,可都记在心里,留着私下里,避开镜头说。
导演见穆司卿没有管闲事的意思,自然一如既往的大胆放肆。
“给您赔不是了。”宁秋石护着宋知予,端起酒杯,“您大人有大量。”
话语落下,烈酒下肚。
三杯以后,导演仍不满意,盯着少年纯洁出众的面容,懒洋洋靠到椅背,说:“你给赔不是,可顶不上两个人的脸面。”
“你的诚意,我看到了,他的呢?”导演拿下巴指少年的方向。
穆司卿不动声色间,也被引起注意。
宁秋石自诩躲不过,询问的看少年。
“导演,给您赔不是,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宋知予从经纪人身后走出,扯起一抹并不真心的假笑。
他想,穆司卿应该不打算让外界知道,宋家小少爷和穆家联姻的事,所以穆司卿应该不会护着他。
由此,宋知予缓步上前,准备接过桌面的酒杯,学着宁秋石的模样,赔罪喝三杯。
“喝酒未免不够诚意。”男人乍然开口。
导演一愣,收回懒洋洋的姿态,正襟危坐看过去:“穆总,您的意思是?”
试探的询问一出,宋知予拿玻璃酒杯的手也顿住了。
他抿唇望向男人,担心对方会出什么恶趣味的、更过分的要求。
穆司卿呼出口白色烟气,朝不远处的少年昂头示意:“过来。”
短短两个字,就将隔间中的视线,全部集中至少年身上。
“他是谁?得罪穆总了?”编剧偷偷问。
“不知道……没见过他啊,估计是哪个小作坊出来的新人。”制片人低声应。
“徐哥,不能轻举妄动。”正欲起身帮忙的徐洛麟,被自家经纪人拦住,“先看看穆总想做什么。”
徐洛麟焦灼,担忧宋知予如上次一般,被针对:“他才多大,哪遭得住轮番灌酒。”
按常理,少年得端酒敬过一圈,才勉强算结束。
但少年身体不太好,哪里扛得住?
经纪人自然懂徐洛麟的担忧,可开口的男人,是给自己饭碗的总裁,左右为难,又不敢跟穆司卿直面硬刚。
“我认识那个经纪人,好像叫宁秋石,是我们分公司的。都是自家人,穆总不会太过分。”经纪人硬着头皮继续拦徐洛麟。
此时,宋知予已经抿唇走到穆司卿面前。
“怎么迟到了?”男人问。
“……外面降温,去商场换身衣服,出来堵了车,就,就迟到了。”宋知予老实回答。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没有迟到。
饭局十点半开始,导演规定提前十五分钟到场,他进隔间时,还没有十点十分。不过,导演组明摆着给他下马威,他躲不掉。
“现在还冷不冷?”穆司卿捻灭香烟,状似无意地问。
宋知予边抬手倒酒,边回答:“不冷了,谢谢穆总关心。是我迟到,让您久等了,我给您赔不是。”
白皙的手指端起玻璃酒杯,刚抬起一些,却被男人压住手腕:“喝那个。”
宋知予怔怔,顺着男人的视线望过去,瞧见木架上除了洋酒,还摆放几瓶酸奶。
“那不合规矩。”他直言婉拒。
穆司卿抬起眼眸,直勾勾看对方:“非要喝酒?”
“没有非要。”宋知予跟男人对视,埋怨道,“不是穆总让我喝酒赔罪的嘛?上次不就如此。”
“……”穆司卿想起少年喝吐,被救护车带走的夜晚。
一时无言中,导演也看出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劲,以为男人看上少年了。
可一想,又觉二人,好似见过许多次一般,很熟稔。
导演心思一动,起身打圆场:“宋……对,宋知予,穆总心胸宽广,关爱新人,不打算计较你迟到的事,还不赶快向穆总道谢!”
命令的口吻饱含深意。
宋知予转眸,抽回被穆司卿压住的手,糯糯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乖软:“谢谢穆总大人有大量。”
他说完,顺着导演的暗示,坐到最角落不显眼的位置。
穆司卿不说其他,冷着脸,拨弄打火机。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饭局进入正题,一片自我介绍过后,众人有说有笑的抬筷开吃。
“知予,吃这个。”徐洛麟隔着几个位置,朝少年递剥好的一碗虾仁。
“谢谢洛麟。”宋知予不好拒绝,温柔的冲对方笑着,接过那碗心意。
他吃的开心,斜对面注视这一切的男人,脸色更为阴沉。
“出来。”饭局行到中场,徐洛麟仍乐此不疲的投喂宋知予。
穆司卿再也无法忍受,起身喊少年出去。
宋知予不明所以,和徐洛麟打了招呼,跟着往外走。
一出门,他就被男人强硬的拽着,塞进卫生间隔间。
“宝贝儿很喜欢徐洛麟?”男人压住少年,抬手去勾少年脖颈处的高领打底衫。
“不是喜欢,是很好的朋友。”宋知予背抵木质隔板,无处遁逃。
“可宝贝儿一直在吃他剥的虾,还有蟹肉。”穆司卿牙齿都快咬碎,“和我在一起时,不是说不喜欢吃法餐么?怎么对着徐洛麟,吃得这么开心?”
宋知予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酸味,哭笑不得:“穆总吃醋了?”
男人嘴硬:“没有。”
宋知予温和的笑:“那穆总把我拉过来,单独谈话,是想说什么?”
“……”穆司卿吃瘪,执意要少年给出回答。
“最近没有那么讨厌吃法餐。”宋知予无奈回话,“而且,洛麟都剥好递给我了,怎么也要在饭局上,给他留面子。”
所以,不得不接,不得不吃。
穆司卿知晓这些,仍心中不满:“宝贝儿叫他洛麟,叫我穆总,是不是太区别对待了?”
男人摩挲少年脖颈处的吻痕,意有所指。
宋知予面色泛红,别开视线:“是您不想外界知道我们的关系,我才帮着隐瞒的。”
“宝贝儿想和我公开?”穆司卿一顿,手掌探进少年的衣摆。
“以后可能想公开。”宋知予敷衍,“现在,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还没毕业。”
“那不影响我们公开。”穆司卿皱眉。
“可,我想等一等。”宋知予仰头,承受男人朝自己腹上,落下火热的吻。
“宝贝儿想等什么。”
“等……等录完综艺再说,好不好?”他小心翼翼地恳求着,希望能安抚男人,并拖延公开的时间。
毕竟,他没打算真的和男人公开,过一辈子,这事儿,拖得越久越有利。
穆司卿轻咬少年,虽不满,却被少年接下来的动作取悦。
“司卿,等等我,好不好?”宋知予抬手揽住男人的脖颈,亲昵的凑上去,落下一个吻痕。
与男人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已经摸透怎么才能安抚下对方。
明知是刻意讨好,穆司卿也无法拒绝少年为数不多的主动:“宝贝儿别让我等太久。”
男人说着,轻拍少年的后背,让少年更大胆一些,去为所欲为-
走出卫生间隔间时,穆司卿面上有显而易见的食满餍足。
宋知予大腿还有些颤抖,手背上,留有两排牙印。
他给男人留了一个吻痕,没做其他的什么,但男人心甘情愿地,穿着黑色西装,蹲下,为他疏解一次。
“还能走么?”穆司卿漱口几次,扔掉手中的一次性漱口水包装。
“混-蛋。”宋知予眼中含泪,又舒服又羞耻地无地自容。
“嗯,是我混-蛋。”穆司卿抱住他,反手揉他的发顶,又凑到少年耳边,轻声说,“宝贝儿太甜,忍不住想过分一些。”
似辩解,可宋知予面红耳赤的抬不起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穆司卿说不做到最后,就是不做到最后。但他忘记了,男人没说不用嘴。
“宝贝儿,别乱动。”穆司卿没舍得让宋知予帮自己,强忍着不做其他。
宋知予听出男人的画外音,乖乖的被抱着,等男人平复状态后,被男人牵着手,往饭局房间带。
“你答应过,先不公开。”少年在门口,让男人放手。
穆司卿不乐意:“宝贝儿吻我,就放开。”
宋知予面色通红,耳根发烫,见男人死不罢休,只好踮起脚尖,凑到男人唇边,轻轻亲一下。
“这样,可以了嘛?”他羞怯问。
第五十三章 想学着,对予予好
穆司卿显然不满足,逼少年再亲几下,不舍的罢手。
隔间内热闹不停歇,但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宋知予和穆总的关系不一般,而穆总和宋知予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脖颈上带了枚不明显的吻痕。
要说两人清清白白,怕是没人信。
“宋知予,你等着。”宋译名面上纯洁,暗地里,牙快咬碎。
“你怎么爬上去的,我就让你怎么摔下来!我才是宋家的少爷,你什么都不是。”
在宋译名眼里,宋知予不过是个被宋家领养的孩子,没资格愈发精致好看,没资格可以得到穆家的青睐。
他盛装出席,一瞥一笑均是排练过无数遍,可穆家没多给他一个眼神。
反倒是宋知予,没做什么,就被穆总带出去,回来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快要拉丝。
宋译名恨极了,所有的注意力,该在他身上才对!
嫉妒心疯涨,回过神时,饭局已经结束。
“穆总,宋家司机临时有事,您能送我回去么?”宋译名大着胆子,拦住穆司卿的去路。
停车场内的众人散的七七八八,热闹结束,骤然冷清下来。
“这话,不如留着和巫南轩说。”穆司卿冷声拒绝,绕过他,朝尘白走去。
男人不是第一次见他,传闻,宋家大少爷气质清纯,像朵娇艳白莲花,半句不假。
可对方不是男人喜欢的类型,太有心机,没有予予纯净。
穆司卿不与他过多纠缠,但宋译名穷追不舍:“我和巫总没有那么熟稔,而且,回临海庄园,刚好会路过宋园。”
“就算是看在知予的面子上,求您送我回去吧。”
“外面降温,时间也晚,宋园在外环,不好打车的。”
宋译名一连串的话语,非但没让男人心软,还使男人更为不耐烦。
“你最好离穆夫人远一些,他的名讳,不是你该叫的。”男人警告。
“可他始终是宋家的人,宋家养了他整整八年!”宋译名显然不听。
偌大的停车场,寂静几分钟。
穆司卿转过身,狠狠盯视对方:“宋家跪着求我,希望拿宋知予换股份时,怎么没想起这些话?”
当初,宋家濒临破产,宋家掌权人大雨中跪求穆家,求了整整三天,要拿宋知予换那微不足道的、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穆家不会轻易吐出吞下去的金币,但穆家老主母,瞧着宋知予精致漂亮,纯净乖巧,还有些眼熟,便让穆司卿应下。
说是:“你若是不喜欢他伺候,以后当做筹码,换给别人就是。”
来回送人的事情,不少见;可送宋知予这么精致漂亮的美人的,闻所未闻,单凭那一副皮囊,不少人都愿挤破头。
是比稳赚不赔的买卖——毕竟,宋家那点钱,随时可以吞并回来,相当于,白捡一个美人回家。
宋译名闻言脸色一白,更不甘心了:“穆总,他能做的事,我也能做。他是养子,总归不适合做穆夫人。”
话里话外,都想提醒穆司卿:“宋知予没身份地位,不配拥有穆家的庇护,更不配拥有‘穆夫人’的头衔。”
男人黑脸,忽的嗤笑一声,抓住宋译名的脖颈,朝地面摔:“你可能忘了,和疯子讲理,行不通。”
“啊!!”
宋译名痛呼,但下一秒,嘴被自己的衣物堵住,再也发不出喊叫。
“要是吵到他休息,可不止是简单教训一下了。”穆司卿淡淡的笑。
宋译名醒悟过来,男人口中的“他”,指“宋知予”。
“唔、唔唔!!”
呜咽闷哼持续一阵,穆司卿拍拍手,闲庭若步上了车。
“外面有人在哭?”宋知予披着男人的外套,从后座微微起身。
“宝贝儿听错了。”穆司卿爱怜的把人按进怀里,“再睡会,到家了,我叫你。”
“好。”宋知予困得厉害,毫不客气的枕男人肩头。
穆司卿侧身,挡住窗外哭嚎的、宋译名的身影-
回到临海庄园时,凌晨三点。
宋知予在车上睡了一路,下了车,倒精神状态很好,他一时半会儿,不打算回客房。
“舍得回来喽?”
郁游别开视线,打量进门的三人,“一起出门,都不带我。快交代,偷偷干什么去了?”
她一手捧着爆米花桶,一手捏着沾过番茄酱的薯条。
“公事。”穆司卿应一句,去开冰箱。
“哦,行吧。”郁游撇嘴,扭头继续看液晶屏幕上播放的画面。
宋知予揉揉肩颈,坐她旁边:“在看什么综艺?”
她用手背,将桌上未拆封的零食,往他身边推:“女团竞技综艺,要通过多轮唱跳比拼,从六个女团中,选出票数最高的一个组合。”
宋知予问:“最终获胜的组合,会得到什么奖励?”
“……节目组说,会给她们办一场小型演唱会。”郁游答,有些惋惜,“要是我们组合续约,不解散,没有女团打得过我们。”
“那你以后不打算重新出道,做女团了?”宋知予自桌上拿一包薯片,缓缓撕开包装。
十八九岁的年纪,再次出道,还来得及。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她沉默几秒,又豁然眼神一亮,“要是真有那一天,你来给我做演唱会嘉宾呗,我得好好跟媒体炫耀炫耀,你的才华。”
宋知予咬薯片的动作一顿,无奈笑着摇头,却没说去,还是不去。
郁游看的入迷,也像是随口一问,并不追究下去:“要是有什么男团选秀,一百个人里,选七八个人成团的那种,你要不要去试试。”
宋知予嚼几下薯片,低头看塑料包装:“到时候看看嘛,要是给的很多,搞不好,我还真答应了。”
怪不得味道怪怪的,原来是黄瓜味薯片。
他抿唇,继续吃。
咔嘣脆的声音,颇解压。
郁游听他吃了一会儿,探手捏几片,不紧不慢的吃。
“太干了,别吃太多。”
穆司卿拎一杯牛奶,放宋知予手边。
少年抬手碰碰杯壁,没料到牛奶竟是热乎乎的:“你刚去热的?”
“嗯。”男人答着,挑一包软糖撕开。
“谢谢。”少年耳朵红红,被细节住。
“我的呢?”郁游被两人的氛围,甜的牙齿一疼。
她转过头,朝穆司卿直问:“总不会有了穆夫人,忘了穆小姐吧?”
宋知予不好意思,一句话说不出来。
穆司卿往他嘴边放软糖,抽空,抬眼看她一下,道:“给你在厨房留的有,自己去端。”
“哦,好。”她乐滋滋的起身,去厨房拿热牛奶。末了,感慨一句,“穆总亲手煮的牛奶,味道就是不一样哈。”
宋知予听出她的打趣,偷偷和穆司卿咬耳朵:“你亲手在小奶锅里煮的?”
“嗯。”男人供认不违。
“怎么突然做这个?”少年好像猜到答案,但又觉得不可能。
他不认为,穆司卿会专门为他煮牛奶。
“想学着,对予予好。”男人如实回答。
宋知予心脏扑通扑通,从头到脚,均一下熟透。
他做不出回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男人不觉有异,趁少年抿牛奶的时候,接过少年手中的薯片,一片一片的吃。
“如果我是予予,就好了。”
有一瞬间,宋知予羡慕起没见过的“予予”。
但很快,他又释然。
他是不是予予好像并不重要了,他已经离穿书的真相很近了,也离搬出临海庄园,很近了。
只要巫南轩告诉他曾经发生了什么,只要综艺费用按时到账,那他还完徐洛麟的钱,便可以自由自在的远走高飞。
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忍着情绪,去讨好穆司卿。
思绪骤然释放,想通以后,宋知予喝完一杯牛奶,吃光了穆司卿撕开的那包软糖。
青梅味软糖,又酸又甜,很有嚼劲。
是他喜欢的味道,也是久违的味道,他好像尝到了近在眼前的自由-
穆司卿凌晨五点有一场跨国会议,给宋知予和郁游准备一些热餐,男人便进书房,忙碌起来。
客厅茶几上,蘑菇粥冒着热气;辣炒年糕色泽明亮,混合鱼饼后,卖相仍旧很好;牛油果三明治中,夹了鸡蛋、三文鱼,连边角,都被切放的整齐。
“算是沾了你的光。”她转过头,看他。
宋知予一脸懵:“什么?”
她抬筷夹鱼饼,笑得狡黠:“因为你在这儿,我哥才专门煮牛奶,做夜宵,让我也饱口福。”
宋知予不信:“穆司卿之前,不给你温牛奶,做夜宵嘛?”
郁游迟疑片刻:“还是不一样的。”
她格外认真解释:“我哥很少用小奶锅,认真煮牛奶。之前我们两个……不对,之前尘白我们三个,都是往微波炉里一扔,或者直接凑合喝凉的。”
“每天累的不行,阿姨下班后,我们几个只能加价点外卖。偶尔空闲,我哥会做点夜宵,但不会这么细心。”
宋知予起初以为她夸大,可吃一半,他突然想起,郁游的微信签名,是:“爱吃炒年糕、小鱼饼!”
而自己,前几天发过一条朋友圈……
第五十四章 宝贝儿,陪我睡一会
【宋知予:“好想喝蘑菇粥,好想吃牛油果三明治,要是三明治里,还夹了三文鱼和煎蛋,那一口下去,会很幸福。”】
郁游曾给这条朋友圈点过赞,他的朋友圈,也没有屏蔽穆司卿。
蘑菇粥滑进肠胃,宋知予心口暖洋洋的。
不管是不是巧合,他此时都吃得很满足。
一顿夜宵下肚,郁游开始犯困,和他说了句“晚安”,她拿几包零食,上楼睡觉。
宋知予精神抖擞,脑子一热,突然想起穆司卿并未吃夜宵。
他犹豫一会儿,进了厨房-
书房内没开几盏灯,男人单手撑下巴,听屏幕另一边的人,讲企划书。
“羡鱼传媒本月预计追加投资三档综艺,分别为西瓜台《青春去旅行》、彩鸟频道《新来的转学生》,以及茄子卫视《勇敢的我们》。三档综艺……”
电脑另一边的人滔滔不绝,PPT换了一页又一页。
“穆总。”尘白瞟过屏幕上的静音图标,松一口气,开了口。
“嗯?”男人丝毫不感兴趣的给予回应。
“宋小少爷刚刚进厨房了。”尘白汇报楼下佣人给出的信息。
穆司卿掀起眼皮,看过去一眼:“予予想吃什么?刘姨没在临海庄园?”
刘姨是临海庄园的一位厨娘,负责穆总、尘白,以及郁游的日常饮食。
前段时间经过吩咐,也开始着手宋知予的餐点。
按理说,想吃什么直接说就可以吃到,完全轮不到亲自动手。
尘白知晓穆总的意思,顿一顿,解释道:“宋小少爷执意下厨,刘姨劝说无果,才让人通报过来,让我告知给您。”
助理抿唇,继续说道:“或许,宋小少爷睡不着,闲着无聊,想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这是看似合理又不太理想的回答。
他们之前,从未听闻宋家小少爷会做饭。
“予予都做了什么?”穆司卿问。
“煮了速食,还开了咖啡机。”尘白回想汇报内容,一五一十的回答。
“……让刘姨去做,别给他吃速食。”穆司卿皱眉,脸色沉沉,“也不许他喝咖啡。”
睡不着,再喝咖啡,打算熬到什么时候。
尘白应一声:“是。”
随后,给刘姨发消息。
尘白:【穆总通知,撤掉宋小少爷的速食,不许宋小少爷喝咖啡,如果他想吃什么,辛苦刘姨帮衬一下。】
刘姨回得迅速:【可,宋小少爷不让任何人插手,他乐在其中,看起来很快乐。】
尘白迟疑,想了想,直接给穆司卿看手机对话框里的聊天记录。
男人久违的无奈,停过几秒钟,男人按下语音输入:“让他去休息,剩下的,餐饮部处理干净。”
刘姨听到语音中穆司卿的声音,纠结犹豫着,从厨房门口,往厨房走:“宋小少爷,这,这……”
她很难办,一边是上司的命令,一边是乐在其中的漂亮孩子。
手机音量不小,距离很近,宋知予无可避免的听到语音的内容,他听到穆司卿的声音,缓缓回过神,冲刘姨温柔的笑:“我来和穆总讲吧。”
“这……那宋小少爷试试吧。”刘姨不认为穆总会改变想法。
穆总从来都是随心所欲,几乎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被劝阻,穆总不喜欢有人干预已经定下的规矩。
可少年眼睛很亮,看起来又乖又温柔,刘姨不舍得让少年放过为数不多的希望,想了想,她还是应下来,让少年试试看。
万一成了呢?
刘姨寻思的时间,宋知予已经洗手、关火,拿出手机,找到穆司卿的对话框。
“我可以几分钟后,上楼找你吗?”少年轻轻的问。
穆司卿手机关机静音,并不知道宋知予给自己发来讯息。
少年等了几分钟,没有得到回应。可夜宵,他已经做好了。
“刘姨,我上楼啦。”宋知予喊了一声,端起托盘,往楼上走。
“小少爷!”她急忙把人拦下来,“穆总在开会,应该不希望这时候被打扰。”
刘姨好心提醒。
宋知予顿了一下,道谢后端着托盘停在书房门口:“会议结束,麻烦通知我一下哦。”
他给尘白发出语音,很快便收到回复:“宋小少爷,您可以直接进来。”
尘白透过书房的监控,瞧见门口单手扶托盘,艰难发出语音讯息的少年。
穆司卿听到尘白的称呼,转移视线,往监控显示器上看过去。
“宝贝儿,进来。”男人借助理的手机,直接发去语音讯息。
尘白会意,起身去开门。
“谢谢呀。”宋知予松出口气,端着托盘,将手机递给助理。
“宋小少爷,客气了。”尘白淡笑,将手机放到书桌上,随后关上门,离开书房。
凌晨的夜有些泛冷,穆司卿早就已经习惯熬夜办公,也习惯了忙完不按时吃饭。
男人一抬眼,瞧见少年手中的东西时,忍不住怔一下。
宋知予未觉这是多大的事情,只是念着穆司卿今天对自己的好,便一时脑热,做了夜宵送过来:“我想你还没吃东西,可能会饿,便准备了些夜宵。”
他不知道书房的电脑已经闭麦,在手机上打字,小心翼翼地拿给对方看。
穆司卿心都要化了,予予总是这般,收到一点点的好,就会抵过许多遭受的不好,会想回报很多的关心。
男人移出镜头,忍不住心跳,把少年拉进怀里:“宝贝儿,这么贤惠,会让我想把宝贝就地正法的。”
宋知予起先没明白男人的意思,但转身想从男人怀里出去的时候,他感受到腰间被什么硌了一下:“你,你还在开会。”
他声音很小,穆司卿起了逗弄的心思:“所以宝贝儿要小声一点。”
宋知予面色一红,抓住男人掀自己衣服的手:“不可以……”
他做好男人强行逼自己的准备,可男人只是意味深长的笑:“那用其他方法,好不好?”
宋知予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按着跪到脚边,低头。
桌上电脑进行汇报会议,桌下少年含泪。
伺候完,宋知予被拉起,穆司卿把人抱在怀里,少年惊恐往桌上看,才知道,电脑早就被关闭,而他一转身,看到男人的手机,正录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不可以录。”少年还含着泪,抖着手去抓男人的手机。
“宝贝儿,不发出去,只做为我们两个的情趣。”穆司卿安抚。
宋知予不敢太过分,瞪过去一眼,缓过神,起身去刷牙漱口。
再次回到书房时,穆司卿已经吃完了那碗小馄饨,在慢吞吞喝凉透了的咖啡。
“辛苦宝贝儿了。”男人淡淡的笑。
宋知予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没什么的。”
他耳根通红,看起来像颗熟透的水蜜桃。
“宝贝儿,陪我睡会。”穆司卿不禁道。
“可是……”宋知予本想拒绝,但看到男人眼下灰青,他扫过已经见底的咖啡,半信半疑,回答说,“你还能睡得着嘛?”
穆司卿知道他在说见底的咖啡,抿唇后,起身揽住少年的腰:“有宝贝儿陪着,总会睡得着的。”
男人说着,已经抱起宋知予。
反抗无用,少年被男人带回主卧。
房间比客房大了不止一两倍,阳台上摆一条长椅,长椅软垫上,有几本书籍,还有几张报纸。
“宝贝儿,我好累。”穆司卿昵喃,并不对宋知予再多做什么。
男人面对面抱住少年,呼吸一下接一下。
“歇一歇吧。”宋知予打算推开男人的手,不受控制的停下。
他狠不下心了。
“宝贝儿,别走。”穆司卿猜到什么,恍然开口。
宋知予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对方说什么莫名其妙的。他抿唇,轻轻拍拍对方的后背:“好,不走。”
这会儿不走,之后,再说吧。
他心中说着,男人却心满意足,抱着少年蹭了几下。
室内骤然安静下来。
宋知予借着床头灯,打量主卧的布置——没什么看点,简约到极致,灰色调,和主卧的主人一样,很沉闷,但又看不腻。
男人身上很暖和,灰色调床上用品很柔软。
宋知予没一会儿,就想睡了。
他闭上眼睛,沉沉睡过去。
穆司卿突然睁眼,眸子沉沉,笑着说一句:“小骗子。”
男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少年盘算着离开的事情呢?
只不过,想陪少年多玩几天,仅此而已-
清晨醒来时,宋知予跟着穆司卿,到楼下吃早餐。
郁游并未起床,餐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可以自己来。”宋知予脸上通红。
“宝贝儿,乖。”穆司卿继续诱哄,把少年抱在怀里,一点点的给少年投喂早餐。
“……”
宋知予拿男人没办法,只好快速解决早餐,避免被下楼的郁游,看到这幅画面。
“少爷,小姐,别忘了便当。”
穆司卿亲自送郁游、宋知予去学校,尘白开着车,在两人即将下车时,缓缓提醒。
“知道啦。”郁游接过刘姨准备的课间便当,递给少年一份,便推开车门,进了校门。
隔了会,宋知予才下车。
第五十五章 予予不怕,给你做后盾
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无疑好天气。
可宋知予一进校门,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表情,都不是太对劲。
“被包-养的是不是就是他呀?”
“怎么不是?论坛不是有照片,有真相。”
“长这么好看,真是可惜了,走上这条不光彩的路了。”
“怪不得会被大佬包-养呢,这颜值,这身材,这气质,确实说的过去。”
“……”
议论声一句接一句,宋知予不明所以,但直白而又赤裸裸的、身周不断打量的视线,让他无法当做不知情的模样。
一进教室,那种鄙夷的目光,更是明显,包括崔扶苏,看着他,看了好几眼,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发生什么了?”他疑问。
身后有人听到他的自言自语,瞬间嗤笑道:“你看他,还装无辜白莲花呢,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却不敢承认。”
“毕竟是被包-养,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亲口承认?”
“被收养的孩子,哪能放过爬上豪门的机会?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还以为他是很干净的那种人。”
“……”
教室中的非议逐渐大声,掺杂起来。
宋知予抿唇,摸出手机,去找学校相关的话题,不等他进入论坛,便在热搜推送中,瞧见自己的名字。
点进去,是一条长博文,里面配了好几张能看清他的模样的照片。
【@吃瓜群众:“各位!惊天消息!管城一高神颜小哥哥,竟然被豪门包-养!这位小哥哥,之前还上过热搜,被广大网友称为:突破次元壁的白月光!可是却自甘堕落,小编不好评价,诸位请看图,看真相!”】
一连串的感叹号,看得宋知予眼疼。
他点开原图,看到图片上加载出来的内容,浑身一紧。
第一张图片中,是穆家曾来接自己回家的、不同型号的四辆豪车;第二张图片中,是他之前上热搜被称为“白月光”的词条截图。
第三、四、五张,是他的漂亮照片,可第六张中,他被拍到后脖颈处,有几枚粉红色的吻痕。
那是穆司卿留下的,哪怕穿了高领打底衫,却还是有不小心漏出来的时候。还好没再往下拍,这几枚吻痕之下,可是藏了一枚明显的咬痕。
“原来是因为这个。”宋知予抿唇,打开剩下的词条,看到条几分钟前的微博。
【@宋译名:“真不好意思,本来是家事,无意占用大家的公共资源,可是宋家养子宋知予竟做出有损宋家脸面的事情,我实在无法容忍,请各位不要太怪罪这个被收养的孩子,也请宋知予向我,向宋家,正式道歉。”】
微博一经发出,很多人都在转发,骂宋知予不知廉耻,什么难听话都有,一些黑白照都被p出来了。
宋译名微博怎么都有几百万粉丝,粉丝骂起来,微博很快被推上最近热点。
【@内心:“不是吧,这么好看的人,怎么自甘堕路?”】
【@无数次流星:“小哥哥,你糊涂啊!进娱乐圈,不比被包-养红的长久?”】
【@你给我的记忆:“人家不舍得吃苦,听说这还是思鱼娱乐新签的艺人,明天就要和宋译名一起录制真人秀综艺呢。”】
【@Q版三国:“啊?什么综艺?宋知予你别去!别影响宋译名的声誉!”】
【@啊啊啊吧:“徐洛麟也要去那个综艺!啊啊啊!疯了!综艺不会因为宋知予被包-养的事情,导致录不了吧?”】
网上恶意很多,宋知予看了会儿,就看不下去了。
尘白:【宋小少爷,请问您打算怎么处理热搜?穆总希望以您的想法为主要,制定出发路线。】
宋知予看着尘白的消息,想了想,回过去:【外界一点都不知道宋家和穆家联姻的事情嘛?】
尘白回得一如既往的有效率:【外界一点都不知情,穆总不松口,宋家也不敢透露出消息。】
宋知予微微颤抖,回道:【临海庄园,外界知道的多嘛?】
尘白缓了几分钟,才回复:【外界只知道有临海庄园这个私人庄园的存在,知道这是穆家房产的人不多,且那些人,不敢轻易透露穆总隐私,外界对临海庄园的消息,只有官方网络信息。】
尘白:【宋小少爷需要临海庄园做什么事情?】
迈巴赫内,两个男人都猜到宋知予想做些什么,可是详细的细节,还需要少年亲自开口告知。
“予予怎么说?”穆司卿扫过热搜,脸色很难看的揉揉太阳穴。
那些人,把他的宝贝儿,说的一文不值,可明明,宝贝儿是被他逼着留下的。
“宋小少爷未回复。”尘白应答。
随后,两个人安静的等对方回消息。
“明天开始录制《勇敢的我们》先导片,经纪人凭小道消息,说节目组可能会隐藏拍摄居住环境,我想,我没有其他住的地方,可以拍临海庄园嘛?”
宋知予下课时,给尘白回语音。
前两节课,很多人认为热搜上是真的,很多人猜测讨论他被多少人睡过,议论他的金-主可能是很丑的大腹便便老男人。
宋知予听得膈应,像看人吃了很多苍蝇一样,犯恶心。
尘白收到讯息,第一时间告知穆总。
办公室内,男人端坐,制定方案,随时准备发给运营部。
飞快看过讯息,男人抿唇,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少年回消息。
穆司卿:【宝贝儿,临海庄园是我的,也是你的,想做什么,就去做。】
穆司卿:【我给你做后盾,什么都不用担心。热搜很快会撤下去,删干净。】
穆司卿:【不怕。】
男人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少年也心知肚明,便不强求。
宋知予:【热搜不用撤,明天开始录综艺,一切就会好起来了。】
等明天拍摄,露出临海庄园的真面目,豪华在眼前,便不会有人说他是被包-养了。
至于如何说措辞,尘白给出一整套方案——让说是宋知予原生家庭中留下的财产。
而实际上,穆家早就调查过少年,少年亲生父母一家,包括亲戚,早就一个不留的去世,只余下少年一个人。
至于“家中留下的财产”,这一点,穆司卿不会反对,毕竟,男人巴不得把少年,变成同一个户口本上的人。
一切很快敲定,只能综艺开始录制。
《勇敢的我们》节目组很有眼色,见热搜不断,立刻官宣,说节目明天开始正式录制,可是节目组留了悬念,没说播出时间,没说录制形式,其他的,也是一概不谈。
【@gogogo.:“真是苦了节目组了,遇见宋知予这样的嘉宾。”】
【@蹭蹭蹭:“我已经抱着爆米花,小瓜子,准备好来看宋知予的笑话了,让我看看他的金-主有多舍得给他砸钱。”】
【@一个清晨:“明天开始录制,就能见分晓了,各位不用着急,久违的豪门大瓜,人人都可以吃饱。”】
【@可以吃米酒汤圆:“我觉得,他看起来真的是那种干干净净,漂亮到极致的人,我感觉洁身自好的人,才会拥有他的那种气质。”】
【@我可以,让我来:“我也觉得他不像那种不干净不自爱的人。”】
……
为数不多说好话,站中立的评论,很快被压下去。
宋知予继续上课,中间休息时,舆论越发严重,他无法去餐厅吃午饭,只好在教室,吃早上带过来的便当。
保温食盒中,第一层中,做了寿司、三明治,还有一份米酒小汤圆;第二层中,压一小份糖醋里脊,旁边放几块油炸肉类。
另一个小盒子中,放一份蔬果沙拉,绿油油一大片。
真有记忆点。
宋知予轻笑,小口小口的慢慢吃。
下午,舆论反转一小部分,功劳却不是来自穆司卿,而是来自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苏时渺:“有些人倒打一耙的手法越来越娴熟,就是请好自为之,以免哪天引火上身,再也翻不了身。@宋译名少来碰瓷,保护我们@宋知予。”】
底下配一张面部扭曲的线条猫猫,配字为:“怎么什么人都想碰瓷”。
宋知予没忍住笑了一下,看评论下,一连串的问号。
【@玩的都挺好:“不是吧?苏少爷为宋知予发声?您老不应该是和宋译名一个豪门圈子的人吗?”】
【@宋译名最好啦:“被盗号了?”】
【@电竞在我手中:“苏大神!什么时候上线打游戏?电竞没你不行!”】
【@柠檬茶:“我看到什么了……一向嚣张跋扈的苏少爷,主动发微博,给一个还没正式出道的小艺人应援?!”】
【@洗头们好:“宋家和苏家,不是一条线的老派豪门世家吗?怎么闹翻了?不过,更好奇,宋知予的真实身份了。”】
……
猜测不断,不过总归,没有最开始的时候,骂的那么多了,已经有一部分人,转战去查宋知予的身份,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瓜了。
宋知予闲下心,给穆司卿回复消息。
第五十六章 好,让宝贝儿咬回来
宋知予:【谢谢司卿。】
他这么回复,却没有相信男人的话,这种话,谁都可以说,谁也能说出口,不能太过于当真。
一顿午餐吃的迅速,今天来关心他的讯息,格外的多。
徐洛麟:【知予还好吗?公司怎么说?打算怎么为你澄清?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郁游:【情况怎么样?穆司卿联系你,给你出主意了没?】
苏时渺:【你别上宋译名的当,他是卑鄙小人,一朵只会捅刀子的白莲花!之前差点坑我,让我被苏家打一顿。】
杨良导演:【知予,人要火,便无法避免被骂,转换心态,好好的,熬过去,你就能一飞冲天。】
刘姨:【小朋友,不要被造谣毁心态,晚饭想吃什么?阿姨做给你。】
……
每个人发过来的消息不止一条,宋知予有些感动,弯下眉眼,一条条温柔耐心的回复。
下午放学前,宋知予被班主任温声细语的叫到办公室。
老式玻璃杯中的纯净水反射夕阳的霞光,办公室,剩几位批改试卷的教师。
“舆论影响过大,学校建议你,像郁游一样,等舆论降下些许,隔段时间再返回学校。”
以现在的情况,他待在学校,对他的负面影响很大,也会牵连学校,一起败下名声。
本以为郁游的事过了,就算了,没想到宋知予的事情,紧随其后,说来就来。
班主任也是头大,愁的不得了,只能叫来学生,安慰几句,与其细致沟通。
“好,我知道了,谢谢老师。”第二天一早,要开始拍综艺,老师这番话,让他请假的格外顺利。
走出办公室,夕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活在梦里。
可是等再次听到一些不好听的议论,他就醒过来,知道自己仍是活着的。
“情绪还是不太好?”郁游见宋知予上车,磕磕巴巴的递过去一份糖醋里脊,她记得宋知予喜欢吃这些糖醋类的东西。
“一开始的时候,情绪很不好,后面,倒也接受了。”他道谢,拆开筷子递给她,随后自己拆一双筷子,夹起糖醋里脊。
酸甜口味包裹油炸酥脆,比想象中还能放松心情。
郁游见他吃得开心,终于稍微放松一会儿:“好些了就好,那些评论都是假的,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不要乱了阵脚。”
她捏着他递过来的一次性筷子,说完,夹住盒子内的糖醋里脊,缓缓地吃。
宋知予咽下食物,抬眼笑看她,真心实意到:“谢谢。”
郁游不适应有人对自己笑眼真诚,她别扭转头,弯了眉眼:“客气什么……对了,穆司卿你们具体是怎么打算的?”
舆论影响很大,网友说的话也不好听,她很好奇他们制定的解决方案是什么——尘白嘴巴很紧,穆司卿说予予自有打算,她只好亲自问他了。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想着,录综艺时,让临海庄园出镜。”宋知予解释,“毕竟,我只有临海庄园一个家了。”
“是么……”她愣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只有临海庄园一个家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很心疼,很不忍心。
于外人看来,穆家有钱有权有势,能和穆家同一屋檐下很是荣幸,前路繁华;但实际上,这条路并不通透,并不好走,豪门世家的事,哪有那么轻松简单。
逻辑、规则,对这些仍旧鼎盛的老派豪门世家而言,都是扯淡一样的。
“嗯呐。”宋知予不反驳,咀嚼食物。
“祝你好运。”她无厘头的贸然开口,短短四个字,蕴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回到临海庄园时,恰逢晚餐。
长桌之前,中西餐五五开,宋知予一眼瞧见自己想吃的牛油果三明治,还有自己爱吃的糖醋里脊,刘姨还贴心的,为他准备了米酒小汤圆。
只因,他提一嘴,说喜欢喝那个。
“好些了?”穆司卿话不多,迎上他的视线,轻轻揉揉他的头发。
“嗯,好些了。”男人指他的心态,他瞬间明白话的意思,给出回应。
餐桌上,尘白和郁游相对而坐,他被男人拉着,坐到男人身侧。
“要吃火腿么?”
“好。”
“要吃面包么。”男人持续说。
“好。”宋知予轻轻应答。
“还要吃果酱么?”
“……再来一点,就够了。”宋知予无奈,接受男人的投喂。
他好像发现男人的又一爱好,男人好像很喜欢投喂他食物,像对宠物一样。
果酱酸甜,他心中瘪嘴,心想,一定要攒够钱,离穆司卿远远的,他才不想被当做宠物养活。
郁游和尘白刻意避开男人和少年的互动,不然怕自己酸掉牙。
这样的穆司卿,他们很不适应。
晚餐吃得多少有些煎熬,吃完以后,众人肚子鼓鼓,在客厅里围在沙发上,一起陪着宋知予看综艺。
他知道周围几个人是怕他被网上的消息影响太多,专门关注他的情绪,才放下其他的事情,留下的。
暖流划过心间,少年拆开薯片和其他小零食,和穆司卿、尘白、郁游分着吃。
人多了,零食分量显少,他只好不停的拆,不停的吃,不停的投喂众人。
“宝贝儿,你吃。”穆司卿吃几口,便不吃了,男人始终无法喜欢上小孩子口味的食物。
“谢谢宋小少爷,够吃了。”尘白饭量不大,也不嘴馋,零食吃几口,就已吃不下去。
反倒是郁游和他,两个人,吃了很多好吃的零食,如果肠胃没有限制,两人甚至可以吃到天荒地老。
“酸梅也好吃。”她撕开包装,尝一个,感觉酸甜的会是宋知予的口味,便朝着他递过去几个未拆封的袋装酸梅。
“是还不错。”确实很是他的口味,他忍不住多吃几个,末了,又吃几块绿豆糕点-
夜里十一点多,穆司卿催郁游回去睡觉。
毕竟宋知予明天不需要去学校,她还要去学校继续上课。
“大小姐,我送您。”由于第二天一早,小少爷要拍摄综艺,节目组来的时候,不能够公开小少爷和穆家的关系。
所以她半夜和尘白一起,搬到离学校很近的管城最中心的、穆家的房产。
一路顺利,她提前收拾好的行李被塞进后备箱,坐上副驾驶座,她犯困,一下睡着。
尘白放慢行车速度,使车子行驶的更加平稳,让她睡得更安逸一些。
另一边,宋知予被穆司卿抱着上了二楼:“宝贝儿,以后搬到主卧和我睡。”
男人说着,已经把少年带到主卧,放至自己的床上。
“可是,如果综艺需要录制卧室风景,怎么办?”少年婉拒。
主卧的装修风格,和他很不搭,一看就知道不是他的房间。
穆司卿也考虑过这件事,他微微笑:“宝贝儿不用担心,书房隔壁有一间和客房布局差不多的次卧,我已经安排人布置好了,宝贝儿所有的卧室录制,都可以去那里。”
“那,平时呢?”
“平时就住到主卧,陪我。”
“那客房里,我的东西,怎么办啊?”
“宝贝儿的东西,已经存放至次卧,客房会恢复到原本的模样。”男人很耐心的安抚少年,怕白天才受到刺激的少年,情绪不稳失控。
宋知予不说话,想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下。此时,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谢谢。”他说着,不好意思的把头埋进男人的宽大温暖的胸膛。
穆司卿爱死少年依靠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模样:“宝贝儿,要以实际行动来谢,那才可行。”
男人诱惑着,宋知予已经对男人要给自己留吻痕、咬痕的事情习以为常;也已经适应被男人逼着给男人留吻痕和咬痕。
所以,对方一开口,他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东西了。
宋知予红着脸,翻身趴到男人身上,直起身上,抬手缓缓地解开自己衣服的纽扣:“只能亲隐蔽的地方,明天综艺录制,不能露馅。”
穆司卿手指摩挲少年羊脂玉一般的肌肤,虽然有所不满足,但还是任着少年,应下来:“好,听宝贝儿的。”
为了吃到肉的狼,当然可以忍让,为了利益的羊,自然会让狼给自己留下专属痕迹。
宋知予被亲的呜呜咽咽地哭,一垂眸,男人伺候他一回。
“好了,乖,不哭了。”男人食满餍足,不逼着少年伺候自己。
男人安抚少年,手掌在少年后背一下下的轻轻拍动,再吻去少年晶莹的泪水。
“我要,咬回来。”宋知予颤着嗓音,冲对方开口。细白的手指抓住男人黑色的衬衫,看起来纯的要命。
很能勾起男人心里的阴暗独占欲。
“好,给宝贝儿咬。”穆司卿知道少年是想报复自己咬他,留下咬痕的事情,但是男人乐意惯着少年。
被咬一口,过不了太久,痕迹就会消失。
宋知予力度不大,用力也只能在男人的脖颈侧面,留下一个小小的、不明显的齿痕。
男人却以此格外满足和兴奋。
第五十七章 你、你想做什么
一夜好梦,天微亮,穆司卿起身,准备赶往机场。
国外分公司有一些企划,需要男人亲自实地考察,斟酌敲定。
可宋知予夜里睡得浅,身侧的人一有动静,他便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过去:“你要走了嘛?”
眼前的男人袍子半解,胸肌线条清晰,宽肩细腰,偶然还能窥见袍子下的几块腹肌,配上男人那张极有攻击性的脸,少年耳根发热。
“乖,再睡会儿。”穆司卿俯身,温柔安抚,于少年额头落下轻吻,“国外有事,下周忙完就回来。”
昨天夜里,男人提前告诉少年,自己要离开几天的消息,但他见少年疑问,仍耐心再解释一遍。
“几点的飞机呀?”宋知予很吃这套,磨蹭着用小拇指勾对方的掌心,显然有些不舍得。
被伺候舒服的猫格外温顺,甚至在热搜事件后,半梦半醒时,露出心底的恐慌。
他其实很担心舆论影响,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去扭转风评,男人很恶劣,可昨天对他太温柔,他舍得男人,却舍不得那一丝温柔。
“八点钟。”穆司卿心软的一塌糊涂,反握住少年的手,温柔的吻。
宋知予意识不清,嘟嘟囔囔了什么,继续睡回笼觉。
“宝贝儿,想要什么?”穆司卿没听清,只隐约听到什么“想要”。
空气安静几分钟,见少年已经重新陷入梦境,男人无可奈何,摸摸少年的头,为少年掖好被子,这才轻手轻脚的换衣服、洗漱,离开临海庄园。
“穆总,郁游小姐问,能否回来时,帮她带份礼物。”尘白开车,抽空问。
“她想要什么?”男人靠近椅背,揉着因为未休息好,而有些疼痛的额头。
“一条拍卖会上的项链。”尘白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翻开拍卖会手册,递过去。
那是一条血红色宝石装点雕刻而成的项链,圆形,银色链条,周围镶嵌一圈钻石,很郁游的风格。
穆司卿要去的国家,恰逢有一场拍卖会,穆家一如既往的收到拍卖会的贵宾邀请函,如果赶得及,穆司卿处理完公事后,完全有时间走一趟拍卖会。
“还有其他的吗?”男人问郁游有没有其他想要的东西。
尘白回想,一五一十的应:“包、化妆品,以及服装,交由手底下其他人去购买,只有项链,是希望您带回去的。”
穆司卿翻动拍卖手册,不再说话。
停了一会儿,男人拿出手机,发出讯息。
穆司卿:【宝贝儿有什么想要的么?】
随着讯息,顺带发出的,还有男人的行程表,以及拍卖会场的电子手册。
宋知予收到消息时,刚被渴醒,喉咙干涩发疼,还有些热热的。
他披上外套,赤脚踩到柔软的地毯上,抬手倒水,迷迷糊糊地喝下半杯。随后,他才打开手机,查看未读讯息。
电子手册内拍卖品有很多,粗略看过去,也有三十多件,扫过日期,竟有七天之久。
他有些感兴趣,毕竟他很久没有去过拍卖场了。
视线扫过红宝石项链,扫过漂亮的蓝宝石扳指,扫过一批孤品,最后,电子手册顿在倒数第三页。
宋知予:【这个,很好看。】
他的资金,远不足以购买手册上的商品,组织很久语言,不知道要怎么拜托穆司卿才好,只能截图,简单夸赞,表示喜欢。
穆司卿收到讯息,心情很好:【宝贝儿,还想要什么?】
男人喜欢少年花自己的钱,也喜欢少年向自己讨要东西,那能感受到少年的一丝亲近和依赖。
宋知予思索,回复说“没有其他的了。”
男人持续追问,问少年:“清早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时候,想要的是什么。”
少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回句“想到了再告诉你”,便没了后话。
退出聊天页面,此时的数字停留在清晨的7:15分。
“导演组应该不会来这么早吧?”宋知予昵喃,洗漱后,换身衣服往楼下走。
“少爷,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要吃早餐吗?”佣人见少年下楼,快速迎上来,试探着开口询问。
“麻烦你了。”宋知予淡淡笑,坐到长桌前,喝事先准备好的牛奶。
佣人没想到对方好说话,比穆司卿好伺候了不止一星半点,也比郁游小姐更温柔一些。
“您稍等。”简单说过,少年眼前很快被端上中式早餐,餐后,还吃了一些桌上甜口的米酒小汤圆粥。
糯米制成的小汤圆有点黏腻,吃多了,咀嚼起来,口中有些酸累。
少年强忍着吃完一份,伸伸懒腰,歇一会儿,顺着路往院子里走。
“知予,节目组提前出发了!九点之前一定能到你住的地方,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去找你!”宁秋石匆忙打出电话,急的裤腿只放下一条。
管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节目组提前出发,哪怕堵车,一个多小时也能顺利的抵达很多地方。
宁秋石没有宋知予的具体地址,节目组为了保持艺人的真实反应,私下要了拍摄的艺人的地址,他们的经纪人,今早才得知节目组要突袭的消息。
突如其来的隐藏拍摄,一个不留意,艺人苦心经营的形象,就会毁于一旦,想捡都捡不回来。
宁秋石怕宋知予刚要出道,就被毁了形象,毕竟,热搜上现在可是“热闹”的很,宋知予说等节目录制结束,风评会转。
经纪人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听少年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可能是美色误人?
经纪人疑惑着。
宋知予很快给出回复:“我在临海庄园,您直接来便好了。”
宁秋石听着语音,叼着包子,打车:“好好好,我知晓了,一会儿见!你先收拾收拾,做好形象管理!”
“诶,师傅,去临海庄园!”经纪人神色紧张,报了地址,恍然愣住。
宋知予刚才说什么?
什么庄园?
哪的临海?
临海庄园?
管城那个临海庄园??
“我…草……”经纪人石化好大会儿,“我说这小子怎么不在意网上的舆论,合着是豪门世家圈子里的小少爷?”
宁秋石久久的回不过神,突然在想,自己到底一时兴起,签了个什么人回来。
彼时,节目组工作人员已经顺着导航,不断的靠近临海庄园。
出发前就打开的直播中,人满为患,评论一句又一句,让人看不过来。
【@车库占了上风:“啊啊啊,《勇敢的我们》终于开播了!等了好久,期待徐洛麟!期待宋译名!”】
【@怪物的脑海:“从热搜来的朋友们在这儿集合,我倒要看看这久违的豪门大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理智的人:“我看那小哥哥长得很好看,不愧是被称为白月光的帅哥,我直接舔屏!”】
【@我只知道你:“有什么好吹嘘的,不知道么?那是个被包-养的,卖身体的人,喜欢谁不好,喜欢他。”】
【@在一起时:“等会儿就能看到那个所谓的白月光了,你们看了他的丑样,还不知道会怎么说呢,谁知道热搜的图片,是不是p过很多次的?”】
……
直播间吵的厉害,导演却乐在其中。
做节目嘛,不怕没争议,就怕扑的一点水花都没有,他们提前开始录制,全因看到宋知予的热搜。
白给的热度,不蹭白不蹭,而且,那小少爷不管洗白与否,节目组皆不会赔偿什么,不趁机捞一把,不甘心。
“各位观众,我们现在要去嘉宾家中进行突袭拍摄!嘉宾并不知道流程,所以,请各位敬请期待,看嘉宾会有何反应吧!”
一位工作人员,说着,把直播间的评论粗略的看了一遍。
【@呜呼呼:“第一位嘉宾是谁?很好奇,别卖关子,快揭晓呀。”】
【@之所以的之所以:“窗外的风景好眼熟,像我家附近?谁住这边啊,这是外环的地址吧。”】
【@一把不可及的AK:“首先排除宋译名,其次,排除视帝徐洛麟,再者,排除留学家庭,那就只剩宋知予,和普通家庭的人。”】
【@打扮漂亮的糟糕勇敢:“emmm,我为什么觉得路线不太对?”】
【@奇幻蘑菇:“我也觉得路线不太对,怎么感觉,好像扫过一片豪华园区?”】
【@草莓不定时吃布丁:“不用大惊小怪吧?很多别墅、庄园都建在外环,管城外环可有不少有钱人。”】
【@之所以的之所以:“我丢!是庄园啊!是临海庄园附近!”】
【@每一个细节控:“!!不是吧?哪个嘉宾是隐藏大佬?求包-养啊,临海庄园可是豪门世家的地盘!”】
屏幕上一片“握草,求包-养”。
节目组心惊胆战:“这……这是哪个嘉宾的住址来着?”
身侧的人不敢回应,直播开着,他们怕泄露什么。
一路上,众人看海浪拍打,看修整好的树木,路过一片鲜花环绕的大草坪,终于抵达半山腰处。
黑色的铁艺大门紧锁,门边有红色信箱,成排的栅栏精致漂亮,雕刻细腻花纹。
按下门铃,一行人带着拍摄工具,拘谨的等人开门。
“您好,请问是《勇敢的我们》节目组么?”管家身穿黑色西装,委婉的询问。
“您好,我们是的。”导演说着,拘谨得明显,呼吸都放轻了。
“请进,少爷已经洗漱好了。”管家吩咐人开门,领着节目组工作人员进门。
“谢谢,叨扰了。”导演客客气气,不敢再多说什么。
直播还开着,空屏一会儿,只留下说不完的一声声感叹。
【@呐呐呐呐:“我丢!好大的草坪!好大的院子!好漂亮的喷泉!这就是有钱人家的住所吗?谢谢节目组带我们长见识。”】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少爷?管家说的少爷是谁?宋译名吗?我记得节目嘉宾里,只有他一个豪门世家出身的孩子。”】
【@楼里东西:“不管谁住这里,都求包-养啊!看上去就非常非常非常的有钱!”】
……
众人谈论着,镜头中,终于出现和管家、和佣人,穿着不一样的人了。
白色刺绣衬衫、黑色长裤的少年,趴到草坪铺着的,异域风情的柔软地毯上,少年发丝蓬松,微微勾头,高领打底衫包裹天鹅颈,展现出漂亮的弧度。
少年赤着脚,长腿勾动抬起,用手背托着下巴,去逗眼前金虎斑色的西伯利亚猫。
【@色批是我!别管了:“啊啊啊啊!太好看了吧?犯规了!简直就是天使下凡!又纯又天真,精致漂亮到极致的时候,还有些几不可查的欲,太勾人了!”】
【@山顶的击鼓声:“放开那只猫!美人别逗猫了!逗我!”】
【@人为刀俎:“真的是人类可以拥有的颜值吗?我以为这么好看的人,只存在于幻想之中。”】
【@后头打击低劣:“我说怎么能被豪门世家的人包-养呢,果然是好看,还会勾引人,这幅姿态摆给谁看?怕不是知道节目组要来,提前计划好的。”】
【@一页一页页:“我也觉得有摆拍嫌疑,好看有什么用,别忘了,他是被包-养的人,这样的人,你们怎么喜欢的下去?谁知道他陪过多少人过夜?”】
直播间的弹幕越来越多,导演组被太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少年迷了眼睛,那幅美好,那份岁月静好,让他们发不出声音。
“喵。”西伯利亚猫的性子很像少年,少年也意外的和穆司卿的这只猫,很合得来。
“要去花园待会儿吗?”少年百无聊赖,并没有发现隔了很长一段距离的,节目组的人。
他起身,细白的脚踝精致的使人移不开眼,那股子脆弱破碎感,惹人疼惜。
“喵。”西伯利亚猫舔舔爪子,转身往草坪中走动几下。
宋知予轻轻笑,弓身穿上拖鞋,迎着阳光,朝庄园深处走。
“跟上、跟上!”导演组见少年没发现他们,小心翼翼地隔段距离,跟着少年往前走。
【@震惊三观:“怎么可能是宋知予的家?他怎么配住在这里?节目组一定搞错了,坐等宋知予出丑!”】
【@不能帮上什么忙:“只有我很好奇他的金-主是谁吗?一点都不怕被人扒出来两个人的关系吗?就这么宠着惯着宋知予?这是有多喜欢啊,顶着舆论也要哄自己包-养的人。”】
【@别阻拦我磕cp:“啊啊啊!磕疯了!豪门世家贵公子和他宠爱的漂亮金丝雀!娱乐圈文照进现实,麻麻,我磕的主角受有脸啦!”】
【@别忘记吃晚饭:“楼上别高兴太早,谁知道包-养他的是不是一个老男人?你看,他找不到路了,一看就没在这儿住多久。”】
镜头里,宋知予停在分岔路口,久久的不动作,像是不记得路了。
“少爷,您想换地方休息会儿吗?”一位佣人很贴心的询问。
“不用啦,谢谢。”宋知予淡淡一笑,蹲下,看腿边的西伯利亚猫,“下次再去花园,这会儿到给花浇水的时间了,会把你弄脏。”
他说着,顺顺猫毛,转身进凉亭,趴到石桌上,拿出手机,一边等节目组工作人员,一边回消息。
徐洛麟:【早上好,知予起床了吗?据说节目组要突袭拍摄,你要准备好。】
宋知予:【谢谢洛麟,你那边怎么样?开始拍摄了吗?】
徐洛麟回得不快,像在忙碌:【应该快开始了,经纪人说他前面的车里,坐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宋知予从石桌上直起身,旁若无人的为对方打气。
他扫过四周,没发现摄像头,呼出口气,竟然有些失望。
节目组工作人员的衣服,和佣人的衣服,几乎一模一样。
只要藏好镜头,保持距离,少年几乎发现不了节目组的身影。
“要不要靠近点?想办法拍他的手机页面。”有人建议,如果拍到什么劲-爆聊天记录或者是软件,讨论度瞬间就能飙升。
“算了,太近了会打草惊蛇,先隐藏拍摄一会儿,搞不好能拍到他人设崩塌呢。”另一个人咬咬牙,压下心动,选择拒绝。
因热搜舆论而来,等着看宋知予笑话的人太多,节目组舍不得放下可能出现的爆料。
少年不知道节目组工作人员已经来了,他看着手机上男人发来的消息,不知道要不要给回复。
穆司卿:【想宝贝儿身上的味道。】
穆司卿:【宝贝儿有没有吃早餐?】
宋知予耳根发热,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好闻的,也不理解自己有什么可想的,两人分开,才短短几个小时。
差一点,他都要以为男人喜欢的是自己。
宋知予心中嗤笑,觉得自己不可理喻,缓了缓心情,却没有回复男人的讯息。
阳光愈发热烈,他放下手机,开始做一些拉伸运动。
直到中午,节目组都没能拍到什么爆料。
少年太乖了,除了按时吃饭,就是做拉伸运动和看书,偶尔逗猫时也温温柔柔的挑不出毛病。
“要不……结束突袭拍摄?”工作人员说。
导演不甘心,但突袭拍摄的时间即将结束,而节目先导片的时间不长,录制的画面,已经足够剪出一段先导片。
节目组纠结着,迟迟定不下最终方案。
反观凉亭中的宋知予,他已经不知不觉里,趴在石桌上沉沉的睡去。
光线柔和打在他身上,为他渡了层不真实的光,一边的金虎斑色西伯利亚猫在石桌上绕几圈,随后贴着少年手臂,有一下没一下的甩起尾巴。
【@是心上人吧:“节目组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啊?人家宋知予都睡着了,他们还磨磨唧唧的没下一步动作。”】
【@好多的蓝猫:“真不知道突袭拍摄的意义在哪里,根本没有丝毫爆点,不知道是浪费时间在做什么。”】
【@你说你也会难过:“拜托,录节目并不是说录的每一段都能用到的,最后都是各种片段综合在一起,你懂不懂综艺啊?”】
【@慢慢猫猫:“你这么懂,你行你上啊!本来就是先导片,做个嘉宾介绍,看看嘉宾日常,要想看热烈的,去看其他频道。”】
网友产生分歧,一点就炸。
一直盯着直播评论的工作人员也有点头大,他们也想拍出爆点,可是宋知予这儿压根没有什么瓜啊!
“不然……我们整点瓜,安他身上?”一个副导演,避着镜头,在手机上打字。随后,他将打出来的字,拿给周围所有人看。
“……这怎么能行?”有人反驳,“你忘了?上次在明楼会馆聚餐的时候,穆总单独叫他出去谈话,回来的时候,穆总脖子上多个吻痕,要说不是这小少爷亲的,谁信啊。”
“所以,热搜上包-养宋小少爷的人,就是穆总?”编剧愣了一下,也想起来聚餐那天发生的事情。
所有工作人员突然一下后背发凉,觉得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觉得大家有了不该有的念头。
导演闻言,突然开口:“要不,别搞他了?万一穆总追究起来,在座各位,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有人不赞成:“我倒认为,穆总没把他放心上。你想,要是真的在乎,怎么还会任凭热搜舆论不断发酵?喜欢的话,肯定第一时间撤下对小少爷不好的言论了。”
副导演心动,附和道:“这话也有道理哈,金丝雀还是做不了家主夫人的。”
手机上讨论一阵,他们决定给小少爷,稍微使一点绊子。
另一边的宋知予,陷入梦乡,做了一个有点奇怪的梦。
睡梦中,他回到大学时期,穿着校服,被脸色阴沉的男人推进单独的卫生间。
“你、你想做什么?!”宋知予震惊,下意识拒绝,质问对方。
“……”男人不说话,黑着脸,把门反锁。
一步步的靠近中,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呼吸快要纠缠在一起。
“予予,招惹了我,怎么还要去招惹别人?”男人咬牙切齿地逼问。
第五十八章 打给穆司卿
宋知予不明所以,未知的恐慌使他想立刻逃离:“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从空隙中钻出,抬手开锁上的门。
锁芯啪嗒响动,少年拉开门的下一秒,男人俯身而上。
“予予又在装傻。”穆司卿眸底一沉,反手扣上少年细白的天鹅颈。
“放开我!你发什么疯?!”他试图反抗,却被扯开校服纽扣。
密密麻麻的吻含带不满,出卫生间时,少年眼尾泛红,有些腿软。
他偷偷抬眼打量对方,这才发现,眼前的穆司卿,更为年轻,看起来,也是学生模样。
“在想什么?”男人把少年放桌面上,痴迷的不加掩饰,直白的往对方的世界横冲直撞。
“没、没想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做了这种荒唐梦,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观察。
“最好别想着逃跑。”男人威胁着,起身急切的寻找什么。
宋知予抚平校服折皱,松下口气,终于有机会扫视周围的环境,可只看一眼,他便僵直身体,半晌回不过神。
两人身处办公室,铁艺储藏柜抵到墙角,磨蹭脱落墙皮的红砖。墙面缝隙中,用钉子固定红底金边的旗帜。
布艺旗帜上,写“临江疯人院,值得信赖”的字样。
“又是临江……”宋知予絮语,有一瞬间,希望自己是真的回到临江,回到家,而不是在书中,看着一模一样的地名。
“有机会,要找巫南轩,问问曾经的事。”他对书里的事情,更为好奇。
殷切的想知道:自己和“宋知予”的关系,想知道怎么有那么多,和自己相关的巧合。
思绪发散,他揉揉被男人握出红色指痕的手腕,不禁开始庆幸——男人除却吻他,不做别的举动。
这让少年的神经略微放松一会儿,可以捋一捋发生了什么:男人不让自己乱跑,或许是怕疯人院有人伤害到自己;
可男人在找什么?自己为什么穿着校服?男人口中的“招惹”,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人,和他们一起,来到这里了吗?
宋知予更为迷茫,努力回想,以前是否来过“临江疯人院”。
回忆中没有答案,对面的男人,反复翻找几十分钟,仍旧一无所获。
“呵、老东西。”穆司卿嗤笑,骂几句难听话,抬脚踹门边摇摇欲坠的小木柜。
宋知予因对方突如其来的动静受惊。他缩缩肩膀,颤巍巍问:“你在找什么?”
“你说呢?”穆司卿身穿卫衣、工装裤,半张脸,隐匿于阴影内。
直迎而来的病态强势,让宋知予无端感受到压力。
“……”他没有关于临江疯人院的记忆,怕多说多错,所以干脆不做回答。
办公室内寂静的可怕,说是落针可闻,毫不为过。
男人眼神深邃,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盯视木桌上乖巧坐着的少年;精致漂亮的少年表情无辜,桃花眼里坦诚的不含一丝杂质。
“你……”穆司卿开口,打算说什么。
忽的,门外传进来呼喊声。
“找到了!在这!”是个宽厚的男声。
紧随而来的,还有乒乒乓乓,铁制品碰撞的响动。
“草,苟东西。”穆司卿身上留存为数不多的少年气,他扫过锁上的房门,转身推窗。
“过来。”他朝少年命令。
“好。”事态紧急,宋知予不敢耽误。
吵嚷声越来越近,男人撑手、转身,流畅的翻出窗户,少年爬上窗沿,准备一跃而下。男人掐住他的腰,把他径直抱进怀里。
动作太过熟稔,顺其自然的,让少年在面红耳热中,不得不承认:“哪怕年轻几岁,穆司卿身上的荷尔蒙的味道,仍旧强势且猛烈。”
“还能跑么?”男人开口,一边问,一边拉住人朝前走。
“能跑的。”宋知予不想拖后腿,迅速收回心神,快步跟上对方。
穆司卿打量少年一秒,没有立马开始跑。他躬身屈膝,毫不犹豫地半蹲到少年身前,说:“上来,我背你。”
“我……”宋知予本想试着跑一跑,可鞋底踩踏地面的声音愈发明显,迟疑的那一秒,办公室的木门被狠狠踹动。
“谢谢。”少年听到声响,不再持续扭捏。他抿唇,麻利的趴到男人宽阔的后背,牢牢抱住男人的肩膀。
穆司卿不知道少年在客气什么,也顾不得追问。他揽住少年的腿弯,找了个方向,大步朝前冲刺。
“草!门反锁了!”戴着眼镜的男性面目狰狞,长时间的跟踪追逐,使男性略显狼狈地,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现在怎么办?”同样被堵在办公室门口的其他人,开始焦急追问,“要是不把人带回去,家主那边没法交代。”
“这话还用你提醒老子,能怎么办?分头去追啊!”戴着眼镜的男性咬牙切齿,指出一个方向,“一队人拦住院门,一队人从窗后追。留几个在这儿蹲守,剩下的跟我去追!”
男性下了命令,一群人忙碌起来,院内重现他逃他追的场面。
“那些人,为什么要追你?”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宋知予忍不住开口问。
穆司卿穿过长长的走廊,跑到偏远的围墙附近,才回应少年的问题:“你跟我一起来的,能不知道为什么?年纪轻轻,老年痴呆?”
男人这个年纪,话还很多。
宋知予有些不适应,反应几秒钟,说:“人在紧张的时候,不都会忘记重要的事情嘛?我记不起来了,可以请你再对我讲一遍嘛?”
穆司卿回头审视对方,嗤笑道:“小疯子,这么单纯健忘,怎么在这儿活这么久的?”
“在这儿?活很久?”宋知予怔愣,不可置信地指自己脚下踩着的土地。
“不然呢,你以为你从哪来的。”穆司卿顾不得去想少年的不对劲,眼下,逃出去,不被抓到,才是最要紧的。
“……”宋知予立在原地,望过不远处生锈掉漆的“临江疯人院”五个字,浑身舒舒麻麻,像被雷劈过一般。
他和疯人院有什么关系?他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待过?听穆司卿的意思,两人第一次见面,总不会是在疯人院吧?
信息量太大,他一时半会消化不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遗忘了。众多的疑问和线索,就差几条线,便可串联起来,组成完整的画面。
明明是在梦里,宋知予却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像曾经历过一样,陌生又熟悉。
“帮我捡一下。”穆司卿身形矫健,轻松攀上树枝。见围墙外毫无人烟气,男人抿唇,跃到旁边的墙头。
可一个不留意,口袋的东西,掉落在地。
“啊、好。”宋知予惊醒,眨眨眼,不自然的迈开步子,朝围墙边角处走。
距离近了,他看清楚掉在地上的,是被折起的几张纸;蹲下去捡,却猛然刮过一阵风,掀起纸张的边角。
“怎么可能?!”宋知予盯住纸上的图像,颤抖着打开纸张。
他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姓名、性别、照片、身份证号,均无差错,可纸张的标题,用黑墨打印出“临江疯人院住院信息表”的字样。
“喂,愣着做什么?”穆司卿皱眉,稍微调整姿势,向墙下的少年伸出手,“要看回去再看,先上来。”
墙下的少年没有反应,捏住纸张的手,用力到发白:“穆、穆司卿,这东西,你从哪得来的?”
宋知予手臂颤抖,一边问,一边抬头朝穆司卿看过去。但他把话问出口以后,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
“少爷?”
“少爷!”
“知予!宋知予!”
呼喊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迫。
“呼、呼……”
少年猛然惊醒,冷汗浸湿身上的黑色高领打底衫。
“少爷,您醒了。”管家笑得慈祥,贴心的从口袋掏出干净的手帕,为少年擦拭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
宋知予抬眼,扫视四周,看到自己身处凉亭,看到临海庄园的院子内,不知什么时候,架起几套专业的摄影装备。
“少爷,《勇敢的我们》节目组已经到了,现在要开始拍摄吗?”管家仔细询问,主动帮对方解释周围的异样。
宋知予缓缓回神,回一句“谢谢管家,我准备好开始拍摄了”,随即,他心中嘲笑自己:“明明是一场梦,干嘛较真?”
少年做着深呼吸,尽快的调整状态。
远处的节目组工作人员,不等他面色好转起来,便扛起机器,吭哧吭哧地,涌进他所处的凉亭。
“宋知予,你好,我们是真人秀《勇敢的我们》中,负责对你拍摄的工作人员。一大早赶来,突袭拍摄拍到现在,是为了给节目组拍摄先导片。”
工作人员解释着,说先导片的风格,是要突出嘉宾们真实的一面,所以并未提前告知,也并未临时打断。
“所以,突袭拍摄,已经结束了嘛?”刚在梦里受了刺激的宋知予,脸色发白,看起来脆弱又惹人疼惜。
“哈哈,差不多是这样,只要再拍摄一个环节,突袭拍摄,就可以结束了。”工作人员坐在他对面,随意的打着哈哈。
宋知予思索片刻,下意识问:“请问,最后一个环节,是什么?”
【@昨夜的清晨:“啊啊啊,节目组不要卖关子了!快告诉大家最后一个环节是什么!我等不及了!”】
【@我听到需要的人:“刚才说突袭拍摄没爆点,没看点的人呢?快出来啊,你们看,节目组一准备整活,不就要有爆点了?”】
【@西西里摇动的酒:“原来小哥哥叫宋知予,长得好看,看着性格很好,又有钱,大家对他恶意也不用太大吧?”】
【@你是我的闪光灯:“楼上能不能清醒一点啊?这人年纪轻轻的,就卖-身求荣,是被包-养的人,不要被他迷惑了!”】
全天进行的直播,已经吸引大批观众,如火如荼的讨论中,导演组神秘兮兮地冲眼前漂亮精致的少年开口:“最后一个环节嘛……”
“要看你的选择。”导演组留下悬念。
“是么?”宋知予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却不得不顺着剧本,往下追问:“请问都有什么选项呢?”
导演组见对方好脾气的、有眼色的往下cue流程,话语不由得温和起来:“最后一个环节,分为真心话,以及大冒险,两个部分。请你自行决定游戏顺序。”
“所以,真心话和大冒险,我都需要做,是嘛?”宋知予细心的确认。
“按理说,是的。”导演组不置可否。
宋知予拿手帕,一边擦拭额头的冷汗,一边说:“那先真心话吧。”
“好好好!就先真心话,再大冒险!”导演组闻言,嘴角疯狂上扬。他们已经准备好刁钻的问题,要坑少年一把了。
【@一身礼服:“所以,真心话大冒险,到底是要做什么?总觉得节目组不会轻易放过宋知予啊。”】
【@难以述说:“没人发现他脸色苍白,一直在出冷汗吗?他看起来身体很不舒服,但还是毫不多问的继续节目组的流程,一定很辛苦吧。”】
【@盖上的紫菜包饭:“楼上不要圣母,他拍综艺拿那么多钱,这是他应该做到的事情,不值得吹嘘。”】
【@闹心巴拉滴:“还能真心话大冒险一起吗?刚开始以为是游戏二选一,没想到节目组比我想象中有意思,竟然只给嘉宾决定先后顺序的权利。”】
管家候在凉亭附近,见小少爷缓过神,吩咐人准备茶点,招待工作人员;又吩咐刘姨,给小少爷做些安神的食疗。
节目组见少年选的迅速,摩拳擦掌的往石桌,放一个红色的抽-奖箱:“里面放了十张关于真心话的纸条,你从里面抽出三个,依次进行回答,就可以了。”
“好。”宋知予点头行动,抽出第一张纸条,随即,递出去。
“请问,上一个和你聊天的人,是谁?”节目组工作人员接过纸条,向镜头展示抽到的,真心话的内容。
“上一个嘛?”宋知予拖延时间,到嘴边的,穆司卿的名字,却有些说不出来。
“三秒钟倒计时,请尽快回答。”节目组工作人员催促。
【@不普通的人:“看他答不出来了吧,搞不好,上一个和他聊天的,是金-主。”】
【@搞不懂的承诺:“啊?为什么说不出来这种问题?这不是很简单吗?没有难度吧。”】
【@家里附近:“有什么人是不能说的?最后一秒,再不说,要接受惩罚。”】
宋知予听着倒计时,撒了慌:“上一个和我聊天的人,是经纪人。”
节目组工作人员不接受糊弄:“请打开聊天页面,展示置顶回复记录。”
宋知予犹豫,但紧绷的情绪,在解锁手机屏幕后,有所缓解。他淡淡微笑,挡住大块屏幕,显示出最上方的对话框。
宁秋石(经纪人):【车子出故障,晚会儿去找你。】
消息下,是睡着前,误触的一条回复。
宋知予:【!】
节目组怕被骂,所以,工作人员没办法逼着他显示所有通讯录好友,第一个真心话,算是侥幸结束。
“请抽取第二个真心话的内容。”
“好。”宋知予遵循规则,拿纸条。
纸条上写着“如果可以变成女性待一天,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无双剑客:“节目组好会挖坑,看这个节目的女生很多,这个问题,答不好,很容易送人头。”】
【@我还真没注意:“我也很好奇,这么漂亮的人,变成女性,会想做什么。话说,有人做性转图吗?感觉宋知予如果是女性,也会很好看。”】
【@通讯bot:“节目组剑走偏锋。”】
宋知予扫过问题,意外的平静。
他笑容不变,落落大方,不避讳的开口:“想做的事情会有很多,但第一件事,会更想和爱人光明正大的挽着手臂,走在大街上。”
节目组工作人员愣了一下,继续追问:“你有喜欢的人了?”
宋知予耸肩回应:“暂时没有喜欢的人。”
“那你之前,谈过几次恋爱?”
“零次,截止目前,还没谈过恋爱。”
“……那你,喜欢和自己一个性别的人?”节目组工作人员何等敏锐,瞬间聚焦镜头,等着对方回答。
【@絮絮叨叨:“不是吧?这是要公开出柜?这么勇的吗?孩子,你才出道就公开出柜?一点不藏吗??”】
【@冰淇淋要吃巧克力口味吗:“啊?我不理解,但是我大为震惊。我朋友,可是宋知予的梦女啊!”】
【@这首歌书写你:“他的粉丝有很多女友粉吧?他要是出柜,不得星途一落千丈,让舆论和热搜再度发酵起来。”】
【@通讯录bot:“对很多的通讯录而言,确实是很希望,能光明正大的,和爱人挽着手臂,走到大街上。”】
弹幕刷的很快,看不清文字内容。通讯录bot的文字一发,就被刷上去,连本人都不确定文字是发出去,还是被吞了。
直播间的其他人,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节目组工作人员也是竖起八卦的小耳朵,等对方回答问题。
宋知予舔了舔水润饱满的唇瓣,不去看导演,直勾勾的看直播间的镜头:“所以,有男生,或者有女生,喜欢我吗?”
回得比节目组想象中要聪明。少年不肯定,不否认,模棱两可,让人抓不了实锤,却又没有沉默。
工作人员高看对方一点,不再认为对方是蠢的无可救药的金丝雀:“最后一个真心话。”
他们提醒,想着要是再来个什么有讨论度的问题,那就好了。
宋知予乖巧点头,微微倾身,去抽纸条:“最后一个真心话,问……”话语陡然顿住。
“问什么?”工作人员勾起兴趣,望着呆住的少年,等他亲口说出纸条的内容。
“问,如果有机会,想去什么地方。”少年支支吾吾,读的艰难。
【@不过是不知所措:“哎呀,还以为是什么很隐私的问题呢,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
【@工程师:“我也有点失望,最后一个问题没什么好玩的,还是浅浅的期待一下最后的大冒险的内容吧。”】
【@告诉你也无妨:“emmm……宋知予这个表情很微妙,我很好奇他想去哪里,也很好奇他想到了什么。”】
“所以,你要怎么回答?”节目组工作人员问,“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说起来,还真有一个想去,但是还没机会去的地方。”宋知予维持笑容,想起睡梦中的“临江疯人院”。
“是什么地方?或许可以和我们分享分享,搞不好,下一期节目,会去你想去的城市。”
“临江。”宋知予直言不讳,“听说那里的巷子很有韵味,之前想去看看,但一直没抽出时间。如果拍节目的时候,真能去临江,后续应该会很感谢节目组。”
想去那里实地考察,此时,没有比节目录制,更好的理由了。
宋知予在赌,但节目组模棱两可的催促他抽取大冒险挑战。
他打开纸条,上面写着:“请给通讯录第三位好友打电话,说有事,需要借一百万块钱。”
“如果对方一分钟内接电话,随后,三十秒内答应汇款,就算任务成功;如果任务失败,第一期节目正式录制时,您必须无条件的接受体罚。”节目组工作人员解释规则。
宋知予显然无法完成体罚挑战。
可大冒险仍要做的。
他咬唇,翻出通讯录,发现好友位第三名,正是穆司卿。
“请拨打出电话。”节目组工作人员握着计时器,随时可以开始计时。
宋知予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点下屏幕上的“语音通话”。
阵阵铃声响起,但男人是否下了飞机,他一无所知;男人是否在忙,他一无所知;男人是否会迅速答应他的大冒险任务,他更是一无所知。
第五十九章 “宝贝不乖。”
手机铃声叮咚响起,一分钟倒计时麻利穿过光阴,转眼间,宋知予剩下三十秒的时间。
“请问你打给谁了?”工作人员好奇,忍不住开口发问。
“我……”宋知予唇瓣微启,刚吐出第一个字节,便听到手机传出“嗡”的一声。
“喂,您好。”电话接通,抱着厚重文件的男性,手上动作停顿下来。
宋知予扫过屏幕上备注着的“穆司卿”三个字,疑问道:“您好,请问可以把手机转交给总裁嘛?我有急事。”
拿着穆司卿手机的尘白,听出对方声音,不自在的看过屏幕上备注的“予予”二字,磕磕巴巴道:“麻烦您稍等片刻。”
“好。”宋知予应下,自以为完不成节目组工作人员交代的,关于大冒险的任务,可仅仅过去两秒,扬声器中,就出现熟悉的语调。
“什么事?”男人点起香烟,斜睨桌对面的尘白,递过来的手机。
“宋……”助理迟疑,准备解释什么。
“穆总,可以转给我一百万嘛?”宋知予闻声,打断尘白的话。
时间紧迫,少年直入主题。
男人夹支香烟,吐出漂亮的烟圈,随后,他淡然的陈述“账户”两个字。
【@什么都不想做:“啊啊啊!有没有人知道宋知予打给谁了?接电话的两个声音都好好听!超乎预料的好听!”】
【@那就分了吧:“?这就答应要给一百万了?家里很有钱?和宋知予关系很好吗?不问原因,就要直接转钱??”】
【@整日整夜:“我丢!这也太苏了!谁懂‘账户’两个字的含金量啊!多金的霸道总裁即视感!声音也好听呜呜呜!”】
【@以前山崩地裂:“emmmm,穆总,总裁…他给经纪公司的老板打电话吗?难不成他的金-主就是他的老板?”】
弹幕中出现各种讨论,大多是被对面男性的声音,所蛊惑;剩下的,有感叹“账户”两个字好宠好苏的人,也有吐槽少年作秀,说节目组刻意表演剧本的人。
直播间外面的两个计时器,一个停留在49秒,一个停留在27秒,它们充分证明,大冒险的任务,被成功完成。
节目组吃惊的嘴巴可以塞进一颗鸡蛋,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会在突如其来的三十秒电话中,答应借出去一百万。
“把账户发过来,我让财务部给你转账。”穆司卿没听到宋知予的回答,以为自己说的不够清楚,便解释一遍。
“……”少年耳根通红,仍沉浸在男人的那句“账户”里,无法自拔。
低哑的嗓音,霸道的口吻,再加上毫不迟疑的信任,无疑是一招使人心动的必杀技。
宋知予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狂跳,好似要冲破胸膛,贴到远在海外的、男人的身上。
“怎么不说话?”穆司卿蹙眉催促,一手握手机,一手弹烟灰。
宋知予恍然回神,不好意思的抬手摸摸鼻尖:“不、不记得账户信息了。”
“是么。”穆司卿抽一口香烟,压根不信这套说辞。
宋知予被节目组工作人员盯住,起一身鸡皮疙瘩。他咽咽口水,正欲解释,却收到节目组“不能暴露大冒险”的警告。
“……”
他无奈,应一句“是”,算是给了回复。
节目组工作人员的眼睛一个比一个亮,他们嗅到八卦爆点的味道,兴奋不已——如果能知道电话对面的人是谁,他们分分钟就能写出热搜词条,引发舆论。
“请向镜头,展示通话页面。”副导演没听出接电话的是谁,由于知道宋知予是新人,就开始肆无忌惮。
少年闻言,纠结着,翻转手机,显露出男人的头像,以及备注。
漆黑的头像之下,“穆司卿”三个字,宛若惊雷,把节目组工作人员,和直播间的众人,劈的外焦里嫩。
【@我超害羞:“很喜欢网友们的一句话:啊?尊嘟假嘟?”】
【@南方的风吹不到北方,才怪:“穆,穆司卿!我丢!真的是男神吗,宋知予怎么会和男神有什么牵扯?”】
【@100250为您服务:“两个人关系好熟稔,看起来不像是一般朋友。毕竟,冲一般朋友借一百万,哪能这么爽快就答应。”】
【@超市优惠打折:“楼上的楼上,详细说说呗,穆司卿是谁,哪个艺人吗?我在娱乐圈里,没听说过这号人啊。”】
【@葡萄大夜半行车:“没听说过,那就对了。人家是老派豪门世家的掌权人,一天可以入账好几位数的那种大总裁!”】
【@南方的风吹不到北方,才怪:“楼上说的很对,穆总年轻又多金,在商业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除非他脑子抽了,不然不可能进娱乐圈做艺人。”】
【@我的cp一定是真的:“可是,听说穆总很疯,被一些人叫做‘毫无逻辑的疯狗’,是真的吗?他真的很疯么?”】
话题被点燃后,讨论的一发不可收拾。
节目组工作人员神色复杂,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滑稽。他们没有预料到,接电话的会是顶头上司的上司:穆司卿。
“在录综艺?”对面的男人,猜出什么,自然的张嘴发问。
宋知予“嗯”一声,怕穆司卿突如其来的在镜头前,叫什么“宝贝儿”或者是“予予”。他快速说一句:“谢谢,不好意思打扰了。”随即,他猛然挂断电话。
节目组工作人员松出口气,倒也怕少年不管不顾的对男人告状,说被欺负针对。毕竟,如果男人不满意,拍摄资金,就要断了。
“恭喜您通过真人秀《勇敢的我们》的事先挑战。现在,诚邀您参与第一期录制,请问您是否接受邀请呢?”副导演连忙绕开话题找补。
宋知予顺势接过话头,说:“当然愿意接受邀请。”
合同都签了,哪能临时违约?
节目组工作人员和宋知予一样,皆想避开关于穆司卿的话题,所以,他们沟通的愉快,顺利进行剩下的拍摄。
另一边,被乍然挂断电话的男人,脸色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太难看。
他磕磕烟灰,状似无意的吩咐:“查查予予的账户,让财务部汇过去三百万。”
尘白放下抱着的文件,应一句:“是。”便走出办公室,开始安排男人的命令。
屋子内,又点了一根香烟的穆司卿,神色不明的堪堪垂眸。
他痴迷地,用带了层薄茧的指腹,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摩挲。
“宝贝儿,真不乖。”声音轻喃,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浓厚欲望色彩。
他不满于少年的隐瞒,快压制不住偏执,想强-行把少年折腾到失-禁,想和少年公之于众,想让少年嘴里,只能说出“我是你的”。
男人呼出一口沉重的气,摩挲私-密相册的指腹,有些用力。
屏幕上,是一张从监控中,截取下来的高清画面。
画面里,柔弱纤瘦的少年倚靠冰凉的灰色瓷砖,他仅穿一件的白色衬衫半湿半干,勾勒出细细纤腰的同时,隐约可见胸前风光。
少年不知道,主卧的浴室被男人安了几个针孔摄像头,他赤着双腿,因开错开关,而被凉水,扑了一身。
略显无措的精致面容,沾过水珠后,在冷白灯光下格外诱人;微张的饱满唇瓣之间,放大几次,可以瞧见红润的舌尖。
穆司卿清晰认识到“尤物”是什么样子。
他在屏幕画面上,落下轻轻一吻,留恋的不断摩挲少年的每一寸。
“宝贝儿,别让我等太久。”
再等下去,会让我忍不住,多做出什么。
予予,你该主动着,给我些甜头。
一句句心声,澎湃招摇。穆司卿倏觉,一时心软,答应放少年进娱乐圈,是个无比错误的决定。
他不乐意让其他人,窥视自己的猫-
临近傍晚,穆司卿结束会议,靠车后座,睡了一会儿。
梦里,他看到身体白皙的少年,脚踝上绑一条挂了铃铛的脚链,一边拽褪到腰间的衬衫衣摆,遮掩下身,一边含着泪,对他撒娇:“想司卿抱我去。”
软软糯糯的,比糖浆都要甜。
“予予……宝贝儿……”男人呼吸不稳,醒来后,花费很多时间,才压下身体的变化。
“穆总,这边请。”侍从弯腰,恭恭敬敬的行礼,打招呼。
“嗯。”男人冷冷敷衍,阔步走进拍卖场。
单独隔间位于三楼,细致装演的液晶显示器边,几盏灯稳稳亮起。
男人于红丝绒沙发落座,他随手翻看黑底金边的拍卖手册。最终,视线停到宋知予说想要的,一件商品上。
那是条银色细链的锁骨链,星星形状的挂饰中间,镶嵌品质极好的钻石,光泽亮眼,却不冰冷刺目。
“和予予很配。”穆司卿轻笑,指节点点手册页面,一旁的尘白瞬间会意,鞠躬后,拿起拍卖会提供的平板,参与到锁骨链的报价中。
隔间昏暗,侍从为男人递过香槟,转身点燃屋内熏香。
淡淡的香柠檬味萦绕鼻尖,却无法使他平静下来。相反的,他更想念宋知予了,想少年如梦里一般,勾他,冲他撒娇。
一时失控,消息便被发出去。
“穆总,这是您的拍品,请您查验。”侍从轻轻呼喊,一人捧着托盘,一人用戴了专业手套的手,朝对方显示商品。
红宝石挂坠是给郁游,星星锁骨链是给予予。至于最后一件……是为了满足私心。
“劳烦了。”穆司卿显然满意,打量一眼饰品,他不急不慢地,抿一口香槟-
《勇敢的我们》,第一期正式开播,五组嘉宾聚集在民宿,等候节目组工作人员的下一步安排。
热搜上,原本最受期待的宋译名,被压一头,最后参与节目的宋知予,反倒一马当先,持续刷新热搜排名。
【@洛麟洛麟我的爱:“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欢迎大家收看明星生活体验类综艺《勇敢的我们》。年轻又有实力的视帝,徐洛麟火热加盟,请大家多多关照!”】
【@慕鱼cp一定是真的:“啊啊啊,来了来了,我们予予还会和穆总有交集吗,cp粉要没粮吃了!呜呜呜。”】
先导片前几天一放出,穆司卿和宋知予的cp粉便大量涌现,她们把“穆予”转换成谐音“慕鱼”,以此来做cp名。
一条名为“#豪门疯批的温柔金丝雀#”的热搜,甚至一度冲到热搜前十名。
【@桃李满天星:“拜托,两人八竿子打不着,有什么好磕的?不就是公司老板,为了捧艺人,配合出演剧本么?有什么值得你们大惊小怪的。”】
【@禁止指导:“请不要碰瓷穆总,人家堂堂豪门掌权人,是宋知予配得上的?醒醒,不想被封杀,就注意一点。”】
【@木木的一百零一种想法:“译名译名,世界唯一的光,唯一的神话,期待纯洁莲花宋译名的精彩表现!”】
节目组按照热度,分别公开嘉宾:宋知予,徐洛麟,宋译名,以及一位男性留学生,一位普通家庭的女孩子。
众人按照座位顺序,自宋知予起,开始相互自我介绍。一切本该顺利,可轮到宋译名的时候,情况突然发生变化。
“弟弟,没想到你深藏不露,离开宋家,有了更好的归宿。我很想为你高兴,但是爸妈那边,实在有些寒心。”宋译名抿唇皱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为什么会寒心?”宋知予不解,不知道对方整什么幺蛾子。
“请问二位的关系是?”节目组工作人员不等二位继续问答,便毛躁的追问。他们可不知道,这两位嘉宾,曾有过渊源。
导演组的问话,直中宋译名的下怀,他唇角微扬一秒,随后撇着嘴,显露一副委屈到不行的神色。
他道:“知予是我们宋家,从孤儿院领养的孩子,好吃好喝照顾了七八年,但没想到,知予一离开家,连一通电话,都不打给我们。”
“说起来,是怪我,年少开启娱乐圈事业,没能好好的教导知予,让他……让他心智不成熟的时候,走了偏路。”宋译名说到最后,好像有点难以启齿。
他背起手,在自己的后背上狠狠掐几下。通红的眼眶,瞬间溢出泪水。一个“亏欠弟弟的好哥哥”的人设,被他立的满满当当。
【@想吃好吃的:“不是吧?宋知予竟然是老派豪门之一的,宋家的养子!还和童星宋译名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腿麻了,拉我一把:“呜呜呜,好心疼我们译名呀,明明是宋知予不识好人心,做白眼狼,不顾及宋家的养育之恩。可到头来,对弟弟愧疚,满怀歉意的,却是我们译名。”】
【@慕鱼cp一定是真的:“天呐,原来宋知予是被领养的孩子,怪不得身上没有豪门世家的条条框框。可是……如果他真的不讲养育之恩,我想,这cp,我要磕不下去了。”】
【@吃猫的鱼,就是我:“等等!宋译名说宋知予在心智不成熟的时候,走了歪路,这是不是变相的承认,宋知予被金-主包-养,卖-身求荣的事情?”】
宋译名满足的接受周围其他嘉宾对宋知予的打量,也坦然面对节目组工作人员心疼而又惋惜的目光。
他见不得对方身为一个养子,过得比自己还好,他看到对方遥遥领先的热度,嫉妒的牙齿要咬碎。
对方打小就懦弱,穆总一直不让豪门世家传出来和宋家联姻的事情,想来,对方不敢对着镜头,澄清说联姻。
这样一来,不孝、被金-主包-养,卖-身求荣的标签,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贴对方身上。
“我看你该怎么翻身。宋知予,你不配过得比我好,你一个孤儿院出身的野孩子,只配被藏起来,躲在阴暗的角落,活一辈子。”宋译名心中嗤笑,咬牙要毁了对方。
“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少年真诚回望,不添杂质的桃花眼十分灵动,“宋家养育之恩,我从未敢忘,可是你不该刻意辱我名声。”
“知予,你现在还年轻,趁早回头,还能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中,你、你千万不要装傻,不要执迷不悟啊。”宋译名的眼泪一滴一滴流下。
他势必,要把宋知予,塑造成装傻充愣,执迷不悟的形象。
可少年只是坦诚且平淡的叙述往事:“在宋家的八年,我始终被关在储藏室,不许和外界接触。虽然偶尔有家教出现,但一天饿三顿,倒是常事。”
“这几年里,所有的家宴,都不曾邀请我。直到十八岁那天,你们终于舍得放我出来。可你们是为了什么呢?你不记得了吗?”
少年语调温柔,却字字诛心。
【@通讯录bot:“这是什么豪门小可怜,原来宋知予以前,过得这么不容易吗?”】
【@放开美人,让我来:“天呐,竟然还有我没吃过的瓜?!快,别拦着,让他们把瓜给说清楚了!”】
【@吃猫的鱼,就是我:“emmm,虽然很想把瓜吃下去,可是,他还是没否认被包-养的事情啊。”】
【@让子弹飞一会儿:“你们先等等,让我先把下面的对持给看完。”】
宋译名闻言,纯洁白莲花的人设,差点挂不住:“知予,我知道你很着急,怕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富贵,但你不能昧着良心,胡说八道啊!只要你迷途知返,不靠……不靠那种手段生活,宋家、宋家仍乐意继续养着你啊。”
死鸭子嘴硬,大概就是这般模样。
宋知予揉揉突突直跳的额头,并不避开话题:“你不乐意联姻,将刚成年的我送去,替你联姻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会说话?”
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人万万没想到,一个真人秀综艺,竟然会转变成现在的样子。
宋译名没料到宋知予敢得罪穆总,直接说出联姻;更没料到,一向懦弱的病秧子,竟然敢反驳自己,一改常态的勇敢辩解。
他无法再说下去,再说下去,露馅的会更多,搞不好,会毁了自己。
热闹友善的场面,一下子消失不见,民宿内变得尴尬起来。
【@吃猫的鱼,就是我:“啊这,这是我可以听的吗?豪门联姻,竟然是可以直接放到明面上讲的吗?”】
【@我的cp一定是真的:“呜呜呜,好心疼予予呀,好不容易从孤儿院被收养,本以为要过上幸福生活,没想到、没想到是被当做棋子,是为了把他送去替嫁联姻!”】
【@腿麻了,拉我一把:“宋知予今年才多大?这些事情,他怎么熬过来的?也太不容易了吧。”】
【@放开美人,让我来:“原来长得好看的人,也会被利用!所以网上别说什么宋知予被包-养,那些财产,应该是他联姻对象的。”】
风评周转,柔弱纤瘦的少年隐忍的神色,使不少人心疼。
节目组工作人员也没想到,第一期节目,就出了很多热搜话题。他们心满意足,打着哈哈,宣布第一期节目到此结束。
时长是短了些,但没关系,热度够了,他们可以多做几期,反正,能赚回来的。
民宿内的嘉宾,尴尬的相互告辞。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本来都要关闭直播,进行打板。不过,眼尖的副导演,望见徐洛麟和宋知予,走到了一起。
“拍那边。”副导演打着手势,让摄影师聚焦民宿走廊处的两人。
小奶狗视帝,给精致漂亮的少年,递去一盒软糖,关心道:“你还好吗?”
“原本不太好。”少年接过铁盒,倒出两粒软糖,塞进嘴里,“但吃了糖,感觉好多了。”
少年笑意盈盈,那一丝傲娇,使他像只慵懒的猫。
徐洛麟放下心,跟着经纪人,匆忙去赶下一个行程。
走廊处,宋知予立在阳光里。
他半握糖果铁盒,眉眼弯弯。
但下一秒,他收到来自穆司卿的讯息。
第六十章 予予动情时,最漂亮了
讯息简短,却被男人配上羞人的图片。
宋知予粗略扫过对话框,嫩-白的脸变得通红,耳根也烫的无地自容。
穆司卿:【宝贝儿戴猫耳,会很漂亮。】
男人话语直白,底下配一张毛绒绒的猫尾硅胶塞展示图!
这不算完,宋知予咬唇顺着聊天记录往下滑,看到一个黑色的饰品盒子,里面,除了他想要的星星锁骨链以外,还规规整整的,摆放一条银色腰链。
细长的腰链反射冷光,月亮挂牌和星星挂饰,不规则交错悬挂;放大图片,能清晰瞧见挂饰尾部,有几颗精美且迷你的镂空铃铛。
“你不知羞!”少年对床第之事,仍处于难以启齿的羞涩阶段,男人喜欢的,又偏偏是他不敢多想的玩意儿。
以前是项圈、腿环、脚环…现在连猫耳、猫尾、腰链都有了。他猜不出对方下一步想玩什么。
宋知予脸上发烫,扣下手机时,出了一身的热汗。
他四处张望,突然庆幸节目组工作人员,在一分钟前,关闭摄像机,停止拍摄。不然他羞耻地样子,怕是会再度引发舆论。
“怎么这般胆小?心虚什么。”少年嗤笑,同经纪人告别后,披一件黑白棒球服,顺着路沿,慢悠悠地走。
节目组拍摄所用的民宿,坐落在管城四环与三环的交界处,一路之隔,两边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一侧小贩叫卖,烟火气中夹杂欢声笑语;一侧汽车嗡鸣,接不完的电话里,夹杂雷霆涌动的传唤。
宋知予有些贪恋热热闹闹的人情味,他站在四环边界线,迟疑许久,也没有跨到一步之遥的三环境内。
“入秋第一包栗子呦!热乎的香甜油栗!来一包?刚出锅嘞!”街道尾段,一位老汉笑意盈盈的招呼路过的行人。
机器翻炒滚动,糖水搅拌开口栗子,香而甜润的味道,跨过路面,直达鼻尖。
宋知予转头回望,有些感慨。
穿书前,大学里的室友,热衷于为女朋友准备浪漫情谊,入秋的第一杯奶茶也好,入秋的几件套也好,但凡别人有的,室友定会给女朋友更细致的准备上。
他时不时,会“蹭到”室友及室友女朋友的投喂,两个人总打趣说:“我们知予好看多金,性格还好,以后的爱人,肯定把你放心上,捧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
“那你有合适的朋友,可不许藏私,一定要介绍给我。”宋知予温柔笑笑,打着趣,不动声色地绕开话题。
室友知道他的性取向,边剥给女朋友的栗子,边答应说:“我家老头子,有个很看好的后辈,改天我约人,组个饭局,让你掌掌眼。”
宋知予淡然应下,但没等到饭局,就穿进书里,被病娇疯批反派缠上,至今没找到回去的方法。
“小伙子,要板栗不?刚出锅,正热乎!”老汉瞥见一直没有动静的少年,理着摊位上的糖渍,好心搭话。
末了,又喊句:“有对象的可以买给对象,没对象的,赶个过秋潮流,也能买给自己。反正,图个热闹呐。”
老汉抹抹汗水,不懂形象出众的少年,发什么呆,可老汉知道,糖炒栗子,最近在短视频里,可火可火嘞。
方才来买的客人,十个中,有九个都是为了拍短视频,整什么“爱他,就不要错过给他的入秋四件套”。
老汉自然而然的以为,少年是偷偷跑出来的网红,或者是明星,想要尝尝鲜,赶赶普通人的潮流。
街道的风泛着寒意,管城入秋,温度降下些许。摊位不多的路旁,糖炒栗子的甜香愈发浓郁起来。
宋知予无法拒绝热情的善意,他从外套兜兜摸出口罩,戴上后,抬步走向老汉:“您好,两份糖炒栗子。”
声音透澈,干干净净的如一汪清泉。
老汉笑得褶子撞在一起,一手抖抖牛皮纸袋,一手拿铲子翻底下的栗子,客客气气问:“小伙子也是买给女朋友的?”
宋知予怔愣,随即,眉眼弯弯,回应说:“您误会了,我没有女朋友,栗子不是要买给女朋友的。”
“呀!是吗?那这…两份装一起?”老汉吃惊,手上动作停几秒。老汉认知里,好看,又有礼貌的小伙子,该是最受追捧的。
“两份……”分开装就好。
“两份装一起吧。”宋知予话说一半,就猛地被打断。他转过头,不偏不倚的,撞进身侧男人的怀中。
熟悉的香柠檬味把他笼罩;男人垂头,呼吸喷洒在他的侧脸:“宝贝儿很想我?都学会投怀送抱了。”
调笑声使宋知予面红耳赤,他抬脚朝前移动两步,若有所指地扫过摊位老板:“在、在外面呢,你别乱说话!”
穆司卿不依,贴近他的耳朵,轻轻笑:“宝贝儿的意思是,只要不在外面,我想说什么都可以?”
“当然不是!你不能胡乱曲解我的意思!”宋知予又羞又尬,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曲解了么?”穆司卿眼眸深邃,嵌着少年看不懂的意味。男人说,“那宝贝儿,可以好好跟我解释。”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羞!”宋知予想起对方发来的猫尾和腰链的图片,脑子宕机,不受控制地有些想歪。
男人不答,只是狠狠地盯住少年含羞带怯的桃花眼,抬臂用掌心,摩挲手下光洁的后脖颈,以此宣示主权。
摊位内的老汉流程娴熟,装好一大包糖炒栗子,递过去的时候,看两人僵持,一下犯了难:“二位,谁付款?”
试探的询问,让宋知予拥有可以脱身的机会。他正欲移动,把后脖颈从男人的手下解救出来:“我……”
“我付。”穆司卿指节微微用力,威胁着,捏住少年的后脖颈,把人拉回怀里。随后,男人单手拿手机,扫码付款。
宋知予咬唇,不满的瞪对方:“我又跑不到哪里去,你抓这么紧做什么?”
话语一出,他发觉男人身上的低气压,陡然加重,甚至说话的语气,都变得阴森可怖:“不紧一些,怎么能把宝贝儿抓住?”
又是不答反问,打哑谜。
宋知予肩颈发寒,有一种男人要把他锁起来,压在手心玩弄的错觉:“放、放开,我要吃糖炒栗子。”
他伸手去夺牛皮纸袋,想避开对方发疯的言论,却被对方轻咬耳垂,威胁道:“宝贝儿乖一些,不然……我不介意在街上做。”
做?
做什么?
街上,什么做?
宋知予诧异地睁大双眼,实打实,不敢再去夺牛皮纸袋。他嗓音颤抖,讨好的扯对方的西装衣摆:“司、司卿,我乖,你别做那些。”
男人疯起来,怕是没有不敢做的事情。
宋知予不想被对方占有身体,更不想在大街,被对方不管不顾的扒掉衣物,进行羞辱。力量悬殊,他没办法正面硬刚。
“宝贝儿,求人,要有求人的诚意。”穆司卿揽住少年的腰肢,朝前走动的途中,不忘“贴心”提醒一番。
“你、你想我拿出什么诚意?”宋知予望着越来越近的街头小巷,恳求的抬眼看对方。
“宝贝儿,这是该你做决定的事。”穆司卿笑意不达眼底,隐隐冒出怒气。
宋知予强行被带着往前走,他眼尾泛红,回忆起男人上次这副模样时,把自己按在浴室镜子前,拿黑色皮带狠狠地抽。
他乱了心神,不知道哪里得罪男人,让男人一回来就开始生气:“司、司卿,有些冷,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
故技重施,却未起作用。
男人沉默着,加快往巷子行走的步伐。
宋知予彻底怕了,一旦进去,他只有被强制的份。
“司卿,喜欢司卿!”少年慌不择言,脑海里浮现什么,便脱口而出,说什么。
男人眼神灼灼,行走的动作,恍然一停。
宋知予吞咽口水,侧身拉下口罩,主动勾对方的脖颈,仰头去亲对方的嘴角:“我怕,求你,求你别在这儿。”
男人听着他殷切的恳求,并不消气:“宝贝儿的诚意,只有这些么?”
宋知予不知所措,眼泪都快急出来:“你不说你想要什么,也不说你为什么生气,我、我怎么猜得到你的想法?”
男人凝视他,看他呜呜咽咽地,又委屈又害怕的,哭得喘不上气。
半晌,宋知予听到穆司卿冷冽的问:“软糖吃的很开心?”
男人打开微博上的错位图,指他吃下徐洛麟的软糖,还笑意盈盈的说“吃了糖,感觉好多了”的事。
图片上,两人离的很近,像少年温顺地要靠到徐洛麟的肩头。可实际上,只是宋知予扭动酸痛的脖颈时,恰逢徐洛麟转身。
仅是一张错位图而已。
宋知予反应过来,没想到对方因为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乱吃飞醋。他哭得更厉害了,颤抖的语调,分不清是委屈,还是责备。
他说:“你不关心我,也不会爱人,好不容易有人给我塞吃的,你怎么连这都不许,还要不分青红皂白的威胁我?”
少年哭得接不上气,解释完,情绪抵达巅峰,竟大着胆子,拉扯、捶打男人放在自己腰间的结实手臂。
穆司卿了然,却不会哄人:“知道是误会,不许再哭。”
冷硬的话语像把刀,扎进正敏感的宋知予的心脏。
他就说男人不会爱人,不会关心人,自己委屈的不行,都不许自己哭,还冷巴巴的凶自己。可明明,是男人的错。
少年几乎不哭出声,这使他更加可怜。
“好了,好了,我的错。”
“是我冲动,误会宝贝儿。”
“不哭了好不好?”
穆司卿绞尽脑汁,说不出多少哄人的话。
宋知予自己努力平复情绪,手背无意中触碰到糖炒栗子时,他才被转移一部分注意力,直勾勾的看温热的牛皮纸袋。
“不哭了,给宝贝儿剥栗子好不好?”穆司卿显然无奈,好脾气和耐心快要用尽。
“……嗯。”宋知予吸吸鼻子,被男人攥住手腕,坐到车里。
隔离挡板升起,少年委屈,还有些生气,但他不敢冲男人再发火,也不敢现在冲男人要求什么。
以前几次的经验,他再多闹一分钟,男人就会维持不住好脾气的假面具,变回偏执的模样,变本加厉的折腾他。
栗子壳一声一声的发出脆响,果肉入口,比想象中好吃,香甜且耐嚼。
宋知予喜欢那种口感,抽泣着,吃男人递到嘴边的投喂。
诡异的安静氛围,有一分病态的和谐。
两人一路无话,尴尬的持续一人剥栗子,一人吃栗子的画面。
抵达临海庄园时,宋知予吃得有点撑,他拿纸巾抹抹嘴角,自顾自下车,习惯性的,往二楼客房走。
“宝贝儿,走错了。”穆司卿伸手,拉着少年朝主卧去。
“我想回客房。”宋知予执拗,立在原地,故意不跟对方走。
穆司卿闻言,面上的和善有些挂不住:“宝贝儿,要么你和我住进主卧,要么我跟你住进客卧,考虑好再说,你想选择哪个。”
威胁的语气,显然没有选择的余地。
宋知予唇瓣微张,欲言又止好几次,也说不出让男人放弃同住一间房的话。
他倏觉,自己像居于人下的流浪狗,若是穆司卿高兴了,他能吃饱饭,能有新衣服,能有镜头前所有的体面,也能有一个可以睡眠的良好场所。
若是穆司卿不高兴了,他要被打,被骂,被凶,被误会,强制承受男人的吻痕、咬痕,被迫承受男人给他口,也不得不跪下去,张口伺候男人。
可他没有反抗的余地,无处可躲。
夜里,男人把少年按进怀里,错过少年眼中的一抹绝望。
三十多小时的相安无事,转瞬即逝。但宋知予落寞且自我怀疑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勇敢的我们》,第二期开始录制的那天。
民宿布置的温馨,随处可见的暖色调中,餐厅长桌上,布置上各式各样的手工西点,饮品折射光芒,散发锐利弧度。
节目组工作人员一大早便打开直播间,开始进行第二期的预热。彼时,热搜词条也在不断的刷新。
“#惊!豪门美人,被迫替嫁联姻#”
“#穆夫人#”
“#真实存在的美貌:宋知予!#”
“#穆司卿国际会议,拿下跨国合同#”
“#《勇敢的我们》,嘉宾开口要一百万,某总裁:别多废话,直接给账号。#”
“……”
第一期节目的爆点,全在宋知予和穆司卿身上,虽然请不来穆司卿,但为了维持热度,工作人员见缝插针,给少年多安排一架机器,进行专门的拍摄特写。
【@鸟儿有虫吃:“芜湖,终于开始第二期啦,热搜来的姐妹们,快来我这里亲亲抱抱来参与打卡抽-奖!”】
【@巧克力慕斯狂热爱好者:“宋知予和他的联姻对象,发展成什么样子了?穆司卿是宋知予的联姻对象吗?轻置玉臀,有答案了记得踹我哈。”】
【@打个哈欠喝八宝粥:“我觉得吧,有钱有权有势还联姻的,只能是那种七八十岁以上的老头子,或者那种变态,才会沦落到联姻娶老婆的地步。”】
【@慕鱼cp是真的吗:“呜呜呜,我的cp竟然还没正式走起来,就要宣告be了,怎么还能这样啊呜呜呜,孩子吃口真人版的彩虹粮,很不容易的。”】
【@卸磨杀驴专业户:“支持我们宋译名!宋知予要点脸吧,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的贱-婊-子,哪里来的勇气,蹭我们译名的热度?”】
【@什么时候有新作品:“洛麟你终于舍得营业了,快告诉姐姐,你的下一部作品,什么时候出来啊?你要记住,你的本职是演员!”】
直播间的人数,比第一期节目开始时,多了好几倍,工作人员及时调整岗位,才得以快速控制局面。
脚步声嗒嗒,略显沉重,雕花大门拉开,少年身穿白衬衫、黑长裤,逆着光,缓缓地走进民宿客厅。
“早上好,吃早饭了吗?”副导演对带起节目热度的少年,态度好了很多,一见面,甚至主动的开始打招呼,询问情况。
“早上好。”宋知予扯起一抹笑容,温柔耐心的回应,“吃过早饭才来的,您吃过了吗?”
家长里短,无疑是每个节目必备的,凑时长手段,副导演想卖惨,说忙的厉害,为了节目还没吃饭,但看到少年的脸色,副导演干脆利落的选择闭嘴。
拍摄机器一架一架的挪动位置,所有嘉宾到齐以后,不等工作人员开始cue流程,便有人提前张口开始说什么。
“弟弟,之前是我冲动了,你别放心上。”宋译名眉眼低垂,看似知道错了,在主动的向少年道歉。
“请问,您具体指的是哪件事呢?”宋知予眼尾泛红,像刚哭过,身上白色的宽大衣物,称得他更为脆弱易碎。
他从被穆司卿驾车驶进湖里那天起,精神和心理状态一直不是很好。
前天被男人自四环带回主卧后,男人一看到他,就凑上来扒他的衣服,又亲又摸又咬,磕了一样的上瘾。
他反抗无果,到今天来录制节目,已经快要抵达精神和心理的,最后一道承受防线。
宋译名不知道那些,只想蹭他的热度:“我不该戳破你费尽心思,隐瞒的一切,都怪我,你脸色这么差,一定在联姻对象身边,受了很多罪吧?”
“不然你回宋园认个错,我们帮你向联姻对象求求情,你看这样,能向你赔罪嘛,我的好弟弟。”宋译名看到宋知予状态不对,费好大功夫,压下上扬的嘴角。
让少年替嫁给穆司卿联姻,果然是对的。
都说,穆司卿疯狗病态,折磨人折磨的厉害,喜欢的皆是常人无法一下适应的东西,嫁过去,不就是活遭罪?
宋译名之前在管城明楼会馆的时候,还以为穆司卿有多在意宋知予,现在看来,也没有多在乎一个玩物。
【@你在狗叫什么:“所以有人知道,他们口中的联姻对象,到底是谁吗?如果有消息,尽快告知我,我要把这个瓜,吃明白。”】
【@皮卡皮卡皮卡丘:“宋译名好漂亮,真是格局打开了,这时候都不忘记拉卖-身求荣的养子一把。”】
【@太阳花金灿灿:“没人关心关心宋知予吗?他的状态看起来好不对,是生病了吗?不会真的被联姻对象折磨一天多吧?”】
猜测纷纭而至,节目组工作人员也是一个比一个好奇。他们想知道豪门大瓜是什么,也想知道少年到底是不是传闻中的“穆夫人”。
宋知予很淡定,甚至可以说是,被男人折腾的有些麻木。
他斜睨宋译名,轻轻笑:“如果你真的怀有歉意,大可以自己去联姻,把我换回来。”
一语惊四座。
宋译名被噎的说不出话,他哪里敢挑衅穆司卿?只是看宋知予不得宠,他趁机踩两脚,蹭蹭热度,仅此而已。
节目组工作人员也摸不清头绪了,总不能宋知予瞒着联姻对象,和穆总有一腿吧?
【@泡泡糖冷吃兔:“宋译名怎么不说了?怎么,就是来蹭热度,装装样子嘛?要不要这么虚伪阴险啊?粉丝还有脸说宋译名是单纯小白花?”】
【@你关注的up主:“这话是可以直接说的吗?宋知予被联姻对象折腾成这幅样子,联姻对象知道他这么说,难道不会变本加厉的折腾他吗?”】
【@我担世界第一:“所以联姻对象到底是谁?能不能给个准话!”】
节目组工作人员见舆论发酵的差不多,连忙打住,开始控制局面,按着台本,说接下来的录制安排。
民宿二楼的监控室内,表情餍足的男人,留恋的用指腹去蹭少年有些泛红的眼尾:“予予动情时,最漂亮了。”
众人以为少年挨了联姻对象的拷打,吃了皮肉之苦,可实际上,男人并未向少年动手。
他在放少年进民宿前,按着少年瘦弱的肩膀,让人伺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