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齿轮的尖刺【蘑菇篇】
等等。
蘑菇君后知后觉, 咬住了自己曲起的手指指节，难道本大爷相当喜欢现在的晴原猫夏吗？理由呢？因为现在的她很乖？很驯服？
不妙……如果和原来那个晴原猫夏对比的话，她确实很乖很驯服, 但是这种短暂的乖顺在晴原猫夏挣脱这个“世界”后，绝对会消失不见，毕竟这种乖顺非常浅薄，是基于他是人类的情况下，很普通的对待。
而且…是错觉吗，他沉思, 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而在他思考的时候，晴原猫夏一直看着他。
……在沉默啊, 而且竟然咬手指, 春元先生之前有这种小动作吗？她想了想, 还是决定再问一下, 但在她的问题脱口之前，男人意味不明的询问：“如果当时我没到的话, 你不会上去阻止那场霸凌吧？”
这回轮到晴原猫夏沉默了。
大概是三个呼吸的时间, 晴原猫夏回答了, 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冷淡的说：“是。”
“因为你很弱？”
“因为我很弱。”
蘑菇君眯起眼睛, 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感叹：“很有自知之明啊。”
同时，他也确认了一件事, 他面前的这个晴原猫夏, 和晴原那家伙, 不太一样。
因为没有咒力和术式的缘故吗？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
学校来了转学生，在周围同学兴致勃勃谈论是男生还是女生的时候, 晴原猫夏在看漫画。
她对新生没什么偏见，但也不怎么期待。
这种时期转学，一般是家人工作的问题，也有其他可能，但最不妙的情况是被之前学校的学生霸凌。
她衷心的祈祷：千万不要是最不妙的那个情况。
所幸，转学生看起来很正常。
穿着初中校服的少年在老师的安排下拿起讲台上的粉笔，在黑板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迹非常工整。
“我叫伊地知洁高，喜欢看书，讨厌辣的食物。”
意外的，他的语调不疾不徐，说完这一番话后微微弯腰，“请多指教。”
就像手中漫画里的剧情一样，转学生成为了她同桌，但和漫画里的不一样，她和这位同桌并没有多少交流，上学生活和平常一样，几乎没什么变化。
直到有一天，晴原猫夏发现她的同桌脸上贴着医用纱布来到了学校。
一开始以为是不小心受伤，但接下来的几日，对方身上的伤口逐渐增多。
按时间来猜测的话，大概是因为阻止了班里人那些人的霸凌，所以也被霸凌了吧。
第一印象果然不怎么靠谱吗……还以为是个很“识时务”的人，姑且算是平常偶尔欺负，但也不至于到达霸凌的那种类型。
眼睛扫过少年麻木的表情，她不适的皱起了眉。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名为伊地知的少年有些坐立不安。
晴原猫夏重新看向手中的漫画，食指指尖敲打着书册，沉吟思索着。
她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
但他应该再怯懦或在大胆一点，他应该再灰暗或再明亮点，总之，不应该是这种麻木的表情，也不该会如此不安，但这种微妙的熟悉感很快被她丢在一旁。
她做不了什么，最好的结果是她能及时全身而退，最坏的结果是同样被排挤霸凌，既然无论参与不参与进去都无法改变对方的处境，那就别导致自己也陷入那种糟糕的境地。
她这么想着，眉头却是紧皱的，食指烦躁的敲着桌面，翻看漫画的速度也逐渐变快。
氛围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身边的多数人激动起来的时候你也会心情澎湃，身边的人伤心的时候你也会心情低落，这是情绪的感染，又或是……为了合群。
“晴原酱，真不知道老师是怎么想的。”学校的朋友抱怨道，“竟然让那个讨人嫌的家伙和你做同桌。”
“就是啊！”另一位朋友好似同样不满，亲昵的抱住了她的胳膊，“我还以为这次调座位后能和晴原酱做同桌！”
她扯扯唇，对两人的话不做评价，而是转移了话题。
一次、两次、三次，朋友们频繁的在他面前提起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然后在某一次，去社团拿书的她遇到了她的“朋友”们殴打伊地知洁高的场面。
漂亮干净的女生哈哈笑着站在旁边，几个男生把瘦弱的少年围在墙角，或是拍照、或是嘲笑、或是殴打。
她看到从窗户边路过的老师，那位老师显然发现了这边的状况，却像是什么也没看到般走掉了。
她站在那里，只觉浑身发冷。
“猫夏酱～！”那位“朋友”发现了她，没有一丝慌乱，如同往常一般走到她身边，开心的抱住了她的手臂，润泽柔软的嘴中吐出了如同诅咒般的言语。
“我替你教训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了哦！他今天不小心把水撒在猫夏酱的桌子上了吧？不仅把你的书弄湿了，还让猫夏酱你道歉。”
眼前的人变得扭曲，仿佛笼罩上了荒谬的面具。
水……是在说她不小心把同桌的杯子碰倒的事情吗？碰掉别人的东西道歉不是正常的吗？
朋友晃晃她的手臂，贴近她撒娇，“我可是为了猫夏酱才这么做的哦。”
往日以为的美丽蝴蝶抖了抖翅膀，变成了依旧漂亮的毒蛾，她贴近她，抓住她，只是在撒娇。
毒蛾贴近她，抓住她，只是在撒娇，却将身上的毒粉蹭到了她的身上。
几个围住伊地知洁高的男生早就停下了他们的动作，嘻笑着跟她打招呼，领头的那个还说明天就把那本借给他的漫画书还给她。
——这些都是在她印象里极为正常的同学。
她透过几人看着缩在墙角的伊地知洁高，胃部翻涌着，有点想吐。
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被抱住的手臂莫名有些发痒，对她态度友好的男同学仿佛成了她的罪证。
负罪感。
哪怕什么都没做都已经足够让她感到负罪感了，而现在，这场霸凌的所有人，都与她有着牵扯。
“猫夏酱？”毒蛾抱紧她的手臂，担忧的看着她，“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毒蛾顺着身边人的视线看去，看到了仍旧抱着头瑟瑟发抖的伊地知洁高。
“伊地知同学！”她的声音尖厉，带着不满与嫌恶，“太丑陋了！都让猫夏酱感到不舒服了！好好给我道歉！！”
他抖了一下，声音颤抖：“对、对不起。”
“哈？”领头的男生踹了他一脚，是很重的一脚，“你就这么给晴原道歉？”他挥挥手示意身边其他男生，笑了起来，“告诉他真正的道歉要怎么做。”
在几人的嬉笑和伊地知洁高痛苦的挣扎下，他被两个男生拽着手臂，面朝着晴原猫夏跪在地上，领头的男生踩着他的头，让他的脸颊紧贴着地面。
毒蛾终于又笑了起来：“要好好道歉呐，伊地知同学。”
伊地知洁高的身体颤抖着，眼中的麻木再次被绝望渲染，伴随着领头男生逐渐用力的脚，他说：“对不起……非常…抱歉。”
这是——错误的。
呼吸仿佛变得困难，呕吐的欲望愈演愈烈，她能说服自己无视那些“丑陋”，却无论怎样都无法参与“丑陋”……不。
她想，看到那些“丑陋”却毫无作为的自己也并不“美丽”，连中庸都算不上。
但现在，她该说点什么、她需要说点什么、她必须说点什么，不能是恶言，也不能是善语。
“你们……”晴原猫夏看到自己从毒蛾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男生。
“知道这是错误的吧？无缘由的伤害、辱骂同学的货色，只能被称做垃圾或渣滓吧。”
“……你在说什么啊猫夏。”毒蛾抓住她的手，不可置信，“我们明明是为了你才——”
“这种话说出来，你自己真的相信吗？”晴原猫夏没有再次抽出手，视线扫过面露不满的男生，冷淡的看着她，“你们只是享受欺负别人时感受到的支配感而已。”
领头的男生脸色很不好看，“晴原，平常可不见你这么好心。”
“那你就当我这次烂好心吧。”
意料之中的被霸凌了。
不要指望一个有着普通的童年、接受着普通的教育、拥有正常三观的普通人能忽然变成什么大英雄，能忽然以一己之力打倒好几个同龄人，那是主角的配置。
痛。
很痛。
被打很痛，被骂很痛，被“朋友”霸凌的感觉也很痛但——她的心情从未如此舒畅过。
起码这次，她想这么做。
抓起地上的石头或者土朝着靠近的人脸上扔去，指甲划过脆弱的皮肤，牙齿、指甲，用尽自己可以挣扎的一切，并付诸行动。
太狼狈了，她想。
怎么可以这么狼狈，她嘲讽。
扎起的马尾散落，腹部火辣辣的痛，按在地上的手被踩碾，头发被拽掉一缕，毒蛾掐住她的脖子，愤怒的嘶吼着。
“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
毒蛾的手逐渐收紧，但她本人似乎没有察觉到。
“你凭什么可以独善其身？！”
窒息的痛苦蔓延，她自救般努力的呼吸着，心里却在想，会死在这里也说不定。
“你这种人——”
毒蛾忽然松开了手。
小巧的尖锐短刀插入她的肩膀，被忽视的伊地知洁高手是颤抖着的，没有说任何话，他将刀拔出，再次挥下。
但在那之前，领头男生拿着一块砖头，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后脑，短暂的昏沉后，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毒蛾尖叫着，相比于痛处，她更急于报复。
落在地上的小刀被捡起，她发疯一般在伊地知洁高的身上捅了不知道几刀。
“你这种人！”她怒吼着，崩溃着，不知道在对谁说，“你这种人就给我滚远点啊！！！”
鲜血自少年身上蔓延。
似乎只有到了这种地步那些人才能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慌张起来。
周围的嘈杂被隔绝，晴原猫夏缓过气息，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失神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有些恍惚。
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个人、不应该受伤的才对。
第52章 留在人间【蘑菇篇】
伊地知洁高死了。
如同崩断的弦, 支撑不住重量的树枝，在夏季就落下的叶片，又或者是终于不再活络的水池。
无论怎么捂住对方渗血的伤口都无法挽留那份生命, 在印象里还有机会送医院抢救的情况，事实上却根本没有预留多少时间。
身体变凉，心跳变缓，直至手下的身体再也没有生机。
总之，他轻飘飘的死了。
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集，说是陌生人也没什么问题, 她有太多证据证明对方的死于她无关，事实上那的确和她没有关系。
……
…………
真的没有关系吗？
压抑的黑色在眼前笼罩了一层颜色, 鲜红的血液似乎也变成了灰白。
如果她没有那么冲动行事, 如果她笑着说:【“你们管他干什么?走了, 请你们喝饮料。”】
如果她这么做了, 那些人大概会丢下伊地知洁高，那么他或许就不会死。
那些人在尖叫, 在慌张, 也在后悔, 却只是因为下手太过用力而后悔，而非因为他们的霸凌。
“暂停。”
成熟男性的声音突兀的出现,
“未经允许, 不许擅动。”
没等那些人说什么，他举起手枪随便朝一个地方扣动了扳机。
伴随着“砰”的一声, 恐惧与无助蔓延开来, 他们体会着这份曾经也由他们赋予给他人的恐惧于
与无助。
“人类的话, 果然还是枪之类的武器更有威慑力吗。”
他嘀咕着，走到晴原猫夏面前, 踩着血液蹲下身和晴原猫夏平行，完全没有被这里的氛围影响，从口袋中掏出了湿纸巾。
“你该早点来找本大爷的。”蘑菇君捧起她的脸，擦拭着少女脏兮兮的脸颊，嗤笑，“真是蠢死了。”
没有得到晴原猫夏的回话，他也不生气，自顾自的抓起她染血的手擦拭。
“需要本大爷杀了他们吗？”
是蛊惑，是煽动。
晴原猫夏的手指微动，看向了那些瑟瑟发抖的人。
毒蛾哭着摇头，依旧吐着毒液：“不、你不能杀我！不是我的错！是、是那家伙先动的手！没错！不是我的错！都是他！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
——“都是伊地知洁高的错！！！”
她说服了自己，也说服了其他的人，他们叫嚣着不是他们的错，指责着已经死去的人。
“不用有所顾虑吧？”蘑菇君抓住晴原猫夏颤抖的手将人拉起，站在少女的身后，按住她的双肩，让她清楚的看到眼前这些人的“丑陋”，吐字清晰，“他们是【恶】是【错误】的。”
杀了他们。
脑海中出现肯定的言语，她却轻声问：“你们为什么霸凌他呢？”
于是，铺天盖地的话语朝她涌来。
“他总是说莫名其妙的话！说我们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是他吓唬我们！”
“说着那种话，他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之前他说xx被缠上了，之后xx就没来学校！”
毫无道理的指责，充满着推卸责任的话语，他们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让晴原猫夏清楚的明白到——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杀了他们。】
“只要你要求了，我就愿意为你去做。”蘑菇君低笑着，在少女看不到的地方，表情诡异。
“……不。”她垂头看着脚边的尸体，嗓音艰涩，“报警吧。”
“有意义吗？”蘑菇君不解，“他们不会死，未成年最多关十年，伊地知洁高却已经死了。”
“……报警吧。”她依旧这么说。
“好吧——”蘑菇君收起手枪，一副无趣的模样，然后，忽然对准欣喜的毒蛾，扣动了扳机。
“那本大爷来替你选。”
枪声响起，子弹洞穿毒蛾的脑袋，血液短暂飞溅一瞬，她倒了下去。
尖叫，恐惧，这是单方面的屠杀，他将那些人的尸体堆到一起，回头看着呆立于身后的少女，笑了起来。
“啊呀～，你很开心啊。”
当你询问某人要不要做一件事的时候，有一部分人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选择拒绝，但那并非发自内心。
视情况而定，当你替她做出决定的时候，她并不会拒绝，甚至如释重负。
蘑菇君露出尖牙，低低的笑着。
晴原猫夏对他的态度很好，这一切都基于他在这里是人类的基础上，是对普通的熟人普通的对待。
这样也很好，这样的相处也很愉快。
但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没忘记自己是咒灵，所以只是这样不行。
他要更深刻一些的感情，要更浓烈的情绪，要依赖，要赞同，要和他一个阵营，要如果没有他就没办法。
所以啊。
他看着晴原猫夏，伸出了手。
“你所有想做却不能做的都由本大爷来承担，这份罪孽与你无关。”
来吧，他想，坠落下去，越深越好。
“……”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恶念，区别在于有的人遏制住了，有的人选择了释放。”出乎意料的，她抹了把脸，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绿色的眼睛颤动，语气却不急不缓：“遏制住这份恶念的我没有做错，这份罪孽本身就不属于我。”
“那些人有错，但能够审判他们的人绝不是你、不是我，也绝非是用这种方式解决。”
晴原猫夏深呼吸，神奇的掏出了一根香烟点燃，身形逐渐变高，身上的初中校服也变成了高专的校服。
缓缓吐出进入肺部的烟气，她面无表情的说：“而且，并非我推卸责任，这件事里我唯一的错误和过失，就是相信你会听取我的意见，和没有及时拉住你。”
“蘑菇君。”她怜悯的说，“杀人超过三个，是要被判死刑的。”
蘑菇君：“……”
——输了。
蘑菇君，特级咒灵，自称“本大爷”，真名春元绣子，假名春元鹿茸，从今天开始，不再是有漏洞可钻的式神，要全方面听从晴原猫夏的命令，并保护她的同伴，甚至还要面临晴原猫夏死后会被什么人继承当传家宝的命运。
从旧楼中醒来，蘑菇君双眼失神：【“你明明可以直接命令本大爷堵上那些漏洞，却还是给了本大爷一个飘渺的机会。”】
晴原猫夏安慰的拍拍蘑菇君的蘑菇盖，笑的灿烂：“别这么说嘛，直接命令的话你不是会很不服气吗？无论怎么说，我还勉强算是尊重你的选择。”
【“你的意思是，如果本大爷当时不和你赌……”】
她即答：“我会直接命令你，那点不服气可以之后解决，总有办法的。”
抱有一丝希望的蘑菇君抓住织梦的蜘蛛咒灵撕咬，发出了自己的诅咒：【“……你会下地狱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种话被咒灵说出口还真没说服力。”
“不过……”晴原猫夏一顿，又笑了起来，“从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出的咒灵，更能看透人的灵魂也说不定。”
一人一咒灵走出旧楼，围绕着刚刚的沉浸式“游戏”聊天。
【“反正本大爷也已经失败了，有件事本大爷想知道。”】咽下那只蜘蛛咒灵，蘑菇君看向心态好到爆的少女，幽幽道，【“本大爷到底为什么会失败？本大爷可是专门找了参考资料，确定对你有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才行动的。”】
晴原猫夏汗颜：“真是可怕的高几率，事实上的可行性和你说的也差不多。”
“但是。”她竖起食指摇了摇，意气风发，“你用错人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不该用伊地知来当敲门砖。”
然而，这样的回答让蘑菇君更不解了：【“为什么？那家伙有什么特殊的吗？”】
晴原猫夏抖抖烟灰，回答：“辅助监督的话还是要听的对吧？”
【“这和不改用伊地知有什么关系吗？”】
“啊……应该是有的才对。”说着说着，他本人都有些不确定起来，“一定要说的话，算是一种对形象的维护吧。”
越来越听不懂的蘑菇君：【“哈？”】
“你不是也能感觉的到吗？虽然我这个人很糟糕，但伊地知的确是尊敬着我的，面对尊敬着自己的人，总会忍不住尽量的去维持住自己更好的那一面。”
“当时的我就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小刀刺入又拔出的时候、手掌上沾上血液的时候、眼睁睁看着他气息全无的时候，晴原猫夏都在想。
“他会愿意看到我为了给他报仇杀人吗？”
然后另一个问题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那个令他尊敬的晴原猫夏会杀人吗？哪怕只是下达命令。”
她摊手，表情逐渐欠揍：“理所当然的得出了否定答案，所以说，我还是很听辅助监督的话的。”
蘑菇君飘落在少女肩膀上，无情绪发问【“照你这么说，当时随便换一个人，我的计划就可以顺利执行吗？”】
“可以那么说。”
【“那还真是遗憾。”】他这么说着，却在心底下定结论，她的‘可以这么说。’的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对了，本大爷还有一个问题。”】回想起某件事的一个细节，蘑菇君再次准备发问。
情绪正处于高涨状态的晴原猫夏态度很好：“什么？”
【“在幻境里的时候，你为什么……”】说到一半，他想到了什么，干脆的摇头，【“不，什么也没有。”】
“说一半就一半真的很欠揍唉。”
【“那你揍本大爷啊。”】
“切～，今天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伴随着蜘蛛咒灵的消失，笼罩住这片区域的【帐】也已然落下，清晨的薄雾早已散去，太阳高挂，晴空万里。
两人聊着中午吃什么，气氛和谐，然后，电话铃响了。
晴原猫夏看了一眼，愉快接起：“呦，伊地知，有什么事吗？”
「“晴原君，我差不多晚上就能回高专了，有什么要我带的伴手礼吗？”」少年的语调带着特有的平缓，吐字清晰，认真严肃，又带着小小的不安。
“伴手礼啊。”她回头看着伴随着他前进的步伐而慢慢变小的旧楼，想了想，“给我带把小刀吧。”
「“小刀？”」
“嗯，一把小刀。”
黏糊的血液的手感犹在，晴原猫夏抓了抓头发，又和同期短暂交流后挂掉了电话。
蘑菇君默默从她的肩膀上飘了起来，稍微和他拉开了点距离。
【“你不会其实相当在意的吧。”】现在的轻松愉悦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之后会找机会报复他之类的……应该不会吧？
晴原猫夏微笑：“你想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
【“你会下地狱的。”】蘑菇君重复。
“既然对主人说这种话，式神失职哦。”
将烟头扔进垃圾桶，她笑着否认：“我会留在人间。”
第53章 孤独的猫夏
要和伊地知好好道歉才对, 晴原猫夏是这么想的。
但，收到学妹的行程报备，虽然现在还没有到必须由他出手的时间, 但靠谱的五条悟还是若无其事的游荡到了附近，在晴原猫夏走出【帐】后，更是很快迎了上来。
“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虽然喵夏依靠学长我很开心，但每次依靠的时候都让人心惊胆跳呢。”他笑眯眯的指着飘在旁边假装不存在的蘑菇君，表情逐渐阴沉, “直接干掉应该也没关系的吧？”
总之，在简单的问候以及表达自己的愿望后, 靠谱且关心后辈的五条学长带来了一个“不好说”的消息。
“刚刚夜蛾老师发了群消息, 那个时候你好像还没出来, 应该没看到。”他举起手机划拉, 找到了那条信息，带了丝雀跃着举到晴原猫夏面前, “一年级来了两位新生哦, 虽然都是辅助监督, 但野猪可以回他自己的班级了，开心吗？”
晴原猫夏：……
“……开、心。”看着手机上清晰的群消息, 晴原猫夏艰难的说着不算违心的话。
情商超高很少用的五条悟直言不讳：“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很喜欢猪野吗？”
【“呵呵呵，和猪野无关。”】看透人心的咒灵冒死发言, 【“晴原这家伙不是那种会跨职业帮后辈适应高端环境和任务节奏的家伙, 所以带辅助监督的人一定是伊地知, 会感到寂寞吧？”】
“五条学长。”晴原猫夏双手握住五条悟拿手机的那只手，绿金色的眼中满是真诚, 看五条悟宛若在看什么从天而降的神明，然后空出一只手指着身旁的蘑菇君，笑着说，“干掉他也没关系的。”
“唔姆唔姆，原来如此。”五条悟捏着下巴，严肃了起来，“说起来确实，我最近很忙，七海海也是，如果伊地知再忙起来的话……”超活泼的你确实会感到孤独。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五条悟找到了突破口：“不是还有笃也吗？你们的关系也很好吧？”
“……日下部老师啊。”晴原猫夏整只猫都有些蔫了，“虽然我也很想去找日下部老师，但是……”
但是什么？竟然会有但是？
那家伙每天不是在摸鱼就是在摸鱼的路上，竟然连陪自己学生的时间都没有？不、应该不会，那家伙还挺细心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是猫夏不愿意去找笃也。
在这短短的0.2秒中，五条想了很多，唇角逐渐压平，想到了一种不妙的可能。
人渣教师打算吃窝边草被拒，所以猫夏不愿面对？！
脑补到面目狰狞的他反握住晴原猫夏的手，情绪逐渐激动，想痛斥日下部笃也的人渣，说出口的却是：“老师的话！老子也可以！等老子毕业啊！！”
“……”被打断的晴原猫夏投以怜悯的一眼：“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日下部老师最近因为对真阴流有所感悟，所以在闭关，我猜他没和你说。”
尽管五条学长说还有日下部的时候就有他应该不知道这件事的预料……不过也难怪，这件事应该只有校长、她和伊地知知道。
和日下部笃也关系平平的五条悟：“……”
蘑菇君再次发出嘲笑，张嘴就想再来一次来自看透人心咒灵的揭老底，在开口之前被五条悟团吧团吧扔到了天上，宛若一颗流星划过，不知道消失到了哪里。
“总之，还有点时间。”他看了眼手机，并不存在的尾巴悄悄摇晃，蹭了过来“一起去午饭吧？去甜品店。”
当五条悟邀请晴原猫夏吃午饭的时候，她唇角上扬，决定接受。
当五条悟对晴原猫夏说去甜品店吃午饭的时候，她沉默了。
然而五条悟还在说：“去甜品店吧～去甜品店吧～，请你吃草莓蛋糕哦～。”
“……不，虽然很开心是你请客，但午饭无论怎么想也不能只吃甜品吧？”
五条悟迷茫回望：“不可以吗？”
晴原猫夏：“当然不可以吧！！！”
五条悟假装沉思，实际上几乎立马指责起来：“吃13份辣味章鱼小丸子就可以了吗？”
“吃13份辣味章鱼小丸子有什么问题吗？！”晴原猫夏抱臂，完全没有认知到自己的错误，比五条悟还要无辜，“制作章鱼小丸子面糊的原料是面粉和鸡蛋，加上新鲜的章鱼肉粒、撒上木鱼花，四舍五入只是制作的方式和外表稍微特别了点，事实上，13份章鱼小丸子合在一起是一碗海鲜拉面。”
五条悟被震撼住：“这种话只能骗骗你自己吧！给我好好吃饭啊笨蛋。”
晴原猫夏短暂凝视震撼的五条悟三秒，拇指指尖对准旁边的拉面店：“那就吃海鲜拉面吧。”
“……等等！你最开始的目的就是海鲜拉面吧！竟然利用学长关心后辈的心！不可饶恕！”反应过来的他狠揉少女猫头，不忿道，“太狡诈了喵夏！！！”
“和狡诈的咒灵对战，当然要狡诈一点。”
最后，还是选择了拉面。
“我刚刚想了想，虽然有些推脱责任的嫌疑，但你最近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帮我个忙吧。”等待拉面上桌的时间里，五条悟发给晴原猫夏一个定位。
“算是玩伴吧，或者说监护人？”白发少年下达了这么一个模糊的定位，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总觉得你们会相处的很愉快。”
“感谢五条学长的关心。”晴原猫夏随手比了个爱心，敏锐的询问，“那请问你说的监护人是指我还是指那个玩伴？”
五条悟：“……喵夏，你真的意外的有自知之明了些。”都有哦。
//
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五条悟按照伏黑甚尔的遗言找到了伏黑惠。
当时的男孩背着看上去用了没多久的书包，穿着印有卡通犬类的短袖，手腕上的电话手表亮了一下，大概是接到了什么消息。
开头说了什么五条悟记得不是很清，印象深刻的是男孩对他父亲的态度。
他五指张开，用夸张的语气陈述：〖“你是你爸爸留下来对付禅院家的王牌哦！很生气对吧？然后你的爸爸——”〗
〖“无所谓。”〗男孩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跑去哪，在做什么，我都没兴趣知道。”〗
他说着没有任何兴趣知道的话，却又问：〖“我想知道的是，那个混蛋还会回来吗？”〗
五条悟没有纠结被打断的话语，表情也严肃了下来，笃定的告诉眼前的男孩：〖“绝对不会。”〗
〖“……我知道了。”〗
能看穿一切咒力与术式的六眼看不穿人心，但他自然而然的留出余地：〖“算了，想知道你父亲的事，随时可以来问我。”〗
——
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到这里的。
她低头看着给他开门的海胆头，一种本不应该存在的感情在心中萌发。
突然，晴原猫夏的脑海中——出现了【本不存在的记忆】。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她救了一个倒在地上的少女（少年），她/他的皮肤像雪一样白，嘴角的伤疤像血一样红，头发像炭一样黑。
『“请教会我爱吧。”』
伏黑xx这么说着，倒了下去。
当伏黑xx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忘记了所有从前的事情，总之不管怎样，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未婚先孕有了长女后，他们奉子结婚。
结婚第一天，伏黑xx怀孕了，她十分高兴的请来了九位仙女，希望祂们能祝福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
生产的那一天，第十位仙女魔虚罗出现了，因为不满十位仙女中只有他没有被邀请的原因，他要带走伏黑xx的灵魂。
就这样，伏黑xx，只留下了刚出生的孩子、孩子的名字，孩子的姐姐，和自己的……搭伙过日子的接盘侠。
回过神来的晴原猫夏抱住一脸懵的伏黑惠，泣不成声：“小惠！我是爸爸啊！！！”
伏黑惠：？？？
“惠，是谁来了？”
伏黑津美纪从厨房中走了出来，看到晴原猫夏的时候瞪大了眼睛，反应依旧是那么流畅，笑眼弯弯，温柔的背景都是花花，“是爸爸啊。”
晴原猫夏泪目，冲进家里就又是一个熊抱：“津美纪！！！”
伏黑惠：“？？？！”
伏黑惠看看闯进自己家，抱住自己的姐姐哭的更稀里哗啦的少女，又看看抱住少女不断安慰的津美纪，陷入了宇宙猫猫头。
发生了什么？他开门的举动是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潘多拉魔盒吗？他怎么听到自己的姐姐对着一位女性喊爸爸？
看到愣怔的伏黑惠，伏黑津美纪歪头，不解：“怎么了惠？你不是很想爸爸吗？”
伏黑惠深吸一口气，一言难尽：“无论怎么想，性别为女的人都不可能是那家伙吧？而且我也没有想他。”
晴原猫夏乖巧举手：“其实，老父亲我消失的这些日子里就是去泰国做了变性，看着我的眼睛，我相信我们父子间的血缘。”
伏黑惠面无表情，完全不信：“先不提你的瞳色和那家伙的紫色完全不一样这件事，变性的同时你也把你的腿锯了一段吗？”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让晴原猫夏觉得自己宛若被重击，但她早已习惯被自己的儿子质疑，面不改色的说：“都锯给你了哦，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能长这么高？”
伏黑惠：“？？？”上一次见到这么厚颜无耻的人还是再上一次。
“惠。”伏黑津美纪无奈的看向他，露出了不赞同的眼神，“爸爸刚回来，今天就不要和他吵架了。”
伏黑惠指着已经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从零食抽屉里掏出薯片吃、打开电视机看的晴原猫夏，不可置信：“津美纪！这家伙明显是在骗人吧！”
“虽然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是，惠。”伏黑津美纪看着已经熟练把电视调到搞笑区的少女，被隐藏的极好的震撼，终究是显露了出来。
“看人，要学会看灵魂。”
伏黑惠看着已经被搞笑艺人逗笑，调整姿势直接躺在沙发上的人，沉默了。
……不会吧。
第54章 怎么养小孩
伏黑惠还记得自己那个混蛋父亲的样子, 黑发、高个、小眼睛，看着就很会骗人，经常扎着一个半丸子头, 留了一个怪刘海，除了第一次见面时穿着非常随便的衣服，之后他的穿着都很讲究。
暖色调的沙色风衣是常态，衬衫领带直筒裤是标配，甚至还有各种定制西装、和服，不出门的时候就穿的很人模狗样, 之后“工作”后还带了金丝框眼镜，总之看着就像是一个骗子。
而这个人……
伏黑惠不动声色的看着晴原猫夏, 越看越心沉。
沙色风衣, 衬衫、领带、直筒裤, 只有袖口敷衍的别了高专纽扣改装的袖扣, 那个躺在沙发上的懒样，那个看搞笑节目的傻样, 还有他现在正在经历的间接性被无视发言的唯我独尊, 有那个混蛋的人渣味道了。
但他不信。
看着久别重逢后依旧不和的“父子”, 伏黑津美纪叹了口气，无奈的笑问：“晚上想吃什么？”
晴原猫夏头也不抬的答：“随便什么, 我不挑食, 做你们喜欢的就好，啊……家里还有辣椒吗？”
伏黑惠警觉, 那个混蛋是在各种小事上都很细心, 也很喜欢吃辣。
但他还是不信。
“之前那瓶过期的已经扔掉了, 出去再买一瓶吧。”伏黑津美纪更无奈了，每次看到爸爸碗里的那么多辣椒也很令人害怕啊, 虽然爸爸吃的面不改色。
她看向偷偷盯着晴原猫夏的伏黑惠，笑了笑，“惠也跟着一起吧。”
以为是和津美纪一起的伏黑惠点头。
然后，伏黑惠九带着晴原猫夏出门了。
伏黑惠：？？？
伏黑津美纪朝两人挥了挥手，祈祷：希望两个人回来的时候能差不多找到之前的相处模式。
或许是许久未见的生疏，也或许是内心的不信任让伏黑惠不安，两人沉默着走向超市，气氛尴尬且低迷。
……不管这家伙是不是那个家伙，这种氛围…不太对劲的吧？
虽然是这么想的，善良礼貌的伏黑惠却诡异的继续保持了沉默。
不想和疑似是那家伙的人主动说话。
这是倔强的伏黑惠小朋友唯一的想法。
直白一点来说，谁要理那个不负责的混蛋。←（身体已经相信了。）
然而，彻底反应过来的晴原猫夏其实正处于迷茫状态。
欸？发生了什么？刚刚那段记忆也太离谱了吧？白雪公主和睡美人的集合体吗？而且她绝对是被那个叫什么伏黑xx的少女还是少男什么的给戴绿帽子了吧？
别说刚结婚就怀孕，她压根没碰那个白雪美人一下！男妈妈可以，但哪家的白雪美人有一米八以上的大高个啊？
并不存在的记忆，破碎了。
所谓绝对防御，自然也连带灵魂，在并非自愿或彻底疲惫无力的情况下，不会被任何术式洗脑、攻击，插入莫名其妙的记忆。
由于不存在的记忆作用纬度太高，导致晴原猫夏迷茫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
虽说如此。
悄悄看了眼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生闷气的海胆头小鬼，晴原猫夏眼神逐渐深沉，开始怀疑人生。
不开玩笑的说，哪怕到了现在，她也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个名叫伏黑惠的小男孩是他儿子，而她，性别为女的美少女，是这孩子的老父亲。
……所以。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晴原猫夏想到了自己的好友之一，绝望的露出了惨笑。
她就知道她不该抱什么希望，她就知道她不该有什么期盼，羂索那家伙在她身上干的缺德事还少吗？她到底是怎么维持住心中这份岌岌可危的信任的。
那家伙不会拿他的基因搞了什么实验吧？
虽然是问话，但她在心里其实已经笃定自己的基因被拿去做了奇怪的事情。
羂索：这次真的只是你有病。
不管怎么说，伏黑惠的确是她的儿子，这种发自内心的认同是不会错的……那么，到底要怎么和儿子相处…是个问题。
晴原猫夏不安的捏动口袋中的手机，很想打开手机查一查，但什么都不说就低头开始玩手机，会不会让小惠觉得她是个不靠谱的大人？
而且现在的气氛也有点不对劲，总之赶快说点什么啊！！！
这边，完全没有孤独这个可能性的晴原猫夏在想怎么和伏黑惠相处，那边，伊地知洁高已经来到了学校大门口。
想要拯救一些人，想要为一些人分担压力。
伊地知洁高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一路走到至今的。
『“这是讨好型人格吧？好逊！”』
曾经被人这么说过，一度怀疑过自己想法的正确性，最后，他把这份怀疑深埋于心底，来到了咒术高专。
『“……真厉害啊，你这家伙。”』
一开始，晴原君就毫不掩饰的用超恶劣的态度使唤着他，然后，在他慌张的完成对方所要求的一切后，被这么夸奖了。
虽然这样的心情很奇怪，虽然被随便对待后，只是因为一句微不足道的夸奖就开心起来很奇怪。
但这种被直白夸奖的经历，除了父母外，还是第一次，就这样，视线再也离不开了。
而且，他确信，自己有被认真的对待。
晴原君只是不善于表达，对身边的陌生人有些警惕，只要让她习惯自己的存在就没问题了。
和一年级相比，已经从一年级升为二年级生的他们确实更加熟悉起来，也逐渐能懂得对方眼神话语中想表达的真正意思。
这、这就是默契？！
不好意思的这么想着，他不放心的又掏出自己的伴手礼看了看。
是他们家附近很出名的刀匠打的短刀，虽然不是什么咒具，是完全人工制作的，浅色刀鞘下，是一柄锋利，还有着漂亮刀纹的短刀。
希望晴原君会喜欢……
这么想着，他踏上了有着层层叠叠红色鸟居的阶梯，期待与同期的见面。
中途被后来的附身版蘑菇君赶上了。
一向很有礼貌的伊地知颔首打了个招呼：“欢迎你来高专，蘑菇君。”
“……不要把本大爷说的像是来做客一样。”蘑菇君整个人垮了下来，有些不爽的看着让自己失败的罪魁祸首，却只能不满的嚷嚷几句。
“本大爷好歹是晴原那家伙的式神吧？结果学校里竟然只有猪野会认真叫本大爷名字……给本大爷尊重点啊。”
“咒灵也会很在意这个吗？”秉持着求学的态度，伊地知洁高好奇的问，“蘑菇君会想让晴原君叫你的名字吗？”
蘑菇君沉默，不甘心的说：“超级想。”之前幻境里的根本不能算数。
“这样啊，那就直接问晴原君怎么样？”伊地知洁高默默记了下来，打算等日下部老师出关后探讨一下，嘴快的说出了对晴原猫夏的夸夸，“虽然晴原君平时很不靠谱、很会压榨人、性格有一点恶劣，但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问了的话，会同意的。”
蘑菇君：“……”
蘑菇君凝视伊地知洁高，想刀人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他是怎么能够如此无害天然的说出这么残酷的话的？什么叫‘问了的话，会同意的。’因为你每次鼓起勇气询问后都能得到‘可以’的回答，所以洋洋得意起来了吗？这家伙天然的在欠揍啊。
被凝视的伊地知洁高默默闭嘴，他……刚刚有说什么会被咒灵这么看的话吗？
“晴原那个混蛋只会对你们人类温柔。”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蘑菇君恨恨的说出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对着身为人类，对着完全不可能与他感同身受的伊地知洁高。
“……这样吗？”伊地知洁高蹙眉，努力回忆、汇总，最后得出了结论。
“虽然这么说，蘑菇君你大概不会相信，而且我也不是太确定。”他用食指挠了挠脸颊，认真的看着蘑菇君，“晴原猫夏应该是不讨厌你的，很喜欢也说不定。”
蘑菇君：……？？？
一句话把身为特级咒灵的蘑菇君给干蒙了。
听听他都听到了什么？应该不讨厌就算了，很喜欢也说不定？抛去那些代表不确定的词汇，他真的很想知道——
“你到底是从哪看出来晴原那个绝对会下地狱的恶魔很喜欢我的？”
伊地知洁高久违紧张起来，因为特级咒灵的盯视实在是过于炽热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蘑菇君现在在无意识的飙咒力。
不幸中的万幸是，因为经常经历这种情况所以已经差不多免疫了。
不安的摩梭着手中的短刀，他虚弱的说了一个让蘑菇君都不得不相信的大实话。
“因为晴原君独占欲很强，蘑菇君是很有意思的的所有物……这种。”
因为彻彻底底是自己的所有物，所以怎样对待也没有问题。
知道真相的蘑菇君眼神逐渐失去高光，再次发起诅咒：“……她会下地狱的。”
//
一年级教室。
“在这个学校里，危险的人有两个。”
猪野琢真敲敲小黑板，指着上面的扫把头小人头，表情严肃：“其一，四年级的五条前辈，咒术界的最强，关键时候应该会靠谱，但平常完全不靠谱的0到6岁的幼儿，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以旅游观光为理由欺骗后辈去祓除咒灵，然后拍后辈的狼狈照片以及，试图把他的不靠谱传染给所有人。”
紧接着，他指向下方一点的炸毛高马尾，表情逐渐扭曲：“其二，二年级的晴原前辈，拥有着绝对防御，姑且还算靠谱，但也非常不靠谱，沉迷中二期，正是让人无法理解的年纪，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使唤后辈干一些琐碎的小事，并试图将后辈惹毛，看我们发火时的表情，是一个企图把整个高专变成她的猫狗动物园的恶魔。”
“补充，晴原前辈更喜欢狗。”
新田明/新田新：……这个补充有必要吗？
“那个。”新田明举手，认真请教，“那么学校里哪个前辈是可靠的呢？”
“问的好！！！”猪野琢真翻转小黑板，指着特别用黄色粉笔画下的七海健人小头，“三年级的七海前辈，超级靠谱，做事严肃认真、很照顾后辈，是个超级温柔的前辈！体术训练可以找七海前辈。”
他指向旁边带着墨镜的伊地知头，“二年级的伊地知前辈和你们一样都是学的辅助监督，非常优秀，超可靠，窗的信息和平常任务的接取都已经可以自由行动，关于辅助监督事情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伊地知前辈，前辈很有耐心！”
“还有家入前辈。”说到学校唯一的医生，猪野琢真简短且精炼的说，“家入前辈，是神。”
“在传教吗？咒术高专的学生跳槽八仙教的话，本大爷会考虑给高工资的。”蘑菇君溜溜达达的走进一年级教室，专门来看看新来的转学生，听到神明的话题，随口宣传了下自己的教派。
“春元先生！”猪野琢真扶额，“不要在高专里传教啊。”
蘑菇君敷衍：“晴原那家伙可没禁止这个。”
猪野琢真：“不要每次都等晴原前辈命令才知道遵守！”
“本大爷是什么不拉绳子就能被溜的狗吗？”
“为什么忽然这么自觉的把自己比喻成狗？这也是晴原前辈的命令吗？！”猪野琢真瞳孔地震，莫名的感同身受起来，义愤填膺，“就算春元先生是咒灵，晴原前辈也太过份了吧！”
然而蘑菇君的出现在新来的两位学生眼里就不那么友好了，他们身体僵硬的坐在位置上，一动不敢动，或者说，特级咒灵的压迫让他们根本动不了。
“蘑菇君……你能把你的咒力收一收吗？”被夜蛾正道不放心派来的伊地知洁高已经做好给晴原猫夏打电话的准备了，按照他以往的经验，蘑菇君估计应该不会乖乖听话。
已经不再是以前蘑菇君的蘑菇君凝视伊地知洁高，不满的咋舌后，收回了咒力。
在场了解状况的猪野琢真和伊地知洁高都呆住了。
春元先生/蘑菇君竟然在晴原前辈/晴原君不在场的时候这么乖？！
获救成功后，两人感激的看向救他们于水火的伊地知洁高，和猪野琢真说的一样前辈真的超可靠！
被用崇拜视线看着的伊地知洁高有点适应不良，但很快调整好状态，向两人介绍蘑菇君。
“不用害怕，蘑菇君是晴原君的式神，不会干什么，顶多吓吓人而已。”
新田明/新田新：……虽然伊地知前辈又帅气又可靠，但这个咒术高专真的没问题吗，为什么会有特级咒灵啊喂！！！
总之，相处和谐呢。
：：
xx日，晴，整个高专安静异常，伊地知洁高忙于辅导辅助监督两位后辈，五条悟出差，七海健人出差，猪野琢真出任务了，家入学姐在准备考医师执照，日下部老师在闭关。
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孩相处的晴原猫夏昨天在伏黑家吃过晚饭就回来了，总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但她决定再战一轮——在有准备的情况下。
大概是脑抽，总之，晴原猫夏向很闲的蘑菇君发出了求救。
非术师、术师、诅咒术师、咒灵，组成了如今的咒术界。
按羂索的教导来说，每一个人类都是拥有术式的，只是绝大多数人脑内的某个器官和术师不同，而那份不同，就是导致非术师无法看到咒灵，没有术式的原因。
但事实上，术师里没有术式却能看到咒灵的人也不在少数。
晴原猫夏曾经就这个问题询问过羂索，羂索说让她自己去想。
众所周知、起码对于咒术师而言的众所周知。
没有术式的咒术师使用一些手段，是可以驯服咒灵为自己所用的，虽然很困难，但的确可以做到。
怎样驯服、有什么样的限制、有多大的困难，她都不清楚。
但她的确有一只可以称作是式神的咒灵，还是极其稀有，保持着人性与智慧的特级咒灵，甚至还能附身人类。
蘑菇君有一具经常使用的身体，按它的说法，它是在取得这具身体主人的同意后才附身其上的。
虽然没有和这具身体的主人接触过，但因为感觉到蘑菇君并没有撒谎，所以就一直没管。
但是今天，
如果让她知道一直不管的代价会是现在这样，晴原猫夏想，她该在给蘑菇君戴上项圈的那一天就把灵拴在咒术高专的。
“那个……您有什么事吗？”
黑发的男孩有着一双下垂的眼睛，天生自带的楚楚可怜感是如此的自然。
此时，他正怯怯的看着她，双手紧抓着书包的背带，悄悄后退，可以看出来他有点不安。
就在晴原猫夏想着怎么若无其事的离开时，蘑菇君已经开始介绍了。
“乙骨忧太，不知道几年级，现在应该还是小学生。”
“本大爷是不知道要怎么跟小鬼交流，但你可以试着和别的小鬼交流尝试一下。”
这个世界上，终归是没有后悔药的，如果老天给她一次机会，她真的很想穿越到遇到这只蠢蘑菇的那天，严词拒绝他认主的请求，并让五条悟将之挫骨扬灰。
这小鬼身后的咒灵你是当没看到是吗？
第55章 五条先生是妈妈
乙骨忧太, 一个在性格上和伊地知洁高有点像的人，起码晴原猫夏是这么认为的，所幸她意外擅长对付这种人。
按理来说, 就算是使唤未成年，在确保对方安全的情况下她也毫无愧疚感，会超恶劣的把人当伊地知使唤——在对方身边没有一个超可怕特级咒灵的情况下。
可惜，和未成年打架不是大人该有的作为。（如果没有那只特级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
看着明显有些狼狈的小少年，她无措的抓了抓头发。
“这样啊，是诅咒啊……抱歉。”
——她绝对搞不定。
晴原猫夏习惯性的想伸手摸摸小男孩的头以表安慰, 被蘑菇君抓住了手。
蘑菇君龇牙，人类的躯体上炸起了类似毛毛的咒力外显, 头顶类似耳朵的咒力尖尖耷拉下来, 像是在飞机耳：“别勾引别人家的咒灵！”
晴原猫夏讪讪：“……抱歉。”话说根本勾引不到吧？
看着老老实实道歉的少女, 紧张的乙骨忧太放松了一些。
应该……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
“不过, 既然是诅咒的话，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熟练地掏出手机, 已经成为只会依靠别人的废物猫猫拍了张乙骨犹太的照片, 将前因后果发给了不知道在哪里出差的五条悟。
“喂喂, 这样真的好吗？”蘑菇君睨了眼迷茫无措的乙骨忧太，看向废物小猫, “这小鬼怎么说也算是弱者, 你不是遵守那个正论吗？”
实话说他早就遇到了乙骨忧太，和他还算相处愉快, 甚至打算等人大一点就着手培养他和晴原猫夏作对, 不过在那之前, 咒灵的贪心让他输了个彻底。
所以，他是抱着“既然连这种使绊子都已经做不到了, 那就把这个大麻烦丢给晴原好了。”这种心情把人骗过来的。
但晴原这家伙的态度，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最近有发生什么会让这家伙性情大变的事情吗？
“没办法吧？”晴原猫夏收好手机，从蘑菇君的口袋里掏出了香烟，挥手示意不用打火机，没有任何干劲的回答，“就算我尝试教导他，到时候也会受伤的绝对是小乙骨，他大概是那种为了让那只咒灵不伤害别人，而用自己的身体阻拦的烂好人。”
蘑菇君不理解：“你的防御加上本大爷在旁协助，绝对没问题吧？”
“不要。”晴原猫夏死鱼眼否决，强调，“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交给五条学长也没差，他不是缺学生吗？”
“怎么可能一样？”蘑菇君皱眉，投去了质疑的眼神，“你的脑子被魔鬼辣椒干掉了吗？”
“你对辣椒有什么意见吗？”
“和有什么意见没关系！”他抓住晴原猫夏的衣领，手指收紧，莫名的烦躁，“你不是和本大爷说五条悟那种温和的改革手段迟早会出事吗？！你有自己留一手的准备吧！乙骨忧太是最好的人选！”
“你在生什么气？”晴原猫夏掰开男人的手，不满的整理自己的衣领，“小乙骨确实是我最好的选择，但和五条学长相比，我不是他最好的选择。”
“而且。”她将嘴里叼着的烟塞进口袋，在下巴处比了个八，露出了正经且靠谱的神色，“没有孩子要养的你不会懂的——这是爱。”
蘑菇君额头迸起青筋：神踏马爱。
“那个……”一旁看着两人相处的乙骨忧太看着晴原猫夏，怯怯的问，“你是春元先生的主人吗？”
晴原猫夏沉默许久，开始反思自己：“……虽然我经常被人说是s，但确实没有这种羞耻的癖好……还有，春元是谁，我没有养除了蘑菇以外的真菌。”
“抱、抱歉，冒犯了。”乙骨忧太无措的鞠躬致歉，然后有些迷茫的指向蘑菇君，“那个……春元先生就在这里。”
晴原猫夏侧头，看到了皮笑肉不笑的蘑菇君。
尴尬的气氛蔓延，她试图解释：“我是故意那么说的，你的名字我还是知道的。”
蘑菇君本该内心毫无波澜，但少女难得的解释还是让他升起了些期待：“那本大爷——”
“你叫鹿子是吧！”晴原猫夏自信发言。
蘑菇君：“……”
蘑菇君咬牙：“我会送你下地狱的。”绝对！
仅剩的愧疚伴随着一次猜测逝去，晴原猫夏丝毫不在意这份过于频繁的诅咒，视线定格在欲言又止的小男孩身上。
“是有什么想问的吗？”她放柔了语气，眼神鼓励。
乙骨忧太握紧拳头，鼓起勇气，眼神中无意中流出了些许期盼：“里香可以变成像春元先生这样吗？”
晴原猫夏凝视年幼的孩童，终于蹲下身与男孩平视，在他的躲闪下揉了揉他的脑袋。
哪怕是这种接触也不太行，带着些许暖意的余晖陡然变得阴森，澎湃的咒力从乙骨忧太脚下升起，嘶哑的叫声、极具攻击力的咒力，还有出现挡在他面前的里香回答了他的问题。
蘑菇君抬手将晴原猫夏护在身后，同样爆发了极为庞大的咒力，和对面咒灵不同的是，他在清楚的抱怨：“喂！本大爷说过不要勾引别人的咒灵吧！！”
同为被咒灵挡在身后的人类，乙骨忧太听到了少女懒洋洋的话语：“这算是勾引吗？”
做不到。
年幼的男孩瞪大眼睛，感受着身边发生的一切，清楚的认知到。
里香无法变成春元先生那样。
//
香辣的菜香霸道的占领厨房，抽油烟机的声音嗡嗡作响，哪怕如此，也仅仅是削弱了那份辛辣。
伏黑惠将特贡的辣菜摆在某人曾经经常坐的位置上，下意识的看向房门。
“不用担心。”伏黑津美纪笑道，“爸爸很快就回来了。”
男孩撇开头，佯装不在意：“……才没有在担心她。”而且为什么是爸爸？
——“我回来了。”
用津美纪给的钥匙转动门锁，晴原猫夏推开门，朝两人灿烂一笑，举起手中拎着的蛋糕晃晃：“带了点心哦。”
然而，迎接可怜老父亲的，是本就不待见她的儿子露出的嫌弃表情。
伏黑惠看着晴原猫夏身后跟着的男人，有点控制不住表情：“你的二婚妻子？”
蘑菇君抬手打招呼，龇着个大牙露出可怕的笑容，“呦！本大爷是正妻。”
晴原猫夏若无其事的踹了一脚蘑菇君，上前狠揉伏黑惠的头，露出了牙痛的表情：“怎么可能啊。”
伏黑惠抓住晴原猫夏摸头的手，依旧冷面：“你这种混蛋干了什么也不奇怪。”
自然的收回摸头的手，她弯眸笑着：“我就当小惠已经认可我了哦。”
说着，歉意的看向伏黑津美纪：“抱歉啊小津美纪，没提前跟你说要带人过来，他不吃饭也可以的。”
蘑菇君一把揽过晴原猫夏的肩膀，笑的超开心，“没错，本大爷靠着晴原这家伙喂的烟头就可以很好的活下去，所以不用担心。”
伴随着他的话落，气氛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似乎意识到自己是那个破坏气氛的罪魁祸首，蘑菇君歪头蹭蹭晴原猫夏，没有任何强颜欢笑：“哈哈哈哈哈，别误会，晴原这家伙虽然是绝对会下地狱的恶魔，但还不至于虐待本大爷。”
“嗯嗯！”他点头，无意中露出了缠在手腕上的粘血绷带，认真强调，“绝对没有虐待哦。”
伏黑惠/伏黑津美纪眼神逐渐失去高光：绝对虐待了吧！！！要问为什么的话！这个混蛋/爸爸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蘑菇君丝毫没有给晴原猫夏扣黑锅的自觉，自顾自的介绍：“本大爷是春·元·绣·子，叫妈妈就可以了。”
伏黑惠神色抗拒，说到底，叫一个男人妈妈是怎么一回事？
和伏黑惠肉眼可见的抗拒不同，津美纪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色：“可是，妈妈不是五条先生吗？”
专注于和有时间发信息的五条悟解释乙骨犹太的晴原猫夏抬头，默默打出了个问号。
“我倒是不介意……但五条学长不像是能成为一个合格妈妈的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她目露担忧，思索的碎碎念，“五条学长完全是那种就算有了小孩也依旧是大孩子的类型，要说妈妈的人选，伊地知更好一点，七海海也不错……”
蘑菇君再次蹭蹭晴原猫夏的头，不放弃的说：“本大爷是正妻。”
晴原猫夏推开蘑菇君的脑袋，很认真的询问两人：“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妈妈呢？我会听从你们的意见选择的。”
伏黑惠眼神死：“不，不需要母亲，也不需要你陪着过家家。”
伏黑津美纪失笑，收起了坏心眼，抬头看着颇有几分认真的晴原猫夏：“爸爸很温柔呢！”
伏黑惠眼中的光消失的一干二净，心梗吐槽：“这个混蛋哪里温柔了？”
蘑菇君咋舌：“赞同。”
在伏黑津美纪看不到的地方，晴原猫夏睨视两人，表情嘲讽，语气依然温吞：“小津美纪，明天吃土豆炖肉吧。”
很开心的津美纪一口答应：“好啊。”
伏黑惠/蘑菇君瞳孔地震。
——这家伙真的很欠揍。
：：
沁凉的水落下，浸湿了她的头发，划过眉心、脖颈、手臂，直到脚底。
淋浴的水很均匀，浇醒了晴原猫夏有些昏头的大脑，纤细的手按在白色的瓷砖上，那份冰凉加剧了她的清醒。
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傲慢的猫第一次这么询问自己，也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她当然傲慢。
得天独厚的术式，在咒术师里也称得上优秀的天赋，两位友人从小到大的陪伴、教导，足以让她成为一个有魅力的人。
说话的技巧、偶尔的小动作、思维、步伐以及情绪，再加上性格、理念以及灵魂与肉/体，所有杂七杂八的东西混杂在一起，合成了现在的她。
那么。
我是怎样的人？
混沌的记忆在眼前浮现，刺耳的声音清晰无比。
【“你所有想做却不能做的都由本大爷来承担，这份罪孽与你无关。”】
她因为这句话动摇了，因为想要逃避。
可以轻易挣脱那个虚构的世界，却无法消化那份遗留的情绪。
并不熟悉的同桌死去和重要的同伴死去是两个概念。
前者的确足够令人可惜愧疚，但后者才是更令人无法接受的情况。
除此之外。
明明可以阻拦那把刀落下的她，为什么没有上前？
因为很痛，因为会受伤，因为会死。
因为没有咒力和术式，因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搞什么啊。”晴原猫夏抹了把脸，嗤笑着自己，“明明是普通人也做得到的事情。”
第56章 盘星教招聘
“拜托了, 主·人·大、人。”
身披人皮的蘑菇君看着手机里某人渣发送给他的任务，咬牙切齿的面对边看漫画边吃着辣味章鱼小丸子的某人渣。
“看在是本大爷帮你处理你的任务的份上，好歹去看看乙骨。”
翻过漫画书的一页, 晴原猫夏依旧在那傻乐，“不要，你又想给我挖什么坑？”
是的，表面没有被坑，但实际上切切实实被坑了一把的晴原猫夏已经学会了谨慎二字。
——不要和危险的宠物玩游戏。
她，咒术高专的新星, 特级咒灵的主人，咒术界未来的推翻者, 想不开可能叛逃咒术界的正论拥护者, 吃足了教训！
晴原猫夏瞥了他一眼, 谆谆教诲：“你应该知道你这种突兀的尊敬和阴谋没有区别。”
蘑菇君再次炸起咒力飞机耳, 不满道：“拿出你的傲慢啊！和五条悟相比，你才是乙骨忧太最好的选择！”
“嚯, 那你对我可真自信。”晴原猫夏吃了颗章鱼小丸子, 呵呵冷笑, “但我只闻到了你想搞事的味道。”
她再一次用另一个说法表示自己对阴险蘑菇的不看好，表情冷淡至极。
“那就换个说法怎么样？”蘑菇君深呼吸, 面对晴原猫夏, 他确实很容易破防，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了解这个人。
“你去找乙骨, 我陪你【玩】。”
戳章鱼小丸子的动作顿住长达五秒后, 晴原猫夏若无其事的继续戳。
蘑菇君：“……”
蘑菇君隐忍的单膝跪在少女身旁, 掏出香烟和打火机，“来一根吗？”
“……蘑菇君啊。”晴原猫夏伸手撸撸他刺刺的头发, 眼神怜悯，“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为了这个跳进你挖的坑里？我像是很蠢的人吗？乖哈，陪你玩一次就感恩戴德吧，不会有第二次的。”
心塞的蘑菇君：“……”
心塞的蘑菇君抓住晴原猫夏摸他头的手，张嘴就咬。
晴原猫夏唰一下抽回了手，猫猫安详：“我是不会被你勾引的。”
在蘑菇君的无能狂怒下，她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相比出卖自己或别人的身体，你不如告诉我你这么执着的原因。”
如果又是挖坑的话就揍你哦。
蘑菇君撇开头冷哼：“……本大爷只是觉得，相比让你抱有责任心的那两个伏黑小鬼，和不需要负责的乙骨呆在一起应该更让你放松。”
晴原猫夏歪头。
晴原猫夏沉吟。
晴原猫夏反思。
晴原猫夏不可置信。
晴原猫夏将手放在耳朵处做倾听状：“哈？？？”
真的假的？她刚刚是不是从恶毒的咒灵嘴里听到了什么还算贴心的话语？
但是——
“什么叫不需要负责啊，就像蘑菇咬人主人要负责一样，小孩子在捡到的时候就要下定负责的决心了。”
她很有原则的这么说着，像是进入沉淀期酒水，保留本味，却也有什么在消失。
原本就察觉到晴原猫夏状况不太对劲的蘑菇君神色震动。
老实说，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挖坑会失败的心参与“赌博”的，所以哪怕再怎么不甘心他也接受良好，但是……
蘑菇君神色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因为附身在人类身体上的缘故，从而拥有人类知觉的他心跳逐渐加快，一种奇异的荒谬想法出现在脑海中。
难道说，虽然他输了，但晴原这家伙也确实被影响了？
毫无察觉的晴原猫夏忽然想到刚刚话语中的漏洞，不嫌麻烦的补充：“啊，除非捡到的是蘑菇。”
蘑菇君压下自己伴随荒谬想法出现而凶相毕露的表情，抹了把脸。
他在想什么啊，晴原这家伙就算真的被那场幻境影响了，也绝对不是关于他的。
“不过，说起乙骨犹太就会想起那只咒灵。”
晴原猫夏合上漫画书，一向如同猫一般像是只有傲慢与蔑视的眼神凌厉起来，“想起那只咒灵……”
她看向蘑菇君，无声盯视。
蘑菇君：“……”
蘑菇君皱眉：“……干嘛。”
“蘑菇君。”晴原猫夏十指相交，不解，“为什么同样是从人类变成咒灵，你却显的如此正常？”
“哦。”蘑菇君不以为然，“大概是因为祈本是被乙骨诅咒的而不是被自己诅咒的吧？哈！谁知道。”
“是乙骨诅咒祈本吗？”她沉思，将最后一颗章鱼小丸子吃掉。
“那还真是可怜。”
她低垂着眸，不知道是在说乙骨犹太，还是在说祈本里香。
“不过，就另一个角度来说，我很高兴。”晴原猫夏看向蘑菇君，由衷的微笑，“你在担心我啊，姑且还是开心的。”
“虽然我总觉得你没揣什么好水哈哈哈。”
蘑菇君死鱼眼：“……”你真的会下地狱的。
“哟西！”她起身，将手边的垃圾处理好，走向门外。
蘑菇君心如死灰的心复燃：“所以还是决定去了吗？”
晴原猫夏弯眸，眼中跟有扇形图一般，三分凉薄，三分讥讽笑了，四分漫不经心。
“去买奶茶，你赶紧把任务给我做了。”
蘑菇君：“……知道了。”
：：
不对劲，很不对劲。
极像神社的建筑中，线香的味道弥漫大殿，坐于高台的男人频繁的打开手机，眉头紧蹙。
距离和那个名为……等等！
夏油杰嘴角抽搐，终归是因为已经出入社会的缘故，平复了表情。
……仔细想想，他好像没和那个人交换姓名。
高情商的夏油清楚随便调查咒术师是不礼貌的行为，所以难得没有这么做，但他现在有点后悔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诈骗”的事情做多了，他总有一种自己上当受骗的错觉。
加Line后完全没有聊天，不会给了他一个空号吧？
想到这样的可能，教主大人一怒之下终于发出了自己的信息。
和善的教主：回一个消息赠送摸摸大礼包。
接过店员递来的芋泥波波，在刷手机的晴原猫夏手快的点了进去，扫视一眼后立马精神起来，回复。
捡到了蘑菇：真的假的，可叠加吗？
获得秒回消息×1的夏油杰笑容莫名扭曲。
这是什么可怕的既视感？梦回当年高专给悟发‘吱一声给你买甜食。’的日子，他们成精的猫崽子都爱玩这套对外夹子音，对内大烟嗓吗？就连那句得寸进尺的话都如此熟悉。
于是，教主大人熟练的无视了后方得寸进尺的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和善的教主：盘星教招聘，诚邀咒术师面试。
晴原猫夏凝视消息，沉思，不解，由衷发问，试图贴脸开大。
捡到了蘑菇：教主君，物以稀为贵，用咒术师你还有面试要求，东京咒术高专校长、咒术师联盟总负责人都不敢这么对我。
夏油杰没有反驳，他不会说自己是在默写修改招聘公式的开头，他干脆的选择转移话题。
和善的教主：咒术师联盟全年无休，咒术高专常年让人加班，你来盘星教，工资照发，工作就是走进普通人的内心，让他们能更加切身体会到咒术师的伟大，不需要整天和那些咒灵打交道，包食宿，工作餐可自选，教内空房随便挑，建筑是实打实的神社与现代工艺的结合体，方便又美观，衣着没有规定，行动随意，平常听一下号召就可以。
当这样的福利摆出来的时候，正常来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然而、
捡到了蘑菇：仔细想想，你开出的条件都是如果我想就能享受的待遇。
看到这种扎心言论的夏油杰不可置信，咒术界现在都这么卷了吗？还是说对方身份特殊……他也卷一下？
和善的教主：实在不行我愿意让你当吉祥物，待遇照发，提供一点情绪价值就行。
捡到了蘑菇：……虽然你很帅，但诈骗是不对的，骗咒术师你也不怕翻车？
只是当吉祥物，就算是咒术师你开的待遇也太好了吧？
和善的教主：因为你很弱。
捡到了蘑菇：很好，举报了。
被小看的晴原猫夏内心毫无波澜，喝了一口手中的芋泥波波，收好手机接过小蛋糕、姜糖片和辣味仙贝准备回家。
在路过一个巷子，走出几米后，又默默退了回去。
被阴影笼罩的巷子内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咒术师的灵敏告诉她里面有什么东西，等级还不算低。
“咒灵吗？”明明已经把工作扔给蘑菇君，却依旧要祓除咒灵的感觉很糟糕。
这么想着，还是走进了巷子里。
然后，她在角落看到了蜷缩着的小孩。
晴原猫夏：……
她深吸了一口芋泥波波，觉得自己的血压升高了许多。
她戒烟许久了，只有偶尔很烦躁的时候才会点上一两根，但有的时候她真的很无助。
“乙骨君，这个时间你应该在学校才对。”
晴原猫夏蹲下身与蜷缩着的小孩平视：“需要帮忙吗？”
本就处在阴影之内的巷子里，死亡的咒灵碎末还没有到消失的时间，被碾碎的尸体碎末飞溅的到处都是，紫黑色的血液粘满墙壁，于是便显得这片区域如此的血腥。
这个巷子里原本应该有一只二级或三级的咒灵，估计是被祈本干掉了。
“对、对不起。”乙骨忧太又蜷缩了些，将头埋进了臂弯中。
答非所问，但也算回答了。
面对这种性格的小孩，她再一次想到了自己的那位搭档。
“我有一个搭档。”晴原猫夏垂眸看着他，在答非所问之上压上了莫名其妙的话。
“你们两个人的性格还蛮像的，但你有机会成为他无法成为的样子，你有成为咒术师的天赋。”
“伴随着你对力量的掌握、自信的提升，你的性格最终会与他的性格产生差距，这是必然的事。”
淡金色的防护罩将两人笼罩其中，特级咒灵的暴动被毫不留情的拦在外面。
晴原猫夏猜测自己的脸色应该不是很好，不知怎样的情绪引导着她，说出了过分的话：“为什么有这种天赋的人是你呢？明明你畏惧着这份力量。”
“明明性格如此相似。”
毒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抖落在她身上的璘粉逐渐扎根，她直视逐渐抬头的男孩：“为什么有这份力量的不是我那弱的要死的同期？”
“呃，那个。”弱的要死的同期出现在巷口，尴尬的挠脸颊，“我该说抱歉吗？没有这种力量。”
在里香的攻击下，伊地知洁高身上的防护罩也出现了。
“哈？”晴原猫夏扭头看去，“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啊？”
时隔几月，伊地知洁高再次面临暴怒的晴原猫夏。
他本应该有条不紊的说出理由，但因为面对的是晴原猫夏，还是有些气弱：“蘑菇君说晴原君你养的孩子逃学……五条君也这么说。”
所以他过来收拾烂摊子。
晴原猫夏：“……”
很好，合伙搞她是吧？
第57章 相差的爱
“不过真没想到。”伊地知洁高挠挠脸颊, 笑的有些勉强，“我在晴原君眼里是乙骨君现在这样的吗？感觉有点糟糕。”
说到一半，他反应过来, 歉意的看向不安的乙骨忧太，鞠躬道歉，“抱歉！没有说乙骨君糟糕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作为大人却还是这么瑟缩有些丢人。”
“你果然其实超有自知之明。”晴原猫夏吐槽了一句，暂且将伊地知洁高的不安放到一旁, 看向乙骨忧太。
“喂，小鬼。”她指着重新绕到防护罩外面嘶吼攻击的祈本里香, “把祂安抚下来。”
乙骨忧太：“？”
傲慢的猫老大甩尾巴, 对奶叽叽的流浪小狗有些不满：“果然不该对你抱有什么过度的期待, 用你能听懂的话来说就是夸夸祂。”
乙骨忧太蜷缩着身体, 瑟瑟发抖，慌的都要哭出来了：“那、那个……”要怎么做？真的只是夸夸吗？还是说他误会了？
晴原猫夏扶额：“……”毕竟还是小孩子啊。
伊地知洁高无奈：我果然是来收拾烂摊子的吗？
他安抚着快哭的小孩, 很耐心的用自己的语言系统翻译：“不用紧张, 乙骨君, 晴原君就是眼神凶了点，说话习惯笨拙了点, 她的意思其实是‘小孩子负担这些还是太勉强了, 但安抚祈本酱的方法其实不难，只要夸夸祈本酱就可以了。’晴原君很温柔的。”
晴原猫夏：“喂！我可没这么说！”
乙骨忧太怯怯的看向伊地知洁高, 得到了温柔大哥哥鼓励的眼神。
伊地知洁高语气放缓, 眼睛弯弯, 和晴原猫夏一比，活脱脱的温柔形象。
“别看晴原君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 但其实非常可靠，她会这么说一定是有理由的，而且，你也不讨厌祈本对吗？”
咒术理论学满分的他拿出了他的知识：“人类之所以变成咒灵，就是因为负面情绪和诅咒，虽然我也不太确定，但是。”
他在巷口金色的防护罩里，笑着注视对面防护罩内的小男孩：“灵魂，是存在的。”
“哪怕她的意识已经混沌，哪怕她的外表已经如此不堪，哪怕诅咒已经包裹住那份或许不算闪耀的灵魂，但你知道，你确信，你依旧坚持，因为你爱她，爱那份灵魂。”
“……爱？”
“是的，爱。”伊地知洁高点点头，认真道，“要温柔的对待爱人才对，你有好好的夸奖她吗？”
——没有。
年幼的乙骨忧太第一次感受到了震撼。
他害怕里香伤害其他人，所以远离所有人，他总是说‘里香，不要。’‘停下来，里香。’‘求你住手，里香。’
伊地知洁高轻叹：“所以，夸夸祂吧。”
愧疚爬满了他稚嫩的脸，他从蜷缩着的角落扶着墙站起身，坚定的、一步步的靠近防护罩，板正表情，怯懦的捧出自己依旧跳动的‘爱’：“里香很可爱，现在也很可爱。”
祈本里香嘶吼的声音渐小。
他将手贴上防护罩，抬头看着高大的咒灵，“里香很厉害，谢谢你保护我。”
祈本里香抓防护罩的手逐渐收回，巨大狰狞的手也贴上了防护罩。
乙骨忧太稚嫩的脸上写满诚恳与赤忱，一字一顿：“我会和里香一直一直在一起！”
祈本里香彻底安静，金色的防护罩淡去，祂将乙骨忧太抱在怀里，嘶哑的喊：【里香——喜欢忧太。】
乙骨忧太瞪大眼睛，整只流浪小狗都亮了一度。
“忧太也喜欢里香！”
晴原猫夏：“……啧。”高傲的猫从不吃狗粮。
伊地知洁高松了一口气，朝走过来把他从“仓鼠笼”放出来的晴原猫夏笑：“不愧是晴原君！果然是需要夸奖！”
晴原猫夏瞥了他一眼，抬手挥去防护罩，难得干脆的夸奖：“可以啊，不害怕吗？”
伊地知洁高摇头：“晴原君在这里就感觉很安全。”
“嗯……这么说好像也不对。”他阖眼，唇角上扬，“不管晴原君在不在我身边，只要想到晴原君就会觉得很安心。”
晴原猫夏：“……”
晴原猫夏震撼：“你……其实是可爱的女孩子吗？”
“欸？”
伊地知洁高本身就已经是玳瑁小猫夸奖翻译器的顶尖设备了，却还是在此刻遇到了滑铁卢：“……这算是夸奖吗？”
“……姑且算是吧。”
：：
本该是寂静之地的废弃仓库中传来细碎的啃噬声，深处，男人蹲在庞大的咒灵旁，撕扯着咒灵的血肉，满手血的塞入嘴中，撕咬咀嚼，囫囵咽下。吃相真的很糟糕。
直到手机的铃声响起，“吃饭”的蘑菇君才将手上的血擦拭在衣服上，接通了电话。
没等他开口，电话对面就传来了欢脱的语调。
［“摩西摩西——！这里是五条哦！”］出差的五条悟将牛奶倒进咖啡，用脸庞和肩膀夹着手机，撕开一袋袋糖砂，［“那边情况怎么样？”］
蘑菇君擦干净另一只手，掏出给某人渣准备的香烟点燃：“很顺利。”
听到打火机的响声，五条悟“调侃”：［“真是悠闲，不要忘了，找我串通忽悠伊地知给喵夏添‘麻烦’，被知道的话可是会被揍哦。”］
“呼——。”蘑菇君吐出烟气，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诡异，答非所问， “是不久前的事情，我们打了个赌，如果本大爷输了就完全听从她的命令行事，包括在她不在的时候保护和她是一派的、她重视的人，干掉一切对她有恶意的人或咒灵。”
“但是不得不说，她真的很放心本大爷，好像很有底线，从没下达什么必须听从的命令。”
蘑菇君眼睛微眯：“所以，在本大爷没有收到命令的情况下，有极大的自由行动权限，其中，在得到一些人命令的情况下，本大爷可以做出一定量的违背行动。”
［“所以你找到了我啊。”］
“你很受晴原那家伙的信任。”
［“欸～。”］五条悟拖音，欠揍道，［“嫉妒了吗？”］
蘑菇君咬扁烟蒂，额头迸起青筋：“没·有。”
咒灵并没有正面的情绪，就算有，也被扭曲的不像样。五条悟和蘑菇君没有多少交集，身为更弱的那个，蘑菇君一向是绕着五条悟走，但在晴原猫夏的事情上，他并不觉得自己有绕着的必要。他是晴原猫夏的式神，是与晴原猫夏最贴近的“人”，
吸烟的小秘密，顾及的人际关系，被利用的事实，心底的愧疚，以及如今的动摇，那些都只展现在他的眼底。
嫉妒吗？当然，咒灵理应比人类还要坦诚，因为那是他们本身的欲望，承认自己的欲望就是承认他们本身，但否认也是欲望。
因为咒灵的身份，他得到了那些人类绝对无法得到的一面，但也永远无法得到身为人类能得到的一面，咒灵的欲望不允许让他止步于此，让人心痒的占有欲每天都在叫嚣。
所以，他要否认，要像是人类，要让晴原猫夏潜移默化的将他是咒灵这点遗忘。
［“嘛，暂且和你目标一致才会同意你的意见，说什么和她相比我才是乙骨最好的选择，也太小瞧她自己了吧？”］
五条悟回想，在他的印象里，晴原猫夏就像一只高傲的难以驯服的的猫，漂亮的外表，尖锐的利爪，从耳朵毛毛到尾巴毛毛，从漂亮的绿金色眼睛到利爪，没有一点不可爱的地方。
心态和理念虽然让人担心，但无论何时询问都很坚定，虽然性格有些恶劣，还有可能是个抖S，却也很负责细心。
［“喵夏很适合成为老师。”］五条悟将砂糖一袋袋倒进咖啡杯，拿起勺子搅动着，［“说不定比我要好。”］
蘑菇君笑了一下说道：“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无论晴原那家伙怎么说，本大爷都没从你身上看到什么老师的品质。”
［“我也不认为自己适合，但我必须成为老师。”］五条悟道，［“虽然无论外表再怎么与人类相似，内里也终究是咒灵，既然不是人类，便无法理解人类的想法，但我接受你的评价。”］
“这是什么宽容的形象？在玩Cosplay吗？”蘑菇君抖落烟灰，讥讽道，“因为你们是人类，因为本大爷是咒灵，于是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需要本大爷努力才能得到的那一面，真是幸运啊不是吗？”
［“果然是在嫉妒吧？”］五条悟将勺子放在一旁，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从口袋中摸出了一盒包装有些褶皱的香烟，凝视着，仿佛看到了香烟的主人［“身为咒灵也有很多便利吧？什么时候学会吸烟，对身边人的看法，还有那“不为人知”的小癖好，还能知道喵夏其他的秘密，明明已经得到的更多了，太贪心的话，喵夏作为主人也会感到苦恼的。”］
蘑菇君冷笑道：“那又怎样，‘捡到蘑菇就要对蘑菇负责。’这可是晴原那家伙亲口说的，比起你这个每次试探都被无视的家伙好的多吧？”
五条悟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的风景，汹涌的咒力溢散，咖啡的热气徐徐升起，他漠然道：［“有点自知之明吧咒灵，祓除你哦。”］
“你做不到，因为晴原那家伙不会允许。”隔着电话，特级咒灵露出了獠牙，“和你们这些不确定因素不同，本大爷是晴原那家伙的所有物，本大爷理所当然能成为她倾诉、宣泄的目标，她的每个命令本大爷都会遵守，爱、忠诚、所有的一切本大爷都会献上，这是【束缚】。”
［“总给猫夏添麻烦的非人生物在说什么大言不惭的话，不过是跟咒骸一个等级的物品，再怎么光鲜亮丽也掩盖不了你肮脏的本质。”］五条悟放下咖啡，眼神渐冷。
“最强的五条大人才是，你连大言不惭都做不到吧？责任、理想、后辈，多少事情在等你处理，人类的卑劣性就是既要、还要，真是可悲。”蘑菇君吐出烟气，语气挑衅。
［“哈！”］五条悟沉默片刻笑了，他的食指敲打着桌面，舔了舔牙齿，开口道，［“那又怎样？我和喵夏的目标是一样的，而你，只是咒灵而已。”］
一瞬间，蘑菇君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消失了，脸色沉了下来，本就身处阴暗的环境，光线又暗了一分。他坐在身旁咒灵的尸体上，扯了扯唇，“只能拿这种事来找优越感了？不觉得丢人吗？”
五条悟笑笑：［“别把对主人的占有欲当做喜欢了，不然就算是我也会作呕的，占有欲也不能有哦。”］
“这种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吧？我可是因为情绪而诞生的咒灵，这种错觉只有人类会有，被错觉骗到的是你才对。”
［“是啊是啊，因为是人类嘛，人类里确实有很迟钝的人，但我毕竟还是咒术师，咒术师对情绪的敏感程度可不输咒灵。”］
“那又怎样。”蘑菇君讥讽，“无法被彻底信任的可悲人类。”
［“你在说你自己吗？”］五条悟嘲讽，［“自欺欺人的丑恶咒灵。”］
【那并非你的所有之物。】他们发出了警告。
第58章 利用伊地知的日常
“小猫夏。”
那时还尚且年幼的晴原猫夏听到了羂索的声音, 低头看漫画头抬起，眼神透露出疑惑，乖巧地回望。
“你知道世界上最好用的工具是什么吗？”青年脸上的笑意很完美, 完美就在于那份完美中看不出假意。
他以成熟大人的姿态，用自己方法来引导她思考，教导着。
“……是手机吗？”虽然应该是错误答案。
这个答案说出口后晴原猫夏就预判了青年的回答，面前自称是朋友的人也的确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回答错误哦。”
厌烦的情绪滋生，不曾彻底学会掩盖自己情绪的小少年皱起眉，不再管身边的人, 垂眸看起手中的漫画书。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除了某些准确写在书上的答案以外, 有关这种奇怪的问题, 她的回答总是错误的。
和羂索玩“你问我答”的“游戏”, 简直就是灾难。
“稍微打起些精神嘛。”羂索笑的无奈, 眼中有着纵容，手上的动作和嘴中说出的话却都与那副表象不符。
“答对了的话就帮你给老师请假, 带你去游乐园玩。”宽大又显得纤长的手抽走漫画书, 他毫不吝啬的说出回答正确的奖励。
他总是耐心的, 从不介意花费更多的心血在眼前的小少年身上，虽然眼前的小不点大概永远无法了解他的思想, 无法了解他的为人, 但只要他了解她就够了。
他会教导她咒术师该学会的东西，其中也包含着一些咒术师不用学会, 但他乐意教的一切。
他理应是她所有的童年。
被抢走漫画书的晴原猫夏有些不满, 但她也知道, 如果不顺着眼前的人回答，那就压根没有夺回漫画书的可能。
人类最扭曲的情绪是？爱、好奇等于？恶意、天与束缚是？诅咒也是赐福、信仰？也可以制造诅咒。
就算是咒灵？只要能够交流思考也能成为“伙伴”。
人类和咒灵中？善于突破上限的是两者的混血。
要抱着？崇敬与蔑视对待所有“生物”。
思索着青年前几回问她的问题和答案, 逐渐品尝出“叛逆”味道的晴原猫夏猜测着，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对方的脑回路。
“世界上最好用的工具……是人类吗？”
晴原猫夏恶寒，和露出夸张惊喜表情的羂索对视，不满说道：“不要教我这种奇怪的东西。”也不要真的让我学会。
小少年的抗议显然不被羂索看在眼里，他沉浸在教学成功的惊喜里难以自拔，捂着胸口垂着头，身体微微发抖。
“令人感动的成就感。”
不知从何处拿出手帕抹掉眼角的泪水，羂索开口道：“要学会利用他人，就像人类要学会利用工具。”
他总是报以最大的期待看待晴原猫夏，哪怕有些东西他教了几遍十几遍也没能教会。
但有关利用，羂索的教导无疑是成功的。
“他的这些东西知道就算了。”里梅端着盘子从厨房中走出，将刚出炉的黄油饼干放在晴原猫夏面前，拍开了羂索伸向饼干的手，说道，“力量才是掌握主导的基础，相比成为羂索这种垃·圾性格的家伙，随心所欲的行动不是更自由吗？”
“哎呀～又来了，小猫夏赶紧捂住耳朵。”羂索捂住晴原猫夏的耳朵，轻笑道，“真是老妈子的话，猫夏会讨厌的哦。”
里梅面无表情：“比起你这个老·师，就算是妈·妈也比和你的关系好。”
“人要学会为了目的自我约束。”
“无法随心所欲的人生毫无意义。”
两个“教导大师”对视，有火花滋啦滋啦的冒出。
晴原猫夏旁若无人的吃着黄油饼干，心中夸赞着里梅的手艺。
：：
伴随着名为里香的咒灵隐去，重点终于变成了乙骨忧太本人。
晴原猫夏并不喜欢乙骨忧太，她认为，眼前男孩的力量还不如给她的搭档伊地知洁高。
晴原猫夏不讨厌乙骨忧太，乙骨虽然笨拙，不会和女孩子相处，有点蠢（刻薄），但他是个好孩子。
不过她知道这是短暂相处中得出的结论，甚至只是浅显的第一印象，因此，刻薄的晴原猫夏跃跃欲试的准备推翻这个结论。
她扫视乙骨忧太，注意到了他膝盖和手掌处的擦伤，
“伊地知。”
伊地知洁高从“到底是不是夸奖。”的思考回神，扭头看向她。
“走了，暂且算是我家的公寓在附近，乙骨身上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放松的姿态，懒洋洋的语调，用她的方式照顾年幼的小孩，嗯，她的照顾就是是让伊地知洁高照顾。
“好。”
伊地知洁高应声，像以往无数次般听从少女的话，他估量着乙骨忧太身上的伤口，得出结论后蹲下身，将背部面朝伊地知洁高，没等乙骨忧太退缩的声音发出，他说道，“晴原君要走了。”
乙骨犹太这才略显局促的爬了上去。
巷口和晴原猫夏说的公寓确实很近，不难猜出她只是出来买点东西，在推开门前，伊地知洁高已经做好了收拾房间的准备，但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井井有条的温馨内里。
伊地知洁高：震惊.jpg
“进来吧，鞋柜里有一次性拖鞋。”晴原猫夏换好鞋，将手中拎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开始找家庭医药箱。
“打扰了。”×2
找出拖鞋换上，两个非常有礼貌人走进公寓，一个乖巧的坐在沙发上，一个接过了晴原猫夏递来到医药箱。
余光注意到电视机旁边两个小孩的合照，伊地知洁高的动作微不可查的一顿，本来不打算问什么，想了想后还是询问道：“晴原君，这个公寓是？”
“嗯？哦。”晴原猫夏扭开乌龙茶的瓶盖，解释道，“虽然这里算是我家，但主人是津美纪和惠的，他们是我的孩子。”
“……这样吗。”
……
…………
沉默，无声且震撼的沉默。
在他以为照片上的两个小孩是晴原君的妹妹和弟弟时，他是有点消沉的，这些日子的相处让他以为他对晴原猫夏已经很了解了，虽然知道有关家庭的事情算是私事，但还是让人失落。
知道自己不会被一个人接纳和他以为已经被接纳相比，后者更为残忍。
但此刻，他的心中只有震惊，甚至开始自我PUA。
他怎么能因为一张照片就对晴原君的人品产生怀疑？明明晴原君对她的关照他都感受的到——因为一张照片就产生怀疑的自己不被晴原君相信是理所当然的！
晴原君或许就是猜到了自己对她的不信任才没告诉他她有两个孩子。虽然大概是收养的。
处理完乙骨身上的伤口后给那两个孩子买点见面礼吧，伊地知洁高重拾智商，适应良好的这么想。
抬头看了眼时间，手上小心的处理男孩膝盖上的伤口，问到：“我可以看看冰箱吗？厨房大概也要借用一下……那两个孩子喜欢吃什么？乙骨呢？”
晴原猫夏：“津美纪喜欢吃章鱼烧和带有奶味的食物，惠喜欢吃带有姜味的食物，讨厌红辣椒。”说着，看向另一个小孩。
乙骨犹太承受着晴原猫夏的凝视，磕磕巴巴的说：“我、我喜欢章鱼小丸子和盖饭！”说完后，他露出了懊恼的表情，明明是想说不挑食的！
伊地知洁高点点头，将手中的绷带打结，抓住乙骨忧太的手处理擦伤，郑重询问：“晴原君呢？”
晴原猫夏很早就学会了如何利用他人，羂索教的，意外是羂索教导的所有技能中、她学的最好的一个，但她通常不会用，因为没必要。
不过，由于师承阴险程度100%的缘故，有的时候她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识的利用了伊地知洁高。虽然只是生活助理+保姆的程度。
这么想着，她随口说：“超辣咖喱吧。”
她看着给乙骨忧太处理伤口的少年，映入眼眶的却是他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她一直逃避的、努力忽视的、因为自身卑劣性不想承认的，是伊地知洁高的盲目，又或者说是纯粹。
幻境只是现实中的虚幻映照，是可能发生的事情，但他那时冲过来将刀锋对准那只柔弱毒蛾的原因，是她被欺负了吗？
她这么发呆的想着，回过神来的时候，乙骨忧太的伤口早已被处理好。
终于想起基本待客之道的晴原猫夏从冰箱中拿出果汁，倒出一杯递给坐立不安的人，又将漫画书放到他面前，继续发呆。
而伊地知洁高在处理完乙骨忧太的伤口、征得允许看过冰箱后就出门采买了。
此时，接过果汁的乙骨忧太十分紧张。
如果果汁是他认识的其他大人递来的，他会在道谢后跑开。
如果果汁是伊地知洁高递来的，他会不知所错拒绝。
但递来果汁的是晴原猫夏，是短暂相处里让他认为非常严厉的晴原猫夏，在果汁递来的时候，他也是想拒绝的，但畏惧的本能让他的身体提前行动，迅速接过了果汁。
索性晴原猫夏的注意力并不全在乙骨忧太的身上，她正在思考自己是否真的利用了伊地知洁高。
她对问题的答案挺无所谓的，如果不是最好，如果是她也没办法，他对现在的相处方式适用良好，所以不是很想改变。她还是比较在意幻境里发生的事情。
想做什么就去做，讨厌的人就干掉，不能随心所欲的人生就毫无意义，这是里梅灌输给她的思想，因为他信仰两面宿傩。
虽然从小听到大，但从来没有实施过，它也并非这样的性格。
但相比各种试探、套话，或者想办法让场景重现……等伊地知回来后问一下他好了。
第59章 不被待见的晴原
奶油蘑菇浓汤, 咖喱盖饭，红糖姜丝，还有特供辣椒, 新鲜的蔬菜和咖喱块，淡奶油和姜丝，辣味零食。
穿过一排排货架，伊地知洁高推着购物车停在调料区，视线扫过各种品牌的辣椒，直到视线略过最后一瓶, 他纠结的蹙起眉。
装满辣椒酱的玻璃瓶整齐的排列着，他却没有看到令他熟悉的品牌。
想起晴原猫夏对辣椒酱的苛刻口味, 伊地知洁高的神情逐渐凝重, 晴原猫夏当然不会因为这个生气, 但不同的辣椒肯定会影响饭菜口味, 他完·全不想这么做。
“那个，如果口味偏辣味的话, 可以试试这个。”一只稚嫩的手拿起一瓶辣椒酱, 女孩笑着说, “我家里有人很喜欢，说是意外的清爽型。”
伊地知洁高看到了女孩, 也看到了跟在女孩身边的黑发男孩, 他的记忆力很好，更何况是不久前才在照片里看到的人, 凝重变成麻爪, 不知怎么, 他竟有种看到五条学长的局促。
“是惠和津美纪吗？”双手搭在膝上，他弯下腰, 努力的和蔼可亲，“我是晴原君的搭档，伊地知洁高，你们可以叫我伊地知。”
说到晴原猫夏的时候，伏黑津美纪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伏黑惠打量着伊地知洁高，什么也没说。
“爸爸是已经回家了吗？”伏黑津美纪弯眸，侧头看着伏黑惠，“那惠也先回家吧？我和伊地知先生买菜就可以了。”
“不要。”伏黑惠干脆拒绝，看向伊地知洁高的眼神里是满满的不信任。
被小孩子凝视的伊地知洁高额头留下冷汗，有些汗颜，不愧是晴原君认可的孩子。
伊地知洁高的性格很好，说坏点就是怯懦，没有自信，晴原猫夏清楚他性格的缺点，时不时缝缝补补，虽然偶尔会试探着把缝起的线抓开看一看，但还是缝补好了的。
所以，虽然被怀疑是坏人，他却也没有以前惶惶不安的情绪，只是掏出手机展示了自己的通讯录，顾及孩子不会想在没事的时候和监护人通话，只是问道，“需要我和晴原君打电话确认一下吗？”
伏黑惠眼皮一跳，不为别的，只因为伊地知洁高脸上温和的笑容——和那个混蛋‘装模作样’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这让他有些难以置信，竟然会有人和那个混蛋学吗？！
最终，伏黑惠还是被想让他和那个混蛋恢复关系的津美纪赶走了。
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伏黑惠心情有些复杂，好离谱的发展，参杂着诡异的狗血，更狗血更诡异的是，那个忽然回来又忽然消失的混蛋“父亲”回来就变成了“母亲”……不，还是叫“父亲”比较好。
换成别人绝对不会承认，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混蛋父亲的变性，但伏黑家接受了，津美纪更是无缝叫人，变性的父亲也旁若无人，仿佛她从来没有忽然消失过，只是在普通的工作后普通的回家。
按理来说，那个混蛋接受了，姐姐也接受了，他接受一下……不，就算他不接受也没什么，影响不到那个人融入这个家，她也一向喜欢自说自话。
上学的路上，背着书包的姐姐侧头看着他，疑惑道，『“惠，爸爸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我才不在意。”』伏黑惠皱眉回应着，『“反正过不了多久就会不知道去哪里，而且也不确定那个人是那个混蛋，完全不一样吧。”』
他矛盾的先将不满说出，才否认他们是一个人的可能，冷淡的隔绝与那个人建立联系，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姐姐津美纪才是最重要的人。
『“嗯……”』伏黑津美纪沉吟不语，过了一会才说，『“我希望惠可以得到幸福。”』
对于明确知道自己被姐姐爱着的伏黑惠而言，这并非是什么值得惊讶的话，他的性格导致他很难做到坦诚相待，但就像津美纪希望她能得到幸福一样，他也希望津美纪能得到幸福。
他懂得伏黑津美纪的意思，但也有着自己想法，而且，如果那个人真的是那个混蛋，也大概早就忘记之前与他们见过、一起生活过的事情。
——她只是凭借着某种熟悉感选择负起责任。
所以、
“呦，小惠。”
推开家门，伏黑惠听到了和记忆中并无二致的语调，只不过记忆里低沉的男音变成了低沉的女音。
他顿住步伐，站定在玄关处，绿色的眼睛转动，视线穿过走廊停留在坐在沙发上的人身上。
所以，那只是一期一会。
敛下心中思绪，伏黑惠看向那人旁边坐着的男孩。
丝毫不对混蛋的人品有所期待，十分荒谬的，他脑海中第一个冒出的想法是：这是她从哪带回来的私生子？
晴原猫夏和伏黑惠打过招呼后就又低下头，边回复手机信息边解释道，“这是五条学长未来的弟子，身上有一个棘手的诅咒，暂且带一下，晚上就让蘑菇把人送回去。”
乙骨忧太连忙起身鞠躬做自我介绍：“我叫乙骨忧太，请多指教。”
相隔几米，伏黑惠同样礼貌鞠躬：“伏黑惠，请多指教。”并在心中悄悄道了个歉。
再次看向晴原猫夏，他冷淡道，“为什么你会在家里。”
言下之意，为什么你没有去工作？
面对冷面小惠，晴原猫夏主打一个无动于衷，坦诚相待，“因为我把工作扔给蘑菇了。”
伏黑惠：“……”这家伙……到底为什么这么理所当然。
“就只有这一句话要说吗？”晴原猫夏唇角上扬，愉快的发出恶劣的声音，“小惠～，”
伏黑惠再次沉默，换好拖鞋走向自己的房间，开门，走进，关门，一气呵成，面对门板狠狠咬牙。
又是这样！就知道是这样！她就只会这么说吗？！把之前做过一遍的事情再做一遍很好玩吗！她以为这种事情还能打动他吗？！
可恶！那个混蛋！她难道是老鼠吗？填上洞还要从同一个地方钻！这个家很好钻吗？！
答案是，薛定谔的好钻。
“欸？”
隔着门，他听到了那人拖音的疑惑，紧接着，是含笑说出的激将话语，“真的好吗？不能因为别人而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啊。”
虽然知道晴原猫夏是故意的，但大人的阴险就是明知她是故意的，却还是让伏黑惠陷入了挣扎，因为那个人在所以没有按自己平常的习惯，这难道不是害怕对方的表现吗？
他有什么好怕的？这里可是他家！可如果按照以往的方式来就正中那家伙下怀了。
大概过了十几秒，伏黑惠的还是打开了门，“恶声恶气”的按照自己回家后以往的习惯说：“我回来了。”
过于延迟却还是出现的归家发言让晴原猫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爽朗轻快，在小少年快红起耳朵时，她愉快道：“欢迎回来，小惠。”
伏黑惠瞪了晴原猫夏一眼，再一次重重关上了门。
乙骨忧太搭在膝盖上的手收紧，心中升起了点羡慕。
按理来说不应该的，虽然还不太熟悉，但短暂的相处里就感觉身边的这个人超不靠谱，有种显而易见的恶劣……但是，在他看来严厉的大人对待伏黑君的态度竟然超好！
“……”
看着关上的卧室门，晴原猫夏十指相交，低垂着头，陷入沉思。
“乙骨君。”
乙骨忧太颤音：“在！”
“道德、人品与常识告诉我，我刚刚大概惹毛了小惠，作为家长应该去哄孩子，但我懒得动，你去哄哄吧。”
乙骨忧太：“……”为什么这个人能这么自然的说出如此不靠谱的话？如果真听她的话过去，绝对会被讨厌的。
但如果拒绝的话，又不是很敢……
于是，可怜的乙骨忧太试探道，“那个，一定要去吗？”
晴原猫夏面露诧异，“为什么你会这么问？”她毫无自觉的疑惑，“我难道是什么暴君吗？”
乙骨忧太没能控制住表情，不可置信：难道不是吗？？！完全就是吧！！
“你……该不会是在想‘难道不是吗？’吧？”她指着自己，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我有干什么吗？”
乙骨忧太努力收敛露骨的吐槽之意，害怕，但心中吐槽。
威胁小孩子，指责小孩子，嘲笑小孩子，怎么看都是超苛刻、严厉、恶劣、不讲理的大人……
“好吧。”晴原猫夏宛若拥有读心术，抓抓头发，低头心虚的玩手机。
一间公寓里有三个人，偏偏室内十分安静，客厅里只听得到咔嚓咔嚓咔的挂表的转动声。
乙骨忧太悄悄观察着晴原猫夏，安静下来后，竟然有些坐立不安，在小孩子眼里，“大人”似乎总是“高大”、甚至是无所不能的，哪怕晴原猫夏还算不得上是大人，也算不得上高大，但在乙骨忧太眼里，她懂得的东西也一定比他多。
“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乙骨忧太握紧手，想说没有，却不敢在她面前说谎，只能小心翼翼的看着晴原猫夏，问道。
“为什么……里香会变成这样。”
晴原猫夏伸手拿起仙贝咔嚓咔嚓啃，认真的思索起来。
怎么说也是师承咒术教授日下部笃也的学生，这点小知识还是知道的，更何况答案之前蘑菇都已经和她说过了，她思索的是要不要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也没什么问题，但感觉会伤害小孩子幼小的心灵。
“死去之人心中有所不甘，加上你的诅咒。”虽然她是不会愧疚的。当然就算说了她也不会愧疚就是了。
然后不会愧疚的她就看到乙骨忧太面露绝望，颤抖着问，“……是…我的错吗？”
“呃……”
晴原猫夏抬手捏了捏后颈，不知道该怎么说，并非因为什么而动容，而是真的不好说。
如果在这里的是学识如日下部笃也或伊地知洁高，坚定如五条悟或里梅，应该会准确的给他们认定的答案，但身处这里的是晴原猫夏。
里香希望而产生的不甘是被动的，乙骨忧太会升起不想让同伴死亡的想法也说不上主动。
因为死了所以不甘，因为死了所以不想让她死，他们产生的大多都是下意识的情绪，一定要说，应该是无法控制咒力的乙骨忧太的错，但最后的一切原因就要归结到他没有受到系统的咒术教育的事情上。
【“是你的错。”】
丝毫没有给晴原猫夏思考的余地，如同幽灵般的蘑菇飘到了两人中央。
【“本大爷可没有说谎。”】它停落在少女肩头，蘑菇盖上的眼睛耷拉着，咧嘴露出细密尖锐的牙齿，似乎是在无声嘲笑。
【“虽然那只咒灵不一定会怪你，但她的确是承受诅咒的那一方。”】
肯定的答复让乙骨忧太陷入自厌的深渊，迷茫和不安包裹着他。
咒力、术式、是否能看见咒灵并不代表着成熟，未来或许他能成为什么了不起的咒术师，但现在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得知真相后心有绝望，安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无声落泪的孩子。
【“干嘛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蘑菇君的身体忽然变成液体缠上晴原猫夏的一绺头发，眼睛和嘴巴依旧浮现在“发圈”上，同为诅咒，他倒是很愉悦。
【“虽然诅咒的来源是你，但特级咒灵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拿来当式神的，这可是很大的战力。”】
晴原猫夏一手揪下“发圈”随手扔掉，一手摸摸小孩子忧愁善感的脑袋，不顾里香暴怒出现，又轻轻拍了几下。
“现在我说其他的答案你应该也不会相信，那就想办法‘赎罪’吧，乙骨君。”她看着身边这个自己算不得上喜欢也不讨厌的孩子，不容置疑道。
“想办法给小里香解咒。”
第60章 祓除咒灵，为了什么
伊地知洁高做饭很好吃, 津美纪更胜一筹，伏黑惠在厨房帮忙，乙骨忧太追着蘑菇君问诅咒的事情, 唯一的闲人晴原猫夏面无表情玩手机。
或者说，她是在和招聘到她头上，至今还没死心的教主大人做LINE*上的斗争。
和善的教主：为表礼貌我没有调查过你，但你应该是咒术高专的学生吧？
和善的教主：是东京校？或者京都校？无非是其中之一，那你应该听说过我。
和善的教主：自我介绍一下吧，鄙人夏油杰, 咒术界三大特级之一，被冠上最恶诅咒之名的咒术界叛徒。
和善的教主：如果你是东京校的学生, 应该对我的了解更深, 一年前, 我屠杀了数名非术师, 也就是猴子。
和善的教主：你知道为什么吗？
晴原猫夏直起身，看着手机里的信息, 瞳孔缩了缩。
东京校？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京都校？一年前？她没入学的一年前？
晴原猫夏深吸一口气, 按住了飞速跳动的心脏。
看看她发现了什么！
心里的波涛翻啊翻, 她的手甚至有些发抖。
她，晴原猫夏, 从小到大, 除了羂索给她挖的坑，什么时候跌倒过？！她自愿跳进去的不算。
细细一想, 她人生中唯一的污点就只有一个。
正论。
被全高专若有若无反对着的正论, 在他的努力下终于不被其他人明面反对的正论。
——那是她有生以年感受到的、最憋屈的事情。
因为正论, 她被五条悟追着打，因为正论, 她被家入学姐按着头写心理调查，因为正论，她被七海学长用关爱的眼神盯了一整个学期，因为正论，她被日下部老师叫过去专门谈心，因为正论，她被搭档伊地知莫名担忧。
帮助五条学长实现他闪闪发光的理想，贯彻自己闪闪发光的正论，两个加在一起明明应该是非常令人高兴的事情，为什么偏偏会变成现在这样？
因为那个在她面前只会被人用代号提起的小眼睛，因为对方给她的正论抹黑。
两面宿傩（神）啊，原谅我吧。
晴原猫夏在额头划拉了个十字架，双手合十，闭眼祈祷。
“阿弥陀佛，太上老君保佑，冤冤相报何时了？希望夏油善主懂得这个道理，我报复回去，他就不准再报复回来了。”
杂七杂八的祈祷乱用一通，晴原猫夏打开手机，脸色一沉，绿金色的眼睛隐在暗处，冷漠至极。
特级咒术师是吧？极恶诅咒师是吧？我的“好前辈”是吧？把非术师当猴子是吧？杀人三个以上是吧？
——死刑！
咬牙切齿的敲打着键盘，她努力冷静的给对面那个她原本觉得很眼熟的帅哥回消息。
捡到了蘑菇：为什么。
和善的教主：由我护送的人死在了我的面前，我的后辈因为任务等级出错而丢命，年幼的咒术师因为村民的愚昧被如同畜牲般关在笼子里。
和善的教主：这都是你未曾所见的恶。
和善的教主：那些猴子为少女的死亡而鼓掌，后辈因为窗的失误而死去，年幼的咒术师因为能看到猴子看不到的东西而受到虐待。
和善的教主：祓除咒灵，是为了谁？
黑色的文字冰冷尖锐，如同咄咄逼人的话语接二连三的响起。
祓除咒灵，是为了谁？
她仿佛看到那个身穿五条袈裟的人站在他面前，诚恳的发出疑惑，眉眼悲天悯人，伸出手，想将她拉出苦海。
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无法感同身受，因为经历过，所以可以设身处地。
晴原猫夏又一次想起了那个幻境中发生的一切。
那里的伊地知洁高是因为能看到咒灵而被霸凌的。
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遭受到了他人糟糕的对待。
为什么？
因为咒术师对不明状况的非术师而言——是异类。
晴原猫夏咋舌，快走几步离开公寓，出门左转掏出香烟。
想和对方辩论的心在看到忽然跳出的，自己老师日下部笃也即将回校的消息后蔫了下来。
按下心中的蠢蠢欲动，她嘴硬心也硬。
看得出对方有在努力了，但被蘑菇君用【“你所有想做却不能做的都由本大爷来承担，这份罪孽与你无关。”】这种话引诱过的晴原猫夏表示。
除非把对面的经历也给她来一次，否则她是不会被这么轻易说服的。
缓缓将烟雾吸进肺部，晴原猫夏将夹着香烟的手放在铁栏杆上，敛眸回复消息。
捡到了蘑菇：……所以，你想干什么。
另一边，激情打字的夏油杰喝了口茶，自觉胜利在望。
和善的教主：消灭所有非术师，建立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乐园。
和善的教主：我很欣赏你，你有其他咒术师没有的特质，我希望你能来帮我。
晴原猫夏：“……”
晴原猫夏：“……？”
晴原猫夏不确定的再看了一遍自己收到的消息，心中自嘲自己眼睛大概被什么咒灵糊住了，咒力往眼前一抹，自信满满的重新看向手机。
和善的教主：消灭所有非术师，建立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乐园。
在大多数人眼里，晴原猫夏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讨人嫌、有点毒舌、爱使唤人。
在羂索眼里，晴原猫夏是直直的小苗苗，不直的地方给削了就直了，是他打磨光亮的小棋子。
在里梅眼里，晴原猫夏是到处玩乐的纨绔子弟，从羂索那里学一点皮毛就到处惹是生非，就算这样，也是他挑选认可的人。
在晴原猫夏自己眼里，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好人。
之所以想起这些前不搭后语的事情，是因为她忽然意识到，每一个独立的个体看待世界/人物的角度是不同的。
太过特立独行、无法被绝大多数人理解的人会被定义为疯子或精神病。
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她在努力的给对面的人寻找一个委婉的形容词汇。
羂索曾经告诉过她一个他十分享受着的探索兴趣，观察人类、咒灵、咒术师的上限。
试图给她灌输这份兴趣，让她加入把普通人变成咒术师的煌煌队伍之中，哪怕那个队伍里只有他一个人。
羂索将这份兴趣称之为理想，但晴原猫夏没给他这个面子。
因此，她可以理解羂索不相信她的正论这件事，因为她也不见得相信对方的兴趣。
羂索之外，最值得一说的就是里梅，在诅咒师里是有一定人推崇着两面宿傩这个存在的。
两面宿傩虽然被称为诅咒之王，但咒术界的人都知道，诅咒之王在千年前是实打实的人类。
而里梅在崇拜两面宿傩这列人群中也是极为虔诚激烈的狂信徒。
他也从不避讳在她面前提起他的梦想，复活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荒诞的理想他见多了，五条悟的理想就令人眼前一亮，可以说是他见过的最闪闪发光，也最脚踏实地的。
之所以说五条悟最脚踏实地……因为也就五条悟的有可能完成。
而在经历过各种理想的洗礼后，她认为这位小眼睛的理想也算是能在其中拔得头筹的。
她甚至都有些畏惧了，结合对方的话语，他的话语翻译过来就是——杀死所有普通人。
一时间，晴原猫夏都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
若是说‘施主回头是岸’，对方绝对不会听。
若是说‘加油，我相信你’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虚伪。
那能怎么办呢？
搁置在栏杆上的手微抖，灰白的烟灰从落下，深吸一口烟，尼古丁发挥着作用，让她迅速冷静了下来。
捡到了蘑菇：你刚刚不是问我祓除咒灵是为了什么吗？
捡到了蘑菇：祓除咒灵是为了钱。
迅速且敷衍的说完一定量的真心话，晴原猫夏慢条斯理的按下静音，将手机收好，找到风口吹风。
二楼的公寓并不算高，底下是一条小巷，远处太阳的余晖在云层上染出一条亮眼的横线。
微风吹起，凉爽的风吹起刘海，掠过衣袖和手臂，是很舒适的风。
穿过肉体，揉卷舒展着灵魂。
晴原猫夏眯了眯眼睛，心情放松下来。
余晖晕染着黑发，色彩着墨在眼底，刘海晃荡着，让晴原猫夏唇角上扬。
【“喂，晴原。”】
行动最方便的蘑菇君穿墙出来，飘飘悠悠地再次停落在晴原猫夏的肩头
【“晚饭快做好了。”】
“知道了，谢了，蘑菇。”
晴原猫夏礼貌道谢，“我再待一会儿就进去。”
蘑菇君眼皮耷拉着，嗅闻到了少女身上的烟味，很欠揍的夸赞：【“胆子越来越大了嘛，晴原，本大爷还以为你永远不敢在和高专那些人在相近距离的时候吸烟。”】
晴原猫夏瞥了一眼肩头上的蘑菇，抓住扔向栏杆外。
蘑菇郡骂骂咧咧的飘在空中，坐在了栏杆上，牙尖嘴利：【“是本大爷戳到你的痛处了吗？那还真是抱歉。”】
“再阴阳怪气就把你扔进厨房当菜炒。”
【“晴原你这家伙！”】
蘑菇状态的蘑菇君冒出了咒力外显的尖尖，就像是蘑菇盖上长了两只耳朵竖长竖长的狗耳朵，不伦不类。
晴原猫夏试探的摸了摸那点咒力外显，好心提醒，“蘑菇是不会长耳朵的。”
【“本大爷不是蘑菇！！”】
蘑菇君不满的飘了起来，逃离魔爪。
难得的，晴原猫夏终于善良了一回，耐心询问：“既然不是蘑菇，那你是什么？”
【“是咒灵！”】
晴原猫夏：“……？有什么区别吗？”
蘑菇君不可置信：【“你难道以为咒灵和蘑菇是一个品种吗？”】
“别的蘑菇是不是咒灵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
【“你这家伙，赶快给本大爷下地狱啊。”】
看着蘑菇君气急跳脚的样子（虽然没有脚），晴原猫夏并不存在的良心动了一下。
“呃，仔细看看，虽然形状确实像是蘑菇，但的确没有特别像的蘑菇纹理……等等！”
晴原猫夏面露惊恐，眼神中透露出了些许嫌弃。
“不会吧！难道说你是……”
【“本大爷是伞！”】蘑菇君忽然扬声，眼中的怒火都快燃出来了，【“本大爷可是专门选的！！暗喻你的防护罩就像雨天的伞！！”】
蘑菇君展示了下他展开和缩起的样子，虽然很迷你，但确实是一把伞的样子。
展示完毕后，蘑菇君更加骂骂咧咧：【“是你根本没有好好问过！”】
晴原猫夏侧头，没有心虚，与其责怪自己，她当然是选择指责他人。
“就算我不听，你也可以强制说出来啊。”
晴原猫夏张口就是能引炸蘑菇君的话，气的整只蘑菇往她头上砸。
【“本大爷解释！你听了！然后呢？！你会如本大爷的意？？”】
晴原猫夏：“……”
听是不可能听的，现在也是不可能听的，退一万步说，伞就不能是蘑菇吗？
“喂。”公寓的门被打开，伏黑惠从房间里探出了个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人一灵，“吃饭了。”
晴原猫夏弯眸：“好的，这就来。”这么说着，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索性伏黑惠也没有等人的意思，扭头回到了公寓。
见人离开，晴原猫夏立刻收敛了表情，将上身穿着的风衣脱下来扔给了蘑菇君。
“收起来。”
蘑菇君抓住风衣，吐槽：【“……脱掉外套并不会让你身上的烟味消失。”】
晴原猫夏：“这么提醒我并不会让我对你有所怜爱。”
蘑菇君：【“……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