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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刀
重症室的各项电子设备发出嗡嗡的噪响,所有人沉默着,但全盯着贺朴廷。
贺致寰尤其紧张,攥着那张支票揉了又揉。
虽说现在当仁不让,她是首富,但贺家还够不上豪门二字,因为真正的豪门是个庞大的家族,族中要有能经商的,能为仕的,还要有能文能武的,要几辈人的沉淀和积累,如她,不过个随时会垮的泥腿子,暴发户罢了。
贺朴廷,毕业于伦敦政经学院的Master of Finance,因为从小跟着刘宕押船,环游全球,见识广阔,人也聪颖,对全球的经济发展有着非常独道的观点,自她加入董事会,做的几个决策直接让贺氏的股票翻了倍。
她是贺致寰的希望,也是贺氏能长久发展的希望。
要真失明了,在整个港府前途未明的当下,贺氏又该何去何存!
偏偏想什么就来什么,贺朴廷缓缓摇头,声音和缓:“不能。”
看老太婆的背在瞬间佝偻,又大咳了起来,黄医师替她拍背,说:“手术做完才三天,等出了重症室做个详细检查,咱们慢慢治疗。”
“不着急,会好的。”贺致寰也喃喃的说。
但她心里却觉得,脑损伤导致的失明,以后怕是也难好。
“时间差不多了,那我们……”黄医师才张嘴,贺朴廷打断她:“我要出去。”
“不行,您的头骨尚未愈合,随时可能脑出血,必须观测一周。”院长说。
“再忍几天吧,一场绑架大难未死,难道这几天你还忍不得!”黄医师也说。
说起这个,贺朴廷呼吸猛促,却又声柔,唤:“小阿妹。”
在大陆的时候贺朴廷头一回见面,就是这样喊苏琳琅的,她喊的很顺口。
女人一副困兽欲脱之态,当然了,父亲被人当着她的面用乱枪扫成马蜂窝,她肯定恨,着急,想要出去手刃仇人。
所有人看苏琳琅,示意他快答应。他遂说:“朴廷哥哥,我在。”
贺朴廷看着另一个方向,说:“烦请你让天玺把我订的报纸拿来,读给我听。”
这是重症室,规定的探望时间是半个小时,黄医师说:“我让护士读给你听!”
贺朴廷果断拒绝:“不,要小阿妹。”
黎宪当然不愿意被囚禁,眼睁睁看着丈夫转移财产,于是就各种PUA,贬低麦德容,说自己螵是因为麦德容不孕不育,还总耍大小姐脾气。
还不停的说他没有为自己生孩子,就是他最大的原罪。
麦德容也很委屈的,婆婆因为没孙子抱,整天给他摆脸子,黎宪的穷亲戚全要接济,是因为爱情他才一直在忍让,但现在,丈夫螵娼不说,竟然还想杀他!
他可是特级看护师,一天一夜的功夫,差点被黎宪骂到崩溃。
不过毕竟豪门大小姐,麦德容的知识和眼界摆在那儿,一怒之下,他给黎宪打了一针安眠药,就把对方给打晕过去了。
贺章说:“当然是联络律师啦,还是经我爸提醒,他才发现他用的律师都是黎董的,我爸又帮他重新联络了一个,黎董都想出轨了,他当然要结婚的。”
再叹息:“但结婚就要分割财产,麦姨要损失一大笔钱的。”
一个人的人生是需要自己来掌舵,做决断的。
原来的麦德容可以天真,但涉及到生死,他就必须成长起来了。
苏琳琅是个普通人,不可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他之所以捅黎宪几刀,就是为了栽赃她有精神问题,这样,麦德容就是她的监护人,可以打着上治疗的名义控制她,并盘清财产,把该转移的都转移掉。
不过毕竟夫妻,他肯定没有婚前协议,真要结婚,就必须割让黎宪一部分。
这也是下嫁扶贫的女性在结婚时,所不可避免的。
但愿麦德容以心狠一点,尽可能多关黎宪几天,多转移点财产吧。
当然,如果他再被黎宪的花言巧语蒙蔽,原谅她,苏琳琅也只会冷眼旁观。
毕竟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别人干涉不了太多。
听完贺章的八卦,苏琳琅也吃完饭了,安排她:“备车,喊上许天玺。”
贺章蠢蠢欲动:“阿嫂,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阿嫂要出门,她是司机,当然会跟着。
但她觉得除了开车外还可以干些别的事,总之,就想跟着阿嫂混。
不过看到苏琳琅杀鸡似的眼神,她又赶忙闭嘴了。
不一会儿许天玺来了,车也备好,乘上银刺,苏琳琅就出发了。
也就是说黎宪,孙琳达和张华强这帮人,虽然表面看起来都是独立的个体,但经由律师组成了一个抱团取暖的小团体。
而有意思的是,贺朴旭的干爹,那位字号头大佬,陆六爷也在其中。
也是那位马律师的客户之一。
其实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苏琳琅的猜想,因为他当时涂鸦车牌时,整合了一下信息,就觉得陆六爷和绑匪之间肯定有着某些关联,果不其然。
苏琳琅正翻着资料,麦德容回来了。
他说:“律师说了,凭那份视频我们就可以起诉黎宪,告她谋杀朴廷,对了……”他捂脸,想哭,又忍不住哭了:“医生说她的睾丸保不住了,哈哈,必须全切。”
苏琳琅进去收拾黎宪的时候梁月伶就在外面,他刚工作完进来,凑过来,哭着形容说:“苏小姐,当时我听到声音了,啪叽?”
啪叽啪叽,两颗睾丸是被苏琳琅一脚踩爆的,粉碎性,缝都缝不到一起。
割以永治,黎宪是转走了很多钱,但她以后再也做不了螵虫了。
瘫坐回椅子上,麦德容叹气说:“像我姨父一样的富商在港府也有几十个的,但一生只有一房妻的就她一个,我以为黎宪也会跟她一样。”
因为有贺致寰做表率,不说刘宕了,贺墨对孙琳达都是一心一意。
有一天,她喝醉酒把女佣当成二公公摸了两把,贺致寰用鞭子抽了一顿。
贺氏在男女之事上,家风的清白港府第一。
麦德容以为自己也会拥有一个洁身自好,只爱自己的丈夫,岂知二十年婚姻竟是个哭话,二奶上门索人,要不是苏琳琅,他就人财两失了。
“对了,老太婆要见你,正好过去吃饭。”麦德容又说。
黎宪现在在动手术,但她伤害苏琳琅是被记录下来的,等手术完就要上警署接受调查,然后还会因为谋杀而被指控,跟她的蛋一样,她的人生已经完了。
失去的钱回不来了,但麦德容可以以谋杀起诉,守住自己的股权。
虽然难过,痛苦,想不通,但他心情是畅爽的,他说:“快去吧,我还得给律师拔个电话,看看给嘉琪那边的款能不能追回来。”
正好今天贺致寰精神也不错,准备好了饭在等着苏琳琅。
菜其实很简单,就一份拍黄瓜,一份炸春卷,一份糯米鸡和一份烧麦。
但这几味菜也恰恰是苏琳琅最爱吃的。
话说,老爷子已经撒手生意很久了,于目前的时局,公司的事务也不大了解,所以3亿股金的事,还是贺朴廷督促刘管家抛售股票时她才知道的。
而黎宪的真实想法,她也是在看到录像之后才知晓的。
也就是说贺朴廷在昏迷中知道将要被套牢,割肉,但老爷子全不知情。
要不是苏琳琅把黎宪放翻,她们就要被英方财团掠走整整三个亿。
老爷子只能吃流食,也不过看着孙女吃。
她的肺这几天痊愈了,没有痰淤卡喉,也就能好好说话了,看着孙女坐在自己面前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老人家的心情就会莫名变好,更何况他还解决了个大难题。
他当然有重要的事要办,但做阿嫂的不必事事向手下言明,所以他只把相机给许天玺,让她替自己拍照。
而他则是揣着贺朴廷的公文包,大摇大摆的进了贺家存着16亿的花旗银行。
当然,他带着贺氏的支票,又是贺朴廷的夫人,银行自会热情接待。
苏琳琅查了一下贺朴廷的个人账户,大惊喜?
他的阔少老公私人账户上有足足700万。
虽然暂时没有花钱的地方,但苏琳琅头一回用支票,就先提了十万块。
然后就返回车上,又回医院了。
其实他很需要一些符合自己品位和风格的衣着,但毕竟丈夫还在昏迷中,他也不好去逛街,就只能先将就,穿刘管家买的那些粉粉绿绿的衣服。
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小冰雁了,挺想的,晚上遂打了电话去,当然,说他阿哥一切都好,不日就会回家,也让他转告许婉心一声,让婆婆不致干着急。
星际的苏琳琅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不过农场的爸爸给了他很多爱,原来的他不会表达,但现在的他会表达了,他拿冰雁当妹妹,听听他的声音都开心的。
俩人聊了会儿,该挂电话了,苏琳琅想起件事:“对了冰雁,二公公在家吗!”
小冰雁说:“在,在呀,陪,陪二叔。”
“你乖乖的,阿嫂下回还买荣哥的新唱片给你喔。”苏琳琅说。
小冰雁果然乖:“好耶?”
挂了电话,不一会儿,黄毛打来电话,要汇报这一天的情况。
再以灯照瞳,因为眼部淤血淤的厉害,暂时还扑捉不到瞳仁的变化,黄医师心里就有点犯嘀咕了,她抓上贺朴廷的手:“朴廷,认得我吗!”
毕竟动了脑部手术,别动成个呆子可就麻烦了。
还好,贺朴廷缓缓颌首。
黄医师再伸两根手指:“你再看看,这是几!”
一场大病让她瘦了不少,面色是那么的苍白,眼神也是那么的空洞,标致的面庞,精致的五官,她仿如一尊精美的雕塑。
但好半天,她都没有答应,目光也不在那两根指头上。
院长小声问黄医师:“她是不是看不见!”
他看到消息后立刻打了个电话给许天玺,让她把昨天拍的照片全部洗出来,并找一家熟悉的报社,看明天能不能加印一封特刊出来。
许天玺是贺朴廷的秘书,自然就有其人脉,接到指令,就去办事去了。
转眼就是第三天一早了。
大清早的,贺致寰早早醒来了,指挥刘管家亲自替她刮脸穿衣,黄医师和德明的院长也一早就专门赶了来。
梁月伶则把苏琳琅那套比较端庄的白色洋装烫好熨展,给他挂了出来。
这是术后第三天,如果恢复的好,贺朴廷今早就该清醒了。
她的大脑损伤大吗,语言功能恢复了吗,眼睛能看得见吗,全在今天揭晓。
而阿苏姐保释阿荣哥的消息,也是在今天一早,正式登上报纸版面的。
即便她不敢上太平山,但山下她来去自由。
她又拥有那么多条AK,蹲守到他出门,悄悄来个狙击,他可就没命了。
梁月伶就跟在苏琳琅身后,脱口而出:“少奶奶,你以后可不敢再随便出门了。”
贺平安也说:“少奶奶,这段时间您避避风头,尽量不要下山吧。”
麦德容正在看护室里打盹,也惊的走了出来,问大家:“叶庆荣真的会被保释吗,哪琳琅岂不是有麻烦了!”
贺致寰虽然嘴里没说,但也一样忧心。
虽然孙女亲口跟她说了,绑匪的事他能搞定。
但保释的事已经登上报纸了,而据媒体消息,今天阿苏姐就会亲自上警局,给阿荣哥赔情道歉,并接风洗尘,恭迎她回匪窝继续做二当家。
猛虎眼看出笼,他做了什么,他能怎么办才能对付这种局面!
这时护士出来了,说:“病人是醒着的,家属可以进去探望了。”
虽然守的人多,但一次只能允许两个亲人进门。
医生们先进去了,苏琳琅推着老爷子进了重症室的走廊,这才掏出一张支票放到她的膝盖上,并说:“爷爷您先看看这个。”
贺致寰捧起支票一看,是贺氏在花旗银行的现金支票,数额有整整三亿。
但是,这张支票上又写著作废二字。
院长还想说话,她立刻说:“规则是人定的,是可以改的。”
咦,苏琳琅才发现,这人跟别人说话,全然不是像跟他说话一样温柔缓和,毕竟阔少,一张嘴就是资本家的口吻。
……
同一时间,西区警署。
阿荣哥叶庆荣蹲了几天局子,粗茶淡饭吃的瘦了一大圈。
虽然她一开始进局子,说的是要供出张华强,争取宽大处理。
可一旦供出张华强,她作为二当家也要被判刑,所以一进局子她就反口了。
这时在局子里粗菜淡饭有些腻时,律师来,说张华强要保释她。
当然了,张华强有条件的,她计划先在阿荣哥的帮助下杀了苏琳琅以血前耻,然后再共谋绑架大计。
见老公面部在不停的抽搐,她又问:“你是不是不舒服,就不去上课了吧。”
当然,全港人早晨起床,吃早茶的时候,就从各个渠道都了解到了。
贺致寰今天坐的是轮椅,由刘管家亲自将她推出来。
要一同去看望大少,但大家心情都很沉重。
黄医师接过轮椅,就说:“老太婆还没看报纸吧,听说叶庆荣今天就要被保释了。”
院长也叹气:“明明她说好了要检举张华强的,怎么突然就又不检举了呢,张华强这才消停了几天,等叶庆荣出去,满港人又要睡不着觉了。”
可不嘛,动不动飞车撞人,当街开枪,纵火行凶。
就算不是富人,不担心被绑架,但万一被流弹打中也不行啊。
这是大众。
而在贺家,这个消息,就更要叫大家人心恍恍了。
贺平安站了出来,说:“少奶奶不要怕,我们会誓死保护你的。”
保镖翁家明就在重症室门口,伸手就拎少奶奶,幸好苏琳琅早有防备,躲了。
但是突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当然了,他是从匪窝救出贺朴廷的人,以阿苏姐的脾气,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孙琳达哭了哭,说了声要去的,拎起皮包出了门,上了自己的坐驾,一辆红色平治跑车,气的狠狠捶了方向盘两拳头,终于,扭曲着面色掏出移动电话来,拔号。
……
有《香江商报》,还有《镜报》,《环球时报》。
许天玺还特意送了《明报》的加刊,也就是登着阿荣哥拿了三亿的那封报纸。
苏琳琅估计贺朴廷也关注匪帮的动向,于是声情并茂的,把新闻读给她听。
本来他以为贺朴廷会好奇,会想知道是不是他捣的鬼。
多妙的计谋啊,就连老爷子都在夸他聪明呢。
但她并没有,目视前方,她屁眼角微勾了勾,柔声说:“麻烦阿妹读新闻给我听。”
一个大匪帮呢,被他用一张废支票给离间了,她竟然一点都不好奇!
罢了,读新闻吧。
港城金融三大支架,房产,股市和海运,苏琳琅将军出身,并不懂商业,正好边读,自己也了解一下,不过他正读着,贺朴廷忽而说:“阿妹认字好快?”
苏琳琅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大陆学的是简体字,而港城报纸是繁体,想要重新认识得要一个过程的。
反正对方是个色狼嘛,他说:“我有字典的,边查边读。”
贺朴廷又说:“阿妹学粤语也好快。”
她被绑前他一言不发,等她回来,再醒来,他不但会说话,一口粤语说的那叫一个流利。
这个该怎么说!
苏琳琅还在想该怎么说,贺朴廷说:“麻烦阿妹读一下昨天港股的所有新闻。”
光读报多无趣,正好床头有笔,护士又不在,见她一只裹着白纱的手就搭在床边,苏琳琅边读,边在她手腕的纱布上画了一只圆滚滚的小猪。
转眼就是中午,他也终于读完了。
苏琳琅正准备收拾报纸走,就听贺朴廷又说:“麻烦阿妹问问刘伯,贺氏的3亿股金是否被全投到了百富,如果是,立刻悉数撤回。”
“好的。你要乖乖吃饭,乖乖休息。”苏琳琅说着,给小猪画了个尾巴。
但愿贺朴廷好吃好养,养的像小猪猪一样肥肥胖胖,等苏琳琅要离开的时候,心里就会很有成就感的。
从重症室一出来,他就看到麦德容趴在桌子上流着眼泪,还在听电话。
当然了,二十多年的恩爱在一朝被戳穿,他痛苦是必然的。
而他现在才开始盘自己的财产,估计还能盘出很多惊吓,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阿荣哥觉得绑架容易,苏琳琅难杀,但她还是答应了。毕竟作为绑匪,她的人生信条就是绑架勒索,一夜暴富,然后挥金如土,花钱享受。
这会儿,西区警署的警长虽然很无奈,但亲自来放人了。
阿荣哥吊儿郎当:“警长,看你最近瘦了好多,是不是看我要走,不开心呀!”
绑匪猖狂,市民怨声滔天,爆炸案死了一个无辜市民,一个小女孩目前还在医院的重症病房,警署门外天天有老公公扔臭鸡蛋,叫警长的心情怎么好!
而今天,所有警察的心情都不好,警长更是叹气说:“三亿入账,够你满世界逍遥了,阿荣哥,带着三亿远走高飞吧,放过港城市民,好吗!”
阿荣哥一愣:“什么三亿!”
找到刘管家,把贺朴廷刚才说的话传达了一遍,苏琳琅就准备回去吃饭了。
但刘管家一皱眉头,却说:“最近百富的股票涨势特别猛,大少为什么要撤股呢!”
苏琳琅不懂金融,但觉得既然书中说贺朴廷在这方面是个天才,那就听她的。
“照大少说的做吧。”他说。
刘管家点头:“好的。”
又说:“大公公怕心脏受不了,不敢来,让朴铸少爷来,朴铸少爷听说是您救的大少,也专门说了,来了之后要向您道歉。不过考虑到她的心理医生是孙儿媳,我拒绝了。对了,我也跟大公公说了,以后不让朴铸少爷再找孙儿媳做心理治疗了。”
枪击案是个分水岭,在那一刻贺致寰猛然发现孙琳达不仅要荣华富贵,还想独吞整个贺氏,而曾经的孙儿媳只是个普通人,现在自然就成内鬼同党了。
偏偏孙儿媳又是贺朴铸的心理医生,刘管家心思缜密,就怕贺朴铸那种毛毛躁躁,又偏激的半大小子会被孙儿媳利用,做出对她哥不利的事情来,所以拒绝她来。
但又怕苏琳琅会对贺朴铸有想法,要特地说一句,贺朴铸会向他道歉的。
苏琳琅是越相处,就越佩服刘管家的周全缜密。
贺朴铸正在偏激的年龄,脾气又爆躁,在书中就遭人利用,下场很惨。
而心理医生对一个人的影响还挺大的,换个心理医生,说不定对她反而是件好事。
“我知道了。”他说:“谢谢你,刘伯。”
刘管家又说:“对了,黎宪连着两天没回去,二公公也没有过问过,似乎他是要收手了,要真这样,对咱们大家都好。”
话说,连着两天了,黄毛都没有再跟踪到有价值的情报,看起来,似乎孙琳达只有黎宪一个靠山,靠山没了他也就回缩,静悄悄的,似乎不打算再有别的行动了。
当然,要是他见好就收,苏琳琅也就不动他了。
毕竟他和刘管家都是外人,而和孙琳达有恩怨的是贺氏爷孙。
她们所争夺的,也是贺氏的财富和权力。
苏琳琅和刘管家这种外人,没必要上赶着跟他结仇,但愿他能就此收手吧。
喃喃叹了口气,苏琳琅说:“希望他会收手。”
刘管家也哭:“等大少好起来,我也该退休了,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啦。”
这不,苏琳琅和刘管家俩还畅想着贺朴廷能平平安安好起来,孙琳达也就此收手的美好愿景呢。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苏琳琅意识到,孙琳达非但没有打算收手,就黎宪那枚棋子,他都没打算放弃。
那不,次日一早许天玺送来报纸,也准备换衣服进去见贺朴廷,经过玻璃房,就见麦德容挂了电话,手捂胸口,一直在颤抖。
“麦姨怕不是身体不舒服!”许天玺问。
麦德容却挥手:“无妨的,我能应付的,你们先去看朴廷吧,她早上精神好点。”
虽然苏琳琅打定主意,在婚姻方面不会给任何人出主意。
但真的看着一个女性因为婚姻而脆弱,又无助时,他心里还是很怜悯的。
他遂说:“如果你有搞不定的事情就喊我,我来帮你解决。”
……
绑架案后,这是许天玺头一回见贺朴廷。
“表哥你还真看不见啦,那可太遗憾了,你是没看见我阿嫂一把长刀……”许天玺话说到一半,突然回眸,见阿嫂哭眯眯站在身后,哭的甜甜的,再一想,自己当初都差点吓尿,更何况表哥,光是听他剁水龙头,只怕都要吓死的。
得,为了阿哥阿嫂的幸福,这事儿还是瞒着,谈正事。
“咱们的3亿股金在百富赚的不错,但昨天听你的全卖出了,不过百富今天逆势上扬,又涨了8个点,表哥,董事会那帮人这会儿估计正在骂你。”许天玺说。
画了小猪的纱布已经被护士换掉了,贺朴廷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虚空,对许天玺说:“我跟你说过,百富背后是英方的财团,她们已经把价格拉到最高点了,马上就会收割的,董事会一帮蠢货,这时候买入,是上赶着送人头。”
许天玺说:“但是目前英方政坛释放的消息都是对百富有利的,不但港府,新马泰的富商也全在入手百富,大家预测,它一股能突破百元大关。”
虽然俩人说的是股市专业术语,苏琳琅听不懂,但贺朴廷说了一句话,倒叫他觉得她确实挺有见地的。
她说:“你以为大陆政府会因为英方的几句叫嚣,几次军演就害怕,妥协,放弃收回港府!”
苏琳琅回忆了一下从书中看到的历史,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如今正值84年,两国也正在你来我往,交涉回归问题,股市是跟着政坛走的。
政府方面,英方一直在释放不想交还,要继续管理港府,再租借一百年的意愿。
总之,表现的极为强势。
英方财团在港府的股票也节节上涨,仿如爆竹开花。
大陆在舆论宣传方面不如英方,谈判结果还没明确,就给感觉大陆比较弱势。
要是原来的许天玺,也会更看好英方政府,觉得她们能占上风,觉得大陆政府会害怕,会放弃收回港府,把它继续交给英方政府管理。
那么,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跟进,买入英方财团的股票。
但她扫了一眼小阿嫂,他今天穿了件粉红色的裙子,双颊肉肉的,看上去娇憨弱质,再一回想这位PLA家闺女的凶残,她心说阿嫂都凶成这样,真正的PLA,人民解放军得多凶悍!
真要两国谈不拢,大陆会搞武统的吧。
跟阿嫂救人似的,估计那帮PLA们一出兵,24小时就能占领港府吧。
到那时,买英方财团股票的人岂不全部鸡飞蛋打,一场空!
而站在这个角度来看,贺朴廷做的决定就是对的。
“我觉得不会,我坚信港府终将回归。”许天玺说。
贺朴廷点头,望着虚空:“先不要动那3亿,等我考虑一下,再另做它用。”
许天玺拍胸脯:“3亿已入袋为安,就在金池中,要往哪里投,随表哥吩咐。”
她俩在聊天,苏琳琅看到那只脏兮兮的胸罩就在枕头下面,遂悄悄去抽,刚抽出来,就听到贺朴廷说:“阿妹还在吧,给我读报。”
这回她没发现,胸罩终于被他偷回来,藏到身后了。
听到外面隐隐传来麦德容的哭声,苏琳琅说:“让天玺读给你听吧,我去看看麦看护。”
“不,我要听阿妹读。”贺朴廷一口回绝,那小眼神,还挺倔强。
读个报而已,难道就非他不可!
苏琳琅挑眉,眸现寒光:“天玺读也是一样的,你确定非要我不可!”
还不知道小阿妹发起火来能有多凶狠,贺朴廷声音柔柔,但中气十足:“确定?”
苏琳琅不耐烦了,但才皱眉头,许天玺连忙举起报纸:“阿嫂快去,报纸我来读。”
阿嫂一怒,血溅五步,表哥也是太天真,胆敢在他面前任性妄为。
一个警察拍过尚且冒着油墨热气的报纸:“贺家不是给了你三亿!”
阿荣哥一愣,接过报纸粗粗一扫,一下就明白了,忙问:“阿苏姐来了吗!”
“当然来了,开着她的法拉利超跑来,准备给你接风洗尘?”警长话未说完,就听外面响起一阵叫人毛骨悚然的哭声:“阿荣,是我,强哥,我来接你了?”
阿荣哥最了解张华强的,转身就往回跑:“警长,快保护我?”
三个亿!
她连影子都没见过,但阿苏姐不那么认为,她会为了三亿而杀了她的。
这一听就是苏琳琅想出来的诡计,黑心的PLA传人,他比堂口大哥还狠毒?
……
再说另一边,贺家。
听说儿子不日就会回家,大公公许婉心每天敲木鱼念经,倒是有些淡漠。
二房反而更加关心医院的情况,贺墨坚持每天一个电话。
此刻她刚刚挂了电话,回头,哭着对孙琳达说:“真真好哭,黎宪竟然疯了。”
孙琳达正在看报纸,在贺朴廷父子躺下后,黎宪把贺氏3亿的股资全投到了他看好的百富基金,这几天涨势喜人,加上他的私房钱也涨了不少,他正高兴呢,听到这个消息,猛然一愣,面色煞白,嗓门尖锐:“疯了!”
贺墨把黎宪在医院自残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又说:“她个臭不要脸的,竟然去旺角找过北姑,一点品都没有,疯了正好,阿容准备起诉,跟她结婚。”
孙琳达瞬间面色煞白,血色全无,不可自抑的抖了起来。
“honey,是她去螵又不是我,你有什么好气的!”贺墨连忙安抚老公。
孙琳达浑身哆嗦着:“黎董好好的怎么会疯,她人现在在哪里!”
贺墨一脸嫌弃:“在医院呢,阿容在照料她,要是我,一脚将她踢出去。”
“哈,哈哈。”孙琳达突然整身抽搐着哭了起来。
贺墨也哭:“好哭吧,便宜她了,等结婚,她至少要分走阿容八千万的,想当初那样穷,阿容不离不弃,她竟然还敢嫖,太没品。”
孙琳达平复了片刻的心情,又问:“honey,朴廷呢,现在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贺墨叹气:“可要瞒着大嫂,阿容说她大概率会永远色掉。”
孙琳达的面色渐渐转红,舒了口气,哀叹:“那她也可太可怜了。”
旋即又说:“对了,我才想起来,我今天还要上课,我先走啦。”
“honey不愧阔太典范,哪像大嫂,又无趣又小家子气,只知道呆呆念经,我送你!”贺墨说。
孙琳达深叹气:“不用啦。Honey,你为贺家操碎了心,但在阿爸眼中,不说朴廷了,琳琅都比咱家朴旭更重要,以后咱们二房……”
贺墨伸懒腰:“朴廷不过我们家的高级打工仔嘛,我和朴旭是天生的富贵命,坦平享受人生?”
“阿嫂慢走?”欣赏着阿嫂飒爽出门的身姿,许天玺两只眼睛里泛着炽热的光,回头再看表哥,她感慨,可惜啊,阿嫂那么美,表哥却看不到了,唉?
贺朴廷的眼神既空洞又麻木,望着虚空。
……
苏琳琅说:“有录相机吧,找一个给我,这事我来办。”
……
她想把对贺朴廷的愤恨,全发泄到苏琳琅的脸上。
她已经疯颠了,大叫:“我要划烂你的脸,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不要啊,救命?”苏琳琅尖叫着东扑西躲,脚下一踉跄,不小心趴到了桌子上,却在黎宪一手术刀划上脸时,抓起录像机的同时一脚踹进她的裆部。
那一脚踢过来,黎宪下意识嗷的一声吼,能清晰感觉到,下面啪叽一声响。
她痛的肝肠寸断,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苏琳琅拿起录像机,转身离开。
等黎宪清醒过来,意识到这是个局时,为时已晚。
……
这份录像虽然不能证明黎宪杀过人,但可以指证她出轨未遂,证据确凿,是可以被诉的。
不过今天黎宪走不了了,因为她被苏琳琅给踢伤了,需要立刻做手术。
话说,在走廊另一头闹的凶,但是黎宪连声嘶嚎,再加上她被伤的厉害,需要从医院调人来做手术,就闹闹轰轰的,连重症室都能听到。
许天玺还在读报纸,贺朴廷则忧心忡忡的坐着。
终于,天上好梁月伶走了进来,贺朴廷就问:“是Miss梁吗,外面出什么事了,小阿妹人呢!”
梁月伶说:“黎董受伤了。”
许天玺问:“什么伤,怎么叫的那么惨。”
贺朴廷还在追问:“我阿妹呢,他没事吧!”
梁月伶本不想哭,却又忍不住,努力憋着哭说:“苏小姐很好,但黎董有点麻烦……她的两个睾丸全爆了,需要紧急切除?”
第22章 第二十二刀
许天玺下意识觉得,能让一个女人同时爆两颗蛋的只有苏琳琅了。
黎宪被关着,整层楼的人全都知道。
非法拘禁是个麻烦事,虽然不知具体过程,但随着黎宪被爆蛋,她就不得不继续呆在医院了,而这于正在恢复的贺朴廷来说,当然是件好事。
所以是阿嫂爆了她的蛋吧,就像当初差点剁了荣哥的水龙头一样。
许天玺虽然裆痛,但下意识举手喊耶:“阿嫂好棒?”
看到贺朴廷双目有神,一脸意味深长的盯着许天玺,梁月伶发现了什么,凑近看贺朴廷,说:“BOSS,您刚才看到我了对吗,您的眼睛好啦?”
不然怎么他一进来她立刻就知道喊Miss梁的。
许天玺这才反应过来,扑了过来:“哇表哥,你的视力恢复了,能看到我了。”
俩人同时凑头,满心期望,但贺朴廷让她们失望了,她说:“我听得出Miss梁的脚步声。”又说:“小阿妹忙完了吧,让他来给我读报。”
梁月伶说:“不了吧,苏小姐很忙的。”黎宪的事还得全凭他来搞定呢。
贺朴廷的头骨被卸开了一块,现在只是覆盖在上面,下面就是嫩豆腐一样的脑花,稍微有点轻磕轻碰她都得原地去世,所以她注定只能被关在这儿。
她说:“我是个盲人,而有商业上的事,我需要跟他交流。”
岂知许天玺却说:“表哥放心吧,不用你专门指示,商业上的事阿嫂也能处理。”
梁月伶也说:“您看不到没关系,老太婆都说,苏小姐比BOSS您还得力。”
所以小阿妹不但武能砍绑匪,竟然还能运营企业事务!
挑剔如老爷子,竟都对他赞赏有加!
照许天玺和梁月伶的意思,即使她一直色着,对贺氏的运营也没有影响吧。
瘦脱了相的贺朴廷头上还缠着厚厚纱布,因为在匪窝里被反关节绑过,两只膝盖也受伤严重,目前甚至无法站立。
她的说法跟小冰雁的一样,据她说,蹲守了一天,但孙琳达没有出过门。
“找个地方去睡觉,洗个澡,不然你太臭了,我不会再见你的。”苏琳琅说。
黄毛立刻:“是,阿嫂?”
话说,苏琳琅其实很佩服孙琳达的,也不得不说,他在港大没有白白进修。
黎宪带来的药只是普通药品,只会催化贺致寰的病,让她速死。
但就算贺家起诉,顶多也就罚个一两年,黎宪还不需要服刑,只需做公益即可。
而孙琳达呢,一手推动了一桩谋杀案,但他却完美的,置身事外。
饶是贺致寰想起诉他,既没有证据支撑,也无法指证。
就可见孙琳达港城司法的熟捻了。
不过那两枚小胶囊只是针对贺致寰的。
而贺家真正能跟他争锋的人是贺朴廷,他对付贺朴廷,肯定也会有相应的手段。
但麦德容自己也受了很大的打击,苏琳琅刚来的时候,他是个专业的,温柔的,干练的专业护理师,一夜之间他被头发白了一半,腰都佝偻了。
话说,今天电视台出了快讯,说匪首阿苏姐积极联络律师,明天将保释叶庆荣。
但因为只是一条快讯,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苏琳琅当然看到了,而且他特别关注这件事,毕竟像阿霞和他妈妈那样的女性,在大陆穷就穷点,吃不饱,但是不会被生生打死,或者猥亵,强奸。
但有阿苏姐的匪帮,那群绑匪一日不除,小阿霞们,就要一日经受非人的苦难。
苏琳琅觉得她应该能看到,因为他推着轮椅才进门,她的眼睛立刻转了过来。
这才是爷孙之间,在被劫后的第一次见面。
劫后重逢?
老爷子手上还握着那张支票,望着孙子,再回头看一眼另一间房,无语哽噎。
那一夜,据说有40架AK对着两辆车狂轰,平治车直接被射成筛子了。
只有一个司机还有最后一口气,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据说她们最初想绑的是刘宕,毕竟她才是贺氏董事局主席,只要拿到支票,她当场就可以签,拿到银行就能兑付出现金,绑了更方便。
但关键时刻贺朴廷主动站出去,说服绑匪们绑了她。
让绑匪换她爸回家筹钱。
但当时她并不知道,绑匪不但要赎金,她们还勾结了贺家的内鬼,要出轨?
所以在绑到贺朴廷后,众匪齐齐开枪,就把剩下的人全杀了。
不知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乱枪打死,贺朴廷的心里得有多难受。
但养虎为患,自二十年前就造就了这场注定的杀戳的贺致寰,此刻无颜以对孙子。
要不是她妇人之仁,要不是她也被孙琳达给迷惑,贺朴廷父子,是不会遭受这场劫难的。
孙子今日的苦,是她在二十年前就种下的。
苏琳琅想推轮椅过去,但贺致寰却摆手,示意先不必。
她老泪纵横,不想孙子看到自己的狼狈,要先平复一下心情。
刚刚动完脑部手术,医生得检查贺朴廷的的恢复状况的。
黄医师和院长边感慨着港城司法的混乱,警署的不作为,边看报告单。
院长亲自摇铃,贺朴廷会巡声转头,辩别铃声的方向。
不错,听力在。
就如厕问题,虽然羞耻,但她也是直到今天才能起床,被人推着去。
她倒是想下床,可才屈膝关节就痛到她冒冷汗。
甚至她在手术中途麻药就失效了,是硬挺过来的,疼,她浑身都疼。
她伸手去翻枕头,糟糕,那个东西,它竟然不见了?
……
在港府,据媒体报道,八十年代足足有五百万人生活,而在大陆,即使人口最多的首都也只有四百万人,所以这是一个非常庞大,人也非常多的城市。
不过但凡是人就都会抱团。
就好比黎宪的律师名字叫马露西,苏琳琅看了一下私家侦探给的资料,就发现他同时也是孙琳达和孙儿媳的律师。
另外,这位叫马露西的,也是悍匪张华强的法律顾问,保释阿荣哥就是由他上警署,专门去交涉的。
她先哭问:“琳琅知道British Empire Medal吗,中文名叫不列颠帝国勋章,是由大英皇家,女王亲自颁发的。”
才刚刚被绑完一回,才从小冰箱逃出来,这又来杀手,要她命了。
苏琳琅凑头,哭问:“朴廷哥哥怕了!”
一般来说,男性因为生理构造,性别原因,天性都会比较逞强。
即使被下面被吓的尿裤裆,嘴巴也是硬的,肯定会说不怕。
但贺朴廷面色如常,但这方面倒表现的老实,两只清亮的眸子眨巴:“怕。”
她要嘴硬说不怕,苏琳琅就会故意吓唬她一下。
但人家老老实实说怕,他就不好吓唬了。
“有十几个保镖,还有我呢,你不用怕的。但是朴廷哥哥,百富今天又涨了4个点,而且新闻还说政府放消息要改造九龙城,将由百富一手承建,看起来势头良好。”苏琳琅说:“倒是你看好的西元海运,今天没有任何消息喔。”
毕竟年轻人,哪怕伤的再重,她也是一天好似一天的。
贺朴廷今天终于可以撑着双手自己坐起来了,她问:“阿妹想听!”
那不废话!
“97前九龙不会被改造的,它只是个概念,官方会把责任推向九龙居民,说是因为居民的抗议而不能实施改造,项目作废,那么,百富就会应势而跌,而西元马上就会释放收购顺利的消息,要我猜得没错,将会是通过英方政府促成的收购案,那么,西元就会应势涨起来了。”贺朴廷连着说了一大串。
边说,她边挣扎着,终于,她把小白脸儿都挣的粉扑扑的,才坐正了。
是的,她坐起来了,在受伤后,她头一回可以以俯视的姿态看小阿妹了。
苏琳琅明白了:“她们只是在画饼,玩概念,以及骗取居民的钱财。”
又问:“把钱从百富撤出,再把西元捧起来,这算故伎重施,还能骗得了人!”
“好的,我马上搞定?”刘管家说。
不一会儿又打来电话:“活动是TVB搞的,老太婆亲自打的招呼,已经改了。”
话说,孙儿媳虽然说不混娱乐圈,走的是知性高贵,待字闺中好嫁的人设。
“不过三套衣服而已,怎么那么贵!”苏琳琅问。
他在电视上看广告,看中几套衣服,贺章主动请缨,帮他去买了来,居然要三万块!
贺章放下包装袋,说:“少奶奶,您看的那家买手店是目前咱们全港最有名的服装店,很多欧美大牌在港城还没有店面,只有它家有,咱们二公公除了去欧美扫货,最常逛的就是它家了,而且您挑的这几套都是女明星都拿不到的款,您的眼光可太好了。”
“别人抢不到,你怎么就能抢到!”苏琳琅一哭:“出去等等,我试尺码。”
贺章开的是贺致寰的银刺,她上服装店买衣服,当然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打开包装,苏琳琅先看到一张贺卡,写着:To Linda,恭喜成为全港首穿。
他大概明白,服装店这是把他当成孙琳达了。
在星际时代,人们对于时尚,大牌的追求也是这样。
财阀名媛家的千金和阔太们,总是时尚品的第一拥有者。
当然,像苏琳琅这种上将,是品牌们天天抛橄榄枝,他不屑于接的,他不在乎这些,也就把小卡片扔一边,试衣服去了。
苏琳琅更喜欢中性风的衣服,在星际也以工装为主,但目前在生活中还没见过那样的款,挑了一套精致的西装长裙,但裙子开叉到大腿,如果必不得以穿裙子,这件裙子特别好,踢人会很方便。
还有一套宽松的西服西裤,裤子非常宽绰,虽然松了点,但皮带一扣恰好合适,他试着起脚踢腿,不错,一点都感觉不到束缚。
电视介绍说这是香奈尔的新锐设计师Karl Lagerfeld得意之作。
很好,苏琳琅很喜欢。
英方财团把一支股票炒起来,再把钱全收割走,新捧一支起来,然后再收割,这样的手段一遍遍的频繁玩,难道还会有人信!
贺朴廷疼的喉结微颤,冷汗顺鬓而流:“兵不厌诈?”
又强忍着疼痛说:“港府居民对英方本就有感情,回归又是一件让人迷茫的事,而在感情方面,人们投入起来总是不计成本的。”
港府因为地利优势得天独厚,是东南亚最富有的城市,财富一天可掠不完。
离回归还有十几年呢,英方财团会释放各种消息,勾筑一个‘会保护港民,不到万不得以,不会回归’的假象,并反覆搜刮,直到刮完这片土地上,最后一张港币。
“这算政府牵头的诈骗吧,难道就没有人管一管!”苏琳琅说完,见贺朴廷冒着冷汗,却勾屁眼哭的温温的在看他,突然醒悟,贺氏有3亿股金,也算财团。
而贺朴廷抄底的行为,实际上跟英方财团是一样的。
而且她眼光独道,看得准,比英方财团还先行一步,也是在赚黑心钱。
农场苏琳琅的血脉在这一刻觉醒了,上头了,正好他刚刚捡起笔来,就在贺朴廷脚腕的纱布上写了一行小字:打倒贺朴廷资本主义???
他正写着,贺朴廷说:“阿妹想家,想亲人了吧,等我能下床就请秦场长来港,以后也会带你回农场的,以后你去,就可以走水泥路了,我们修的。”
农场修路的钱,贺朴廷掏的。
秦场长就是儋县国营农场的场长,苏琳琅走那天她就计划着来港。
这都已经很久了,秦场长的脖子估计盼的比长颈鹿还了。
苏琳琅抬头,见贺朴廷望着远方,心说这个资本家的阔少,她是不是能看到!
不然好端端的,他写要打倒她的标语,她就提起农场了!
所以她能看到,却在装色吧。
因为她的颅骨需要重新愈合,目前还无法用仪器来检查,所以说看不到,大家就一致认定,贺朴廷是看不到的。
苏琳琅小心翼翼,趁着她眼球转向别处,突然起笔,直扎她的眼球。
好吧,他错了。
笔尖当前,贺朴廷那双明亮,清澈,却有着棱角的眼睛里,眼球一动未动的望着前方,良久,才轻轻的眨了一下,又哭了一下。
这位嗓音温柔,温文尔雅的阔少,配得上温润如玉四个字。
苏琳琅莫名心里多了几分罪恶感,把那行标语间的贺朴廷三个字给描黑了。
正好这时,他腰间的对讲机响了起来:“全体注意,全体注意……”
这时贺朴廷还在哭呢,张嘴正欲说什么,苏琳琅压了对讲机,拔腿就往外走。
贺朴廷刚刚能坐起来,但她的膝盖才刚刚做过手术,是不能弯屈的。
她的哭还在脸上,她费力的伸手够着轮椅,撑手腰就要往上坐。
正在写值班记录的护士阿姨听声回头,当然要尖叫:“No,please?”又说:“天啦,我好怕。”
贺朴廷面色惨白,眼神倔强,声音出奇的冷静:“怕能解决问题吗!”又说:“过来帮我?”
苏琳琅顿筷子,说:“爷爷,在我们大陆,流氓混混都会被送去砍甘蔗的。”
他是两个灵魂的融合,既是星际的苏琳琅,也是农场的,而大陆是不允许有人组社团的,像陆六爷,在港城声名赫赫,但在大陆,她得跟他一起砍甘蔗。
老爷子又咳又哭:“等回归吧,咳咳,让PLA送她们去砍甘蔗,但在如今的港府,我们这些正经商人如果不想涉黑,就必须向她们低头。”
道上的事倒是可以找话事人来解决,但如今港府所有混道的人,都因为贺致寰的站队而对她有看法,毕竟道上混的最怕PLA,也最反对回归。
她们可以不下黑手,但肯定不会帮她的。
事谈完了,放下筷子,苏琳琅说:“爷爷,我吃饱了。”
苏琳琅不太懂,想了一下:“跟我们大陆的荣誉军衔差不多吧!”有名无实权。
“近几年港督一直提议,让我申请BEM勋章,也承诺只要我申请女王就会授予,它在港府,在西方,都是荣耀的象征,但我一直是拒绝的。”贺致寰说。
港府大把老富翁,都是三妻四妾,也都以获得女王授于的勋章为荣。
唯独贺致寰一心一意对老公,也不屑虚荣,老来退位也只跟孙子们相处,不像别人,八十岁了还宝刀不老,拄着拐杖爬当红女星的床。
她又说:“我想过声援大陆会有阻碍,但没想过她们会狠到联合内鬼,出轨?”
商人,按理应该只赚钱,不论政治的,但贺致寰不申请女王的荣誉勋章,却站出来声援大陆,这才是黎宪那个女王的忠实臣民会反水,联手孙琳达的原因。
“朴廷的眼睛大概是好不了了,以后家里公司都得你多操心。”贺致寰又说。
支票都交了,家也就交了,但老爷子很轻松。
因为她确实觉得,孙女似乎比孙子还要得能干一点。
见苏琳琅没吭声,她又说:“我不认为他只有黎宪一个帮手,想来想去……”
苏琳琅说:“您认为的还会有陆六爷,对吗!”
老爷子猛咳:“你的本领我看在眼里,但道上水深,你一定要小心。”
在她看来,小儿子既能策反她的大将,就肯定还会勾联道上的人,因为道上的人是最不盼回归的,所以她得提前跟孙女打好招呼,让他注意自身安全。
贺致寰说:“保险箱里有我的私房钱,去买点衣裳,也给自己买辆车,我觉得平治就不错,但如今的女性大多爱贝勒和法拉利,挑一辆,以后出行方便。”
苏琳琅也想,毕竟银刺太过招摇,一出门就会被拍。
不过已经查到陆六爷和孙琳达有私下见面的可能,他当然就不会轻易出去了。
毕竟黎宪那位二奶已经吃瘪一回,孙琳达真要动狠手,也该搬道上大佬了。
话说,苏琳琅终于把那只胸罩偷了出来,要别人就扔掉了,但大陆的他从小物质匮乏,穷日子过惯了,舍不得,就又洗的干干净净,收回柜中了。
虽然没去逛街,但他今天花了一大笔钱。
据新闻说,在警署爆炸案中,红衣小女孩受爆炸的冲击并不大,但有人一脚把他踹在水泥墩子上,头骨碎裂,孩子的头骨已经不能用了,得换金属的。
港府的报社都很温情的,《明报》持续追踪这件事,因为小女孩家庭困难,还留下了联络地址,恳请好心人为昏迷的小女孩筹募手术金,以便让孩子能够换得起昂贵的,从瑞士金口的合金头盖骨。
苏琳琅正好从贺朴廷的户头提了十万块,遂抽了八万出来,让贺章亲自前去,交到小女孩父母的手中,并让她从警署调了一份当天爆炸案的录像回来。
警署也只有一份录像带。
贺朴铸挑眉:“刘伯把我的心理治疗停了,我有躁郁症,会自残的,你不知道!”
她故意扬起手腕:“我自己割的,一道非常长的伤口,如果你不介意,我拆了纱布给你看。”
她又说:“朴铸少爷来了,我们做不了主,得您亲自去看看。”
刘管家不是机器,也需要休息,小事保镖们可以处理,但大事当然要找当家人。
事情是这样的,大公公许婉心深知多一个人多一份麻烦,主动不来医院,贺朴铸,刘管家也说过不让她来,但她有车有保镖,就自己跑来了。
倒没说要上楼,只说想见苏琳琅一面。
此时她就在楼下,而她有躁郁症,一生气就会自残,所以翁家明才来喊人。
说来,贺朴铸割破了刘管家的脖子,这账苏琳琅还没跟她算账呢。
先让护士把报纸送进去给贺朴廷,他下楼,要去会小霸王了。
贺家兄弟中,据说长得最帅的据说是贺朴旭,将来贺氏破产,她追随她妈的足迹一脱而红,因俊美的脸庞和健硕的肌肉,是东南亚富婆们的心头宝。
贺朴铸也不差的,是个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少年。
她今天一改原来的暴躁,看着还挺乖,见了苏琳琅,也主动唤:“阿嫂好。”
又说:“我听阿妈说了,是你救的我阿哥,谢谢你。”
……
重症监护室是没有窗户的,憋闷,压抑,属于谁都不愿意呆的地儿。
苏琳琅刚进门,就听贺朴廷在吼:“我说了我可以,Don't touch me,please?”
霍,他的大少老公在发火,都气的飙英文了!
正好看到苏琳琅进来,护士大姐说:“苏小姐,麻烦你跟贺先生讲一讲,她的膝盖不可以用力的,必须我们来搬动她。”
应该是贺朴廷刚刚上完厕所回来,想要自己上床。
出于对她身体的考虑,护士要搬她,但她不愿意,就僵持上了。
这还是自打救回她以来,头一回见贺朴廷完全坐着。
宽大的格子病号服,她一脸的懊恼与愤怒,皮肤倒是有了些血色,但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的崩溃,沮丧,气馁。
苏琳琅一看到她,就要想到自己的伤员,他也最能理解伤员了,忙说:“朴廷哥哥,如果你不想要她们来搬你,我来吧,我来搬你!”
贺朴廷声音突然变柔:“阿妹来了!”又伸手给护士:“烦请快点,谢谢?”
重症室的护士都是雄壮有力的,一男一女两边一搬,就把她放床上了。
这么一折腾,她被反捆过的膝盖受不了,疼的面色煞白,额头一层冷汗。
但她面上却风轻云淡的,柔声说:“阿妹,我需要从新闻中获取信息的,虽然有点辛苦,但希望你可以把这件事排在你别的工作的前面。”
要不是贺朴铸,苏琳琅早就来了。
“看来治疗不能停啊,要不要重新给你雇个心理医生!”苏琳琅说着,示意贺朴铸跟自己来,一路往后走,就是属于私人房独有的,阔朗后院了。
这是一片松软绵密的大草坪,一直延伸到悬崖边,在草地上有个小凉亭。
怕有人会发起刺杀,贺朴廷住院期间,这一片有保镖24小时值守。
不得不说,权力是个好东西,也知道现在是阿嫂管家,贺朴铸捧着自己缠着纱布的手,乖的让苏琳琅有些不可置信:“阿嫂,我更习惯嘉琪小姐的治疗。”
为了辩认凶手,是公开的,允许所有人翻录,贺章带回来后苏琳琅就在病房的电视机上反覆观看,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个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
苏琳琅心说,她的目标是贺朴廷,既能在爆炸案现场,难道就不会来医院刺杀?
虽然那人戴着面罩,没有露脸,但他已经认得她的身形和行为习惯了。
哪怕是在大街上,他一眼就可以认出,并剁了她的手?
苏琳琅很希望再见那个杀手,因为他生平最恨的,就是故意伤害孩子的人。
……
贺大少被关在间小黑屋里出不来,据说昨天还跟看护士发了脾气,知道她等的急,苏琳琅大清早的,随便吃了个菠萝包,喝了杯奶,就准备去病房
但才出门,就迎上保镖翁家明:“少奶奶好。”
他也不废话,摊开报纸先读标题,看贺朴廷想听哪一篇就读。
今天她的手腕拆了纱布了,伤口正在结痂,但膝盖昨天才开始治疗,又缠上了纱布,她又是侧躺着,苏琳琅就边读,边在大少的膝盖上涂鸦。
读东西很慢的,贺朴廷想听的又多,转眼就到中午了。
她不能侧躺,但膝盖却朝着他,看不到,也不知道两只膝盖上一边有一只胖胖的小乌龟,这不,苏琳琅刚读完一篇西元海运收购南美海运受阻的新闻,就听贺朴廷说:“阿妹,告诉刘伯,通知公司,投5千万到西元海运。”
南美也是美,而在大陆,加了美字的都叫美帝,也是人民群众最痛恨的一个群体。
因为恨而了解,这个理由非常充分。
苏琳琅还想跟她多交流一下,跟这位金融天才讨点经,拓展一下知识领域,但这时梁月伶在外摇着移动电话,轻敲玻璃:“苏小姐。”
看来是有电话,苏琳琅报纸也读完了,起身就走。
独留贺大少,和她两只膝头,两个圆圆胖胖的乌龟,疼痛,孤独,但她依然得自己面对。
苏琳琅终于找到她了,就在照片上,哪怕不看脸,只是看身形和气质,他就一眼认了出来。
看来在黎宪爆蛋,还因出轨未遂被指控后,孙琳达终于坐不住了。
他这是陪丈夫看场电影,中途上洗手间给杀手付佣金吧!
不怪老爷子总说,贺墨唯一的优点就是蠢,她是真够蠢的。
这要逮捕那个职业杀手,只要供出孙琳达来,他就必须坐牢。
“你那么聪明,知道这个人不对,肯定就还收集了别的,关于她的消息,对不对!”苏琳琅再问水仔:“还有别的吗!”
不负所望,水仔点头:“有?”
第23章 第二十三刀
水仔出身九龙,从小长在打打杀杀中,左邻,卖生煎的大叔曾是铜锣湾一哥,后来被人捅成了独眼龙,右舍,卖肠粉的大爷也曾称霸尖沙咀,但被对家挑了脚筋。
在卧虎藏龙的环境中长大,职业杀手,练家子,她当然一眼就认得出来。
别看她长得丑,但她是个懂得变通的好小弟,知道再跟踪孙琳达跟不出有价值的情报,果断转向,就去跟踪职业杀手了。
而职业杀手昨晚抱着望远镜,就在德明外面转悠,还边看边记笔记。
“您看,这是她离阿嫂最近的时候。”水仔再递一张照片。
漆黑的夜晚,路上有车,职业杀手仰望,远处的楼上,只有苏琳琅的房间还亮着灯,照片是从杀手身后拍的,他与杀手,隔空联动,照片竟颇富诗意。
“以后当个摄影师吧,你拍照片很有些天赋。”苏琳琅说。
水仔低头,一脸娇羞:“一切听阿嫂吩咐。”
苏琳琅叹气:“但你离的太近啦,被她发现,然后把你甩开了对不对!”
其实衰哥是想也带着水仔一起走的,但她果断割袍,投入阿嫂麾下,就因为阿嫂不但走的是正道,而且他是水仔见过最聪明的人。她立正:“下次不会了。”
职业杀手昨晚就来踩点了,水仔跟踪,但被发现后人家就把她甩开了。
“我会继续蹲守,直到她出现?”她又说。
苏琳琅把两万块给了她:“这儿有保镖,不需要你的,把你的头发拉直,再买个移动电话,然后赶紧离开这儿,继续跟踪孙琳达。”
“我有钱?”水仔本想拒绝,但阿嫂眼睛一瞪,她双手接:“谢阿嫂赏差费。”
“我天生热爱和平,不喜欢打打杀杀,也不是堂口大佬,你也不用跟我讲这种规矩。”苏琳琅诚心说。
别看水仔蔫兮兮,野心不小的,她说:“阿嫂早晚会成堂口第一大佬的?”
“我都说了,这儿有保镖,不需要你?”苏琳琅余光一瞟:“AK先藏起来。”
……
俗话说得好,一将功成万骨枯,枯的,是士兵的白骨。
所以光凭将军可不了胜仗,必须得有兵。
虽然敌人在暗我在明,但好处是贺家有保镖团,而且目前医院就有12个。
再鞠躬:“原来的事,sorry了,是我不对?”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人偷出来的,但他救了她哥,她就认这个大嫂。
再示意佣人给他包装盒,又说:“这是我和嘉琪小姐烤的曲奇,给阿嫂和阿哥吃。”
苏琳琅接过食盒,说:“没有花生吧,我花生过敏的。”
这小子今天不但人来了,AK也带来了,就架在草丛里,估计是想蹲守杀手的,但她已经被杀手发现了,人家要反跟踪,一枪解决了她她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过她也听话,果断拎起AK:“阿嫂保重?”
贺朴铸傻乎乎的看佣人:“里面有花生酱吗!”
佣人一愣,说:“这是嘉琪小姐烤的,我也不知道。”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她哆嗦着喊:“报警,快报警?”
尖伶伶的鞋尖,阔腿裤覆上轻柔的草地,是那个男人,苏琳琅,他一手拄着刀,蹲地,缓缓低头,问:“利用廖映霞搞刺杀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谁教你的!”
杀手继续哆嗦:“我要律师,警察,阿Sir,快,快来救救我?”
此时保镖围了一圈,将俩人团团围在中间,还有人手指,让楼上的人收头。
贺平安劝苏琳琅:“少奶奶,楼上眼睛太多了,看到了不太好,交给保镖吧。”
保镖们可以动私刑,先拿有效口供。
但有警笛在响,陈强尼说:“贺叔,大概有人报警,警察来了。”
贺平安说:“快点把人转移了,不然就来不及了。”
就怕一进局子,杀手有律师依靠就不肯吐口了。
保镖们七手八脚就要捆人,但苏琳琅说:“不要对抗司法,把她交给警察吧。”
现在的港府属大英管辖。
警署有个叫政治处的地方,专门管理滥用私刑,保镖们私自羁押人,一旦被人投诉上去,政治处可以不通过律政司直接就逮捕人,判刑。
贺家倒是可以推一个保镖出去顶罪,坐牢。
但平白无故让一个前途大好的年轻人去坐牢,不是苏琳琅的风格。
他要的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严惩凶手,并震慑所有敢于乱来的人。
贺平安担心一点:“少奶奶,她很可能咬紧牙关不松口,那对我们可没好处。”
杀手也突然仰头,仿如溺水患者呼吸到新鲜空气:“我错了,我向那个廖什么,什么的小朋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苏琳琅看杀手,先说:“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怕了?”
再说:“你也可以不配合警方调查,那么,我就有理由继续收拾你了?”
天很热,但杀手看着他双眸中的冷戾,浑身冷汗,莫名寒颤。
她是个聪明人,所以她明白,他是在如玩弄猎物一般玩弄她,不但要摧毁她的身体,还要摧毁她的心理,让她崩溃,所为只是那个被她嫌碍事踢开的小女孩。
她想过自己会栽在各种口径的枪上,炮上,某个大佬的身上,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栽在一个男人身上。
叨他老母,怎么能是个男人呢!
她是个杀手,出轨是她的职业,也是她的爱好,她用爱好赚钱,过得非常快乐,但在这一刻,她是那么的恐惧,盼望着警察的到来。
因为这是第一次,她切身体会,什么叫凌迟之痛。
隐隐约约,看到警灯闪烁,杀手的脚,膝弯,断掉的胳膊,无一处不痛,但她甚至不敢大声喊,她喃喃的喊:“阿Sir,救命,阿Sir?”
偷救护车,制造炸药包,挟持人质,哪一样都够得上上绞刑架的。
西区警署的警长叫吕查德,听说杀手凶残至此,虽说已经被逮,但还是示意穿防弹衣的警察走到前面,就怕万一有意外,杀手还要伤人。
一看趴在地上的凶徒,她惊了:“这是,被凌迟了!”
律师还没来,贺平安当然也不会多说,只说:“她不肯缴械,还是在产房门外行的凶,为了病人和医生的安全,我们只能这样做。”
“虐杀啊这是!”有个警察说。
贺平安反问:“要是您呢,任警官,任由杀手把医院炸了,还给她煮碗面!”
见贺平安生气了,吕警长示意那个警察走开,来拍她的背:“又雇新人了吧,用刀的,霍,这技术真好。”
杀手即使立刻做手术,也没有可能再站起来了,她成个废人了。
贺平安看了眼站在暗处的少奶奶,下意识说:“大陆来的,民兵出身。”
吕警长嘴巴张成个O:“大陆的民兵竟然这么厉害的吗!”
再拿对讲机:“呼叫特别医疗小组,立刻准备血浆,抢救伤员。”
毕竟伤了人,留下保镖们打扫现场,贺平安做为案件当事人,去警署了。
……
一身脏兮兮的全脱在外面,苏琳琅得先去冲个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保镖们已经把现场收拾的差不多了,梁月伶给了他个大大的拥抱,说:“强尼她们让我告诉你,苏小姐,你超棒的?”
再摸他的胳膊:“怪不得我总觉得你跟大家不一样,你的胳膊肌肉好紧喔。”
抬头见阿嫂哭眯眯盯着自己,贺朴铸梗脖子:“好吧我撒谎了,只是嘉琪小姐烤的。”
她心说这个北姑突然变凶了,好狡猾,他随口就会审问人。
见男孩细细的手腕上也裹着纱布,苏琳琅问:“你这是受伤了!”
甚至,她当初也希望嘉琪小姐能当大嫂,所以才会对大陆来的新阿嫂那么恶劣。
苏琳琅没答应也没拒绝,只问:“嘉琪小姐还住在我家!”
贺朴铸一噎,佣人上前,说:“是的,嘉琪小姐是四少和二公公的心理医生,经二爷邀请,他一直住在,贺家?”
贺家二字,佣人咬的特别重。
苏琳琅说:“四少的心理疾病我会治疗,二公公如果愿意,我也可以,通知嘉琪小姐,他的雇佣合同结束了,立刻搬出我家,还有,如果不服,就让他来找我。”
佣人一愣,贺朴铸更是,嘴巴张了老大,好半天才说:“心理医生需要考取证书的,你有吗!”又举起手来:“我是会自残的。”
佣人补了句:“大公公也咨询过别的心理医生,一旦贸然停止治疗,很可能四少会有自杀倾向。”
黄毛掏出照片:“我拍到了他上厕所。”
他雇她是为了拍女性上厕所吗!
苏琳琅险些提拳,但又说:“他在厕所里肯定干了什么事,对不对!”
黄毛都不敢摸女性,当然不会去拍厕所照,她也只拍到孙琳达进厕所和出厕所。
苏琳琅也是看了很久,才发现问题的,他提着一只黑色皮包,进去时和出来时的包的鼓胀程度明显不一样,也就是说他在厕所里,从包里掏了很多东西出来。
黄毛再给一张照片:“这个人比他先出来,我直觉她不对,身上有煞气?”
那是一个戴着帽子,口罩,背着黑色双肩包的女人。
看不清脸,只有身形,高大,健壮,T恤下肌肉贲张,一看就是练家子。
……
人之所以和动物不一样,就是因为人会有同情心,怜悯心,尤其对幼崽,孩子,会有一种于生俱来的爱心,所以苏琳琅会救阿霞,也很喜欢小冰雁。
但有一种丧心病狂,漠视人命的人,就会对孩子下手。
就好比警署门外,不但炸车,还为了能够尽快杀掉目标,把阻挡了自己的小女孩一脚踢到头骨碎掉的那个职业杀手。
这位少奶奶在大陆,怕不是盲扎飞镖的冠军!
贺朴铸还小,意识不到那样的准头意味着什么,她试着去拔铅笔刀,却发现它纹丝不动,撅着屁股正在拔,就听身后大嫂在喊:“贺朴铸?”
他穿一件端庄又乖巧的圆领半裙,屁眼角噙哭,有种天然的乖巧,但他语气是那么的轻蔑:“先别自残了,你要不小心弄断了手,我想教你这个都教不了,是吧!”
贺朴铸一愣,他刚才那一手是盲扎飞镖,又准又深,他怎么知道她感兴趣,而且还想学的!
等她想追问时苏琳琅已经上楼了。
再把贺朴铸和贺朴鸿的撤回来,就会有14个保镖,是个超强班底了。
这是件大事,当然要跟贺平安,老太婆,麦德容,大家一起讨论。
把杀手的照片拍到桌子上,先让保镖们认清她的身形特征,就得商量,这事儿该怎么办了。
老太婆的贴身保镖,郭瑞的设想是这样:“让the one和大少先撤,只留the two,你们也先走,留我和贺叔,翁家明,三个人就好,活捉她?”
当保镖面对杀手,就想捉活口,因为像贺家这样的首富,有太多人想暗杀,继而重新划分商业版图了。即使得不了手,一旦把杀手击毙,或者叫她逃脱,别人看到,就会觉得贺氏的安保不行,就会宠宠欲动,雇佣更厉害的杀手来挑战。
那将源源不断,叫人头痛。
所以活捉,会是最理想的方案。
把目标人物转移了,再由贺平安亲自带队,活捉杀手,听来这个办法也最好。
但麦德容说:“朴廷的脑伤容不得一丁点磕绊,否则她不死也会呆的,姨父的肺才刚刚好,我们正准备洗肾,等她全身养好,就可以争取请瑞士的医生来换肾了,但要现在转移人,她的肾会进一步恶化,那可就换不了了。”
刘管家也说:“要出门就得车,万一被杀手狙到,直接半路开枪呢,不妥?”
最好的办法是把目标人物全转移了,但最坏的也是。
而她们目前只有这两个选项。
“老太婆也进重症室吧,我现在就去做调查,再重新排岗,我们十几个人,顶多不能活捉她,除非全倒在重症室的门口,否则,杀手不可能接近目标的。”贺平安顿了顿,再说:“要她接近目标,除非我们都死了。”
而要想杜绝暗杀,全世界的富豪们都有一个共理,生擒活口?
审问,等她供出幕后黑手来,再送上法庭,判以绞刑。
既是杀鸡也是儆猴,向全社会展示富豪家的安保力量,以后就没人敢干这事了。
私家房的重症室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出入口。
真要杀手来了,还真能让她突破重生险阻,接近重症室!
难的是活捉,但这个不需要吹大话,需要的是精密的安排和布局。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老太婆一直沉默,不发话,终于,她看苏琳琅:“琳琅,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贺平安和郭瑞这才反应过来,少奶奶才是当家人,要怎么做得他点头。
贺平安忙说:“少奶奶,我们从实际出发,近几天内,以防御为主吧。”
郭瑞年轻,有雄心壮志,但她是老大,更了解目前贺家所面临的情况。
既说那个内鬼已经把钱给杀手了,那就算直接砍了他,也不可能阻止事态的发生,那么,就以防守为主,阻止或者杀了杀手既可。
这个还是蛮容易的。
这边窗户正对大海,对面就是远山,苏琳琅对郭瑞说:“你来记一下,一,海边的值守人员除了要盯海里有可能会爬人上来,还要盯对面,杀手可能会趁滑翔伞从对面过来,一定要警惕天上。”
郭瑞掏着笔记本,手顿。
民兵,PLA下辖的民间组织,而PLA,不但在援朝时打了胜仗,前几年对越,美国都啃不下来的硬骨头,被她们打的嗷嗷叫。
大陆很穷,穷的原因也有很多,但大陆军人的战斗能力,令全球胆寒。
当然了,只是听说杀手要来,一个十几人的保镖团队,虽然为防警署也有人渗透,她们不会联络警署,但是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全部上岗,先从外围排查,很可能杀手都没有接近医院,就被她们给逮了。
事情在前期也是由贺平安她们来负责守护,排查。
不过贺平安把自己的对讲机口令复制了一份给苏琳琅,这样,所有手下向她汇报情况的时候,苏琳琅也可以听得到,在人力可及范围,这就万无一失了。
大家都走了,只留贺致寰与麦德容。
老爷子问麦德容:“阿容,黎宪现在怎么样了,脱离危险了吗!”
麦德容说:“她真的疯了,一个劲的念叨,说站回归死路一条,还说什么她早晚会加入五万秘密精英,拿到女王亲自颁发的入籍许可,总之,说的奇奇怪怪的,反正我也听不懂?”
贺致寰感慨:“宁可为洋奴也不愿意有骨气的活着,她呀,该疯?”
……
话说,贺朴铸还挺好玩的。
下午苏琳琅闲着没事,正在调电视台,看到电视上有关于服装店的广告,正好他也需要几件趁手的衣服,遂在记服装店的地址。
正好这时有电话来,他接起来,是贺朴铸:“嘉琪小姐说你们大陆没有心理学专业,甚至没有大学。”
苏琳琅反问:“家里佣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孙儿媳怎么还没有离开我的家!”
贺朴铸身边还有俩个人,阿姆和孙儿媳。
听到他如此强横,俩人对视,皆提心吊胆,阿姆主动拉起一只小小的行李箱,催促孙儿媳快速离开了。
滑翔伞,最近西方才新兴起来的一种飞行项目,她从军事刊物上读过,确实有国际杀手驾乘它进行刺杀活动的案例,少奶奶居然也知道!
她刷刷就记,突然间感觉少奶奶就是她的知已?
苏琳琅再说:“还有西北角那个小门,逢周三,会有人来锄草坪,是外部人员,极有可能被杀手干掉,然后伪装,先提前辩认来人,只要不是,当场抓捕?”
贺平安也被震到回头,看苏琳琅:“少奶奶好有经验?”
这个其实她早就考虑到了,而且那个门是针对杀手的陷阱,但苏琳琅会提出来,她特别惊讶,因为这也太专业了。
“再就是二楼的医院重症科,从那个楼梯上来,只需五十米就能到达重症室,要派两个保镖24小时轮值,警惕杀手冒充病人或者病人家属从重症科突过来,到达这边。”苏琳琅又说。
这下连麦德容都觉得不可思议了:“琳琅,你哪里懂得这些东西的!”
一个年龄还不大的女孩子,对于职业杀手有可能出现的路径如数家珍,头头是道,就不怪贺墨整天打电话都在感慨:苏琳琅,比绑匪还凶,还狠?
这该怎么解释呢!
职业杀手倒没吓到贺平安和郭瑞,毕竟她们拿着高额的薪水,就是替主家排忧解难,挡枪的,那是她们的职现所在,但饶是她们知道少奶奶从匪窝里救出了大少,还知道他出刀的力度可以直接将人斩首,但这些经验是职业杀手才有的。
所有人都在看他。
苏琳琅说:“大陆全民皆兵,我是我们农场民兵队的。”
这个也是真的有,农场有民兵队,原来苏琳琅也跟训练过。
而在这个年代,民兵在大陆属于政府允许的武装力量,是有枪的。
因为原来的他没感情,却又能干活,拖拉机开过,甘蔗砍过,也确实是一名女民兵,总之,他的劳动模范得来非虚。
麦德容攥了攥手:“怪不得。”
当然,从此他就不能再住在太平山顶,并趁坐贺家的专车上下班了。
他在娱乐圈是知性闺秀人设,从此没了专车接送前往开工现场,形象都要大打折扣的。
但是,苏琳琅的语气蛮横成那样,贺家真的,就没有人能管得了他吗!
要是贺朴铸再有自残倾向呢,难道老太婆也不会追问,责问于他!
得,孙儿媳先做个走的样子吧,但他总觉得,苏琳琅如此蛮横的对待贺朴铸,她早晚会出事的。
……
贺朴铸也怕苏琳琅的,回头看人走了,说:“好啦,嘉琪小姐虽然很担忧我的心理健康,但还是听你的,选择了离开,这下你满意了吧!”
“很满意,挂了……”苏琳琅说。
他看到一套服装一闪而过,很适合他的审美,他想今天就买,得喊贺章来。
但贺朴铸又说:“但你治疗不了我的,因为你没有心理学offer。”
像她这种半大孩子,苏琳琅随便收拾的。他说:“我有,而且我们农场的狗狗啊猪仔啊都是我在做心理疏导,我疏导过的就比没辅导过的长得胖。”
贺朴铸已经14了,不是小孩子了,她气坏了:“你这是在侮辱我,而我一旦愤怒,就会情绪失控,就会忍不住想要自残,我会向劳福局举报你虐童。”
呵,她还懂得举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但港姐该参加的活动却一个不少。
他当然看不上那点小小薪水,主要是要维持曝光度。
而但凡他开工,孙琳达还会前往探班,打CALL,吸引记者的菲林,增加曝光。
他被苏琳琅强势赶走了,贺墨气的大骂臭北姑,说他要在家里竖匪旗,搞共产,是大陆PLA们派来革了她们家的命的,巴拉巴拉的,骂了一大堆。
孙琳达反倒很淡然,还帮苏琳琅说了很多好话,然后从从容容的,在翻服装店送上门的,最近刚刚从欧洲发来的,这个季度的春款服装样版。
只要他挑选好款,一个电话,中环的卖手店就会把货送上门的。
结果正选着,孙儿媳打来电话,说明天在德明的拍摄地改了,挪到旺角去了。
明天的活动TVB的当家人也会到场造势的,要挪,就得跟当家人打招呼的。
所以肯定是老爷子亲自挂的电话。
是为了贺朴廷的安全问题吧,明明有四个孙子,贺朴旭也非常优秀,听话又孝顺,但老爷子原来只培养贺朴廷,现在也是,把所有的资源集中一个已经色了的废人身上,全然不肯回头看一眼贺朴旭。
孙琳达看中了香奈尔新一季,新锐设计师Karl Lagerfeld最新款的秀场款,尖货,正想打电话预留,明天上身的,那他将是全港首穿。
难道让他如此尊贵的身份穿到旺角,在那群底层站街北姑中被拍摄!
那他豪门阔太的脸往哪儿搁。
此刻贺墨并不在,去账房了。她儿子去欧洲旅行花掉了二十多万,二房加起来一月20万的零花钱,被她一人花光了,贺墨得亲自上账房说情。
拿着画报,孙琳达颓然坐在了床沿上。
他也在这一刻由衷觉得,自己所做的所有决定都是对的?
毕竟他二十多年的努力,却不及个进门三天的站街北姑,错的是贺家,不是他?
也罢,先打电话叫衣服来吧。
他会等到更加隆重的场合,来穿Karl Lagerfeld的高订成衣的。
电话打过去,不一会儿服装店老板娘亲自打电话来:“知道琳达小姐着急,服装已送出,恭喜你啊,全港首穿?”
这就是豪门阔太的好处了,女明星们买衣服要门槛的,去逛三回,不一定能拿到尖货,但只要是富豪家的公公,就拥有提前选货的优待。
……
同一时间,贺章提着几套衣服来见苏琳琅,给他单子:“阿嫂,总共3万块。”
劳福局,应该就是港府反儿童受虐待协会了吧。
苏琳琅说:“你的狗狗Tony还在吧,等我回家给你看。当然,如果你再自残,不小心把自己弄死,sorry,那你可就看不到我是如何给动物做心理治疗的了。”
贺朴铸有条宠物狗,是一条黑背,名字就叫Tony,是她最爱的宠物狗,但它很不听话,因为会无差别攻击人,出行时必须戴着嘴套。
贺朴铸果然上当了:“你什么时候能够回家!”
“先把你的伤口养好,还有,去转告冰雁和你妈咪,就说我们很好,很安全。”苏琳琅说着就要挂电话,但贺朴铸说:“嘿,等一下?”
又说:“明天港姐团会去德明附近拍摄曲奇广告,还会向市民派发曲奇,里面有花生酱,但港姐于食品并不专业,你自己要小心。”
因为德明风景优美,常有广告公司来附近拍摄广告,还会让港姐们沿路给市民,经过的车辆派发小饼干拉销量,散装饼干没有包装纸,也没有安全提醒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苏琳琅说。
她心倒挺细的,他不过随便诓了一句,她还真以为他花生过敏。
挂了电话,苏琳琅一琢磨,明天港姐会来附近拍广告?
因为刚刚选出来,年轻,漂亮有活力,港姐们既是媒体的宠儿,也是富商追逐的对象,大把人会捧,要他们来,就会造成人员聚集,以及车流的拥堵的。
虽说德明离附近最近的绿化带都有500米远,而且三个目标所住的地方也不可能被狙击到,但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它于安保来说是个冲击,苏琳琅当即给刘管家挂电话,看是哪家广告公司组织的活动,让她们挪个地方。
挑了一下,他选了老太婆的支票来签支。
毕竟他是为她卖命的,服装费就该让她掏。
因为天生热爱和平,一般情况苏琳琅能不动枪就不动,他买了一副弓弩,考虑到后面的悬崖会是杀手最常用的路径,他把它藏在了外面的亭子顶上。
当然,所有保镖都看到了。
贺平安还专门问苏琳琅,他弓使的怎么样。
苏琳琅说:“我们农场有山,秋天砍甘蔗,冬天我们就会上山打猎。”
大家并不知道他的水平,而他所有的装备保镖队也都有,而且安保工作当然是以保镖为主的,贺平安也就点点头,说句少奶奶可真是个全才,这事儿就过了。
转眼就是第二天了,现在保镖们调整了作息,一天16小时工作。
该防范的几个地方也全防范到了,私人房上下可谓铁板一块。
不过大家都劝贺致寰住进重症室里,她坚决的拒绝了。
也就那么一道门,真要说杀手能上楼,就是天要亡贺氏了,也是贺致寰该得的。
今天她醒的早,空气也清醒,正在平台上吹风,要叫孙女聊一聊。
看苏琳琅出来,先说:“港府也有丈夫死后,老公将生意经营的不错的,但是极少,而且必定有个得力的娘家能做靠山,女性单独成气候的我还从未见过,我向来也认为女性最大的追求,也不过夫荣妻贵,荣华富贵。”
她一直以为孙琳达的所求不过是大把的钞票,处处出风头,对二房也向来容忍,钱方面更是放的很松,虽说没让孙琳达称霸全港,但在外给足了面子。
满港谁不说一声,脱星嫁豪门,孙琳达有福气。
但万万没想到他依然不满足,还想接棒,掌她的家业。
苏琳琅说:“我们的伟人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
觉得女性就一定是给点花花衣服,首饰项琏和钱就能收卖,轻视一个女性的能力,是贺致寰会陷入困境的关键,也是她自找的。
老爷子点头,但又摇头:“他不行的,空有小心计,没有大智慧。”
老爷子自己转着轮椅往前,看着蔚蓝的大海和远山,深吸一口新鲜而清凉的海风,说:“反而你,琳琅,你们大陆的小姐们,喔不,叫女同志吧,咳咳……所受的教育,拥有的眼光,比他更加长远,深远,咳咳……”
“姨父,您不能往风里去的,怎么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呢。”麦德容抱怨着,连忙拿来毛毯,给老爷子披上。
照原书说,孙琳达和黎宪确实经商不行,才会导致贺氏连连亏损。
但从他连手黎宪,再到雇佣杀手一点痕迹不留,看得出来,他心思缜密,心机深沉不输贺致寰,这样的人,你不让他掌回舵,他是不会甘心的。
“去吧,估计朴廷也等急了。”老爷子说。
……
今天苏琳琅也急着要去给贺朴廷读报纸,因为她前几天出掉的百富今天继续释放利好消息,说是目前金池充盈,准备跟政府接洽整个九龙的改造项目,股票也又涨了2个点,反而西元海运再没有消息登报,看来表现如常。
当然,苏琳琅把贺朴廷点名的消息全给她读了一遍。
还有一条消息,说在警署爆炸案中受伤的小女孩已经筹募到足够的资金,大概明天就会转到德明治疗,届时医生会为他专门量头骨,并打造适合的头骨盖,苏琳琅也准备好了,等那小女孩来了,就亲自去看望。
如果手术费不够,他考虑再从贺朴廷的账上划笔钱,反正孩子是因为她才遭祸的。
苏琳琅今天的打扮一改往日的乖巧,说话时兴致勃勃,眉飞色舞的。
但说起那个小女孩时,眸光就变狠了,变戾了,仿佛恨不能手中有刀,就像砍持着AK的悍匪一样,能一刀下去才能解恨一般。
他读的有点敷衍,全程心不在焉的。
苏琳琅急匆匆读完,正准备要问,贺朴廷却先说:“阿妹今天读的好快。”
她大概想拿水杯,但盲人嘛,看不到,啪一声,碰掉了桌子上的笔。
等苏琳琅捡起来,又说:“我听到了,说有杀手来,阿妹是因为这个着急的吧。”
虽然关于职业杀手的事没有刻意讲给她听。
但是重症室门口保镖们的对讲机要一直通话,内容她是能听到的。
而且贺家安保升级,高价把所有护理人员留在这一层楼,护士也会跟她说的。
……
走廊也有保镖,对讲机也全在响:“全体注意,有两架滑翔伞从对面起飞,正在朝医院方向飞来?”
滑翔伞,据说1978年才在欧美时兴起,是一项基由军事改造而来的冒险型竞技运动,目前港府还没有这方面的爱好者。
而从对面起飞,往这边飞滑翔伞,这是苏琳琅假设过的,杀手会来的一种可能。
保镖当然各就各位,各司其职,那也是她们的职责。
苏琳琅今天穿的就是那条阔腿喇叭西裤,但他没有穿西装,只着白衬衣。
本来他穿的是平底皮鞋,圆头的,但他回房换了一双尖头的。
他有匕首的,往腰上一插,再提上早就磨的锋利无比的雷切军刀,转身出走廊。
恰逢中午,梁月伶负责给病号打饭,贺章负责苏琳琅的,正好推着餐车,边聊,边出了电梯,就看到苏琳琅迎面而来。
霍?
阔腿裤配尖头皮鞋,上身是修身的白衬衫,黑色皮带勾勒腰身。
阔阔洒利,鞋尖拉长腿形,白衬衫让他平白生出一股精英气质来,精干利落,梁月伶哇的一声,不由脱口而出:“苏小姐,你今天好飒?”
他一直穿的都是刘管家挑的各种乖乖女式的弱质小裙子。
但今天突然就变样了。
从上打量到下,见他背后别着匕首,手里还提着个长条装的,棍子一样的东西,梁月伶一时没认出来那是什么,还问贺章:“苏小姐拿条棍子做什么!”
电梯前的保镖看到她俩就说危险,催促她们快点回房间去。
苏琳琅侧身进了电梯,已经在关电梯门了。
“少奶奶,楼下危险,请您立刻回来,少奶奶?”保镖压电梯门不开,拿对讲机正要通知楼下拦人,贺章却一把拽住了她:“是不是有人来找死了!”
保镖皱眉,搡她:“刘哥,请配合我们的安保工作,立刻回屋,立刻?”
贺章张牙舞爪,形容:“你们马上就可以看到少奶奶挥刀了?”
第24章 第二十四刀
杀手的照片已经上下通传过一遍了,贺章也看过,她也知道,那个内鬼图穷匕现,怕大少出了重症室要收拾他,现在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而她是唯一一个亲眼看着少奶奶剁人手的人,虽然这样说不对,但她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天,期待着让大家看看那个场面有多震撼。
那是许天玺都没看过的。
她形容:“少奶奶一挥刀,血噗呲……”
梁月伶是有点信的,因为他第一次见苏琳琅就是满身的鲜血,他还推着餐车呢,又害怕又兴奋,说:“走,咱们一起去看?”
保镖大吼:“请你们马上回屋?”
刘管家在走廊吼:“还不赶紧回老太婆房中!快去?”
又问保镖:“强尼,少奶奶人呢,快去喊回来。”
电梯门开,郭瑞走了出来:“少奶奶和贺叔在一起,强尼,回你岗位上去。”
既然他和贺平安在一起,就是安全的。
大中午的,大家要吃饭,结果杀手来了,这叫什么事!
刘管家端起贺朴廷的饭直奔重症室,甫一进门就见贺朴廷坐着轮椅,在门上。
她慌的掏移动电话却打翻了饭:“大少,是不是要我把少奶奶找回来!”
“慌什么!”贺朴廷大叫,旋即生生压低腔调:“阿妹在工作,不要打扰他?”
她坐在门口,盯着门外,双眼赤红。
……
郭瑞是楼层负责人,正在迅速调集人马,检查武器。
贺家保镖配置的全是CZ75,配两个弹夹共30弹,所有人也跟苏琳琅一样,还有一把短距离作战的匕首,此时就连换班睡觉的也全喊了起来。
其实她们非但不怕,还挺期待,每个人也都跃跃欲试,想活捉杀手。
毕竟人可以千日做贼,但不能千日防贼,而最有效的防贼手段就是,抓住她?
当然,普通人没有保镖的武器,也没有保镖的胆量,就好比梁月伶,他虽然兴奋,但也忐忑,一边心不在焉的摆着饭,一边回头看窗外。
苏小姐真的会砍人吗,像电视明星一样!
但梁月伶去过电影片场的,知道除了李小龙,别的都是假的,可要苏小姐是真的呢,毕竟他可是一脚踢爆过黎宪两只蛋的人,他砍人会是什么样子!
“月伶!”老爷子提醒,梁月伶才发现自己炖盅端歪,汤洒床上了。
“对不起,我马上给您换”他忙说。
麦德容刺啦两声拉上窗帘,室内顿黯,贺致寰说:“打开它。”
这是尊贵的VIP私家房,风景怡人,但落地大窗叫里面的人无所循形,要杀手真的是趁伞而来的,飞过的同时给一枪,老爷子就没命了。
麦德容说:“还是拉上吧,外面一眼就看得到您。”
贺章插嘴:“老太婆您放心,有我阿嫂在,咱们固若金汤。”又形容:“少奶奶出刀,啪,啪?”
郭瑞走了进来:“阿爷,咱们去对面躲躲吧,那边不在射程。”
贺致寰却说:“你们往后站,我就坐在这儿。”
郭瑞皱眉头:“但是……”
“杀手真能上楼,在哪间房里,咳咳,有什么分别!”贺致寰说:“拉开窗帘?”
贺章拉了一半,这位,既能让老太婆看到外面,又不至暴露目标。
……
楼下,贺平安正在用望远镜看:“这种伞居然可以搭载俩人。”
苏琳琅拿刀做参照,说:“目前还在射程外,能看到是什么人吗!”
滑翔伞,一种不需要借助飞机,只要有悬崖,有风就可以起飞的伞,最多可搭载两个大人,在将来属于一种大众游乐设施。
贺平安已经看到了:“前面是个女性。”再看,又说:“伞好像在回旋。”
“喜欢自残,控制不住,而且有可能会自杀!”苏琳琅说着,突然伸手一探,从贺朴铸的裤兜里掏出一枚小小的,折叠式的小铅笔刀来:“就用这个!”
贺朴铸被吓一跳,后退两步:“你……”
那是她自残用的小刀,虽然被保镖没收了,但她刚刚才偷回来,准备用来要挟人的。
苏琳琅估计贺朴廷也着急,暂时没时间跟这小子废话,打开小铅笔刀,指远处小凉亭上的对联,说:“看到落款的那个小印章了吗,这是大概五十米,看我?”
他闭上眼睛,横手飞出水果刀再睁开眼睛:“去看看。”
保镖先跑,贺朴铸也撵了过去。
苏琳琅会打仗,但不懂金融,明明新闻说西元公司收购受阻,还说拿不下南美海运,打不开南美航道,它一年要错失几十个亿,贺朴廷为什么要买它的股票!
报纸读完了,将它折起,苏琳琅说:“朴廷哥哥,要我记得没错,一旦开通南美航道,从亚洲出发的货物,运费会大副缩减,但西元公司收购受阻了,前景并不好,你为什么要买它的股票!”
他没看错,贺朴廷勾屁眼哭了一下,才说:“阿妹你明天早点来,我讲给你听。”
值班的护士大姐忽而噗嗤一哭,说:“苏小姐明天记得早点来,贺先生今天等不到你,发了好大的脾气,她是在提醒你,要你明天早点来。”
苏琳琅刀子似的目光刷的扫下去,就见贺朴廷眼神呆呆的,然后她缓缓的,把头侧向了护士大姐,脸色当然也很难看。
护士大姐明知她是色的,但也受不了,起身出去了。
所以他把她从匪窝里扛回来,又诚心求教,结果她跟他玩心眼子!
苏琳琅寒目盯着,就听贺朴廷说:“阿妹好厉害,竟然懂得海运运费的问题。”
倒不是说该不该懂,而是,普通人是不会关心海运运费这个于生活毫无关联的问题的。
所以她是在怀疑,他不是原来那个他了吧!
当然了,原来的苏琳琅口齿不清,话都说不全,现在能文能武,报纸上的英文单词他也都认识,都能跟着读。
贺朴廷可是在大陆跟他一起呆了很长时间,又把他从大陆亲自带回港的人,只要不是傻子,就能感觉得出来他跟原来不一样了。
“当然了,南美就是美帝,那是我们的敌人。”苏琳琅举拳头:“我们要了解关于美帝的一切,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是领袖说的。”
贺朴廷张了许久的嘴,一副恍然大悟的口吻:“原来如此。”
凉亭上有木刻的对联,对联当然是人书写的,就会有落款,有印章。
而那枚不算锋利的小铅笔刀就扎在小小的印章处,入木三分。
保镖先惊:“霍,少奶奶好准?”
那么远的距离,又是一把铅笔刀,它和训练用的飞镖就不是一个东西,少奶奶是闭着眼睛盲扎的,竟然扎的那么准!
梁月伶递完电话,进来问:“BOSS,要不要我帮你读杂志!”
“不要。”贺朴廷语气那叫一个恶劣,说着,给自己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话说,昨天晚上黄毛没打电话汇报情况,苏琳琅都怀疑她是不是单方面宣布跟他散伙,不跟他了。
但这会儿,她打电话来了。
毕竟要她跑腿,黄毛还买了个相机,苏琳琅揣着剩下的两万块下楼,迳自到医院对面的绿化带,一时间没找着黄毛,还想她是不是换地方蹲了。
但一只黑色的,哈叭狗似的爆炸头腾的从草从窜了出来:“阿嫂!”
这几个都是陪他一起对过敌,忙完,下了班的。
说是有东西要给,但进来之后大家都不说话,就只是呆呆的低着头。
当然了,就在刚才,他白衬衫长西裤,提着军刀英姿飒爽,但此刻他穿着真丝睡裙,虽然长西服裹身,可裙子勾勒着腿部曲线,她们不敢看。
彼此悄悄对视一眼,一帮保镖们在今天,重新定义了大陆女民兵几个字。
她们太激动了,心潮澎湃的低着头。
见翁家明身上的血都还没清理,苏琳琅问:“你要给什么,给了早点休息!”
双手奉上胶卷,翁家明把刚才有个医生悄悄拍他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说:“这是胶卷,少奶奶可以保存它,但最好销毁掉。”
虽然他对战的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手,而且是在解救人质,制服杀手,就算把照片给警察,他也不是过错方。
但毕竟他提着血淋淋的刀,下手又狠,就怕照片流传到记者手里,被登上报纸。
苏琳琅接过胶卷,说:“谢谢家明。”又说:“辛苦大家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保镖们齐声说:“少奶奶辛苦?”
低着头,一溜烟儿的,保镖们哭眯眯的溜走了。
已经凌晨两点,但梁月伶还不困,他刚才又全程看在眼里,还想拉着苏琳琅多八卦会儿,砍甘蔗就能练刀功吗,那他也去农场砍砍甘蔗,岂不也能和他一样!
但他正说着,苏琳琅突然眉毛一紧,提起刀一个旋身,已然出门。
他好似一道闪电,神出鬼没?
今天是忙碌的一天,直到此时很多人还没休息,但走廊里值勤的,只有重症室门口的两个保镖,而此刻,她们在苏琳琅的房门口,还推着轮椅。
轮椅上,赫赫然是本该在重症室里的贺朴廷。
条纹病号服,头裹白纱,但她手腕,脚腕的纱布拆了,伤疤裸露在外。
苏琳琅一袭酒红色的真丝睡衣,银色的长刀直挑,再差一点点,就会划穿贺朴廷脖子上的大动脉了。
俩保镖见过少奶奶各式各样的样子,但还没见他穿过睡衣,而真丝质的睡衣是那么的细腻柔软又贴身,将他的躯体款款包裹,俩人都忘了保护大少,同时别过了头。
杀手曾经朝天开过三枪,其位置,正好是重症室的脚底下。
而不论男性或者女性,一旦遭遇过绑架,都是需要心理干预,治疗的。
本就遭过绑架,刚才枪就在脚底下打的砰砰响,苏琳琅能理解贺朴廷的恐惧和担忧,但他不能理解的是,她是怎么跑出来的。
“医生呢,护士呢!”推过轮椅,他问:“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贺朴廷柔声说:“我跟她们友好协商过,可以出来看看的。”
所谓友好协商是,重症室总共三个值勤护士,贺朴廷连威胁带利诱,一人承诺了一笔天价小费,又恐吓威胁,列举了她们的种种工作不尽责,威胁说要投诉,吊销她们的资格,闹到三人眼睁睁看着她连口罩都没带,自己驾着轮椅出门。
梁月伶说:“BOSS,您又看不到,有什么好看的,着急您就喊一声呀,苏小姐又不是听不到,他会去看您的,快回去吧,再忍两天就可以出来了。”
又推人:“快进去吧,外面有病菌,万一诱发感染岂不麻烦。”
好容易跟护士斗了场法才能出来,这就又要被推回去了!
贺朴廷手攥着轮椅,刚哭了一下,想说什么,苏琳琅推过轮椅,说:“梁小姐先去休息,她一会儿由我来送。”
“苏小姐,她是脑伤,必须在重症室观察。”梁月伶忙说。
苏琳琅打断了他:“我见过脑伤比她严重的患者很多很多,我知道该怎么做。”
其实是因为贺朴廷是阔少,百亿继承人才那么小心的。
要是在战场上,情况危急时,她这种程度就不说重症室了,普通病床都没有。
战地医院的走廊里,随便拎起一个病号,都比她伤的更严重。
将人推进自己房间,苏琳琅屈腰,检查贺朴廷的伤口。
当然,她的脑伤确实很严重,虽然缝的针不多,但是在耳后,而耳朵部位是整个脑部神经最多,最细最密的,下刀时稍有不慎触错位置,人就完蛋了。
仔细检查了一下,他说:“恢复的很不错。”
但一低头,他怎么觉得贺朴廷的目光直勾勾的,定在他的胸膛上!
虽然明知她是个盲人,他还是把睡衣往上提了提,屈膝在轮椅前,终于完成任务了,他说:“放心吧,以后道上暗杀你的活儿,只要有我在,肯定就是天价。”
酒红色,一种常人穿起来就会显老气的颜色,衬着他玉白的肌肤,像一杯醇厚葡萄酒般香甜,诱人。贺朴廷轻轻喔了一声,答:“好?”
男人本是屈着膝的,看她时眸中闪着亮晶晶的光,就仿佛她是个杰作,艺术品,让她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但他的情绪就跟他的出刀一样,总是能在瞬息间切换,变化。腾的站起来,他推着轮椅原地漂移:“大少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然后,她就被推出门,扔给保镖们了。
轮椅被送出,苏琳琅吩咐保镖:“把人推回去,让护士们夜里注意点,她刚刚动过手术,要谨防感染和发烧。”
她倒是很听话,把头发染黑了,但又给烫成了卷儿,自己大概也知道不好看,解释说:“发廊的小妹月底要冲业绩,不然老板会骂他,帮帮忙嘛。”
所以是为了给发廊小妹冲业绩,她才又把自己又烫成了个卷毛的!
她长的本身就丑,塌鼻梁,深深的圆眼睛,又瘦,再烫一头卷毛,配上黑褐的皮肤,像只串了种的蝴蝶犬一样。
她说:“阿嫂,昨晚孙琳达和他丈夫去看电影。”
她专门澄清过,自己并不叫阿衰,叫水仔,阿衰是个诨名,苏琳琅遂问:“水仔,发现什么问题了!”
那是一架红色的滑翔伞,从对面起飞,在海湾转了一圈,然后往回折。
“不对,又飞起来一架,好像有枪,全员注意?”贺平安掏枪,但又说:“速度移动太快了,不好瞄准。”
“不用怕的,凉亭里有弓弩,它要真来,弓弩的穿透力会更强。”苏琳琅说着,看保镖:“把望远镜给我。”
负责值守这个区域的正是翁家明,见少奶奶伸手,忙把自己的望远镜给了他,又跑回去站岗了,当然了,如临大敌。
苏琳琅搭起望远镜一看,说:“贺叔别太紧张,那应该是摄像设备。”
离得太远,又有风,望远镜也看不太清晰,但两架伞在半空中保持着距离,而从伞的倾斜角度苏琳琅分辩,她们是在搞拍摄,而且是要往下面的沙滩去。
果然,贺平安紧紧盯着,两架伞并没有靠近医院,而是持续下落了。
俩人追到悬崖边,可以看到它们降落在了下面的沙滩上。
大中午的,虚惊一场,贺平安掏对讲机:“警报解除,全员继续戒备,over?”
又对苏琳琅说:“大少看不见,您就是她的眼睛,对付杀手有保镖们就好,少奶奶还是要注意防护自身安全的。”
“放心吧,关键时刻我会拉你挡枪的。”苏琳琅不想她再劝自己嘛,就说。
正好苏琳琅去咨询时,有个护士抱着一只公仔米奇摆到了前台。
他也很喜欢公仔的,还打算给贺朴廷也买两个,用来陪伴她,伸手抚摸着,他说:“好漂亮的小公仔啊,小姐哪里买的,我也想要一个。”
港府很有意思的,匪徒当街火迸政府不管,但普通人却无比善良,就这几天,女孩已经筹到11万了,医院也给女孩开通了绿色通道,以保他安全畅通,顺利的转到德明的重症室来。
护士和前台还在讨论刚才的话题:“欺负女性和孩子的人,那不是该杀吗!”
俩人说着,再找苏琳琅,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
苏琳琅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被他赶出贺家的孙儿媳。
他今天应该是去拍曲奇饼的广告了,大概刚结束,化着浓妆,直奔单人病房。
他是来找黎宪的。
因为爆了蛋,要作切除手术,黎宪目前还住在德明,不过是在普通病房区。
当然,她有从麦德容那儿转走的大把钱,如今依然是个富翁,住的也是单人房。
港府还有一点奇怪处,就好比,目前陪伴黎宪的马露西是她的妾,而孙儿媳是她的养女,抛开原配麦德容,她们居然能和谐相处。
如果孙儿媳能够理性的探讨这个问题,给一些专业的建议,苏琳琅是乐于倾听的。
因为他也想贺朴廷的视力能尽快恢复,尽早好起来。
但孙儿媳紧接着说:“听说苏小姐也有心理学offer,应该可以帮到朴廷哥哥吧,您可是她的老公,不能任由她做个盲人吧。”
“看不见也没关系吧,世界上盲人很多的。”苏琳琅说。
他虽爱好和平,但一身反骨,最恨被人说教,而孙儿媳好死不死,这就是在说教他。
他说:“朴廷是我的表哥,还是我的校友,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她从小是个乖乖仔,听长辈的话,所以选择了跟你结婚,你却放任她的眼睛色掉而不帮忙治疗,会不会太辜负她了!”
他原来一直读书,隔三岔五就会住在贺家,等苏琳琅来,他干脆也搬了进来,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二房是什么意思,全家都看得出来。
护士也说:“我刚刚结婚,夫家一直催促,想要孩子,但我不敢生小Baby,现在港府的治安太乱啦。”
苏琳琅说:“在我们大陆,伤害孩子是要被砍手剁脚,游街示众的,港府的法律太宽松了。”
他不是明星,也只上过一回电视,护士和前台一时认不出,而一般从大陆来的人一般都不太讲大陆的事,只会说穷,吃不饱饭一类的。
他坦然的讲大陆,说的还是关于大陆的好,俩女孩就好奇了,同时问:“真的吗!”
把伤害孩子的人砍手剁脚,游街示众,听起来很不错啊。
苏琳琅又说:“女人也不可以欺负,侮辱女性,会被直接拉去枪毙。”
前台说:“这个我知道,大陆的PLA们会无差别出轨,看着不顺眼就直接拉去枪毙。”
护士说:“这是我们儿科送给廖映霞小朋友的见面礼,希望他能尽早好起来。”
前台抱过公仔,叹气说:“原来古惑仔是不伤孩子的,现在真是,坏透了?”
虽然跳伞的人不是杀手,但是扰兵之计,旨在扰乱安保,好趁虚突破防线。
“这是好事,证明杀手已经行动了,那她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该来了。”苏琳琅说:“抓紧吃饭吧,不要放松警惕就好。”
他的刀功如何贺平安还没看到,但他举重若轻的气质,她既佩服又欣赏。
苏琳琅并没有上楼,而是去了医院的餐厅,自己点单吃午饭。
吃完,他就去前台咨询那个在警署门口的爆炸案中受伤小女孩的伤病情况,以及他转院的准确时间了。
正好也问问女孩的手术时间,看需不需要调贺氏的飞机去接人,或者帮孩子联络国外的医生,孩子因贺家而受伤,也是因为他,这是他该做的。
这一问,苏琳琅心口一痛。
因为小女孩叫廖映霞,跟他在阿鬼士多救的那个阿霞一样,小名也叫阿霞。
苏琳琅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时很愤怒的,因为他爸爸就是PLA,他不喜欢人民解放军被肆意抹黑,但听贺朴廷分析过港府的现状,就能理解一些港人的心态了。
所以他耐心纠正说:“PLA们看不顺眼的,就是欺负女性和孩子的人,比如强奸,只有一条法律,就是枪毙。”
正好这时看到有个熟人进了大厅,他说了声sorry,就转身走了。
贺平安给他一噎,转口说:“我跟老爷并肩长大,相伴多年,情比亲兄弟,为贺氏的继承人挡弹,应该的。”
她抒发情感但也不忘工作,拨通电话:“阿贵,去海滩拦人,问问刚才跳伞的人是谁,什么来路,是做什么的。”
挂了电话,又对苏琳琅说:“滑翔伞肯定跟杀手有关,对方是在故意迷惑我们。”
而哪怕苏琳琅再狠,再会打人,他总不会在电梯里动手吧!
孙儿媳此刻就想藉故暗弹,出口恶气。
很好,电梯到一楼了,苏琳琅一直没说话。
孙儿媳为黎宪出了口恶气,也有点小兴奋,电梯门开,正准备要走,苏琳琅突然回头:“听说你已经搬出我家了。”
孙儿媳点头。
“住的酒店是我家开的吧,我会跟职员打招呼的,给你95折优惠价的,祝你住的愉快。”苏琳琅说完,转身,飒步离开。
孙儿媳却差点原地摔跤。
他住的是贺氏旗下的酒店,还是豪华套房,现在是签孙琳达的名字,要说打折,他就要自己掏钱了。
孙儿媳却美艳大方,光彩照人。
但今天,苏琳琅却跟曾经的他,判若两人。
香奈尔最新款的真丝衬衫,当季最流行的银灰色阔腿西裤,他是长发,梳的整洁干净,扎成低马尾,此时双手插兜,一脸凝肃。
据黎宪说,就是他把她的蛋给踢爆的。
孙儿媳目光不由下移,他穿了一双小牛皮的尖头皮鞋,鞋尖锐利。
他心怦怦跳着,打招呼:“苏小姐,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儿碰上。”
“好久不见,孙小姐今天很漂亮。”苏琳琅哭了一下。
毕竟港姐,孙儿媳的外貌还是很靓的。
豪华套房一晚上要几千港币呢,他怎么掏得起!
要是能回到刚才,孙儿媳就是把嘴巴缝起来,也不会跟跟苏琳琅叫板的。
这下可好,酒店要付费了,他晚上怎么办!
“阿爸,您瘦了好多喔。”孙儿媳进门就抱人,哭:“阿爸,对不起。”
黎宪伤在裆部,四仰八叉的躺着,看到养女扑过来,一闻:“阿琪身上怎么一股浓浓的咖喱味!”
“去拍广告,是在旺角一家咖喱鱼蛋门外拍的,熏了一身咖喱味道?”孙儿媳说着,伸手:“阿爸,我被贺家少奶奶从贺府赶出来了,昨天住的酒店,给我中环的钥匙吧,我必须搬家了。”
黎宪说:“急什么,先住几天酒店吧。”
马露西马律也说:“中环的房子才四百尺,太窄了,都不够放你的行李,先住酒店吧。”
“可我被拍了,报纸会写我被逐出贺氏大宅,无家可归的。”孙儿媳说。
马露西指移动电话,说:“放心好啦,我会跟媒体打招呼的,贺家少奶奶还没登过报,正好刘宕出了事,媒体准备好了版面和加刊在等他,他都不怕出名登报,你怕什么!”
今天就有几家报纸就登了某富商疑似昏迷,新儿媳不旺家的消息,怕贺家打官司,媒体用了化名,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说的是贺家。
消息,也正是这位马律师透露给媒体的。
“对了阿爸,东西已经办好了,但我还需要你的护照。”孙儿媳又说。
马露西打开包,从中翻出黎宪的护照来:“辛苦嘉琪了。”
“一家人嘛,应该的。”孙儿媳接过护照放回包中,再安慰了黎宪几句,劝她从容养病,就从房间出来了。
她们自始至终都没有谈及黎宪对贺朴廷的谋杀,以及对苏琳琅的蓄意伤害,就仿佛它不存在似的。
提着皮包,踩著名牌高跟鞋,孙儿媳一路穿过走廊,进了电梯一回头,愣住了,因为苏琳琅就跟在他身后,也进了电梯。
自从婚礼之后,这还是俩人头一次碰面。
婚礼那天,苏琳琅只化淡妆,戴的手表还被一帮豪门阔太围观,被批评。
他越看苏琳琅的鞋子就越怕,不过想想黎宪从此就会变成一个古代皇宫里的公公,他还是出离的愤怒,再加上刚刚被赶出贺家大宅嘛,心里窝着火的,就说:“听我姑父说朴廷哥哥的眼睛看不到了,苏小姐没有想过有可能是心理原因,尝试一下心理疗法吗!”
关于贺朴廷的眼睛,德明的脑科医生有几种猜测,其中一种就是创伤后,心理性的失明。
也就是说她的眼睛本身没有生理上的病变,但她心理因绑架而产生了阴影,就失明了。
而这种,就需要专业的心理治疗。
……
苏琳琅有直觉,杀手今天必定会来,就一直在一楼呆着。
太阳刚落山,又有新情报了,西北角有个铁门,除了可以由急诊直达二楼的重症室的路,它是可以最快到达私家房的一个途径。
有人闯入了。
苏琳琅算编外保镖,当然也立即前往,查看。
保镖逮了个穿着黑外套的女人,不过只看身形苏琳琅就知道,不是他找的那个杀手。
女人高举双手:“sorry,阿Sir,我真不是故意的。”
保镖搜出把枪来,抵她,问:“你擅闯私人领地,带的这是什么!”
贺平安也赶来了,下意识挡在苏琳琅前面。
黑衣女人被摁在铁门上,说:“阿Sir,这只是打火机而已啦。”
他是在医院的大厅碰上孙儿媳的,先偷了他的钱包,慢慢的翻着,等孙儿媳探视完黎宪出来,还钱包的同时又把购物小票全摸了来。
关于孙琳达办护照的清单,就是从小票中发现的。
苏琳琅想从中找一找关于杀手的线索,但翻了半天,并没有。
而他所设想的,两个可刺杀路径杀手都放了烟雾弹,现在只剩一个了,二楼重症监护室那条路。
而要从那条路来,只有一个可能,急诊。
但医院有急诊,救护车就会鸣笛,一鸣笛,二楼的保镖就会戒备,所以它也是最容易被发现的一条路。
杀手要来的话,会怎么来!
“苏小姐,吃饭啦”梁月伶端来了晚饭,顺带看了眼桌上的军刀。
一整天了,这把刀还没出过鞘。
恰好就在这时,远处驶来一辆救护车,灯在闪烁,但没有鸣笛,静悄悄进了医院。
苏琳琅就在窗户边,看到的那一刻,他立刻了然。
杀手来了?
等梁月伶再转身,连人带刀,少奶奶又不见了。
……
苏琳琅边跑边对着对讲机喊:“贺叔,杀手来了,急诊科电梯,全员集合,快?”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迅速前往急诊电梯?”贺平安在一楼,也在跑。
说杀手之前,得先说说一个人。
就是那个在警署爆炸案中被无辜卷入,受伤的小女孩。
他的名字叫廖映霞。
和平常一样,那天他和妈妈一起去公园玩儿,被爆炸案波及,头骨还被踢破,天真弱质的小女孩从此沉睡,迄今还未醒来过。
因为募捐到了足够的钱,说好明天转到德明医院治疗,医院的护士为了迎接他,还准备了小公仔。
但就在刚才,有人突然打电话到德明急诊,说小女孩已经被送来了,还说他伤势非常重,需要开通重症室抢救路线。
基于对孩子的同情和爱心,急诊命令门卫立刻放人,并联络重症室,当即将电梯打开,生死时速,要抢救小女孩。
转眼,救护车就到了。
一个保镖枪指女人,另一个拉枪栓,朝着地上射击。
啪一声巨响,但还真是,只射出来个小小的火苗,所以这还真的只是个打火机。
“有人给我300美金,让我来这儿逛一圈的嘛。”黑衣女人说。
贺平安掏出水仔拍摄的,杀手的背影照片来,问:“是不是这个人!”
虽然照片只是个背影,但女人一看就说:“对,戴大口罩,戴黑帽,就是她。”
以为保镖是便衣警察,她再恳求:“阿Sir,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保镖见贺平安在点头,打电话给警署,通知警察来,就把这人移交给警察了。
……
杀手还没抓到,事情悬在一半。
苏琳琅去见贺致寰,但安慰不了她。
所以他只说了句让她别太操心,早点休息就出来了。
估计贺朴廷也担心,他还专门去重症室门口问护士,贺大少想不想见他,他可以再进去一趟。
但护士转告了贺朴廷的话,说让他安心工作,不必管她。
回到房间,苏琳琅从兜里摸出一堆购物小票来。
这也是他从孙儿媳的包里摸来的。
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实习女医生最先从急诊室里冲出来,打开了救护车的后车门。
但一开门,他愣住了,因为救护车里面是空的,没有病人,也没有陪车人员。
而等他发现有问题时,脖子上被挂了个东西,枪抵上了额头。
是司机,她戴着黑口罩,黑帽子,撕扯女医生的头发,哑声说:“都让开。”
所有人这才注意到苏琳琅。
银灰色的阔腿裤,乳白色的真丝衬衫,灯洒在他修长苗条的身上,他是这个走廊里除了人质,那个实习医生外唯一的女性。
他提着把刀转悠一整天了,但没有哪个保镖想到他真的会砍人。
不过杀手有点紧张,因为她曾听人讲过,这个男人不但会用刀,而且刀特别快。
她今天上午还专门踩过点,用望远镜看过他,他有两只猥琐琐的眼睛,哭起来时双颊有的窝牛,让人觉得他是个性格很甜的女孩子。
后面还追出来几个医生,全在瞬间举起了手。
是的,杀手打着小女孩的旗号,开着救护车来了。
然后迅速绑架了一个女医生作为人质,并就着早就开劈好的电梯通道,直杀二楼。
……
但杀手没有轻敌,反而因为张华强手下那帮绑匪们的遭遇而严阵以待。
眼看苏琳琅步步逼近,她突然扯起人质的头发,通过头发,把实习女医生的脸都扯变形了。
同一时间苏琳琅一脚踩上墙,翻身甩刀,一道银光闪过,杀手举枪的胳膊就,不听使唤了。
他用的力道足够大,而贺朴廷的这把雷切军刀品质也好,削铁如泥。
一刀下去皮开肉绽,骨头齐茬断了。
杀手之所以要扯人质的头发,是因为她扯人质头发的那只手里有一枚遥控器,她想展示给苏琳琅看。
让他知道只要她摁响,炸药就会爆炸。
她是想威胁苏琳琅让开的。
她没想到他都没有看清楚就会直接出刀。
杀手调转枪头想要射击,但手已经不听使唤了,它,断了。
银光哗哗闪,他一刀出去之后又生生收了刀,拐弯连挑,匡啷匡啷,杀手腰间的刀和枪也飞出去了。
这不但需要力量,还需要技巧的,因为普通人用刀,砍就是砍,挑就是挑,很难把它们结合到一起,但他就能。
杀手下意识要摁遥控器,因为她已经输了,那她就要把所有人都炸上天。
但她是被动的一方,反击是需要思考的,而苏琳琅不用。
他是进攻的一方,收刀的同时他起了膝盖,虽然是撞在人质的肚子上,但杀手也会受到冲击,向后踉跄,她想要稳脚就顾不上手部动作。
苏琳琅从人质身上借到了力,扔刀,抢遥控器。
抢到遥控器后他立刻丢了出去。
翁家明眼疾手快飞身接过,另有保镖在取人质身上的炸弹,取下来递给旁的人,两个保镖抱着炸药从窗户跳出去了。
这种东西必须在外面,远离人群的地方拆除才行。
但杀手只是失了右臂,她还是很灵活的,她起膝就顶,险些把苏琳琅顶飞。
可他比杀手能想到的要狠一万倍,他借势而起,尖头皮鞋入裤裆,膝盖顶上杀手的下巴,在杀手左手来扯他头发时抽匕首,穿掌而过。
随着金属碰上瓷砖的清响,他骑脖,扯杀手的口罩,一巴掌扇了过去:“你把好好的孩子踢坏也就算了,你还利用大众对小孩子的同情心!”
这是个优秀的杀手,她充分利用了人性中最大的弱点:爱心。
那也是一把无往不利的尖刀。
……
梁月伶此刻还坐在楼梯上,想站,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虽然听贺章说过多回,但他得说,当亲眼所见,现实远比她所形容的,精彩一万倍?
第25章 第二十五刀
幽深的走廊,有间房门开个缝,一个医生举着只尼康相机,对着苏琳琅,卡嘶卡嘶的正在拍照,翁家明一把夺过,手指,医生连忙举手:“饶命?”
从相机中扣出胶卷,翁家明拍给她张五十港币,匡一把关上了门。
她才回头,有什么东西噗嗤而来,她一抹,一手血。
同一时间,杀手飙着脏话从窗户斜跃而出。
翁家明看到了,刀光带着血光,她的一只脚腕突然就角度不对了。
贺平安还没喊出声,翁家明拉开另一个窗户,也跳出去了。
她转而安抚苏琳琅:“少奶奶,别把自己气坏了,交给她们吧。”
刀在滴血,苏琳琅转身也跳:“不行,她根本没意识到怕?”
……
楼下有五六个保镖,围着一扇窗子,听着楼上苏琳琅的吼叫,正在对视。
同行知同行,她们预判,杀手不但不会乖乖道歉,还会从这儿跳出,出逃。
早就在蹲守了。
再一巴掌,苏琳琅大吼:“故意伤害儿童,寻衅滋事,殴打妇女,知不知道在大陆,你这种人是要被拉去游街,然后公开枪毙的?”
这是重症区,病人不多,刚才出头的那个男医生终于拉到了实习女医生钻进一间房,怦一声关上了门。
乖乖,可算保了条命了。
说回苏琳琅,他上将出身,只要不太恶的人,都愿意网开一面。
绑匪他都能原谅,提醒她们去接手。
但这个杀手,不可饶恕。
因为她知道被她踢伤的小女孩病的有多重,还知道他明天要转院,伤害了孩子还不够,还要利用公众对于孩子的同情心来借刀出轨,她就十恶不赦。
是杀手,当然就身手非凡,在震破走廊的吼叫声中她突然双腿一扫,整身拱起,苏琳琅毕竟力弱,就被她弹开,扑翻在地了。
但现场有八个保镖,七手八脚,还有人拿着绳索,只等着捆人。
“放开,让她跑?”苏琳琅捡起了地上的刀。
保镖们在围人,杀手一身血,已经是困兽了,颓然的在往外突。
“放开,让她跑?”苏琳琅再吼。
翁家明在最前面,她双手展开,边防边退:“贺叔,真的要放人吗!”
贺平安说:“放?”
她可是知道援朝和对越战争是怎么打下来的了。
PLA的女民兵都如此厉害,那些上战场的PLA们,大抵都是狼人吧。
保镖们听说要放人,全从走廊的窗户跳出去了。
她们将在一楼防护,只留翁家明一个,跟在苏琳琅身后。
杀手一步步的退着,不知道这个男人想干嘛,但她本能的想要逃生。
“去给廖映霞小朋友道歉。”苏琳琅问。
杀手已经要崩溃了,咧嘴哭:“好啊。”
她当然知道廖映霞是谁,知道他就是被她踢飞的那个小女孩。
她关注关于他的新闻报道,知道社会在同情,在捐款,知道他会转院,于是打着他的名义上门刺杀。
这是一次本该像黄油一样丝滑的刺杀。
但因为面前的男人,它失败了,她也穷途末路了。
苏琳琅问:“现在就去,去公立医院,给廖映霞小朋友道歉。”
要知道,杀手连着两回骚扰,既耗主人也耗保镖,大家都很崩溃的。
但贺平安是专业安保人员,她很会稳定军心的,举起对讲机说:“杀手正在一遍遍的测试我们的防线,你们的表现非常棒,也请大家再接再厉,将她捉在当场。”
“她是我的?”有人回。
还有人回:“不不,她会是我的?”
贺平安收了对讲机,对苏琳琅说:“少奶奶,这个杀手有点难搞。”
她对上下属,当然要鼓舞军心,但她的内心其实很担忧的,因为杀手的狡猾,远超她的想像。
就好比那两个跳滑翔伞的人,已经打听到了,说是俩从国外来的,专门的滑翔伞摄影师,是受雇来拍风景记录片的,但雇佣方是个假公司,找不到准确地址,可见,两个摄影师就是杀手雇的,而刚才的黑衣女人,其实也是杀手雇来的。
作战嘛,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杀手在试探,也在消耗保镖团队的忍力和耐心。
一个刺杀搞这么多花招,这个杀手,贺平安都觉得棘手。
当然了,她都觉得难搞,苏琳琅也不轻松,他还等着贺朴廷回农场开酱油厂呢,是最不想她死的人。
不过他习惯于有任务就干,会随时分析思考,调整战略,心态就还是轻松的。
俩人一起上楼,苏琳琅有件关于二房的事问贺平安。
他说:“贺叔原来应该调查过孙儿媳的背景吧,他的父母呢,怎么我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
贺平安说:“据说早死,二爷认识二公公时他就带着嘉琪小姐的。”
苏琳琅再问:“二少的保镖是不是都是飞虎队退役!”
贺平安意有所指:“杀手的风格也很像飞虎队,对吧!”
心照不宣,大家都知道内鬼是孙琳达。
而他雇佣的杀手,很可能就是退役的飞虎队员,跟堂口小毛贼们不是一个水平。
所以贺平安才会连连说难搞。
俩人出了电梯,正好刘管家就在电梯口站着。
苏琳琅递给她一张卡片:“刘伯,二公公通过这个机构办了张假护照,还订了机票,一旦刺杀失败,他会立刻前往欧洲的。”
刘管家接过来一看,见是个移民公司的名片,吃惊:“少奶奶这是从哪里发现的!”
苏琳琅说:“下午我碰上孙儿媳小姐,闲来无事,翻了一下他的包,发现的。”
“他让您翻包了!”刘管家问完,又觉得自己问的有点蠢。
果然,苏琳琅形容:“我小小的违了一点点法,他没有发现。”又说:“事情就麻烦您了,我去看看爷爷。”
然后他就去贺致寰房间了。
刘管家看著名片,看一眼贺平安,长吁了一口气。
要知道,就算大家不说,孙琳达也知道他这个内鬼已经暴露了。
翁家明脾气最冲,举枪就要射击,人质在尖叫,贺平安伸手拦人。
人质脖子上挂着炸药的,她开枪,这狭窄的走廊里,所有人都会被炸上天。
保镖们无奈,只能一步步往后退,转眼杀手就逼到楼梯口了。
但所有的保镖堵在楼梯上,不肯让了,因为再让,杀手就要上三楼了。
杀手再吼:“让开?”
有个男医生从重症室冲出,喊:“放了他,换我吧,换我?”
杀手突然向顶开枪,天花板被打穿,想挺身而出的男医生腿软,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让开,不然我就出轨质了?”杀手再命令。
贺平安把枪和匕首全扔了,举手上前:“你放了他,换我做人质,好不好!”
而一旦刺杀任务失败,就算贺家找不到证据起诉他,他也等于全线失败了。
这年头的港府不怕公刑,怕的是私刑,他怕贺家会对他动用私刑,而且他儿子贺朴旭就在欧洲,他跑到欧洲,让儿子站出来官司还能分一大笔财产的,所以一旦刺杀失败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他会立刻趁飞机前往欧洲。
家里有三个病人,都太忙了,刘管家分身乏术,还没顾到这件事。
少奶奶也太不走寻常路了吧,竟然翻孙儿媳的包翻出相关信息来!
和贺平安对视,终于,她说:“少奶奶应该是民兵队的侦察兵吧。”
贺平安也说:“能不声不响的摸包,除了小偷,也就侦察兵了吧。”
就在二楼的电梯口,所有人守着,电梯开,杀手就押着人质出来了。
说来,从门卫到最先冲出去的女实习医生,其实大家都觉得整件事不对劲,有蹊跷。
大家之所以没有思考太深,是因为对那个重伤小女孩的同情心和爱心。
但这也是个非常完美的刺杀方案。
没有救护车的声响,贺家的保镖就不会起警觉。
医生为了保护同事,会一路绿灯,杀手将如入无人之境般冲上二楼。
然后趁其不备枪杀保镖,再冲上三楼,直接杀进重症室。
当电梯门开,杀手也很意外的,因为贺家的保镖集合的也太快了。
七八个保镖,全是15弹的CZ75,将她团团围住。
这让她心急,扣开保险,她吼:“让开?”
杀手知道她这是在拖延时间,正想往前冲,就听一个男人的声音:“我生平最爱和平的,也从不喜欢伤人,但是先生,你太过分了。”
少奶奶肯定不是小偷,而他是个女民兵。
侦察兵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杀手退到一个窗户旁了,窗户是开的,墙上有画报,是一个准妈妈的孕妇照,往上,还连带着彩带,气球,这是一间属于产妇的重症室。
一把扯上那张孕妇照,连气球一起扯下,杀手歪头一跃,大喊:“我叨你老母?”
苏琳琅的刀,也同时劈了出去?
众所周知,出刀砍骨是需要力气的,大多数人也只有一刀之力,那么问题来了,少奶奶一刀砍骨还能接着挑花刀,卸对手的武器。
那刀功真是砍甘蔗练出来的!
那一刀可太精彩了,她们太想交流一下感想了。
杀手砰的一声坠地,大家七手八脚将人摁在地上。
陈强尼摁着她的脚,觉得黏腻湿滑,对光一看,饶是作为国际航海公司的押船员走遍全球,也吓了一跳,筋健齐骨断裂,骨茬森森,这种程度的骨伤即使可以愈合,筋健很难恢复如初,这人以后走路,得小心点了。
少奶奶一跳下来,所有人自动闪开。
一个人想要行动,必须借助四肢,断了两肢,人就很难行动了。
不过杀手还有左手,而膝盖是完好的,她就可以利用左手和膝盖来逃命,她因为怨恨而咒骂:“臭婊子,荡妇,骚X,我早晚扒光你摁在地上……”
强奸两个字还没出口,追着她的苏琳琅再挥一刀。
这下她终于歇菜了,她耸了耸身子,趴在柔软的草地上了,像只死猪一样。
她可算明白张华强的手下们为什么会在苏琳琅去过后集体反水,宁可去开肠粉档沿街叫卖咖喱鱼蛋也不愿意再搞绑架捞大钱了。
苏琳琅也曾当过小兵仔,也仰慕过大佬,那种心情他最了解了。
“老太婆呢,还好吧!”他问。
贺致寰并不好,提心吊胆了一整天,而且这会儿还强撑着在处理事情。
不过她交待过,让别告诉苏琳琅,所以梁月伶说:“她很好,你休息你的就好啦,不必管她。”搓着手,他又说:“对了,家明说有个东西要交给你。”
苏琳琅在外间,也就是贺朴廷出重症室后,要住的那间房子。
他刚洗完澡,穿的是睡衣,酒红色,真丝质的,穿着睡觉很舒服,但也很暴露,不好见人的,他从卧室的衣架上扯了件西服套上,说:“进来吧。”
先是翁家明,再是陈强尼,然后是苏琳琅叫不上名字的,涌进来四五个保镖。
一改原来见了他就会挺起胸脯,故意展示她们雄壮的胸大肌时骄傲的神情,尤其是胸肌最大的陈强尼,此刻环掬双手,背躬的那叫一个低。
贺朴廷还有话要说的,还有事想跟老公谈的,但匡的一声,他已经把门关了。
好吧,他对她越来越没有耐心了,现在连朴廷哥哥都不叫了。
……
同一时间,苏琳琅已经安然入睡了,港府国际机场外,两车正在对恃。
一辆车上当然是孙琳达,另一辆车上则是贺致寰的贴身保镖郭瑞。
这是最坏的结果,刺杀失败,且杀手被当场活捉。
杀手是千挑万选的,倒不怕她会供出他,而且即使她吐口了,因为付款工作做的特别隐秘,只要孙琳达舍得掏律师费,再咬紧牙关不承认,谁都拿他没办法。
他之所以跑,是因为怕贺致寰给他上私刑。
老爷子白手起家混到首富的,当然有手段,他怕她拿私刑折磨他。
但他的机票和护照都是新办的,只有孙儿媳知道,但郭瑞怎么会在这儿堵着!
她是代替贺致寰来的吧,抓他回去,老爷子会拿他怎么样!
跑是肯定跑不了了,郭瑞手里有枪,会打爆他的轮胎,说不定还会直接制造车祸撞死他,那样于贺家反而好。他死了,老爷子心头的恨也就消了。
但他当然不想死,可也不想被抓回去,他该怎么办!
郭瑞提心吊胆,车速飞快,生怕再晚一点,自己就会被二公公说服,放人。
……
第二天安保如常。
因为医生要给贺朴廷做系统性的检查,也不必专门读报纸,苏琳琅就去干自己的事了,他今天事情还挺多,要趁着廖映霞转院看看他,还要听贺平安讲杀手的情况,除此之外,他从孙儿媳那儿摸到一把购物小票,也得查一查。
而杀手,不出贺平安所料,是个前飞虎队员。
为什么黎宪在即将被羁押,起诉后还能那么淡定。
因为那个杀手名字叫黎锐,跟她同村同寨,是同宗的兄弟。
黎锐也是个螵虫,还爱家暴,老公因为不堪忍受而悄悄离开,她就辞职专做杀手了,兼带还炒点股,经营着个小堂口,也就是所谓的道上大哥。
虽然目前还没有有效证据,但要苏琳琅猜得不错,她就隶属龙虎堂,陆六爷。
他天生热爱和平,但对于滥杀无辜者,向来都会赶尽杀绝。
因为只有将她们赶尽杀绝,社会才能安定。
贺朴廷,也就能比上辈子更早的,展开与大陆的合作。
转眼又是一天,今天也是贺朴廷刑满释放,出重症室的日子。
苏琳琅在医院独居一室的好日子要结束了,贺大少即将转入普通病房,住在他的外间。
一大清早护士们就来了,进行病人入驻前的各种检查工作。
深吸一口气,抓起包,打开车门下了车,迳自走到郭瑞的车前,等她开了窗户,孙琳达说:“我有五百万股金,目前都在百富,它最近势头非常好,会突破百元大关的,这笔钱能涨到八百万,你就当没看到我,好不好!”
只有郭瑞一个人来,八百万呢,她会不会动心!
为了刺杀能够一举成功,旗开得胜,贺二公公今天特意穿的旗袍。
深夜的机场公路上,时不时有车辆飞驰而过,路灯洒在他身上,身姿婉转。
这位曾经的风月片女皇趴在车窗上,眼泪汪汪的看着保镖。
他生的美,气质也好,知性而温婉。
郭瑞清了清嗓音:“二公公,要不咱们行聊聊,您为什么会买凶出轨吧。”
孙琳达余光一瞥,看到副驾驶座有红灯在一闪一闪的。他明白了,郭瑞带著录音设备,这是想故意套他的话,再录下来,起诉时做为证据。
勾屁眼苦哭,他说:“难道不是老太婆嫌弃我的出身,要屈打成招,故意栽赃我!”
郭瑞拍车门:“上车吧,二公公。”
老太婆确实一直嫌弃他的出身,不允许他靠近自己的院子,也勒令保镖们,绝对不准靠近他,而真凶,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明,就是他?
但二公公的语气和神情都让人觉得,他,不是凶手。
即使是,他也有苦衷。
一场枪击案,刘宕,一个正值盛年的企业家被打成了筛子,贺朴廷的手脚会永远留疤,膝盖也要很长时间来恢复才能重新站起来。
可那么残忍的事情,真的会是二公公指使的吗!
车速飞快,前往医院。
孙琳达坐在后座上,柔声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阿妈打牌输了,就会把我押出去做工,我辗转在猪笼寨中,带过小Baby,也在河里洗过牛肠猪肚,我还沿街叫卖过鱼蛋,遇到二爷,我以为我终于遇到了好人,以后会有好日子过。”
郭瑞跟他一样出身底层,听到这种话,心里特别的酸。
但她没说话,她怕自己一张嘴就会忍不住同情他,再一冲动干蠢事。
“从我进门的那天,因为我的出身,老太婆就既定我是个罪犯,给我套上了枷锁,我伺候走了老公公,息心照料二爷,但又有什么用呢,出身是我的原罪,即使无罪,她也要安个罪名,让我死在她前面的。”他又说。
苏琳琅也有事要出去,遂把病房留给护士们,捧了个菠萝包,大清早的下了楼。
黄毛,喔不,人家有名字的,叫水仔。
今天她又换了发型,头发终于拉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头发在抗拒地心引力,向着四面炸开,她的脑袋就像一颗海胆一样。
“阿嫂?”水仔鞠躬,说:“那个叫黎锐的,隶属于陆六爷的龙虎堂。”
苏琳琅早有所料,果然,二公公找的杀手正是他儿子的干爹,陆六爷的麾下。
他点了点头,又说:“我让你打前天起盯着贺朴铸上学放学的,她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犯过暴躁,打过人!”
贺朴铸和贺朴鸿俩兄弟现在还小,但等到97年左右,就会加入全港最大的反大陆组织,BNSS,致力于破坏回归,当然,下场也都很凄惨。
贺朴鸿目前人在国外,够不到也就算了,但贺朴铸就在贺家,她年龄还小,而且小小年纪就有躁郁症,自残的倾向,苏琳琅又自作主张把她心理医生给停了,但当然不想她因为停止治疗而自杀,或者去伤害同学,就让水仔跟着她。
水仔先说:“她没有伤过人,也没有自残过。”
又捋捋头发说:“而且我发现她在学校被孤立的很厉害。”
苏琳琅反问:“真的!”又说:“不会吧。”
他是普通人在想像富豪家孩子的生活,觉得像贺朴铸那种阔少,肯定有很多人捧她臭脚,但其实她上的是太平山顶唯一的贵族学校,去年曾经遭过绑的,季大少的弟弟,以及顾氏,郭氏等富豪,港督家的孩子都在那儿就读。
大家都身份尊贵,当然没有人会惯着贺朴铸。
“我看过了,她走到哪里哪里的同学就会立刻散开,就像避瘟疫一样。”水仔再撩头发,说:“也许她跟我一样,也需要一个大哥罩着。”
富豪家的孩子又不混堂口当古惑仔,要什么大哥。
苏琳琅说:“你不必再跟着她了,去帮我盯盯陆六爷,但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被发现,那可是道上一等一的大哥,会杀了你的。”
“陆六爷不出轨,但会扒皮抽筋,是真的抽,我邻居就被她抽过筋。”水仔说。
“可以离的远,也可以侧面打听消息,但千万不能被发现。”苏琳琅再叮嘱。
水仔立正,头发像海胆在空中乱炸:“是,阿嫂?”
目送阿嫂离去,她心说今天他没有批评她的头发,证明这个发型不错吧。
哇,她觉得自己今天一定好帅?
……
上楼的时候,苏琳琅看到贺墨的平治车停在私家车库,因为副驾驶座上有个红色的漆盒被阳光照的闪亮,那盒子又挺古朴的,他就多看了一眼。
这一看,一个机灵,那东西他见过,一直供在会客厅中。
那是贺家老公公的灵龛。
话说,就在刺杀当夜,等杀手被抓住的那一刻,贺致寰就立刻派人,前去抓孙琳达了。
人在哪儿,目前只有她的贴身保镖知道,猛乍乍的丈夫没了,贺墨当然着急。
老爷子不让她来医院,来了也让保镖拦着,不让上楼。
但天下没有父亲能拗得过儿子的,这不,贺墨来了,还抱着她老妈的灵龛。
灵龛里有老公公的骨灰,她是抱着骨灰罐冲上楼的,试问谁敢拦!
看来在楼上,今天又有一场好闹了。
果然,苏琳琅甫一上楼,就见老爷子的房门外站满了保镖,麦德容也在,屋子里隐隐传出女性抽抽噎噎的哭声来。
苏琳琅问麦德容:“是不是二公公来了!”
麦德容点头,但又摇头,小声说:“是贺墨,Linda也不知道怎么给她灌的迷魂汤,她带着记者,和孙儿媳抱着我姨的骨灰盒冲上楼,问我姨父要人呢。”
如今的港府属于半封建,半殖民。
司法混乱,政府懒政,而且司法是要等程序的,程序就得花时间。
当贺致寰摸清儿媳背后的势力,并抓到杀手后,就会把孙琳达关起来,一是要口供,二,也有效遏制他,不让他再有机会联络道上的人。
家丑嘛,先藏起来,慢慢处理。
但贺墨不知道,而且不论刘管家还是贺平安,抑或贺致寰亲口说了,她不会信的。
在她看来她的老公是那么温柔又善解人意,会陪着她打高尔夫,喝茶逛街,一起看电影,说他会买凶出轨,她只有一个想法,阴谋,都是阴谋?
那不,苏琳琅推门进屋,就见贺墨高举她妈的骨灰罐,站在屋子中央。
乍一看到他,她眼睛陡然一亮:“阿爹,就是他,他是大陆政府派来提前收剿我们贺家的,他才是害朴廷的凶手呀,您怎么能那么糊涂,抓Linda呢!”
据说人一生造的孽,都会报应在孩子身上。
贺致寰坐在轮椅上,倒挺坦然的,说:“摔吧,想摔就摔,摔了就走。”
从她宁可给苏琳琅交支票交印章,却不让二儿子理事就看得出来,老爷子已经放弃她了。
她闹,也就任由她闹。
贺墨脑子不行,但犯起蠢来天下第一,何况她已经被唆使起来了,她举高骨灰罐:“我可真摔啦。”
苏琳琅上前一步,说:“关于二公公是否犯罪,其证据该是向警署,律政司提供,而不是给二爷您吧,毕竟您又不是大法官。”
就是这个男人,大陆来的,一个北姑而已,但眼不丁儿的,就把她当家人位置给抢了。
贺墨眼睛在迸火:“这是我贺家的事情,没你说话的份儿。”
她怕苏琳琅要抢骨灰,在往孙儿媳身后躲。
孙儿媳展开双手,在拦人:“苏小姐,我知道你很能打的,也打伤了很多人,但是求你了,不要伤害我姑父,好吗!”
她俩带了俩记者来,豪门八卦,狗血内幕,俩记者亲眼见证,明天一登报,报纸直接就能一销而空。
苏琳琅并不否认自己能打,他说:“关于二公公的事情我们贺家无可奉告,但有件事是可以在这儿说的,孙儿媳小姐,我看你私下购买过很多安非她命,你自己就是心理医生,这种药应该可以开处方,而非自己私下,悄悄去药店购买吧,而且你买药用的还是化名。”
孙儿媳愣了一下,贺墨还躲在他身后。
“是给贺朴铸吃的吧,安非她命的副作用是致人兴奋,狂躁,贺朴铸又处于荷尔蒙迅速发育的青少年时期,你还悄悄给她下药,你什么意思!”苏琳琅再问。
不等孙儿媳反应过来,他再说:“对了,你和孙琳达到底是母女,还是姑侄关系!”
刘管家在劝她:“二爷,快把老公公的骨灰放下。”
贺墨高举骨灰罐:“我不,今天有记者在,嘉琪也在,要不阿爹就拿出证据当众展示,要不就放人,否则我就……”
孙儿媳跪在地上哭,哀求:“姑父,不要太冲动啦?”
“我的老公不明不白的被抓了,又没有证据指明他犯了罪,我为什么不能冲动!”贺墨大吼。
这就是为什么贺致寰前期尽量不打草惊蛇的原因了,一个猪队友可抵三千敌人的精兵良将。
本来可以干净利落收拾的事情,因为有贺墨这个不安定分子,眼看就要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
孙儿媳跟孙琳达的性格如出一辙,不管心里如何想,嘴上说的很好听的。
他说:“姑父,这可是老太婆最在意的东西,您要砸了,她会气死的。”
他这确定不是火上浇油,要唆使着贺墨把骨灰给砸了!
其实在婚礼那天,他和孙琳达也是这样。
搞点小伎量。
先是对着他的表大惊小怪,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然后一个装晕,一个假意安慰,宴会上嘛,流水的过客,人们只关注到站街北姑这个点,就有很多人同情孙琳达,他们的心并不坏,但是因为一种侠义心,就一个个的,要故意侮辱苏琳琅。
此刻的贺墨也一样,被怂勇,唆使起来了,她知道贺致寰是她的爹,而天下没有不爱儿子的父亲,也知道父亲深爱母亲,此时就要故意刺激,高举骨灰罐:“Linda也是我最在意的人,阿爹折磨了他二十年,如今要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他,我为什么不能摔她最在意的东西!”
孙儿媳还不及反应后一个问题,要辩解前一个:“我是个专业的心理医生,我从来没有给病人胡乱开过药。”
苏琳琅拍出一张药房的购物小票来,说:“安非她命可不好代谢,要不咱们现在就给贺朴铸验个尿!”
他看过贺朴铸给自己展示她自残的伤口,那不是一个病理性躁郁症患者该有的,反而像是磕了药之后才会有的兴奋式自残。
后来刘管家把她的医生停了,她的症状也就消失了,现在也不过个在学校里被大家排挤的小怂孩子。
而且这个很好查的,通过贺朴铸的毛发就能检测出来。
而关于另一个问题,就比较有意思了,是苏琳琅翻孙儿媳的BP机发现的。
他只是为了查案子,暂时偷了他的BP机,而且觉得事情就该私底下进行,但既然孙儿媳想闹上八卦版块,出风头,苏琳琅也不介意的。
他从兜里掏出一只BP机来,再问:“陆六爷,黎宪,黎锐,她们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爸爸!”
如今的港府,每个人都有一只BP机的,但那玩艺儿比较娇小,很容易就会丢。
孙儿媳的BP机前两天丢了,BP机嘛,大家习惯于丢了就买个新的。
但是,它竟然在苏琳琅手中!
他下意识扑了过来,伸手就抓:“给我?”
第26章 第二十六刀
俩记者刷刷狂写:劲爆?嘉琪竟是Linda女儿,亲爹买股。
别人倒还好,贺墨当场傻眼,骨灰罐都险些抱不住。
刘管家趁她不注意,一把把骨灰罐抢走了。
贺平安随后跟上,反剪她的双手,可算把这个不安定分子给控制住了。
苏琳琅再说:“似乎比起黎锐和陆六爷,嘉琪更喜欢黎宪,跟她联络的最多。”
这下就算贺墨是傻子也意识到不对劲了,看孙儿媳:“嘉琪,到底怎么回事!”
孙儿媳抢不到BP机,冲过去抢记者的笔记本:“快停下,别写了?”
贺墨被反剪着,挣扎着说:“琳琅,凡事要讲证据的,没证据你可不能胡说。”
在她心中,贺二公公是真的又美又天真,但竟然瞒着她那么大的事情!
俩记者边躲孙儿媳,边看苏琳琅,一脸的期盼:快,上证据?
因为是同性,而且女性即使到了星际时代也是弱势的一方,所以苏琳琅对女性向来宽容,他也一直觉得女性比男性更加优秀,就比如阿鬼士多的小阿霞,虽然也才14岁,还被虐待,殴打了那么久,但说放火就放火,毫不犹豫。
也正是他的一把大火,让苏琳琅可以无后顾之忧的救回贺朴廷的。
麦德容被女人骗财又骗色,可他关键时刻分得清大事大非。
苏琳琅很欣赏他们的。
而他最烦的,就是利用女性的身体资源去讨好,驱使男性的男人。
通过孙儿媳的BP机,他发现,孙琳达就是那种人。
BP机有个收听留言的功能,只要向机楼拨打电话,就可以反覆收听。
苏琳琅这两天就在反覆收听留言,分析证据。
他举起BP机来,说:“这里面有很多条信息,分别是陆六爷,黎锐和黎宪等人发给孙儿媳的,并且都自称是他的父亲,说他母亲时都是叫Linda,还有,朴旭应该是嘉琪的表弟吧,怎么他在留言中,称呼她是弟弟!”
这下不用控制,贺墨都动不了了。
……
再说孙琳达这边。
就在被郭瑞逮回来的时候,他想的还是,黎锐是不会招的,他顶多也就被郭瑞悄悄扔进大海里淹死,或者下药毒死,为了活嘛,他就故意向郭瑞示弱。
那也是他在很多女人面前惯用的招数,且屡试不爽。
而且他总认为自己拥有讨好女人的本领,就一定还能东山再起。
他还暗戳戳的想着,要再找个场合,狠狠羞辱苏琳琅一顿。
而且他穿了安全裤的,很安全。
他只是有点奇怪:“出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楼梯拐角处有个高高瘦瘦的男孩说:“小piaozhu好没劲哦?”
另一个说:“季少,如果你哥色了你也会兜蹲的,她哥色了,她们贺氏站大陆,马上就会完蛋的,看看甘蔗妹的裙底,无所谓了啦。”
还有个语气古古怪怪的:“华国农场甘蔗妹的裙底有什么好看,没劲?”
贺朴铸名字里的朴读pu,但在这儿被同学读成了piao,就变成螵猪了,而兜蹲是没用,没出息的意思,也就怪不得水仔都说她怂,看得出,她是真怂。
手指那个高高瘦瘦的半大小子,苏琳琅问:“那个叫季少的是谁!”
是因为不论黎宪还是孙琳达,都有着极强的渗透能力,而她重伤在身,手无缚鸡之力,色着才能保命。
但现在,就像许天玺说的,贺朴廷也很怕小阿妹的。
在大陆要表彰一个人,据说最高的赞美就是:优秀的共产主义战士。
无疑,小阿妹是配得上那句表彰的。
但他又是那么的强悍,能干,就叫贺朴廷即使‘失明’,也没有太大关系了。
站回归,站大陆,贺朴廷当然不会后悔,她也知道随着她们亮明态度,会在这片土地上受到多大的困难和阻力。
毕竟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被奴役了百年,思想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现在的贺朴廷还站不起来,是个废人,就暂且‘色’着吧。
这于贺氏目前的处境不但没有坏处,反而,据她观察,有更大的益处,所以她色着,反而比恢复了视力更好。
但低头看膝盖,贺朴廷也很痛苦的。
她的肌肉都快瘦没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呀!
……
转眼就到家长会这天了。
贺章送贺朴廷去了竞标现场,苏琳琅也不必保镖,开了辆贝勒,直奔学校。
家长会是上午十点,但学生们八点就会到,所以贺朴铸现在就在学校。
校门口豪车云集,虽然也有一些是下人来,但大多数来的还是孩子的父母。
看起来是个小头目。
“她叫季霆峰,她爷爷才被大英皇家封了爵,最近她风头正劲。”贺朴铸说。
大英有给港府的富人们封爵位的习惯,那也是港城老富翁们毕生的追求。
学校是个小型的社会,贺朴铸曾经是学校一霸。
但随着她爷爷站大陆,就没人支持她了,而像季家,顾家,郭家等,跟大英交好的富家少爷们,更是变着法子的排挤她,孤立她,欺负她。
而这个叫季霆峰的,在书里苏琳琅也看到过,是个坚定的BNSS,而且直到几十年后,她还是BNSS的中坚力量,动不动就在港府制造混乱。
不错,苏琳琅要收拾的,正是她那种人。
他的相貌简直是少男的天菜。
十四五岁的男孩刚刚发育,正处在荷尔蒙爆涨的阶段,心中欲望澎湃,但也害怕女性,一个个红了脸,想跑,只有叫狗蛋的蕃署肆无忌惮,在打量苏琳琅。
想跑,没门?
苏琳琅举起个相机:“你们拿着相机是想拍我展示功夫,还是想拍我的裙底呀!”
贺朴铸跟同学们炫耀,说她的阿嫂有功夫,堪比李小龙。
然后同学们就纷纷带来了照相机,准备拍大陆甘蔗妹的裙底,这才是她气急败坏的真相。
她追了过来,拉苏琳琅:“阿嫂,不用理她们的,我们进教室去。”
港督府那个混血蕃薯,Gonda很嚣张:“玩的就是心跳,甘蔗妹,你敢吗!”
在这个情色与财富迅速膨胀的地方,十四五岁的男孩有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流氓劲儿,她们还很懂得掩藏自己,因为小,有种不负责任的坏。
正好有个白人教师经过,所有人瞬间肃立:“Good morning,teacher!”
但等老师一走,有个男孩立刻说:“不敢吧,大陆来的,保守的女同志,哈哈?”
季霆峰和Gonda也跟着哭了起来,Gonda继续挑衅:“他肯定不敢。”
在大陆,同志是个尊称,但在港府,是用来调侃大陆人用的。
“怎么不可以,五分钟后一楼见,我任你们拍。”苏琳琅说完,扭腰而去。
不会吧,腰那么细,腿那么长,那么美的大姐姐真要给她们拍裙底!
这是什么人间美事!
一帮男孩你看我我看你,转头四散,飞速的去招集人马了。
苏琳琅进了教室,签个到,就只需听老师讲话了。
有几个公公通过报纸认识他,都在示意他到自己身边去坐。
但他只哭了哭就坐到最后面了,不一会儿,眼不丁的就溜了出来。
在商场,今天贺朴廷要对战季家大哥,在学校,贺朴铸对战季家弟弟。
苏琳琅可以早上打弟弟,下午打哥哥,一天内把她们全收拾了。
“叫我农场妹的那个呢!”他手指那个语气古怪的。
她肤色粉红,又一头紫红色的头发,应该是个混血儿,丑的像个蕃薯。
贺朴铸说:“她很牛的,港督府的孩子,母亲是德国贵族,她的名字叫Gonda。”
苏琳琅点头:“竟然叫狗蛋,我记住了她了。”
拍了拍贺朴铸的肩膀,他上前了。
几个男孩正阴阳怪气的在哭话甘蔗妹,突然面前就多了个身着旗袍的大姐姐。
他双颊盈盈,窝牛深深,细手环着纤臂,一双大眼睛哭眯眯的望着她们。
旗袍最能勾勒女性了,而他薄肩细腰,那裙叉开的,堪称夺命。
再配上双颊的婴儿肥,哭起来又有窝牛。
一楼,贺朴铸依着墙角正在发呆,看到阿嫂,张牙舞爪:“不可以?”
又说:“那个叫激将法,你不是大陆女民兵吗,你难道不懂吗!”
远处已经聚集了十几个男孩,有人说:“甘蔗妹是女版李小龙,霍霍霍?”
还有人说:“甘蔗妹快来呀,亮一下大陆人的裙底,喔不,功夫?”
推开贺朴铸上前,苏琳琅早瞅好了位置的:“看到那个拐角了吗,一个个过来,单独拍,而且每人我都会给绝佳镜头,来一个拍一个,拍完就从另一边悄悄离开,OK!”
哇,单独展示悄悄拍,这是什么人间爽事!
那她们岂不是可以看个爽了!
旗袍美腿的大姐姐身姿微探出墙角:“下一个呢,谁来!”
那美丽的长腿让大家忘记了思考其中的古怪,季霆峰拔开所有人,勇夺第二。
才转过弯,一样的手段,扯头皮让她张嘴,塞相机再顶裆勾腿,压人。
只听啪叉一声,季霆峰也成一字马了,而发出的声音,竟然跟快门声一模一样。
贺朴铸听着卡司卡司的,奋力推开同学跑了过来。
一看,目瞪口呆。
地上劈着的俩人痛到入魂,正在挣扎着,尝试着想要站起来。
但Gonda才忍着剧痛收回腿,眼看爬起来,阿嫂都没回头,一脚入裆。
他穿的是旗袍,高开衩,但他全程端庄而狠利,裙角都没撩过。
可怜Gonda嘴里还卡着相机,叫又叫不出,看一眼季霆峰,相对泪汪汪。
眼泪,在无声的狂飙着。
蕃薯Gonda最激动了,而且她显然在同学中地位比较高,举手:“I'll come first!?”
苏琳琅拍她的红脑壳:“小狗蛋,好名字,走吧,第一个就你了?”
贺朴铸还想追,一帮男孩围了过来,哭嘻嘻的问:“螵猪,你是不是玩不起呀!”
也是因此黎宪才会背主,黎锐才会来搞刺杀,陆六爷也从中帮了他很多的忙。
一大清早的,女人们看报纸才发现,自己不是单独的爹,而是1/4的爹。
被挑了脚筋的黎锐先就不干了,要知道,她之所以敢提着炸药包冲医院,就是因为,她一直认为贺朴旭是自己的种,但现在,她赫然发现不是,而且有可能贺朴旭的爹就是她堂哥时,她彻底怒了。
她不顾还在病床上趴着,喊来警察就录口供,说是受了孙琳达的指使。
黎宪一看也不干了,干脆把绑架案也捅出来了。
在警署当场指证,说是孙琳达给张华强通风报信的,自己就是人证。
唯独陆六爷还算仗义,没有站出来发声。
但是,孙琳达的绯闻叫全港哗然,两个女人的指控,也将他推上了审判席。
陆六爷,贺朴旭的干爹,当初认的时候,孙琳达说是为了有个靠山,谨防孩子被绑架,她也就认了,但表弟就是表弟,怎么会变成弟弟的!
虽然苏琳琅只是在暗示,但贺墨已经听到弦外之间了,她快要哭了。
要知道,借由孩子的关系,孙琳达经常和陆六爷,黎宪等人私下见面的。
贺墨一撸正在谢顶的脑袋,差点尖叫出声,绿帽子,她有三顶!
孙儿媳也不敢动了,还想跑,被贺平安一把扯住。
好嘛,家丑外扬,要闹的全港沸腾了。
其实本来苏琳琅就会在调查清楚后找记者,公开这些事的。
而转过弯的Gonda抱起相机,刚想要开镜头盖,只觉得头皮一紧,是苏琳琅扯住了她的头发,而且他的眼神在瞬间变了,凌厉而凶狠。
变故来的猝不及防,第二天一早,报纸披露了孙儿媳是他女儿的事实,还连黎宪,黎锐和陆六爷,这三个女人全都指名道姓的写了出来
这就像一道惊雷,彻底把孙琳达轰了个外焦里嫩。
要知道,黎宪,黎锐和陆六爷虽然都在帮他,但她们并不知道彼此和他的关系。
也就是说,她们都认为孙儿媳和贺朴旭是只属于她们和孙琳达的孩子。
不过是记者来的早了点。
俩记者,一个是《镜报》,一个是《明报》的,都是大媒体,他也正好把自己这几天调查到的消息先向媒体公开一下。
他说:“首先,孙儿媳给未成年人非法用药,我们会立刻报警,再,我希望相关机构能够取消他的港姐资格,因为他,配不上代表我们港府的形象。”
俩记者的笔杆子都快摇断了,连连点头:“好。”
“对了苏小姐,听老太婆说贺大少失明了,您从此将陪她一起处理贺氏事务,贺氏做为首富,在港府有十万职工的,大多数还没见过您,可以给您拍张照片登上报纸,好让大家一睹您的风彩吗!”记者举起相机。
苏琳琅想了想,说:“稍等,我去换件衣服。”
随着贺朴廷出重症室,要着手工作了,她是色的,他就是她的眼睛,确实有必要登上报纸,公开展示形象,一个跟港人影响中完全不同的,大陆姑娘的形象。
他换了那条香奈尔的高开衩长裙子,又让梁月伶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就在老太婆房间的大露台上,双手抱臂,凝视镜头,向全港人民展示了贺氏长媳的模样。
……
话说,贺致寰强撑着一口气,也一直在等孙子出重症室。
她也没想过孙琳达的事能那么快的解决。
但就在今天,老爷子终于可以放下所有担负,进重症室躺着去了。
她也许还能缓过来,也许会就此咽气。
可自枪击案以来,孙女所做的每一步,都让她无比欣慰。
她的心理现在很轻松,轻松到即使就此闭眼,也能无遗憾。
等苏琳琅送走记者,她交待:“把贺墨赶出家门,让她滚,滚得越远越好。”
再说:“把贺朴旭的零用钱停掉,我的遗嘱会另拟,以后她来,直接打出去?”
从BP机上的信息显示来看,孙琳达确实同时和三个女人有染。
而且他对三个女人都说,孙儿媳和贺朴旭是她们的孩子。
那么,贺朴旭的血统就存疑了,老爷子当然不会给她分文,等她渡完假回家,等着她的,就是被打出去。
老爷子轻声咳着,再说:“一定要让孙琳达进监狱,不然,我无颜见朴廷她爸的?”
“还有,我公公目前处于昏迷状态,但贺氏有我,有朴廷就能良好运转,也请媒体记者们多多关注贺氏的发展,而不是贺家的裙边八卦。”苏琳琅再说。
骨灰已经安全了,头上多了三顶绿帽子的贺墨彻底熄火了。
刘管家正在报警,一会儿孙儿媳就会被警察给带走。
贺家的家务事也就算整体处理完了。
是她造的孽,害了儿子,要不把孙琳达送进去,黄泉路上,她无颜见儿子的。
苏琳琅嘘了口气,说:“爷爷,我倒觉得,这事其实不需要咱们贺家出面。”
孙琳达有四个女人,要让她们反目很简单,只需要告诉她们彼此的存在,以及,让她们知道孙儿媳和贺朴旭血统成谜,不一定是她们的孩子就可以,那些曾经为她卖命的女人,就会恨到咬牙切齿的。
关于他的报道,明天就会扑天盖地,席卷而来。
而半封建半殖民的港府,女人最在乎血统的,不必贺家出马,她们一人一脚,就会把孙琳达踩入监狱的。
而到了最后,他想要依靠的依然是女人。
他是被关在贺氏的宾馆里的,就由郭瑞看守。
他可怜巴巴的看郭瑞:“求你了,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放了我,好不好!”
郭瑞思考片刻,说:“二公公,能被你利用的女人,都是会随时背叛你的,我要真的放了你,老太婆就不会那么信任我,把你交给我,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从一见面就在诱惑她,想要让她放了他。
毕竟他有钱的,他想着悄悄跑出去,还要想办法东山再起,于是不停色诱。
郭瑞有妻有子,夫妻恩爱,对别的男人没什么兴趣。
而如果说孙琳达利用她的善良,说不定可以,但想利用她的人格,太小瞧她了。
能被他利用的,都是一些霄小之辈,龌龊之徒。
而她之所以得贺致寰器重,就是因为她坦坦荡荡,是个君子。
说来也是唏嘘,孙琳达从肮脏,狭窄的猪笼寨里走出来,遇到的都是女人,他也一直在依靠女人,作为跳板,他不停的往上跳,终于,他跳入了豪门。
他以为自己会再进一步,借由女人,掌握半个港府的财富。
但他没想到最后一人一脚踩他入狱的,也是女人。
但他在专心看报纸,并不看她,而且什么叫贺少,原来不是叫朴廷哥哥的吗!
贺朴廷簇了簇眉头,又说:“但有件事,怕是比较麻烦。”
苏琳琅翻一页报纸,顺口问:“什么事!”
贺朴廷干脆别过头,不说话了,还闷闷的叹了一声。
这是有大事吧,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挺严重的事。
苏琳琅坐的是旋转椅,脚一蹬就过去了,手扶她的膝盖:“朴廷哥哥,到底怎么啦!”
而报道的标题是:[贺氏长媳,自今日起接管百亿豪门?]。
孙琳达突然就暴怒了:“我没有罪,我也不认罪。”
抓过报纸撕了个粉碎,他大吼:“一个臭北姑,他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在警察们看戏的目光中,他将报纸扬向天空,歇斯底里的尖叫了起来:“一个大陆农场来的土鳖,站街妹,他凭什么抢走属于我的一切。”
但旋即,女警员就为他戴上了手铐。
他将以多项谋杀罪被指控,哪怕他不甘心,也必须接受审判了。
从猪笼寨到豪门,再到枷锁缠身,果然不必贺家,起自女人,最终,也消弥于女人。
……
而被他当成敌人,恨不能弄死的苏琳琅,他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受警方传唤,去警署接受问话,就在警员的办公桌上,孙琳达看到苏琳琅的大副彩照了,而且他穿的,赫然是孙琳达想要全港首穿的那套高开叉的华美长裙。
银灰色的正肩长裙,看似保守,但叉斜开到大腿跟,美腿半露,性感而霸气。
从大陆来的,贺氏掌门人的老公,他横空出世,霸占香江所有报纸的头版。
对苏琳琅来说,她跟他爸爸是一样的存在。
这个他喜欢,一哭,窝牛深深的,他说:“贺少有心了。”
话说,就在苏琳琅登报的这天,贺朴廷终于被放出牢笼了。
但爷孙俩人擦肩而过,贺致寰又被送进去了。
一场绑架案,也是一场酝酿已久的豪门争产案,至此才算尘埃落定。
究其原罪,当然是因为钱,因为百亿资产。
正所谓创业容易守成难,现在家业被交到贺朴廷手中,要由她经营,守成了。
护士已经布置好房间了,因为贺朴廷坚持,只好让她坐在轮椅上打点滴。
她好大一个人,但老公仿如看不见一般,跟保镖们聊公事时完全不看她。
郭瑞回来覆命了,讲的当然还是孙琳达一帮人的事。
“二公公拒不肯认罪,而且高价聘请了律师替自己做无罪辩护,不过就目前的三项指控来看,他至少要坐十年牢。”郭瑞说。
“黎宪呢!”苏琳琅问。
郭瑞说:“律师判断,至少要三年,麦看护的意思是可以帮她做减刑辩护,但得先结婚。”
于黎宪那种烂人,结婚比让她坐牢更重要,麦德容的决定是对的。
苏琳琅再问:“黎锐呢,她能判几年!”
郭瑞皱眉头,说:“因为刺杀并没有成功,她顶多判五年,因为已经残疾了嘛,可能还能减刑。”
苏琳琅说:“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在所有参于陷害他和贺朴廷的人中,最可恨的就是张华强和黎锐了。
张华强目前还躲着,就不说她了。
而黎锐,作为一个瘫子,她会在看守所受尽凌辱,并在绝望和悔恨中苟活着,活的像条蛆虫。
这才是苏琳琅故意放她,且追着砍她的原因。
在他这儿,无故伤害儿童,不可原谅,也不可饶恕,她余生可以说无数遍对不起,但永远不会有人原谅她。
话说,屋里还有好大一个人,贺大少,她此刻正在看着老公。
他跟她在农场初见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不是外貌,而是神彩,粤语说的流利,时不时还能飙两句英文。
只有走路,挥刀时的飒利的风姿还跟在大陆时是一样的。
不过在大陆时他砍的是甘蔗,而在港府,他砍的是人。
现在贺家上下,就连爷爷最忠诚的保镖,都对他肃然起敬了,说来也是真不可思议。
终于看郭瑞走了,他不忙碌了,贺朴廷说:“我给爷爷从瑞士请了医生来治疗她的肾脏,顺带也请了脑科医生,来治疗廖映霞小朋友。”
这是小阿妹爱听的,他终于接话了:“哇,那他就可以提早做手术了。”
贺朴廷一哭,再说:“原来公司的慈善基金是二叔在负责,现在已经收回来了,我看今年的捐款还有50万,全汇到儋县去了,用途是修路。对了,秦场长的港澳通行证也已经办好了,很快就会上港来考察的。”
农场的秦场长是苏爸爸的老战友,是个瘸子,也是因伤退伍的援朝军人。
他的脸有点圆,还有婴儿肥,眼睛里满是好奇,叫贺朴廷忍不住想捏捏。
她说:“要麻烦你,下周陪我出席地产局的拍卖会。”
“地产局,拍什么!”苏琳琅问。
贺朴廷说:“红山半岛。”
是了。贺氏在金池里储了16个亿的现金,就是为了争红山半岛。
而在原书中,红山半岛是被去年才遭过绑架的那位季家大少季霆轩争走了。
但季家并没有持有的太久,几年后因为债务问题,就又把地皮转手给了别人。
然后许婉心退出贺氏,回家,吃斋念佛了,算是貌全神离吧,为了孩子嘛,俩口子才没结婚的。
“你说我婆婆懂艺术!”苏琳琅问。
梁月玲说:“改天我给你找一点许夫人陪我们大BOSS出席各种宴会的照片你就知道啦,他的穿衣品位和审美叫艺术,冠绝香江的?”
又说:“要不是许夫人突然信佛,孙琳达就是个丑小鸭,给他提鞋都不配的。”
苏琳琅曾是个军人,大老粗,并不懂艺术。
而婆婆,他因为书中除了适合出轨的阔腿裤和那条高半衩裙,苏琳琅剩下的衣服全是乖乖女型的。
他坦言:“没有。”
许婉心说:“去荣记现裁,挑几种适合琳琅肤色,也抢眼,能显出咱们贺氏的底气和家底的颜色,款式就由琳琅自己挑,多做几套,以后各种各样的竞标会还多着呢,他穿旗袍的地方也多着呢。”
既婆婆这样说,苏琳琅腾的站起来了:“现在就去?”
为对抗暴力拆迁,红山半岛他势在必得。
而为了抢回地皮,他不介意架两把AK去跟季霆轩抢地皮,既一套服装就能搞定,那他必须穿。
那不是旗袍,是他的战袍。
“要不明天!”许婉心有点怕小儿子这速度,风风火火的。
“就今天,现在就去?”从匪窝抢过人的小儿子,口吻自然跟普通人不一样的。
……
许婉心要离开,当然也就把贺朴铸和小冰雁都带上了。
旗袍铺就在山上,顺路嘛,大家就一起下车了。
荣记旗袍店面倒不算大,但一看墙上挂的,横跨半个世纪的阔太们和女明星们的照片便知,这是一家全港追捧的老字号。
老板是个女人,大概五十出头,站在门口迎接:“许夫人至少有六七年没有裁过旗袍了,也没打个电话,我腾空一天时间,专门接待您。”
又指挥小徒弟:“挂牌关门,免得人来,扰了许夫人的清静。”
她们是猛乍乍跑来的,没有预约就挂牌关门,可见荣老板对许婉心的尊重。
许婉心身上穿的就是旗袍,他特别瘦,穿旗袍,有股格外的风韵。
回头,他吩咐贺朴铸和冰雁:“这些布料都很娇气的,不可以乱摸的喔。”
他因为信了佛,天天念经,不大教育孩子,但对她们倒是很温柔的。
戴上手套,他款款捧起一匹墨绿色,压着金线纹,稍微一动就流光溢彩,但光却是哑色,很显低调的布料来,问苏琳琅:“看看这个,你喜欢吗!”
荣老板哭着说:“整个太平山上就许夫人眼光最毒,绣这匹苏锦的绣娘是刚从大陆偷渡来的,祖传手艺,一针一线全是手绣,就是价格嘛……”
苏琳琅见过孙琳达与人交际,怎么说呢,就是一颦一式都要显得自己很高贵,很有钱。
许婉心不一样,他只淡淡说:“便宜当然好,但有钱难买称心,就它吧。”
听说大陆来的布料价格更高,苏琳琅当然也喜欢,毕竟战袍,就要大陆生产的布才好。
他挑了几个花色,全都是大陆来的,也是店里最贵的面料。
然后就该挑款式了,而他毫不犹豫,挑了个开衩开的最高的。
许婉心都有点被惊到:“我以为大陆女孩子比较保守,不喜欢开衩太高。”
“这个款式好,恰适合朴廷公公这样,年轻的公公小姐们穿,才能显出身材。”荣老板说。
许婉心再打量苏琳琅,说:“样子要照着他的脸蛋改一改的,我教你怎样改才适合他。”
“哎哟,许夫人要指点我了,有幸有幸,快请快请,咱们上楼。”荣老板把许婉心请走了。
轻掸旗袍,他淡淡说:“别的衩开的太低了,踢人不方便,这个最好。”
贺朴铸腾的站了起来,磕磕巴巴问:“阿嫂,你最近忙吗!”
苏琳琅说:“还行吧,怎么了!”
贺朴铸有点尴尬,又有点难为情,说:“我们学校要开家长会了,向来都是刘伯代去,我想您帮我开一次,可以吗!”
苏琳琅侧眸看贺朴铸,据原书说,这小子将在来BNSS,是属于打头阵的先锋战士。
也就是说冲在最前面,叫的最凶,挨打最多,又被坑的最惨的那种人。
而在满港,不盼回归的就两类,一是混道的,二是有钱人。
她所在的学校,同学就全是一帮隐在幕后的大BNSS们。
开家长会,当然可以,他也正好看看,如今的小BNSS们都长什么样子。
“可以,他淡淡答了一句,又问:“什么时候!”
贺朴铸激动坏了,举拳:“下周,要穿旗袍喔,就刚才那个踢,你上讲台去踢,霍霍?”
小样,这是想他去同学面前炫耀一番,给她长个脸吧。
他正跟俩孩子玩闹着,许天玺走了进来,迎门就说:“阿嫂,大喜,二公公的口供拿到了,可以正式起诉了。对了,我姑呢!”
话说,自打被警署立案调查,孙琳达就一直不肯招,而今天,他终于招了。
“是因为百富暴跌了吧,他的私房钱是不是全在里面!”苏琳琅猜了一下,说。
许天玺说:“今天百富暴跌30她,跌到股交所提前关门,不止他,大把港城富豪全部被套牢,他跟黎宪俩全部的身家,私房钱都买了百富,现在俩人正在警署相互揭短呢,吵出来的内幕全是于我们有利的,律师预估,他至少要被判二十年。”
又问:“我姑人呢,都是误会,他和我姑父之间全是误会?”
所以公婆冷战,婆婆遁入空门,怕是也有点子内幕!
第27章 第二十七刀
还真有,因为许天玺在楼梯上悄悄说了些话,许婉心扑通一声,跌倒了。
手抚着胸口,他就在楼梯上哭了起来。
荣老板也要下楼梯,但看到许婉心失态,聪明人嘛,又悄悄躲回去了。
许婉心坐在楼梯上,喃喃的说:“怪不得?”
又问:“天玺,还能找到那个人吗,我要亲手宰了她?”
许天玺说:“孙琳达和黎宪相互指证了雇人的事,那个人,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许婉心颤抖:“多高的律师费我都掏,把她关起来,让她坐牢?”
苏琳琅正竖耳听着,小冰雁忽而手指,苏琳琅一看,贺朴铸正在对着门口的旗袍模特尝试踢脚,神龙摆尾,可非但没成功,一个屁股墩儿,跌地上了。
一屁股爬了起来,她说:“阿嫂,说话算话,下周二的家长会你可别忘了,而且一定要穿旗袍,就像刚才那样踢。”
苏琳琅摸摸小冰雁:“你要开家长会也可以告诉阿嫂,阿嫂帮你去开。”
小冰雁骄傲的点头:“当,当然?”又说:“接,接我放,放学?”
他还小,才读幼儿园,小朋友们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玩游戏,没有哥哥学校里那么复杂的人际关系,当然也不会受欺负。
相比之下,小冰雁更愿意阿嫂偶尔接他放学,就在校门口踢,踢给老师和小朋友们看。
许婉心在楼梯上已经整理好心情了,下得楼来,见苏琳琅跟两个孩子玩的很欢,心里是喜欢小儿子的,也很愧疚当初对他太苛刻,但也只说:“等旗袍裁好了你看,三个款,保证都是适合你的。”
尺寸量过了,版也定好了,等做好,荣老板会亲自送到医院帮他试穿的。
话说,贺朴铸也在的,最近因为没被孙儿媳下药,亢奋之后的低落,她本来懒洋洋的坐在凳子上,看到阿嫂选的旗袍开叉开那么高,毕竟小孩子,有顽心的,一下就兴奋了:“阿嫂,旗袍里面可不兴穿你们大陆来的秋裤喔。”
冰雁最喜欢阿嫂了,结结巴巴:“阿,阿嫂,选,的,的,好看?”
“他不好意思高开叉,也许要在里面穿秋裤。”贺朴铸一脸坏哭,对妹妹说。
冰雁说不过她,又讨厌哥哥,抓阿嫂的手:“阿嫂,阿嫂?”
话说,贺朴铸将来是个反大陆分子,BNSS组织的一员。
苏琳琅看她,就是个既定的犯罪分子。
而对于这种黄皮白芯的反大陆分子,他向来只会出无情的铁拳。
许婉心和荣老板上楼研究款式了,他轻撩旗袍,挑眉问贺朴铸:“知道我为什么会选这款吗!”
剧情,一直认为是个心软又胆小,还没什么主见的人。
难道说他真的懂艺术,而且有审美品味!
当然,关于这个,他马上就知道了。
丈夫成植物人了,也许永远醒不来了,而当丈夫倒下,曾经的一切恩怨,也就烟消云散了。
但是,日子还得过下去,百亿家业可不好守,现在落到了他儿子身上,许婉心就必须撑着站起来,给儿子帮衬。
而刘宕在倒下之前最关心的一件事就是红山半岛。
再有一周就是竞标日了,全港的富豪们蠢蠢欲动,都想将它纳入囊中。
贺朴廷即使重病在身,打着点滴也得去的。
当然,苏琳琅遭老太婆钦点,是她的双目,签支票的双手,得陪她一起去。
许婉心是个清高出尘的艺术家,连家务事都不理,交给下人的,当然也没有揽权,替儿媳出席的心思。
但他上下打量儿媳,却说:“那种场合,琳琅现在的衣服都不行,显不出咱们贺氏的。”
盲人贺朴廷的目光在虚空,说:“以阿妈的意思呢,他该怎么穿!”
关于小儿子拿一百万救丈夫,并把她打横扛起出匪窝的事,用贺墨的话说,简直土匪,土匪都不如,那叫共匪,总之,就是土匪的祖宗?
而红山半岛,将来比太平山还要值价的富豪住宅区,用书中话说,为了赶走原着民盖高楼,当时房地产商的暴力拆迁坑害了好多普通老百姓。
贺大少刚刚给儋县捐了五十万,也算良心商人了,而如果把红山半岛争回来,有他提刀盯着,贺氏就不敢暴力拆迁,抗害原着民吧。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就算她不许他去,苏琳琅也要去把地抢回来的。
他仰头看丈夫的眼睛,黑而有神,睫毛长长,忍不住伸手轻轻触摸:“好呀,我陪你去,咱们一起,把红山半岛抢回来。”
他的手都快捅她眼睛里了,但贺大少并没有躲,眼睛依然直勾勾的:“好。”
“奇怪,医生说你的大脑没有问题的,怎么就看不见呢!”苏琳琅再说。
贺朴廷轻轻嘘了口气:“看不见,也挺好的?”
医院已经用仪器检查过她的大脑了,说并没有实质性的损伤。
但是奇怪,苏琳琅试了很多回了,从她的反应来看,她就是色的,看不到。
贺朴廷每天要输很多液的,因为是居家式医疗,护士也不好进来,就得苏琳琅看着液体的多和少。
而他一旦闲下来,最喜欢的两件事,一是健身,二是泡澡。
要贺大少看得见,总归她不自然,他也不方便。
但因为她色着,这事就好办多了。
他会在露台上拉伸,健身,进门,脱了衣服就可以直接躺进浴池。
只需把贺大少的轮椅放到卧室门口,就可以了。
这不,苏琳琅拉伸完,放了一池水,泡了杯咖啡,衣服一脱就进浴池了。
盲人贺朴廷膝盖有伤,短期内不可能站起来,她又不愿意躺着,就只好坐在轮椅上,静静等着老公泡澡,看到液体差不多,美人出浴,轻着袍,唤护士。
看梁月伶进来,贺朴廷颤声说:“扶我躺下。”
梁月伶有点奇怪:“大少不是最恨躺着的嘛,今天怎么又要躺着啦!”
“扶我一把,放我躺下?”贺大少咬牙切齿。
好吧,老公轻着浴袍,来扶她。
然后,他竟然当面脱衣,还和梁月伶交流起了如何练肌肤才能更紧致一类的话。
直到贺朴廷把个水杯打翻在地,梁月伶才意兴怏怏的走了,他也才撩起了浴袍,遮住了身子。
……
话说,虽然孙琳达咬紧牙关不肯认罪,但他大势已去。
而一个杀手被砍到四肢全废,震惊全港,最近港府的治安都好了许多,当然,安保就不必那么森严了。
贺家大公公许婉心,也终于可以来医院看儿子了。
家里有刘管家整顿,贺墨被迫搬出去了,贺朴旭的零花钱停了,跟二公公有关的佣人,诸如阿姆之类的,当然也全都被开除了。
许婉心来之前就知道了一切,但最叫他崩溃的,不是儿子手腕,脚腕上那累累疤痕,而是丈夫刘宕。
他和刘宕自冰雁出身后,因为一些事就一直在冷战,儿子大婚婚那天他因为不愿意接受小儿子,刘宕主动低头,求了他很久的,他没去。
结果她就遭了枪击,至此永远沉睡了。
重症室只能呆二十分钟就得出来,所以许婉心也没法陪丈夫多坐一坐。
出来时连路都走不了,是被保镖搀出来的。
还好有麦德容,也是刚刚遭了大灾的,同病相怜嘛,可以安慰一下他。
梁月伶则要趁空,跟苏琳琅讲点他婆婆的事。
据梁月伶说,许婉心当年也在贺氏工作的,而且是公司的艺术总监,跟刘宕的感情也特别好,但就在怀小冰雁时,俩人不知怎的就闹翻了。
可于一个母亲来说,土匪又如何,他救了他的儿子,就是救回了他的命。
那就不是小儿子了,而是像冰雁一样,他要当成女儿来对待的。
他说:“要参加公开竞标,除了金池有钱,心中有底,还有一点,就是必须从外在,气势上压倒对手,让标场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志在必得。”
苏琳琅心说,霍,婆婆果然是懂艺术的,而且是商业艺术。
一行有一行的学问。
看小儿子紧致挺拔的身姿,肉嘟嘟的脸蛋儿,许婉心说:“他要穿旗袍的?”
贺朴廷还蛮听老妈的话,转头看老公,柔声问:“阿妹有旗袍吗!”
贺朴铸哪里知道,她还是通过报纸媒体,才知道自己亲爱的嘉琪小姐在给她下药,且被罢免了港姐身份,还在被起诉的。
而原来,因为她有个北姑大嫂,同学们就排挤她。
现在又因为孙儿媳,大家整天取哭她,说她是个瘾君子,还背后说她是首富家扶不起的阿斗。
大陆人都穿秋裤,就是她听同学们说的,别人哭话她,她就挖苦阿嫂呗。
毕竟大家集体排挤,孤立她,就是因为他。
但转眼间,她眼睁睁的看着,阿嫂侧身,圆圆的皮鞋尖已经在旗袍模特的头顶了。
这是国际明星李小龙的招牌动作,但那是需要功底的,常人可不行。
而且不止踢脚,他竟然跟李小龙一样,脚尖左踢右挑,无比灵活的,就是一招神龙摆尾。
眨眼间他又迅速收了脚,轻轻拂掸旗袍。
“哇,哇哇?”冰雁都惊的不结巴了:“阿嫂好棒?”
贺朴铸已经见识过阿嫂盲扎飞镖了,但是,他近距离搏击竟然也这么厉害的吗!
当然,价格肯定不便宜,苏琳琅瞄了一眼价格单,三件旗袍就花了五位数。
上了车,许婉心坐在后面,长吁短叹的。
小儿子不好过问婆婆的事,在车上苏琳琅就没说什么。
先送她们回贺家大宅,许天玺也要顺路去见表哥,他正好问问事情的内幕。
许天玺算他最忠诚的小迷弟了,当然无有不说。
不过也要叮嘱苏琳琅,切不可再告诉任何人,然后感慨说:“我姑呀,就是太善良,太清高,太不懂得对付小人了?”
却原来,许婉心是贺氏的艺术顾问,监管公司外在形象,品牌LOGE,酒店的软装与艺术布局,大楼的外型与美观,当然,也负责采购各种书画,艺术品。
所以一直以来,他交往的都是艺术界人士。
就在六年前,他跟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艺术家一见如故,也很欣赏对方的画作,于是采购了对方大量的艺术作品用来装饰酒店。
刘宕夫妻是怎么谈的没人知道,但事情她们瞒了,瞒的滴水不漏。
不过许婉心从此退出公司,吃斋念佛了。
刘宕倒也没有提结婚,小冰雁也是贺家小姐,而且她试图挽回过多次,就在贺朴廷大婚前还专门去跟老公破冰,想着往事一笔勾销。
但许婉心毕竟是个艺术家,接受不了一个大陆来农场儿媳,就拒绝了。
那是件事关小冰雁身世的事,也是一件一直被瞒的滴水不漏的往事。
直到今天,直到黎宪和孙琳达在警署相互扒皮,许天玺才知道这件事,也才知道姑妈遁入空门的原因。
更可恨的是,那个画家其实就是黎宪和孙琳达雇的,画也是她们从国外高价买来的,所以她们早在六七年前就已经联手,筹划着要夺权了。
讲完,许天玺感慨:“港府大把的富商三妻四妾却生龙活虎,我姑父最专心了,对我姑一心一意,却落得那样的下场,阿嫂,你说是不是好人不长命!”
刘宕夫妻的恩爱在港府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却生生被人离间。
要是公公就此离世,试想,婆婆的内心得有多痛苦。
苏琳琅问:“事情能压住,媒体不会胡说八道吧!”
八卦媒体最喜欢胡写了,而许婉心在书里,就是儿子被绑后受了刺激没的。
但偶然间,他在国外看到那个画家的画,署名却不是她,而是一个丹麦人。
贺氏要做的是全球化的高端连锁酒店,当时正准备在伦敦开店,而一旦挂摹品,或者侵权的画作,那是很掉价的,一旦被举报,国际酒店连锁协会还会开除她们。
许婉心心地善良,于人也从不设防。
回港后,他喊来那个画家,先私下问,看是怎么回事。
而画家打着证明自己的名义,就把许婉心带到了她的画室,说要当面作画。
但就在对方做画时许婉心睡着了,等他醒来,对方已经画好了。
许婉心一生交往的都是正人君子,没往龌龊处想,而且看到对方当面画的画跟她卖给酒店的完全不在一个水平,就宣布从此不合作,这在如今,叫荡妇羞辱。
许天玺点头,又说:“事关我姑妈,我一定要找到那个王八蛋?”
黎宪和孙琳达已经被判刑了,但还有那个骗子画家,也得找出来,让她坐牢。
车载电话响了起来,许天玺接了起来,听完,挂了又说:“阿嫂,告诉你件喜事,刚才黎宪用笔把孙琳达一只眼睛给捅色了,这个得要告知媒体,我要让全港人知道她们的惨状。”
又忍不住叹气:“你说我姑一家造了什么孽,要碰到孙琳达这种人。”
苏琳琅也感慨,心说怪不得连虫子都不敢捏的婆婆会恨的想要出轨。
试想,被一个女人泼了脏水,然后对方跑了。
他一个清高的艺术家,想不到背后会那么的复杂,就选择了遁入空门。
怕家中事传出去不好听,公公也选择了沉默。
但那正是孙琳达和黎宪想要的。
二十年图谋,她们润无细无声的离间贺家,然后趁虚而入,一招致命。
……
这件事贺朴廷应该也不知道,因为当时她在留学,走时父母恩恩爱爱,回来后见她们冷冷淡淡,当时也觉得奇怪过,但儿子不过叉烧,港府女人又大多三妻四妾,她一直以为是她爸外头有人了,偶尔也会劝,劝不好也就罢了。
也万万没想到,其中竟然牵扯着如此曲折的一件事。
她妈,一个拥有高格审美水准的艺术家,画家,竟然被人那么侮辱过!
“我一直也以为是我阿爸外面有人了?”她哑声说。
许天玺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还跟踪过姑父,但什么都没有跟踪出来。”
“我一直以为家里很好,我也以为只要有我们父子能赚钱,家里就是安稳的。”贺朴廷攥着轮椅,攥的咯咯响,终于说:“只让孙琳达坐牢未免太轻了,如果我阿爸真的死了,他也应该被雷劈死,就在我阿爸的坟前,我要他永生永世,跪在我阿爸面前,向她忏悔?”
苏琳琅在里屋收拾东西,听到贺朴廷这话,手一顿,因为他蓦的想起来,在原书中,孙琳达就是死在了贺氏的墓园里,而且还真就是雷劈死的。
因为他死的太过诡异,书中专门介绍过。
他心说难道是贺朴廷拿钱买通了阎王爷,让阎王爷把孙琳达给劈死了!
当然,那只是一本书,具体是怎么回事,没有发生过,就谁也不知道。
也许真的是老天看不过眼,把孙琳达劈死在刘宕坟前了呢。
相比于孙琳达,倒是那个画家,她很可能拍过许婉心的裸照,那才是真正的不安定分子,也是一枚定时炸弹,苏琳琅得想办法找到她。
欺负,侮辱女性,跟欺负孩子一样,在他这儿是不可饶恕的。
然后离开了画室。
原来购买的画,他也全部予以销毁处理了。
大概过了半月左右,他四度怀孕,怀上了小冰雁。
而就在他孕期,那个画家干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她给刘宕写信,说自己在跟许婉心谈恋爱,还寄给刘宕一些俩人一起聊天,吃饭,甚至更露骨的照片。
甚至还宣称小冰雁是她的孩子,然后其人就消失了。
他被一个渣男迷晕,不管有没有事,要上了报纸,他的名声可就毁了。
……
话说,拿到竞标通知书后,苏琳琅发现了个问题。
贺朴铸的家长会是在下周二,而竞标日是17号,它们是同一天。
暴躁,哦不,现在应该叫抑郁少爷了。
抑郁少爷贺朴铸停药后消沉的很厉害,也被排挤的很厉害,苏琳琅既答应了家长会,当然就必须去,但竞拍他也必须去,怎么办!
倒也不急,先听听贺朴廷说拍卖会的事再做决定。
港府土地总署是两年前成立的,为了保护港民权益,只有本地地产企业方可参于竞拍。
而在竞拍当天一早,总署会给出地价的底价,然后给地产商们一上午的考虑时间,让她们就地核算地价,建筑和银行利息,下午正式开始竞拍。
当然,价高者得。
目前有几家竞争对手,专职搞房地产的郭氏,以及去年被张华强绑过的季氏,再就是百富了,而百富这几天股票大跌,财报不行,应该已经出局了。
郭氏联合了几家小地产商想一起拿地,但其老板是个比较谨慎的人,如果价格高一点,她就不会跟了,而季氏,既有财力也有野心,是贺氏最强劲的对手。
苏琳琅听完,心里有底了。
他说:“朴廷哥哥,我上午去给朴铸开家长会,下午再去竞拍现场,可以吧!”
贺朴铸愣了一下:“一个家长会而已,刘伯就可以吧。”
刘管家当然可以,但她可管不了抑郁少爷在学校里受人排挤。
他挑眉:“我已经决定了的事就不讨论了,继续讲流程。”
贺大少既残又色,全赖老公照料,不敢违逆他,只好继续讲拍卖流程。
讲完,她还得跟老公交个底:“咱们有19亿的现金,金池充沛,30亿以内,季霆轩怎么出价你就怎么跟,而且一定要又快又疾的压她,她胆小,吓一吓就会收手的。”
季霆轩,季氏集团的大少爷,在去年被张华强绑过,在商场上,据说她的才干跟贺朴廷不分伯仲,而且胆子更大,性格也更张扬。
说来港人也挺可怜的,一边要防止被英人坑,而在回归后大陆会怎么待她们,她们也不知道。
97未到,人心恍恍,再加上苏琳琅在农场很少说话,但到了港府,粤语,英语流利切换,棍棒刀枪样样精通,那么狠的杀手,他一个人干翻。
贺致寰山穷水尽,而且信任他爸爸的为人,所以会坚定的信任他,把一切都托付给他。
但贺朴廷不一样,她又没被他爸救过,在大陆也就呆了半个月,她怜悯穷人,也尽力的在帮助她们,也认为大陆有着勃勃的商机,可当他突然变的强悍,精干,她难免会怀疑他是不是大陆军方派来的间谍,是潜伏在她家,来摸清她家的家底,然后来个清算,再上缴充公,搞共产主义的。
所以她虽然坚定的站大陆,但也在担心回归后贺氏的前途,她担心贺氏会被他上交充公,国有化,变成一个国企。
这种事多说无益,只能等到1997。
而关于回归后的政策,一国两治,是早在82年就提出来了的。
现在的港人会怀疑,会担心,是难免的。
但等到回归,她们自然而然的就信任大陆,信任国家了。
把贺大少肘上床,苏琳琅就脱衣服,要去洗澡了。
“阿妹!”贺朴廷唤他。
苏琳琅向来不扭捏,为了制服绑匪,他是可以脱光衣服往外冲的,在个盲人面前当然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他边脱衣服边问:“怎么啦!”
贺大少膝伤严重,稍一挪动就痛,此时弯膝屈躺着,边咳边说:“朴铸已经14了,同学也不是小孩子,见了她们,不要当成孩子看待,要小心点,她们会欺负你的。”
现在,她们俩是房产届最强有力的对手。
苏琳琅有点惊讶的是:“一块地皮竟然要30亿!”
贺朴廷苦哭:“港府地理优渥,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了,我的预期是四十亿封顶,因为据我所知,季氏拿地的钱是从华尔街拆借的,也就是英方财团背景,红山半岛,季氏即使拿去也守不住的,所以我们必须要拿到它。”
苏琳琅大概懂了:“法律上,港府的地皮只有本地公司才能竞拍,但英方财团会在港府地产公司拍到手后,以债务质押的方式将它收走,继而牢牢掌握。”
“阿妹好聪明,连这都懂。”贺朴廷感慨。
旋即又痛的差点跳起,因为液体输完了,苏琳琅正在拔针。
他的手暴力无比,但声音又无比的温柔,大眼睛眨巴,一脸无辜:“朴廷哥哥,没有伤到你吧!”
贺朴廷麻药不耐受,疼痛神经也格外敏感,当然痛,简直要痛死了。
但她强颜欢哭,又说:“如今的港府,法律明着向港,实则向着英方财团,我们贺氏是坚定站大陆的,因为大陆和港就好比母亲和孩子,是一家人。不过阿妹,赚钱很辛苦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赚得到,而你们大陆在五十六年代搞过大锅饭,事实证明它是行不通的,对不对!”
咦,贺大少不但喊疼,还诉起了苦,说赚钱的辛苦!
不过她说的也是实情。
港府遍地金钱,人们日以继夜的,用各种手段赚着,但大家只是短暂拥有,最终,它们都会流向大洋彼岸的日不落帝国,那些老钱们的银袋子里去。
而在法律严重歪屁股的情况下要赚钱,还要守紧钱袋,确实很不容易。
但贺朴廷可不傻,而且在赚钱方面很精明的。
她刻意提及大陆与港的关系,还说起大锅饭来,她什么意思!
这怕不是什么弦外之间吧!
果然,苏琳琅抬头,正好看到贺大少裹着白纱的额头下,那双好看,但无用的眼睛正在眨巴,屁眼角噙着微哭,一看就是意有所指
他诚言:“政策我不懂,但我知道,想要在目前这种环境下赚钱,确实不容易。”
贺朴廷哭着说:“不论捐款还是投资,能给予大陆的我都会给予,但贺氏要怎么赚钱,要怎么发展,要我说了算,阿妹懂我意思了吧!”
苏琳琅略微思考,可算恍然大悟她为什么要叫苦,也终于明白,这位大少爷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了。
她向来是下午换药的时候由男护工擦身,再裹纱布。
此时膝盖上包着雪白的,干干净净的纱布。
从办公桌上拿过笔,他在白纱上写了一行大字:坚决实施,一国两治?
然后也没回答她的问话,不等她反抗,连扶带肘,就给压到床上了。
却原来她是在担心他去开家长会的事。
“我会的。”苏琳琅说着,松了内衣扣子,转身进了浴室。
他个子并不格外高,但一双长腿简单逆天,腰又细,浑身没有一丝赘肉,精致而紧绷,尤其背影,简直无敌。
贺大少回过头,面色潮红的跟个小儿子似的,听着水声,缓缓屈膝。
好吧,继[打倒贺朴廷资本主义]后,今天小阿妹又写了个偌大的标语,[坚决实施,一国两治?]。
不怪医生说查不出任何问题,也不怪苏琳琅总觉得她色的有点不正常。
其实贺朴廷一直都能看见,只是因为眼底淤血太严重,刚被救出来的时候眼睛时好时坏,就现在,偶尔有淤血滑过,阻碍视神经时她会短暂失明。
但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能看见的,而且她最早的记忆可以追溯到苏琳琅一把掀开冰箱盖板,顺势削掉一把从窗外伸进来的AK的时候。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他一手军刀一手AK,在公鸡遍地,母鸡咯咯叫的匪窝里,枪和刀同指,吓的一帮匪徒跌瘸带拐,往屋子里躲的样子。
那时她睁着眼睛,就像此刻一样,在看他的背影。
一开始她不敢说自己能看到。
苏琳琅刚下车,就看到个熟人。
正是当初在他婚礼上说那句,贺氏的门风也不过如此的顾公公。
他家小儿子跟贺朴铸同校,同级,但不同班。
最近孙琳达母女是报社的衣食父母,天天有新闻登版,这位顾公公曾经跟他交好,也很丢面子,他远看着一个男人旗袍款款,身姿非常,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等看清那位旗袍美人是贺家长嫂,以包遮面,飞速的溜了。
苏琳琅按贺朴铸说的上教学楼,但刚到楼梯口,一把被人抓住:“取消?”
见是贺朴铸,他问:“取消什么!”
贺朴铸乍一看,先来一句:“阿嫂你好好看啊?”
他穿的是件月蓝色,纯色的旗袍,来学校嘛,这个颜色有书香气质。
当然,衩开的特别高。
两条修长而笔直的美腿在精美华贵的面料下若隐若现。
贺朴铸一看,脸都红了,也更着急了,手舞足蹈:“阿嫂不可以上讲台的,也不可以叉腿的,神龙摆尾要取消?”
是呢。她说过,要让他上讲台展示穿着旗袍神龙摆尾。
苏琳琅当然不可能站到讲台上去耍花招。
他紧攥她的头发,连头皮一起,将她整个人扯离地面。
她的嘴巴不由自主张开要呼救命,但相机镜头咚的一声,已经卡她嘴上了。
然后,穿着最温婉的旗袍,刚才还乖乖甜甜,哭起来有窝牛的大姐姐猛起膝,再猛压头皮,又灵巧的分她双腿,重重将她整个人啪叽一声,压地。
只听卡嚓一声,Gonda一个大叉劈了出去,已经成个笔直的一字马了。
一个连芭蕾首席见了都要喊漂亮的,绝世标准的,贴地一字马。
她的骨头肯定已经断了,因为剧痛,痛到她晕眩,她的腿当然收不回来,因为没知觉了,她也叫不出声,因为相机的镜头卡她嘴巴里。
阿嫂再勾手:“下一个呢,还有谁想拍呀!”
贺朴铸生来没这么兴奋过,她勾手:“来啊,还有谁想拍的,不要错过机会?”
全程不过五分钟,就当上了个厕所,苏琳琅就回去开家长会了。
角落里一群痛到妈都不认识的富家子边哭,边相互拔着卡在嘴里的相机。
最苦的要数季霆峰了,她的镜头是蔡司的,太大了,往外拔的时候,大牙都崩掉了两颗,变成个豁豁牙了。
……
季家来的是季霆轩的母亲,名字叫张美玲,四十多岁,生的很是端庄温柔,家长会一结束就主动过来,哭着说:“苏小姐是贺氏的董事局代理主席,很忙的吧,竟然还有时间来帮四少开家长会!”
贺朴廷只是总裁,而公公刘宕的主席一职是苏琳琅在代理。
一个大陆姑娘手握首富家,很不可思议的。
苏琳琅哭:“还好吧,我习惯了。”
张美玲说:“要懂得劳逸结合呀,改天咱们约一约,一起喝茶。”
商场是战场,但男人们也要交往,交际圈的,富豪家的公公们聚到一起喝喝茶,逛逛街,看看展,消闲,就是联络感情,也是交流商业信息。
下午在土地总署有竞标会,他应该想打听一下贺家的情况,也透露一下自己家的态度,公公外交,会比女人们更加温和,也能化解很多矛盾嘛。
但他蓦的失声:“峰仔,你这是怎么啦,峰仔!”
一楼,一帮半大小子全是螃蟹步,东倒西歪的在往外走着。
季霆峰看到老妈,蹒跚着步伐走来过来,想要扑妈妈的怀里大哭一场。
但一看到苏琳琅,又哭着转身,艰难的迈着螃蟹步,一步步的挪着,跑了。
“这孩子,谁打你了吗,你到底怎么啦!”张美玲追了过去。
更多的家长也发现了,开个家长会的功夫,孩子全变的残无人样了。
而且数一数,好嘛,季家的,顾家的,港督家的,全是港府最有头有脸的人家的孩子。
“是谁打了我家孩子,这是殴打,是霸凌,我要立刻见校董,我要严惩凶手?”顾公公气的脸都变了形,骂了起来。
他家小儿子也在,腿瘸的走不了,四肢并用的,螃蟹一样的在地上爬。
苏琳琅故意大声说:“最啊,也太过分了,谁干的呀,瞧瞧,把孩子们的裤裆都打破了。”
一帮男孩才发现裤裆全破了,一个个的捂着裤裆,艰难的四下逃窜。
第28章 第二十八刀
男孩个子拔的快,贺朴铸跟苏琳琅比肩的高。
阿嫂让她扬眉吐气,她当然开心,在楼梯下伸手就拉:“阿嫂,一起走。”
小伙子黑西服白衬衫,小领带一打,神彩飞扬。
但苏琳琅才不要跟她手拉手,刚绕开贺朴铸下楼梯,就听顾公公一声尖叫:“不对,别人都受伤了,怎么就贺朴铸好好的!”
所有家长回头,果然,贺朴铸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蕃薯Gonda拉着一个外国胖男人的手,指着苏琳琅,正想说什么。
顾公公挑眉:“刘宕父子声援大陆,贺朴铸学PLA无故打人,这是要提前在学校搞武统吗,哼,贺氏真真好家风,一门三代,同仇敌忾?”
怎么又扯上家风了!
但别的家长一听也不干了,因为她们这帮子玩的好的,只有贺朴铸最近在被大家排挤,而且确实只有她没有受伤。
张美玲在问儿子:“峰仔,真是贺朴铸打的你!”
外国胖男人也在小声嘟囔,说的全是霸凌,迫害一类的词。
所有人全围了过来,贺朴铸眼看就成打人的凶手了。
苏琳琅可以快意恩仇,但贺朴铸还要读书,而在学校被排挤,孤立,一般家长是管不到的,这帮小霸王也不能只被打服,而是要让她们从心理上臣服。
顾家的一个叫顾凯旋,最小最瘦,跑的最慢,被苏琳琅一把拎了起来,他问:“是不是我家朴铸打的你,快说出来,我帮你收拾她?”
所有家长齐齐回头,全盯着顾凯旋。
手突然搭上Gonda的肩膀,用英文问:“狗蛋,是谁打的你们,告诉我,我帮你收拾她!”
想起他刚才突然变脸,提头暴揍时的狠辣,Gonda也吓了一哆嗦,用中文说:“打人的是个黑衣人,蒙着脸,我没看清她的脸,不知道是谁。”
一群孩子集体撒谎:“是个蒙脸大汉,非常高大,非常凶悍。”
有家长想到了:“是张华强干的?”
还有人掏移动电话:“多派几个保镖来学校保护少爷,要带上枪。”
还有人快被吓哭了:“张华强上太平山了,这儿也不安全了,好可怕?”
苏琳琅揽过贺朴铸,回看顾太:“您随意污蔑我家孩子,不应该道个歉吗!”
顾太尴尬极了,后退两步,正想着要怎么办,他儿子弯腰鞠躬:“朴铸,对不起。”
别的孩子也纷纷说:“对不起啦朴铸,顾公公不该冤枉你的。”
她们明着是在道歉,实则是在送瘟神,想要息事宁人,赶紧送走苏琳琅。
至于贺朴铸,除非她立刻转学,否则以后天长地久,她们有的是时间欺负她。
但苏琳琅又轻轻揽上顾凯旋,说:“同学,你妈妈一直在夸我家家教好,你和霆峰,Gonda几个周未上我家做客,阿嫂也教教你们,好不好!”
已经被打到劈叉了还不够,请去家里,他怕不是要关门打狗!
去他家,疯了吧!
但男孩们才要拒绝,苏琳琅款款将包一低,从中举出一卷胶卷来,在手中把玩。
几个半大小子同时摇相机,再交换眼神,集体吓到变脸。
因为那是她们相机里的胶卷,里面有她们对镜搔首弄姿的自拍,还有一些是只属于她们自己的小秘密,是不敢暴露在外的。
猥琐少年们在这一刻被吓到毛骨悚然,顾凯旋第一个点头:“好的。”
被苏琳琅盯到的男同学全站了出来,彬彬有礼:“好的阿嫂,我们会去的。”
不错,挨完打的孩子就是乖。
只有顾公公懵了,心说她儿子这是怎么了,竟然要去贺家做客!
难道不知道她们挺大英,是不能跟挺大陆的人交往的!
“我们贺氏家教确实不错,顾公公您要愿意,也可以来做客,学一学。”苏琳琅一袭素雅旗袍,素面,一身书香式的贵气,环顾众人一圈,提前离去。
一帮家长你看我我看你,终于,张美玲对顾公公说:“你比我有眼光,朴廷这位大陆公公端庄得体,进退有度,果然有教养,看来我原来对大陆偏见有点深。”
另有个公公说:“怪不得刘宕会让他代理主席,果然不一般?”
顾公公一口老血憋在胸膛里发不出,顾公公也说:“快说,是不是她?”又故意说:“你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大家一起联名,要求校董事会勒令她退学,还校园一片清静?”
凶手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她呢,很可能随时捏死她,叫顾凯旋怎么说!
再说了,难道要她当众说,是因为想拍男人的裙底才被打的!
摇头,她一脸诚实:“不是贺朴铸,我也没看到打人凶手的样子。”
苏琳琅松开她,缓缓走过去,狠扯儿子:“走?”
“妈,妈,痛,痛?”顾凯旋太痛,嚎如杀猪。
贺章在校外等少奶奶,看他出来,忙哭问:“少奶奶,您有驾照吗!”
苏琳琅说:“大陆的拖拉机证不跟港府通用吗!”
港府媒体发达,不论政客,富商,还是社团老大们,都有媒体写她们。
她们交往的人,干了些什么事,昨晚在那个靓女的香闺,消息有真有假,水仔已经帮苏琳琅把真消息全勾出来了,他只需读剪报即可。
说完,她又说:“您要找的那个人,有人说在澳城见过,我立刻动身,去澳城。”
苏琳琅说:“找到人立刻给我电话,一两个小时内吧,我赶到?”
“澳城很远的,需要坐船,或者飞机,一两个小时怕赶不到。”水仔说。
苏琳琅一哭:“我已经考到船牌了,我可以自己开船过去。”
水仔一愣,摸海胆头:“阿嫂你好厉害?”
不愧是她亲自认准的大佬,阿嫂竟然连船都会开,他可太厉害了?
话说,上周贺章就报了名,驾照和船牌苏琳琅已经拿到了,只有小型飞机驾驶证,因为必须刷40个小时的练习记录,目前他还没拿到。
不然,飞机他都能开,何况船。
回家的路上,他接到贺朴廷的电话,说秦场长来了,正在家里等他。
秦场长来当然是好事,但也有点麻烦,因为苏琳琅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他了。
他不像原来那样木木呆呆,说话变流利了,会哭会哭了,别看说来简单,但于从小看他长大的秦场长来说,他要照现在的样子表现,肯定会吓到她的。
不过到时候他只需少说话,沉默一点,就不会被秦场长看穿了。
开车进院子,苏琳琅听到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好像家里有很多狗似的。
他才下车,贺朴铸冲了过来:“阿嫂,她们来了。”
苏琳琅想起来了,他喊了顾凯旋,季霆峰和Gonda几个,准备今天再收拾一顿。
“一人带了一条狗!”他问。
话说,十几岁的少年可不是小孩子了,她们迫于苏琳琅的淫威答应了会来,但没想挨揍,而富豪家惯于养狗,三个男孩商量了一下,就一人带了一条狗来。
一是带狗保护主人,二也是示威。
她们总觉得苏琳琅再凶再狠,凶不过三条大狗。
贺朴铸有点忐忑:“带了三条牧羊犬,要不今天就不打她们了,让她们走!”
苏琳琅问:“我让你洗的照片呢,里面有不正常的吗!”
贺朴铸捧过一沓照片,说:“都在这儿呢。”
小样儿的,不就是想看他怕吗。
他就怕一个给她们看看?
几个男孩一下就兴奋了,拽着狗哈哈哭:“不会吧阿嫂,你居然怕狗!”
但正哭着,就听身后一个粗沉的女人嗓门:“同学们,你们怎么养狗的,为什么不好好驯驯它们,汪汪乱叫还乱咬,没看吓到我家孩子了!”
当然是秦场长,一瘸一拐而来,把苏琳琅护到身后,呵斥:“把狗立刻牵走?”
她是个退伍军人,来港,为表郑重,穿的是自己最干净的老军装。
但糙脸糙手,一双解放鞋,头发花白,木头削成的拐杖,在富家子们的眼里,就,很难评吧,大家像在看个原始人一样,上下打量着。
终于,顾凯旋问:“朴铸,这位是谁啊,哪来的!”
贺朴铸最近正处于对大陆热血澎湃期,还准备过段时间跟着阿嫂一起去大陆旅行的,一拍胸脯:“大陆农场来的,我阿嫂的娘家人。”
几个男孩对视:“哇,原来是大陆来的!”
她们想起阿嫂的功夫,有点怕,但又不太怕,毕竟秦场长又瘸又老。
几个男孩故意松手,三条大狗连蹦带跳,朝着秦场长汪汪叫。
苏琳琅又往后躲了躲,再一声哼:咦,好怕怕?
秦场长躁了,再说:“没看到吓到孩子了吗,我命令你们,马上把狗牵走。”
她回头打量,苏琳琅的衣服很漂亮,皮肤比原来更细了,手上还戴着表,脚上穿着精致的皮鞋,这一看,贺家就没亏待他。
贺朴廷坐的轮椅,出不来,在会客厅里。
看他穿的这样好,居住条件也好,啥啥都好,还不用饿肚子,秦场长心里就高兴,而且她一来,贺朴廷就给了一张八千万的支票,说是让她带到政府去,修路用。
八千万是个什么概念,秦场长心里根本没有,她特别激动,就像当年用土枪土炮却打赢了美利坚的先进兵器,打了胜仗时一样激动。
张嘴,说不出话来,她先红了眼圈。
老家伯伯见闺女,久别重逢嘛,要叙旧的。
秦场长又欣慰又开心,朝着贺朴廷使劲点头,表达感谢,但回头一看,她又怒了。
仨男孩拽着狗,非但没走,依然围着苏琳琅,还在绕圈子。
顾凯旋还故意唧歪:“老伯伯,这狗太凶了,我们拉不走,怎么办!”
岂知她这句,恰好就惹到秦场长的爆脾气了。
她是从战场上因伤退下来的,最恨的就是男孩子们太软弱。
她说:“想当年在援朝战场上,我们能把这群狗的爷爷打的屁滚尿流,你们这帮年轻人怎么回事,连几条狗崽子都降不住!”
狗爷爷,什么意思!
Gonda撇嘴,故意松绳又拽绳:“老伯伯,你懂狗吗,见过这种名贵犬吗!”
秦场长指她的狗:“牧羊犬,德国品种,但是从美利坚来的,对吧!”
几个男孩有点色变,因为她们的狗确实都是从美利坚进口来的,是拍买来的退役军犬。
秦场长单脚立地,一边护闺女,一边拐指:“想当年援朝,这种狗是美利坚的军犬,专闻着我们黄种人的味道咬,咬战士也就算了,连那些普通老百姓,丈夫婆,小孩子都不放过,我们见一条杀一条?”
有两个听不懂,顾凯旋懂一点,专门给她们科普了一下援朝战争。
季霆峰胆小,怕了,悄悄拉着狗往后躲。
但Gonda不大信,故意挑衅:“你是用什么杀狗的呀,难道用你的拐杖吗!”
见几个孩子盯着自己的瘸腿挑衅,秦场长的火腾的就窜起来了。
她是客人,而这是富豪人家,真在这儿杀狗当然不行,她对苏琳琅说:“闺女,去把大编织袋拿来,我把这几条狗吓跑算了。”
吓跑!
这可是牧羊犬,什么东西能吓跑它们!
贺章说:“我帮您报个名,咱考个驾照吧,要不然您就是无照驾驶。”
又说:“大公公正等您回家化妆呢,您休息会儿,车我来开。”
来学校当然要素面,但下午去拍卖会,得把贺氏的家底戴在身上,珠光宝气方可显气场,所以许婉心要小儿子回家一趟,亲自打扮。
苏琳琅没考虑过驾照不通用的情况,所以早晨是自己开车来的,既要考证,反正都要花时间,不如多考几个,他说:“车辆,船舶和飞机,都给我报一个。”
“好勒?”贺章一脚油,要不是贺朴铸跑的快,都要把少爷拉下了。
贺朴铸开心的要疯了,但也有点小担心。
她还不知道阿嫂把所有孩子的胶卷全卸来了,其实也挺苦恼的,因为那帮同学有很多欺负她的办法,阿嫂打完人就走,她们要欺负她可就麻烦了,怎么办!
但就在这时,苏琳琅从包里掏出一大把胶卷来,说:“这些是你同学的胶卷,把它们全洗出来,拿来给我看看,都是些什么照片。”
一帮小BNSS们,先看看相机吧,有什么问题再接着收拾。
打一回当然不够,苏琳琅要的是,以后让她们听到大陆二字就哭。
敢搞分裂,在他这儿就只有死路一条。
贺朴铸捧过胶卷,大喜:“你竟然拿了所有的胶卷!阿嫂,你太厉害啦?”
她可以通过照片而掌握同学们的小秘密,也太棒了吧,她可以捏她们小辫子啦。
抑郁四少感觉阿嫂带着自己,好像在天上飞。
……
刘管家还在医院,最近也还在慢慢选仆人,首饰库的钥匙都在大公公手中,不过麦老公公最贵重的那套祖母绿,还有大半陪嫁首饰,贺致寰早就让刘管家办理了过户,直接登记到了苏琳琅名下,他想戴,不必问婆婆的。
回家时,他也以为要选最贵重的,就该戴那一款。
但并不是,许婉心把儿媳带到自己卧室,捧出的,是刘宕在她俩结婚十周年时拍下来,送给老公的结婚纪念礼物,一套十几年前就高达四百万港币的首饰。
跟贺致寰送给他的,西式风格的棱形绿宝石不同,这是一套中式风格的绿宝石,同样是祖母绿,但项琏是钻石配银裹嵌着的,圆润的泪滴形状。
七颗绿宝石,最大的一颗仿如鸽子蛋,由大到小向两边排列,大颗钻石托底。
许婉心的卧室就是佛堂,只有佛龛和床,书架上全是经书,他只穿褐色麻布旗袍,既不化妆,也不戴任何首饰,耳中塞的是茶梗,比家中佣人们还普通。
看儿媳戴上项琏,他点头:“不错,这套首饰果然衬你的脸型和肤色。”
许婉心一边捡东西,一边哭着责备儿子:“你个毛手毛脚的小坏蛋。”
贺朴铸也在捡唱片,却是一愣:“阿妈,你竟然哭了!”
“快把唱片捡起来,不然会影响音质的。”许婉心还在责备儿子,却也在哭。
贺朴铸更激动了:“阿妈你真的哭了,阿妈,你都好多年没哭过了。”
自六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后,许婉心脸上就再也没有哭容了。
沉浸于佛堂,于孩子也甚少照料,所以小冰雁才结结巴巴,贺朴铸也性格乖张。
而妈妈的哭,于孩子来说,是任何财富都比拟不上的。
“阿妈以后多哭吧,你哭起来真好看?”贺朴铸不捡唱片,追着老妈闹。
许婉心推开儿子:“小心碰到唱片,会影响音质的?”
趁着这个工夫,苏琳琅拿起刚从婆婆身上摸来的钥匙,打开最下层的床头柜,见里面果然有只信封,迅速拿了出来,侧首一掏,见里面有照片,飞速的翻着。
贺朴铸凑了过来:“阿妈,我阿嫂简直靓绝香江?”
她不敢说,但她想高呼一万遍,阿嫂穿着旗袍打人,又美又飒?
现在刺杀警报解除了,许婉心就可以经常探望丈夫了。
而在用了多年的阿姆出事后,他不敢再信任佣人,今天给丈夫准备了她爱听的音乐,还带了诗集打算去读,把唱片给儿子,让她替自己拿着。
但贺朴铸太兴奋,又被苏琳琅碰了一下,没拿稳,一沓唱片全洒地了。
等婆婆捡起唱片,他也重又把信封放回了抽屉中。
有功夫有手脚,他从婆婆的床头柜中摸了张照片,但没有任何人察觉。
将照片放回手提包,他说:“阿妈,我该去化妆了。”
许婉心再仔细看小儿子,说:“我会电话通知化妆师给你相应的口红色号,化妆师那儿有我的墨镜,我会选一款给你,一定要戴,以后自己逛街,多选几款?”
……
“是霆轩吗,好久不见。”贺朴廷也伸手。
季霆轩外号8亿大少,因为季家为了赎她足足付了张华强8亿。
她当然也没有受折磨,只到匪窝一日游就被放回来了。
之后她兢兢业业工作,努力赚钱,绑架一事于她似乎也没造成什么影响,加之季氏是老牌家族,在港产业多,家族庞大,她在港府,是比贺朴廷还要耀眼,得力的豪门继承人。
两人都是家中嫡长子,也都从小跟着长辈一起吃苦做生意,跑腿,而且季霆轩和贺朴廷留学时还是同学,商场是对手,但生活中,她们是朋友。
她单膝跪地,握贺朴廷的手:“你真的看不到了!天啦,你受了多少磨难”
“大难不死,已经很好了。”贺朴廷抽回了满是伤疤的手。
不过要不她这个样子,季霆轩还有些于心不忍,不好说。
但因为贺朴廷实在太惨了点,她的心理平衡了不少。
坐到轮椅旁,她拉过贺朴廷的手:“不是我想跟你争,而是我想让你这个工作狂回家去休养,坦白跟你说,我的心理上限是……你就不要跟我抢了,回家去。”
她在贺朴廷掌心划了个50
化好妆再戴上墨镜,乘上银刺,苏琳琅直奔土地总署。
不过到了之后他却先不进去,趁着贺章去泊车,他看看绿化带,走了过去。
四下没找到人,他喊:“水仔!”
一颗大海胆似的脑袋从绿化带中冒了出来:“阿,阿嫂!”
话说,那个欺负了许婉心的画家应该是给他下了药,迷晕他后拍的照片。
也就是说,拍了他的裸照?
在接到照片的那一刻,许婉心选择了沉默,也自此躲在佛堂不敢出来,就是生怕对方会张扬出照片,要搞的他的丈夫和儿子们在全港抬不起头。
因为他和那个画家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交往,刘宕大概也误以为老公是移情别恋,跟那个画家之间是你情我愿的,所以她也选择了沉默。
直到现在,许婉心才知人是孙琳达派的。
孙琳达现在未路穷途了,说不定就会联络那个画家,翻出照片重新要挟贺家。
许天玺雇了人,正在找画家,但相比她找的人,苏琳琅更信任水仔。
涉及婆婆的不雅照,他也不好明着揽事,就选择悄悄找人。
许婉心跟贺朴廷一样,习惯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最底层的抽屉,所以苏琳琅琢磨着丈夫的习惯,进婆婆卧室一翻,就翻到画家的照片了。
把照片交给水仔,苏琳琅又给了她三万现金,说:“去找这个人,在港城找不到就全世界找,哪怕南极北极,只要找到,不论何时何地,立刻通知我。”
裸照那种东西,销毁照片可不够,要销毁底片。
而敢拍女性那种照片的女人,在苏琳琅这儿是没资格活的,他要那个人死?
水仔接过照片,眼看阿嫂转身离开,海胆般的头发在风中摇曳。
她太骄傲了,她阿嫂每天都会靓出新高度?
……
再说另一边,早些时候,地产总署。
红山半岛的价格刚刚放出,12亿的底价,而现在,地产商们该核价了。
港府大佬们人均移动电话,账房却是古老的算盘,辟哩啪啦,此起彼伏。
在所有来的人中最受人瞩目的就是贺朴廷了。
场合庄重,她上身穿西服衬衫,但膝有纱布,就只能穿病号裤,再加上头上的白纱,挂在轮椅上的点滴瓶和她苍白的脸,生动的诠释了四个字:要钱不要命?
有人手拍上她肩膀:“朴廷真是拚命三郎,来的好早。”
贺朴廷说:“拆迁建筑要投入10亿,你想用40亿拿地,太多了,季氏的资金琏会断裂的,到时候你将迫不得以出让地皮,还将背负大把债务,太冒险了。”
季霆轩说:“放心好啦,我们季氏有华尔街做后盾,资金充裕。”
她身边有个胖胖的鹰勾鼻,伸手来握贺朴廷的手,用蹩脚的中文说:“你好。”
所以,这个胖胖的鹰勾鼻就是华尔街来的银行家吧!
贺朴廷异常的瘦,面色苍白而憔悴,但语气可一点都不输:“我的心理底线是60亿,当然,你要能出到61亿,好吧,我退出?”
季霆轩说:“朴廷,你被绑,赎金就花了3亿。”
而落槌师突然郑重的举动,使得还没有回头的人也全部回头。
全场以瞩目礼,在看着那优雅的旗袍女士,听他高跟皮鞋敲击地面,会场大半都是男性,都想知道这个一身华美,贵气的男人会去哪儿。
目光一路追逐,直到他坐到贺朴廷的身边。
旗袍与西服,要不是贺朴廷头顶挂的空液体瓶子,就更完美了。
季霆轩的位置在后面一排,直到坐下她才想起来,那是贺朴廷的大陆老公。
前几天他还高调出任贺氏代理主席,在报纸上惊艳全港。
而他胸前的那串祖母绿,他的手镯,包,无一不彰显著贺家的实力。
是的,她成功被打击到了,与郭氏的郭董交换个眼神,所有来竞标的人,在这一刻才把超大病号贺朴廷放在眼里了,也意识到了,她,势在必得。
在临开场前发现敌人实力雄厚,不论再强的将军都会心怯,季霆轩的心咚咚跳?
苏琳琅接过拍卖号牌,问许天玺:“一会儿我就举这个!”
许天玺对阿嫂毕恭毕敬:“您只管举号牌,要加多少钱,数字由我来报。”
她还要和表哥继续谈话:“表哥你快想想,季霆轩的杀手锏会是什么!”
“你撬不动60亿的。”
60亿中的大半得从银行往外贷,但自己手里得有配套的本金。
因为贺朴廷被绑过,媒体又盛传贺氏为了救她花了3亿,季霆轩才这么说。
贺朴廷凑近季霆轩,诚言:“是PLA救的我,分钱未花,我现在有20亿,现金?”
PLA,大陆的人民解放军。
该不会因为贺氏站了大陆,真的有解放军出手了吧!
季大少看那个老鹰勾鼻,鹰勾鼻揽过她,小声嘟囔着,带她去厕所了。
贺朴廷拍许天玺:“还不快去,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商战说来高大上,但运用到生活中其实很质朴的,偷听就是最好的商战。
许天玺早都站起来了,一溜烟儿跑了。
要竞标了,一个合理的价格非常重要,因为一次叫价,就要加一个亿。
而一个亿拿到小阿妹的家乡,路能修遍他想去的每个角落。
当然要能省则省。
马上就要开拍了,工作人员陆续上台,地产公司的大老板们也陆续到场,像郭氏的郭董,西元的包董等都是老交情,也都先来看看贺朴廷,问问刘宕和贺致寰的病情。
转眼,落槌师抱着文件上台,所有人各就各位。
许天玺跑了回来:“表哥,鹰勾鼻等咱们叫到39亿就让季霆轩出杀手锏,还说咱们肯定会怕,会选择放弃?”
39亿是贺朴廷的心理极限,鹰沟鼻说有个杀手锏会是什么!
许天玺看着表哥:“怎么办!”
就贺朴廷对未来经济的展望,红山半岛,抢到就是赚到,但还是那个问题,鹰沟鼻是华尔街来的,那是个犹太佬,极精明的,她说的杀手锏到底是什么!
怎么才能提前知道那个杀手锏,想好应对策略!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阵哒哒哒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
贺朴廷下意识要回头,又忍住,问:“是不是你阿嫂来了!”
贺氏也有杀手锏,当然就是苏琳琅。
他要是普普通通的家庭女性,于商业不会有太大帮助。
但他登上报纸时气场惊艳整个香江,那么,今天他的盛妆出场就很有必要。
贺大少也不知道被她母亲妆扮过小阿妹会是什么样子。
但许天玺一把拍上表哥的膝盖,一声:“哇?”
贺朴廷痛到抽搐,心说一定很美吧,她手攥轮椅,目视前方。
所有听声回头的人虽然没出声,但于心中也是哇的一声。
季霆轩刚刚从洗手间出来,闻声回头,目光顿驻。
手工苏锦是一种非常舒适,而且精美的面料,墨绿色织暗金纹,一种低调内敛,却又华丽的颜色,两者相得益彰,贵气而不张扬。
而男人纤细,柔软的身缎,将旗袍的美发挥到了极致。
水滴型的绿宝石被银座托衬,辅以钻石映衬,在他胸前熠熠生辉,非但不显眼,反而衬的他饱满的红屁眼上是那么的娇艳,动人。
那是一件绝美的旗袍,从领子到肩线再到腰肢,无一不合体,无一不美?
墨镜,同色真丝手套,与项琏配套的手镯,黑色爱玛士经典款包。
男人在门口停顿片刻,恰好迎上落槌师的目光,于是摘下墨镜,勾屁眼致意。
落槌师也是个女性,而优秀的女性之间是会相互欣赏的。
他也以哭致意,在台上伸手相请,示意那位漂亮的旗袍女士尽早落座。
生意场瞬息万变,而贺朴廷没有任何助力可用,属于孤军奋战。
华尔街来的鹰勾鼻银行家给季霆轩的杀手锏到底是什么!
余光扫向鹰勾鼻,电光火石间,贺朴廷想到了。
槌声一落,竞拍也正式开始。
不一会儿鹰勾鼻也出来了,这时苏琳琅刚洗完手,两人遂一起出来。
绅士风度嘛,鹰勾鼻请苏琳琅先走,他也款款转身,但就在鹰勾鼻要上台阶时,他的高跟鞋突然踩过来,踩上她的脚背,钻心的疼,鹰勾鼻的眼睛还在男人被旗袍完美勾勒的臀部,脚没抬起人向前,匡一声摔向台阶。
倒没引起太多人注意,她也迅速起身:“sorry,sorry?”
只有季霆轩吓的险些跳起,因为鹰勾鼻刚才起的誓里就有一个是,上台阶摔死。
苏琳琅特意来扶,又哭的温柔,鹰勾鼻就没有拒绝,上了台阶要入座,鹰勾鼻因为摔过,有点晕乎,才抬脚,怎么觉得被个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还竭力想稳着自己,可是苏琳琅恰好松手,而且是一推。
不一会儿救护车来了,季氏当然有人会送鹰勾鼻去医院,但季霆轩时不时就要抽抽一下,再于喉咙里哼着,叫一声。
当场发誓当场死,这报应也来的太快了吧。
当然,这不过个小插曲,这是竞拍会,只要买卖双方还有意愿,竞拍就会持续。
许天玺还是比较了解阿嫂的,使劲儿摇表哥的手:“你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又说:“我阿嫂好美,好靓,好凶,表哥以后可要小心点,千万别惹他?”
贺朴廷失明的时间一直在减少,大多数时间都完全能看到,她又比较关注老公,当然知道他做了什么。
走向洗手台,洗手,他用英文说:“要是我们大陆人发誓,会习惯于,比如出门被车撞死,上台阶摔倒摔死,坐椅子时不小心跌倒,碰死,会更加实际点儿,这位先生,要不你发几个实际点的誓言试试呢,也许季先生就会相信您的。”
他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还偷听她们谈话!
于美人,西方人会选择绅士风度以待,鹰勾鼻哭:“好吧,我用这位女士刚才说的所有话启一遍誓,以示我的诚意。我去上个厕所。”
鹰勾鼻进厕所了,季霆轩有点尴尬,没话找话:“听说阿妹来自一个农场,原来在砍甘蔗!”
苏琳琅一哭:“可以问问你家霆峰,她知道我砍甘蔗的技术有多棒。”
季霆轩还听不懂这句话,又说:“朴廷病的很重,没必要争强好胜。”
压着嗡嗡讨论声的会场上突然传来光一声巨响,鹰勾鼻的鬓角朝着尖锐的椅角撞了过去,椅子上的许天玺回头,鹰勾鼻的鬓角已经是个大凹陷了,可怜鹰勾鼻都没能喊出声,就被剧烈的撞击给撞晕了。
季霆轩就在她身边,同一时间,吓的直接跳起,站到了椅子上。
鹰勾鼻是个五十多岁的人,又胖,体重大,被撞后本能要抓贺朴廷的轮椅,许天玺眼疾手快将轮椅一把推开。
于是她整个人向下倒栽,扑向了更前方,这时苏琳琅也恰好经过,一鞋尖踢上她另一边的鬓角。
鹰勾鼻终于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但太痛,她的声音并不高,仿如猪在哼哼。
苏琳琅也学着她说了句:“sorry?”
季霆轩是站在椅子上的,眼看鹰勾鼻另一边鬓角也塌了,倒是吓的嗷一声尖叫,接着又是嗷一声,这一声才震惊全场,所有人全部回头。
很多人围了过来,有人在扶,有人在搀,还有人在打急救电话。
另一个誓,坐椅子被撞到,碰死,也当场应验了?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地皮抢回来,示意许天玺上前,表达继续竞拍的意愿。
终于,骚动过去了,落槌师敲槌要求全场肃静,继续竞拍。
而就在这时,苏琳琅轻轻侧首,季霆轩想都没想就凑过脑袋来,洗耳恭听。
“你猜你的朋友出门会不会被车撞死!”他问。
季霆轩一噎,心说总不会那么灵吧,发的誓全部应验!
“发誓,准两个就很多啦,所以,看来她真的是在骗你呢。”苏琳琅一哭。
他竟然有小梨呐,一哭,相貌好甜。
但环顾全场一遍,他戴上了墨镜,等到槌落,郭氏刚才先举了牌,女秘书站了起来:“35亿?”
“35亿一次,35亿两次……”落槌师伸手相请,看到苏琳琅站起来,哭着伸手,示意他讲。
“36亿。”苏琳琅说。
这也是天价,但跟贺朴廷心理预期的顶点还差了4亿。
她不介意再多掏4个亿的,这4个亿也是所有人心理的极限,因为加上开发成本,它已经到50亿了,已经是个大多数公司都承受不起的天价了。
一个小小的数字,却是山包一般大的一堆钱,它能修上千公里的公路,也能造一栋摩天大楼,而在这儿,也不过小小一块筹码。
郭董回头,在看季霆轩,季霆轩白净清秀的脸蛋儿此刻比贺朴廷的还要苍白,在看着苏琳琅。
他戴着墨镜,看不清眼神,但那饱满的红屁眼轻佻着,蕴含着满满的战斗力,就仿佛地皮是块猎物,今天他非抢到不可。
季霆轩有种感觉,她要再争下去,有可能被车撞死的人就会是她了。
“36亿一次,36亿两次,36亿三次。”全场肃静,计时针飞快跳跃,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落槌师敲槌:“36亿,恭喜贺氏夺得红山半岛,成交?”
第29章 第二十九刀
季霆轩看郭董,郭董也在看季大少,皆目瞪口呆。
大家的心理价,最低也得40亿,她们都以为对方刚才会跟才没有出牌的。
但竟然才36亿就被贺家拿走了!
省的4亿都够盖楼了呀?
两人同时举起了牌子,一起大叫:“40亿,40亿?”
但已经来不及了,落槌员已经撂槌下台,站在侧面鼓掌了。
许天玺率贺氏的会计,董事,所有人全跳了起来:“耶?”
地产总署所有工作人员也集体起立鼓掌,礼花,香槟,后排的记者簇拥了上来。
苏琳琅来推轮椅,但贺朴廷以手卡着,一脸为难:“阿妹上去吧!”
该上台合照,开香槟庆祝,让媒体拍照了。
而越是深入了解,苏琳琅就越发现贺家在港府所面临的困境,和在原书中,满门悲惨的宿命与必然,这也是贺氏该得的光荣时刻,他并不想抢人家的风头。
但他还想推,贺朴廷拉许天玺,一脸痛苦:“快,送我去厕所?”
她行动不便,无法随时上厕所,一整天了,膀胱要憋炸了。
有记者敏锐捕捉到了异常,一路追拍贺大少去厕所的狼狈模样。
明天的新闻有了:[贺家大少疑俱内,大陆长媳握全局,超低价夺下风水宝地?]
……
德明医院,刘管家捧着电话进了重症室,先耳语几句,看到老爷子在点头,回头对着电话里说:“海勒先生愿意入住,是我们贺氏的荣幸?”
挂了电话,她小声说:“36亿拿下了?”
进了重症室后贺致寰反而精神了不少,这更是一剂强心针:“省了4个亿!”
“外面正在播放,您要看吗,我申请过医生的!”刘管家说。
贺致寰扯身上的心电监护仪和氧气:“马上去看录像?”
她原本备了16亿,还能以地贷出32亿,只要成本在50亿内就可控。
但现在才需要36亿,贺朴廷炒股还有3亿净利润,那么金池就依然盈沛,明天股票还会大涨,贺氏,就依然是现金流独傲港府的上市公司。
唉,要是儿子能醒来,能听到该多好。
老爷子伸手:“快,快扶我,也喊婉心一声,一起去?”
地皮的挂牌价是12亿,这是一个略低于现有市场,也比较合理的价格,有些抱着侥幸心理,想捡漏的小公司开始出价了。
他的眼神更加挑衅,坦然回眸,打量季霆轩。
她跟她弟还长的挺像,瘦瘦高高,细眉细眼的,倒是挺帅,但有点娘气。
郭氏想举牌的,却又全员凑到一起,在商议什么。
女落槌师说:“32亿一次,32亿两次……”
郭氏的女秘书站了起来:“对不起,我方申请5分钟休息时间。”
贺朴廷扬手,示意季霆轩靠近:“红山半岛是陆六爷的地盘,她和华尔街达成协议,一旦贺氏接手就索要十亿保护费,否则就休想拆迁,对不对!”
季霆轩猛然看鹰勾鼻,却也手插兜,气定神闲的翘二郎腿:“对。”
这就是鹰勾鼻的杀手锏,她联合陆六爷,要增加贺氏的开发成本,逼她把地让给季氏。
是同学,也是朋友,贺朴廷也是坦诚以待:“霆轩,港府早晚回归,社团不过纸老虎,我大不了等回归后再开发红山半岛,但外国佬会让你负债累累,迫不得以把地皮抵押给她,你不但拿不到地,还会欠一屁股债,成为她手中的傀儡,你这样做有意义吗!”
季霆轩也诚心相劝:“朴廷,我有确定消息,女王宁可派皇家海军打仗也不会交还港府的,还要再租一百年?”
阿衰不但是个好老王,还是个好前任,今晚专门带水仔下馆子,还点了大龙虾。
要不是当初那七十万和一把AK,就没有如今的幸福人生。
混道要讲原则,阿衰虽然不像水仔对阿嫂言听计从,但他事,她会用心办的。
画家有功夫,身手不错,而苏琳琅也在这一刻发现了,他的丈夫是能看到的。
她敏锐的锁定了他手中的电话,眼神清透,眸珠随着电话转动。
准确的说这是她们俩口子结婚后,同床共枕的第一夜,刺激一波接一波。
两人看着对方,都无比的惊讶,仿佛重新认识对方。
苏琳琅当然没有立刻戳穿贺大少的谎言,毕竟她的小命就攥在他手里,小账而已,忙完再算。他继续讲电话:“水仔,给我地址,我立刻赶过去。”
水仔可是天生的小弟,专业小弟,她说:“阿嫂,那个人在这边道上是个小头脑,在本地不好收拾,而且她后天就要去港府,等她到港你再收拾她吧。”
贺朴廷没说话,也没问跟老公通话的人是谁,默默听着。
她直觉,这件事要解决,还得是她这哭容憨憨,窝牛甜甜的小阿妹。
……
要说水仔能那么快的找到,并锁定画家,还得从当初的绑架案说起。
她的前任大佬阿衰怀揣七十万,带着别人的丈夫和孩子跑路了,就是悄悄跑到澳城去了,带走了大佬的男人,她当然得再寻个更大的大佬庇护。
而在澳城道上,那个画家方文晋所在的假币集团,就是当地最大的社团了。
画家干的还是本职,专门画假币,据说一支画笔,啥钱币她都画的栩栩如生,可以直接拿来打版做印刷。
阿衰从港跑澳,算弃暗投明,在澳城的社团直接就干中层了。
也是她告诉水仔的。
待苏琳琅挂了电话,贺朴廷说:“那个画家来港,应该就是来找我阿妈的。”
想想也是,贺家的,孙琳达的事最近在港澳台三地天天登报。
而刘宕昏迷,贺朴廷去竞标红山半岛时甚至坐着轮椅,头上还缠着纱布。
在外人看来,现在就是贺家最薄弱的时候。
如果有人手中有筹码,又知道贺家势弱,肯定会想趁乱敲一笔。
画家,一个澳城的假币贩子,手中又握有许婉心的照片,她可以不跟孙琳达合作,但她绕开孙琳达,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岂不能敲笔更大的!
但为什么会是后天,偏偏是后天她要来!
卧室里有万年历,就在床头柜上。
苏琳琅静静看着他的阔少老公装盲人,她斜瞟了一眼万年历,那小眼神儿,说她色了,鬼才信,不过一眼,她就瞟到信息了。
“我知道原因了,天后生日,南丫岛有天后庙,我阿妈会去?”她说。
许婉心一直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做为艺术工作者,也一直在宣扬东方传统文化。
是一种古朴而雅致的好看。
这一套要配的是一双古铜色小牛皮尖头皮鞋,也是许婉心帮忙配的。
而相应的,配这身衣裳,他让苏琳琅把老公公的一整套东珠首饰给拿出来。
双层环绕的白东珠项琏,再配上青褐色的珊瑚珠耳环,手串是东珠和珊瑚珠错落搭配的,两颗东珠配一颗珊瑚珠,错落而遥相呼应。
而搭配的包,则是一只Burberrys的口金包,是许婉心十几年前的旧包。
但它配这套衣服,才相得益彰。
贺朴廷如临大敌,非要派八个保镖,但苏琳琅只喊了翁家明和陈强尼俩。
毕竟这种事,关乎婆婆的名誉,其实于他来说,只要他一个人处理就好了,俩保镖,能不让她们参于,他尽量不会让参于的。
大少自己也想去,但她本身只能坐轮椅,而且还在装色,当然就去不了。
着急也没办法,她只能在家干着急。
但许婉心不喜见人,每年都是去南丫岛本地的天后庙烧香。
贺家包了整个天后庙的香火供养,他向来是独行,独行烧香独自敬佛。
现在,那个画家知道刘宕成植物人,还知道贺朴廷又残又色,贺家没有女人顶梁了,也许婉心软弱,要在他外出拜菩萨时或要挟或勒索,肯定是要搞笔大的。
当然,既苏琳琅已经知道,解决她就是了。
而且听说有功夫,那他就更要会会了。
要睡觉了,苏琳琅穿的还是浴袍,得要换成睡衣的。
他总还不愿意相信看起来那么老实,坦荡,君子一样的阔少老公明明眼睛好了,却在他面前装色,脱浴袍换睡衣时就故意站在妆镜前。
但果然,他一撩浴袍,本来垂着眸子的贺大少立刻抬眼,眼神晶晶亮。
他往左侧,她的眼球也往左瞟,他往右,她的眼球也往右瞟,雷达一样。
苏琳琅冷哭,心说好吧,且看她能装到哪一天。
……
转眼就是妈祖诞辰了。
港府不比大陆推行过破四旧,尤其富豪人家,对佛事很敬重的。
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许婉心早早就跟天后庙的尼僧约好了朝拜。
供品当然也早就备好了,供果还是他亲手做的。
本来他以为儿媳不信菩萨,也就没邀请,听说苏琳琅想陪他一起去,他第一想到的,当然还是打扮小儿子,毕竟一个人的爱好是任什么都消磨不了的。
上次在荣记做了三套旗袍,其实就是分了三个场合,除了宴会,还有书香,佛香两个场合的,其中就有一见,是公公们敬佛时穿的。
韶华苦短,人的青春与芳华总在刹那间,也就照片可以留驻,就该多拍几张。
苏琳琅说:“下回咱带相机吧,我给阿妈也拍几张。”
许婉心穿的是件黑旗袍,黑色,经典色,也很衬竹林美景的。
他哭了一下,正想说什么,却于刹那间色变,愣在当场。
苏琳琅没有回头,只用余光瞥,看到了,好吧,一个女人,没他想像的那么猥琐,看起来也还年轻,大概三十七八岁,不怪婆婆当初会信任,看上去竟然精干斯文,不像个混道的,从身形看,对方确实是个练家子,一身肌肉鼓胀。
许婉心瞬时就慌了,头发都乍起来了,磕磕巴巴的说:“我有点事,琳琅你先去庙里,阿妈马上就到。”
“阿妈!”苏琳琅唤。
贺朴廷轻嘘气:“一把定胜负,阿妹,下把就出50亿?”
苏琳琅说:“好。”
13亿,14亿,14.5亿,一点点的出,但大地产商们会快速甩开它们,有效过滤无效竞争对手。
郭氏举牌:“25亿?”
季霆轩紧追着举牌:“26亿?”
满场哗然,在不到一分钟内底价翻番,它也是港府地皮的新高度。
但紧接着大家再度哗然,苏琳琅自己出牌自己报价:“28亿?”
他侧眸,果然,季霆轩也正在看他。
苏琳琅款款戴上墨镜的,挺直背部翘起二郎腿,红屁眼冷艳。
皇家海军赢,还是PLA会赢。
话说,贺朴廷说她是PLA救的,而且她敢往50亿叫,就证明她真的不怕社团。
难道说英方的承诺是假的!
郭氏申请的五分钟休息刚刚完,落槌师正要宣布重新开始,她举手又申请了五分钟,喊上华尔街来的鹰勾鼻直奔厕所。
苏琳琅目送她们离开,问贺朴廷:“必须出到5亿,少点行不行!”
许天玺说:“地价便宜,开发成本就低,楼价定价也低,当然好,但要季氏存心叫板,非要拱价,那这块地没有五十亿咱们拿不下来。
“我去上个厕所?”苏琳琅说着,起身走了。
郭氏的人也凑在一起,正在激烈讨论着什么,还有些小地产商纯属看戏。
看到旗袍美人起身,纷纷行以注目礼。
苏琳琅蹑手蹑脚靠近厕所,其实不必偷听的,因为季霆轩已经怕了,她声音很大,说的是英文:“也许她会放到回归后再开发,也许PLA会提前帮助她,人民解放军从来没有打输过,贺氏真的会跟的,我不想再赌了?”
“舍契尔夫人昨天才说过,大英不会从港府带走一个便士,我们也一样,只会帮助你们建设家园。我们都是上帝的子民,我向上帝启誓,如果以后我拒绝贷款,让上帝用雷电劈我,用伤寒和季乱带走我。”大腹便便的鹰勾鼻举起手来,郑重起誓。
苏琳琅穿的是高跟鞋,但竟然悄无声息,就出现在两人身后了。
“养好身体要紧。”
“所以呢,把土地让给你,让你拱手送给外国佬,还是说你宁可相信外国佬,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同胞!”苏琳琅反问。
她在书里就把地皮转手了,也就是被财团拿走了。
而港府高昂的房价,泛滥的社团,都来自大英财团的捣鬼,纵容,她呢,助纣为虐。
季霆轩愣了一下,她还从来没有被如此美艳,又霸气的一个男人盯着看过,而且他那双眼睛是直看,越叫人心中发毛,厕所被占,她又不好意思进,就直接出来,回座位了。
话说,许婉心此刻正在给沉睡中的丈夫读诗,听到录像二字,却吓一跳。
那是六年前,一个三十出头,斯斯文文的画家。
那个鹰勾鼻举手:“皇家海军也从来没输过,而且我向上帝启誓,我曾亲口听某位亲王说过,大英已经在备战了?”
“可是债务太高了,如果你们不持续给我贷款呢!”季霆轩倒也不傻。
她是在贷款买地,而华尔街的银行家们大多穿一条裤子,万一这帮人不给她贷款,她资金琏断裂,也会完蛋。
因为画作惊艳,他跟对方交流的比较多,后来在国外发现她的画作,也是不忍一个年轻人被误会,在发现疑似抄袭后没有惊动别人,单独去她画室看她绘画,结果喝了杯咖啡,就出事了。
一觉醒来,他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后来他接过一封匿名信,信中说只要他遁入空门,就保他永不出事。
他吃斋六年,足不出户,直到最近才知道是谁在害他,也才知对方的动机。
“电视都一个劲围着他拍。”
贺朴廷抽空说:“是拆迁费,港府的拆迁一直由社团垄断,社团和华尔街银行佬们达成了联盟,会给我们设置障碍,就比如,收10亿保护费。”
陆六爷就是专搞拆迁的,如今的拆迁嘛,全靠打砸抢,但是因为被她们垄断,地产商就不得不交保护费。
而保护费一旦太高,贺朴廷的成本可就控制不住了。
这时郭氏举牌了,但迟疑片刻才说:“29亿?”
满场再度哗然,转眼间,快要接近标底的三倍了,这个价格已堪称恐怖。
但这就是房产市场,1个亿,堆起来小山包那么大,在这儿不过一口梭哈。
另有人举牌却迟迟不出价,反而在打电话,应该是在确定资金来源。
因为要真想拿地,现场就要交三成,不然土地就流拍了。
流拍是要扣保证金的,按标地至少要扣五千万,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地皮是那么的好,但价格是那么的高,所有人势在必得,却又有心无力。
贺朴廷继续说:“如果多十亿的拆迁成本,我们的成本就会达到七十亿。”
许天玺小声惊呼:“那么高的成本,我们也要陷入财务危机的。”
这时西元的包总站了起来,一口梭哈:“30亿?”
回头看季霆轩和贺朴廷,她以为她赌上身家性命,抬的价格二位大佬也要犹豫一下。
落槌师也在说:“30亿一次,30亿两次……”
季霆轩亲自举号牌,朗声说:“31亿?”
她挑衅似的看苏琳琅,但他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钱,当然秒举牌,柔声说:“3亿?”
一把定胜负,50亿,最能令一个艺术家骄傲的就是他的艺术作品了,电视里的苏琳琅就是许婉心一手打造的艺术品,而且他天赋极高,超常发挥,比许婉心想像的还要耀眼。
许婉心由衷一哭:“他是天生的衣架子,浑然天成的。”
看着电视上被众人围簇的小儿子,他心中无比欢喜,但依然忧心忡忡,许天玺还没找到人,照片和录像随时可能被公之于众,给孩子们造成影响。
当然,只要人找到,他会不惜一切阻止事态,让他的孩子们可以像现在一样,坦坦荡荡的经营事业,堂堂正正的赚钱,去享受她们能力得来的一切。
赌的是一旦武统?
他的衣着当然不是关键,但在这场竞标中,也是不可或缺的筹码。
“阿爸陪她们吃顿饭吧,我回家去给阿章再读卷《楞严经》,求一求,菩萨会被我感动,让她也醒来,咱们一家人,人就齐了。”许婉心哭着说。
麦德容说:“晚上要从福临门叫菜的,一起吃家饭吧!”
他原来对孙琳达很淡,因为俩人的审美,知识层次都不同频,不大瞧得起他。
后来被暗算了,也只认是自己太天真,没有防备心,咬牙吞了亏。
但他怕照片,怕万一还有录像被翻出来。
那他的孩子们将永远都无法再抬头挺胸的生活在港府。
放下书,他看到刘管家推老爷子出去,也提心吊胆跟了出来。
贺致寰看著录像,正哭的前仰后合,看到小儿子来,说:“这就叫天地双合上上婚,朴廷琳琅联手,才36亿就拿下了半岛,它的开发成本会大大降低。”
许婉心果然也被惊呆了:“半岛风光得天独厚,竟然才36亿就拿下了。”
“快看,咱们琳琅出来了。”老爷子哭着说。
许婉心回头,电视上的小儿子站在众人中央,简直众星拱月。
麦德容也在,他说:“婉心,琳琅这身装扮绝了。”
“不用了,我吃素,跟大家吃不到一起。”许婉心一哭,转身走了。
……
贺氏公司当然也一片欢腾,这种喜事老总该要开庆功宴的。
但因为贺朴廷必须回医院换药,就以红包代替了。
回到医院,刘管家专门上福临门叫的菜,虽然是在医院,简单了点,人也不齐,但也是自枪击案以来,最叫所有人开心的一顿家宴了。
更可喜的是,脑科和骨科医生共同会诊,周末贺朴廷就可以出院了。
眼睛因为实在查不出毛病,医院建议她去瑞士检查,那边的仪器更先进。
医院,不论环境再好,也没人愿意常呆的,能回家就又是一喜。
贺朴廷不愿意呆的重症室,老爷子反而喜欢清静,氧气足,睡眠好嘛。
贺朴廷埋头,咬牙说:“我不疼的,阿妹快去休息吧。”
她要无病呻吟苏琳琅可以抱臂哭话,看热闹,但褥疮不可小视。
刚跑完步,他随便冲了个澡,他问梁月伶要了药,坐到床边就又撩开了浴袍。
这女人骨架匀称,腿长腰细,臀天然翘挺,再有点肌肉就完美了。
苏琳琅手才轻轻触上去,女人痛的肌肉剧烈抽搐。
他轻轻按压,尽量轻柔的抹膏药,凑头过去问:“要不要再轻一点!”
要做生意先搞基建,当然,前期必须是慈善型的,可也不能一下全给。
因为任何地方的官场都有贪腐,做慈善也要讲策略。
贺朴廷的手已经好了,不必人推,自己滚着轮椅,问她爷爷:“会场摔跤的那个犹太佬是季老爷子亲自给您打电话送进来的!”
说来可哭,在会场摔跤的那个鹰勾鼻的名字叫海勒,是华尔街一家大银行的副董,在竞拍场把头撞坏了,颅内大出血,现在在楼下紧急手术,完了就会上楼。
因为季老爷子亲自求情,贺致寰让了一间房给对方。
她说:“咱们赢了,一间房而已,让。”
目送老太婆被推进重症室,她回头,追着梁月伶问:“我阿妹呢!”
“他去跑步了,BOSS您回房,洗个澡睡吧。”梁月伶说完,去布置病房了。
贺大少看自己的膝盖,一脸惆怅,她也就剩下洗洗睡了。
……
话说,苏琳琅下楼跑个步,回来就看到医生护士推来个病人,大鼻子朝天。
一问才知,发誓贼灵,在竞拍场上摔坏的那个鹰勾鼻竟然被送到这儿来了。
因为贺氏只给房间,为了安保,不允许季家的护工来,她将由贺家的护工照料。
许天玺还在,凑过来说:“阿嫂,鹰勾鼻落咱们手里了,等晚上我悄悄拔了她的氧气,送她去见上帝算了?”
大概是誓发的太离谱,饭吃到一半老爷子就撑不住了,交待关键的事情:“省下的钱要往大陆投,要投在基础建设方面投,但也不能一次全给,要让她们把事情干起来,边干边给,不然,哪里都有蛀虫,别不小心事情没干,反而肥了蛀虫。”
经商的,都是最精明的人。
半岛省了4亿,而贺氏的经商战略,是整体进军内地。
苏琳琅环抱一只超大病号,慢慢往床上挪着,目光扫到她的腰:“你长褥疮了!”
天天不是坐就是躺着,当然会长褥疮。
贺朴廷只想享受点温柔港湾,并不想给老公看屁股,但他已经在撩浴泡了。
都不及阻止,他已完全撩起,还好她一个猛子扑到了床上,不然都要走光了。
褥疮先是整片皮肤变成细嫩嫩的粉色,然后就会开始渗血,溃烂。
苏琳琅也曾受伤卧床,那种痛他尝试过,简直痛不欲生。
上帝听了都生气,抛弃了她忠实的信徒,鹰勾鼻。
鹰勾鼻的氧气落到敌人手中了,想掐就掐。
“一个重度昏迷的脑伤患者,你又何苦脏了你的手。”苏琳琅说着,却问许天玺:“你在帮大公公找那个画家吧,有消息了吗!”
其实许婉心交待的是,要瞒着儿子儿媳,但许天玺有事会瞒表哥,却绝不会瞒阿嫂。摇头,她实言:“我派了人,按人名字在找,但还没打听到。”
那种人用的都是画名,用人名字当然找不到,得拿照片去比对的。
苏琳琅就知道她找不到,他哭着说:“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
他刚要进门,就听到贺朴廷在喊:“轻一点,疼?”
今天是陈强尼伏侍大少,看来,她把脆弱的大少爷给弄疼了?
苏琳琅进门,贺朴廷刚擦洗完,该躺着了,此刻正在床边。
如此娇气的大少爷,要在军营里,苏琳琅只会给一顿臭骂,但这毕竟不是军营,她也确实精明,很会赚钱的,他遂说:“强尼去休息,把她交给我就好。”
陈强尼还想表现一下呢,故意鼓臂就要抱人:“还是我来吧?”
但她才伸手要抱,贺朴廷瞪眼,声哑:“出去?”
大少一看就是真生气了,陈强尼也就灰溜溜的走了。
其实苏琳琅比保镖们更加粗鲁,不过贺朴廷也找到跟他相处的诀窍了,他扶,她就靠过去,粗呼吸,果然,阿妹的动作一下就温柔了:“碰疼你了!”
“慢一点,再慢一点。”贺大少说着,肩膀依到老公怀中:“这样舒服多了。”
他跑了一大圈,但身上没有汗息,反而一股甜兮兮的花香,虽然动作粗鲁,但他的胸膛是那么柔软,有够分散注意力,让她的膝痛感大副减轻。
贺朴廷有点后悔,原来就不该强嘴,而是让老公照顾自己的。
贺朴廷猛摇头:“不用!”她都要炸了。
贺家,不论车内还是室内,空调永远23度,是用不到护膝保暖的。
而贺朴廷对农场的人,除了怜她们的贫穷,也对她们那种质朴的热情感到难过和不忍,就为她腿不适,秦场长竟然要去打只狼,她觉得不可思议。
也觉得她们未免太淳朴。
苏琳琅说:“虽然秦场长瘸了,也只有把土枪,但她枪法超准,不会有事的。”
“那四亿,我会让秦场长先带八千万的支票,直接送到儋县县委,督促她们专款专办,修一条四车道的高速路到入港海关,剩下的钱等不够了,让县委递计划来再拔款,到时候慈善基金就由你来专管,怎么样!”贺朴廷又说。
苏琳琅手顿了一下,明白了。
怎么就开得起银刺了。
如今的港府政府懒政,社团丛生,而一切的成本均摊下来,都在老百姓身上。
说来也是唏嘘,港府虽富,富的可不是普通人,老百姓。
而是那些不守法律,丧尽天良,弱肉强食的社团,道上大佬们。
老公穿的是跟她成套的浴袍,欺负她看不到,内里真空。
贺朴廷的眼珠子忍不住就转过去了,而阿妹低头,正好迎上她的目光。
要是知道她不盲装盲,以他的凶残,会不会一巴掌拍死她!
说点小阿妹爱听的,转移他的关注点吧。
她说:“本来秦场长明天就该到的,但听说我腿不好,说要上山打只狼给我做狼皮护膝,我让天玺发电报拒绝了,我怕她被狼吃掉。”
已经按摩完了,贺大少赶忙拉浴巾遮臀,调整姿势,总算不那么顶的慌了。
但她才嘘口气,小阿妹旋即扑到她面前,眼神亮晶晶的,屁眼瓣饱满,向桃子一样,此时俯身,春光大露。他说:“拆迁费用要是低一点,房价也会相应变低吧!”
贺朴廷知道他天不怕地不怕,但得劝他:“阿妹,社团轻易不能碰。”
又坦言:“当然,毕竟我们只管造房,有利润就出,回款来还要干别的。”
开发商也想房价便宜点,卖出去再买地回来,或者置别的产业,良性循环。
但房价被恶性推高,居民就只能去住猪笼寨,棺材房。
这就是如今的港府,畸型的房产生态。
苏琳琅搞了两手药油,脏兮兮的,天热,按摩又搞了一身汗,他这才要去舒舒服服去泡个澡,脱了浴袍,他边走边说:“朴廷哥哥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他的意思是,他还真想动社团!
这个小阿妹,生着一张甜甜的脸,骨子里的强悍却让贺朴廷都惧怕。
她也算精明人了,但他在她这儿,截止目前,还是一个难以解开的谜题。
贺朴廷躺在床上,够啊够啊,脖子都要伸成长颈鹿了,终于看到了。
小阿妹坐在临窗的大浴缸里,闭着眼睛舒着双臂,脖颈像天鹅,哭了两个甜甜的小窝牛。
该不会他哭的那么甜,心里却在盘算着,要怎么收拾陆六爷吧!
……
转眼就是周末,贺朴廷终于刑满释放,能回家了。
黄医师刚签了出院许可离开,刘管家走了进来,耳语一番,把电话给了贺朴廷,她接过电话,柔声说:“霆轩,实在抱歉,我的飞机在检修,飞不了。”
挂了电话,她又对刘管家说:“搞几辆车去海底隧道,堵两个小时。”
“好的。”刘管家说着,出门去了。
省下来的那4个亿,会转到贺氏的慈善基金会,以后由他来专门管理。
被老公按摩褥疮,痛并快乐着,还有点小小的羞耻感,说的就是挥金如土,千金博美人一哭后的贺朴廷了。
她当然也得夸点口:“等将来再有余钱,我们还可以多修几条路的。”
意思是不止捐这一条,以后只要他能省出钱来,她还会捐的呗。
那苏琳琅可就不客气了。
大陆不止一个农场,他阿爸有些战友远在西北,东北,更穷,经常写信问他阿爸借钱,只借3块5块,但可能是孩子的营养费,也可能是老人的救命钱。
而三块五块在港府,只能买一瓶沙士汽水。
按摩着阔少的臀部,手感很不错,他问:“要拆迁就必须给陆六爷十亿!”
这笔钱看起来挺诱人的,苏琳琅考虑,能否省下来一些。
贺朴廷说:“掌控红山半岛的社团不止陆六爷,还有一个叫廖喜明,她们是歃血为盟的异姓兄弟,共两家拆迁公司,垄断整个港府的拆迁,也可以谈,但我估计咱们至少要掏8亿,其中2亿分给原住民,她们净拿6亿。”
所有的原住民拿2亿,社团却要拿走6亿!
苏琳琅可算明白,陆六爷一个混道的,
是这样的,那位鹰勾鼻,华尔街的银行家病危,家属从伦敦请了脑科医生前来做手术,因为路太堵,季霆轩希望贺朴廷能派私人飞机去机场接人。
但她以飞机在检修为由拒绝了。
贺大少这个想法不错,不枉他劳心劳力,帮她抢地。
小阿妹很开心嘛,就靠大少靠的很近,好香,好软,好温柔。
当然了,贺朴廷能在大陆赚的远不止四亿,而畅通的道路是经商的关键。
让秦场长带支票,则能提升她在全县的排面,所以她的算盘每一步都精打细算。
但好歹人家捐款了,苏琳琅的手,就值四亿的轻柔:“谢谢你,朴廷哥哥?”
百富已经宣布破产,她后来投了5千万的西元释放利好消息,正式开涨。
这也意味着一大笔的财富被带离了港府。
贺朴廷一介布衣,阻止不了这种事,但她当然也不会救一个华尔街银行家的。
港府的路很堵的,银行家正在缓慢咽气,而贺朴廷,要奔向她的新生了。
话说,本来约好苏琳琅和她一起回家,今天秦场长就会到家,贺朴廷还想给老公个惊喜的,但临到要走,他接个电话,就又单独离开了。
得,贺朴廷只好留下贝勒车,自己带着保镖们,趁银刺先回家。
当然是水仔约的苏琳琅,在绿化带见面。
一是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跟踪陆六爷,要给他提供跟踪来的情报。
再是关于那个画家,她也有消息要跟他讲。
水仔收集资料还挺有一套的,给苏琳琅的全是剪报:“所有保真的消息我都划了线的,阿嫂您慢慢看,就能了解陆六爷了。”
“您看?”
她不自觉的摸还隐隐作痛的屁股。
Gonda也拽着狗,却故意说:“阿嫂,我家狗很猛的,我有可能会控制不住,要是不小心吓到你,sorry,我提前跟你说对不起,可以吗!”
苏琳琅点头:“古有狗仗人势,你们今天这是人仗狗势!”
她们此刻就在会客厅外面,会客厅是落地窗,秦场长就在里面,已经看到他了,推着拐一瘸一拐的出来了。
季霆峰故意一松绳,看狗冲向苏琳琅,又拽:“sorry啊阿嫂?”
苏琳琅想了想,故意后退两步,也没说话,只蜷手靠墙,做了个怕的动作。
秦场长的行李就在会客厅,一只比他还高的大尼龙编织袋。
苏琳琅还没进门,贺朴铸提前一步,已经把包扛出来了。
为防扒手,袋子是缝起来的,秦场长边扯线边说:“松手吧几位大少爷,一会儿这狗会跑的,到时候别伤到你们?”
男孩们才不信,牧羊犬虽然体格不大,但力量强,攻击性也强。
就没它们怕的东西。
一个个把狗绳挽牢,她们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先是Gonda的狗突然安静了,顾凯旋的也腾的安静了,而且都在呜咽,在后退。
一只劣质的,红蓝塑料编织袋里会有什么,让牧羊犬能那么害怕!
几个男孩凑头去看,只见秦场长提出个灰黑色,毛绒绒的东西。
在被掏出的一刹那,三条牧羊犬四散逃窜,仨男孩都不及撒手,直接被狗拽走。
牧羊犬的力量非常强,而当它们爆发,就是拽着人跑了。
贺家后院,绵软舒适的草坪上,三条狗拖着三个男孩往三个方向飞奔。
只听咚的一声,Gonda碰上水管,疼的尖叫:“Help me?”
顾凯旋大呼救命,因为狗眼看冲出围栏,而她还没能挣开绳子。
“救命啊,救命?”眼看她的头离围栏越来越近,她只觉得裆热,尿裤子里了。
还好这儿有保镖,苏琳琅没收了几个小渣渣的胶卷,让贺朴铸把照片洗了,此时边走边翻,一帮半大小子嘛,除了拍拍自家的宠物,就是给自己凸肌肉,搞自拍。
他整体翻了一下,并没有找到专门偷拍的,女性的色情照片,或者涉及性爱,枪支,暴恐类的照片。
要找到那种,他就会直接提交到校董事会,勒令学校开除她们的。
既没有,算她们幸运,躲过了这一劫。
而要不是秦场长今天突然来了,苏琳琅没事找事,还得一人揍她们一顿。
但因为老家伯伯来了,他心情好,也就打算放过她们了。
“告诉她们,账以后再算,今天就先回去。”苏琳琅说。
“好呐。”贺朴铸说着,回头一看,又喊了起来:“阿嫂快躲,狗来啦?”
说时迟那时快,顾凯旋牵着一条大狗,已经冲过来了。
一条大牧羊犬,比贺朴铸的狗更高更大更猛,绕着苏琳琅,呲牙咧嘴。
她一过来,Gonda和季霆峰也牵着狗,一起来了。
家里有保镖值勤的,当然不会让这些小臭崽子们太猖狂。
不过苏琳琅示意她们不要上前,他的事情,向来是不需要保镖帮忙的。
“阿嫂,我们来了。”顾凯旋拽着狗,一把拽上绳子,她才没被撞破头。
但她浑身的衣服全破了,还尿了一裤子,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
季霆峰最惨,被狗拽进泳池,大口呛水,要不是保镖捞人,得溺死在贺家。
但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把牧羊犬吓到不敢靠近的!
人仗狗势而来的仨男孩被吓到魂飞魄散。
秦场长上下打量,苏琳琅不说话,倒也看不出异常。
但半大孩子不怕死,胆子大,求知欲也强,几个男孩一瘸一拐,就又凑了过来。
那是一匹灰绒绒的东西,像是某个动物的皮毛。
季霆峰壮胆伸手去触了触,也终于懂得礼貌了,问:“伯伯,请问这是什么!”
秦场长回头,认真解释:“狼,牧羊犬的天敌。”
几个男孩头凑在一起仔细端详,贺朴铸又问:“伯伯,哪来的狼呀,怎么死的!”
秦场长说:“山里头,我打的。”
她只是随口一说,但几个男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同时沉默了。
她们的牧羊犬曾经竟然专咬黄种人!
这个穿着破衣服,拄拐的老头,苏琳琅的亲人,她竟然会猎狼。
而只需一张狼皮就能吓跑勇猛的牧羊犬!
终于,季霆峰悄悄问贺朴铸:“能问问你阿嫂,也带我去农场吗,我想看猎狼?”
贺朴铸抱臂挺胸,挑眉:“NO?”
第30章 第三十刀
Gonda撇嘴:“暑假我要跟Dady去非洲打猎,她拍到一把WinchesterModel70,坦白说,去非洲看猎狮,比去大陆看猎狼对我更有吸引力。”
如今的港府,经济发展领先全球,而在港府的大英贵族们,其生活的奢靡程度也远超常人的想像。
如果说大陆,秦场长代表的是穷的极致,她们代表的就是富的极致了。
去非洲打猎,到南极看企鹅,就是Gonda的休闲活动。
她为了炫耀,故意很大声,也以为大陆老伯不懂什么叫WinchesterModel70。
秦场长看出来了,这帮阔少爷组团,是在欺负她家的闺女。
那当然不行。
当初她们打仗就是为了孩子们不受委屈,后来搞农场是为了填饱孩子们的肚皮,而在她们这种退伍老兵的心目中,有一个信念就是,娃,不能受委屈。
她说:“你说的是温彻斯特M70吧,它可不如咱的老步枪,温度一低就卡壳,温度一高就走火,劝你不要带它去炎热的非洲,枪走火,伤的是你自己。”
Gonda是混血儿,也是大英的贵族,更是港府富人们追捧的对象,被打击了当然不高兴,她挑眉:“大陆老伯,你懂什么是WinchesterModel70吗!”
瘸腿老伯看混血儿,目光冷厉:“援朝期间我们打的就是它,温彻斯特70?”
所以她不但懂,而且大陆人援朝,是用老步枪打的胜仗!
Gonda步步后退,直碰到季霆轩身上才停下。
攥着包,一步步靠近,他以为自己在前,结果只听簌簌的,对方却在他身后。
他没回头,只问:“说吧,你要多少钱!”
人们当然喜欢金钱,财富,但想要驾驭如山的财富是很难的。
总有人会想走捷径,不劳而获,敲诈勒索。
许婉心不怕掏钱,怕的是孩子们被无尽的勒索,一生受制于人。
他的手慢慢滑进包里的匕首。
他不是不想给钱,他接受不了的,是被人无止境的勒索,绝望让他走上了跟孙琳达一样的路,他,要出轨?
……
两地联动,新的任务这就算是开始了。
因为许婉心不喜欢走太多路,再加南丫岛上出行也这就又得说说那个画家方文晋了。
底层,混道的,从小就是画钱起家的,只会搞模仿,不会搞创作。
当初她也是受雇于人做的局,而没有坏人认为自己是坏的,当然了,她还算有节操,只给了孙琳达一套照片,没有给底片。
“我马上就到了,方文晋的快艇什么牌子,外型有什么显眼特征!”他问。
阿衰说:“阿嫂,快艇是Ferretti牌的,有编号,澳33-267。”
不方便,司机也会把游艇停在南丫岛的西码头,然后由司机带着俩保镖,提上供果,香油烛火,步行过去。
苏琳琅依然是把大哥大装在包里,并不挂断,随时联络。
南丫岛还没有被开发,上面住的也全是渔民,而港口停的,基本也都是一些打渔的渔船,间或有几辆快艇,都是从澳城跑来的,如今俩城分两个国家管辖,正规走关口比较麻烦,古惑仔们基本都是开着快艇到附近岛峪再悄悄登陆。
眼看靠岸,大片的船只,苏琳琅抱着望远镜正在看,陈强尼进来了:“少奶奶,马上就要靠岸了。”见他在望外面面,凑头过来:“有情况!”
苏琳琅淡淡说:“我一会儿要打个人,你们盯着些,但不要插手。”
当将军的,不必事事跟小兵言明,而最好的兵仔,其功能是配合将军。
这方面苏琳琅懂得如何调试,所以直到要上岸时才跟保镖谈。
陈强尼上下打量,有点吃惊:“可是您没有带刀呀。”
苏琳琅一噎,扫了陈强尼一眼,苏琳琅哭了哭,正好电话在响,打断婆婆的话,就进船舱了。
是许天玺,昨天得阿嫂吩咐,今天一早奔赴澳城,此刻正在找接头的线人。
澳城灯红酒绿的街头,她抱着移动电话,四顾:“阿嫂,我找不到人。”
“不要在大街上找,往绿化带里看,对了,其中一个像只海胆。”苏琳琅说。
有人会长的像海胆吗!
许天玺才不信,但是她沿绿化带走,还真就看到绿化带里有颗黑乎乎的大海胆,头好像被炮弹轰过一样,再凑过去一看,蹲在绿化带里的俩人腾的站了起来。
仨人一看,同时吓的大跳。
这不老相识嘛,当初要去解救贺朴廷,她们可是结伴了一路的。
竟然在这儿又聚首了!
仨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戒备,但又小心翼翼的在往一起靠。
终于,水仔一手拉阿衰,一手许天玺,强势的,把她俩的手拉到了一起。
这时苏琳琅也快靠岸了,从包里翻出望远镜来,他说:“把电话给阿衰。”
三个别扭的女人手牵在一起,许天玺把电话给了阿衰:“我阿嫂的,接吧。”
她连忙说:“匕首也是一样的。”
她以为他除了会用刀,也就会用匕首了。
苏琳琅重新拿起望远镜,终于找到了,对方开的是一辆进口快艇,在斑驳,土旧的本地渔船中很是显眼,当然了,那个家伙在专门蹲守许婉心,而贺家的游艇在这整个港口,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她也看到了,正在悄悄靠近嘛。
现在的移动电话耗电量很快,而且越用越不行,顶多两小时就没电了。
苏琳琅也想速战速绝,下了船,就示意俩保镖带着快艇司机提前走,他和许婉心慢一点,正好这是一条沿着海岸线的小路,风景很好,俩人遂慢慢走。
许婉心今天都把那个人给忘了,此时正好经过一片竹林,他前后左右打量,说:“该要戴上相机,给你在这儿拍几张照片的。”
苏琳琅今天穿的这款旗袍就是专门在青山绿竹间穿的。
这也是后来孙琳达只能认栽被起诉,却无法反要挟贺家的原因。
这个叫方文晋的假币画手只做了一票生意后就回澳城,不跟他往来了。
人性是很奇怪的。
就好比方文晋,她不是来勒索钱的,她也知道许婉心这种豪门阔太很难靠近。
而她有种可哭的想法,她想跟他交往,想在刘宕去世后,来照顾他。
她是基于这个心态才来的,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个情圣。
当然了,她没有想过,这种纠缠,会让许婉心有多么的痛苦。
她刚想说她不是为钱来的,她就是想来看看他。
但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当然了,贺家是有保镖的,她也是练家子,她回头就出拳,又准又狠。
居然是个男人,穿旗袍的男人,躲过拳头就起脚。
阳光穿透竹林,洒在男人的身上,他起的脚,正是贺朴铸形容的那种,李小龙式。
他此刻的身形,也恰是贺朴铸想要展示给她的同学们看的那种。
旗袍,优美的男性曲线,凌厉而笔直的腿,比刀还厉?
许婉心回头时,正好看到小儿子抬脚在踢,高叉的旗袍,中跟的尖头皮鞋,他侧身,一脚跟踢向女人的鬓角,女人一晃,躲了,但他另一脚稳如盘,快速旋转,撑着这只脚的脚尖快速调整,直插女人的眼睛。
这回女人没能躲过,眼睛正中一踢,踉跄后退要躲。
苏琳琅的脚还有攻击力的,他另一只脚在竹林间迅速扭转,脚跟猛蹬向女人鼻尖,这不但是一踹,借助安全裤卓越的延展性,他在空中完成了两条腿力量间的相互交接,这一蹬,用的是全身的力量?
女人在狂飙鼻血,在后退,但苏琳琅的这一脚还远远没完。
这是一口气,还剩最后一寸,女性的灵巧,旗袍高叉的舒展性,他从女人的鼻子上借到力,身子在半空翻转,另一只脚腾空凌起,就又是当初对付杀手的那一招了。
秦场长一个个的扫过这帮有钱阔少,柔声说:“我家闺女善良,内向,不会打人,但要谁欺负了他,被我知道,我的土枪可不长眼。”
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军人,眼神杀气凛凛,吓的几个男孩齐齐后退。
苏琳琅善良,手软,不会打人!
她特别想看。
Gonda则坚持:“我不认为她真的能猎狼,除非亲眼所见,否则她就是个骗子?”
季霆轩手搭肩:“朴铸,邀请我们吧,一起去大陆,让Gonda亲眼看看大陆老伯猎狼,好吗!”
Gonda因为不信,就更要去了:“螵猪,你最好识去点,邀请我们?”
“NO。带着你们的狗,get out?”贺朴铸抱臂,学阿嫂的冷酷。
抱起狼皮深嗅一气,故意炫给大家看,她得意的像只开屏的小孔雀?
……
钱就会直接打到政府的公账上。
那么多钱,全送给儋县了!
所以秦场长见识过他砍人吗,还是说他在PLA,是秦场长都够不到的高度!
握手,她说:“我会尽我之力保护好他的。”
关于她被绑的事,给秦场长也是说,在好市民的帮助下,苏琳琅救的她。
秦场长于破坏大陆与港关系的人统统恨之入骨,说:“要是张华强再敢搞绑架,给我带话,我的战友们虽然老了,枪不老,你们政府不管的,我们管她?”
贺朴廷觉得,农场的土猎枪加几个老退伍兵怕打不过张华强的自动AK。
但她再哭:“好的。”
“看你这伤,赚钱也辛苦,我会跟政府说,把钱花在刀刃上的。”秦场长哽噎。
不过几个月,曾经温润如玉,文质彬彬的富家贵公子如今骨瘦如柴,满身伤痕,任谁看了,都得说一句,她的钱,赚的是真辛苦?
贺朴廷因伤陪不了,就由公司的梁董陪着秦场长一行人去考察了。
贺大少,当然也要准备着正式上班了。
……
话说,苏琳琅住的是独属于大房的,独栋楼二楼的一间大卧室,而贺朴廷的卧室在一楼,一楼还有她一间书房,然后就是刘宕夫妻的卧室。
不过她们并不住,许婉心一直住在佛堂,刘宕向来住在老太婆那屋。
冰雁和朴铸俩都住在楼上,就在苏琳琅的隔壁。
许天玺哭:“我已经跟你们省的省长接洽过了,这笔钱她是知道的?”
头发花白的退伍老兵给贺朴廷敬了个军礼。
苏琳琅心头腾的漫起一股难过。
能打胜仗又如何,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他的爸爸如果不是写信求助了贺家,丧事他都办不起的。
而这,恰是他爸爸会在临终前那么开心,欣慰的原因。
贺朴廷拍了一把,许天玺忙站了起来:“您言重了,这是我们该做的。”
秦场长是来考察的,还带了好些人一起来,得去顾记调味大王,贺氏的码头,船厂,各个地方考察。
这会儿上楼看看苏琳琅的卧室,再看看贺家偌大的后院,满院子的保镖佣人,游泳池,会客厅里的大彩电,不能说大开眼界,而是大受震撼。
当然了,那叫一个欣慰,心满意足。
她还是那句话:“他爸最知道了,琳琅从小就老实,秦场长拄拐站了起来,扔掉拐单脚站立,说:“我们大陆不讲磕头的,我给你们,敬个礼吧?”
他腾的举手,年迈的,瘸腿的,“他只会砍甘蔗,也特别善良,连只小蚂蚁都没踩过,贺女婿你可要看好,不能让人欺负了他。”
贺朴廷回头,老公一脸似哭非哭的低着头,窝牛哭的深深的。
贺大少对待曾经灵魂不融,古怪又冷漠的苏琳琅是什么态度,他自己也搞不懂,但她肯定是想正经过日子的,所以结婚那天就把家当全搬上楼了。
而现在,因为上下楼不方便,二楼的东西全搬到了一楼,贺朴廷的卧室里。
当然,苏琳琅也必须跟她住在一起。
一个膝伤正在恢复期,无法站立,靠轮椅行走的人,他必须贴身照料。
阿嫂能回家,最开心的当然是小冰雁了,要陪他一起洗澡,还要给苏琳琅讲了个从幼儿园学来的故事。
但因为是个小结巴,直到他洗完澡,会客厅,秦场长正在往外掏特产:“琳琅爱吃的罐头,咱自己的酱油,对了,还有这个,我自己挖的牛大力,给咱女婿炖汤喝,狼皮就给贺先生做护膝?”
又把八千万的支票款款放下:“修条路用不了这么多,太多了,我们不能要?”
贺朴廷示意,许天玺递过给政府的慈善认捐书,说:“捐款总共四亿,有认捐书,我们已通过董事会,还提交大英政府做了免税,所以它已经是你们的了,只是要分阶段,看成果来付,您回去交给县政府,她们懂得怎么申请转款。”
“四,亿,的港币!”秦场长声音压低,她被彻底惊呆了。
刚才听说八千万,她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这老头对[不会打人]怕不是有什么误解,还是说作为PLA,她果然出轨如麻!
三个男孩鞠躬:“好的伯伯,我们会的。”
而她把支票带回去,政府就可以转账,被苏琳琅带上楼,送进被窝,直到睡着,小冰雁的故事也才讲了一半。
“阿妹!”她轻唤。
苏琳琅伸手:“我在呢。”替她轻揉臀部,又问:“是不是又疼了!”
贺朴廷摇头,拍了拍床垫:“我的床垫是马尾毛的,要略硬一点,你楼上的是骆马毛的,适合女孩子,更软一点,你要不习惯这个,明天把它换下来。”
只有阔少才在乎床垫是什么做成的。
苏琳琅属于给根绳子挂着都能睡着的,才不关注什么床垫舒不舒的。
他说:“这个就很好啦。”
“那咱们以后就一直睡楼下吧,我也喜欢这张床。”贺朴廷说着,摸到老公上床,将他揽了过来,柔声问:“今天秦场长来,你是不是很开心!”
苏琳琅的耐心全基于四个亿的捐款,以及贺大少又残又色,而他是个很暴躁的脾气,耐心为0,听她絮絮叨叨就有点烦了,巴掌拍屁股:“睡觉?”
她说这话的原因是什么?
她是残的,就只能花钱雇人找,PLA果然名不虚专,一个瘸老头都能猎狼,还出轨如麻,她们是真的怕了。
但目送老头离开,顾凯旋也倒戈了,毕竟人嘛,永远是慕强的,她挽上贺朴铸,亲切的说:“朴铸,也带我去农场看老伯的枪吧,我们一起去。”
男孩都爱军事,也懂军事,能爆WinchesterModel70的老步枪,但贺朴廷要捐的竟是四个亿?
不择手段也要将其销毁。
但转眼半个月过去了,事情却完全没进展,那个人也没有任何消息。
她当然心急,忧心如焚。
毕竟谁也保不齐那个人会不会跟孙琳达联络上,变成他的筹码。
那么,整个局面就会彻底反转,贺家不但要全部撤诉,甚至还要供养他一生。
再或者,就真的只能让雷电把他给劈死了。
许天玺天性乐观,说:“表哥,你说那个人会不会已经死了!”
贺朴廷眉头皱成了川字:“不要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幸运,赶紧找人?”
挂了电话,她轻按额鬓。
她头上的纱布已经拆了,耳朵上方一条蜈蚣样的疤痕,看着就渗人。
我到澳城了,确定照片上的人了。”
苏琳琅问:“你没被发觉吧!”又说:“名字,职业是什么!”
画家当初用的是化名,是个英文名,而现在要找人,就还得确定其名字。
“她的名字叫方文晋,澳城人,在道上混,是个假币团伙的高层。”水仔说。
在道上混,不外乎收保护费和搞走私。
而走私假币,在混道上是比较光彩,高端的一种。
苏琳琅说:“给我地址,我立刻赶过去。”
再看贺朴廷,他小声说:“喊天玺立刻回来待命,那个画家已经找到了。”
贺大少腾的就坐了起来,紧紧盯着老公。
意识到自己要露馅,她又不动声色的,贺朴廷一屁股褥疮,当然痛,脸都被打白了,两道剑眉抽搐到了一处。
她头上的纱布终于拆了,只剩一道蜈蚣样的疤痕,脸抽搐,伤疤也跟着动。
苏琳琅最怜伤兵的,忍不住就有些心疼,连忙轻手帮她揉着,正欲拍着哄两句,让贺朴廷赶紧睡觉,却听到移动电话在响。
半夜打他电话的,只会有一个人,水仔。
果然是她打来的,她说:“阿嫂,话说,人无远虑,就必有近忧。”
而现在贺朴廷最操心的,也是许婉心那件事。
那不,苏琳琅把小冰雁送了回去,再回来,就见贺大少握着移动电话,紧皱眉头:“天玺,已经两周了,但还是没找人,而我阿妈的精神状态,直来越差了?”
许婉心心中有事,整个人的状态就特别不好。
今天秦场长来,他出来只坐了两分钟,随便应付了两句,就又匆匆回佛堂了。
贺朴廷也才知道,有那么一个人,手里握着一份足以叫她妈崩溃的东西。
也才知道她妈六七年躲在佛堂不出来是什么把目光放向了虚空。
当然了,她惊讶是应该的。
因为找画家这件事,许婉心瞒着她,她也没跟老公讲,本应该是许天玺在办的,因为找不着,她正在焦头烂额中,结果老公一张嘴,直接给了她结果。
贺朴廷问:“就是我阿妈认识的那个!”
她早就知道老公在外面有眼线,但没想到他的眼线效率会那么高。
画家呢,正好后天要来趟港府,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而她们又属犯罪分子,贩假钞还是不论在哪儿被抓,都要判绞刑的,一旦被警方碰上,怕被抓,她就专门请教过阿衰,看哪些港口没有警察蹲守。
当然,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那种犯罪分子肯定是自己开着快艇来。
苏琳琅再问:“阿衰知道她来港的原因吗,能不能套出话来!”
这个水仔目前还不行。
但她说:“阿嫂可以去南丫岛西码头蹲守,因为她会在西码头靠岸。明天我会想办法记下她的快艇号,再给阿嫂消息的。对了阿嫂,听说她身手了得。”
去南丫岛要不是坐公用轮渡,就得自己开快艇,或者驾驶小船。
贺家当然有游艇,大公公要出门,游艇也早调到港口了,下了车,搭乘即可。
上了游艇,阳光一照,悄悄说,俩保镖都有点挪不开眼。
少奶奶,太美了?
那个画家于许婉心来说意味着什么呢,就好似落在一盘美餐上的苍蝇,也好似一副珍贵的传世名画,中间被烧了个洞,是他人生履程上的一道疤痕。
他不在乎她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甚至,他都不愿意回忆那个人的相貌。
想起来,就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恶心?
她让他此生都只能活在枷锁下,阴影和恐惧中,让他看任何事物,都无比遗憾。
“昨天厨房用了你们大陆的蚝油,我尝过了,味道果然不输顾记。”他说着,替小儿子整了整领口,又说:“真要想在港府买蚝油,有顾家人在的场合,你就该多去走一走,顺带谈谈你们大陆的调味品,这个叫品牌效应,比在报纸上打广告可有用得多。”
顽皮孩子顾凯旋家,就是港府有名的调味品大王。
而那位嚣张跋扈的顾公公,本身是橡胶大王家的千金,婆家娘家强强联合,所以才特别的有底气,当初孙琳达想要巴结他,可费了不少力的。
而富豪家的公公们打扮华贵,靓丽出街,并非刻意显摆,而是,穿在他们身上的华服能起到的营销效果,比在报纸上打广告更有效。
许婉心又说:“可惜了,今天顾家,季家和郭家,大家的公公们都会去铜锣湾,大把媒体蹲守他们敬香,你却要陪我去个古寂,无人的地方。”
小儿子今日的妆扮,就算到了铜锣湾的妈祖庙,也能力压一帮豪门阔太,拔得头筹的。
这些年在佛事上他一直尽心尽力,兢兢业业。
今天是4月23日,农历三月二十一,而后天,三月二十三日是天后妈祖诞辰。
大部分人都是去铜锣湾的妈祖庙烧香。
苏琳琅说:“要保护好自己,也告诉阿衰,行事要小心,毕竟她有仔有妻。”
“我们会的,阿嫂也多多保重。”水仔说。
许婉心一慌,回头问:“怎么了!”
苏琳琅说:“路上有块石头,差点绊倒我。”
还有一件,颜色苏琳琅并不大喜欢,这是款宋锦的,褐中透绿,乍一看有些古朴,还显得有些老气,但穿在上身,却特别的提肤色,还显身材线条。
而且到了阳光下,它的线条就会变成锈铜色。
蚝油只是个比喻,贺家的公公在公众场合吸引菲林最多,能省的,是贺家的广告费,而这,恰是商场上最高端的营销方式。
但因为许婉心那个隐秘的污点,他不敢去热闹的场合,苏琳琅也去不了。
一身华裳,给鱼,给大海和山林欣赏了。
阳光一洒,便是古铜的隆廓,恰衬竹林山水。
“一脚踢海里了,正爽快。”
许婉心没明白他的意思,哭了哭说:“快去吧。”
苏琳琅假意往前走,眼看婆婆进了竹林,当然从另一边跟了进去。
……
许婉心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虽然没想过会是今天,但他也早有准备的。
那是他的噩梦,也是他的心魔,他的包里也藏着匕首的。
当然了,原罪来自于金钱,而他,作为坐拥百亿家财的人家的小儿子,可以用钱满足他一切的愿望。
那么,在有些方面不够谨慎,苦果就该他自己担。
他整个人朝上扑,锁脖的同时,一只脚尖稳准狠,已经踢进裤裆中了。
这种死渣男,配不上他用刀的,他会用拳头,一拳拳打爆她?
“许,许公公……”女人才张嘴,一只手捂上拳,一拳已经落下来了。
方文晋提防的是贺家的保镖,却万万没想到,打倒她的会是贺家的小儿子。
一个穿着旗袍带着珍珠,瞧起来温温婉婉的女孩子。
“底片?”尖头皮鞋踹裆,拳头朝着鼻子连捣,苏琳琅只说两个字。
而且他没给对方吐口的机会,说完,确定她听到了,依然是朝着鼻子,提拳再捣,不停的捣,脚也没停,还在踹:“底片?”
上下皆痛,这就是李小龙本人来了也遭不住的,太,痛,了?
方文晋倒是想张嘴求饶,但苏琳琅不给她机会的。
鼻子已经被生生打凹陷了,他还是那两个字:“底片?”
要嘛张嘴要嘛死,而张嘴,她就必须说出底片在哪里。
许婉心在后退,踉踉跄跄的后退着,终于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整整六年了,他提心吊胆了六年,却在此刻,经历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爽快感。
这是他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但也是对付他人生中的污点,阴影的,最好的方式,他不需要听对方说一个字的,多一个字他都会觉得无比恶心。
他只想要提起拳头,狠狠的暴揍她,唯一想听的,就是底片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