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这剑修的心眼比针尖还小
突然变回剑身这事,不光钱东,就连危佶也是懵的。
任谁和道侣亲近的时候,对方突然变成剑,都会吓一跳,严重点的就此萎掉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在危佶这样的剑修大能,见识过的大场面多了去,只是片刻便反应过来。
危佶对着艮山剑,喊道:“斯斯,是我冲动了。”
艮山剑通体雪白,剑柄镶嵌金蓝色宝石,下坠一个红色流苏,细长的剑身看不出材质,却刻有繁复的花纹,纹路交汇之处还隐隐有寒光。只是静静置于床榻之上,便能感到萦绕的杀意。
作为剑修的本命灵剑,艮山剑的的确确是一柄凶器。
危佶朝钱东许下种种承诺。
艮山剑依然一动不动,就好像从未有过化形剑灵,只是一柄普通灵剑一般。
危佶还想再说些什么,两人居住的院落,却突然飞进来一只传讯灵蝶。危佶看过内容,明显有着犹豫,却也只是思量一阵,便把艮山剑收于识海心境之内。
危佶既不放心钱东单独待着,也不放心本命灵剑在外。
只是危佶没料到,他帮六壬宗宗主检查封印,一忙就是六七天过去,完全忘记了被他藏于识海心境的钱东。
而钱东。
在他一脸懵的情况下,掌握了化形剑灵,以及变回剑身这俩技能。
还顺便认出来,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危佶修炼出来的识海心境空间。
和钱东还没搞清楚的,他自己的识海心境不同,危佶的修为已然到了将其具象化,能固定成一处空间,放些活物进来也是可以的境界。
钱东是第一次真身进来。
认清形式后,起初钱东只是嘁了一下。
“有本事就别放我出去!”钱东单方面宣布,自己和危佶进入冷战阶段。
不过冷战归冷战,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钱东甚至还有闲心对这地方进行探索。
结果危佶这么个大佬,心眼比针尖还小,整个识海心境看似桃源,实则不过百余步就能到头。虽然钱东也没证据能证明识海心境的大小,和心眼大小有关,可鉴于两人还在冷战,钱东就还是这样腹诽,这样给危佶扣锅了。
要说起来,这地方绿草如茵,花开满地,阳光明媚却不会觉得晒,犹如神仙洞府,钱东甚至还在这地方发现一处灵泉。当然,这样也不能掩盖这地界小得可怜的事实。
钱东一面嫌弃危佶的识海心境小,一边研究起里头的灵泉。他看着汩汩流出的泉水,忽然福至心临,忍不住一拍大腿。
“靠!这就是随身空间自带灵泉啊!”多经典的穿越者必备技能。
那些到了物资贫瘠年代的穿越者,到了末世的龙傲天,不都是人手一个空间灵泉。
进可催生灵植,退能治愈伤病,堪称居家旅行,穿越修真必备的良药。
钱东兴致勃勃地研究了一阵,最后遗憾发现,这灵泉没什么特殊,只是喝起来比较甜。
怪好喝的。
不过喝了两口,钱东脑子里就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这东西是危佶身体里的=危佶的体|液=某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看着这白白的灵泉。
钱东:……
念头一冒出来,钱东是看一眼灵泉都觉得浑身难受,哪儿都不对劲。
钱东试图说服自己,危佶的识海心境不等于危佶的身体,他的想法根本不成立。
可有的东西一旦注意到,就会难以忽略。甚至会冒出另一个声音,来佐证他的想法。
钱东觉得脑子里多了个小人,和他说:“肯定是啊,你看你没能成型的识海心境,被危佶一搞,身体也会跟着有反应,还不能说明这就是身体的一部分吗?”
越想越觉得就是,钱东整个人都不好了,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到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去。
可他根本走不出危佶的识海心境。
钱东试图和危佶交流,然而不管是说话,还是尝试他并不会的意念沟通,都毫无反应。
识海心境仿佛是个永昼的仙境,钱东在里面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能在感觉困倦后睡一觉。然而睡醒后,这地方还是只有他一个人,或者说一把剑。
穿到修真界这么长时间,钱东还是头一次一个人待这么久。
刚开始探索新地图,新鲜劲还在,但也就一两天,钱东就感觉慌张。
虽说钱东顺利从那口灵泉里捞到野生小黄鱼,没事挖挖野菜,到也没把自己饿着,可钱东还是心里没底。
那大佬不会是想把自己一直关这里吧!
危佶那人看着光风霁月,怎么干的事情都这么变态鬼畜?而且是非常熟练的变态鬼畜!
想到这里,钱东原本觉得能否恢复记忆都无所谓,毕竟他并不觉得自己和原本的剑灵是同一个人,他的记忆没出现过断层,直接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就到了这个世界。
现在钱东倒是希望自己能想起来点什么有用的,不说恢复成大佬本命剑的神通,至少也是能帮助自己从这破地方出去吧。
可惜事物并不以钱东的意志为转移,他就是记不起来。
抓肝挠心地想了一天,钱东放弃了。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钱东并不是自怨自艾的性格,此处路不通,他并不纠结,而是继续在识海心境瞎逛。
就算事实证明,钱东的确是剑灵,可他依然相信自己是穿越来的主角,必然不会被这么个另类的“秘境”所困。毕竟主角只要遇到秘境,按照套路,必定会开启夺宝剧情!
经历一番勾心斗角,险象环生,最终赢得受用终生的秘宝。
可惜识海心境空间到底不怎么大,钱东没花多长时间,就把这地的花草树木们,来来回回翻了三遍。
忙活一通,钱东一无所获,最后累得在灵泉边睡着了。
大约是日有所想,钱东这次睡着,不似从前没心没肺单纯睡着,而是开始做梦。
钱东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仿佛第三视角“看见”一样,他身处一片古怪的黑色雾气当中,怎么看都觉得不吉利,他想醒过来,但做不到。
黑色雾气越发浓重,钱东又觉得身体也跟着沉重万分,像是被这片黑雾淹没。
很难受。
许多的负|面|情绪堆叠,强烈的痛苦、愤怒侵占了钱东的思维,但他无法宣泄,无法释放压力……只能逐渐被宛如实质的情绪吞噬,喘不过气,挣脱不得。
绝望之际,钱东忽然“听见”一声轻笑。
“很痛苦吧。”声音飘忽,像是在钱东耳边低声喃喃,又似远在天边,摸不着看不到。
如同溺水的人浮出水面,得以喘息,钱东大口大口喘气,以此平复先前无法自拔的绝望。
钱东四处张望,入眼依然是一片黑雾,可面前却多了个闪着古怪红光的地方。
红光与黑雾交织,透着诡异,只是看着就心里发毛。
“离开他吧。”不等钱东查看异样,他又听见了那个声音的话。
“你是谁?”
钱东问完,很快追问:“他又是谁?”
“有些事情,不是你忘记就能当做没发生过的,那时候的痛苦与愤怒早已镌刻在骨血之中,它们不会消失……”
“嘴上说得好听,可危佶始终是把你当做所有物罢了……你觉得正宴那天,危佶能有多重要的事需要做,无非是你不够份量罢了。”
“你以为这样的囚|禁,是第一次发生吗?”
“危佶真的是你的道侣吗?”
钱东对这声音所说的话,感觉到一丝茫然无措。
因为失忆,他无法对他人话语证伪,所以哪怕自觉危佶说的话非常离谱,钱东也只能嘴上反驳,心里还是犹豫。
这种情况下听到另一种声音,光是听听,钱东就没缘由地后背发寒。
假如危佶从头到尾都在骗自己呢?
……
钱东醒了。
还没睁眼,他就下意识地蜷缩身体,试图寻求安全感,然而身体的恐惧并未立马消散,钱东止不住的颤抖。
就在钱东动作的瞬间,一双温暖的手掌抚过额头,危佶的声音传入耳中:“斯斯,怎么了?别怕,我在。”
钱东能感觉到危佶伸手撩开糊在自己脸上的发丝,说话语调是前所未有,直白的关心。
钱东没搭理危佶,转了个身,躲开危佶。
钱东能感觉到危佶的视线落在自己后背上,可危佶没有其他动作,就在时间久到钱东又要疲倦地睡过去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危佶开口:“……对不起,破魔印关乎三界,忙起来忘了时间,没顾上你……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危佶说完,从身后将钱东抱住,钱东挣了下,没挣开,就不做无用功了。
“斯斯,你怪我吧,但别不理我。”危佶说。
明明才从睡梦中醒来,但身体异常疲累,没有多余的力气与精力旺盛的剑修大能争辩,钱东干脆就着这样的姿势,枕着危佶的手臂睡下了。
说实话,很舒服。
甚至很让人安心。
明明让钱东恐惧的噩梦根源,就是危佶……但脱离那时状态后,钱东只能在危佶怀中感到安心。
钱东不知道其中缘由。
他混沌的脑子无法思考。
大约是察觉到钱东的状态,危佶没有继续说话,只是轻轻拍着钱东后背。
有节奏的拍背,钱东的身体很快不再颤抖,困意逐渐上头。
钱东将要睡着的时候,隐约听见危佶说了什么,可他实在是累,根本无法分辨内容,瞬间意识混沌,睡了过去。
……
等钱东真正恢复精力,能跑能跳,能往外头跑的时候,已经是完全错过六壬宗宴请诸方大能的时间了。
大部队走得差不多,只剩下几个和六壬宗关系不错的大佬还在,至于钱东好奇的玉美玉娇那对双生子姐妹花早就走了。
而成名已久的焦山七贤留了一个阮秀,闭门不出,概不见客,非常死宅的模样。
度厄真人还没来得及度别人,自己就因为喝多点酒耍酒疯,被自家夫人扭送回洞府了。
潘越道长倒是还在六壬宗。
只是钱东跟着危佶见过了,相貌平平,但作风让钱东非常不喜。那家伙看着六壬宗的“服务员”仙鹤道童的时候,眼神相当猥琐,很不正派的模样。
其他还有一些名气不大,但各种奇葩事不少的仙尊、真人。
看来看去,钱东又看看危佶,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最先认识这修仙世界,是从危佶开始,无意中拉高了对这个世界的期待。
这地方的实际水平,也就是个二流高武世界,根本没有钱东想象的酷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