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畔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手的主人是一个年轻男人,身形和解玉楼有的一拼。
他脸上带着笑,很阳光,像是大学校园里文武双全的帅气学长。
“童和。”胖子叫出他的名字。
解玉楼站起身,问道:“现在过去?”
童和点头:“就现在吧。”
池畔依依不舍地放下吃剩的鸡腿骨,也跟着站了起来。
之后,他就跟着解玉楼和胖子,还有大熊一起到了前院的大楼。
这里是第七研究所,主要负责生物工程方面的研究,这里的学者大部分都是生物学家,各个门类都有,池畔分不太细。
胖子小声和池畔介绍说:“童和是沈斯年博士的助理。沈博士听过吧?生物研究领域的第一人。”
池畔一惊。
他当然听过沈博士的名字,在混乱的末世中,沈斯年和解玉楼一样,是人类最后的倚仗,所有人都在期盼他们能找到解决末世的方案。
电梯很快就到了顶层,几人跟着童和走进实验室。
池畔也第一次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沈斯年博士。
他发现沈博士和他想象中不一样,他还以为沈博士已经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学者了,但面前的这位青年顶多三十出头,个子高瘦,看着斯文又帅气。
他的气质也很独特,像是藏着万古学识的深海。
“博士。”几人纷纷和他打了招呼。
沈博士笑着点头,视线最后落在池畔身上。
不过他也只是和他友好地对视了一眼,没有多余的审视和探究,这让池畔觉得很轻松。
“老师。”童和走到沈斯年身前,解释道:“他们几个人身上,出现了一些超常识的现象。”
沈博士点头:“说说看。”
童和就简单地把刚才食堂里的事告诉了他。
实验室里很安静,只有轻轻浅浅的呼吸声,所有人都看向沈斯年。
“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手吗?”沈斯年问大熊。
大熊立刻紧张地伸出手,连上战场都无所畏惧的壮汉,却被自己身上出现的奇怪现象吓到了。
这种恐惧,来自未知。
池畔也悄悄从解玉楼身后探出头,朝大熊的手掌看去。
没有任何变化,那就是一只很普通的手,非要说,那就是上面布满了老茧,骨节也比常人更粗大一些。
沈斯年没看出什么来,道:“先抽血,我们需要化验一下。”
他又朝解玉楼他们看过来,说:“都验一下吧,我需要知道那块鸡翅到底是因为谁飘起来的。”
解玉楼点头,转身看向池畔。
池畔一惊:“我也要验吗?”
“当然。”沈斯年笑说:“就抽一点血,没关系的。”
池畔的脸色瞬间白了。
他前世没做过血检,当然就不知道自己身体里有没有异常。
他小心地看了眼实验室里的几人,光是大熊就能一拳把他打死,更别说胖子和解玉楼都在。
池畔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出逃的可能性。
他后悔了,他就不该跟着解玉楼!
现在好了,万一被检查出他体内已经有病毒了该怎么办!
“怎么了?”解玉楼忽然问道。
池畔一抖,急忙摇头。
他没敢看解玉楼,而是看向沈斯年,小声问:“博士,检查结果要多久才出来?”
“明天。”
明天啊。
那太好了!
池畔小小地松了口气,他还有一晚上的时间,说不定可以偷偷跑出去。
解玉楼垂眼看他,唇角牵起若有似乎的弧度,似乎把池畔的小心思都看透了。
抽血的过程很快,沈斯年和童和一人抽两个。
抽完血,大熊就先离开了,剩下的人被沈斯年留了下来。
沈斯年抓住池畔的手,换了个棉签按在他手臂的针眼上。池畔的血多抽了一管,现在好像有点止不住了。
“胖子过来帮他按一下。”
“好嘞。”胖子还没伸手,那根棉签就被解玉楼捏住了。
池畔一僵,动都不敢动一下。
解玉楼像是没发现他的无措,动作自然地换了两个棉签之后,池畔的血才止住了。
看着被血浸透的两根棉签,胖子忽然说:“小池,你不是可以治伤吗?”
池畔点头。
“那咋好像止不住血?”
池畔快速地瞟了解玉楼一眼,用很小的声音说:“已经好了,但棉签把伤口按开了。”
他的表达能力依旧有问题,但胖子和解玉楼都听懂了。
这意思是解玉楼下手太狠,把本来已经好了的伤口又按裂了。
胖子立刻搞事情:“老大你下手也太狠了。”
解玉楼失笑,把手和棉签都拿开,果然已经看不到池畔手臂上的针眼了。
池畔能治伤的事,实验室里的几人都知道,见状都朝池畔看去。
沈斯年把几个抽血管都交给童和,之后走过来仔细看池畔的手臂。
针孔太小,看不出池畔的能力。
沈斯年果断从桌上拿过一把消过毒的崭新刀片,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下,鲜红血液顿时争先恐后地从伤口处闯出来。
“老师!”
“博士?!”
池畔怔愣地看向沈斯年。
对方很温和地笑说:“池畔,能帮我治好这个吗?”
池畔下意识看向解玉楼。
“能吗?”解玉楼笑问。
池畔抿唇:“能的。”
他收回视线,伸手,用掌心盖住沈斯年的伤口。
沈斯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讶,半分钟后,池畔收回手,沈斯年的手也完好如初。
“老师。”童和拿着消毒纱布过来,小心地帮沈斯年擦掉了手上的血迹,平整如新的手部肌肤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胖子抬手拍了拍池畔的肩,笑道:“没说错吧,我们小池真是神医。”
“这可不算神医的范畴。”童和侧头看向池畔,神色复杂。
池畔垂眼,面色苍白,额头上也渗出冷汗。
他现在还是异能刚刚觉醒的阶段,一天内接连治了解玉楼和沈斯年的伤,他就已经快到极限了。
太弱了。
和前世最后那段时间相比,池畔觉得自己真是太弱了。
眼前递过来一张浸湿的纱布,池畔抬眼,看到了解玉楼的脸。
“擦擦。”他说。
池畔手心里都是博士的血。
“谢谢。”池畔小声道谢,把纱布接过来擦手。
他忽然觉得,解玉楼好像没有那么吓人。
沈斯年摩挲着自己刚刚划出伤口的地方,认真请求:“池畔,我希望你能在科学院多留一段时间,可以吗?”
池畔抬眼看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刚才还想着要趁夜逃跑来着。
解玉楼忽然道:“再说吧。”
池畔一怔,抬头看他。
解玉楼没看他,而是对沈斯年说:“博士,你给他看一下牙。”
“牙?”
“他刚才咬碎了一块鸡腿骨。”解玉楼瞥了池畔一眼。
池畔:“......”
一块骨头而已,他前世饿了连墙都敢啃。
沈斯年沉默了片刻,之后看向童和。
童和面色复杂,不过他还是拿了个小的手电筒过来,象征性地给池畔看了一下牙口。
最后的结果是:池畔的牙口好极了,别说是鸡腿骨,夸张一点,那就是牛骨他都能嚼碎了。
池畔抿了下唇,抬眼看向解玉楼。
“起来。”解玉楼伸手拎起他的后领,把他带了起来。
池畔懵懵的,被他提溜着向外走。
沈斯年扬声道:“马上开会了。”
解玉楼连头都没回。
胖子笑说:“那啥,我发现老大一遇上小池行为就很古怪,你俩别往心里去啊。”
“没事。”沈斯年和解玉楼熟的很,所以完全不在意,他更在意这几个人的血液检测结果。
倒是童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胖子跟他们说了一会儿见,之后就慢吞吞跟上池畔他们俩的步伐。
池畔没回头,却听到童和低声说了句什么,似乎是在怪沈斯年冲动划伤自己。
解玉楼松开池畔的后领,转而用手捏着他的后脖颈,这种姿势,让池畔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
被清剿者抓着脖子,说出去能吓死一大片的丧尸!
“看路。”解玉楼的声音总是带着一点懒洋洋的感觉。
池畔小声反驳:“我看着呢。”
解玉楼扬眉:“顶嘴?”
池畔不说话了。
清剿者又在威胁丧尸了!他果然还是很凶!
来的时候他们就路过了另外几间实验室,走的时候还是原路返回,可当他们三人走到其中一间的门口时,里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与此同时,一声怒吼从屋里传出。
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是丧尸!
池畔一抖,立刻往解玉楼身后躲,双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衣摆。
这里居然有丧尸!
他的身份不会被发现吧,毕竟丧尸看到他后都会表现的很奇怪!
解玉楼和胖子拿出枪,谨慎地走进那间实验室。
池畔没办法,只能尽量躲在解玉楼身后不露面,手心的汗都把人家的衣摆浸湿了一块。
他下意识朝自己的手臂上看了眼。
还好,刚才抽血渗出的血迹已经被他擦掉了。
实验室的门是开着的,一进去,就能看到那只拼命往玻璃墙上撞击的无鼻丧尸。
剧烈的撞击声和怒吼声,回荡在整个实验室里,又传出去,震响整个顶楼。
“原来关着呢啊。”胖子松了口气:“吓老子一跳,还以为跑出来了。”
解玉楼看着那只丧尸,发现它那双灰蒙蒙的双眼,是直勾勾盯着他的。
沈斯年也赶了过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走到一旁的电脑上开始噼里啪啦按,估计是在记录数据。
“博士,它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疯了?”胖子纳闷。
沈斯年眉心紧蹙,道:“不知道,从抓过来之后它的情绪就不稳定,但像现在这么激烈还是第一次。”
无鼻丧尸愤怒的吼叫声让在场众人都提起了心,解玉楼沉默片刻,忽然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人。
池畔哆哆嗦嗦,本就苍白的脸更没有血色了。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池畔前世和丧尸同一座城住了那么久,自己又是感染者,所以大概懂了无鼻丧尸的心情。
它似乎很兴奋和激动,又很悲愤。
它想从那间玻璃屋里冲出来!
池畔只能感知到这几种情绪和想法,但也足够他恐惧了。
他更紧地攥住解玉楼的衣摆,整个人都躲在了他身后。
解玉楼顿了下,之后抬手拽开池畔的手,自己朝另一头走过去,留下池畔茫然地站在原地。
“吼!”无鼻丧尸恶狠狠地盯着解玉楼,怒吼声比刚才更大。
池畔狠狠一抖,眼睛都差点闭上。
解玉楼沉默了。
他刚才怎么会认为那只丧尸是在朝池畔吼?
现在看来,那丧尸明明是冲他吼的。
“卧槽,这东西是不是记得是你抓的它?”胖子震惊道:“它为啥只冲你吼?”
解玉楼看向池畔,见他还呆呆地站在原地,双手保持着被拽开时的模样,一脸茫然,有点可怜。
“啧。”解玉楼叫他:“过来。”
池畔看他一眼,之后慢吞吞挪到胖子身边站住了,用行动表示,他不去!
解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