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任凭他玩弄
爬满紫藤花的秋千架下, 金色长发的雄虫倚靠着秋千椅,轻轻晃着一杯红酒,神情淡漠。
在他面前, 一面终端屏幕展开着,泛着冷白的光。
身为帝国亲王,且兼任雄虫保护协会名誉会长等多项职位, 即使在修养中,也有许多事务需要慕斯批复。
比如面前这张鉴定书。
一只嗑药、嫖昌、赌博、强煎、猥泄、故意伤害致残……罪行加起来能有几十页纸的雄虫。
只因为是贵族,又是A级雄虫,在家族的运作下,居然只轻飘飘判了五年。
作为长生种族,五年监.禁,对平均寿命500年的A级雄虫来说,真的什么都不算。
即便如此, 雄虫的家族仍觉得这样委屈了他们的雄子。
特意找上了雄保会,希望能给雄虫开具一张精神鉴定书,将雄子接出来疗养。
慕斯操控着精神力,在面前的鉴定书上判了个否。
但他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用。
雄虫的家族很快会联系上其他权威医疗机构,做出符合他们需求的鉴定。
说不定今晚,那只雄虫就能搭载飞船, 从监狱离开。
对付权势,要么拿出比他们更强的权势, 要么就得剑走偏锋。
作为虫皇长子,帝国亲王, 拥有最顶级强权的虫。
按理来说,慕斯应该选前者。
但这一次, 他偏不想这么做。
慕斯关闭终端,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双眼迷离地仰望着明月高悬的夜空。
看到这一幕,直播间的观众一边狂舔屏欣赏美色,一边担忧不已。
[醉眼迷离的大美人,也太好看了吧,想贴贴。]
[摘翅膀警告,惩戒室警告。]
[啊,那算了。]
[唉,小蛋糕又在喝酒了。]
[平常也没见主播喜欢喝酒啊,餐桌上的酒都只尝个味道。]
[雌君不在身边就开始喝,大晚上还不睡觉,跑出来吹冷风。]
[脸都醺红了,再吹下去,就该生病了。]
[虽然不知道黑屏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今天又掉了3点渣攻值,总值掉到了50以下,终于有了一点点完成改造的希望,主播可别把身体搞垮了。]
[根本劝不了一点,管家来劝都没用,只能等中将回来了。]
[中将劝有用吗?别忘了主播总喜欢跟中将对着干。]
在直播间观众的担忧中,艾克斯踏入了花园。
今晚的月色很美,半躺在紫藤花架下的金发雄虫,更是出尘绝世,美好得宛如一场幻梦。
雌虫的想象力很一般,远远看到亲王时,艾克斯还是不由想到了一个词——精灵。
仿佛乘着月色、流落凡间的精灵。
艾克斯缓缓走近,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怕惊着了秋千椅上的美貌雄虫。
在他的身影笼罩在雄虫上方时,雄虫睁开了迷离的眼。
看到他,慕斯双眼弯弯,张开手臂,做出想要被拥抱的姿势。
“月亮,你要落入我怀里了吗?”
艾克斯俯身,将亲王轻轻抱住。
“殿下,您喝醉了。”
慕斯揽住雌虫的脖子,将下巴搁在他肩头,痴痴笑着。
“我没醉,雄虫的精神力很强的,酒后做了什么,我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是,您很厉害。”
艾克斯轻抚过亲王绸缎般的长发,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在哄一只幼崽。
雄虫身体不比雌虫,很少的酒精就能让他们醉过去。
但又因为有着极强的精神力,能在醒来时清楚记起一切。
这就会给雄虫一种自己没喝醉、意识很清醒的错觉。
但事实上,雄虫醉得很厉害。
至少在平时,亲王绝对不会这样抱着他,埋在他肩头,声音又甜又软,用撒娇般的语调跟他说话。
“殿下,我带您回去休息。”
艾克斯说着,肌肉结实的双臂略一施力,将亲王从秋千椅上稳稳抱起。
身体骤然悬空,慕斯却没什么恐慌的感觉。
他茫然眨了眨眼,在发现艾克斯要将他从月光下抱走时,才开始挣扎起来。
“不,我要看月亮。”
醉虫挣扎起来是不讲理的。
慕斯胡乱踢着腿,白皙修长的手在艾克斯胸膛拍打抓握。
艾克斯乱了呼吸,拗不过亲王,只能将他放了回去。
并脱下身上的军装外套,裹在亲王身上,防止他着凉。
自己则站在一旁守着。
慕斯抬头看了看身旁站立的雌虫,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坐着的秋千椅。
他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半的空间,然后伸手去勾艾克斯的手指。
在艾克斯低头看来时,对他笑笑,邀请道:
“来这边坐,我们一起看。”
艾克斯依言坐下。
亲王就贴了上来,霸道地抱着他的手臂,将脑袋靠上他肩头,蹭了蹭,双眼亮晶晶地往上看。
艾克斯艰难移开视线。
仰头看向天空的两轮明月。
雄虫的神经总是敏.感纤细,粗神经的雌虫很难理解他们的想法。
就像艾克斯从不觉得这反射光亮的球体有什么好看的。
而他遇到的雄虫却都喜欢月亮。
亲王殿下是这样。
他记忆中的小雄子也是这样。
暗星域的日照时间很短,大多数时候,都是两轮交替出现的明月占据天空。
在某些特殊的时间段,还能看到双月凌空。
每当两轮明月一同出现在天上,小雄子就会缠着他出来,带着食物,在草地上用餐。
这其实很不安全。
用餐时是虫最放松的时候,袭击者也最喜欢挑这种时候下手。
可小雄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就怎么也狠不下心拒绝。
小雄子还那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不能一直困在地下,得经常见见阳光月光。
艾克斯说服了自己。
每次小雄子想出去,他就提前出门清场。
将附近活动的虫和异族武力劝离,又或直接清理干净。
“X,你知道月亮的传说吗?”
说这话的时候,小雄子正倚靠着他的手臂,双眼发亮地仰望天上的双月。
“传说……一同沐浴双月光辉的虫,会得到双月的祝福,永远永远地在一起。”
小雄子轻声说着,声音又甜又软。
艾克斯从未听过类似的传说。
只当是自己总是独来独往,缺少与其他虫的交流,不了解那些风俗虫情。
艾克斯不是会相信传说的虫。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的虫,他更相信自己的力量。
但当小雄子倚靠在他身上,轻轻说着那些话的时候。
他不由自主地想去相信。
抬头仰望两轮明月,内心无比虔诚。
只是……他们明明一起沐浴了双月光辉,却没能永远在一起。
……
艾克斯从记忆中回神,不再看天空那无法施予祝福的月亮,垂下眸来。
却见倚靠在他肩头的亲王也没看月亮,而是专注看他。
那专注的目光让艾克斯耳廓发烫,眼眸颤动。
下意识想避开视线,却不知为何舍不得移开。
“殿下?”艾克斯唤了声,喉头滚动。
“月亮很坏。”
慕斯微扬下巴,抵着艾克斯肩头,深深注视着他的眼睛,声音缓慢而执着。
“于是,我将月亮捕获,从此,他只能照耀我,永远照耀我。”
听着亲王的醉言醉语,艾克斯的心不知为何颤了颤。
仿佛被捕获的不是什么月亮,而是他。
亲王注视着他,右手落在他心口,修长的手指缓缓攥住他的内衬。
明明亲王抓住的只是一件衬衫,艾克斯却感觉连心脏都被攥了住。
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被牵扯着,带来近乎疼痛的强烈情感,让他一时失去呼吸能力。
就在艾克斯要感到窒息时,天穹之上,炸开一朵明亮的橘色焰火。
慕斯转移了视线,望着天空那一朵橘色,开心地笑着,伸手指给身边的雌虫看。
“看!烟花!”
艾克斯眉头微蹙起。
并不是烟花,更像是飞船发生事故,爆炸了。
不过这与他们无关。
自有太空巡警和救援队去处理。
艾克斯收回视线,见亲王像有些冷一样往他怀里钻,就伸手将他揽住,低声劝道:
“殿下,时间不早了,回去睡吧。”
慕斯点点头,主动搂住艾克斯的脖子,任由他将自己抱走。
离开花园前,慕斯抬头看眼还未消散的焰火,抬手在艾克斯肩头拍了拍,像是抚去了沾染的灰尘或别的什么脏东西。
在艾克斯看过来时,他眨着眼睛,认真道:
“焰火能去晦气,以后就不会被脏东西缠上了。”
艾克斯:“?”
艾克斯觉得,自己不该尝试去理解醉虫的话。
醉虫是没有逻辑的。
艾克斯并不知道亲王的房间在哪。
原本守在门口的管家,也在他抱着亲王回来时不见了踪影。
他只能将亲王带回他在地下的那个小房间。
反正亲王也在这里睡了这么多天,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艾克斯将亲王放到床上,俯身为他除去外衣,又半跪在地上,给他脱去鞋袜。
做完这些,抬头想给亲王盖被子。
就见亲王半趴着,面对一个破损的蜘蛛布偶,眼眸低落垂下,嘴角紧抿,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殿下?”艾克斯试探着唤了声。
听到他的声音,慕斯扁了扁嘴,一头钻进被子里,用被子盖过头顶。
艾克斯又唤了几声,但亲王说什么也不肯从被子里出来。
像个置气的虫崽。
艾克斯在心中轻叹。
或许,雄虫本就是永远都长不大的虫崽。
亲王埋在被子里,肩头的位置微微耸动,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艾克斯怎么也无法放下不管。
视线落在断了条腿的蜘蛛布偶上,艾克斯将其拿起,换了个问法:
“殿下,这布偶坏了,要丢掉吗?”
“不许!”
慕斯骤然掀开被子,露出脑袋,红着眼眶怒瞪他。
见雌虫将他的玩偶拿在手里,他翻身而起,就去抢。
先夺回布偶本体,还不忘将那条断腿也抢回来,一起抱在怀里,小心护着。
艾克斯任由亲王将布偶夺走。
见亲王护着布偶,身体紧绷,透着警惕的模样,他有些想笑。
一个老旧又常见的布偶而已,怎么那么在意?
或许真是醉迷糊了吧。
艾克斯本就无法对亲王狠下心,面对醉酒后收敛了许多锋利和爪牙的亲王,就更加心软。
他放柔声音,以不会惊到迷糊醉虫的轻缓语速,低声询问:
“那么,需要我把它缝好吗?”
想到自己连线都走不直的缝纫技术,艾克斯突然后悔提了。
他那技术,在没有条件的时候,用来缝缝自己的破衣服还好。
就算缝小雄子的衣服,他都怕粗糙的针脚扎到小雄子。
每次都要用带有软化功能的草液涂在缝合处,再亲手揉搓许久,直到缝合处变得平整柔软,才给小雄子穿。
亲王自小锦衣玉食。
他缝出来的东西,亲王必然看不上。
想到这,艾克斯尴尬地改了口:
“或者去找这方面的专业虫,他们技术比我好。”
慕斯却伸出手,毫不犹豫地将布偶捧给了他。
“你救救它,它坏掉了,没了翅膀,它会难过的。”
亲王声音轻软,带着些恳求。
艾克斯接过蜘蛛布偶,向面前似乎醉迷糊了的亲王解释:
“这是蜘蛛的腿,它的步足,蜘蛛没有翅膀。”
慕斯咬着下唇不回应。
只抱住艾克斯的一只手臂,轻轻摇晃,不断重复:“救救它,救救他。”
这个状态的亲王,真的让虫完全无法拒绝。
亲王仿佛忘记了他是谁,忘记了他们间的强迫和伤害,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他。
也正因为亲王醉酒意识不清,艾克斯才能卸下层层心防,流露出更加真实的一面。
“放心,我会缝好它。”
艾克斯表情没什么变换,眼神却异常柔和。
“首先,我需要一个针线包,殿下能让机械虫送过来吗?”艾克斯问。
慕斯疑惑歪了歪头,“针线包不就在抽屉里吗?最底下那层。”
艾克斯微怔,视线落在床头柜的抽屉上,伸手将最下方的抽屉拉开。
一个黑色的布包赫然躺在那里。
入住这个房间后,艾克斯很少去动房间里原本的物品和摆设。
这类抽屉和储物柜,他从未打开过,就连衣柜,也只用了空置的那一半。
说来也奇怪,这个房间的许多区域,都像是被特意分成了两半,却只有一半有使用痕迹。
衣柜里,一半挂满了幼崽的精致衣物,一半完全空置。
书桌上,一半摆满了幼虫故事书和绘图工具,另一半却是空的。
就仿佛这里原本应该住着两只虫。
另一只虫却消失了,连同他的一切都被抹去。
听起来像是恐怖故事。
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
房间的主虫期待着另一只虫和他一起住,所以事先留好了空间,或收拾好了一切,期待着对方搬进来。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房间的主虫离开了,而他被亲王带了进来。
有种占据了他虫房间的感觉。
所以艾克斯会尽量不去动原有的一切。
这还是他第一次打开床头柜的抽屉。
这里竟然有一个针线包。
艾克斯还以为,只有暗星域那种地方,才会有虫在家里准备缝补用的针线。
亲王府里,居然有虫过得这么拮据吗?
可想到衣柜里那些精致不凡的幼虫衣物,和房间里这些一看用料就很贵的家具,艾克斯又不确定了。
或许只是有什么做针线手工之类的爱好吧?
艾克斯拿起针线包,将其打开。
里面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各色线圈和工具。
全是崭新的,一看就没用过。
艾克斯取出一根细针,拿起一卷黑色的线,穿针引线。
很难想象,一只高大健壮的雌虫,居然会做这样细致的活计。
慕斯静静看着,一直焦躁不安的心,突然变得安定。
像是家的感觉。
流落在外的幼崽回到了家。
慕斯靠着艾克斯的手臂,眼皮渐渐闭合。
艾克斯缝好布偶,发现亲王已经睡着了。
睡着的亲王,看起来乖巧又甜美,像一个精致得过分的仿真娃娃。
不,什么娃娃都不可能有亲王这么精致漂亮。
再好的技术,也仿不出亲王的万分之一二。
艾克斯完全能够理解,白夜星那两位中将,在知道他是亲王的雌君后,对他显露的敌意。
直到被他打败后,才缓和了态度。
想揍他的雌虫,可远不止那两位。
亲王在星网公开关系后,就连帝都星那两位上将,都发来询问的消息。
副官和白夜星军雌们的态度,也时常让艾克斯有种恍惚感。
他被许多虫所羡慕或嫉妒着。
像他这样的虫,如果不是亲王为了遮掩那天的事,他永远不会有机会成为一位身份尊贵的皇子、帝国皇储的雌君。
艾克斯很清楚这个身份的来由。
所以,从不会把“雌君”的身份当真。
但,或许是受信息素的影响,或许是孕期雌虫依恋雄虫的本能,又或许是他没能管住自己的心……
偶尔,像这样静静看着亲王的时候,艾克斯也会忍不住想,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些事就好了,如果他真的是亲王的雌君就好了。
哪怕不是雌君,只是雌侍,或者一段不会被负责的露水情缘,他……也愿意的。
哪怕亲王性格恶劣,敏.感善变,他也会爱他。
可那些事情真实存在着,那些强迫和伤害横亘在他们之间。
艾克斯就不可能再接受自己爱上亲王。
同样,亲王也不可能会喜爱他。
艾克斯深深闭了下眼,压下那些不该有的情绪。
他把针线包放回抽屉,用指腹磨搓了缝补处的针脚,直到感觉没那么扎手了,才将缝好的蜘蛛布偶放到亲王怀里。
动作轻缓地扶着亲王躺下,为他盖上被子。
艾克斯正要起身,手却忽然被拉了住。
他诧异低头,对上亲王惊慌的眼。
怎么突然惊醒了?
明明直到他给亲王盖上被子的那一刻,亲王的呼吸都很平缓。
“做噩梦了吗?”艾克斯低声询问。
慕斯紧盯着面前的雌虫,看了好一会,直到彻底确认他的存在,眼里的惊慌才散去。
却依旧没有放开雌虫的手。
回想起睡着前的事情,慕斯问:
“布偶修了吗?”
“缝补好了,在您怀里。”
艾克斯将被子往下掖了掖,露出蜘蛛布偶一角。
补充道:“我还给其他几条腿也加固了下,之后再用柔顺剂给它洗一洗缝合处,手感就和之前一样了。”
慕斯拿起布偶仔细查看,见原本的那条断腿稳稳连在身体上,顿时喜笑颜开。
醉酒后模糊的意识告诉慕卿,还有一个地方也破损了,也需要修补。
慕斯把蜘蛛布偶藏进被子里,起身往雌虫背上扑。
艾克斯被扑了个猝不及防,只能尽量伏低身体,将上身放平,以免背上急迫乱摸的雄虫摔倒。
虽然不明白亲王怎么突然来了兴致,但他一向没有拒绝的权力。
他也不想拒绝。
只是亲王大概是真醉迷糊了。
摸了半天,也没能进入正题。
艾克斯只好自己把衣服脱了。
亲王的衣服他没去动。
亲王并不喜欢他动他的衣服,主要是上身的衣物。
这也合了艾克斯的意。
他其实……有些不敢看亲王的胸膛。
于是,每每进行完信息素灌溉后,艾克斯身上早已糟乱不堪,亲王还衣裳完整。
仿佛只要稍作整理,就能出门赴宴。
慕斯还在艾克斯背上摸索。
雌虫的翅囊位于两侧的肩胛骨处,呈现出两条薄薄的肉.缝。
平时是闭合状态,从外边看去,与皮肤融为一体,一般无二。
只有受到强烈刺激,才会打开。
慕斯的指腹在翅囊缝隙处抚摸碾压,并不清明的大脑还在思索,怎么才能让翅囊打开。
下方雌虫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慕斯正疑惑着,就发现他指腹按压的那处翅囊,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像是邀请着他进入。
慕斯立刻将手指挤了进去,也不管那小小的翅囊缝隙受不受得住。
敏.感的翅囊被雄虫的手指插.入,艾克斯紧咬着唇,浑身都在颤抖。
却又不止是疼痛。
慕斯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打开的翅囊里,并没有注意到雌虫的异状。
雌虫的翅囊就宛如一个异空间,能将动辄几米的翅翼收入其中。
慕斯将手指伸进去抚摸,却只摸到了一截光洁的翼骨断面。
慕斯怔怔睁着眼,嘴角紧抿。
又去打开另一侧的翅囊,里面依旧只有一段被截断的翼骨。
“呜,你骗我,根本没有缝好。”
慕斯喉中发出一声呜咽般的声音,趴在雌虫背上难过又无措。
艾克斯早就被翅囊被侵入的巨大刺激,冲击得失去了思维能力。
根本听不清亲王的话。
慕斯独自难过许久,蓦然想起自己在空间手环里储存了什么,是能治疗一切损伤的修复液。
他从空间里拿出几管金色药液,全部打开,不要钱一样地往雌虫的背上洒。
还撑开雌虫的翅囊,拼命往里倒。
S级修复液,能让血肉重塑,让受损的心脏重新恢复活力。
也能让断肢重生,包括翅翼。
慕斯一边往翅囊里倒修复液,一边用手指在里面摸索检查。
艾克斯承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睡意大概是会传染的,慕斯也渐渐困了,眼皮打架,身体下滑,缓缓在布满金色修复液的雌虫背上趴下。
直到睡着,他手指还留在雌虫的翅囊里。
·
第二天清晨。
慕斯从睡梦中醒来,看清面前的景象后,顿时瞪大了眼。
我是谁?我在哪?
我的手指为什么会插在艾克斯的翅囊里?!
高级雄虫的精神力实在强悍,哪怕当时都醉迷糊了,只要慕斯清醒后去回想,所有记忆就都出现在了他脑海里。
月亮,布偶,翅翼……
他甚至还记得自己是怎样抱着艾克斯的手臂撒娇,又是怎样把手指一次次插进对方的翅囊里。
慕斯紧咬着下唇,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从未主动触碰过艾克斯的翅囊。
就连后面给雌虫灌溉信息素时,都会小心避开那里。
视线上的接触都很少有,更别提现在这样。
经过一晚上的舒缓,雌虫翅囊的其余部分已经闭合,只有他指尖所在的那个位置,被强迫性地打开。
慕斯尝试着抽离手指。
刚一动,就感觉下方的雌虫身体抽动起来,腿猛地蹬了下空气,像是案板上的鱼在濒死挣扎。
慕斯快速将手指抽离,再去看艾克斯。
就见雌虫身上乱糟糟的,像是被雄虫玩弄了三天三夜。
背上满是闪着细碎金光的修复液,左侧的翅囊像是被打开太久,有些闭合不上,开口处翁合着。
被子上也沾满了雌虫的信息素,满室都是清凌凌的冰雪气息。
让虫想抱住雌虫炽热的身体摩擦取暖。
慕斯既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心虚,可艾克斯乱糟糟的样子又让他亢奋。
犹豫再三,慕斯还是忍痛放弃了趁机把艾克斯狠狠欺负一顿的想法。
他还记得自己手指抽出来时,触碰到的翅翼。
依旧是只剩一截的翼骨断面。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手感变得更好,断面处更圆润了些,没那么割手。
S级修复液,确实能让断肢重生。
但,修复是有时效性的。
对新缺失的肢体立竿见影。
对缺失已久的断肢,效果将大打折扣,聊胜于无。
这也是慕斯没有将修复液给艾克斯用的原因。
已经,迟了……
慕斯进入浴室洗了个澡。
艾克斯流出的信息素实在是太多了,连他身上都沾染了许多。
像是被对方给标记了一样。
这种感觉并不算讨厌。
但考虑到他今天还有个会议,要接见许多虫,就不把雌虫的信息素带出去了。
免得流传出什么糟糕的传闻。
慕斯从浴室出来,见艾克斯已经从床上起来,并已经穿戴整齐。
“你打算这样去军部?”慕斯挑眉问。
“……是?”艾克斯看了看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慕斯快气笑了,“你知道你闻起来像什么吗?欲求.不满的寡雌!”
身上全是雌虫自己的信息素,却没什么雄虫信息素,就显得并不受雄虫宠爱,只能自我慰藉。
艾克斯有些尴尬,抓了抓头发,道:
“我可以去军部洗澡。”
他今天醒得太晚,浴室又被亲王占据,现在再洗,时间有些来不及了。
慕斯快被他气死。
这只雌虫总能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惹他生气。
他倚着门,抱臂平复情绪,然后对雌虫勾了勾手指。
艾克斯走到他面前。
慕斯扯住艾克斯的下巴,让他低头,然后啃上艾克斯的唇。
接着是下巴,喉结,脖颈……让雌虫染上他的信息素。
嗅了嗅,感觉味道差不多了,慕斯把艾克斯推开,状似很嫌弃地摆摆手,道:
“滚吧。”
艾克斯早就习惯了亲王的喜怒无常,平复呼吸,忍下所有反应,转身欲走。
“等等,”慕斯又叫住他,蹙着眉,不太开心地补充道:
“昨晚的事,全给我忘了。”
“是……”艾克斯垂眸应道。
亲王醉酒后,露出了太多平常不会有的柔软模样,甚至对着他这个身份尴尬的雌虫撒娇,还有求他缝布偶……
恢复清醒和记忆后,亲王会为此生气不悦,又或迁怒于他,都是很正常的事。
艾克斯不会对任何虫提起昨晚的事。
但记忆不是他所能掌控的。
能否忘记,并不因他的意志而决定。
见亲王似是没交代了,艾克斯告退离开。
当走到门口时,听到亲王的声音传来。
“不是故意打开你翅囊的……”
亲王的声音很轻,若非S级雌虫五感敏锐,怕是都没法听到这句话。
艾克斯诧异回头。
见亲王蹙着眉,抱臂靠在浴室门口,视线斜斜看向空白的墙壁,嘴角微抿。
像是有些后悔说出这句话,又像是有些不耐烦。
“不,这没什么。”
艾克斯出声道:“如果您想要的话,我都可以。”
在慕斯看向他时,艾克斯睫毛颤了颤,想要专注注视亲王,告诉他他的想法,又怕暴露了竭力隐藏和掩盖的心意,视线忍不住躲避。
“很多雄虫都喜欢玩弄雌虫的翅囊……您知道的,我翅翼缺失,玩起来可能没有那么有趣……但如果您需要,我会配合的。”
这么说,似乎太下贱了。
明明是亲王斩断了他的翅翼。
可他没法拒绝亲王的要求。尤其是对方别扭地向他道歉的时候。
大概这就是医生说的,怀孕中后期信息素对身体的影响。
从生理和心理都依恋于自己的雄虫,甚至还有过剩的保护欲……完全失去了自我。
医生说,生产过后,信息素的印象就会退去,一切就能恢复正常。
可真的能恢复正常吗?
艾克斯说完,也不敢看亲王的反应,转身匆匆离开。背影里带着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慕斯怔怔站在房间里,看着雌虫离开的方向,有些茫然,有些无措,有些难过,还有些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滋味。
[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刚进入直播间,就听到一连串奇怪的对话,什么翅囊?什么翅翼?什么都可以?]
[不知道啊,黑屏了半晚,刚恢复直播。]
[说起这个我还很疑惑,为什么缝个布偶娃娃也能缝黑屏?]
[欸?渣攻值是不是掉了?]
慕斯抬眸去看。就见直播间顶部,出现了新的通知播报。
[渣攻值-5]
[当前渣攻值42]
这是第一次,他什么也没做,渣攻值就自己降低了。
慕斯觉得自己隐约抓住了什么,可脑子被雌虫刚刚的态度搅得一团糟,什么也想不明白。
·
当坐在雄虫保护协会的会议室里时,慕斯还在想艾克斯那奇怪的态度,和奇怪的话。
精神力高的雄虫就是有这种好处,别说一心二用了,就算三用、四用……N用都没问题,只要精神力撑得住。
他一边听着没营养的报告,一边思索艾克斯的话。
艾克斯说那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不抗拒被他玩翅囊?甚至很愿意被他玩弄?
这怎么可能?
艾克斯的翅翼可是被他的精神力斩断的。
那时,他的飞行器已经停落在亲王府里。
他正处在生理觉醒期,没有他的命令,亲卫们不敢靠近。
只布置好信息素隔离装置,全部穿上隔离服,远远守卫着。
直到……艾克斯的手穿透他的胸膛,触发了他终端的生命检测装置,自动报警。
亲卫们才被惊动,瞬间围了上来。
飞行器里,刚完成生理觉醒的慕斯,和刚从药物作用下清醒过来的艾克斯,还赤身.裸.体着,甚至连身体都没彻底分开。
在亲卫拆除飞行器侧门闯入进来前,艾克斯释放翅翼,进行攻击。
亲卫们因顾及他的安危,没法使用高能量杀伤性武器。
而艾克斯也不知为何,没有直接将他杀死,穿透他胸膛的爪子握着他的心脏,既没有松手,也没有将其捏毁。
受到怀中雄虫的限制,艾克斯同样没法使出全力,仅靠翅翼与亲卫僵持着。
最后,是慕斯强行用精神力隔绝了身体的疼痛,命令亲卫退下,同时斩下了艾克斯的翅翼,给他戴上抑制器。
艾克斯大抵是没想到他一个濒死的雄虫,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被他轻易得了手。
得益于高等雄虫超强的记忆力,慕斯至今都记得艾克斯当时的眼神。
有惊愕,有恨意,有动摇。
然而更多的,是一种赴死般的释然。
慕斯当然没让他死。
他怎么能死得这么轻易?
他凭什么死得这么容易?!
凭借高强的精神力和意志力,慕斯在进入抢救室前安排好了一切。
封锁所有消息,强制匹配艾克斯为雌君,以雄主的名义将其关入惩戒室。
等他从抢救室出来、结束完日复一日地躺在治疗舱里疗养身体的生活、送走亲自照顾他的雌父,已经是三个月后。
这三个月里,慕斯不是没有时间去见艾克斯。
只是他在逃避。不想面对,也不知该怎么面对。
且执意不让任何虫接近艾克斯,带走艾克斯,审问艾克斯。
哪怕是他的雄父和雌父。
慕斯将一切都压了下来。
除了听命与他的医生,没虫知道他曾在抢救室里九死一生。
虫皇和元帅到来时,慕斯已经躺在修养用的治疗舱里,跟他们抱怨雌虫竟敢抓伤他的身体,实在欠缺调.教。
他也不算说谎,只是没说出全部实情。
大概是他惨白的脸不够有说服力,虫皇罕见的动了怒。
不过,做父母的,永远拗不过幼崽。他斯终究是强留下了艾克斯。
艾克斯在惩戒室里被关了三个月。
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他的翅翼或许永远不会恢复。
除非有奇迹发生。
一只宁愿失去翅翼、宁愿赴死也要离开他的雌虫。
现在却跟他说,任凭他玩弄翅囊,会配合他。
多么讽刺。
慕斯有些难过。
想要伤害那只雌虫,却觉得伤害并不足以平息他的痛苦。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如果艾克斯的鲜血和苦难都不足以让他满意。
究竟什么才能填补他千疮百孔的心?
“亲王殿下,罗素家主申请重新调查飞船爆炸案,并希望雄虫保护协会派遣高等级雄虫,协助勘察现场。”
慕斯冷冷抬眸。
“调查结果不是已经出来了吗?他家的雄虫携带了大量不稳定的高能量源石上飞船,准备找他的朋友们举行一场盛大狂欢来庆祝出狱。”
“是这样没错……”
但罗素家主怎么可能接受他家的雄子是自己作死的,这会让他成为整个贵族圈的笑柄。
肯定得往死里查,查不出来也得找个替罪羊。
“委员长,”慕斯盯着他道:
“我记得雄虫保护协会,是保护受到欺压威胁的弱势雄虫,不是保护这种作奸犯科死一百次都不够的罪犯吧?”
委员长大汗,“殿下说得对。”
这种话亲王敢说,他可不敢说。
罗素家族可是帝都十大家族之一。
慕斯最后道:“虫皇陛下已经关注这件事,你做好本职工作就行。”
此话一出,顿时没虫再吭声。
他们这位陛下上位可是一路打上来了。
当年,能组建得起军团的大贵族,皆在陛下手中覆灭。
现在这些贵族……说实话,底蕴都有点浅,根本比不上当年那动辄拉出一个军团来的大家族。
就连罗素家族,不过是靠着有高等级雄虫,快速组建起出来一个普通家族罢了。
放在当年,只能算末流。
至于底蕴深的家族,当年就全被陛下打死或打残了。
杀贵族,陛下真的很在行。
·
彻底摁死了某只讨厌的臭虫,慕斯心情好多了,感觉空气都清新了很多。
回去的路上,慕斯打开终端,给还在军部的艾克斯发消息。
“下月初,陛下在皇宫为我举办成虫礼,你跟我一起出席。”
“你需要定制几套礼服。一套正式些的,跟我一起宣誓致辞的时候穿。还有一套风流些的,晚宴跳舞的时候穿。”
“哦,还需要几套备用,以应对突发情况,比如你那止不住的信息素把裤子毁了。再来几套,等晚宴结束后,让我撕着玩,或者你喜欢被鞭子抽烂衣服?”
慕斯边写边发,写到后边,迟迟没见到雌虫回答,就忍不住夹枪带棒,话里带上浓浓的讽刺和攻击意味。
根本跟不上雄虫精神输入速度的艾克斯:“……”
“好的殿下,都听您的。”
看到虚拟屏幕上出现的文字,慕斯的气消了些许。柔和了语气。
“早上说的话是真的?翅囊随我玩?”
艾克斯:“是。”
“玩坏了怎么办?”
艾克斯:“您已经为我取下抑制器,绝大部分的伤,我都能自愈。”
慕斯往后躺去,轻轻靠在椅背上。
窗外是飞速掠过的风景,各大显示屏播放着花花绿绿的图像,世界嘈杂。
而他独坐在飞行器里。
视线落在虚拟屏幕上,注视着那简单的文字,想象着虚拟屏另一边专心回复的雌虫……
原本暴虐的心似乎也变得平静了下来。
他维持着仰靠的姿势,用精神力漫不经心地输入:
“晚餐前我要见到你。要是再回来晚了,我会让你戴一些小玩具去军部工作,时刻警醒你。”
第023章 叫雄主
艾克斯提前完成工作, 返回亲王府。
比预计的时间早了整整一星时。
原本打算提前半星时用晚餐的慕斯:“……”
失策。
没法让艾克斯感受到虫心的险恶了。
好可惜。
“既然回来了,就先量尺寸,定制礼服吧。”
慕斯拿出软尺, 拍拍艾克斯的手臂,让他把手抬起来。
“殿下亲自量吗?”艾克斯有些愕然。
“你有意见?”
艾克斯不敢有,默默展开手臂。
慕斯将软尺绕过雌虫的胸膛, 倾身紧贴雌虫身前,以环抱的姿势进行测量。
亲王柔软的发丝蹭到艾克斯脸颊上,带来让虫心颤的痒意,艾克斯略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
明明为了获取信息素,连成虫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
却还是会为亲王普通的接触而失措。
慕斯低头看眼数据,在心里小声地“哇啊”了声。
好大。
虽然一直知道艾克斯的胸肌很饱满,直观的数据还是会让虫震惊。
慕斯心中感叹,面上却是一副不满意且嫌麻烦的样子。
“根本测不准, ”慕斯收回手,点了点艾克斯胸口的扣子,命令道:“把外套脱了。”
明明用终端扫描一下,就能知道全部的身体数据。
亲王却偏要亲手量,还要嫌弃他衣服太厚。
艾克斯只能把军装外套脱下,搭在一旁的沙发椅背上。
结实健壮的肌肉将衬衣撑起,胸口鼓鼓囊囊。
慕斯按了按, 感觉更饱满了些,抬眸问:“是不是比之前更大了?”
艾克斯也不太确定, 快速垂眸看了眼,尽量忽视亲王的手, 回忆着在医生那里了解来的知识,开口道:
“在信息素的影响下, 孕雌的身体会发生一些变化……比如胸肌会变得更饱满,还可能会分泌一些营养物质,为虫蛋的降生做准备。”
“真的会有吗?”慕斯戳了戳,还挺好奇的。
“……不一定。”艾克斯睫毛微颤,没法给予肯定的回答。
虫族进入星际时代已久,早就不需要靠乳汁喂养虫崽,这部分功能已经有些退化了。
而且,不同雌虫体质不同、受到的雄虫信息素滋养程度不同,情况也会不一样,并不能一概而论。
“这样啊。”
慕斯嗅了嗅,没闻到特殊的味道,有些可惜。
他其实还挺想看到艾克斯被弄到流出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画面,一定又凄惨又色气。
看到亲王露出失落的神情,艾克斯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的哪根神经抽了,竟主动道:
“如果殿下想喝,可以用些药。”
“喝?”
慕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艾克斯指的是什么,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画面。
瞬间红了脸,恼羞成怒地将软尺砸在艾克斯身上。
“我又不是虫崽!怎么可能想喝你的……”
慕斯怒瞪着艾克斯,指着他胸膛的手指颤抖。
实在说不下去,慕斯转身就走。
艾克斯抓住从胸膛滑落的软尺,无措地站在原地。
实在是因为亲王刚刚的样子,让他想到了记忆中的小雄子。
小雄子总是特别矜持。
即使遇到喜欢的东西也不会说,最多偷偷瞥几眼,然后就让身边的虫去猜。
如果身边的虫没发现他的心思,又或是猜错了,他又会生闷气,许久不理虫。
亲王刚刚的神情,像极了小雄子遇到想吃的食物时的模样。
不过他好像猜错了,还惹怒了亲王。
也是,任哪个成年虫被当做虫崽,都不会开心吧。
可亲王刚刚的模样,又不像是全然不悦。
更像是被踩到了什么痛点。
像一只应激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以上是小雄子对家中宠物生气模样的描述。
艾克斯觉得跟亲王刚刚的样子很相似。
最后的尺寸测量还是靠终端扫描完成。
成年礼前一周。
慕斯拿到两虫的定制礼服,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他拿起一套深色礼服,在艾克斯身上比了比。
高等雄虫极强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让他立刻找出了差别。
“你吃胖了?!”慕斯震惊。
艾克斯身体一僵。
军雌都追求强壮健硕,“胖”字对军雌的杀伤力极大,哪怕是怀孕期间的军雌。
真的胖了吗?
艾克斯自己也有些紧张。
作为一只在职军雌,他从未懈怠,从未疏于锻炼。
除了腹部肌肉锻炼因怀蛋暂时取消外,其他一切如旧。
问题就出在腹部。
两虫的视线一起落在艾克斯腹部。
良久,艾克斯出声打破沉默:“是显怀了。”
慕斯:“?”
慕斯:“?!!”
或许是每晚都跟艾克斯赤身相对,看得多了,习惯了,反而感觉不到变化。
直到现在,跟月初量身定制的礼服对比,慕斯才发现艾克斯的肚子有了肉眼可见的起伏。
离成年礼还剩一周,礼服倒是还来得及改,就是……
就是……
“它、它……”
慕斯瞪着艾克斯的肚子,仿佛透过皮肤和血肉,看到了里面的虫蛋。
“它长大了?”
“是。”艾克斯的手抚在肚子上,冷硬的眉眼似乎柔和了些。
这个曾差点离他而去的虫崽,正在平安健康地长大。
没什么比虫崽平安健康更让一个做雌父的高兴了。
艾克斯抬眸,见亲王还盯着他的肚子,一副想伸手,又不敢伸手的模样。
大概是他现在的心情太好,亲王看向他肚子的眼神又是纯然的惊讶和好奇,连平时的高傲和骄矜都不见了踪影。
艾克斯忍不住开口:
“殿下要感受一下吗?”
“我又不是没摸过。”慕斯嘟囔。
他每晚都摸,大摸特摸。
虽是这么说着,慕斯还是压抑不住好奇。
他环视了下四周,让艾克斯在小房间里唯一的沙发上坐下。
自己则站在艾克斯身前,挤开雌虫并合的膝盖,单手撑着沙发背,俯下.身,另一只手覆上雌虫的肚子。
最先感受到的触感是软的,有着肌肉的弹性,若往下按一按,就能感觉到明显的硬物。
是虫蛋。
好神奇。
一颗有着他和艾克斯共同基因的蛋,他们血脉相连虫崽。
它曾差点死去,陷入发育停滞的沉眠。
一个月前,它从沉眠中苏醒,重新开始生长。
再过两个月,它就会降生,以一颗圆滚滚印花蛋的模样来到这个世界。
经过六月的孵化后破壳。
很难想象,以他和艾克斯这糟糕透顶的关系,这世上居然即将诞生一个继承他们双方特质的幼崽。
亲王维持着俯身的动作,银金色的长发垂落在艾克斯面前,遮蔽了他的视线,也带来丝丝浅淡的信息素。
艾克斯眨了眨眼,神情有些恍惚。
曾经几时,亲王不过是将视线落在他的腹部,他都会不自觉紧张,唯恐亲王伤害他的虫崽。
而现在,他却主动邀请亲王触碰他的肚子。
这也是孕期信息素的影响吗?
这就是孕雌的身体对自己和虫蛋的自我保护方式吗?
慕斯抬头,看到艾克斯双眼发愣的模样,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慕斯等雌虫的目光重新集中后,问:
“在想什么?”
“……孕期信息素的影响。”艾克斯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也没法对亲王说谎或隐瞒。
“哦,这个啊。”
慕斯缓缓直起身,拍了拍手。
他也了解过相关内容,知道艾克斯在说什么,又在纠结痛苦什么。
平时的艾克斯对他太顺从。
他还以为艾克斯已经被孕期信息素掌控,失去思考能力了呢。
看到艾克斯居然还会为此痛苦,倒是让慕斯有些惊讶。
“很痛苦很迷茫是吧?”
慕斯单膝抵在艾克斯的腿上,捏起他的下巴,道:
“要不,我好心教教你该怎么做吧。”
艾克斯抬眸,静静注视他。
他已经习惯了亲王的一切对待,这样的掌控和禁锢,并不会让他感到不适。
真正让他不适的是,在看到这样的亲王时,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的想法。
他想,这样漂亮又肆意的雄虫可真迷虫。
慕斯不知道艾克斯脑中的想法,他勾了勾唇,高傲又蛮横地开口:
“首先,我是你的雄主,你一生都无法摆脱我。你的虫崽要叫我雄父,在我的亲王府里成长、生活。你和你的虫崽,都没法离开我。”
艾克斯一直把他当亲王,当虫蛋所需要的信息素的来源,当掌控自己和虫蛋生死的虫。
服从他,讨好他,提起十二分的谨慎与他相处,都只是因为以上这些。
他从未把他当做过雄主、自己的雄虫、虫崽的雄父。
慕斯其实不在意艾克斯把他当什么,反正他也离不开他身边,只能被他控制和伤害。
而且小心慎重地服侍他的艾克斯也很好吃。
但成年礼在即,艾克斯要以他雌君的身份陪同他赴宴,继续这个心态可不行。
“从今以后,你得开始习惯你的身份,和我们的关系。”慕斯道。
艾克斯被弄迷糊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法摆脱亲王,也知道他和他的虫崽都要在亲王手下讨生活。
所以他一直尽量表现得顺从,只希望能得到亲王施舍的几分仁慈。
亲王说的,和他一直做的,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可亲王的用词,却让他拿不准了。
“雄主”“虫崽的雄父”,还有“他的身份”和“他们的关系”。
亲王在强调什么?
慕斯一看艾克斯那呆愣的样子,就知道这只雌虫已经没救了。
明明在军事上相当敏锐,怎么一到他面前就仿佛大脑缺失?
精神域受损损在了这方面是吧?
慕斯只好把话说明白了。
“以后,叫我雄主!”
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像是恨不得把面前雌虫咬死生吃了。
第024章 乳白色
雄主……
听着亲王口中吐出的称呼, 艾克斯心脏微颤。
他和亲王都很清楚,他们的婚姻关系是因何而来。
艾克斯深知自己的身份和处境,从不僭越, 不会真将自己当成亲王的雌君。
自然也不会认为亲王是他的雄主。
可现在,亲王却让他称呼他为“雄主”。
艾克斯想不明白亲王的用意,只能试探着询问:
“这是您的命令吗?”
“对, 我的命令。”
慕斯莫名有些不爽,暗暗捏了一把,在艾克斯胸膛上留下一个指痕出气。
虽然在S级雌虫强大的自愈力下,指痕还没彻底显现就消失了。
“遵循您的命令,殿下,雄……主……”
雄主,似乎跟亲王、殿下、长官之类的称呼也没什么区别。
可真当要将那个称呼唤出来时,艾克斯才发现并没有那么容易。
“雄主”一词代表了太多含义。
是会与他的名字永远并列在一起的虫, 是会与之相携一生的雄虫,是需要雌虫用一生去守护的虫。
是联结,是伴侣,是责任。
哪怕是艾克斯这种从未想过与雄虫结婚的雌虫,也会觉得这个称呼太过特殊和沉重。
随着这个称呼的唤出,艾克斯心中涌起万千情绪,胸口似乎也变得酸胀, 沉甸甸的。
艾克斯抬手,按了下胸膛。
想要压下那些让他混乱的情绪。
慕斯还挺喜欢听艾克斯这么叫他。
雄主和雌君, 法律和伦理上绑定的关系,永远无法分开。
这可比什么“亲王殿下”和“中将”来得关系紧密。
慕斯心情转好, 见了艾克斯的动作,难得关心了句: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 就是有些酸胀。”
艾克斯也弄不清心口那些复杂而混乱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慕斯不解地戳了戳。
酸胀?
慕斯想到什么,动作一顿,略有些僵硬地问:“涨奶了?”
“……应、应该不是。”
艾克斯尴尬不已,热气上涌,脸都烫了。
想将亲王逗留的手拿下去,又担心这会惹恼喜怒不定的亲王,只能僵在那里。
慕斯倒是主动收回了手,捏着指尖,后退了些。
视线从艾克斯胸口扫过,偷偷瞥了一眼又一眼。
终是别扭着开口道:
“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我可以帮你……弄出来。”
“这也是为了避免你在宴会上出丑,丢了亲王府和皇室的脸。”
慕斯补充了句,让自己显得更理直气壮些。
说完就逃了,带上需要被修改的礼服。
艾克斯臊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好在直到亲王成虫礼那天,他也没出现什么需要亲王帮忙弄出来的情况。
·
临出发前,慕斯在艾克斯身上嗅了嗅,没闻到特殊的气味,有些遗憾。
不过艾克斯浑身都是他的味道,闻起来很舒服。
像是他的被子、枕头、睡衣,或是别的什么很私密的东西。
闻着让虫愉悦又安心。
再闻闻。
慕斯将脸埋在艾克斯颈间,蹭了蹭。
艾克斯耳尖发烫,虚虚环着在他身上蹭的亲王,不敢用力,更不敢将虫拉开。
视线落在门口,感知到外边候着的亲卫,艾克斯目光飘忽。
虽然隔着门,看不到。
但以高等雌虫的感知力,他们的一举一动,门外的亲卫其实都一清二楚。
艾克斯掩耳盗铃般压低声音,道:
“殿下,该出发了。”
“叫我什么?”慕斯瞬间抬头。
“……雄主。”艾克斯屈服。
“尽快习惯。”
慕斯扯着艾克斯的领口告诫,“至少在今天,不能出错。”
“是。”艾克斯垂眸应下,视线落在身上低调却华贵的黑金礼服上。
这确实是一个很重大的日子,不管是对于亲王,还是对于他的虫崽。
这是第一个他以亲王雌君的身份出席的重大场合。
也是他腹中的虫蛋,正式被公众所知。
不管他和亲王的关系如何,不管他这“雌君”是否只是个空头衔。
今日过后,全帝国的虫民都会知道,这是亲王和雌君的虫崽,亲王的长子。
有了这一层身份,之后就算他的虫崽不被亲王喜爱,也能平安长大。
艾克斯所求不多,只求虫崽能顺利出生,平安健康地长大。
至于亲王……
从不是他能奢想的。
登上飞行器。
慕斯将目的地设定在皇宫,开启自动驾驶模式。
慕斯的这架飞行器经过改装,使用了空间扩展技术。
外边看着就是普通飞行器的体量,里面却足有两个宽敞的房间。
外间是会客室的模样,沙发茶几一应俱全。
里间是休息室,床铺洗浴间应有尽有。
艾克斯坐在沙发上,简单扫视了眼飞行器内部布置,突然发现这布局有些熟悉。
是……亲王生理觉醒那天的……
慕斯设定完自动驾驶,抬头就见对面沙发上的雌虫坐姿有些僵硬。
对上雌虫的略显躲避的眼睛,再一看这飞行器布局,慕斯就懂了。
“不是那天的飞行器。”
他只是喜欢这样的布局,好几架飞行器都是类似的布置。
对上雌虫抬起的眼,慕斯淡淡道:
“那架飞行器,已经被我销毁了。”
艾克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沉默听着亲王讲述。
直到他听到亲王说:
“不过,我还保留了一份飞行器的内部录像。”
艾克斯愕然看向对面的雄虫。
慕斯勾了勾唇,嘴角带着讽刺的笑意,问:
“你想看吗?”
“不……”艾克斯抗拒着。
亲王将他从惩戒室放出来,并给予他信息素后,他就自己将过往的一切尘封了。
哪怕亲王许他回到军部,给了他更多行动上的自由,他也未曾去调查那天的事。
他不会对亲王有任何威胁。
亲王无需这样试探他。
“刚好,我也不想再看到。”
慕斯单手撑着头,抵在沙发扶手上,半是出神,半是思索。
那晚,他就不该多管闲事,将虫从宴会上带走。
不该看到对方痛苦动.情的模样时驻足,以至于被雌虫缠上。
不该只是被缠着哀求了会,就对其心软。
更不该,被雌虫的信息素引动生理觉醒。
他明知道那只雌虫有多么不可信,还拿自己给他当了解药。
以至于再度被抛弃,被伤害。
被雌虫所伤的心脏似乎再度抽痛了起来。
慕斯按着心口,冷冷抬眸,看向对面的雌虫。
他可不是会独自忍受痛苦的性子,谁让他不好受了,他必然让对方加倍难受。
“殿下,你是否需要……”
艾克斯注视着亲王摁着心口的手上,目露担忧。
“我需要你滚过来。”慕斯道。
艾克斯察觉到亲王语气中的不善。
熟悉的场景总是容易唤起脑中的记忆。
那天对亲王来说,也并非全然愉悦,他清醒后的反抗,差点让亲王失去性命。
亲王想起后感到不悦很正常。
艾克斯起身,来到亲王面前。
在亲王冷凝的目光下,他屈膝跪了下去。
就像是信息素交换带来的温情外衣,被冰冷的现实撕了开。
艾克斯本已麻木的心,竟也也感到丝丝痛意。
他并不后悔当初的反抗。
只是,看着按着心口脸色惨白的亲王,艾克斯想,或许可以换一种反抗方式。
虽然,就算他收集到证据,将亲王告上法庭,对方也未必会有实质性的损失。
但总比现在这样,让他也跟着痛苦得好。
慕斯坐着未动,精神丝线缠上艾克斯的身体,将他束缚。
对于精神域受损、精神枯竭的雌虫来说,哪怕只是与雄虫精神力的身体接触,也会产生极大的痛苦、渴求,以及不受控的欢.愉。
艾克斯的指尖死死扣入掌心,竭力压制住身体的颤抖。
慕斯想要伤害艾克斯,让他也感受到自己的痛苦。
可当他嗅到,从艾克斯身上传来的,属于他的信息素。
就不自觉放松了对艾克斯的束缚。
他的感官告诉他,这是他的雌虫,独属于他的。
他应该对他好一点。
精神丝线收回。
艾克斯伏在亲王腿边,几乎全身氵显透。
慕斯沉默了会,缓缓开口:
“待会入宫,面见陛下和元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你应该明白。”
“……明白。”
艾克斯直起身,背脊笔挺。
若非他的声音变得干哑,衣服也被信息素打氵显,仅看他笔挺的身姿,还真看不出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生理觉醒那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能提。”
慕斯强调,眸光晦暗。
“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艾克斯抬眸看了眼亲王,应了下来,“是。”
慕斯看着腿边跪着的雌虫,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发,想抱住他闻闻他身上的味道,但他最终也只是说:
“去里面换套衣服吧。”
在艾克斯起身进入里间后,慕斯垂眸,注视着那片变成深色的地毯。
艾克斯的精神状态太糟糕了。
正常状态下的雌虫,不会对雄虫的精神丝线这么敏.感。
如果不进行精神梳理,艾克斯还能撑多久。
三年?五年?
还是更少?
真到那一天,他能接受艾克斯再度抛下他吗?
慕斯胡乱想着,听到飞行器即将进行空间迁跃、进入帝都星的提示。
他这架改装后的飞行器,性能比之顶级机甲或飞船也不差什么。
配备了宇宙飞船才有的超空间迁跃装置,能做到跨星系迁跃。
再过几分钟,就能进入帝都星,抵达皇宫。
但艾克斯还没出来。
换个衣服要这么久的吗?
慕斯疑惑,起身往里间的休息室走去。
“你在磨蹭什么?”慕斯推门进入。
敞着衬衣的艾克斯愕然回头。
慕斯的视线顺势落在雌虫胸膛。
在瞥到那一点乳白色后,他的大脑“轰”地炸了。
第025章 非他不可
“你你你……怎么会?”
眼前的画面太过震撼, 慕斯几乎失去了言语能力。
“或许是您的精神力带来的刺激太强,催发了我身体的各项激素。”
艾克斯尴尬将衬衣拢起,欲盖弥彰。
慕斯也没想到, 一次情绪的宣泄会带来这种后果。
他从不会为自己的所做的事情后悔。
但有时候,也需要进行一些补救。
慕斯走近,拉开雌虫拢起的衣襟查看, 发现雌虫的肌肉上有明显的指痕。
“你自己弄过了?”他问。
“嗯。”艾克斯感觉被亲王注视的皮肤在发烫,仿佛连肌肉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弄干净了吗?”
慕斯凑近观察,目光中带着探究和好奇。
“还、还没。”
亲王的呼吸落下,仿佛有电流窜过皮肤,带起阵阵酥.麻。
艾克斯想要往后退,却发现后边是衣柜,退无可退。
这下可麻烦了。
慕斯半是苦恼、半是期待地想着。
“你现在这个状态可没法出门,而且快到皇宫了……”
慕斯说着, 打开终端,连接飞行器驾驶系统。
取消原定路线,让已经进入帝都星的飞行器,在帝都上空漫无目的地绕行。
做完这些,他抬眸看向艾克斯,正色道:“时间紧迫,我只能给你吸出来, 这是最快的方法。”
艾克斯张张口,想要拒绝, 话到了嘴边,又在亲王的触碰下消泯于无声。
他总是没法真正拒绝亲王。
既是因为身份的差距和自身的处境, 让他只能听命于亲王。
也是因为,他总在许多不合时宜的时候, 觉得亲王很可爱。
忍不住想满足亲王的任何要求。
例如现在,埋在他胸膛前的亲王,就像一只在跟他撒娇的虫崽,让他既怜爱又无措。
刚完成生理觉醒还不到半年的雄虫,确实还能被称一句虫崽。
年长的雌虫对年幼的雄虫,也总是会更纵容一些。
一纵容,就纵容到魂都快被吸走了。
艾克斯倚靠着衣柜支撑身体,手不自觉抱住亲王的脑袋,指尖没入微卷的银金色发丝之中。
他的脑袋晕乎乎的,除了身前的雄虫,什么也感受不到。
慕斯抬起头,抿去唇瓣上的汁水,唇齿间的香甜逸散不去。
味道有些淡,不过很香,入口温热,其中包含着艾克斯的信息素,一种冰雪般的冷调。
组合在一起,就像是带着清凉感的乳香热饮。
很特别的味道,他很喜欢。
很喜欢,但他是成年虫,不能表露出对这种幼崽食品的偏爱。
所以慕斯只是矜持地抿抿唇,抬手为艾克斯拢起衣襟,淡淡道:
“两边都给你清理干净了,你收拾一下自己,换套礼服……还好备用礼服够多。”
出趟门就废了两套礼服,这损耗率,也是很惊虫了。
内心腹诽着,慕斯准备离开,却在抬眸时看到雌虫略显涣散的目光,还有那微启的唇。
他没忍住靠近,贴上雌虫的唇。
“尝尝你自己的味道。”
艾克斯被嘴里甜香惊得回神,匆匆扭头避开。
刚还觉得埋在他胸膛的亲王像虫崽,下一刻就被亲王相吻,艾克斯转化不过来,强烈的背德感让他羞愧不已。
“殿下,时间快不够了。”
艾克斯不敢看亲王的眼,半敛着眸道。
“雄……主。”
这个称呼,再次提醒了艾克斯亲王和他的关系。
这是占有他的雄虫,不是什么虫崽。
背德感倒是减弱了些,就是依旧没法坦然面对亲王。
他可能需要自己再冷静一会,忘记亲王埋首在他身前的画面。
得到满意的回答,慕斯勉强放过他,转身回到外间的沙发上等待。
直到艾克斯换完衣服出来,慕斯才重新设定目的地,让飞行器驶入皇宫。
还不能直接进入宫殿,外边还有着一众等待拍摄记录的官方媒体。
“你乖乖跟在我身边就行,什么都不用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飞行器门打开,慕斯牵着艾克斯的手走下飞行器,迎上媒体的镜头。
虫族皇室地位极高,面对的又是刚成年的雄子亲王,没有媒体敢不要命地怼上来狂拍。
都是在事先安排的位置,远远进行拍摄。
亲王举止优雅,姿态贵气,与雌君相携的手和靠近的身体又透着亲昵。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对很恩爱的新婚夫夫。
尤其是,在场的所有虫,都嗅到了亲王身上属于艾克斯中将的信息素。
雌虫身上沾染雄主的信息素,可以视为这只雌虫很受雄主宠爱。
可若雄虫身上沾染大量某只雌虫的信息素,则更像是雌虫独占了这只雄虫,并用信息素向其他虫示威,警告其他虫不得靠近他的雄虫。
这是个美好的误会。
细究其原因,其实是艾克斯在休息室里清理过自己,所以身上属于亲王的信息素淡了。
而慕斯为艾克斯解决了含信息素的乳汁,事后并未清洗。
所以整只虫身上都是艾克斯清清冷冷却存在感十足的信息素。
不管内情如何,这一点注定会被媒体拿来大书特书。
宣传亲王夫夫恩爱,有益于皇室形象,皇室和政府也不会对此多加干涉。
进入宫殿。
一只身着军礼服的黑发雌虫迎了上来。
“皇兄素来准时,今天怎么迟到了?”
二皇子慕利安,继承了虫皇的黑发紫眸,五官则更肖似元帅,是一只性格直爽的军雌。
“我可没迟到。”慕斯道:“宣誓时间是八点到八点半,这不还没到结束时间吗?”
确实没结束,还有十分钟。
但敢这么解读时间的,也只有他皇兄了。
元帅看着严肃威严,其实对幼崽极为溺爱。
尤其是对幼时意外与家虫分离、受尽苦楚的长子,不免心怀亏欠,也就更加疼宠。
就连素来淡漠的虫皇,面对长子,也会多几分心软和宽容。
二皇子是在亲王流落在外期间出生的,虽然知道自己有个兄长,但并没有什么实感。
兄长回来后,身体受损,一副病态,夺走雌父雄父所有的关注,二皇子一开始是不平衡的。
直到某天夜里,亲王失踪,惊动全宫。
二皇子在花园里找到了亲王。
小小的一只雄虫幼崽,缩在秋千椅上,看起来分外可怜。
亲王虽是他的兄长,却因为二次觉醒失败,发育迟缓,看起来比他更幼小。
他能轻松将亲王抱起来。
然后,他就看到亲王半睁开朦胧的眼,模模糊糊地叫了声“哥哥”。
二皇子一颗直雌心骤然被击中,突然就懂了为什么家里虫都宠爱娇弱柔软的雄虫幼崽。
自此,觉醒了奇怪的弟控属性的二皇子天天缠着亲王,把看起来比他更幼小的亲王当弟弟宠爱守护。
直到被烦不胜烦的亲王约到机甲室,用精神链接的机甲暴揍一顿,重新教会了他什么叫“兄长”,以及尊兄重道。
亲王发育迟缓的状态持续了许多年。
身为弟弟的二皇子已经成年,并进入军部历练数年,亲王还未经历生理觉醒,依旧是稍显幼态的少年模样。
直到二皇子升任少校,举行庆祝晚宴。
许多军部友虫和帝都贵族受邀前来,亲王自然也来了。
当时亲王还未经历生理觉醒,算未成年虫。
他不喜欢充满成虫信息素的宴会,舞池中相拥的雄虫雌虫,传递着情意的信息素,那样的场景对他来说堪称狂魔乱舞。
亲王只留下礼物和祝贺,就离开了。
二皇子还是之后才知道,亲王从他的宴会上带走了一只虫。
还是他长官的长官。
血刃部队的总指挥,艾克斯中将。
之后的事一件比一件魔幻。
对所有雌虫信息素无感、始终没有生理觉醒迹象的亲王,一夜间完成了生理觉醒,正式成年。
亲王强制匹配艾克斯中将为雌君。
亲王被雌君所伤,斩下雌君翅翼,将其关入惩戒室。
二皇子知晓的,也只是亲王愿意让他知道的。
更多的,他也无从了解。
之后就是亲王身体渐好,将艾克斯从惩戒室放出,且让其回归军部。
再然后就是……艾克斯中将怀孕了???
对这堪称魔幻的发展,二皇子满头问号。
他记忆里的皇兄还是只少年雄虫呢。
现在却告诉他,他皇兄连幼崽都有了。
二皇子至今都没弄明白,他皇兄和艾克斯中将的关系,以及艾克斯的身份定位。
是生理觉醒的引导者,是让致其受伤的罪魁祸首,是强制匹配又关入惩戒室的雌君,是虫蛋的雌父。
这些充满矛盾的身份,居然是指代同一只雌虫。
二皇子的视线落在艾克斯身上。
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这位昔日的长官。
慕斯看出他的纠结,主动向他介绍:
“这是我雌君,艾克斯。”
只提了“雌君”,代表着他只需要把艾克斯当他皇兄的雌君就好,别的都不用他去考虑。
只有一根筋的军雌皇子松了口气。
二皇子主动上前,向艾克斯伸出手。
“以后就是一家虫了,艾克斯中将。”
艾克斯哪里敢这样的话,可亲王在掐他手心,用眼神示意他伸手。
艾克斯只能伸手,与二皇子相握。
亲王牵着艾克斯的另一只手,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
看起来就是很友好的画面,随行的官方记者拍下这一幕。
没虫知道,慕斯掐艾克斯手心都快把指甲掐断了,雌虫的手可真厚。
前面都是小打小闹,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慕斯踩着新铺的红毯,牵着艾克斯,一路来到虫皇办公室前。
他的雌父,什安元帅,站在门口。
见了他们,对他微微颔首,示意他一只虫进去。
慕斯只能松开艾克斯的手,转头交代:
“你在这等我,没我的命令,哪也不能去。”
说完来到什安元帅身前,眨动着和元帅如出一辙的漂亮异色瞳,目光真诚而恳切道:
“劳烦雌父帮我看住他。”
什安无奈,“你这孩子……”
分明是怕他们把虫带走吧。
“去吧,保准你回来时,你雌君分毫不损。”
什安抬手,想摸摸慕斯的脑袋。
想到慕斯已经是只成年雄虫了,或许会不喜欢再被当成幼崽对待,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不知该不该落下。
倒是慕斯主动将头凑过去,在什安掌心蹭了蹭。
然后才收敛笑意,一脸正色地走入虫皇办公室。
他的雄父就是标准的工作狂,日理万机。
当他进入办公室时,虫皇周身还漂浮着上百虚拟屏,精神触手从他身上延展而出,同时处理着大量公务。
当慕斯停在桌前,那些虚拟屏和精神触手就都被收起来了。
“坐。”虫皇看向他,指尖在他身后一点,精神丝线汇集,瞬间凝聚成一张沙发椅。
精神实体化。
真方便啊。
慕斯内心感叹,乖乖坐下。
坐姿标准,一副乖孩子的模样。
但偏偏,这是最让虫不省心的一个孩子。
虫皇在心中轻叹。
他已经感知到慕斯身上萦绕的雌虫信息素。
亲王少年时对所有雌虫的信息素都无感,以至于迟迟没有进入生理觉醒期。
可现在,他却允许一只雌虫将信息素沾满他全身。
“非他不可吗?”虫皇问。
慕斯听懂了虫皇话中的意思。
如果是他独自一只虫思考,他会找许多理由,许多证据,证明艾克斯不是唯一,证明艾克斯也没什么重要的。
可对上虫皇冷静而深沉的紫眸,慕斯无法逃避。
“非他不可。”慕斯缓缓道。
他要将艾克斯永远束缚在他的身边。
让他痛苦,也让他沉沦,让他永远注视着他,永远离不开他。
如果不是艾克斯,如果没有艾克斯,慕斯没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大概就像雌父刚将他从暗星域接回来时的那样吧。
见不了阳光,噩梦缠身,每晚醒来枕头都是氵显的,浑浑噩噩,宛如行尸走肉。
也可能会更糟。
伤得太深,所以无法释怀。
大概只有他和艾克斯都死在彼此手上,才能获得解脱。
第026章 “要抱一下吗?”
虫皇看着面前固执而决绝的长子, 心中叹息。
亲王幼时曾遭遇刺杀,凭借精神力强行开启空间虫洞脱险,也因此流落在外。
刺杀者被随后赶到的元帅所诛, 却怎么也找不到年幼的亲王。
策划刺杀幕后之虫还未彻底铲除。
为了亲王的安全,虫皇将亲王失踪的事隐瞒了下来,只对外宣称亲王受惊需静养。
实际则调动所有资源, 寻找亲王。
整整三年,一无所获。
直到某一日,虫皇收到一段精神讯息。
是属于亲王的精神力,里面只有一个坐标。
——暗星域。
元帅即刻领兵,攻下暗星域,将亲王接回。
回归的亲王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极差。
且对暗星域的遭遇绝口不提。
面对失魂丧魄、寝食俱废、身体迅速消瘦的亲王。
虫皇和元帅既心疼又自责,自然也不可能追问什么。
暗中调查也没查出什么结果。
因为唯一的线索——亲王在暗星域的住所——已经在亲王的要求下,被元帅用炮火摧毁了。
整片森林, 夷为平地。
“艾克斯中将来自暗星域。”虫皇忽地道。
暗星域,而不是现在的白夜星。
慕斯明白雄父说的是他曾经的那段过往。
那段他从未对任何虫透露的过往。
落在膝上的手微微握成了拳,慕斯垂下眸,不敢看雄父的带着关怀和询问的双眼。
“是,他来自暗星域……”
虫皇了然,没再问下去,只道:
“我希望你放下过往, 也放过自己,但你肯定做不到。
“至少请答应我, 保护好自己,别再让自己受伤了。你雌父、弟弟, 还有我,都很担心你。”
“我会的。”慕斯答应下来。
这就是他一直求生的原因。
哪怕无数次想带着艾克斯一起毁灭, 只要想到爱他的家虫会因此伤心,他就努力地让自己活下来。
不管是当初艾克斯贯穿他胸膛的重伤。
还是这个“渣攻改造直播间”的改造任务。
又或者更久远之前。
被从暗星域接回来后。
努力让自己从阴影中走出,变得正常,不让家虫担心。
哪怕只是表面的正常。
他会活着,所以艾克斯也不能死。
艾克斯必须跟他一起,痛苦地活着。
·
慕斯从虫皇办公室出来,第一眼没见到艾克斯,心中一慌,抬头去寻。
才见艾克斯和元帅站在稍远处的走廊里,正聊着什么。
主要是元帅在说,艾克斯用一两个词简短回答和陪聊,不至于冷场。
慕斯提起的心放下些许,又担心艾克斯透露了不该说的事。
艾克斯感知到亲王出来,低声和元帅告了声罪,转身回到亲王身边。
“殿下。”
艾克斯微微躬身,行了个礼。
慕斯见他还算乖觉,气消了些,低声询问:
“和我雌父聊了些什么?”
“一些养育幼崽相关的事。”艾克斯回答。
慕斯有些惊讶,他雌父居然会跟虫聊这个吗?
两只军雌一本正经地谈育儿,总感觉不是很搭调。
好在不是谈论生理觉醒那晚。
“我以为你们会聊军事。”慕斯道。
这才比较像冷硬的军雌会做的事。
“其实……也涉及一些军事方面。”艾克斯踟躇着开口。
慕斯不悦抬眸。
刚刚怎么不说?
敢隐瞒他?
他不在意艾克斯谈论生理觉醒那晚以外的任何事情,但很在意艾克斯的隐瞒和欺骗。
“不过是提了句‘皇室虫崽长大后,都要前往军团服兵役’罢了。”
元帅走过来,出声为艾克斯解围。
确实有这个规定。
二皇子就已经在军部历练多年。
如果不是亲王受伤,他被迫出来担起责任,可能现在都在军中训练。
按理来说,慕斯成年后也该进入军部。
只是以他这刚在医疗舱里躺了三个月的身体状况,谁也没敢在慕斯面前提这茬,都希望他再好好修养几年。
元帅此时提起皇室成员服兵役,当然不是指慕斯,而是说艾克斯腹中的虫崽。
这也属于养育幼崽方面的事。
艾克斯倒也不算隐瞒他。
“现在说这个也太早了吧,它还是颗蛋呢。”
而且是颗没出生的蛋。
慕斯在心中补充。
“只是提前让艾克斯中将知晓,也能早做准备。”
什安元帅含笑,看向亲王的目光很柔和。
艾克斯在一旁默默听着,充当背景板。
他其实隐约领会到了元帅的意思。
皇子参军,都是进入驻守帝都星的军团,由元帅亲自看顾。
而他的幼崽作为亲王长子,以后也需要在元帅手下服役。
元帅看出了艾克斯对幼崽的在意,特意提起这话,就像是在说:
如果你对我的幼崽不好,我以后也会好好招待你的幼崽。
哪怕都是拥有血缘关系的虫,也有远近之分。
雌虫总是会更在意自己亲自生养的幼崽。
作为一个曾养育过一只小虫崽、又即将成为雌父的虫。
艾克斯能理解元帅对亲王的关怀。
只是元帅也太高估他的能力了。
他和幼崽的生死都被亲王掌控,他哪敢对亲王有半分不敬。
虫皇从办公室出来,看了眼相处融洽的几只虫,对艾克斯微微颔首,免他的礼。
在元帅来到他身侧后,虫皇转头对慕斯道:
“走吧,我们已经长大成虫的皇长子,也该进行成虫礼宣誓了。”
成虫礼上,亲王需要在皇宫正殿进行宣誓。
在家虫和一众王公大臣的注视下,慕斯宣誓“维护帝国,维护法律,维护虫民”。
并戴上代表着摄政权的红宝石权戒。
这也意味着他正式肩负起皇位继承者的使命。
拥有了在虫皇缺席之时,代行摄政的资格。
慕斯手持亲王权杖,转身看向艾克斯。
作为亲王的雌君,艾克斯同样需要宣誓,忠于帝国,忠于亲王。
艾克斯走到亲王面前,单膝跪地,宣誓效忠。
所有的誓词都是事先准备好的文稿。
可当艾克斯说出“我将永远忠诚、永远拥护慕斯亲王殿下,以生命守护殿下安全,不离不弃,至死不渝”时。
慕斯还是感受到由衷的满足和愉悦。
永远忠诚,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多么美好的誓言。
“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如有背弃……”我必拉你一同毁灭。
慕斯低声说着,将权杖落在艾克斯肩头,接受了他的效忠。
艾克斯愕然抬头。
不是因为亲王的话中隐含的警告,而是……权杖。
按照流程,亲王落在他肩上的应该是佩剑,而非权杖。
佩剑代表接受效忠,与主宰生死。
代表雄主对雌虫的绝对掌控。
而权杖……是分享权力。
惊愕不解的只有艾克斯。
观礼的皇室成员和王公大臣,都表现得很正常。
其中或许夹杂着羡慕嫉妒,倒是没什么特别惊讶的。
贵族雄虫的雌君大多位高权重。
但凡不是脑子特别拎不清的雄虫,都会赋予雌君与之等同的权力。
让其协助管理和经营家族,共同壮大家族。
很多时候,雌君行使家族权力的时间,反而比沉迷享乐的雄虫更多。
对雄虫来说,这就像是给自己找了个能干的雌虫来干活。
有事雌君干,没事干雌君。
而且他们利益一体,也不用担心雌君不上心。
何乐而不为。
宣誓仪式后,慕斯在直播镜头面前,进行面向全国的演讲。
表示承担起皇位继承虫的责任和使命。
直到所有流程结束,慕斯才带着艾克斯返回他在皇宫的寝殿。
舞会还在晚上,他们可以稍作休息。
慕斯脱下过于厚重的红天鹅绒披风,在沙发上坐下。
正想指使艾克斯给他端茶倒水。
就见雌虫在偷偷看他,视线始终落在他身上。
可那又不是倾倒或迷恋的模样。
更像是心有思虑,欲言又止。
“怎么了?累了?”
考虑到这是只孕雌,跟着他参加一天繁琐的仪式,确实有些折腾虫。
慕斯往旁边挪了挪,拉着艾克斯的手,让他在自己身旁坐下。
“不……”
这点活动量,对军雌来说跟躺着休息没什么区别,根本谈不上累。
艾克斯在意的是其他事情。
“那就是有什么让你费解的事情,直说吧。”
慕斯慵懒倚靠在沙发背上,毫不留情道:
“以你在我面前表现出的大脑缺失程度,靠你自己想是想不明白的,不如直接问我。”
艾克斯并不在意亲王对他的嘲讽。
他确实木很难理解雄虫的想法,跟不上亲王复杂多变的思绪。
视线落在被亲王随手放在一旁的权杖上。
艾克斯抿了抿唇,将纠结多时的疑惑问了出来。
“殿下为什么要用权杖完成仪式?”
“这个啊……”
慕斯认真去想,反而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就说出了最直接的念头。
“只是顺手罢了。”
权杖就在手里,而礼仪用的佩剑还需要抽出来,多麻烦。
“可,权杖代表着……”
“权力?责任?还是义务?不过是虫为赋予的含义。我只是顺手。”
慕斯抿着唇,不愿去深思什么。
他只是正好顺手,又不抗拒这样的做法,就这么做了。
担心惹恼亲王,艾克斯不再多问。
亲王的话,也让他放下了一些纠结。
只是顺手使用了权杖。
这确实很符合他对亲王的印象,不顾虑后果,做事全凭喜好和心情。
而且,就算亲王是有意使用权杖,也只是对外作秀罢了。
他在这里反复思虑,倒是显得没有自知之明。
犹疑不定的心落回原处。
艾克斯重新找回自己的定位,并为此感到安心,以及感激。
不管亲王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宣誓仪式上的举动,代表着对“雌君”高度认可。
至少在其他虫眼中是这样的。
在亲王觉得时机合适,之前的事再也不会被翻出来,可以将他废去,并另立新雌君之前。
他的幼崽,能从一定程度上,享有“亲王和雌君之子”这一身份带来的权益。
对此,艾克斯很感激亲王。
亲王掌握着他和幼崽的一切,一个念头,就能让他们过得极为艰难。
但除了被安排在地下的房间外,和偶尔的恶劣玩弄外,亲王并没有给他吃任何苦头。
至于那个房间,艾克斯也不觉得是在吃苦。
他很习惯在地下居住。
在怀着虫蛋,前途渺茫的时候,一个位于地下的黑暗狭小房间,他无比熟悉的环境,反而能让他迅速冷静和安定下来。
就像曾经的猎杀者X一样。
X曾在狭小的地下安全屋中,分析任务目标、制定计划、组装武器……努力养好他捡来的小雄子,给小雄子更好的生活。
亲王把他带出惩戒室后,给他安排的那个小小房间。
其实是艾克斯离开暗星域后,拥有的第一个“安全屋”。
军部安排的宿舍,战舰的休息舱,都不能算是安全屋。
只有亲王府地下的那个小小的房间,除了亲王和打扫的机械虫,永远不会有其他虫来,也永远不会有虫跟他争抢。
就算亲王以后有了其他雌虫,对方也不会看上这么个房间吧。
艾克斯在那里住得很安心。
前路似乎也变得明确了起来。
他只需要服侍好亲王,获取信息素,保护好幼崽。
如果还有余力,再为幼崽谋求一些亲王的仁慈和宠爱。
艾克斯自己都没发现,在他对日后的规划中,亲王占据了相当大的比重。
真正让艾克斯没想到的是,亲王会来他的住处来得如此频繁。
几乎每晚都来,后面甚至懒得在给完信息素后离开,直接过夜。
仿佛将这个小小的房间,当成了自己的寝殿在住。
想到这,艾克斯抬头,打量着所处房间。
这才是亲王应该住的地方。
亲王的寝宫,亲王幼时的住所。
宽敞明亮的大套房,地上铺满柔软厚实的亮色地毯,所有家具的转角都打磨得极为圆润不怕幼虫磕碰,还有满室漂亮精致的幼虫玩具……
很符合艾克斯对贵族家中虫崽房间的想象。
跟这个住处比起来,亲王府地下那个小小的房间,果然是很不受宠的幼崽和雌虫才会居住的地方。
真不知亲王怎么会愿意每晚都来。
窗口传来些许响动。
吸引了艾克斯的注意力。
有什么奇怪的物种在接近。
体重很轻,四足行走。
平衡力和跳跃能力出色,能平稳在阳台间跃动。
但潜伏能力很差,只是勉强达到了虫崽水平。
这样的水平,居然能绕过皇宫侍卫,接近亲王的寝宫吗?
艾克斯有些疑惑。
但因为外边的不明生物实在太弱,连普通雄虫都能轻松对付,不可能对亲王造成什么威胁,所以很难提起戒备。
“喵~”
轻细的叫声从窗外传来。
慕斯顿了顿,松开艾克斯的手,起身往窗边走去。
推开窗,一个灵巧且蓬松的白色身影跃入他怀里。
慕斯抱着它转过身。
就见艾克斯已经从沙发上起身,正立在一旁,惊疑又费解地看着他怀里的长毛动物。
难得在冷硬的雌虫脸上看到这么有趣的表情,慕斯笑了笑,问:
“要抱一下吗?”
说着,就把怀里的毛绒绒朝雌虫递去。
艾克斯不知道该怎么抱。
手臂僵直地将这毛绒绒的四足动物平捧。
“这是什么?”艾克斯僵硬问。
“猫啊,一种外星宠物。”
慕斯看不下去他那反复捧着炸.药般的姿势,忍不住道:
“你放松一点,它不会咬你的。大多数情况下,它的脾气都挺好。就算生气,也只会炸毛哈气,没什么攻击力。”
尤其是对高等雌虫来说。
就算宠物猫生气炸毛狂挠狠咬,一套连招全上,也破不了防。
艾克斯低头,跟身前的异瞳长毛猫对视。
“这就是……猫?”
小雄子曾提过的,宠物猫。
第027章 雌君专属
小雄子曾提过, 他家中有一只宠物猫。
喜欢小鱼干,还护食,一跟它抢就炸毛。
白天懒洋洋的, 喜欢晒太阳,一到夜里就开始跑酷,还会从窗口钻进来, 扰虫安睡。
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可小雄子说的每一句话,艾克斯都记得。
他甚至记得,说这些话时,小雄子正躺在他腿上,晒着暗星域难得一见的太阳,眼睛半眯着,慵懒又可爱。
艾克斯恍惚以为, 小雄子口中那只猫就是他自己。
同样是白天懒洋洋晒太阳休憩,夜里不好好睡,非要看月亮,到处跑。
大概是雌虫的想象力,就只能到这种程度吧。
就像是现在,看着身前的异瞳长毛猫,艾克斯又觉得, 亲王也像猫。
这双眼睛就像极了。
性格也像。
安静的时候慵懒温和,让虫想要保护。
闹腾起来又很让虫受不住, 但无论如何都没法对他真正生气。
一个眼神就能让虫丢盔弃甲,甚至失去原则和底线。
有那么一刻, 亲王似乎和他记忆中的小雄子重合了。
大概是他的执念在作祟吧。
艾克斯一直不愿相信小雄子已经死去。
哪怕雄虫幼崽根本无法从那样的炮火中存活。
获得帝国公民身份,加入虫族军队, 艾克斯也从未放弃寻找小雄子的踪迹。
哪怕始终一无所获。
面前出现的猫,倒是给了艾克斯一个新的思路。
“虫族养猫的家庭,多吗?”艾克斯没忍住问。
慕斯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回答:
“不多也不少。这类外星异宠娇贵又难养,并没能成为大众宠物,不过嘛……”
慕斯停了停,在艾克斯紧张的注视下,继续道: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虫皇喜欢异宠猫,那些贵族名流们当然会争相效仿追捧。帝都星还掀起过一阵异宠猫热潮。”
得到这样的答案,艾克斯有些失落。
却也能接受。
就算他真找到小雄子原来的家虫,又能做些什么呢?
是告诉他们小雄子湮灭在炮火中,尸骨无存?
还是继续自欺欺虫地表示,小雄子只是失踪?并恳求他们协助寻找?
是他没能保护好小雄子。
那样的战火波及,就算小雄子的家虫事先知晓,都无法施以救援。
更何况是事后告知。
除了让小雄子的家虫再伤心一次,并承受他们的怒火外,没有任何作用。
慕斯看出艾克斯眼中的失落。
也听得出艾克斯先前话里的打听之意。
可艾克斯打听这个干嘛?
一个底层升上来的军官,应该没机会接触猫这种娇贵的外星异宠。
他当年倒是和艾克斯提过几句家里的宠物猫。
慕斯身份特殊,为了自身的安危,流落暗星域那段时间,他没对任何虫透露过家世。
就算提起以前的事情,也是尽量模糊。
真有意思。
他这个曾朝夕相处数年的虫,就站在艾克斯面前,艾克斯丝毫没认出他来。
却还记得他随口提过的异宠猫,甚至想借此打听点什么。
慕斯选择性忽视了,两次觉醒蜕变后,自己的外貌变化有多大。
也忽略了他在艾克斯面前表露出的恶劣性格,跟当年在暗星域的萌萌哒小雄子,有多么大的不同。
他觉得艾克斯理所当然就该记得他,就该一眼认出他。
就像他当年选择暗星域作为亲王封地,隔着厚厚的帷幕和层层守卫,只凭借一次精神力的浅层接触,就认出外边来进行精神检测的虫是艾克斯一样。
“像你这种精神状态糟糕,冷硬无趣,记忆力差到没救的雌虫……也只有我还愿意亲自花精力才折磨你。”
慕斯将艾克斯推到在沙发上,俯身抓着他的肩膀,宣泄般在他唇上啃咬。
艾克斯茫然睁着眼,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恼了亲王。
说他精神状态糟糕和无趣,他都承认。
可他记忆力分明很好。
他连小雄子当年跟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艾克斯已经失去言语能力,没法反驳亲王。
亲王的触碰并不温柔,反而格外粗暴,带着情绪的宣泄,像是想在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却依旧让他心脏跳动得极快,浑身血液上涌,晕晕乎乎的。
失去了所有言语能力和思考能力,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亲王和他的接触上。
晚宴之前,艾克斯不得不再换了一套礼服。
本来也是需要换礼服的。
亲王希望他在晚上的舞会上穿得更风流多情,更诱虫一点。
艾克斯看着镜中身穿白色深V礼服的自己,格外地不自在。
他从未穿过这么……风骚的衣服。
以前的他穿什么衣服,从不会去考虑雄虫的喜好。
要么穿着黑色作战服,要么穿着全套军装。就连休假时,也是从脖子包裹到脚的长衣长裤。
艾克斯也不确定,现在这个穿着的自己是否诱虫,能否让亲王满意。
从盥洗室出来,就看到亲王衣裳整齐地坐在沙发上,根本看不出刚刚的放纵。
仿佛沦陷在情海中的只有他一只虫。
当然只有他一只虫。
艾克斯在心中自嘲。
亲王只是将他的挣扎和沉沦当做乐趣。
只有他,在无法自控地越陷越深。
艾克斯既惶恐又自厌。
惶恐喜欢上一只伤害过自己的雄虫,惶恐亲王终有一日会对他失去兴趣。
以及,对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惶恐的自己,自我厌恶。
慕斯回头,看到换了身衣服的雌虫,眼睛亮了亮。
艾克斯平日里冰冰冷冷,是那种会将扣子规规整整扣到最上面一颗的冷硬军雌。
可慕斯偏偏给他选了一套不带扣子的深V礼服。
衬衣下摆只能收入礼服腰封之中,若是动手扯一扯,还能将其完全扯出来。
这礼服又色又欲,偏偏艾克斯的气质是冷硬禁欲范的。
两种截然不同地类型,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让虫特别想欺负他,又不太敢贸然下手。
像有一根小羽毛在挠动心脏,让虫心里痒痒。
“还算……勉强能看。”
慕斯矜持地评价了句,其实需要特别努力才能压住嘴角的笑意。
他优雅起身,背对艾克斯往外走去,催促艾克斯跟上。
慕斯并没有换礼服。
跟宣誓时穿着的唯一区别,在于脱下了那过于庄重的红天鹅绒披风。
他现在穿着裁剪漂亮的白衬衣和长裤,上身还有纹着金边带着金穗的黑色马甲,和红玫瑰胸针,最下边是带有红宝石的黑色长靴。
是简单又华贵的装扮。
而且配色刚好能和艾克斯的礼服组成情侣款。
当亲王领着雌君出现在舞会上时,理所当然地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亲王少年时就是极为漂亮明艳的长相。
只是那时还未经历生理觉醒,脸上带着点稚嫩。
虽然很让虫喜欢,却也只是将他当小虫崽疼宠照顾着。
经历完生理觉醒的亲王,五官和身体彻底长开了,变得更加漂亮昳丽,是具有极强的侵略性和性吸引力的美貌。
让虫想拜倒在他的脚下,祈求他的赐予,无论是欢愉还是伤害。
参加舞会的未婚雌虫们,之所以还能保持理智没贸然靠近亲王,一是此时的场合和亲王尊贵的身份,二是亲王身上沾满了某只S级雌虫的信息素。
那信息素充满的威慑力,尤其是那只S级雌虫本尊就站在亲王身后。
感觉靠近就会被打死。
就连几位临近S级,或已达到S级的雌虫,都犹豫了。
不过,如果艾克斯中将不在的话,他们还是敢冒险一试的。
舞会才刚开始,艾克斯中将总不可能霸占亲王一整晚吧?就算是极受宠爱的雌君,也不能做出这么霸道的事。
不少虫都这么想着,并暗自期待着。
慕斯蹙了蹙眉。
他并不喜欢那些虫的视线,和疯涌的信息素。
这就是他讨厌舞会的原因。
让他无感甚至讨厌的雌虫和雄虫信息素,纠缠在一起,狂魔乱舞。
而现在比之前更过分,因为大部分信息素都是朝着他来的。
慕斯面色难看。
若非礼仪不允许,他都想将这些胡乱散发信息素的虫都丢出去。
可在虫族,随时随地散发信息素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呼吸一样。
他不能因为一只虫在呼吸,就把虫丢出宴会。
轻缓的音乐响起。
这是亲王的成虫礼晚宴。
按照惯例,第一支舞应该由亲王和他的雌君来跳。
在这一时刻,谁也无法越过亲王雌君,对亲王邀舞。
艾克斯注意到亲王极差的脸色。
他不知道又是什么在短时间内将亲王惹恼了。
毕竟,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会有虫讨厌其他虫、尤其是异性的信息素。
雌虫对雄虫散发信息素,一向被认为是雄虫有魅力的象征。
而亲王,就是全场收到雌虫信息素最多的虫。
眼见亲王似乎忘了要跟他跳舞的事,艾克斯只好大着胆子,顶着亲王几乎要杀虫的眼神,主动邀舞。
“殿下,我是否有幸邀请您跳一支舞?”
在亲王不善的眼神下,艾克斯连忙补上另一个称呼:“雄主。”
慕斯握住艾克斯伸出的手,与其一同步入舞池。
随着两虫的身体在灯光下相贴,跟随音乐而动。
慕斯嗅着艾克斯身上清清冷冷的信息素。
原本被那些狂魔乱舞的信息素弄得暴躁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艾克斯的耳朵有些烫。
亲王将头埋在他的颈间,似乎还有越来越向下的趋势。
他的舞步是在星网上学的,之前从没有跟雄虫正式实践的机会。
冷静的时候还能清楚记得舞步,一紧张就容易乱。
好在以高等雌虫极佳的身体控制能力,不可能出现踩舞伴脚这种事。
不然,艾克斯觉得,他一定会被暴怒的亲王当场处决。
慕斯看不下去雌虫连音乐节奏都没对上的舞步,最后在雌虫颈间深吸了一口,抬头夺过了舞步的主导权。
一舞终。
慕斯拉着艾克斯,在主位的沙发上坐下。
当即就有许多虫上来祝贺。
倒也不是一窝蜂围上来,而是自行按照家世官职等级排了序,依次道贺攀谈。
以往这种场合,慕斯能仗着年纪小,躲在双亲后边,由虫皇和元帅进行应付。
但现在他成年了,虫皇认为这是他的成年礼晚会,应该由他主导,只在舞会上露了一面,就带着元帅走了。
慕斯只得自己应付。
慕斯幼崽期虽也对雌虫信息素无感,甚至有些排斥,但不会有虫大刺刺朝他释放信息素。
所以,他能忽视掉周围的信息素,很自然地其他虫交流。
现在却没法忽视,因为信息素全是朝他而来的。
还都是一边释放信息素,一边很期待而狂热地看着他。
慕斯都快气炸了,很想骂他们性骚扰。
全靠艾克斯在他身边,并不浓郁,但始终存在的微凉信息素环绕着他,才让他保持冷静。
新的音乐前奏响起,是第二支舞要开始了。
正好站在亲王面前的雌虫双眼都亮了起来,满怀期待。
第一支过后的舞,可就不是雌君专属了。
他可以邀请亲王共舞。
只要艾克斯中将懂事点。
艾克斯收到了许多或明或暗注视,他们都在等着他表态。
这也太高看他了。
他只是顶着一个“雌君”的名头,哪里敢阻拦亲王和其他雌虫相处。
他也确实该懂事点。
艾克斯起身,低声对亲王告了句罪。
“殿下,我出去透透气。”
“什么?”慕斯惊诧抬头。
他被这么多雌虫信息素骚扰,都没逃。
艾克斯干干净净坐在他旁边——毕竟没有雄虫敢骚扰亲王雌君——居然逃了?
慕斯又惊又气,偏偏艾克斯还以为他真没听清,又重复了遍那句话。
慕斯直接气笑了。
“好,你去透气,可别又喝了什么不该喝的东西,还要我去救你。”
第028章 真相
宴会厅旁的花园中。
艾克斯思索着亲王刚刚说的话。
“可别又喝了什么不该喝的东西, 还要我去救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
诱导他发情的禁药,不就是亲王安排的吗?
他在二皇子的宴会上不慎中招,醒来时就已经在亲王的飞行器里, 被亲王所占有。
以二皇子耿直坦荡的性子,不至于做出使用违禁药物的事。
今日见到二皇子,对方面对他时虽有些尴尬无措, 但并无心虚之态,这也证明了此事与二皇子无关。
至于亲王……
在那晚的事情发生之前,艾克斯对亲王的印象,就跟大部分帝国虫民一样。
只知道那是个极其出色的雄子皇子,所有功课都是全优,很受虫皇重视。
在帝国政府为收复暗星域后的治理问题焦头烂额时,是亲王站出来,主动选择暗星域作为封地。
花费近十年, 刨除毒疮,改变风气,对外宣传,扭转暗星域形象,这才有了如今的白夜星。
因为这件事,艾克斯一直对亲王有着相当高的好感。
那天,在从药物的影响下清醒过来, 并进行反击时,艾克斯其实并没有认出那是亲王。
雌虫的身体反应, 总比大脑要快许多。
而且……虽然亲王身份特殊,许多信息都是帝国机密, 连星网上流传的影像都很少。
但艾克斯很确定,亲王是一只未成年的少年雄虫。
而非一只能够打开他孕腔的成年雄虫。
自然也不会往亲王身上联想。
看清那只被他穿透胸膛的雄虫的脸时, 艾克斯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随后骤然围拢上来的高等雌虫护卫,也让艾克斯确认了身前雄虫的身份。
他没能狠下心杀死雄虫,或许也有这个原因。
这是白夜星的领主,帝国储君,是他本该效忠的雄虫。
更重要的原因,其实还是雄虫当时看他的眼神。
满眼的不可置信,宛若被背叛的痛苦,以及……悲伤。
被雄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艾克斯仿佛以为,他才是做了错事的虫。
大概在这些出生贵族的高等雄虫眼中,就算被下药,被强占,也该乖乖认命,甚至感恩戴德吧。
可他来自暗星域,骨子里就有着不驯的基因。
但他终究只是只雌虫……
雄虫过于香甜的信息素还萦绕在飞行器内,像某种精致美味又昂贵的甜点,是他毕生都不可能接触的那种。
当雄虫眼角滑落的泪水,砸在他手腕上时,他退却了。
甚至在外边的雌虫护卫试图强拆下飞行器壁闯入时,他下意识放出了翅翼,想要护住怀里的雄虫。
可他对雄虫来说,才是真正的危险。
被雄虫爆发的精神力斩下翅翼,被带上抑制器,被关押进惩戒室。
艾克斯平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就是可能死得不会那么容易。
如果被他重伤的亲王活下来,他必将遭受亲王千百倍的报复。
如果亲王殒命……他也会上审判庭,以叛国、谋杀储君等多项罪名,被判以死刑。
惩戒室的三个月静默等待中,艾克斯也不知道,自己更期待哪个结果。
哪怕之后,得知虫蛋的存在,被从惩戒室放出,在难以抗拒的信息素吸引下,身体臣服于亲王,连心也在不受控制的沦陷……
艾克斯也从未后悔过当初的反抗。
只是偶尔,看着捂着心口面色惨白的亲王,会忍不住想,如果当初能换一种不那么激烈的反抗方式,就好了。
可是现在,亲王却跟他说“我去救你”。
亲王将那晚发生的一切,描述为救他。
艾克斯站在花园长廊的阴影中,紧抿着唇,脸色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糟糕,双眼惊惧不安,惶恐失措。
亲王并不是会做了不认的性子。
相反,他会认得理直气壮,得意非凡。
如果那禁药并非亲王所下,反而是亲王救了他,那他……
“亲王殿下的成虫礼,艾克斯中将身为雌君,却没能陪伴在殿下身边。看来……艾克斯中将并没有传闻中那么讨殿下喜欢。”
一道傲慢轻蔑的声音从右侧长廊下传来。
心神不宁的艾克斯转过头,看到一只拄着手杖、衣冠楚楚的中年雄虫。
能参加亲王成年礼舞会的虫,要么是军政各界的要员,要么就是家世显赫的贵族。
艾克斯对帝都星贵族了解不多,花点时间,才将面前的雄虫跟副官给他看过的资料对上号。
罗素家族现任家主,克里·罗素。
艾克斯对面前的雄虫没什么了解,倒是见过他的雄子两面,都是不太愉悦的经历。
第一次是在艾克斯来帝都星述职的时候,收到了对方的匹配信息。
41.3%的匹配度,不算低也不算高,在虫族,已经是可以考虑婚姻的程度。
艾克斯没有和雄虫结婚的想法。
但他的副官看到匹配信息时很为他高兴,主动帮他去搜集那只雄虫的信息。
然后就发现那是个糟糕至极的家伙,劣迹斑斑,甚至弄出过虫命,只不过凭借家族施压,将事情私了抹去了。
因未见面就拒绝雄虫是十分无礼的事,甚至会遭到雄虫的投诉,艾克斯只能去见了对方一面。
刚一见面,雄虫就施舍般地表示可以让他成为雌侍。
艾克斯无法忍受雄虫粘稠的视线,和自大且无脑的话语,当面拒绝,转身离去。
理所当然的收到了雄虫充满愤怒的投诉。
艾克斯不以为意,甚至有些后悔去见了那只雄虫。
反正都会被投诉,就没必要恶心自己一趟了。
第二次见面,是在二皇子的宴会上。
雄虫还记恨着上次的拒绝,刻意刁难。
以他的副官作为威胁,逼他喝下三瓶高浓度烈酒。
这只雄虫跟他副官的匹配度超过了50%。副官已有未婚夫,那是普通家庭的B级雄虫。如果这只雄虫纠缠不清,副官跟他未婚夫的感情甚至生命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艾克斯喝下了那三瓶酒。
因是未开封的酒,又全是高度数的烈酒,看起来就像是寻常的酒量刁难。
他当时并未想太多。
可想起亲王先前说的“别又喝了不该喝的东西”,艾克斯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或许低估了那只雄虫的恶。
罗素家主并不满意艾克斯对他的无视,恼怒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如果不是有罗素家族相助,你以为你能攀上亲王殿下?”
“什么意思?”
艾克斯眸光一凛,骤然逼近。
罗素家主被S级军雌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连连后退,撞上长廊石柱。
“放肆!如果不是我雄子给你用药,帮你诱导发情……”
罗素家主身体不自觉颤抖,却依旧咬着牙,既惊又怒地与艾克斯对视,理直气壮道:
“你能刚好发情,并遇见亲王殿下,侥幸成为殿下生理觉醒的引导者吗?你可是欠了罗素家族一个大恩情!”
最后一句话,雄虫说的振振有词。
仿佛真是艾克斯亏欠了他们,理应偿还恩情。
这样的理直气壮,能让一向任性的亲王都自愧不如。
亲王至少能理解被伤害者的痛苦。
或者说,正因为对被伤害者的痛苦感同身受,他才能从中品味到愉悦。
他沉迷于那扭曲的快.感。
而这只雄虫,他是真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艾克斯理应对他们感恩戴德。
艾克斯双眸泛红,紧握成拳的指缝中流出鲜红的血。
他居然是栽在了这种东西手里,还一直恨错了虫,甚至伤害了真正救他的虫。
S级雌虫带着杀气的威压太过恐怖,罗素家主后知后觉开始害怕。
“你要做什么……我可是顶级家族的家主,A级雄虫……”
艾克斯抬起右手,手指张开。
“知道么,杀死一只雄虫其实很容易……”
看着掌心快速愈合的伤口,和皮肤愈合后被留存在掌心中的鲜血。
艾克斯仿佛感受到另一只虫的血从他手中流淌而过,灼烧了他的手。
仿佛感受到亲王跳动的心脏,在他手中逐渐变得微弱。
他的心脏,也跟着停跳了。
艾克斯哑声道:“我差点杀了他……”
一股腥甜从喉口涌出。
艾克斯抬手,拭去嘴边的血迹,视线重新凝聚在面前吓得失色的雄虫脸上。
在雄虫惊叫出声之前,他捏住了雄虫的脖子。
杀死一只雄虫真的很容易,甚至不需要用多少力气,只要轻轻一捏……
“艾克斯!!!”
慕斯也没想到,他听到渣攻值降低的提示,出来捉透气透没影的雌虫,还能撞上这么刺激的场面,心脏差点停跳。
“快住手!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慕斯目眦欲裂,冲上前去,将艾克斯的手掰下来。
雌虫的手看着抓得很紧,却在他刚一碰上去,就泄了所有力道,任由他拉开。
慕斯都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扯开了,还疑惑了一瞬。
但他很快就没心思去想这些了,因为失去了艾克斯的手固定后,中年雄虫的身体软软倒在了地上。
“靠!死了吗?”
慕斯赶紧蹲下查看,在雄虫脸上啪啪扇了两下,听到雄虫无意识的呻.吟,提起的心才落下。
“呼……”他长舒一口气,拍了拍狂跳的心脏。
吓死他了。
刚那一瞬间,他连把虫埋哪里都想好了。
原本僵硬杵在一旁的艾克斯,看到亲王的手按着心口,顿时慌了。
他当即跪下,伸手想去查看。
慕斯将他的手拍开,“别干扰我。”
艾克斯的手顿在半空。半响,才默然收回。
慕斯没精力关注他的反应,既然雄虫没死,就得处理后续事情了。
得先把他对艾克斯的记忆删除。
昏迷中的雄虫精神域没有多少防备。又是S级对A级,慕斯很轻易就入侵了对方的精神域。
精准找出最近的记忆。
同时也读取到了那段记忆。
果然是下药的事。
慕斯对此并不意外。
倒是记忆画面中艾克斯的反应让他摸不着头脑。
愤怒与痛恨他都能理解,为什么雌虫的眼神那么愧悔难过?
不过现在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
慕斯删除那段记忆,把雄虫脖子上属于艾克斯的血清理掉,再弄了点修复液抹上去,将掐痕也遮掩过去。
然后打开终端,通知皇宫的侍者来领虫。
“罗素家主喝多了,在长廊里睡了过去,把他带去房间休息。”
慕斯牵着艾克斯的手站在一旁,等侍者将虫带走,才拉起艾克斯的手查看。
伤口早已愈合,只有粘稠的血迹还沾染在上面。
慕斯蹙了蹙眉,他不喜欢血,尤其是自己和艾克斯的血,那会让他想起他们鲜血淋漓的重逢,很不愉快的记忆。
艾克斯低头,看到亲王的手被他的血弄脏了,面色微变。
作为一个军雌,他没有带手帕的习惯。只能扯过还算干净的衬衣,为亲王擦拭。
血手印抹在白衬衣上,仿佛凶案现场。
“打住打住。”慕斯赶紧制止雌虫的行为。
“我给你穿这套深V礼服,可不是用来干这个的。”
他还没摸过,没脱过,没撕过……怎么能弄成什么鬼样子?
艾克斯也记起亲王曾说过的话。
他看着衬衣下摆的血色,心中懊悔。
就算亲王想撕毁他的衣服,想用鞭子将他抽打得皮开肉绽……也不能在一开始就将血抹上去,会让亲王败了兴致。
“还有备用的礼服……”艾克斯轻声道,手指不安地抓着衬衣下摆,心中忐忑。
不再是担心亲王发怒,而是希望亲王能得到想要的体验,能开心点。
慕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今天的雌虫好怪哦。虽然艾克斯以前也不敢对他大声说话,但这语气里的软和程度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被撞上谋杀现场慌了?又开始有求于他?
慕斯一边思索,一边从储物器里拿出手帕和清洁剂,将手上的血迹清洗掉,并让艾克斯也把身上弄干净,直到彻底闻不到血腥味。
觉得这地方有些晦气,慕斯拉着艾克斯离开长廊,走进花园里。
他找了个长椅坐下,任由艾克斯站着。
“说说吧,怎么回事?”慕斯不太开心。
就算要杀罗素家主,就一定要在皇宫动手吗?还一点遮掩都没有。
之后查起来,岂不是一查一个准?
他都不知道艾克斯曾经当猎杀者时的本事哪去了。
正想着,就见艾克斯在他脚边重重跪下。
膝盖撞击石板的声音听得慕斯脑仁疼。
“就不能轻点吗?把我家的石板砸坏了你赔啊?”
军雌是不可能坏的。
S级雌虫和厚厚的红砂岩石板碰撞在一起,坏的只会是石板。
慕斯面色不悦,仿佛这宫里随处可见的红砂岩石板真的很重要一般。
第029章 “我?强占?你?!”
艾克斯无措看着膝下已经裂开的石板。
他很想说他赔。
但他的私虫终端至今都在亲王手上。
倒是也能用现在的工作终端登录账户, 只不过,艾克斯早就默认了他所有财产都归亲王所有。
虽然顶着“雌君”的头衔,艾克斯对自己的定位一直是在亲王手中求生的虫。
真要说的话应该算奴隶, 雌奴……
雌奴的一切都归属雄主。
不存在私有财产。
其实帝国对军雌的待遇一向宽厚,尤其是艾克斯这种纯靠军功晋升的军雌。
艾克斯没什么烧钱的爱好。唯一烧钱的机甲,也有军部养着。
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身家不菲。
甚至能让罗素家族那样的帝都贵族惦记上。
但相比起亲王给他的一切, 和他带给亲王的伤害来说……那些财产,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曾经的艾克斯甘愿为了幼崽,向亲王奉上一切。
现在却发现,一切太少了,根本不足以弥补。
只是他不明白,他与亲王素不相识,亲王为什么会选择帮他?
“殿下,您当初……为何要将我从二皇子的宴会上带走?”
艾克斯没忍住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还能是为什么?”
一提起这个慕斯就不快。
“我总不能让你在我弟弟的宴会上出丑吧?”
确实, 艾克斯在二皇子的宴会上出事,二皇子的名声也会受到一定影响。
但其实,他发现艾克斯的时候,艾克斯早就远离了虫群。
大概是艾克斯也发现了自己身体情况不对,在想办法自救。
但以他当时的状态,根本没法支撑他前往安全的地方。
就算勉强抵达军部或医院,军部中将被违禁药物诱导发情, 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丑闻。
家世好的雌虫根本不惧这些。
但对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艾克斯来说,一点点类似的丑闻, 都可能摧毁他的仕途。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慕斯一直有意或无意地关注着艾克斯, 没虫比他更清楚,艾克斯这些年走得有多不容易。
当慕斯反应过来时, 他的精神触手已经抽晕了尾随其后的雄虫。
自己也站在了狼狈不堪的艾克斯面前。
或许是为了弟弟的名声,或许是为了看艾克斯的笑话,又或是别的什么慕斯自己也不知道、亦或不想承认的原因。
总之,他带走了艾克斯。
之后的事,慕斯不想去回忆,那会显得他像个笑话。
就该让艾克斯自生自灭的。
最多把虫丢上飞行器,给飞行器设定自动驾驶,送回对方的住处,再让他信任的私虫医生去一趟。
问题是,艾克斯堂堂一个中将,居然把房子买在保密性那么差的闹市区。
如果他的飞行器真把虫送回去,明天的新闻头条是什么,慕斯都能想象出来了。
根本没有最优方案。
慕斯越想越气,想踹一脚面前跪着的雌虫。
可雌虫微隆的肚子又让他下不了脚。
揍雌虫没什么,反正雌虫防高血厚,堪比机甲。
但揍孕雌,就有点超出慕斯的接受能力了。
大概是机甲不会怀孕吧。
如果机甲能怀孕,慕斯就会知道,怀孕的机甲依旧防高血厚且能打。
没东西踹的脚,不悦地碾着被雌虫跪出来的石板裂缝。
雄虫敏.感多变的心思,是艾克斯这种军雌永远无法理解的。
就像艾克斯注视着亲王在石板上碾压的脚,却想破头也想不到,对方脑子里思考的是“为什么机甲不会怀孕”。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亲王的话上。
为了不让他在二皇子的宴会上出丑,这是亲王给出的理由,也是艾克斯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因为那是二皇子的宴会,为了二皇子考虑,亲王才带走了他。
只是谁也没想到,亲王会恰好生理觉醒,刚好需要一只雌虫作为引导者。
所以,亲王使用了他。
竟是这样的阴差阳错。
他的强制发情,被用来协助一只雄虫度过生理觉醒,艾克斯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
但至少,比下药强占要好了太多。
而且那只雄虫是亲王……
艾克斯仰视着面前的雄虫,胸腔中的感情既酸涩又疼痛。
他终于不用背负喜欢上强占他的虫的痛苦,终于不用再挣扎,可以放任自己沉沦。
他终于拥有了爱亲王的能力。
却也失去了被亲王所爱资格。
因为,是他亲手穿透了亲王的胸膛。
害得那颗本就不算有力的心脏,在他手中,几乎停止跳动。
“你这是什么表情?”
慕斯被看得不自在。
他是喜欢看艾克斯痛苦,并从艾克斯的痛苦中得到愉悦,宛如报复般的快.感。
可他还什么都没做呢。
而且雌虫眼中的愧疚和哀伤是什么?
现在才愧疚,是不是太晚了?
就算雌虫再迟钝,也不该迟钝到五个月后,才幡然醒悟,对攻击自己的救命恩虫感到愧疚吧?
艾克斯难过地注视着亲王。
他急切地想要做点什么,就算无法弥补亏欠,至少也要让亲王高兴些。
除了斩断翅翼那次,亲王从未真正对他使用过什么刑罚,似乎对此不感兴趣。
亲王对他的兴趣,只在折磨玩弄他取乐上。
每每取乐过后,还会给他信息素。
亲王实在是一只极好的雄虫。
他曾想奢求亲王一两分的仁慈。
回首看来,亲王给他的仁慈,也太多了些。
“殿下,您要玩弄我吗?”
艾克斯抓住染血的衣角,忐忑道:
“衣服有些脏了,我可以立刻换。”
慕斯:啊?
“……现在?在这里?”
慕斯环视四周。
这里是宴会厅附近的花园,除他们之外没有其他虫,还算安静。
但这也改变不了百米之外就是灯火辉煌、虫声鼎沸的宴会厅的事实。
之前他只是让艾克斯在地下无虫的走廊门口服侍他一下,艾克斯就羞赧难堪又紧张得不行,洒在他身上的呼吸都是颤的。
现在怎么敢在这种地方,主动恳请他玩弄?
艾克斯当然知道这里有多大的风险。
但他急于做点什么让亲王高兴。
又想不到亲王还对什么感兴趣。
似乎只有这个是他能拿出来讨好亲王的。
而且,他发现自己其实没那么抵触在外边服侍亲王。
之前抵触,只不过是会不安,会更在意其他东西。
现在,没什么比让亲王愉悦更重要的了,无法让亲王满意才会让他不安。
“我可以忍着不出声,如果有虫过来,我能护住您。”
至于他自己,已经不在艾克斯的考虑范围之类。
慕斯想象了下,然后对这个提议可耻地心动了。
在花园里,在月色下,玩弄艾克斯,这很吸引虫。
艾克斯自我献祭般的态度也很有意思。
但慕斯更想知道艾克斯态度变化的原因。
慕斯伸手,抓住雌虫的衣襟,将他拽向自己。
随后低头,在依旧半跪在地的雌虫嘴角亲了亲,带着奖励般的意味。
“说说,今天怎么这么乖?”
慕斯猜测:“怕我把你意图杀害罗素家主的事情捅出去。”
如果是为了这个,其实无论如何,慕斯都会帮他抹平。
而且他也很讨厌那只雄虫。
之前忙着处理别的事情,没关注他,那雄虫竟然还敢来他的成年礼上蹦跶,简直是嫌命长。
慕斯都在思考要不要再看次烟花。
但慕斯不会把这些事对艾克斯说出来。
如果艾克斯在意这些,他还会以此为把柄,胁迫艾克斯做着做那。
“不……”
艾克斯并不担心这个。
就算亲王把他送上审判庭,也是他应得的。
而且孕雌就算犯了再大的罪责,也不会立即处死,会等他生下虫蛋后再执行。
至于他的幼崽……无论是被亲王带走抚养,还是进入帝国福利院,只要能活着,都算不错的结局。
更何况,亲王之前做的那些,分明已经是在为他遮掩了。
不管是因为他是亲王名义上的雌君,还是为了未出生的幼崽,亦或别的什么原因,亲王都态度明确地护下了他。
就像当初,他重伤了亲王,亲王却选择强制匹配他为雌君,以雄主的身份将他关入惩戒室,而非将他交给审判庭。
明明后者才更符合亲王的利益。
如果是对雌虫使用违禁药物并强占雌虫,亲王还会受到一些不轻不重的惩处。
可如果只是顺手救了被下药的雌虫,并真好碰上生理觉醒,使用了雌虫。
亲王不会受到任何损失,甚至会被全帝国同情爱怜。
而帝国民众的怒火,会全数降临在伤害了亲王的艾克斯身上。
艾克斯至今不明白,亲王为何选择保下他。
“不是为了罗素家主,是因为我自己……”
艾克斯深深垂首,嘴唇翕动,“我先前一直以为,是殿下下药强占了我。”
“你说什么?”
慕斯抬手摸了摸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雌虫不敢与他对视的模样,分明告诉他,他没听错。
怒火倏然升起。
慕斯从未感到如此愤怒。
他骤然站起,揪着雌虫的衣襟,也逼着他起身。
喷涌着怒火的异色瞳与雌虫对视。
近乎一字一顿道:
“我?强占?你?!”
或许是太过离谱,或许是气得失去了理智,慕斯竟然笑出声来。
笑出了眼泪。
“是我太过愚钝,直到今天才弄明白真相……”
艾克斯察觉到亲王情绪不对,担忧看着他。
亲王含泪的眼让他心脏抽疼,忽地就说不出任何话。
慕斯也听不进去任何话。
“不,你根本不明白。”
慕斯拽住雌虫的手臂,拖着他往外走,朝停放飞行器的机库而去。
“我本来不想回忆那天的事,既然你这么颠倒黑白,我就给你重现一遍,看看是谁强占了谁!”
第030章 他欺辱了亲王
慕斯将艾克斯推入飞行器。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沙发前, 打开投影设备。
在终端上操作几下,将一段还没来得及销毁的录像投影放映。
“你给我看好了,究竟是谁强占了谁。”
慕斯将艾克斯押到沙发前, 逼着他在最中央的位置坐下。
早在亲王说他“颠倒黑白”,要他看看是谁强占了谁时,艾克斯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随着投影的开启, 那种预感更是达到了巅峰。
他脸上难得出现了慌乱不安之色,回头想去看亲王,却被沙发后的亲王捧住脑袋固定住,逼着看向前方。
影像已开始播放。
飞行器门开启,金发异瞳但更具少年感的亲王出现在镜头里。
少年亲王停在门口,回头往后看去,低声催促着什么。
任谁都能看出他的面色不愉。
然后一只状态明显不对的军雌出现在了画面中。
他面色潮红,身形摇晃, 军礼服外衣已经被扯开,衣襟凌乱。
抬起头来时,一双碧绿的眼睛泛着红色。
那是艾克斯自己。
亲王似是嫌他走得太慢,在他来到飞行器门口时,在他背后推了一下,将他推入其中。
亲王自己也跟着进来,快速往后看一眼, 似是在确定有没有虫跟随,随后关闭舱门。
看着影像中的画面, 艾克斯嘴唇发白,脸色糟糕到极致。
他预想过许多糟糕的发展, 却没想到,他自己……竟然是主动跟着亲王进入飞行器的。
投影依旧在继续播放。
艾克斯已经到达极致, 意识不清,也难以控制住身体。
被亲王推了一把,就踉跄跪倒在了地上。
凭着手臂勉强支撑住身体,才没彻底倒下去。
少年亲王见他这模样,上前一步,伸手似是想将他拉起来,又在即将触碰到他时,缩手往后退去。
雄虫又气又恼地抱臂站在一旁,看向地上雌虫的眼神,像是想将他掐死。
“亏你还是猎杀者出身,这种小儿科的阴损招数你也会中?”
艾克斯的过往并不是秘密。
不管是他来自暗星域,还是他当过猎杀者。
有心去查,都能查到。
那些都不是他的秘密。
曾被他小心护着的小雄子,才是他的秘密。
而那个秘密,也随着他的地下安全屋,在炮火中湮灭了。
即使如此,亲王会知道他曾当过暗杀者,还是让艾克斯有些惊讶。
影像中的艾克斯已经失去清明,无法回答亲王的质询。
现实中的艾克斯倒是能说明,只是亲王想必不会愿意听。
曾经的暗星域科技落后,那里的雌虫都更相信自己身体的力量。
就连武器,都是很基础的、配合自身强悍力量使用的武器。
之后加入虫族帝国,进入军部,倒是接触到了最前沿的科技,但都是军事作战方面的。
关于在不开封酒瓶的情况下,将药液注入瓶中,这种常年厮混于声色场合的虫或多或少都有了解的手段,却是艾克斯的知识盲区。
更重要的是,他低估了那只雄虫的恶,也低估了他的胆子。
竟敢在二皇子的宴会上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吃过教训的艾克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雄虫。
却也在这时,将亲王递出的善意,错当成了恶。
录像中的亲王,在讽刺一通后,没有得到半伏地上喘息的雌虫的回应,更加气闷。
也失去了交流的兴致。
来到沙发前坐下,打开终端,开启飞行器自动驾驶,并设定目的地。
在设定目的地时,亲王明显犹豫了会,最后才定下亲王府。
亲王做这些时,艾克斯发现录像中的自己动了起来,像是寻觅着什么一般靠近沙发上亲王。
不,不!
画面外的艾克斯心中惊慌恐惧,想要阻止录像中的自己。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那是已经发生的过去。
好在,那个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靠近亲王,将头抵在亲王的靴子上。
不,这已经很出格了。
现实中的艾克斯被那画面弄得坐立不安。
录像中的亲王显然也被吓了一跳。
下意识将脚挪走。
而地上的黑发雌虫又寻了上来。
抬眸向上看的眼,带着一种追忆般的恍惚。
在搜寻不到雄虫时,还会出现一种惊慌失措般的神情。
直到寻到雄虫,才安定下来。
再次雌虫贴上靴子,沙发上坐着的亲王僵了僵。
见雌虫没有更多的举动,只是贴着他,才渐渐放松。
目光复杂地盯着地上的雌虫。
接下来,录像的画面就呈现了一种奇怪的静止状态。
雌虫躺在沙发下,将头贴在雄虫的靴子上,不时扯动着衣襟,在强制发情的欲海中挣扎,不得其法。
但始终没有对近在咫尺的雄虫做出什么真正出格的事。
而雄虫僵坐在沙发上,双眼紧盯着虚拟屏上的地图。
不时出现一种类似嗅闻的动作。
视线本能地追随气味而去,低头看向地上的雌虫。
紧接着就像被烫到般,骤然收回目光。
未成年的雄虫对雌虫信息素并不敏.感,对一只发情的雌虫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而雄虫并未主动散发信息素,陷入欲海中的雌虫没有捕获到信号。
这其实很奇怪,明明没有捕获到信息素讯号,却本能地靠近雄虫。
又只是靠近。
无论其中缘由是什么,两只虫在同一个空间里,勉强还算相安无事。
但随着时间的发展,这一平静到宛如僵持的画面,被打破了。
雄虫开始变得坐立不安,伸手拢起衣服,想将自己包裹起来。
地上雌虫也仿佛嗅到了什么,开始循着雄虫的靴子往上。
雄虫被雌虫的动作吓到,胡乱蹬着腿,想将雌虫踢开。
挣扎间,某种气味似乎变得更浓了。
以雄虫的力气,根本挣脱不开一只S级军雌。
哪怕是一只陷入强制发情,身体根本提不起多少力气的军雌。
雄虫惊得差点跳上沙发,却被雌虫轻易拉了回来。
“我已经联系了医生,就快到亲王府了,你就不能再忍一忍?”
刚进入生理觉醒的雄虫,无法理解发情雌虫的反应,并希望对方能靠理智冷静下来。
在雌虫攀到颈间时,雄虫彻底暴怒。
“艾克斯!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雌虫恍惚涣散的视线凝聚了一瞬,落在雄虫脸上。
他睁着眼睛缓缓靠近,像是想看得更仔细。
而后,亲昵地贴上雄虫的脸颊,深深吸食着雄虫金色长发间的信息素。
雄虫彻底僵了住,落在雌虫肩头,想将虫推开的手也顿住。
似是觉得体表的信息素不够,雌虫本能地寻觅更浓郁的信息素。
他低下头,视线落在雄虫因震惊而微启的唇上。
画面被按下暂停。
慕斯从沙发背后,绕到艾克斯身前。
俯身注视着面色发白,身体轻颤的雌虫,慕斯冷酷出声:
“只是干看着,艾克斯中将怕是没法深刻体会吧?不如我帮你复刻一下,让你再亲身体验一次那晚的一切。”
说着,慕斯将精神丝线侵入艾克斯的大脑。
艾克斯像是明白了他要做什么,骤然瞪大眼,惊恐而恳求地看着他,嘴唇颤抖翕动。
“不……”
“不要拒绝我。”
慕斯轻易侵入艾克斯破破烂烂的精神域,对他下达精神指令。
艾克斯张张嘴,说不出任何话。
“那种违禁药品我是没有了,就用信息素代替一下吧,反正对你来说,效果也差不多。”
慕斯说着,主动释放出信息素。
慕斯一向对信息素无感,不喜欢其他虫的信息素,也不会自己释放信息素。
哪怕是给艾克斯信息素,也从未用过刺激信息素腺释放信息素的方式。
而是用了更为麻烦、但更方便被雌虫吸收的信息素灌溉方式。
除了生理觉醒那晚的自发释放。
这还是他第一次以这种形式释放信息素。
过量的雄虫信息素让艾克斯瞬间变了脸色。
原本惨白的脸,泛上潮红。
“麻烦把动作也复原一下。”
在慕斯的精神指令下,艾克斯无法抗拒地从沙发上起身。
慕斯看眼沙发上的深色,“怎么这么快就把沙发弄脏了。”
他避开那个位置坐下。
而雌虫在他的指令下,覆到了他身上,低头贴近他的唇,就如影像中的画面一样。
“要开始了哦。”
慕斯说着,依靠雄虫出色的记忆力,回忆起自己当时的心情和表情,并完美演绎出来。
他的手抵在雌虫肩上,面上的神情既羞恼又愤怒,喷涌着怒火的双眼瞪视着艾克斯。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一句话,既是当初的亲王对雌虫的质询。
也是现在的慕斯对艾克斯的诘问。
当时的亲王只得到了雌虫神情恍惚下的的亲吻。
而现在的慕斯,用精神指令操控着艾克斯的身体,在艾克斯愧疚哀求的目光下,让他俯身贴近,拥吻纠缠。
艾克斯并不是没法挣脱亲王的精神控制。
如果他强烈抵抗的话,是能够挣脱的。
但那会伤到亲王。
被暂停的录像重新开始播放。
除了所穿礼服不同之外,影像内外,如出一辙,画面同步。
“你看清楚我是谁。”
亲王瞪着差点将他唇咬破的雌虫。
“你就这么饥不择食吗?”
慕斯一边气鼓鼓地质问,一边操控艾克斯撕开碍事的衣服。
“你就算再怎么讨好我,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亲王被服侍得舒服地眯起了眼,抵在雌虫胸膛上的手,以根本无法撼动雌虫的力道推拒着。
两虫的战场,也从沙发一路来到休息室。
因为娇生惯养的雄虫嫌沙发太硬了。
而似乎已经理智全无的雌虫,在听到这句抱怨后,竟将雄虫抱了起来,为他寻找更柔软的爱巢。
一夜的混乱与纠缠。
当艾克斯从睡梦中醒来时。
脑海中亲王的精神操控已被解除。
许是受到亲王精神力的滋养,一直沉重压抑的精神域,似乎也变得轻松了几分。
艾克斯的心情却无法轻松。
那一夜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给他下药的不是亲王,强占虫的更不是亲王。
反倒是他,强占了亲王。
知道下药的罪魁祸首时,艾克斯就在将亲王往好的方面想。
只以为亲王是为了不让他在二皇子宴会上出丑,顺手带走了他。
又恰好撞上生理觉醒,身边又刚好有个发情的S级雌虫,于是使用了他。
可,亲王比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模样,还要好。
根本不是什么刚好撞上生理觉醒,并使用了他。
录像中亲王的模样更像是……他的强制发情、他的信息素,引发了亲王的生理觉醒。
在亲王还保持理智,推拒他,希望他恢复清醒的时候,他……欺辱了亲王。
艾克斯紧抿着唇,心中情绪翻涌。
如果亲王会被他的信息素激发生理觉醒,是否代表着,亲王曾对他有过那么……哪怕只是一丝的好感。
可他将一切都毁了。
是他,欺辱强占了亲王,甚至在亲王刚完成生理觉醒后……穿透亲王胸膛,重伤亲王。
是他,亲手伤害了那颗原本对他有着些许好感的心。
艾克斯僵硬低下头,看向怀里蜷缩着的亲王。
亲王眉头轻蹙着,睫毛微微颤动,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艾克斯缓缓伸手,想要抚平亲王满是不安的眉头。
亲王却忽地睁开了眼,一双异色瞳直直看着他伸过来的手。
“你要杀我吗?”
慕斯睁着双眼,难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