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老流氓

    纪杨清和栖迟让张兴文好好休息调养了几天, 期间送了纪梦残去808小岛。

    去小岛的那天阳光很好,天空湛蓝如洗,阳光透过云层洒下金色的绸缎。

    码头上偶尔有一阵微风吹过, 带着海洋的气息入鼻。

    “你们真的要跟我一起去吗?”纪梦残背着书包问, 风把他后脑勺软乎乎的头发吹得竖起,可爱极了。

    还没有发训练服, 他穿着白色的T恤, 黑色的短裤, 整个人青春活力有朝气。

    “当然, 骗你干什么?”纪杨清抬手把他后脑勺的头发放下。

    语气里满是老母亲对于即将上学出远门孩子的担忧。

    “我接下来会很忙,可能没有时间去岛上,趁现在还有几天时间陪你去一趟。”栖迟把纪梦残没拉好的书包拉链拉紧。

    “走吧, 说好陪你就陪你。”麦克唐纳德捏捏他肉乎乎的脸蛋。

    这一举动引来了纪杨清的不满, 狠狠剜了他一眼。

    麦克唐纳德这样子,他可太熟悉了,明显是对他家小蝴蝶图谋不轨。

    原本他是没有看出来, 可是住在栖迟父母别墅的那几天, 老流/氓天天跟他家纪梦残打视频,一打就是黏黏糊糊好几个小时。

    既然看出来了,自然不能放着老流/氓独自跟纪梦残上岛。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家小蝴蝶才多大?!

    冠冕堂皇,衣冠禽兽, 还说自己是去岛上当志愿者医生?他脚趾头都不相信。

    左右也只要一个星期,张兴文还要恢复异能,顺便好好回忆, 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写出来,他也不急这一个星期。

    于是把张兴文安排到沙望家, 要跟着麦克唐纳德一起去。

    栖迟安排好科特斯的工作,顺道申请去带训几天,把纪杨清加到志愿者教官这一列。

    纪梦残丝毫没有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高高兴兴拍着手:“好啊好啊!”

    “走吧,上船。”纪杨清对麦克唐纳德挑衅一笑,搂着纪梦残的脖子上船。

    船要航行两天一夜到一个小岛,然后统一安排飞机去808小岛。

    回来栖迟不打算在路上耽误时间,就提前联系了直升机,节约时间。

    麦克唐纳德无奈扶额,看来小舅子这关不好过,对栖迟感慨一句:“这么霸道,你是怎么忍得了的?”

    栖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笑道:“我怎么觉得没有。”

    两人都是聪明人,看破不说破,他拍拍纪杨清肩膀:“加油。”迈步跟上纪杨清。

    海上的风景纪梦残没有好好看过,一整个上午都是兴高采烈,这里跑,那里跑,嘴里还要感慨:“太美了!”

    不过这里除了船员外,都是刚出家门,第一次见识外边世界的练习生,纪梦残这么做也不是很突兀。

    跑到船尾,能看见一群虎鲸跟在后面,时不时跃出水面换气,喷出的海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了短暂的彩虹。

    “啊!彩虹!!”纪梦残第一次见彩虹,惊叹地捂住嘴。

    虎鲸跟了一会儿就和他们分道扬镳,纪梦残又跑到甲板的另一侧,蹲在那里看着别人钓鱼。

    钓鱼的人看到纪梦残眼巴巴扒着栏杆看了半天,就好心告诉他,船上的储物室里有鱼竿,让副手帮忙拿就好了。

    纪杨清根本就不用纪梦残说,看着小蝴蝶的眼神转身就要找副手。

    刚走出去两步就看见麦克唐纳德拿着鱼竿过来了。

    纪杨清:MD,在这里献殷勤,一时大意竟然让他捷足先登了。

    不过麦克唐纳德很识相,带着栖迟拿了四套装备,有意讨好纪杨清。

    纪杨清冷哼,心理想:我会吃你这套?

    顺道站在栖迟耳边,压低声音问:“你叛变了?胳膊肘往外拐?”

    “哪有?”栖迟把东西递过去道,“我手里这份给你拿的,要待两天,怕你无聊。”

    “和麦克一起出来纯属意外。”其实不是,他这么说是怕两人打起来。头疼。

    听到不是纪杨清放心了,拿着装备坐在纪梦残旁边。

    “杨清,我们比赛钓鱼吧。”麦克唐纳德想偷偷输给纪杨清,刷刷分,顺便缓和一下气氛。

    “比就比,还有不要叫我这么亲热。”纪杨清觉得他在挑衅。

    “你也来。”纪杨清拉着栖迟让他也参加。

    “那我也来!”纪梦残举手报名。

    “现在是上午9:30,到12点看谁钓得重。”纪杨清说了规则,所有人都表示没问题。

    天很蓝,水很清,阳光很好,纪杨清的桶很空。

    一个小时过去了,他的桶里没有一条鱼。

    栖迟这个被他强行拉进来陪跑的桶里都有三条了。

    “有了!有了!!有了!!!”纪梦残使劲的时候脸皱成一团,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鱼拉了上来。

    一条很大的金枪鱼进了纪梦残的桶里,里面已经有十几条鱼了,平均五分钟就上岸一条。

    新手保护期吗?那我也是新手啊?为什么我一条都钓不上来?纪杨清抓狂。

    不行,不能就这么丢了面子。

    纪杨清“噌”一下站起来,栖迟抬头问:“怎么了?”

    “这里风水不好,我换个地方。”说完抱着装备就跑了。

    麦克唐纳德看看三人的水桶,里面多多少少都有鱼,只有在中间的纪杨清风水不好。

    他想让着纪杨清,很克制只钓了两条,其他都让给了纪梦残。

    他是真的不知道纪杨清为什么一条的钓不上啊。

    “我去看看他。”栖迟把装备收拾好,嘱咐麦克唐纳德,“看着纪梦残别乱跑。”然后匆匆跟上纪杨清。

    纪杨清很生气,把水桶重重放下,里面的水都溅出来好多。

    “你怎么这么针对麦克唐纳德?”栖迟靠过来坐。

    “他拱了我们家大白菜,我还不能生气?”想想那个场面纪杨清就气笑了。

    “什么叫拱了大白菜?”

    “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他们两个不对劲。”纪杨清气愤填膺,用力攥紧鱼竿,“不对是麦克唐纳德单方面图谋不轨。”

    “看出来了。”栖迟摸摸他的头发顺毛,“但是我觉得麦克人挺好的。”

    纪杨清冷哼:“知人知面不知心。还说胳膊肘不往外拐。”

    栖迟愣了一下,随即歪着脑袋露出一抹笑容:“这就叫胳膊肘往外拐了?”

    “不然你干嘛替他说好话?”

    栖迟纠正:“这不叫说好话,你就说麦克哪里不好了?”

    “梦残17岁啊!麦克他都28了!”纪杨清的手掌压低再升高,表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栖迟:“咱俩还差七岁呢。”

    纪杨清护犊子:“那不一样,他怎么能跟你比。”

    “你看看梦残他像是心智成熟的样子吗?万一那天被诓骗了怎么办?麦克唐纳德一看就是个老油条。”

    “咱们跟麦克接触的时间也不短了,你真觉得他这个人不行吗?”栖迟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浅笑,他这不也是小孩儿心性。

    要是麦克唐纳德神真的不行,纪杨清根本不会在这里跟他废话,早就把人打跑了。

    “可我就是,就是。”纪杨清就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烦躁道,“你不懂。”

    栖迟:“我知道,你是想弥补梦残缺失的亲情,只是现在还没来得及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但你想,现在是多个人对梦残好,你还不开心吗?”

    “而且我看麦克对梦残挺不错,到处都顺着他,哄着他。最重要的是,梦残他的结巴是麦克治好的,心理创伤也是他治好的。你要是强行把两人拆开,这不是让梦残再次受打击?”

    “眼看着麦克也不是衣冠禽兽,肯定不会不尊重梦残的意思,随随便便对梦残做什么。”

    “既然改变不了,不如顺其自然,放宽心。趁着梦残现在懵懵懂懂,好好考察他,出现什么岔子再把他打走也不迟。”

    “到时候我和你一起混合双打,行不行?”栖迟看着没人看过来,亲了一下纪杨清的嘴角,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你就放宽心。”

    “我突然发现我的队长还挺会劝导宽慰别人的,长篇大论,听着还挺舒服。”纪杨清挑眉,从栖迟肩膀上抬起头。

    他看着栖迟的眼睛,眼含笑意,带着点勾引和促狭。

    “我可不是对谁都会这么长篇大论。”栖迟微微抬头,语气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娇。

    “是是是,我的队长最好了。”纪杨清直接抱紧人,狠狠香了一口脸颊。

    “那就赶紧钓鱼,你还在比赛呢。”栖迟指指他的鱼竿。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凭什么啊,凭什么就我一条都钓不中?我也是第一次钓鱼,为什么没有新手保护期?”纪杨清真想把这破鱼竿掰断摔了。

    “要不就是这个风水不好,要不就是我这个鱼竿有问题。”

    这是典型的人不行,怪路不平。

    不过栖迟没有说出来,好不容易哄好了,一会儿再生气,他是真的没辙了。

    一直到11:55,纪杨清的水桶里还是空空如也。

    “要不我的给你几条?”栖迟询问,他桶里已经有了十几条。

    “不要!”纪杨清厉声拒绝,这种作弊的事情他才不屑一顾,转念又戏谑地笑,“我亲爱的队长怎么还做这种假公济私的事情。”

    “这不是怕你丢脸,不识好人心。”栖迟把东西收拾起来。

    “没有就没有,走去找他俩去!”

    然后他就看见纪梦残已经把第二桶都钓满了。

    纪杨清:“……”无语,很无语,非常无语。

    麦克唐纳德想为纪杨清保持体面,纪杨清和栖迟走之后,他就一直划水,桶里还是原本的两条鱼。

    但是两个半小时过去,纪杨清的桶里还是空空如也,这真的是前所未闻啊。

    这片地方的鱼刚经历完繁殖季,现在正是从鱼苗变成鱼的时候,海里的鱼数不胜数,怎么说都不可能,两个半小时一条都钓不上来。

    不是水域的问题,不是杆子的问题,也不是大家统一使用的鱼饵问题,那就只能是纪杨清本人的问题了。

    栖迟小声问:“会不会是因为你的血统?”

    听完这话纪杨清灵光一闪,对啊,很有可能!

    当即从栖迟桶里拿出来一条鱼,恶狠狠逼问:“为什么不咬我的钩子?”

    “别装死!”纪杨清扇了鱼一巴掌,这鱼刚从水里拿出来,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给谁看。

    纪梦残看着纪杨清严刑逼供一条鱼,还以为是因为没钓到鱼被气昏头了,想上前劝两句,被麦克唐纳德拦住了。

    麦克唐纳德原本没想明白,看着纪杨清这样子就知道了。

    “头晕,别打了……我都说,我都说。”

    纪杨清没想到,鱼居然真的开口说话了……

    第142章 暧昧的体检

    “王, 你的气息我们都很害怕,所以不敢靠近。”鱼声音颤抖,一副马上快要被吓死的样子。

    “王?什么意思?”

    “就是王啊。”

    纪杨清接连问了几遍, 他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最后把鱼扔回水桶里。

    “它说我是,王?”纪杨清停顿了一下才说出最后一个字, “它什么意思?”

    三人虽然听不懂, 但看着纪杨清和鱼吵起来了, 就觉得事情不简单, 刚刚都没有吭声。

    麦克唐纳德:“它没有说原因吗?”

    纪杨清摇头:“颠三倒四,来来回回都是重复这一句话。”

    “是不是因为你母亲?”栖迟问,“她不就是女王?”

    纪杨清惊喜道:“那这么说, 这鱼知道我母亲在哪里?我再问问他!”

    麦克唐纳德阻止了他再次审问鱼的动作:“这种鱼灵智太低, 只会颠三倒四说着几句话,没必要再问了。”

    “是不是因为,鱼的第八秒是失忆?”纪梦残大概明白了大家说什么, 弱弱给出意见。

    “你还挺诗意的。”纪杨清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别人都说鱼只有七秒记忆,就你说的这么浪漫。”

    “嗯哼。”纪梦残得意。

    麦克唐纳德跟他解释:“不过鱼只有七秒记忆是谣言,意思是他的智商有限,也只能说这么多东西。”

    纪杨清叹气:“那看来要知道什么,必须问实验室里那位了。”

    两天一夜的行程很快过去, 第二天夜里四人就到了小岛上。

    借着月色几人又转了飞机。

    白天,到了808小岛上。

    看着岛上基本没太大变化,纪杨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时间过得好快, 一转眼已经两年过去了,码头的柳树高了些, 茂密的枝叶形成了巨大的树荫。

    几座建筑物外边多了些被岁月侵蚀的痕迹,留下斑斑驳驳的痕迹。

    李岩李教官,吕光临吕教官两人的眼角添了一点皱纹。

    还有学生又换了一批面庞。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变化。

    “两年没见了,别来无恙。”李岩和吕光临热情地和纪杨清与栖迟拥抱。

    栖迟介绍了身后的麦克唐纳德和纪梦残,几个人握握手。

    “立了不少功啊。”李岩拍拍纪杨清的后背,一脸欣慰。

    纪杨清笑道:“所以忙得根本没时间回来看看。”

    吕光临问:“准备待几天?”

    栖迟:“三五天,还有别的事情。”

    “真是大忙人。”李岩感慨,“走吧,去办公室,别站在风口喝凉风。”

    几人跟着去了办公室,喝点茶吃点东西聊聊家常任务。

    最后吕光临叹口气:“这么多次命都差点没了,你这升官我不眼红。”

    聊了一个小时,李岩和吕光临带着纪梦残办了入学手续,分配好寝室,下午准备训练。

    麦克唐纳德则去医务室报到,准备给入岛的预备役体检。

    一时间就剩了纪杨清和栖迟。

    跟着栖迟来到他的寝室,和两年前一样没什么改变。吕光临听到栖迟要来已经把寝室收拾干净了。

    纪杨清躺在床上感慨:“看着那群学生们朝气蓬勃,我就觉得老了。”

    “你老了,那我呢?”栖迟拍了他一下,扭头收拾行李。

    “我是说我心态老了。”纪杨清翘着二郎腿晃了晃,“见过了外边的尔虞我诈,你死我亡,很难再回到这种最纯粹的感觉。”

    “好朋友在闲暇之余打打闹闹,谈天说地,一切都有希望,一切都欣欣向荣,有着明确的目标,一股脑向前冲,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

    “偶尔有挫折和失利的时候,但他们都还有重来的机会,互相鼓励,互相扶持。”

    “我们只要失误,很可能就是死。不过我还算比较幸运,不用经历什么分别。很多人从这里毕业之后面临的就是永别了。”

    “确实。”栖迟跟着叹了口气,“这两年经历的事情太多,比我进入星核联盟的头七年都多。”

    “收拾完咱们去吃饭。”纪杨清从床上坐起来,帮着栖迟收拾行李。

    下午栖迟和纪杨清带人训练,码头那边陆陆续续有医用器材,教学器材送进来。

    纪杨清和栖迟是特训教官只待五天,所以安排两人教授大课,全岛预备役都要参加。

    两人合并教授一节综合课,让大家学会在近身肉搏和异能使用之间来回切换。

    不过今天下午是第一天,两人不打算教学,照例给第一次上学的同学们训训话,了解一下他们的基础情况。

    夏日阳光刺眼,纪杨清带了个墨镜,双手插兜,一副拽拽的模样就要出门。

    “你确定这么穿?”栖迟上下打量着穿着马丁靴,上身穿着黑色的皮夹克,下身穿着黑色牛仔裤。

    “那肯定。”纪杨清一把把拉链拉到最上边,“我要给他们立威。”

    “你这一身哪儿有威严?一看就是无赖,流氓。”栖迟嘲笑,伸手帮他把外套拉链拉开,“听话,换教官服就行。”

    纪杨清撇撇嘴,不情不愿换了衣服,但他坚持要把墨镜带上,说是方便唱黑脸。

    他也是那个时期过来的人,很清楚这些小崽子们是怎么想的,少不了要树立威严,敲打敲打,免得觉得自己天下无敌飘飘然。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就刚刚好。只是他才不想让栖迟当坏人。

    刚上岛的小崽子们都带着对未知的好奇,队形松松散散,每个人都在讨论未来的日子,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看见教官来了才慌慌张张找到位置站好。

    “我们两人作为特训教官,接下来五天,负责你们所有人的特训。”纪杨清带着墨镜,中气十足,一眼看到了人群里的纪梦残。

    “我这人比较严,所以别在我眼皮底下偷懒,耍花招,如果被我抓到了,惩罚可不是你们能受得住的。”

    栖迟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收敛点儿:“我叫栖迟,他叫纪杨清。”

    “来到这里就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在这里你们能学到很多非常有用的东西,我也希望你们能打起12分的注意,激发自己的潜能,进入更好的特工小队。”

    “训练时间,注意事项,相信大家都已经看过手册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提问。”

    大家都被这一黑一红给震住了,好半天才有人颤颤巍巍举起手问:“听说两位教官在外边经历的任务十分精彩,能跟我们讲讲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心翼翼看着两人的脸色,把话说完。

    栖迟点头:“可以,完成今天的任务就行。”

    下面顿时兴奋起来,开始交头接耳。

    栖迟的大名在外,很多学都是他的粉丝,这两年纪杨清作为后起之秀,也有了不少粉丝。

    大家都对他们的经历很好奇,接下来的时间是卯足了劲儿训练表现自己。

    多接受一点两人的指导,也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晚上吃饭的时候,纪杨清带着栖迟去了学院食堂,看见纪梦残,拉着他坐了过来,麦克唐纳德也干完了活,一眼看见坐在一张桌子上的三个人,一屁股坐下来。

    纪梦残坐立难安。

    纪杨清夹了口菜放嘴里问他:“怎么了?”

    “我一个学员,被你们三个教官围住,怪怪的。”纪梦残吞下嘴里的饭,犹犹豫豫说出来。

    “你管他们怎么看怎么想。”纪杨清给他夹了一口肉,“吃饭。”

    “晚上六点半体检,别来晚了。”麦克唐纳德三两口把饭吃完,留下一句话,揉了把纪梦残的脑袋,匆匆忙忙走了。

    医务室那边事情还没忙完,差最后的收尾工作,他需要在六点半之前收拾好东西。

    麦克唐纳德一走,来了个人:“教官,我能坐这里吗?”

    纪杨清抬头一看,是下午那个提问的同学,叫邱明远,他对这个同学有印象,下午表现的很不错,个人能力挺强。

    栖迟:“你随便就好。”

    邱明远也没有客气,一屁股坐下,自来熟道:“教官,你们能不能不走啊?”

    “不可能的,我们接下来还有任务。”纪杨清把碗里胡萝卜挑出去,胡萝卜什么的最难吃了。

    “哦。”邱明远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失望。

    纪杨清觉得小孩子还是需要鼓励,就大发慈悲开口:“别灰心,好好考试,说不定以后我们就是同事。”

    果然,邱明远眼里又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那我也要鼓励祝福!”另一个预备役柯旭尧也凑过来,他竖起耳朵听这边的动静好久了。

    邱明远还是他撺掇来的,俩人刚打赌,看谁敢坐在教官旁边。

    “祝你们学业有成,旗开得胜。”纪杨清头疼,“还不赶紧去集合,晚上要体检。”

    “yes,sir!”两人敬了个礼跟兔子一样跑了。

    “兔崽子一样。”纪杨清笑骂。

    晚上没纪杨清和栖迟什么事,于是俩人就在小岛上闲逛,欣赏美丽的夜色。

    这个时间点,医务室里,麦克唐纳德穿上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尽职尽责给每个学员体检做好记录。

    体检到后面,麦克唐纳德明显有些疲惫,捏了捏鼻梁让自己清醒。

    纪梦残怯生生把门推开,把报告单放在诊疗桌上。

    他前面几项已经被别的医生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就差麦克唐纳德最后一关。

    麦克唐纳德把听诊器放到纪梦残的胸口,没有两秒钟就笑出声,在他耳边轻轻说:“小蝴蝶,你的心跳好快。”

    纪梦残本来就僵硬的身体这下更僵硬了,比钢筋都硬的那种。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麦克唐纳德一靠近就紧张,心脏不由自主地就会加快速度。

    “异型还能控制吗?”麦克唐纳德坐回位置,低着头记录,反光的镜片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能。”纪梦残身体依然僵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敢回答一个字,多了怕露馅。

    “变一下我看看。”麦克唐纳德停下手里记录的笔,脸上带着浅笑。

    “哦。”纪梦残没想那么多,以为是正常流程,干巴巴回了一句,集中意念变出异形。

    麦克唐纳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的旁边,等他变出异形睁眼,吓了一跳往后退,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麦克唐纳德眼疾手快扶住纪梦残:“怎么这么大个人了,坐凳子还坐不稳?”

    “我……”纪梦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张着嘴我了半天说不出话。

    “又结巴了?”

    “没有。”纪梦残赶紧摇头。

    “张嘴我看看。”

    “牙齿的情况前面医生已经检查过了。”纪梦残解释了一句,但还是乖乖张开嘴。

    “我是检查你的舌头,看看能不能捋直。”麦克唐纳德笑容意味深长。

    第143章 do爱

    五天时间说短不短, 说长不长,很快就过去了。

    几天相处下来,这些小崽子们对纪杨清和栖迟都很不舍, 抢着要去停机场送人。

    纪杨清没有拒绝孩子们赤忱的心, 让他们送到了停机场。

    “纪教官!栖教官!等我和你并肩作战!”邱明远不知从哪里扯出个白丝帕,举过头顶在摇晃, 在夜晚里格外显眼。

    “要想我们哦~”柯旭尧像模像样抹抹眼泪, 两个人一唱一和。

    “……我怎么觉得有些丢脸。”纪杨清医生和旁边的栖迟交流。

    栖迟:“确实有点。”

    这几天观察下来, 邱明远和柯旭尧两人的天赋很高, 配合默契,不出意外的话能被分配到很好的特工队伍里。

    麦克唐纳德还在远处和纪梦残说悄悄话,叮嘱他有事没事都要打电话, 自己星期天下午会守着电话, 等着他。

    这是808小岛上的预备役为数不多的,能和家人交流的机会,自然电话亭里人满为患, 排上一下午都很正常。

    过来叫人的纪杨清听见了, 把纪梦残拉到身后,咬牙切齿:“麦医生,就不劳烦您了,毕竟我才是家属。”

    完了,这几天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 这下又惹到小舅子了。麦克唐纳德头疼。

    “没关系。”纪梦残拉拉他哥的衣角,“你十分钟,他十分钟。”

    纪杨清冷哼, 想到那天和栖迟聊天时说的话,努力压下心中的不愉快, 但又觉得弟弟维护外人的样子刺眼。

    最后留下一句听不出情绪的,抓紧时间上船,扭头走了。他要找栖迟求安慰。

    纪梦残不好意思地笑笑,挠了一下后脑勺:“我哥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麦医生别跟他计较。”

    “这个自然。”纪梦残不清楚纪杨清怎么回事,麦克唐纳德可清楚得很,他心虚,自然不会计较,甚至还要哄着高兴。

    等飞机到了停机坪,已经是早上七点。

    他们吃了个饭,先回别墅休息,等下午起来了再商量计划。

    吃饱喝足纪杨清搂着栖迟回来房间,一进屋就想动手动脚。

    “别闹,晚上还有事。”栖迟推开纪杨清摸到他腰上的手,“痒。”

    纪杨清原本就没打算做什么,知道这几天事多,体谅男人,让他好好休息,而且房间的隔音效果还不好。

    只是这几天在外边束手束脚,都没好好亲近亲近,让他心痒痒,只想摸两把过过手瘾。

    “那个李岩呼噜声那么大,隔着墙都听得一清二楚。”纪杨清忍不住抱怨。

    他和栖迟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睡一间屋子,所以选了两个相邻的宿舍,栖迟房间挨着李岩,纪杨清挨着栖迟。

    他趁着夜色,每每翻进栖迟房间,抱着老婆才能睡得安心。

    他俩都不打呼噜,睡觉安安静静。

    但是那个吕岩!他的呼噜声简直能把房顶掀了,导致这几天晚上纪杨清都睡不好。

    “这么些年你是怎么受得了?”纪杨清委屈死了。

    “听着听着就习惯了。”栖迟道,“那你还不赶紧好好睡一觉,还准备动手动脚。”

    “哪有?”纪杨清笑嘻嘻,缓缓靠近栖迟,一把把人扑倒在床上,佯装恶狠狠道,“我现在才是动手动脚。”

    然后挠栖迟的痒痒肉。

    “哈哈哈哈……你,哈哈哈,住手,哈哈哈,停下,哈哈哈……”栖迟笑得根本用不上力气,任人宰割躺在床上。

    “我这是在动手动脚,怎么能住手呢?”罪魁祸首纪杨清嚣张至极。

    看着栖迟眼泪都笑了出来,心软了一瞬间就被找到了机会,栖迟反压上去开始挠痒痒。

    两个幼稚鬼闹了半天才停下这一场战斗,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下午六点,大家都睡饱喝足去了沙望家接人。

    张兴文的日子这几天过得很滋润,被好吃好喝伺候的很好,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恢复过来了。

    白天肯定不能光明正大去实验室找人鱼问话,这会儿大概率也有加班的实验员还待在实验室里。

    几个人商量着入夜进去。

    “那里面有监控,怎么办?”麦克唐纳德把玩着纪梦残给他的,装有信息素气味的磷粉的玻璃瓶。

    自然不是纪梦残主动给的,是麦克唐纳德强行要来的。

    作为交换,麦克唐纳德给了他一个,用自己尾巴上毛做的,伯恩山形状的毛毡。

    纪杨清咬咬牙,从衣服里拿出栖迟羽毛变得项链细细把玩。

    沙望抽了抽嘴角:“咱们十二点过去,这个时间没人。走廊外边的监控你们躲开,实验室里的我把监控给替换掉就好了。”

    “只不过时间不能太长,容易被监测到。”沙望想了想补充,“顶多给你们十五分钟。”

    栖迟点头:“十五分钟足够了。”

    “你呢?能跟上我们吗?”纪杨清问张兴文,“到时候我和队长打头阵,你站在我们身后,麦克垫底,沙望在监控室看着。”

    “我现在恢复的差不多了,应该没问题。”张兴文不是很敢打包票。

    这几天多少做了些复健,但你这一年多以来的监禁实验不是开玩笑,各项身体机能已经落后太多了。

    几个人都很了解联盟内部的情况,所以计划没用一会儿就制定好了。

    栖迟开始问起他在白家的事情:“你在COG和白家都做了什么实验?”

    “COG里面我不是很清楚,只是偶尔在抽血的时候听到什么基因测序,重新排列,异能,筛选……”

    “之后就是会给我注射乱七八糟的液/体,药剂,每次注射之后那感觉,生不如死。”张兴文咬着嘴唇,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发抖。

    很明显那段经历给他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害,以至于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结合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是想通过基因重新排序的方法,创造其他无生命体,并赋予他们异能。”麦克唐纳德边说,边收起了玻璃瓶子,小心翼翼地塞到了内衬口袋里。

    “嗯,还有想办法让普通人也能拥有异能。”沙望表情也严肃起来,咬着手指说,“但他根本就是倒反天罡,完全违背了正常的进化规律。”

    麦克唐纳德:“我们为什么有返祖血统这件事情都还弄不清楚,是进化的结果吗?那为什么只有我们进化了?”

    “COG目前的科研水平超越我们太多,一切的问题只能去那里求解。”他叹口气,无奈地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要知道这一切的原因,迟早要去COG总部找幕后黑手,纪杨清也不继续想这种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的事情。

    他擦了擦桌子上的苹果,边啃边问:“那白家呢?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我……”张兴文突然开始扭捏,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支支吾吾不开口。

    这些事情大家都猜得差不多了,都是了然于胸的表情。

    “他们不会是让你和别的女人做/爱?”麦克唐纳德问得毫不留情面,让张兴文难堪地低下头。

    像野兽一样的,毫不受控制的,被注射药物之后随时随地发/情的野兽。

    他像畜生一样被一群人围观,看着他和不认识的女人做//爱,拿着本子记录着什么,时不时对他的动作姿势指指点点,开一些黄色玩笑。

    太多了,实在太多了,他不知道自己和同一个女人做过多少次,又和多少个女人做过,反正每隔一段时间看到的人都不一样。

    每天都处在混沌之中,被无尽的黑暗包裹住浑浑噩噩,只能通过做//爱来发泄,才能缓解身上锥心一样难受。

    这种药物不似往常的春//药,只是会燥热难耐而已。如果不交合,他和那些女人就会全身又痛又痒。

    伴随着针刺一样,扎进身体里的疼痛,把身上挠得一块好肉都没有。

    他别无选择,那些女人也是。因为第二条路是通往地狱的死路。

    也有女人不肯就范,一头撞死在墙上。但更多是和他一样懦弱的,被迫接受命运的可怜人。

    尊严像扔掉的烟蒂,被他们踩在地上碾碎,看着火花一点点熄灭,最后得意一笑。

    偶尔一两次被查到,也不过是金钱就能搪塞过去的事情。

    甚至他们还会被当做商品一样进行二次售卖,给那些权贵,官官相护。

    栖迟打断他的叙述,让他平复一下因为回忆起过往事情后的痛苦:“那些权贵有谁,你知道吗?”

    张兴文猛然从痛苦中抽离,带着兴许断舍离后的心惊,心脏扑通扑通跳了很久。

    大家都没有催促,给他足够的时间缓和。

    “有谁我也记不清了,我一直浑浑噩噩。”张兴文咬紧发白的嘴唇,“我只记得他们有一次拿出一个黑色牛皮本,想来上面应该有吧。”

    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晰,是因为他们看着他精神状态实在太差,精///子质量严重下滑,所以给了他几天的缓冲时间。

    也是这几天他见到了白凌蝶。

    当时他听到了有人从楼梯下到地下室,原本以为折磨又要开始了,直到她小心翼翼从墙后面探出头。

    那是他许久未见的,如此单纯清澈的眼睛。一看就是被保护很好,未经苦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孩儿。

    那个头只是探出来一下后又立刻缩回去。

    那像夜明珠一样的眼睛消失了,他生起的那一点希望又被无形的手给掐灭。

    原来,她也不过如此。张兴文自嘲。

    谁知道她又拿着东西回来了。

    第144章 栖迟,对不起

    她不敢靠近, 只敢用一条胳膊,把瓶子滚过来,然后匆匆离开。

    第二次, 第三次都是这样。

    直到第四次他才鼓起勇气喊住了女孩儿, 用沙哑的声音问:“你是谁?”

    她脚步停了一瞬没有说话,然后跑了。

    第二天依旧给他送药, 还跑到他面前多送了久违的干净饭菜和水。

    他第一次看清女孩儿的脸。就像春天里一缕和煦的阳光, 温暖给人生的希望。

    脸庞清秀柔和, 皮肤白皙, 红红的樱桃嘴唇,乌黑亮丽的齐刘海,还有那双他熟悉的双眼。

    一股暖流涌动在他心田, 心跳加速, 呼吸急促,脸颊上发烫。

    后来那个女孩儿被发现了,在送药的时候被那些人抓个正着。

    张兴文心头一紧, 呼吸一滞, 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囚牢前面抓住铁栏杆,头伸出去往外边看。

    这些人有什么手段他太清楚了,他害怕女孩儿和之前的女人一样,被如此肮脏的他玷污。

    他已经想好了, 下定了决心,如果女孩儿被送进来,他会一头撞死在墙上。

    虽然可能用处不大, 没了一个他还有无数个他。

    但他就是不想做那侮辱了女孩儿的人。

    可是他听到那些人叫她:“小姐,请你不要到这里乱跑, 白总他一直在找你。”

    小姐,这是他有生以来听过最好笑的词。

    不是朋友在和他开玩笑,这老天在和他开玩笑。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心情如过山车一样,经历了大起大落落落,最后失控般坠/落,呼吸困难,伴随着失重感重重摔倒在地。

    当时他们手中就拿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这个笔记本唤起了他的记忆,让他想起了之前很多次都在朦胧的意识中见过。

    再后来,他知道了女孩儿的名字,白凌蝶。

    久久无言,张兴文自己打破了沉默:“几点了?该出发了吗?”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确实该走了。”沙望叹了口气,拍拍张兴文的肩膀,“以后都会好的。”

    “等COG没了,你也算出了一份功劳。”栖迟不太会安慰人,语气干巴巴。

    有沙望的帮忙,以及大家对监控位置的了解,很顺利就进了存放着人鱼的实验室。

    时间迫在眉睫,没有过多废话,张兴文直接使用电磁感应。

    原本微弱的电磁,在异能的作用下,他脑海中的感应不断加强。

    脑电波建立连接不是一瞬间的事情,时间正在一分一秒过去。

    脑电波的感应越来越强,终于他能听见声音了。

    “怎么大半夜还有人过来?” 声音虚弱和微弱并存的脑电波被张兴文精准捕捉,在他脑海中自动翻译。

    “您好,我们们是星核联盟的特工,旁边这位是多琳女王的孩子,叫纪杨清。”张兴文不废话直接挑明纪杨清的身份,“这次来是想问您几个问题。”

    听到这话,这位人鱼细细感应纪杨清的气息,确认他有没有说谎。

    数秒之后,脑电波异常兴奋转化而来就是激动的声音:“孩子……女王的孩子,女王还有后!”

    张兴文感受到她情绪剧烈波动,脑电波上下起伏,是哭泣的感觉。

    “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您,但是我们这次是偷偷来的,时间有限。”张兴文按照演练过的台词继续说。

    “安娜,叫我安娜女士就行。”

    张兴文:“安娜女士,我想问女王在哪里?”

    “女王已经死了,死在COG里面,女王献祭了生命救了自己的孩子。”安娜感受得到纪杨清身上带着女王献祭之后的气味,“女王的鱼尾颜色暗淡无光,是献祭生命强行促进灯塔水母重生的代价。”

    之后她的脑电波变为愤怒的模样,如果她还能动,此时一定是被背鳍起尖刺,龇牙咧嘴。

    “COG他们都是一群卑鄙小人,骗了女王,骗了我们的族人,甚至把女王的孩子带去实验,我们都成了他们的棋子。”

    “女王肯定是为了救她的孩子,用自己的生命换他自由!他们都是一群又恶心又虚伪的人!”

    张兴文没时间震惊,继续提问背得滚瓜烂熟的第二个问题:“请问如何找到你们的族人在哪里?”

    安娜回答:“在北大西洋,唱响人鱼之歌,你们会遇到一只白化病的虎鲸,亮明身份之后,他会带着你们过去。”

    “人鱼之歌是?”

    安娜哼了一遍,张兴文尽最大的努力,拼命想把旋律记住。

    但他不知道时间够不够,只能先提问最后一个问题。

    “您是怎么出现在COG实验室里?”

    “女王失踪了,我们忠于女王的族人都很担心。但是那群背叛者三番两次阻挠,无奈之下就派我这个最不起眼的人鱼暗中寻找。”

    “您还能再哼几遍人鱼之歌吗?”纪杨清还没来提醒,说明还有点时间,他有点忘记那个旋律了。

    安娜继续哼唱。

    只是哼到一半,张兴文就听到了纪杨清说时间到了。

    其实满打满算根本没有十五分钟,他们需要给自己留出离开房间的时间。

    除去建立链接和预留时间,聊天时间仅仅只有五分钟而已,很快,快到这交流了,几句话而已。

    安娜也听到了,她轻笑一下,有种完成使命感的如释重负:“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祝你们好运,成功了不要忘记来通……”

    链接消失,张兴文再也听不见安娜的声音了。

    “快走!”纪杨清的一声把他拉回现实,不由分说拉着走人。

    有惊无险,踏着最后几秒的时间出了实验室,随后监控室被覆盖的监控恢复成原样,看起来晚上一切如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一刻,张兴文心跳如雷,仿佛要从喉咙里出来了一样,手心冒着汗,几乎无法呼吸。

    这么刺/激的事情他从来没干过,带着第一次做这些事情的不熟练和心虚。

    纪杨清,栖迟,麦克唐纳德都是做这种事的老油条了,一举一动都游刃有余,脸不红,心不跳,手不抖。

    和来的时候一样,他们躲着监控和巡逻人员离开实验大楼。

    时间太晚了,几个人没有继续折腾,直接去了麦克唐纳德的房间。

    “我母亲是因为我而死的?”纪杨清喃喃,他已经失魂落魄五分钟了。

    “是的,是那位叫安娜人鱼亲口所说。”张兴文再次肯定。

    “剩下的事情你先和麦克说。”栖迟实在看不得纪杨清六神无主,伤心难耐的模样。

    他扶着摇摇欲坠的纪杨清去外边的客厅,坐到了沙发上。

    纪杨清依旧还记得五分钟前初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感觉。

    心如刀绞,五脏俱焚,内心整个世界因为这句话而崩塌,以至于最开始的十几秒,就好像有一双隐形的手掐住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伴随着心脏内剧烈的疼痛,他已经感觉自己都要晕了过去。

    他能接受母亲任何一种死亡方式,唯独不能接受是因为自己。

    这条命是母亲一命换一命的结果,他居然懵然不知,还毫无负担的活在这世上,他怎么可以这样舔着个脸?他怎么配?

    窒息感再次涌了上来。

    “纪杨清!”他的双手猛得被栖迟抓住,一把把他按在沙发上,“你冷静一点!”

    他猛然回过神,感觉到脖子一阵疼痛。

    原来在刚刚,他毫无知觉的掐上了自己的脖子,眼泪也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滚落。

    “你这样寻死求活是做给谁看?”栖迟气急了,语气惊惧中夹杂愤怒。

    他害怕纪杨清会因此一蹶不振,也生气纪杨清居然一点都不考虑他的存在就要去死。

    “你母亲用命救了你,你不好好珍惜不说,竟然还想一心求死?”栖迟红了眼,按着纪杨清肩膀的手,因为用力青筋暴起,霎时又卸了力。

    “你能不能也考虑一下我?”栖迟的声音哽咽,带着被再次抛弃的脆弱,“你死了,我呢?你是打算让我再次失去家人吗?”

    纪杨清张了张嘴,明明不是哑巴,但嗓子干哑到说不出一个字。

    他用力吞咽了好几口口水,干涸的嗓子终于得到了滋润,能够发出些许声音:“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有什么用?你最对不起的是你的母亲!”栖迟纠正,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把人抱进怀里。

    他现在太脆弱了,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粉身碎骨,从此跌入万丈深渊。

    “我就是个灾星,如果没有我你父母不会死,我母亲也不会死,你也不会寄人篱下,看人颜色……”说着说着,纪杨清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如果没有他,是不是这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是不是他太自私,太无情了才导致了这一切发生。

    这些问题就像恶魔的低语一样,一直在他耳边环绕,让他陷入无尽的自责,内疚,自我厌弃,最后竟觉得一了百了也挺好。

    他珍惜这样不用被当成实验体的生活,可他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勇敢,勇敢到面对所有人。

    纪杨清本就对栖迟父母的死难以释怀,这下所有的情感累积在一起集中爆发。这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每一次的呼吸都充满了沉重,刺得他心脏犹如刀绞。

    他就像陷入了黑暗的深渊之中,周围都是冰冷的墙壁,而他则是坠入无底深渊。

    纪杨清抱着头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紧紧蜷缩起身体,缩在沙发的一角,开始怀疑自我存在的意义。

    自我厌弃的感觉像毒药一样侵蚀着他的灵魂,使他病入膏肓,带着沉重的枷锁,看着自己一点点走向死亡,等待阎王的审判。

    第145章 你就是我的救世主

    “如果我要是你母亲, 看见你这样,我宁愿不救你,自己想办法出去!”愤怒, 恨铁不成钢, 伤心,难过, 担心……几十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栖迟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情绪可以如此丰富。

    他一巴掌扇到了纪杨清脸上, 让对面人微微侧脸:“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 不如找到那些背叛你母亲的族人,是他们的背叛才让那些人有机可乘,你的母亲才会因此沦落到COG。”

    “也是因为COG, 你和你母亲, 还有我的父母,以及所有被COG抓走的所有人,和他们家破人亡的家人。”栖迟怒吼, “你懂不懂!你到底懂不懂!”

    “纪杨清, 你给我醒醒啊。”他无助地哀求摇晃着纪杨清的肩膀,声音哽咽,眼泪流了下来。

    是纪杨清再次给了他一个家,成了他的家人,他的救世主。

    而他的救世主不要他了, 要把他再次抛弃到这个混乱的不成样的世界。

    天塌了,还有个子高的人顶着,而他的救世主死了, 他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这是他的世界末日。

    “你是我的救世主啊。”栖迟崩溃地嘶吼。

    纪杨清被这一巴掌打得晃了神,看着栖迟流下的眼泪, 慌忙地伸手去擦,嘴里不住地道歉。

    “你别碰我!”栖迟打掉他的手,脊梁挺得笔直,尽量用和平常一样的语气说话。

    他的救世主想死,那他也可以做纪杨清的救世主,那他就不能如此软弱地掉眼泪。

    “别哭,别哭……”纪杨清不顾他的挣扎把人抱进怀里,“我不会这么做了,不会了……”

    那一巴掌直接把他从混动中打醒,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悔。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巨大的打击之下就让他分不清是非对错,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一直带着母亲还在的希望,想象着有一天可以和母亲团聚,可原来他的母亲早就为了他牺牲了。

    “是那群背叛者和COG。”纪杨清亲吻着栖迟的额头,“我不会做傻事了,别怕……”

    栖迟颤/抖的身子停了下来,窝在纪杨清怀里平复自己刚刚激动的心情。

    半晌他才哑着声音开口:“如果以后再这么想这么做,我立刻把你赶出家门,不管你再怎么道歉我也不原谅你。”

    “说了多少遍不怪你,你为什么就听不进去?如果我怪你,我还会和你在一起吗?”栖迟带着鼻音说,“人要向前看,不能一直沉溺于过去。”

    “我总在想,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基因,是不是这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纪杨清看着前面不停摆动的钟表。

    两点多了,已经这么晚了吗。

    “自从回忆起以前在实验室里遭受的一切,我就想起了欧文为了让我配合,经常对我说,如果你表现很好,你的爸爸妈妈会尽早来接你。”

    “为此,我拼命忍痛,不尖叫,不挣扎,努力配合着欧文的实验,就是想尽早的见到爸爸妈妈。”

    “偶尔疼痛难忍,我不配合,欧文还会对我说,你爸爸妈妈把你扔在这儿就是抛弃你了。”

    “我总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做的不够好,我的父母才会抛弃我,让我经历这些痛苦。好想告诉他们,我会好好听话,做个乖孩子,快点来接我吧,我知道错了。”

    “虽然后来知道不是这样,我母亲也被他们所害。”纪杨清摸摸栖迟的头发,偶尔将头发缠绕在手指上,“但我这种想法是长年累月形成的,改不了了。”

    “骤然听到我母亲死亡的消息,我就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纪杨清吻了吻栖迟的嘴唇,“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都不知道你有这种想法,是我应该好好和你聊聊的。”栖迟声音闷闷,带着不开心,心疼,自责。

    “原本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平时根本没有什么影响,谁能想到……”纪杨清苦笑。

    “已经好多了,我都知道我母亲不是有意的。你带我的一年,也算弥补了我父母的空缺。”

    “如果没有想起实验室里的事情,我也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厌世情绪。”纪杨清再次亲亲,“没事了,你做得够好了。”

    “缓一缓再进去吧。”栖迟把额头抵在纪杨清的额头上亲昵依偎。

    “好。”

    麦克唐纳德也不想偷听小夫夫两人吵架,奈何有些语句的声音实在太大,他不想听都不行。

    正在回忆哼唱那段旋律的张兴文和他对视尴尬一笑:“这是吵完了?”毕竟半天都没听见声音了。

    话音刚落,纪杨清和栖迟就推门进来。

    张兴文很尴尬,不知所措地扣着自己的手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忙。

    “那几个问题的答案我们已经知道了。”纪杨清已经平复了心情,看着和之前无异,“人鱼之歌是?”

    “哦哦!”张兴文立刻哼了一遍开头。

    “我只记住这么多,抱歉。”他带着歉意挠挠头,“时间有些紧,我也不太擅长音乐。”

    纪杨清低头思索嘴里哼唱,他的音乐细胞好,只听张兴文哼了一遍就记住了。

    “我怎么觉得旋律有些熟悉。”他哼完一遍,有些困惑。

    栖迟点点头:“我也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两人都听过的歌,这个筛选的范围一下子减少了。

    “没有词吗?”纪杨清问。

    “没有,就是一段旋律吟唱。”

    纯音乐,他和栖迟都听过。范围更小了。

    只是这会儿已经太晚了,实在是脑袋非常混沌,思考不动转不动弯了。

    他难受地揉了揉眉心。

    有些东西你越想他越想不起来,反而就这么搁置在一边,突然某一个瞬间你就想起来了。

    纪杨清打算暂时搁置,跟着学了两遍旋律,确认无误之后,就招呼大家休息,也不急在这一晚上。

    只有一间房间,张兴文睡在床上,麦克唐纳德在卧室里面打地铺,他们两个在客厅打地铺。

    “别想了,明天醒了再说。”栖迟捏捏他的肩膀,让他赶紧躺到地铺上睡觉,“这么晚了,今天晚上你的情绪起伏还那么大,不赶紧睡,明天要头疼了。”

    他心疼地摸了摸纪杨清开始发青发紫的脖子,那一下纪杨清自己对自己下了死手,即使纪杨清自愈能力变强,颜色估计要三天才能消失。

    他低头亲了亲,很心疼。他俩都是苦命的人。

    “好,不想了,睡吧。”纪杨清道,“明天还有一堆事情要做,真的恨一天没有48个小时。”

    栖迟轻笑:“你这话让我想到了个笑话。”

    “什么?”纪杨清一脸洗耳恭听。

    栖迟讲个笑话也一脸正色:“别看我一个月只能赚三千块,那其实是因为一个月只有三十天,如果一个月有三百天,那我就能赚三万。”

    纪杨清噗嗤一声被逗笑了,躺在被窝里咯咯直笑,半天才捂着笑疼的肚子:“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我更爱你了怎么办?”

    “要不这样,你也别领你这一个月三千的工资,我一天发你三万,你给我当小情/人好不好。”纪杨清轻佻又轻浮,勾着栖迟的下巴索吻。

    栖迟对此的回答是,严厉拒绝纪杨清嘲笑他的亲亲,并踢了他的裆部一脚。

    纪杨清花了几天时间处理完堆积的公务,就和栖迟一起把科特斯带回家,商量一下绑架白良工的事情。

    科特斯在联盟里面过得还行,收敛了处事嚣张的风格,只喜欢沉默寡言的坐在工位上干活,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把白良工在星核联盟桃花市新家里面的布局大致画了出来,保安如何换班,哪里有机关等等。

    栖迟把地图仔细看了一遍之后收好:“到时候我们只抓白良工一个人,一定要保证自己安危的前提下活捉。”

    “白良工的妹妹白凌蝶,她与这些事情无关,一点都不要伤害她。”这也是和张兴文的约定。

    纪杨清看张兴文很喜欢白凌蝶,问过他,要不要把白凌蝶也带过来。

    张兴文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清:“我已经是个这么烂的人了,我配不上他,只求白家倒了之后你们能帮忙周旋。”

    栖迟说:“我们如果不把她带回来,COG知道后肯定不会放过她。保险起见,我们还是要把她带回走藏起来。”

    张兴文沉默了很久,点点头:“你们安排就好。”

    科特斯撇撇嘴,没多说什么。

    聊完正事,纪杨清觉得自己有必要关心一下科特斯:“这段时间怎么感觉你变了个人,话也变少了。”

    科特斯也没隐瞒,转着手里的笔说:“我总觉得自己还有一些事情没做,但是我想不起来。”

    栖迟问:“什么事情?很重要吗?”

    “很重要,可是我真的想不起来了。”科特斯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脸烦躁。

    纪杨清隐隐有一个直觉,科特斯想不起来的事情肯定很重要:“你是失忆过还是单纯的忘了?”

    “失忆……”科特斯皱着眉头努力想了半天才得出这么个答案,“我只有这两多年的记忆……”

    原本他并没有发觉自己丢失了记忆,只是被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自己根本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尤其是两年前的的事情,他忘得一干二净。

    纪杨清和栖迟对视一眼,交换了眼神明了。

    “MK生长剂。”栖迟沉声,“是MK生长剂的副作用。”

    “只是现在时序在联盟监狱里面,没办法打草惊蛇,让他帮你回到过去找寻记忆。”纪杨清很惋惜,他就是依靠场景重现,自己自己找回了记忆。

    “无所谓,反正料理了白良工,我就觉得很有意思,很开心。”科特斯耸耸肩,抱着抱枕笑倒在沙发上,嘴里又开始哼不成调的小曲,表现了她的好心情。

    纪杨清和栖迟本已经要把科特斯送回联盟,听到这个歌,齐齐愣住了。

    第146章 采花大盗

    “你再哼一遍!”纪杨清激动地冲上前把科特斯吓了一跳。

    曲调非常熟悉, 只是科特斯音感实在太差了,让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科特斯被吓得得有些生气,他觉得自己的耳边嗡嗡响, 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还是栖迟眼疾手快, 把人拉开,科特斯还得到了喘息的余地。

    “发什么神经?”科特斯脑袋晕乎乎, 扶着头, 揉着耳朵, 缓了一会儿才开口控诉, “清清,你可不能恃宠而骄,看我对你这么好, 就失了分寸。”

    他开始拿乔, 清清好不容易救自己,那可要好好吊一吊胃口。

    “对不起对不起,你快点再哼一遍。”纪杨清顾不得那么多, 连连道歉。

    “好吧好吧, 谁让你是清清呢。不过我记得不太全不太清了。”科特斯没有过多为难,咳了两声清清嗓子,一副要好好展示自己的歌喉的模样。

    科特斯用自认为最动听的声音哼了一遍,但很多调子不准,很多记不清的地方被他一带而过。

    但栖迟还是肯定道:“对了, 应该就是,只要想办法把剩下的地方补全就好了。”

    “怪不得咱俩都觉得耳熟,原来是在这里听过。”纪杨清一激动, 抱着栖迟就亲了一口。

    “清清,我再哼一遍, 可不是让你给我看你俩亲热。”科特斯表情难看,剜了栖迟一眼,“如果你再当着我的面这样,我可不保证做出什么。”

    他本质还是个喜欢追求刺激的疯子,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可不代表他以后都会老老实实。

    他只是在外边颠沛流离的生活过腻,想换换平淡的。等他觉得休息的差不多了,随时就会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做点他觉得好玩的事情。

    “咳咳,我会注意的。”纪杨清难得尴尬,心里也一惊,这段时间科特斯太正常了,以至于差点忘记了他的本性。

    科特斯眯着睁眼睛满意地点点头。

    “但是剩下的部分我们应该怎么补?”栖迟问,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就得不到最终旋律,自然就召唤不出白化虎鲸。

    纪杨清想了想:“我听着这个旋律是有些古调在里面,而且人鱼本来也就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种族,有些古调也不奇怪。”

    他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你不觉得好像有些腔调和豫剧有关?可以找个机会查一查。”

    “还真有这个可能。”栖迟点头,“说不定就是这些古谱改编而来,我们可以想想办法复原,到时候让科特斯和张兴文听听对不对。”

    有些时候人虽然想不起来一件事,但是只要再次听见就会唤醒记忆。

    “怎么我后面这个旋律是有问题吗?”科特斯听他们讨论复原,以为是自己弄错了。

    纪杨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这个旋律你是从哪里学会的?”

    这个问题问住了科特斯,他也不记得这个旋律是从哪里学到的,只是有事没事下意识就喜欢哼这个旋律。

    “我想想……”科特斯很少脸上会出现这么严肃的表情。

    纪杨清和栖迟就静静坐在一旁,没有打扰,甚至还减轻了呼吸,生怕扰乱了他的思路。

    “一个女人,是一个女人……”科特斯闭眼皱眉低声喃喃,“我很疼,疼得要死了……”

    “很美丽,很好看,很慈祥。臂弯非常的温暖,在唱歌哄我睡觉……”

    “长长的银白色头发,扫过我的脸颊,有些痒痒的,但很舒服……”科特斯继续回忆,“然后我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我浑身很疼,一度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科特斯突然紧紧抱住自己的头,弓着背脊,发出了剧烈的嘶吼声,转头就往墙上撞。

    “我头好疼,好疼啊啊。”额头撞击墙壁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科特斯,冷静,先不要想了!”纪杨清强行按住他的身体,把他从回忆中拉出来。

    科特斯浑身颤抖,呼吸粗重,胸口上下剧烈起伏,脖子和脸都憋得通红,仿佛下一刻就会因为呼吸不上来而晕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半晌科特斯才平静下来。

    再起身,科特斯浑身凌乱。

    “银白色头发。”纪杨清意味不明苦笑一声,这么明显的标志,“应该是我母亲。”

    所以科特斯对他的头发那么执着,说什么气味很舒服,很熟悉。还有那段旋律他也觉得很熟悉,是第一次听见科特斯哼就觉得熟悉。

    因为他也曾经在母亲的臂弯里,听着这首人鱼之歌睡着了。

    栖迟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把前因后果联系在一起,想明白了。

    “COG因为对你做了很多实验,把你变得伤痕累累,所以才会把你送到我母亲那里,企图让我母亲使用她的鳞片帮你治疗恢复。”

    纪杨清动动手指头就猜出了前因后果,因为COG之前也是这么对自己的,只是一遍一遍拙劣地故计重施,毫无新意。

    而他母亲那么善良心软的人,肯定不忍心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死在自己的面前,一定会拔掉自己的鳞片给予治疗。

    他们不过都只是被COG利用的工具而已,每一环都被他们算计得死死的。

    多么可悲。

    栖迟:“我们先把白良工绑了,之后即刻动身去北大西洋,找到那个白化虎鲸,还有人鱼族群。”

    科特斯已经缓过来了,只是整个衬衫都被汗水浸湿:“我也跟你们一起。”

    纪杨清明白他是要跟着去找人鱼族群,点点头,没有阻止,多个人多分力。

    针对白良工的绑架还是很顺利。

    原本还以为要颇费一番功夫,谁知道整个别墅元气大伤之后还没有恢复,他们也没有料到还会有第二次偷袭。

    白良工最近正在调查赵建堂的事情,他刚刚搬来星核联盟的桃花市,要在这里建造生产线,COG经常叫他去开会报备。

    种种事情撞在一起让他天天焦头烂额。

    随行的保镖也因为高强度的工作行程,休息不好,整个团队都透露出疲惫懒怠,工作松懈了不少。

    白良工坐在保姆车上,看着秘书给他发得赵建堂成为新总裁之前的事情,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这个赵建堂还真是星核联盟的人,还和星核联盟的特工混在一起,家里的一堆烂摊子都是星核联盟的特工帮忙摆平的。

    居然如此愚弄他,处处给他挖坑,害得他差点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所幸COG没有被骗过去,还给了他调查的机会。

    他把这份资料发给奥卡姆,靠在座椅上,闭眼思考应该如何给赵建堂一个颜色瞧瞧。

    刹车的巨响划破天空,车子撞到了路边的花坛上强行停止,白良工即使扣上了安全带,还是狠狠撞到了前面的靠背上。

    他捂住头,原本糟糕的心情现在更是雪上加霜,大声咒骂司机:“你他妈长眼了没有?怎么开车的!”

    揉着疼痛的额头抬头,司机早就不知道已经什么时候脸上长出了绿色的疙瘩开始流脓。

    人已经死了。

    “保镖!保镖呢!”他慌不择路地大喊,喊过之后才发现,后排的保镖也早就已经死了,和司机的死状一模一样。

    他慌张地打开车门就要跑,在四下无人的盘山公路,只有他一个人在路上狼狈逃窜。

    蜿蜒盘曲的盘山公路就像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跑得越远,死得越快。

    云层给月亮披上了一层薄纱,让本就漆黑的道路更加模糊不清。风吹过山林发出呼啸声,偶尔在山中的森林里发出狼嚎。

    害怕,慌张,恐惧种种情绪混在一起让他双腿发软,使不上力气,跑三步,摔一步。

    “有没有人救命啊!”白良工一边跑,一边喊,空旷的山路到处都是他求救的回声。

    白良工慌里慌张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想要求救,他试了好几次,终于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手却抖得根本无法正常操作。

    他先打了自己两巴掌,接着右手握住左手手腕,人为强行控制手部减轻发抖。

    终于在列表里翻到了奥卡姆,他浑身松了一口气,有了生的希望,只要点上拨号键,他就能得救了。

    可就在离拨号键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一双手从背后拉住了他的胳膊:“你想跟谁打电话啊,跟我说说呗。”

    科特斯冲他吐着舌头,把嘴里棒棒糖的棍子吐出来,露/出嘴里骷髅头形状的舌钉,舌头鲜红好像跟喝过血一样。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有什么秘密我不能知道?”科特斯的声音犹如蛇吐着信子,让人不寒而栗。

    他眼睛里的瞳孔开始分裂,变成了无数小眼睛组成的复眼。

    白良工吓得连嘴巴都合不上,口水顺嘴角直流,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手机摔到了科特斯脚边,眼神惶恐,浑身的肌肉不自觉地抖动,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科特斯眼神冷冽,狞笑着把白良工的手机收好。这里边想必有不少秘密。

    科特斯抓住白良工的大臂,带着他飞了起来。

    “你说从这里摔一下,你会死吗?”科特斯恶魔般的低语在白良工耳边响起,“是摔成肉泥,然后在地上绽放出血一样的花朵吗?我还没见过呢。”

    他语气带着惋惜,如果不是答应了纪杨清要留这人一条性命,他真想看看这血一样的花朵究竟好不好看。

    白良工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又听着科特斯渗人的话语,终于坚持不住,两眼一翻,晕倒了。

    “切。”科特斯瘪嘴,“没意思。”

    另一边,麦克唐纳德在外边望风。

    纪杨清和栖迟,按照科特斯给出的内部地图,轻松地避开了别墅周围的巡查。

    确认了白凌蝶的卧室,纪杨清直接徒手攀上了三楼阳台,栖迟化出异形飞上去。

    夜已经深了,为了避免白凌蝶不配合大叫,坏了两人的计划,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栖迟透过阳台的门缝向里面吹了迷/药,等了十分钟药效彻底发挥作用,屏气进去把人带走。

    纪杨清原本还想和栖迟争,让他带着白凌蝶。开玩笑,他可不舍得栖迟抱着人累到。

    只是遭到了栖迟的严厉拒绝:“他现在晕倒,不配合,你抱着不方便,抓紧和麦克汇合才是正事。”

    纪杨清想了想,他没有翅膀,抱着人确实不方便翻墙,只好同意了。

    “咱俩跟那采花大盗一样。”撤离了庄园一段距离,纪杨清又开始动了开玩笑的心思。

    栖迟看了看怀里抱着的人,忍俊不禁道:“还真是。”

    “没事,今天晚上我就要临幸你。”纪杨清手不老实,勾勾栖迟的下巴,结果被男人一巴掌拍下。

    第147章 主动献吻

    三人来得悄无声息, 走得也悄无声息。

    只有在直升机驾驶室里的麦克唐纳德驾驶,启动飞机时在寂静的夜里留下了声音。

    等天亮之后,管家迟迟不见白凌蝶下来吃饭, 敲门后没有回声, 只好破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床。

    管家赶紧打电话通知白良工, 结果得到的是手机已经关机了的系统提示音。

    这下他才明白大事不妙, 赶紧和奥卡姆联系。

    “一群饭桶。”奥卡姆在那头大发雷霆, “都在屋里别动, 等我过去!”

    “好。”管家弱弱应了一声。

    他怎么会知道白良工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

    平时白良工也有说好晚上回来,结果过来一两天才回来的情况。

    因为他的事情很多,确实太忙了, 有时候出现突发情况需要加班, 来不及通知别墅的情况也是有的。

    可谁知道偏偏就这一次出了事儿。

    管家焦躁不安,等待着奥卡姆的审判惩罚。整个庄园都陷入了死寂,都带着恐惧人人自危。

    他们都是COG派来监视白良工和白凌蝶的, 这下在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 不死也要少一层皮。

    紧赶慢赶花了两天回了栖迟的别墅,把昏迷的白良工和白凌蝶分开关押。

    “趁着他们没醒先想办法把这段吟唱复原一下。”纪杨清抱着水吨吨喝了一杯。

    栖迟问:“找谁?”

    科特斯没说话,但眼神也充满了兴趣,他对那份记忆不清楚,这首歌也模糊不清, 他也想知道完整版本是什么。

    纪杨清也不知道,看着桌子上的手机发呆。

    突然一条推送弹窗让手机屏幕亮起来,是潮拍的消息通知——梁老最新发布了一条视频。

    “对!”纪杨清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梁老!他是豫剧大师, 肯定知道得多!”

    他赶紧拿着手机翻找,想办法和梁老取得联系。

    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梁老愿意和他们一见。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纪杨清抓着手机就要出门。

    “杨清!”栖迟拉住他的手,“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先睡一觉养足精神,人就在那里想跑也跑不了。”

    这两天舟车劳顿,纪杨清根本没休息多长时间,现在还要出去办事,栖迟看着心疼。

    麦克唐纳德也在劝:“确实不急,照顾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听话,不急。”栖迟握紧他的手不松,眼里是不容拒绝的坚持。

    “好,我听你的。”他浑身卸了力,任由栖迟拉着他坐在沙发上休息,疲惫感一下涌了上来。

    这些日子这么多消息都直指他的母亲,原本沉稳的性子,在涉及母亲的时候变得有些不淡定。

    如果不是栖迟在一旁劝着,很可能真的会因为冲动坏事。

    不愧是他男朋友,真好。纪杨清傻笑一声。

    “别傻笑了,我知道这些事情上就有一个了结了,但越到这个时间越急不得,要是在这个档口上累倒了可怎么办?”

    栖迟安抚他,最后主动亲了他一口,拉着他进卧室补觉,等晚上再说。

    纪杨清不依不饶,非要再多亲两口才肯善罢甘休。

    麦克唐纳德看着亲热的两人:“……”现在已经不把我当人看了是吧。

    好好好,我真就单身狗呗。

    科特斯听着他们的话觉得无聊,干脆离开去地下室看着白良工,双腿盘坐手掌撑着下巴,时不时拿出刀子在他面前比划。

    就好像一位画家正拿着画笔思考如何下笔才能让这幅画变得更好看。

    他就等着白良工醒来的一瞬间,看见刀子在他面前是什么表情,肯定很有意思。

    几个小时后白良工醒了,从头疼中醒来,睁眼就是笑嘻嘻的科特斯。

    回来的路上白良工醒过一次,但是因为嫌他太吵了,科特斯直接一棒槌下去把人打晕。

    此时他的脖子已经肿了一大块儿,动一下就剧烈的疼。

    他被面前笑嘻嘻的科特斯吓了一大跳,下意识上半身就往后仰,扯动了他的伤口,又嗷嗷叫。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他并不认识科特斯,所有的意识也就停留在昏迷之前,科特斯把他带走在天上飞了一圈。

    路上中间就醒了一分钟,根本没有看清人就又被打晕了。

    科特斯咧嘴直笑,伸出舌头露出骷髅头形状的舌钉,趴在他耳边低声:“我是来送你见阎王的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撤离白良工几步,伸出手擦擦嘴巴,一副想要把他活活剥皮吃掉的模样。

    白良工被吓得不轻,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正舔着嘴巴的科特斯:“……”没意思,真没意思,白白浪费我的时间。

    他兴致缺缺地把白良工嘴堵上,拍拍手站起来,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回房间睡觉去。

    张兴文这几天一直由沙望看着,听说纪杨清他们回来了,迫不及待求沙望把他送过去。

    科特斯回去睡觉时正好碰见了,就给他们两个人开了门。

    沙望正在和科特斯道谢,张兴文问了白凌蝶在哪,头也不回地过去。

    “他怎么了?”科特斯对这样无理的人有些不满,问沙望的语气不好。

    他在星核联盟里面工作那段时间,是沙望带着他报到,填资料。

    偶尔沙望应队长要求照顾科特斯,带一些吃的,喝的,聊聊天,倒也算是比较熟悉。

    “应该是去找白凌蝶,就是白良工的妹妹。”沙望解释,“白凌蝶曾经照顾过他,所以想要去看看什么情况吧。”

    “哦。”科特斯恍然大悟,拆了个棒棒糖放进嘴里,“原来清清不让我动那女的是因为他啊。”

    他说话时,因为嘴里舌钉的存在,棒棒糖发出“喀挞喀挞”的声音。

    糖果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现在有工资了,他终于有钱买棒棒糖了。

    说是没脸见白凌蝶,可是说是一回事,真的知道人已经来了又是一回事。

    张兴文隔着屋子远远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白凌蝶,发现人没受一点伤,苦笑一声之后把门关上。

    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纪杨清一睁眼就能看见怀里的栖迟。

    幸福的感觉就是这么简简单单。

    可惜这种感觉再好,再多想睡一会儿也不行,一堆事情在这里堆积。

    栖迟被纪杨清的动静弄醒了,揉揉眼睛,问几点了。

    “早上八点了。”纪杨清看了眼手机说。

    栖迟坐起身:“竟然睡了这么久。”他们从昨天晚上十点一直睡到现在。

    出了房间,楼下客厅里已经坐着人了。

    “千呼万唤使出来呀。”沙望整个上半身靠到沙发上,把头搁在后面沙发的靠背对着楼上的人说。

    栖迟:“你怎么来了?”

    张兴文手指搅动衣角,急忙解释:“是我要来的。”

    “昨晚就来了,当时你们睡了,天色也晚了懒得折腾,我们就找了个房间睡下了。”

    “正好省的我们再去找你一趟。”栖迟走下楼,把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机递给他,“白良工的手机,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密码呢?”沙望刚开锁屏发现上面有密码。

    “不知道,今天问问白良工。”纪杨清道,这是回来的路上科特斯给他们的,“怎么,没有密码你还破解不了?”

    “那也不是,少费点功夫是一点。”沙望打了个哈欠。

    昨天晚上他睡得晚也没睡好,心里装了一堆屎,乱糟糟的惹人心烦。

    他问出来最关心的问题:“白家这么多人无缘无故失踪,COG肯定能察觉,你们怎么办?”

    纪杨清端了杯水出来放在沙望面前:“一时半会儿应该查不到我们头上。”

    沙望建议:“凡事没有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做好准备比较好。”

    栖迟点点头:“好,我会安排人手把他们保护起来。”

    “我们今天准备去把那首旋律复原,你来吗?”纪杨清把杯子里的水喝完,这是在栖迟身边养成的习惯——每天早上一杯温水。

    “不用了,我对音乐也不通,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沙望摇摇头,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我回去把这个手机内容查查,白良工的手机,里面重要的消息绝对不会少。”

    “行。”

    张兴文小心翼翼问:“我能跟着去吗?”

    纪杨清:“肯定要你去的,让你直接哼,你可能哼不出来,但是重新听一遍是能听出来对错。”

    “这样,你一会儿可以带着麦克唐纳德去盘问白良工,看看能不能在这份名单上多添几个人。”

    栖迟把科特斯整理出来的和COG有所往来的上流人士的名单拿出来递给沙望。

    “科特斯写的这份名单上面只是他在COG里面见过的,谁知道白良工有没有发展什么下线,有的话全部记录上去。”

    “白良工看着就是欺软怕硬的人,吓吓他,必要时让他吃点苦头。”纪杨清翘着二郎腿,眼珠一转,笑着好心出主意。

    “先不要暴露你有名单的事,套一下话,再用名单核对一下信息,看他有没有说谎。”

    沙望:“这个我知道。”

    纪杨清继续出主意:“如果说谎了,你就拿这份名单戳破他,他不知道我们掌握了多少信息。如果没说谎那就不用告诉他,省的他万一以后被救走了,暴露太多怎么办。”

    “OK。”沙望道,“给我安排了这么多活儿,帮了你们这么多,给我做顿早饭不过分吧。”

    栖迟刚要应,纪杨清拦住了,笑眼眯眯:“可以啊,我亲自下厨。”

    想吃他家队长做得饭,下辈子都别想。纪杨清皮笑肉不笑。

    沙望本来就是个试探,现在看到纪杨清表现出来的样子,心里的猜测更加确定了几分。

    笑着回应:“好啊,我还没试过你的手艺,也不知道怎么样。”

    纪杨清:“还行。”毒不死你。

    第148章 《海神》

    吃完饭, 所有人都各司其职。

    沙望和麦克唐纳德审问白良工,顺便安抚白凌蝶。

    纪杨清,栖迟, 张兴文和科特斯四人去找梁老, 他们约好的是上午十点半在剧院后台见面。

    这个剧院相比于两年之前可谓气派了不少。

    剧院耸立在繁华的市中心,外观融合了古典美学和现代美学, 台阶由大理石堆砌而成, 上面雕刻了细致的花纹。

    内场一改早些年破破烂烂, 墙壁脱落的场景。现在里面窗明几净, 天花板上绘制着金箔图案,装饰着华丽的吊顶,地面铺设柔软的地毯。

    观众席采用半圆弧的设计, 给每一位观众提供良好的视野, 红色天鹅绒质感的座椅也能给观众提高舒适度。

    这些改变都是肉眼可见的大,是赵建堂帮忙以投资的名义重修,加上网络综艺和潮拍APP的传播, 让传统艺术得以再次发扬壮大。

    剧院内部从原本的门可罗雀变成如今门庭若市。

    纪杨清他们来的时候, 里面刚结束完一场演出,观众从里面陆陆续续走出来,时不时讨论表演有多么精彩。

    工作人员领着他们去了后台,梁老正在卸妆。

    “来得这么早?”梁老脸上的油彩正卸了一半,“你们先找个地方坐等我十分钟。”

    老爷子神采奕奕, 面色红润,眼睛炯炯有神,声音洪亮。

    红气养人这话不假。

    在VR世界里见到的老爷子虽然精神也不错, 但明显和现在发自内心的开心不一样。

    VR世界里的梁老看到的只是表面状态不错,而现在是从内而外的不错。

    不到十分钟梁老就卸完妆, 带着他们去会客厅。

    “你就是潮拍的总裁。”几个人做了自我介绍后,梁老看着纪杨清亮了眼睛。

    “那天我听小胡说你要见我,我还以为是他在逗我玩呢。”梁老笑笑,“不过现在一见面,年轻有为啊。”

    “梁老,你别打趣我了。”纪杨清露出得体的笑容。

    “你跟赵总,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梁正元想起了伤心事,叹口气,“赵总在最开始资助剧院的时候就和我提过你,是你不忍传统文化没落才这么帮助我。”

    “原本以为我这个岁数也没几年可活,应该是见不上面了,没想到啊我们还能有见上一面的缘分。”梁老站起身,双手抱拳弯腰鞠躬,“请受老朽一拜。”

    “诶诶诶!”纪杨清慌忙去扶人,“晚辈受不了这种大礼,会折寿的。”

    “我很喜欢咱们的文化,自然不能看着他逐渐被人们遗忘,做这些事情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也是梁老您实力过硬,才能引得大家都来关注学习,相比之下我做的真不算什么。”

    直起身子的梁老抹抹眼泪,声音哽咽:“早些年,我们的剧院处在解散的边缘,拖欠学生的工资,拖欠房租,十天半个月也开不了一场演出,下面也零零散散坐了几个人。”

    “很多学生看着这样的情况,他们也要生活只能走了,也没有追要拖欠的工资。”梁老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最后就剩那么两个学生,一直不离不弃跟着我。”

    “早两年我真的不敢想象会有现在的场景,一天开一场演出,场场爆满,还能把拖欠学生的工资以及房租全部还清。”

    栖迟帮着把人扶到座位上坐下:“梁老现在也是大义,每场演出三个小时才收39元的门票,演出质量还那么高。”

    “他们愿意看我就很高兴了,我也不在乎赚的钱多少,能维持剧院运转就行。”梁老想到现在的场景终于笑了。

    他转而问道:“你们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科特斯憋了半天终于能说话了:“我们想让您帮忙复原一段谱子。”

    为了防止吓到梁老,他的舌钉被纪杨清以强硬的态度去掉,还三令五申不许做什么奇怪的动作。

    “这个没问题。”梁老道,“那你们跟我去三楼的图书馆吧,那里面都是我收藏的谱子,很多都是珍品,应该能帮上你们忙。”

    “这里好大啊!”张兴文一进图书馆就忍不住发出了感慨。

    整个房间有6m高,里面采用了深色的木材和精致的雕刻。成排的书架鳞次栉比排列在整个藏书馆里。

    书架上整齐的排列着各种各样的曲谱,有些谱子纸张已经泛黄。这些谱子按照时代作曲家还有音乐种类精心分类。

    梁老露出了小孩子般的得意:“这可是我毕生的收藏。什么曲子能哼给我听吗,只要是这里面有的,我一听就知道。”

    纪杨清清清嗓子准备哼唱。

    他跟着科特斯哼的调子调整了半天才基本调回正轨,为了减少梁老的工作难度,就不让科特斯展示他百灵鸟一样的歌喉了。

    科特斯也不在意这些,反正他也不想哼给别人听。

    纪杨清调子很准,用清冽的嗓音把已知的部分完美哼唱了一遍。

    “孩子,你是不是学过豫剧?”梁老听完发出疑问。

    纪杨清笑笑:“学过一点。”还是您教的。

    “孩子,你的天赋很高啊,可惜……”梁老摇摇头,随即道,“你哼唱的这首,有一部分确实耳熟,我找找。”

    梁老垂着眼皮,一边想一边走到一个书架面前,弯腰开始从书架里面找。

    二十分钟后,梁老从一堆曲谱里面探出头,拿着一个谱子晃了晃:“找到了!”

    纪杨清快步上前,看见梁老手里谱子的名字就知道了是这个没错了。

    曲谱叫做——《海神》

    “梁老,这本书您是怎么得到的?”栖迟小心翼翼接过谱子,根本不敢用力。

    经过岁月的洗礼,里面的纸张颜色深一块,浅一块,偶尔页角的位置还有残缺,好像力气稍微大一点,整个书就直接碎成沙子。

    梁老不愧是能把这么多藏书管得井井有条的人:“那本书后面我都会再附一张纸,上面写着曲谱的来源。”

    栖迟闻言轻轻翻到最后一页,最后一张纸明显和前面的颜色不一样,上面的黄色更淡,纸的材质也有所不同,这是因为是后来加上的缘故。

    上面记录着:先祖于出海时救了一条被渔网缠住的虎鲸,虎鲸出于报恩赠予了先祖这章谱子,并告诉先祖:好人终有好报,如有困难,哼起这段旋律将会祝他度过难关。

    先祖回去之后,仕途平坦,一路高升,23岁成了最年轻的大理寺卿。

    奈何时运不济,先祖被小人诬陷,就在要抄家流放之时,先祖想起了这本曲谱,哼唱之下竟真出现了一位姑娘。

    在这位姑娘的帮助下,先祖成功平反,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

    先祖感激不已,同时对这位姑娘心生仰慕,留她在京中休整玩耍几日。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两人情投意合,最终喜结连理。

    先祖一生清正廉洁,享年56岁。

    看了这段文字之后,纪杨清更加确定手中的曲谱就是他们要找到,那个虎鲸很可能就是现在这个白化虎鲸的祖先。

    而梁老说不定和他有亲缘关系。

    不过纪杨清暂且不打算说出去,他们要做的事情太危险了,随时可能出现什么意外,梁老现在过得很好,没必要让他掺和在这件事里面。

    况且如果现在相认,万一以后出现了什么意外,那还不如不认比较好。

    梁老年纪大了经不得这么大起大落的刺激。

    还是等一些事情都平息了再说比较好。

    纪杨清细细看了谱子,但里面涉及一些古调,他有些看不太懂。

    梁老接过谱子,翻着查看:“这个谱子和你们哼唱的部分大致是相同的,可能是因为时代的原因导致哼唱的方式腔调有所不同。”

    “我尝试用你们很长的一部分的方法强调还原一下。”梁老拿出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纪杨清看着谱子沉思了几分钟:“梁老先生,我想顺便学习一下这个古法怎么唱。”他想借助这个古曲看看能不能从族群那里知道点什么。

    “可以啊。”梁老头也不抬在那里修改,“你们随便转转吧,我可能需要一两个小时。”

    他说完这话,停下笔,挠了挠头,起身去另一个柜子那里翻资料,嘴里还念念有词:“涉及的技法还不少……”

    科特斯早就坐不住了,围着书架这里摸一摸那里翻一翻。有些书上面落了一层薄灰弄脏了他的手,还十分嫌弃的把这脏兮兮的灰尘抹到墙上。

    纪杨清过去制止,递给他一张干净的纸巾。

    科特斯擦完手就要随地一扔,张兴文赶紧把角落的垃圾桶拖过来,让他扔进去。

    科特斯冷哼一声,真的无聊透了,他快无聊疯了。

    栖迟眼看他马上就要坐不住搞破坏,索性把自己的手机给他玩儿。

    但栖迟手机里实在没什么能玩的APP,都是一些办公软件,唯一一个潮拍都还没有登录账号,跟一块砖头差不多。

    张兴文手机里还是有几个游戏,毕竟是沙望给他的,想着是别人的手机他也没敢删,这会儿派上用场了。

    纪杨清让张兴文陪科特斯玩游戏,他和栖迟趁着这段时间帮忙把一些落灰的书籍打扫一下。

    两人把房间打扫的差不多了,正好梁老也把谱子整理了出来。

    经过科特斯和张兴文确认无误之后,纪杨清认真把两个版本都学会。

    等他们出了藏书室后,已经两点多了,为了表达歉意他和栖迟请梁老吃饭。

    梁老摆摆手:“我就不去了傍晚我徒弟有一场表演,我要看着他们排练。”

    他没问几个人要这个谱子有什么用,但是80年来的人生阅历,让他很快和那个谱子的来历联系在一起。

    看着为首的纪杨清和栖迟气度不凡,一看就知道是做大事的人,没必要刨根问底。

    几个人回了别墅,打算明天休息几天就出发去北大西洋。

    这边的沙望和麦克唐纳德审问也出了结果,自从去了COG的实验室观看,白良工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白良工不甘心只给COG打下手,自己暗中发展了不少下线。

    一部分实验体想从他们手里中间商赚差价,另一部分比较优质的自己留着。

    最重要的是,他暗中拐卖了不少女性,利用这些女性和有返祖血统的男性结合,让他们怀孕生子。

    再利用MK生长剂强行揠苗助长,对带来的副作用不屑一顾。

    好吃好喝供养一个月之后做血统检测,有返祖血统的就会被他另手转卖,没有血统的就被随意处理。

    有死有伤,有沦为别人的玩物,也有随意抛在荒郊野岭……

    但对于接下来白良工说的事情,这些甚至都不算什么。

    第149章 审问白良工

    “真TM不是人!”沙望说完就一拳砸到墙上, 即使下午听过一遍,这会儿再重复,他依然愤怒不已。

    “这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却成了他们谋利的工具!”麦克唐纳德也气红了眼, 医者仁心,他实在听不得这些。

    纪杨清闭上眼睛压去内心的愤怒:“放心, 他们迟早一个都跑不了。”

    栖迟把手里那份更新的名单攥紧又伸展开, 平整的纸瞬间变得皱巴巴。他虽然没说话, 但脸上的愤怒一览无遗。

    科特斯和张兴文玩手机玩得不亦乐乎, 一会儿说这么玩儿不对,一会儿说我这样才对,两人居然在玩游戏时达到了高度和谐。

    两人听到这些话也抬头。

    科特斯曾经也是要被贩卖的实验体, 他瞬间没了玩游戏的兴致, 把手机扔在一边。

    张兴文心里五味杂陈,那些被白良工贩卖的人很有可能有他的孩子。

    一时间房间内陷入了安静。

    “跟上面我说的这些相比,接下来的事情更加恶劣。白良工的爷爷, 借用自己的职务之便, 暗中给COG的人提供了不少资料。”

    “不幸中的万幸,白良工的爷爷只是一个小基地的军区司令,权利没有那么大。但是经过这两年下来,他们那个基地的人暗中勾结,贩卖了不少内部消息, 因此获利。”

    “赵建堂的外公就是被出卖了行动计划才丧生的,而白良工的爷爷顺理成章顶替了他的职务。”

    “这事,我们要和赵建堂说吗?”沙望有点拿不准注意。

    纪杨清沉声道:“说吧, 他有权知道真相。”

    麦克唐纳德点头:“好,这件事情交给我, 我会慢慢说。”

    室内的空气一时间凝固住了,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COG的势力比他们想象中渗透的地方还要多,权利还要大。

    过了好久,沉默的气氛被栖迟打破:“我们过几天动身去北大西洋,沙望,你还是照顾好张兴文,科特斯你……”

    “我要跟着你们一起去。”科特斯僵着脸打断栖迟,“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回我之前的记忆。”

    这个理由没法拒绝,栖迟同意了。

    “那我……”张兴文明显也想去。

    “你就别去了,我们的异能都是进攻型,而且受过训练。”纪杨清道,“你要是去了,我们需要分心帮你。”

    “好吧。”张兴文也知道自己没什么能力,垂头丧气,服从安排。

    “那个白良工还吐出什么东西了吗?”缓和了会儿气氛,纪杨清接着问,“和他接应的人一般都是谁?”

    麦克唐纳德:“奥卡姆,然后他庄园内所有的人都被换成了COG的人,又交代了几条工厂线,还有他知道的和COG有过合作的药厂。”

    沙望问:“你们准备怎么办?要上报给联盟吗?”

    “别了。”栖迟摇头,“我们不知道内鬼是谁,有多大权利,万一上报了反而打草惊蛇,暴露绑架白良工的人是我们。”

    “而且我们私自绑了白良工,联盟法庭知道后,给我们下发一个停职查看,什么活动都要受限,那才容易出乱子。”

    “这段时间主动权越来越向我们靠拢,如果这时候被停职,所有权限被限制,再加上内鬼通风报信,我们会很被动。”

    “好,那就不说。”沙望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没有内鬼通风报信,他们反而能打个出其不意,“那我们怎么做?”

    纪杨清手指敲敲桌子:“让赵建堂在经济领域封锁他们,给他们使绊子,没有资金,想来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这样还不够,我明天让赵建堂去那边探探口风,假装要和他们合作,整一笔大单子,先拖延资金,说□□。”

    “让他们把所有的资金都投入生产线,这样他们没有资金周转就更加应付不来。”

    张兴文:“那合同?”

    “纸质合同随随便便就偷来了,电子合同让沙望篡改就好了。”纪杨清运筹帷幄,高兴地笑了。

    “到时候合同找不到,他们有苦说不出,即使想说赵建堂信誉不好,不遵守约定,但拿不出合同,我们还可以倒打一耙。”

    “说他们是手里囤货太多,急于把手中的货物全卖掉,我们不过是逛了逛生产线就被他们赖上,然后再制裁他们也显得名正言顺。”

    “经过这件事,他们的信誉也会受到冲击,更加没有人愿意帮他们。”

    沙望把惊掉的下巴默默托回去,最后咽了咽口水:“好恶毒的商战。”

    麦克唐纳德吃惊一下之后就是若有所思,他在想:这小舅子以后可不好糊弄,脑子里的花花肠子比盘山公路的弯道都多。

    科特斯:听不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张兴文:大佬!

    “那白凌蝶,你们打算?”张兴文说话声音很虚,底气带着不足,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有些私心,也想知道以后她会被怎么样。

    “明天送到赵建堂家里吧。”栖迟想了想道,“我们都是男的,也不方便,赵建堂家里有保姆,女孩子在那边也方便一些。”

    “好,谢谢。”

    商量了一会儿,麦克唐纳德回宿舍,沙望带着张兴文和科特斯回他家。

    科特斯听说沙望家有更多好玩的游戏,吵着要过去见见世面,还让张兴文陪着他。

    纪杨清笑笑,想来科特斯这个方法能让张兴文沉浸于游戏里,暂时忘却现实的痛苦。

    人走完了,多日没有亲热,纪杨清忍不住和栖迟接吻。

    栖迟按住离他的脸只有1cm的人,把他推推开:“今天晚上想得计划那么周全,这真的是在公司里面泡多了,心机也变多了。”

    “我只是对别人心机多,对你不会。”纪杨清黏黏糊糊又想上来接吻。

    “呵,我看未必吧,哄着我让我和你多做几次的时候,你心眼子可不少。”栖迟冷笑一声。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纪杨清装可怜,委委屈屈道:“我错了队长,你不要不理我嘛。”我下次还敢。

    “这么些日子我都老老实实,顶多也就是亲了你两口,我还不乖吗?”他用脑袋顶着栖迟脖子,亲昵地蹭着,放柔着嗓音撒娇。

    “这些日子确实比较乖。”栖迟还是会给他适当的夸奖。

    “那乖孩子不应该得到奖励吗?”纪杨清嘿嘿一笑,手就不老实的往男人裤//子里伸。

    “给你颜料就开染房!”栖迟生气,但手上动作半推半就,任由纪杨清把他带进房间。

    房门一关,又是一室春/色。

    第二天赵建堂就带着人过去谈合同,这几个公司都只是中型公司,一听到赵氏集团要过来合作,忙不迭拿出好茶招呼。

    有赵建堂在外的名声保障,以及他曾经去过COG的拍卖会,虽然在签合同的时候,因为□□这个地方有些犹豫,但整个流程下来都很顺利。

    纪杨清没有露面,坐在车里等赵建堂。

    “怎么样?”赵建堂刚坐上车关上车门,纪杨清就问。

    “一切顺利。”赵建堂拍拍胸口,一脸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其他的供应商我已经派人去谈了。”

    “你最近这几天怎么回事?感觉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纪杨清将车倒出停车位,踩着油门上路。

    “昨天晚上给你打了三个电话都没接,差点以为你出事了,要开车去你家找你,还好你第四个电话接了。”

    “额……”赵建堂愣了一下,抽了抽嘴角,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有些难以启齿的羞/耻,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自己和谢泽意的事情。

    他那天被谢泽意逼着要一个结果,这些话就像陨石一样砸进他的脑袋里,那么猝不及防,一晚上脑子都是乱糟糟的,根本没法思考问题。

    他真的没有想过自己兄弟对他有那样的想法,但戳破之后,很多细节随之只涌上他的脑海。

    有事没事谢泽意就会找他聊天,之前去监狱里陪自己看赵光誉,站在他的立场上维护他,时不时会开导他。

    公司有时候业务太多,忙不过来,谢泽意会不计报酬为他跑一些项目,次次都是随叫随到。

    可这消息实在太突然了,他真的对此消化不良,也想不明白自己的感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母亲经历过感情的背叛,最终惨死在他人之手,他还将对爱情这个东西不抱有任何希望。

    他实在太害怕了。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他真的不敢。

    请原谅他的胆怯。

    于是赵建堂打算——沉默是金。

    果然自此之后,谢泽意就和他保持着疏离感。

    微信回的不及时,回了也是非常敷衍,态度公事公办。

    想谈心,吐槽工作上的糟心事,他也不知道找谁了。

    以往每个星期六星期天,谢泽意都会变着花样做点好吃的,还会找个地方,陪他放松心情,谈天说地。

    等等,所有的体贴入微,在那一天之后全部撤离的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如果不是赵建堂遇到糟心事,下意识会拿起手机想要找谢泽意。他都不知道原来有一个人曾经方方面面的渗入进他的生活里。

    就像溶于骨髓那样,好似鱼离不开水。

    但赵建堂觉得,他只是戒断反应而已,只要过几天就行,时间会抚平一切。

    但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内心实则是带着点赌气的成分。

    事情转机是在赵建堂一天应酬之后,有七八分醉,司机看时间太晚了,就把人送到市区的公寓里。

    别墅在郊区,实在太远了,赵建堂喝多了坐车太久会更加不舒服。

    司机本也是好意。把人扶上楼,空调调好温度就走了。

    谁知道司机走后,天气太燥热了,刚从外边回来的赵建堂没有缓过劲儿,迷迷糊糊间把被子全部踢掉。

    宿醉之后,第二天睡到了中午12点,他才头痛欲裂地扶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

    醒来之后只觉得嗓子咽一口口水都是刀割般疼,整个人晕晕乎乎之间吃了点消炎药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死,不知道过了多久,刺耳的铃声把他从睡梦中叫起来。

    赵建堂还在梦境的恍惚里没有醒来,整个脑海里都是他光怪陆离的梦境,整个人身体沉的连动一下胳膊都很费力。

    接着手机铃停了,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震动从床头柜上掉落在地。

    他也懒得捡,反正左不过是公司上面的事,少一天死不了。

    他蒙着被子准备接着睡,谁知手机又锲而不舍地响起来。

    第150章 反攻失败

    赵建堂随意扒拉着他睡翘的头发, 拼尽全身的力气闭眼睛在地上瞎摸索,终于在电话挂断的前几秒接通。

    “谁啊。”他根本睁不开眼睛看来电提示,一开口就是沙哑到堪比破锣嗓。

    “你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你不接电话让别人多担心?”对面传来的是谢泽意抛过来, 一连串焦急的询问。

    但在已经烧迷糊的赵建堂耳朵里听来, 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

    瞬间他的火气蹭蹭蹭往上窜,扯着他那已经沙哑不堪的嗓子咆哮:“你管我在哪里, 不是早就跟我划清界限了。”

    病中的人就是更加脆弱, 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

    赵建堂控制不住自己, 眼泪“唰唰”往下掉, 抽一下鼻子:“滚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说完“啪”一下把电话挂了,手机随意扔在床上, 捞了两把被子没有摸到, 干脆也不摸了,闭上眼继续睡。

    电话那头的谢泽意被骂之后没有生气,反而是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赵建堂生意做得多, 做得大, 而且还是星核联盟的特工,保不齐有人知道之后就把人绑了。

    他嘴上那么说,但是狠不下心,每天都会询问赵建堂的秘书,他日常有没有按时吃饭, 今天工作状态怎么样。

    秘书说,上午赵建堂没来,谢泽意还以为他是宿醉之后起不来床, 下午就会去。

    下午他在忙着收集潮拍APP的用户反馈意见,一不小心就过了时间, 等秘书打过来告诉他,赵建堂一下午都没有来上班。

    他心急如焚,一边打电话一边问秘书要地址,但电话一直是未接通的状态。

    他看看手机上司机发来的地址,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谢泽意来到赵建堂公寓外边,输入了房间密码。

    他知道赵建堂房间的密码都是统一的——他母亲的生日。

    果不其然,电子锁“嘀嘀”两声就开了。

    谢泽意着急进去查看赵建堂的情况,没注意脚下,差点被随意摆放的鞋子绊倒。

    沙发靠背上搭着西装外套,领带也随意扯下来扔在沙发上。

    一进卧室,整个房间昏暗极了,只有傍晚的夕阳给厚厚的窗帘镀上了一层金边。

    寂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得见空调吹风的声音“嗡嗡”作响,被子绝大多数都掉在地上,只有一个脚还搭在床上。

    “堂堂?堂堂你醒醒。”谢泽意连晃了人好几下,床上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一联想到电话里沙哑的声音,他心中顿感不妙,伸手摸上赵建堂的额头,滚烫的。

    床头边还摆放着乱七八糟的药品,显然赵建堂自己找了药吃。

    他拿起盒子看了看,药已经过期半年了,怪不得药到现在都没有发挥作用,反而更严重了。

    顾不上那么多,谢泽意弯腰把人从床上背起来。

    赵建堂毕竟是个成年男性,加之昏迷了也不会配合,谢泽意费了点力气才把人挪上后背。

    触碰到他裸露在外的胳膊时,谢泽意心里一惊,胳膊滚烫到烧手。

    过程中动作幅度太大,赵建堂迷迷糊糊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声音缓缓而出,沙哑中带着慵懒。

    “嗯?谁啊,干嘛?”

    “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谢泽意把人背稳往上颠了颠,快步向外边走。

    赵建堂生病之后思维迟钝,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在门口挣扎着要下来:“我不去!”

    “听话,再这么烧下去,人要烧傻了。”谢泽意好声好气安抚,话语都是迁就。

    “不!我不去!”赵建堂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他就是在医院里看着母亲的生命一点一点流逝。

    医院对于他来说,是个不祥之地。

    不过赵建堂生病,力气不算很大,在谢泽意能够控制的范围内,但也颇费了一番力气。

    等到了医院,挂了急诊,看着赵建堂被医生搀扶着输液,谢泽意终于松了口气,靠着走廊上的椅子坐下喘气,整个人的身子都被汗水湿透了。

    赵建堂在迷迷糊糊之间被医生扎上了针,冰凉的液体顺着针管流入血管,睡梦中的他只感觉到阵阵凉意。

    等再睁眼已经是后半夜了。

    赵建堂抬起沉重的眼皮,环顾了一圈陌生的环境后,重重的消毒水味,让他意识到这里是医院。

    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躺得骨头都疼了,脑子像被浆糊糊住了一样,根本没有多余的细胞来思考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他只是下意识的想活动一下筋骨,准备撑起上半身时,才发觉自己的右手一直被人紧攥着。

    起身的动作惊动了握着他手的那个人:“你醒了。”

    谢泽意伸手按铃呼叫护士,又伸手去摸赵建堂的额头,自顾自道:“还好,不热了。”

    “你要吃东西吗,饭店都关了,不过楼下有24小时便利店,先买点面包垫一垫吧,等明天早上起来你想吃什么,我再给你买。”谢泽意絮絮叨叨,“不过你别想吃泡面,生病了就别吃这些油腻的,小心吐了。”

    听着床边那人不间断的嘱咐,不知是怎么了,一股委屈感就这么涌了上来,鼻子一酸,眼泪开始往下掉。

    “你不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你滚!”一整天没吃东西,又大病一场,浑身无力,说话声音也是虚的,骂起人来有气无力。

    意识到自己流了眼泪,他快速低下头,欲盖弥彰自己哭了的事实。

    开始还能看清眼下的床单被泪水染湿,颜色比旁边深了许多。

    泪水逐渐模糊了眼前的视线,但他生怕暴露了自己哭的事实,不敢伸手去擦。

    “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该逼你。”谢泽意不知是从哪里拿出了一张纸,弯下腰替赵建堂擦眼泪。

    “你……”赵建堂话没说完,护士来了。

    他咽下了到嘴边的话,配合着护士检查了身体。

    护士临走时说道:“病人烧到39℃,现在刚刚退烧,家属尽量顺着病人,不要惹病人生气,情绪大起大落对病人恢复不利。”

    那眼神,活脱脱就是看惹男朋友伤心渣男的眼神。

    连护士都知道他哭了。赵建堂羞愤地握紧拳头,打算一会儿新账旧账一起算。

    谢泽意身体一僵,尴尬地说:“闹脾气呢,正在哄,谢谢。”

    听见这话护士脸色才缓和了,竟主动说谢泽意的好话:“你也别太生气了,他从晚上七点守你守到现在。”

    然后给了谢泽意一个我只能帮你到这份上的表情,推着推车走了。

    原本准备等护士走了继续发火的赵建堂,听到这话,内心的火就像被泼了盆凉水灭了,但内心实在憋闷。

    张了张嘴半晌用不咸不淡的语气道:“你回家吧,这里不用你了。”

    “我不走,等你出院了再说,你病得这么严重,也有我的原因。”这会儿走的才是傻子。

    听到这话赵建堂气笑了:“我生病跟你有什么关系,爱走不走。”

    他捞起被子,背过身,把头蒙进被子里。

    太丢脸了,居然哭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哭过了。

    话是这么说,想让谢泽意赶紧滚,可他自己内心又隐隐升起了再多哄哄我的想法,他已经很久没体会到有人哄着,宠着的滋味了。

    鼻子一酸,眼泪又控制不住流,但又睁大眼睛,在漆黑的被窝里瞎看,竖起耳朵注意身后的动静。

    整个被子里只能听见他自己深深的呼吸声,老半天身后都没有动静。

    呵,果然男人的嘴就是嘴上说的好听,不哄我赶紧滚吧。

    眼泪流的更多更凶,被子直接湿了一大块。

    赵建堂控制不住自己抽了一下鼻子,结果就听见背后谢泽意的轻笑声。

    这个直接把他惹毛了:“笑你/妈笑,留在这里看我笑话的,赶紧TMD给我滚!”

    “不是嘲笑,是觉得你生完病之后更可爱了。”谢泽意捋了捋赵建堂在被窝里拱得乱糟糟的头发,“睡吧,我看着你。”

    “你TM是不是个SB啊!”赵建堂急火攻心,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不知道在做什么。

    心一横就抱着谢泽意的头,对着嘴唇就啃了上去。

    谢泽意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开始回应。

    赵建堂发泄完怒火,继续骂:“你TM有意的,还是刻意的,在这里故意装不懂,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我什么意思。”

    谢泽意那么精明,那么会,肯定就是钓他,让他主动咬钩,自己扮演最无辜的人。赵建堂咬牙切齿。

    谢泽意:“我以为是我的错觉,我说过了,不逼你……”

    赵建堂又抱着他的脸开始啃。

    心想:我TM信你才怪,八百个心眼子跟我玩欲擒故纵,那我偏偏不如你的愿,我要主动出击。

    但嘴依旧硬,恶狠狠道:“我要让你也发烧生病。”

    亲着亲着,赵建堂肚子“咕噜”一叫,谢泽意的笑声从唇齿之间流出。

    赵建堂又气又恼,眼泪不争气“唰唰”往下流。

    全世界都在欺负他,公司里的破事,该死的酒局,该死的发烧,该死的谢泽意,该死的肚子。

    “别哭了。”谢泽意吻掉他的眼泪,“你一哭我就心疼,不高兴了就打我,冲我来。”

    “我打你干嘛?打你就能变高兴了?”赵建堂啜泣着,拿纸巾胡乱擦脸。

    他自言自语:“我明明都吃药了,怎么还烧那么高,便宜你了。”

    “药都过期了,你也不看一下生产日期就乱吃,还好没吃出个好歹来。”谢泽意捏着他哭的红肿的鼻子批评。

    “那不是都怪你?”

    面对赵建堂的指责,谢泽意欣然接受:“对,都怪我,别生气了,等你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谁要对你要杀要剐。”

    “哦,那你对我负责吧。”

    “谁要对你负责!!”赵建堂咬着牙,“快去给爷爷买吃的,饿死了。”

    谢泽意诚心发问:“你是我爷爷,我是你谁?”

    “你是傻/逼。”赵建堂冷哼。

    “错了,我是你男朋友。”谢泽意揉揉他脑袋纠正,没等赵建堂说什么,“在这里乖乖等着,我去给你买点儿面包先。”

    谢泽意不看也知道赵建堂现在羞愤欲死,脸绝对通红。

    不过欲擒故纵也要适可而止,再待下去估计就要被赶出房间了。

    在那天之后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温饱思淫/欲。

    赵建堂出院后嚷嚷着要吃顿好的,嘴里一点味儿都没有。

    那天饭吃的多,酒也喝的多,赵建堂故意喝得半醉,酒壮怂人胆,进了房门就脱谢泽意的衣服。

    结果,结果就是被反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