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将门之女对照组
看到了裴月曦, 陆雨宁才终于从记忆角落里将自己来这个任务世界的前情给想起来——
原主那一世,五年前的一战,北蛮直接长驱直入,将大半个宁国给占下了, 宁安帝后来御驾亲征, 战死在了沙场上。
之后梁首辅带着太子拼死抵抗,可却依旧无法挽回颓势, 就这样, 宁国国破,宁京城被北蛮大军凌虐的犹如人间地狱!
北武帝还亲自过来, 成为了宁京城宫城里的新的主人, 这时,作为镇威国公府的原主,被送到了北武帝面前献舞,原主藏了一根尖锐的发簪, 想要刺杀北武帝, 最终却被北武帝给杀了。
至于裴月曦,则是早早被镇平国公派人送走了, 原主死后,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原主死后回归地府也只是想改变这个结局——不要让宁国国破。
父兄都能好好活着。
可陆雨宁却在剧情线中知道,裴月曦后来跟北蛮京华太子的后人在一起了,成为了北蛮新的皇后,虽然后来被元逸朝这个千古一帝给统一了天下,但在此之前,她确实是过得很好, 即使元逸朝统一天下之后,她也成为了元逸朝的宠妃, 后来还成为了皇后……
总之,在原来的剧情线中,元逸朝就是那个费心费力辅佐达达鲁打下宁国,结果却被猜忌的北武帝给设局,想要坑杀他,结果却是元夫人以及元家一族被杀了,元逸朝被达达鲁送走,带着安吉乐等人躲避开了那一次的追杀,后来才又重新杀回来。
而安吉乐,却成为了元逸朝的养女,元逸朝建立新朝的大公主……
陆雨宁想到原主那一世即使被送到乡野之中也依旧容颜倾绝的裴月曦,不明白怎么这一世她如愿嫁给了二皇子之后反而是憔悴的不像样子。
难道是日子过得太糟心了?
陆雨宁想了想,问身旁的云裳,“镇平国公府的大姑奶奶是怎么回事儿?”
裴月曦已经嫁人了,自然也就从镇平国公府的大姑娘成为了大姑奶奶。
云裳想了想道,“据说是在二皇子府中十分不受宠。”
陆雨宁挑眉,“不受宠?”
“是,二皇子如今终日饮酒作乐,暗中也想要培植势力,但都被陛下给搅和了……”
陆雨宁:……
好吧,她也是没想到,二皇子都这样了,还能折腾呢。
云裳缓声道,“殿下,还需要继续盯着吗?”
陆雨宁微微颔首,“盯着吧。”
“是。”
二皇子其实算是废了,但毕竟裴月曦是所谓的剧情线的“女主”,她也确实是需要盯一下。
但也仅此而已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裴月曦在宫门口看到她的一瞬间,心底怨恨都快控制不住了!
上了马车之后都脸色阴沉。
二皇子如今全然没了过去的那些雄心壮志,二皇子妃姚氏也只关心自己和她所出的两个孩子,甚至对二皇子都不甚在意了,二皇子对她也不敢过分,毕竟安承侯府还在这里,安承侯这一次随镇宁长公主出征也立下了一些功劳。
可明明,她的父亲也立下功劳了,甚至还给家里的二哥挣了一个四品将军的爵位,结果呢?二皇子还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昨夜来她的房中甚至还说什么,早知道当初就早早择选了镇宁,这样他就不会这么惨云云。
裴月曦听着心里终于泛起了浓浓的怨恨!
为什么这个镇宁就是不死呢?
她明明都上了战场了,怎么就不直接战死算了?!
裴月曦是真的越来越恨她了!
尤其是今日进宫,她还听闻皇后正在四处搜罗好的东西给她送及笄礼,裴月曦想到自己当初的及笄礼,心头就更是酸涩不已。
因为她提前进了二皇子府,所以后来及笄礼都是以二皇子侧妃的名义去办的,仅仅只是皇室宗亲过来,热闹是热闹的,可对比镇宁宛若国事一般的及笄礼,全然不算什么。
尤其是,宫里还特意在皇城正中央的汇街广场中搭建了一座六层高的擂台,据说是要给镇宁择婿!
届时,周边诸国以及宁国内的英年才俊都会在上面比拼,角逐出前十名,然后让镇宁择选她的夫婿。
那座楼甚至还有了一个名字:迎凰楼。
迎凰,不就是说镇宁是凰女码?
她也配?!
裴月曦越想越是嫉恨!
为什么要有镇宁这个人,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压着她,如今更是压得她都无人记起,她才是宁国第一美人!
裴月曦抿唇,不行,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想到这里,裴月曦直接对缩在马车里的琥珀道,“回镇平国公府。”
“是,姑娘。”
马车拐了弯,回到了镇平国公府。
裴月曦找到了镇平国公夫人,哭着自己在二皇子府的委屈,让镇平国公夫人心碎不已,母女俩抱头痛哭,随后裴月曦看着镇平国公夫人道,“娘,我想和离。我不想再继续留在二皇子府中蹉跎岁月了。”
和离之后,她就能好好养回身体,届时,未必就不能争一争。
毕竟太子都已经到了要择妃的年纪了。
她年纪大一些又如何?
嫁过人又如何?
只要她足够貌美,凭着镇平国公府的地位,东宫一个太子嫔的位份也总是能够有的。
届时,她就是君,镇宁再厉害,也不过是臣。
裴月曦想到这些,心里总算是舒服许多了。
镇平国公夫人却很是震惊,“你说什么?”
裴月曦抽泣着道,“娘,二皇子根本就不将我当人看,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再继续留在二皇子府里……”
镇平国公夫人皱眉,“他真的这般过分?”
裴月曦红着眼点头,“他还带着那些莺莺燕燕到我院子里去作乐……”
镇平国公夫人眉头一竖,“可恶,他怎么敢的?”
裴月曦低头难过地啜泣着,嘴角却微微勾了勾,听着镇平国公夫人不停地气愤怒骂,她就知道这件事稳了。
果然,镇平国公夫人拉着她的手道,“我儿你放心,我豁出去都要让你父亲给你和二皇子和离了。”
裴月曦满脸感动地看着她,“谢谢娘~”
镇平国公夫人心疼地给她擦拭了一下泪水,缓声道,“只是正儿,你可要带回家?”
裴月曦一愣,“正儿?”
镇平国公夫人颔首,“虽则他是皇孙,但他还小,若是求陛下宽容,让他随你归家也是可行的。”
裴月曦却垂眸道,“还是不了,毕竟父亲能让我和离已然是触怒了陛下,若是再让正儿随我归家,那……我不想牵累父亲。”
镇平国公夫人心疼地抱着她,“可怜我儿,竟是这般命苦……”
裴月曦身体一僵,抿唇不语,眼泪却静静地垂落。
她最错的就是跟二皇子诞下了一个皇孙了,还是皇长孙!
可即使如此,也改变不了她在二皇子府的处境,更改变不了二皇子在陛下心中的位置。
如今,她看到那个孩子就厌恶。
早知道,当初就不生下他了。
镇平国公刚下朝回家,镇平国公夫人就过来找他。
他最近忙得很,主要是明年需要换防,各处边疆大军都要有很大的变动,再加上明年春还得进行武举,事情太多,千头万绪,他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
也不光是他一个,整个朝堂的人都忙得不得了。
因而,他就算是下朝回来,也依旧在处理公务,听闻镇平国公夫人过来,他微微皱眉,不过还是让人请她进来。
镇平国公夫人一进门就哭了,跟他哭诉女儿在二皇子府有多么多么不容易。
镇平国公:……
说真的,他一向无法理解自家那闺女是如何想的,当初未入二皇子府之前他就跟她说可以跟陛下请旨解除婚约,可她非不听,还提前进府了。
及笄礼都是后来在二皇子府以侧妃的位份办的,那可怜劲儿,他看了都觉得心酸。
再如何也是自己自小宠爱着长大的女儿,镇平国公是既恨铁不成钢,也十分心疼。
如今听了镇平国公夫人所说的这些,他缓缓点头,“我会找机会跟陛下说的。”
陛下其实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只要他好好跟陛下说,相信陛下并不会为难。
事实上,宁安帝也确实是想到了这个二儿子,毕竟他在府中那么荒唐,还私下里小动作不断,宁安帝一直都有派人盯着他。
只是如今国事繁忙,所以才没空搭理处置他这个玩意儿。
镇平国公自然也是看出来了。
镇平国公夫人见镇平国公这么说,心下一松,“那国公爷可要记得此事。”
镇平国公微微颔首,“嗯,我会放在心上的,你让曦儿安心,不过先等过了这个年节下再说吧。”
这个时候提是肯定不行的,马上都要过年了。
镇平国公夫人也知道,“我知道的,国公爷你记着就行,那我不打扰你处理公务了。”
“嗯。”
镇平国公看着妻子离开,让人去查一下二皇子府中的事儿。
随后他便将这件事放下了,专心处理公务。
*
陆雨宁从宫里出来就直接回府,陆父找她过来说,“还有两日便是正式的认亲宴,届时你记得早些过来。”
陆雨宁这才想起,安吉乐姐弟几人还没正式认亲呢。
实在是太忙了,她都差点忘了这件事。
“是,父亲,我会记着的。”
陆父看着她道,“军营那边的事儿,你就暂时放手吧。”
陆雨宁微微颔首,“嗯,等年节后诸事了结,我便去京郊田庄继续休养。”
陆父嘴角一抽,“行。”
父女俩难得有空,便说了说家常。
陆父其实更想知道女儿到底想要择选什么样的男子为婿。
陆雨宁表示:无所谓,只要不太丑就行。
*
而在北疆回京的路上,一队人马正在风雪之中疾驰。
明啸一马当先,身后跟着的其他人都暗暗叫苦。
统领自从知道了殿下要在明年及笄礼之后择婿,那脸色就没好过,当天就直接骑马带着人回京了。
过去可从来没有的!
众人都不由暗自腹诽:难道明统领是爱慕殿下?
他也想成为殿下的夫婿?
明啸在前面疾驰,心头却满是愤怒!
这破世界!
竟然要让自家大小姐如此委屈自己。
这世间难道还有人能配得上大小姐吗?
明啸是越想越气!
他好不容易才炼制了一枚生子丹,虽然让他的神魂遭受了这个世界的一番雷击,但也算成了。
有了这枚生子丹,纵然大小姐不成婚,那也能生下她自己的血脉。
不过明啸知道,这个世界大小姐若是不成婚就生子,流言蜚语肯定不少,所以他也决定了,这次回京,他要将一众觊觎大小姐的男子全部打趴下,到时候当大小姐的“夫婿”。
这样大小姐就能好好地做她的事情,无需再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儿烦心。
因而,明啸真的很急!
他也怕大小姐误会他,他更怕大小姐觉得他心怀不轨。
他想提前回去跟大小姐好好商议,看大小姐是如何打算的。
快马疾驰,很快,一行人便看到了宁京城的城门,城门守卫看到他们的腰间令牌,立马就放行了,一行人疾驰来到了镇威国公府门前。
陆雨宁正在演武场旁的回廊看着院中冒着雪习武的成格。
苍和回去之后就是云静负责教导他,如今倒也学的有模有样了。
云裳缓步过来,“殿下,明啸回京了。”
陆雨宁挑眉,“可是北疆有何异动?”
云裳摇头,忍笑道,“明啸是急着回京跟殿下商议您的婚事。”
陆雨宁:……
她一脸懵,不是很明白明啸这举动的意思。
等他冒着雪,风尘仆仆走过来,行礼时,陆雨宁还上下打量着他,“云裳说你回京是为了我的婚事?”
明啸抿唇,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玉瓶,递给陆雨宁,“殿下,这是属下给您炼制的丹药。”
陆雨宁接过来一下就知道是什么了,她嘴角一抽,“你这是做什么?”
“大小姐,属下斗胆,此方世界实在无人能与您相配,属下想成为您的夫婿,大小姐只需服下丹药便可诞下血脉,无需与属下有夫妻之实。”
陆雨宁:……
说实话,还真不必这般,有了这枚丹药,她成不成婚的,其实也不是多么要紧了。
当然,明啸是不能接受她“委屈”自己,但说实话,她并没感觉有多委屈。
要都是这么想,她以后的任务也不用做了。
可这枚丹药,却让她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她太清楚这枚丹药在这个世界代表着什么。
对方是以神魂之力凝练出来的,同时还会遭受此方世界的天道雷劫,直击神魂,对神魂的伤害极其大。
陆雨宁叹息一声,“你这是何必呢?”
明啸跪下,“是属下僭越了。”
陆雨宁扶起他,“你还真将这个世界的礼仪奴性都学了啊?”
明啸垂眸道,“不,仅有您而已。”
纵然是天道,他也不会屈服,可只有她。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是她给了自己改变人生乃至改变世界的能力。
莫说是神魂受损,纵然是让他神魂俱灭,他也毫无怨言,更不会有丝毫迟疑。
陆雨宁无奈道,“你让我好好想想。”
其实成婚不过是要给宁安帝和陆父一个交代,真不真,假不假的,其实她并不在乎。
先前她没有想到过这种方法,并不是她不想,而是她觉得,自己是任务者,往后还要去更多的任务世界,若是每个世界都如此,那她神魂再厉害也不够几次霍霍的。
再说了,她有系统,还有好《逍遥诀》,力大无穷这样的金手指,加上她先前经历过的任务世界所学的一切,说真的,她即使不用神魂之力,也能活得很好。
所以她从来没想过用神魂之力做什么。
事实上要不是上个任务世界,她的神魂之力也未必能这么强大——毕竟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死后入地府的,神魂也仅是普通人的级别。
可她真没想到,明啸他们都已经成神了,还追着自己跑到这方世界来,还如此费心地为她。
陆雨宁拿着丹药回了自己的院子中,坐在书房里静静地想着。
他们是真的对她很好。
其实她并不想他们继续追着自己去下个任务世界,上个任务世界她也不过是完成任务罢了,虽然那个世界的天道做了一些安排,让她当了那个给男女主送金手指的工具人,但她知道,他们自己的努力才是他们后来成神的关键。
自己所做的并不多。
面对着他们如此真挚而热烈的感激之情,陆雨宁是真的感觉自己受之有愧。
她抿唇思索着,明啸对她的一片赤诚她是清楚的——并非是男女之情,而是承恩之情。
这样的赤诚,她实在无法拒绝。
也罢,明啸是她信任的,招婿旁人也许还会有旁的事端,倒是明啸就没有了。
那就如他所愿好了。
想了想,陆雨宁将玉瓶收进自己的储物格中,问系统009:【我要是跟明啸成婚,会不会影响他以后?】
毕竟对方都已经是成神的人了,她可不希望自己影响到他的道心。
系统009冒泡:【不会哒,宿主,你放心好了,明啸本就跟你有一段姻缘线,这次也算是了结了。】
陆雨宁挑眉,哦豁?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儿呢。
【那我能给他分点功德吗?】
她好像就只有这些了。
系统009看着自家宿主神魂上的浓郁功德,点点头,【可以哒,宿主你想给多少呀?】
陆雨宁想了想,【我有多少?】
系统商城里的功德点是只有她完成任务或者是地府发工资的时候才能计算在其中,实际上她神魂中的功德是不计入其中的。
不然,她现在的功德点恐怕都有好几千万亿的数额了。
系统009在她识海中扇动着翅膀转了转圈,【宿主有好多好多的功德哦,你想给多少都可以哦。】
陆雨宁:……
【那十分之一有多少?】
【很多很多啦!】
系统009稍微量化了一番给陆雨宁看了下,大概是一千万亿的程度吧。
陆雨宁微微一笑,【那能换成系统的功德点吗?】
系统009点头,【可以哒,不过兑换比例是100000:1哦!】
十万比一?!
系统果然黑!
陆雨宁嘴角一抽,不过也行吧,一千万亿兑换下来,也有十亿了。
当然了,这是赠送形式才可以兑换,她是不可以兑换给自己用的。
【那就兑换后给明啸吧。】
系统009歪了歪脑袋,【宿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呀?】
不然为何要给明啸兑换成系统商城的功德点啊?
陆雨宁嘴角微勾,【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吗?】
要不是原世界地府有出手,明啸他们别说是寻找数千年,哪怕是找遍三千大世界,三千中世界,三千小世界,无数平行宇宙,无数世界都不可能找得到她。
既然如此,那原世界地府又为什么要帮他们呢?
很简单,作为三千小世界中的中世界里的成神之人,他们的神魂强度比普通人要强大得多,对于缺人手的原世界地府来说,这可不是妥妥的劳力嘛。
很显然,明啸他们是答应了什么,这才能如此大规模地进入这方世界投胎,还成为了她的亲卫们。
陆雨宁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了。
以往只是不说,并不代表她一无所知。
但他们毕竟跟死后神魂回归地府的不同,在地府之中也不知道有没有福利待遇,要是没有,那一开始做任务恐怕不容易——想也知道地府那个惯性肯定不会让他们做简单的任务。
陆雨宁也是以防万一,反正现在地府改革了,每个任务者都会带着系统前往任务世界做任务。
她就给他们送些能立即用得上的,这样也好让他们以后做任务时能好过一些。
系统009见自家宿主竟然都猜出来了,愈发高兴地在识海里转圈圈了,【好吧,宿主,那我给你转换好了,也送过去咯,地府总系统也已经记录在案了。】
陆雨宁这才放下心来。
她打算这次任务结束后再给云静他们也都送一些,到时候看看自己的功德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就少送些,够的话就多送些。
跟系统说话间,陆雨宁也来到了陆父的书房,她进去给陆父行礼请安。
陆父正处理着公务,见她来了,放下奏报,捏了捏眉心,“怎么过来了?有事儿?”
“嗯,父亲,我想,其实明啸也挺适合的。”
陆父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过来,震惊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陆雨宁缓缓道,“我说,其实明啸也挺适合当我的夫婿的。”
陆父:……
他看了又看自家女儿,见她还真是认真的,不由皱眉,“你怎么好端端地会想起他来了?”
明啸不是女儿身边最为信任的亲卫副统领吗?
难道是两人日久生情了?
陆雨宁缓缓道,“我这个身份,无论跟谁成婚,对方都会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可明啸却不用。”
陆父眉头一松,想了想,确实是这样没错。
陆雨宁微微一笑,“反正我也只是需要一个夫婿来延续国公府和镇宁公主府的爵位,也无需找什么情投意合的了,只要合适便可。”
“再者,明啸的为人我是清楚的,也信任他,他对我也忠心耿耿,婚后我也无需分心去处理他的事情。”
陆父皱眉,“你这说的什么话,好像你的婚事就是一桩买卖似的。”
陆雨宁笑,“难道不是?若是我招婿的是旁人,那他会不会时间长了就耐不住寂寞想要纳妾?亦或者找什么真爱?”
到时候还不够恶心的。
虽然她也不怕这些事儿,轻而易举就能处置了,可凭什么呢?
她这样的身份,找什么样的夫婿不行?为何要找个会委屈自己的呢?
如此一想,越发觉得明啸所提的建议很好了。
反正她对那方面的需求几乎等于无。
根本不用真的和男人发生什么。
加上有了生子丹,她想生几个就可以生几个。
当然,是说一胎。
对的,生子丹可以随自己的心意生育,而且全程不会对母体有任何的伤害。
这才是让陆雨宁感到震动的地方:明啸是真的不愿她委屈自己分毫,更不希望她受到丝毫损伤。
这样用心的情谊,她确实是无法拒绝。
陆父:……
女儿说的还真是……既现实又毒辣,还十分对!
的确,无论是什么人,那都不如明啸——对方可是十数年如一日地忠心女儿,即使远在北疆,也能将北疆一地打理得十分好,还从来不会计较得失,自身的荣辱。
这样的人,确实是最适合女儿的。
陆父叹了口气,“你觉得,陛下会愿意?”
别看宁安帝也防备女儿,可他也是真心疼爱女儿的。
让女儿招婿一个亲卫?!
想想他都觉得宁安帝无法接受。
陆雨宁抿唇,“我会让舅舅答应的。”
陆父见她这么说了,也就只能无奈答应了下来。
“你自己进宫跟陛下先说一下吧,若是不答应,为父才进宫去给你说情。”
要是他去说,陛下还以为他是想委屈自家闺女呢。
陆雨宁笑着点点头。
“好,父亲。”
她说完便行礼告退了,回去看到洗漱换了衣服等在院门前的明啸,无奈道,“我已经跟父亲说了,明日进宫会跟陛下商量的。”
明啸抿唇,“是属下考虑不周了,让大小姐为难。”
陆雨宁摇头,“不,你的提议很好,只是我……我的身份你大概也知道,我是不可能一直这样的。”
明啸抿唇,“我知道,只是我还在大小姐身边,自然不会让您受这样的委屈。”
陆雨宁叹气,“好了,以后莫要这般了,你的神魂虽然强大,但也禁不住一直这般折腾。”
明啸垂眸,“为了大小姐,一切都是值得的,若没有您,我如何能有今日?”
别说成神了,能安然活着都是幸运。
云静和云裳都在一旁看着,想到一直在外的雅兰姐姐,两人都没说话。
陆雨宁叹气,“行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你神魂受得了,身体却不行。”
毕竟还是肉体凡胎。
明啸行礼应下,“是,大小姐,属下告退。”
陆雨宁缓步走进了院子,问云裳,“雅兰那边还好吗?”
云裳点头,“嗯,雅兰姐姐很好,不过她说了,年前便会回来。”
陆雨宁笑,“如此也好,这些年辛苦她了。”
雅兰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陆雨宁便将她放到了外面,培植了另一股势力,专门来做海贸,同时也在周边无人的岛屿上建立据点,以防万一。
她其实也不知道五年前的自己到底能不能改变战事,要是此方世界的天道不允许那次战事改变,那纵然她有再大的能力,那也无力回天。
所以她也想过,要是碰到这种情况,她就带着陆父等人离开宁国,先去海外的据点安置下来,静等时机。
没想到,这个世界倒是不管战事的胜败,只管他们是不是有使用太过奇异的技能,至于是不是改变了原来的剧情线,这方世界的天道似乎并不在意。
如此倒是让陆雨宁松口气。
雅兰那边倒是用不上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那一边的势力也只是以防万一罢了,留着也不影响什么的。
不过,雅兰也确实是该回来了。
否则,一直在外面,也是不行的。
陆雨宁想了想,吩咐了云裳两句,云裳应下便退下去安排了。
陆雨宁坐在书房里,拿起军中奏报看了起来。
次日一早,陆雨宁便进宫了,跟宁安帝说了想要招明啸为夫婿,宁安帝震惊,随即拧眉。
“你怎么好端端地看上了一个亲卫?”
陆雨宁自然又将先前跟陆父说过的理由跟他说了一遍,宁安帝却嗤之以鼻,“谁敢怠慢你?难道不怕朕砍了他吗?”
陆雨宁:……
“舅舅,我不想劳神分心去处理那些琐事儿。”
招明啸为婿,她就能专心致志地做自己的事情了,根本无需考虑其他。
明啸是绝不会做出任何背叛她的事儿的。
哪怕是假装的都不会。
宁安帝没好气,“需要你费心什么?不听话就直接砍了。”
触犯长公主本就是死罪。
陆雨宁嘴角一抽,“舅舅,我又不是杀神,动不动就砍人,是好听还是好看?”
宁安帝哼了一声,“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招那个亲卫为婿。”
陆雨宁无奈,“那不是很好吗?”
明啸本就是陆家的世仆,如今这般,也算不错。
宁安帝也能更加安心不是吗?
若她招其他人为婿,无论是谁,都不见得舅舅能安心。
宁安帝想了想,摆手道,“你让朕想想,好了,先去你祖母那儿请安吧。”
“是,舅舅,镇宁告退。”
去太后宫里请安,跟她老人家也说了一下,太后一言难尽地看着陆雨宁,不过想到她如今的身份,倒也能理解她的想法。
罢了,只要是外孙女喜欢的,她成全又如何?
太后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你啊,就是事事周全,却委屈自己,行了,哀家知道了,哀家会跟你舅舅说的。”
“谢谢祖母。”
陆雨宁真不认为招明啸为婿有什么委屈的,她其实很无奈,怎么周围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在委屈自己啊?
明啸这么想,宁安帝这么想,就连太后都这么想。
陆雨宁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算了,也是他们关心自己,也算是一种甜蜜的幸福吧。
太子是第二天才知道的,宁安帝心底其实不太想答应,可也知道,自家外甥女决定了的事儿,就从来不会改变——哪怕明知道会触怒他,她也不会屈服的。
不得不说,明啸这个镇宁长公主夫婿,确实是最为合适的人选——既不用担心他会在朝中拉帮结派,也不用担心他跟镇宁之间闹出什么不和的事儿来。
就是身份上有些不合适。
宁安帝想了想,倒是可以抬举抬举,届时明面上看着也合适了。
于是他便跟太子商量该给明啸一个什么样的爵位比较合适。
太子震惊,“镇宁姐姐同意吗?”
宁安帝没好气,“就是你镇宁姐姐自己跟朕提的。”
太子:……
啊这,那要是镇宁姐姐喜欢的话,他其实也没什么不同意的。
在太子想来,陆雨宁的夫婿是谁根本不重要,只要镇宁姐姐自己喜欢便可。
至于说她的夫婿以后是不是会做出什么来,太子根本不在乎——不听话就直接杀了。
不得不说,太子在这方面和宁安帝真是一脉相承,十分有父子相。
“儿臣记得,明统领并非是奴籍?”
宁安帝颔首,“镇威国公府历来的世仆都不是奴籍,这也是国公府祖上遗留下来的家风了。”
全靠着底下人自己的想法,自觉的忠心。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种方式,倒是让镇威国公府内的世仆在一众开国元勋府邸中都是最为忠心的。
无他,每一代的国公爷都对底下的仆从十分好,这些世仆也不是蠢的,自然知道他们该如何做才能长久地保住这一份信任。
毕竟,不是每个普通人都对自由有那么强烈的渴望,倒是安然生活下去,保住后辈子孙们的前程更为现实。
他们这样的人家,自己挣出一个前程的能有多少?
反倒是跟着国公府却能一直保住一份吃喝无忧,后代无忧的前程。
这么多年下来,国公府也不是没有世仆背叛的,但也都是以送官法办的方式来处理。
受责罚的形式也都不算苛刻,对比旁人家的奴籍仆从,动不动就被打死的,国公府还真从未有过。
宁安帝也是清楚的。
太子想了想道,“那便可让明统领领一个公爵的虚爵,三代而降。”
宁安帝微微颔首,“嗯,倒也可以。”
太子看着宁安帝道,“不过父皇,若是镇宁姐姐决定了要招明统领为婿,那是不是要提前准备其国公府?”
总不能到时候让其在镇威国公府内准备婚事吧?
即使是招婿那也不行啊!
宁安帝微微颔首,“嗯,先让工部和礼部,宗人府准备吧,到时候都从朕的内库之中出。”
说的是府邸的修缮费用。
太子含笑道,“儿臣也出一份力吧,算是给镇宁姐姐提前添妆了。”
宁安帝颔首,“嗯,好。”
父子俩商量了一下封号:顺国公。
*
陆雨宁在宫中陪着太后吃了一顿午膳,出宫回府的路上,云裳低声道,“北蛮传来了消息,北武帝派遣了五皇子带领使团前来。”
陆雨宁挑眉,“五皇子?”
北武帝跟宁安帝年纪差不多,他的皇子应该也和大皇子他们差不多年纪,所以这个五皇子的年纪应该是不小了。
云裳低声道,“五皇子成婚早,得了个郡王的爵位,嫡长子已然有十九。”
陆雨宁眉头微动,似笑非笑,“哦?有意思。这位郡王府小王爷可请封了世子?”
云裳摇头,“并未。”
陆雨宁嗤笑,“这个北武帝还真是可笑。”
难道以为她会看上他孙子不成?
云裳缓缓道,“对方在西凉习武十六年,拜入瑶华宫,是瑶华宫的大弟子。”
瑶华宫,是这个世界江湖之中顶流的武林门派,并非是全女子的门派,反倒是以百花齐放,各种奇特武功路数而闻名江湖。
同样的瑶华宫中的高手也十分之多。
瑶华宫的弟子那都是以武力高低来排名的,并非是看拜师的时间先后。
陆雨宁瞬间便明白了。
“看来,对方是真的很恨我啊!”
其他诸国大概就只是走个过场,最多就是试探试探她,但北蛮显然不是,这是打算光明正大地在擂台上打死她吗?
陆雨宁只觉得好笑。
达达鲁和这位小王爷之间,不知道谁厉害?
陆雨宁回府之后就找来在客院读书学习的元逸朝找来,“你知道北蛮五皇子的嫡长子吗?”
元逸朝愣了愣,随即行礼道,“属下知道。”
“哦?那你说说,此人如何?”
元逸朝微微抿唇,“五皇子曾经与京华太子关系甚好,还曾为了京华太子派出过死士去劫狱。”
陆雨宁挑眉,“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元逸朝抬眸看着她,“主子,若说旁人,北武帝的命令定然是不打折扣地执行,但若是五皇子,主子大可与之合作,他一直都想为京华太子复仇。”
阿鲁斯啊,他可不是恨毒了北武帝?
若真是他带队前来宁国,恐怕并不是来完成北武帝的命令的,而是来寻找外援的。
陆雨宁挑眉,万没想到,这个五皇子竟有如此的能力!
能在北武帝眼皮子底下如此作为,这人心机谋略不可小觑啊!
第19章:将门之女对照组
元逸朝看着陆雨宁道, “主子,属下倒是觉得您可以与北蛮五皇子暂时联合。”
陆雨宁挑眉,垂眸微微颔首,“我却觉得这样的联合不必为之。”
元逸朝思索一瞬, 便明白了, “主子所言极是,是属下考虑不周了。”
倒也是, 主子如今的身份地位, 在宁国,已然是烈火烹油之势, 纵然是联合, 那也不会有更多的利益,相反,倒是宁安帝,恐怕还会因此对主子越加猜忌。
陆雨宁抬眸看着元逸朝道, “明年便可科举, 你可有信心?”
元逸朝微微一笑,“主子放心, 属下定然不会让您失望的。”
不过区区秀才试,秋闱罢了,以他的能力,实在不足挂齿。
不过过了秋闱之后,还需等候三年才能再考春闱,这时间倒是有些太长了。
虽则春闱不是那么容易的,但元逸朝相信以他的能力, 考个二榜进士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他没有这么多时间去等。
唉, 要是陛下能开恩科就好了。
陆雨宁也想到了这一点,“你放心吧,陛下大概是会开一次恩科。”
明年是正经的春闱年,但后年却可以开一个恩科了,毕竟现在宁国各项事务都十分繁重,作为一国之君,宁安帝定然是看得比她要清楚很多。
而元逸朝这个时机倒是挺恰当的。
元逸朝微微一笑,“如此甚好,那属下便先告退了。”
在此之前,他可不能放松了。
陆雨宁微微颔首,元逸朝行礼后便离开了。
陆雨宁让云裳找来了明啸,“在北蛮的间人可与朝中的分开了?”
事实上,她让明啸在北疆这些年,也不仅仅只是打理北疆这么简单。
她还让对方培养了一支独立于朝廷间人之外的间人队伍。
这也是各个边疆将领之间的默契了。
有时候可不能光靠着跟朝廷间人的消息来打探边疆各国的事儿,手续繁杂不说,一个不好还会连累自己。相反,自己培养的间人队伍,只是打探消息的话,还更加方便。
原先陆雨宁一直在京中,不太方便去培养这样的人,后来去了一趟北疆之后,接触过了北疆大军的间人,也接触过朝廷的间人,陆雨宁就想着自己培养一支间人队伍。
镇威国公府倒是也有一支这样的间人,不过人数不多,陆雨宁被册封为国公府的世子之后,接触了,便觉得自己更加需要培养一部分人来补充。
明啸微微颔首,“已然都分开了,属下还特意多分了几条线,如此也能更好地保护在北蛮的间人。”
陆雨宁微微颔首,“詹鼷国那边,还有奚白国等地方也要准备起来了。”
明啸恭敬行礼,“是,主子。”
陆雨宁看着他,“我已经跟父亲和陛下说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明啸眸光微动,“让大小姐费心了。”
陆雨宁无奈,“好了,你先好好休息吧,先不急着忙,先过了年再说。”
明啸笑,“是,大小姐。”
说着就行礼退下了。
*
次日一早,便是镇威国公府的认亲仪式,府中的众人都早早起来,准备祭祀,族中众人也已经来到了府中,正等在祠堂面前。
陆父一身肃穆的黑底红纹的长袍,带着陆雨宁等一众人缓步前来,安吉乐等人也都穿上了早前就准备好的祭祀冠服。
陆雨宁更是头一次穿戴上了世子的冠服,一脸肃穆。
一行人来到祠堂前,跟一众陆家族人见礼,陆父和陆雨宁,陆城等人带着安吉乐介绍族中众人。
安吉乐和年纪大点的成格努力地记下族人的姓名。
等日光大亮,众人才整装站在祠堂前,陆父为首,恭敬地进行祭祀仪式,诵读了祭文,焚烧过后,陆雨宁带着安吉乐姐弟几人,给祠堂一众牌位行礼叩拜。
陆父郑重地在一众族人面前记下了安吉乐姐弟几人的名字。
他倒也没给他们改名,只是将名字记在了自己的名下。
如此,认亲仪式便算是结束了。
一众人从祠堂离开,回到院子之中换了待客的衣服,随后便又来到国公府的大门前,迎接前来恭贺的客人们。
一天下来,忙碌而疲惫,但安吉乐却很是安心,等宴席散了,安吉乐看了看已经睡熟了的妹妹,又去看了看成格乐,见成格还在演武场里挥剑,她不由一笑。
这样真好!
陆雨宁换了身衣服,正打算出门,见她站在演武场的回廊上,上前道,“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长姐,谢谢你。”
安吉乐感激地看着陆雨宁,“若无您的庇佑,我和成格他们,定然无法有如今这般的安乐。”
更不会有这么好的家人。
陆雨宁无奈一笑,抬手将她鬓角垂下的碎发抚上去。
“你是我妹妹,往后不必再说此话,好好安心度日便可。”
即使进了东宫,有她在,有镇威国公府在,安吉乐在东宫并不会过得太差,更何况,她自身便是个聪慧通透的孩子。
陆雨宁相信她能过得好。
安吉乐乖巧地点点头,“是,长姐,妹妹定然谨记,长姐是要出门吗?”
陆雨宁微微颔首,安吉乐抿唇道,“长姐早些归来,不要太过劳累了。”
陆雨宁微微颔首,“嗯,我知道了,放心吧。”
陆雨宁抬步带着云裳等人离开了。
她穿着的是一身玄色的长袍,头上只戴着一根木簪,很是低调,从国公府的侧门离开,上了一辆普通的青棚马车。
云裳亲自驾车,一行人就这么趁着刚刚漆黑的天色往京外而去。
宴席散了后,陆雨宁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去休息的,可工部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先前她交给他们的图纸制作出来了,宁安帝和太子都不好出宫去看,陆父又是一家之主,要是这个时候出去,反倒是容易被人注意。
其实陆雨宁觉得,让明啸过去看看就行了,但想到宁安帝还特意让人传信给自己,她也就乔装亲自去一趟。
陆雨宁先前给工部的图纸,基本都是机关术相关的,不过这一次有点不同——木牛流马。
这可是这个时代十分关键的一种作战,生产的工具!
若是真的能够成功制作出来,同时量产,那在这个时代可就是真的改变世界的东西。
事实上陆雨宁也不确定这东西能不能做出来,可当她出了京,来到了工部秘密研制的山林之中时,看到那在山林之中自己跑动的木牛流马,不由笑了。
这里负责的工部侍郎恭敬行礼道,“殿下,此物十分神奇,能够运装上千斤的重物,还不必用人力……”
工部侍郎很是激动啊,说得唾沫横飞,陆雨宁含笑道,“很好,记住,要好好保密。”
“是,殿下。”
“那此物能用普通的木头制作吗?”
工部侍郎微微一愣,“能是能,可却会大打折扣,若是木头不太好的话,那就只能运装大概三百斤的重物,而且容易损坏。”
“大概能使用多久?”
工部侍郎垂眸在心中估算了一下。
“大概是三年到五年吧。”
“成本如何?”
“若是普通的木头,一架木牛,若是小型的,也就需要白文铜钱便可。”
工部侍郎随即一愣,很快便眼睛一亮,惊喜地看着陆雨宁,陆雨宁见对方明白了,微微一笑,“好了,你好好研究,务必要试验出最可靠的数据来。”
“是,殿下。”
工部侍郎比刚才还要激动,高声行礼应下。
陆雨宁又再看了一眼山林中的木牛流马,转身便走了。
她也就是过来看一眼,并不是要掺和他们的研究。
回去之后,她连夜写好了奏报,让云裳送进宫里,自己便洗漱睡了。
*
转眼间便到了年节下,今年宁安帝很是高兴,所以便让户部,礼部等部门,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国宴,还在除夕这一天去了皇城城墙上,与民同乐。
一众京中百姓们都涌到了皇东门处,看着城墙上的身影。
事实上,在城墙下根本就看不清人,哪怕是最显眼的明黄色身影,那也不过是能看到一抹明黄色的颜色罢了。
别说人脸了,就连是男是女都看不清。
可百姓们还是很激动,这可是他们头一回看到陛下啊!
以往可都是只能看到御驾,连衣袍都不可能看见,如今能看得见一抹衣袍的颜色,那也很足够了。
陆雨宁站在宁安帝身旁,云裳等人也都分散站在城墙上的各处。
一众勋贵大臣们也都各自一文一武地站着——主要是怕突发险情。
别说不可能,任何时候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宁安帝倒是很高兴,还有心情打趣陆雨宁,“你看到那座迎凰楼了吗?”
陆雨宁点点头,“看见了,陛下。”
宁安帝微微一笑,“朕打算年后就立即给明啸册封顺国公。”
陆雨宁眸光微动,低声道,“谢谢舅舅。”
宁安帝看着灯火繁华的京城,心中满是激荡:“朕也不负此生了。”
陆雨宁不由一笑。
说实在话,宁安帝真算得上一个很知足的帝皇。
虽则有帝皇的猜忌之心,但也有一般帝皇没有的温情。
等天空升腾起阵阵烟火,底下的百姓纷纷欢呼!
宁安帝更是笑容灿烂地看着夜空。
陆雨宁却很是谨慎地盯着皇城内外。
皇城其实都是勋贵大臣们居住的地方,说实话,这里日常的治安都是很严格的,还有禁军巡逻,跟内外城中依靠五城兵马司巡查不同。
但陆雨宁却总觉得心内不安。
她正扫视着,却见一道寒芒疾驰而至,悄无声息!
——主要是烟火升腾而起的声响太过大了,旁人根本听不见。
陆雨宁眼瞳一缩!
抬手就抓住了那一抹寒光!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有刺客?!”
第20章:将门之女对照组
霎时间, 城墙上的女眷们都惊惧地惊呼出声!
场面一下就混乱了起来。
太子立即扶住了太后,带着身边的宫人护住了皇后,陆雨宁一边挡在了宁安帝的身前,手中捏着的一根长箭, 微微一用力, 立即就捏断成两截!
梁首辅眉眼一沉!
宁安帝先是惊了一下,随即就镇静了下来, 皱眉抿唇, 气沉丹田,“都站住!”
众人一看, 是宁安帝开口了, 立马就站定了,宁安帝看着陆雨宁道,“镇宁,先安排其他人下去!”
皇城的城墙其实很宽大, 但耐不住人多, 尤其是先前燃放烟火的时候,众人都挤在了一起, 所以这会若是场面继续混乱下去,十分容易引发踩踏事件。
陆雨宁其实在京中并没有掌控军权,倒是禁军统领是宁安帝的心腹。
可宁安帝更明白,陆雨宁身边的五千亲卫比之禁军更加强悍,又经历过了真正的战场,心境比之禁军还要稍微强一些。
若有意外情况,他们反应也能快很多。
还有更加现实的原因:陆雨宁动用了自己的亲卫处理这件事, 宁安帝也能亲眼看看,她这五千的亲卫到底是如何模样, 也能早做准备。
陆雨宁倒也没有拒绝,也轮不到她拒绝,恭敬行礼之后就传令给了云裳,云裳立即就带着人去安排众人下去了。
陆雨宁则继续站在宁安帝的身边,等禁军统领安排了人上来,这才脚下一蹬,从皇城的城墙之上一跃而下!
刚才从城外疾驰而出的寒光被她捏住了之后,立马就消失了,至今都没有其他的动静,陆雨宁不信,对方费尽心思,就只为了吓唬他们一下。
她特意让明啸留在了宁安帝的身边,自己手持啸凰剑朝着那寒光疾驰而来的方向而去!
底下的百姓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了城墙之上突然跃下来一道人影!
百姓们在皇城城墙护城河之外,看着顿时惊呼出声,可却看到那道人影宛若大鹏一般,直接越过了护城河,飞跃到了护城河的这一边,落在了一道坊门之上,随即身影一闪,又跳跃到了另一道坊门之上,底下的百姓也看清了上面的人影——
“是镇宁长公主?!”
镇宁长公主?!
五城兵马司的统领简直要疯了,是谁啊,这个时候搞事儿!
他立马动用了全部的五城兵马司人员,宁安帝也知道五城兵马司的人并不多,素质也比不上禁军,可今日皇城之外的百姓可那么多,需要他们仔细安置才不会出现意外。
因而,宁安帝让禁军分出了一部分人出来帮着五城兵马司的人主持局面,疏散皇城之外的百姓们。
同时也让外城的守城将士们注意百姓的动向。
陆雨宁一路跳跃疾驰!
就在快要到达发出寒光的位置时,周围骤然跃起数十道黑衣人,纷纷手持长剑围攻她!
数道寒光同时刺向她!
底下的百姓们惊呼惊惧,场面瞬间乱了!
陆雨宁却气沉丹田道,“诸位百姓先莫慌,等待禁军,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们的安排,缓缓离开。”
口中说着,手上也没停,啸凰剑出鞘,剑光闪动,不过是几道寒芒,数道黑衣人便立即坠落下去!
鲜血还在半空之中飞溅!
众人一愣!
随即不知怎么的,一下就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上方在房顶,坊门上飞跃的身影们。
那数十道黑衣人们看到不过一个照面,镇宁长公主就已经将他们当中的几名好手给一剑封喉了!
还有时间开口安抚底下的百姓们!
这一下便让他们知道了自己和对方的差距。
领头之人口中长啸一声,随即便又十道身影冲向了底下的百姓们!
陆雨宁眉眼一沉,运起内力,身影闪动,一下就将冲向百姓的十道身影给拦下!
同时每人都是一道剑光闪过,便让其脖颈处瞬间鲜血喷涌而出,身影一顿,便坠落在下方!
一众百姓们原本惊呼着要躲避,却立即就看到了身影闪动拦住了黑衣人并且将其一剑毙命的镇宁长公主!
看着黑衣人一下就被镇宁长公主杀了,还坠落下来,一众百姓虽然也害怕得躲开了一下,但却真的镇定了下来!
黑衣人如此快速地冲向他们,可镇宁长公主还是能够在瞬息间救下他们。
他们还怕什么呢?
于是,一众百姓躲是躲,但却并没有原来那般混乱,还有心情跟身边的人聊天。
“你说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不过他们好像是冲着镇宁长公主来的。”
“说实话啊,要不是镇宁长公主这么厉害,我都想上去帮帮忙了。”
敢在京城中刺杀镇宁长公主,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
陆雨宁倒也听到了这些议论,心下不由好笑。
陆雨宁手中长剑翻飞,随着身影跳跃,数十道黑衣人渐渐就减少到了只有十来人!
领头之人都被她这般杀神的速度和可怕给吓到了,立马长啸一声,打算带着剩下的人离开!
陆雨宁却立马打响了一个响指!
周围瞬间跃出十数道身影来,正是云静等人!
陆雨宁站在一处坊门之上,转身看向皇城城墙上方,宁安帝等人已经下了城墙,云裳在城墙之上挥手打出了暗语:陛下众臣都安然离开。
陆雨宁便放心了,此时,皇城之中也跑出了一大队禁军来,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们也立马安排着一众百姓们有序疏散。
不过很多百姓都不想离开,都想围在陆雨宁所在的坊门之下,看着镇宁长公主。
陆雨宁无奈,只好开口让他们赶紧回去,自己也跟他们郑重行了一礼,感谢他们的关心。
一众百姓们很是激动:镇宁长公主向他们道谢耶,还给他们行礼了!
这足够他们回去吹一辈子了!
云静等人将剩下的黑衣人都活捉了,即使他们想要咬破口中的剧毒,但却都被云静等人给及时阻拦,点了麻穴之后,便将他们都给带回了皇城之中,去了刑部!
陆雨宁却去了先前发出长箭的阁楼之中,查看着这里面的痕迹。
这里先前可是有一个厉害的神箭手,可后来却没看到身影,显然,对方已经离开了。
陆雨宁皱眉,“外城可封锁了城门?”
“回禀殿下,已经封锁了城门,并且加派了人手查询了进出城的百姓们。”
陆雨宁点点头,“注意查询猎户。”
“是!”
陆雨宁亲自坐镇在外城等着,一个个查看那些被留下来的猎户们——凡是手上有习武的茧子的,外城守城的将士们都留下了,然后送到这里来,让陆雨宁查看。
陆雨宁看的很快,只要是猎户的,陆雨宁就让他们当场射出一箭看看。
随着时间过去,陆雨宁终于找到了那人!
那是一个长相普通,穿着一身布衣的壮汉。
被守城将士带着过来的时候,倒也没表现什么,直到守城将士们让他射一箭看看。
那人立马脸色一变,抬手对身旁的将士打出一掌!
陆雨宁随手将桌上的茶盏扔了出去,击中了对方的手腕,也打偏了对方的一掌!
那名押送他过来的守城将士吓得脸色一白,立马退开,举起//长//枪//对着对方。
那人捂着手腕,满心不甘地瞪着坐在一旁的陆雨宁。
陆雨宁只冷冷挥手,“拿下。”
“是!”
云静带着人立马上前将人给摁住!
对方近战倒是一般,只是内力深厚,对于普通人而言,只是一巴掌,那都不见得能承受得住。
陆雨宁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等云静等人压住他了,便起身道,“走吧,将人送去刑部。”
“是。”
今夜,刑部尚书等人注定是闲不下来了。
不光是他,还有大理寺,那都是忙得不可开交。
甚至御史台要监督他们的审讯,也是忙得不行。
陆雨宁直接回府了,陆父看着她安然无恙,心下一松,“你放心,陛下安然回宫了。”
陆雨宁微微点头,“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陆父颔首,“陛下也看出来了。”
主要是明知道陆雨宁在,对方还先用一支长箭来试探。
很显然,就是想引出她,想要在内城除掉她!
但没想到,她的武力值如此之高,数十人都还解决不了她,甚至还将潜藏在宁国许久的后手都给启用了。
这种规模的刺杀,一般人还真未见得能组织得了。
很显然,这次的刺杀,一定是某国的权贵布置下来的。
甚至陆父还认为这次的刺杀就是北蛮的北武帝所为。
陆雨宁微微颔首,“父亲,明日我进宫一趟吧。”
陆父安慰道,“陛下定然不会责怪你。”
陆雨宁却挑眉道,“父亲,这次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陆父疑惑,可很快便想到了什么。
他都能想得到这样的刺杀不是一般人能组织的,那陛下自然更会想到。
这些人如今是被女儿抓住了,送进了刑部。
可若他是这幕后之人,难道就不会想到如今这般的情况?
若是能够预见,那他们会怎么说?
自然是将此次刺杀安在女儿的头上!
陆父脸色一沉!
第21章:将门之女对照组
陆父觉得宁安帝未必就会信, 可陆雨宁觉得,对方为的也不是宁安帝相信。
只要这件事传出去,那就不一样!
甚至陆雨宁还想到对方定然会在民间安排好后手,这样的一场刺杀无论成败, 对她都是一桩麻烦!
甚至对于宁国而言, 也是一桩麻烦!
但对方显然想错了一个问题:当没人相信,或者说, 当没人在意这件事的时候, 那无论流言蜚语如何汹涌,这件事便都不是麻烦了。
所以, 陆雨宁明天进宫为的是处置这件事的后续——控制好舆论的走向, 并不是一味地封堵!
否则,即使宁安帝是相信她的,最终都会迫于舆论废了她的兵权!
那可不是陆雨宁想要的——才不过五年的时间,宁国的军中说焕然一新对也不对, 军中风气确实是已经改变了, 但还未真正形成惯性,也就是说, 这样的局面全靠着陆雨宁一个人撑着!
就是她在朝中,哪怕别人想要对军中做什么,那也不好正面跟她刚——主要也是刚不过!
可若是代表着军中改革派的领军人物镇宁长公主倒了,那接下来,对方要废的就不是镇宁长公主一个人,而是整个宁国大军!
这样的教训,即使宁安帝知道, 却无法阻挡——有时候,民意, 即使是他作为一国之君也很难与之对抗!
甚至对方还巴不得宁安帝能与之对抗呢!
到时候引发一系列的民间乱局,那就真的将整个宁国都拖入了内斗的泥潭之中。
陆雨宁决不能让这些人如愿。
所以,她必须要尽快去处置。
陆父听了她的话,后背不由渗出一身冷汗,没想到,这样的一桩刺杀,对方还潜藏了如此巨大的阴毒陷阱!
其实真不怪陆父没想到,他从来就不喜阴谋诡计,即使知道这些手段,但一般情况下他也不会去用,更不会去多想。
但陆雨宁经历了诸多任务,一向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敌人!
只有这样,她才能将最坏的情况都考虑到,提前布置好后手来解决,不至于让自己陷入被动之中!
陆雨宁见陆父明白了,便起身行礼道,“父亲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您早些歇息,女儿告退了。”
说罢便转身要走,陆父叫住她,“是北蛮做的吗?”
陆雨宁回身道,“不是也是。”
陆父明白了,“那你打算如何?”
陆雨宁微微一笑,“自然是送对方一份大礼!”
她又不是没人在北蛮。
既然对方如此出手了,那她也来一次好了!
不过,这件事还需要进宫跟宁安帝商量才行。
这种事情最好不要私下去做,否则,被宁安帝知道了,那心中也会有疙瘩的,即使对方并不会因此而对她如何。
陆雨宁说完,含笑道,“父亲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陆父见她如此有把握便不再多说什么了,点点头,“好,那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安吉乐等在正院外,见她出来,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心下一松,“长姐无事便好。”
陆雨宁含笑道,“你早些回去歇息吧,不必担忧,一切都有我和父亲呢。”
安吉乐点头,“是,长姐,长姐也早些歇息。”
说罢她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了。
陆雨宁大踏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找来明啸等人去安排了一番,便洗漱歇息了。
次日天未亮,陆雨宁便进宫找到了宁安帝,现在是年节中,大朝已经停了,若是往年,宁安帝正享受着难得的假期。
可昨夜发生的刺杀事件,让他也没了享受假期的心情了,一大早的,梁首辅等人都已经到了宫中内阁,随时等候宁安帝的宣召。
宁安帝也是一大早就起来,正洗漱着呢,就听见陆雨宁过来了。
他让人宣了陆雨宁进来,摆手让伺候的宫人退下。
陆雨宁行礼对宁安帝道,“陛下,昨夜的刺杀死士皆已擒获,已送到刑部审讯。”
宁安帝颔首,“朕知道,你这么一大早前来,定然不是为了说这件事,说罢,还有什么事儿?是查到此次刺杀的幕后主使了吗?”
陆雨宁倒也实诚,“臣并未查到,不过此番刺杀,陛下想来也看出,对方并非针对陛下,而是针对臣。”
宁安帝抬眸看向她,“嗯,朕确实看出了。所以此番刺杀的幕后之人一定要尽快调查清楚。”
陆雨宁垂首恭敬道,“陛下,恐怕那些死士会招认是臣指使的。”
宁安帝眼瞳微微一凝,拧眉沉思,一时间没有说话。
陆雨宁也不急,就这么静静等着。
许久,窗外天色渐渐发白,宁安帝看着殿内的宫灯烛火,缓缓道,“朕信你!”
话语掷地有声!
显然,宁安帝也想到了这件事幕后之人的险恶用心,陆雨宁心下一松!
之后就将自己的推测和安排一一对宁安帝道出。
宁安帝皱眉,“依你看,此事会不会是北蛮所为?”
“臣确实如此推测的。”
宁安帝微微颔首,“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布置吧,正如你所言,此次绝不能忍让!”
十七年前,对方已经在宁国刺杀过了一个长公主,这一次对方还如此肆无忌惮,不就是觉得,他和先帝一样,容不下功高震主的镇宁么?
宁安帝心下嗤笑,他就是要对方看看,他不光是能容下,还能全然信任对方!
也让对方清楚地知道,宁国从来就不是他北蛮北武帝能够肆意妄为之地!
陆雨宁跪下行礼,“是,陛下,臣遵旨,臣现在就立即去安排,臣告退!”
宁安帝摆手,“剩下的事情,朕会跟梁首辅等人商议,令其准备好。”
“是,陛下英明。”
说罢,陆雨宁便起身退下了。
等陆雨宁退下,宁安帝便立即让人找了梁首辅等人过来,让其准备京中宁国境内的舆论事宜。
实际上,要解决这件事很简单,用另外更加实际,关乎百姓的事件盖过去便是了。
当所有人都忙着自己的事儿时,那就没有人有那番闲心去多议论镇宁长公主如何,以及此番刺杀如何的事儿了。
陆雨宁从宫中出来,立即就找来了元逸朝,“你可有能让北蛮五皇子相信的印信?”
元逸朝微微一愣,随即便道,“主子,您可让安吉乐手书一封,送去北蛮让五皇子阿鲁斯亲看。”
陆雨宁皱眉,“我不想让安吉乐姐弟牵扯进来。”
元逸朝却道,“主子,北蛮五皇子阿鲁斯此人属下很了解,他是不会责备安吉乐郡主的,更不会因此而厌恶了他们姐弟,相反,若有一日,他真的能登的北蛮大宝,那他绝对会恢复安吉乐姐弟等人的荣光。”
也就是说,现在安吉乐即使亲手写一封书信前去,那与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坏处,相反,反倒是能提前在阿鲁斯面前卖好。
陆雨宁定定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元逸朝微微一笑,“昨夜主子遇刺,今日定然是要反击的。”
不管对方准备了什么后手,最好的方式便是以牙还牙!
陆雨宁大笑!
这人真的厉害!
要不是自己来了,提前六年挡住了北蛮的大军,对方肯定是能统一诸国,即使是没了那般乱世而出,对方未来也一定会青史留名!
这样的人啊,真是难得!
陆雨宁不得不说,自己还是真有点嫉妒——她是有了金手指才能有这样厉害的能力,可对方全然是天生的啊!
人家才是真正的天才!
不得不服!
陆雨宁收敛了笑容,“好,就按照你所言,不过,我希望你后年恩科能够考中状元!”
最好就是连中六元!
如此才不会辱没了他的才华。
元逸朝一愣,他还以为主子会让自己低调行事呢,没想到……
他立即便恭敬行礼,“是,主子,属下定然全力以赴!”
陆雨宁含笑点头,“好,你先回去专心读书,我这边的事情,暂时不用你操心。”
元逸朝行礼,“是,主子,属下告退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
陆雨宁起身去了安吉乐居住的院子中,安吉乐听闻下人通禀,立即带着人站在正房面前等着,见她走来,行礼道,“长姐。”
“都说了,不必这么多礼。”
这几天是年节中,所以先前要教导安吉乐的礼仪嬷嬷等人都已经不在这里,在别处过节去了。
安吉乐原本也打算跟弟弟妹妹们玩乐一番的。
陆雨宁含笑道,“走,我们姐妹好好说说话。”
安吉乐笑着点头,“好。”
姐妹俩进了正房,陆雨宁看了看内外室等地方的布置,见都是按照安吉乐的心意布置的,用的东西都是好的,她这才微微颔首。
“不错,若是底下人有胆敢怠慢你的,你便直接打发了,不必忌讳什么。”
不过陆雨宁也相信镇威国公府内的世仆没人敢这么做。
安吉乐连忙道,“长姐,家中众人都对我很好,并无人怠慢。”
来到了镇威国公府和之前住过镇宁长公主府她才知道,自家长姐手底下的人是有多么的规矩,纪律严明。
即使管家理事的都只是家中世仆,家中产业也都是世仆掌管着,可从没有欺上瞒下的事儿,更没有因她外族罪臣子女的身份而有所议论,怠慢的。
如此严谨的家风,说实话,安吉乐还是头一回见——在北蛮,即使是家中的奴隶,那也不可能如此规矩。
更何况,据她所知,镇威国公府内的世仆还都是良籍,只是在镇威国公府打长工的而已。
镇宁长公主府内的仆从还有从宫中出来的,可他们竟然都没有皇宫出身的傲气,实在是难得至极!
可见长姐和父亲对府中的掌控之能!
纵然两人从来没时间管这些事儿,但就是没人敢违逆他们。
最近,安吉乐也在努力向长姐和父亲学习,更是对长姐安排的课程一丝不苟的完成了!
就希望能够学到一星半点如长姐和父亲这样的能力,如此她即使进了东宫,那也能过得十分安然,无需长姐和父亲担忧。
陆雨宁坐在软榻上,安吉乐亲自给她沏了一杯茶,“长姐尝尝我的手艺。”
最近她才刚刚出师,想让长姐尝尝看可还合格。
陆雨宁端起茶盏,闭眼缓缓嗅了嗅,微微颔首,“不错。”
微微抿了一口,睁开眼含笑道,“很好啊,安吉乐,你如今这茶艺是真的出师了,比我的可好多了。”
安吉乐脸庞一红,“长姐,安吉乐哪里能与您相比?你莫要哄我了。”
陆雨宁摇头,含笑道,“我可不是哄你,是真的,你很聪慧,我也听几位嬷嬷说了,你学得很快,不必担心,时间还长,你要注意劳逸结合,不必一直这般劳累……”
安吉乐抿唇笑着点头,“嗯,我知道的,长姐放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陆雨宁放下茶盏,含笑道,“你也该知道我来并不是看你这么简单。”
安吉乐点头,收敛起笑容,郑重道,“长姐若有所命,尽管直言,妹妹定然全力以赴。”
陆雨宁笑笑,“不必这么紧张,我来呢,只是想让你给北蛮的故人写一封手书。”
安吉乐诧异,不过还是点头道,“好,长姐要我给谁写信?”
“北蛮五皇子阿鲁斯。”
安吉乐一愣,“阿鲁斯皇叔?”
按照安吉乐父亲达达鲁未曾自立门户的族谱来算,她和阿鲁斯确实是叔侄的关系,当然,早已经出了五服了,日常称呼一声皇叔,不过是她当初身上还有个郡主的名头,算得上北蛮皇室宗亲。
陆雨宁微微颔首,“只需要写你如今的现状便可。”
安吉乐明白了,虽然不知道长姐拿自己的这一封手书来做什么,但她相信长姐不会害她。
要是长姐想要害她,早就下手了,不必这般大费周章。
安吉乐点头道,“好,长姐,我这就写。”
说罢,她立即去了东边的小书房内,铺纸磨墨,立即写了一封北蛮语的书信。
陆雨宁其实是懂北蛮语的,不然,很多情报岂不是要被蒙骗?
安吉乐写完后也直接给她看了一下,陆雨宁却摆手道,“我不看,你封好便可,我让人给阿鲁斯送过去。”
安吉乐抿唇一笑,“好,长姐。”
说着就真的封好了书信,写上了阿鲁斯亲启的字样,还拿出自己的私章,在封口处印了一个印记。
陆雨宁微微一笑,所以说,安吉乐真是个聪慧又通透的好姑娘,希望太子以后莫要太过冷待她吧。
让太子跟安吉乐十分恩爱实在是有些难为人,毕竟他以后可是要择选太子妃的,再怎么,也是要跟太子妃恩爱去啊。
只要对方不太过冷落安吉乐,是不是十分宠爱或者是恩爱,陆雨宁都觉得没什么要紧的。
至于说让安吉乐不要嫁入皇家?
呵,那肯定是不行的。
毕竟,安吉乐的身份只有真正嫁入了皇家,才能真正庇护她和成格兄妹几人。
不然,即使是陆雨宁,也无法真正护佑他们一辈子!
北蛮有太多的理由可以将他们强行带走了。
而安吉乐不嫁入宁国皇室,那宁国也没有立场去阻止他们将人带走。
哪怕陆雨宁的武力值再高,但在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博弈之中,武力值这种东西,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并非一定能左右局势的存在。
就如同她六年前带兵前往北疆一样,若只是她一个人,能力再强,也不过如此,在北蛮百万大军面前,也不过是阻止一下对方的前进步伐。
只有北疆大军自身足够强悍,她底下的亲兵足够强大,她才能做出那样大胆的各种布置,彻底改变战局!
而她的强大武力值,在那个时候才能真正威慑到敌人!
安吉乐正是看到这一点,才不会拒绝嫁入东宫——宁国太子的侧妃,北蛮即使再有理由,也无法将他们带走。
再加上安吉乐等人已经认了陆父为养父,那对方就更没理由带走成格他们了——毕竟他们可都是宁国太子侧妃的弟弟和妹妹,可不仅仅是镇威国公府的养子养女,也不是北蛮的罪臣子女这么简单。
陆雨宁拿过信笺,含笑对安吉乐道,“放心,不会影响到你和成格他们的,你安心待嫁便可。”
“是,长姐。”
“好了,我还有事儿要忙,明日再和你们一起出门去玩。”
安吉乐笑,“好,长姐。”
陆雨宁拿着信笺便走了,安吉乐带着人去了妹妹和弟弟的院子,跟他们分别说了这件事,尤其是成格,“不管长姐需要我们做什么,一定是为了我们好,你可不能听旁人胡说。”
马上北蛮的使团就要进京了,安吉乐也是怕那些人跑到成格面前胡说八道。
成格笑,“二姐姐你放心吧,长姐待我们如何,成格清楚,成格绝不会听旁人说的。”
他又不傻,他还记得父亲临终的安排,也还记得当初姐姐带着自己和弟弟妹妹们一起艰难躲避追杀逃到宁国来的场景,更清楚地记得,长姐将他们接进京中之后如何费心安排他们的未来!
若非长姐,他们如今未见得能安然活着,也不可能有宁国皇帝陛下册封的爵位。
即使这个爵位如今看着虚得很。
可他相信,未来一定会真正属于他们的!
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罢了。
可若是他傻乎乎地听那些人说的,跟着折腾,恐怕不到北蛮,便会身首异处了。
一如父亲。
而且,北武帝对父亲那般狠毒,成格心中早已经恨毒了他,日后不杀了对方都是他没能力打到北蛮京都去!
成格心中暗自默念,希望北蛮北武帝能好好活着,活到他有能力在宁国军中出头,带兵打进北蛮京都的那一天!
*
陆雨宁拿着信笺回到自己的院子,交给云裳,“送到北蛮去吧。”
云裳恭敬行礼,接过信笺就安排下去了,陆雨宁问她,“雅兰还有几天到?”
“之前被几件事给耽误了,雅兰姐姐明日早上便到了。”
陆雨宁点点头。
明啸这时候过来,“殿下,需要我回北疆处置此事吗?”
陆雨宁摇头,“不必了,你还是等着年节后陛下下旨吧。”
先将爵位拿到手再说。
明啸点点头,“是。”
陆雨宁看着他们道,“之后几年的时间我们大概都要在朝堂之上折腾了。”
是不可能立马回北疆去。
云裳,明啸都明白。
不过他们要处理的事儿并不少,哪怕是年节下,还得辅助梁首辅等人做好安排。
次日,陆雨宁和安吉乐几人出门赴宴,也顺带在京城内城里玩乐一番——陆父的生母,已然过世了的老夫人也是将门勋贵出身,所以年节下他们还是要过去赴宴的,还有一些来往比较亲密的故交好友等,等忙忙碌碌过完元宵,陆雨宁等人才终于恢复了上朝忙碌的状态。
不过,建在皇城大街上的擂台,也终于开始准备,迎接之后的挑战者们了!
全国各地,乃至于周边诸国能来的江湖人士,权贵子弟,只要是对自己武力有一定的自信的,都想来试试。
明啸也正式接了宁安帝册封他顺国公的爵位的旨意,同时也报名参加了这一次的擂台比拼。
与此同时,周边各国为了恭贺镇宁长公主及笄的使团们也都陆续到达!
看着络绎不绝的使团车队,京中众人议论纷纷,不过很快,就有人在说年节刺杀是镇宁长公主所为,为的就是要杀了宁安帝,好扶持太子上位,并且把持朝政……
宁京城内的一众百姓:……
要不是他们那天晚上有很多人亲眼所见镇宁长公主是如何击杀那些刺客的,他们还真有可能就信了。
可还是有很多人相信的,于是一场闹哄哄的辩论便瞬间兴起。
然而还不等众人吵出个一二三来,更没等幕后之人煽风点火,京中又有一件劲爆的事情爆出:镇平国公府的大姑奶奶跟二皇子和离了!
众人震惊!
不是,那裴家大姑奶奶不就是二皇子侧妃吗?!
当初还是二皇子亲自择选的啊!
据说当时二皇子都被陛下给责罚去做劳役了,可镇平国公府的大姑娘还愿意提前进府,可谓是情真意切!
可现在不过才几年的时间,怎么就突然要和离了呢?关键是,陛下竟然同意了,还下旨解除了两人的婚事!
连宗人府的玉牒都改了,甚至于连京兆府内的婚书都拿回去了……
我去!
这件事也太过奇幻了吧!
一时间,镇宁长公主指使刺杀案什么的,立马被众人抛之脑后,纷纷议论起了这件事。
更让人震惊的还在后头!
三月是镇宁长公主的及笄礼,可同时也是太子等皇子宗室子弟们择选正妃侧妃的时间,没想到,镇平国公府刚和离的那位裴大姑娘,竟然也参选了!
不是!
大姐,您都多大了呀!
竟然也好意思参选?!
事实上,这件事还是宁安帝安排的!
镇平国公根本就没脸提,裴月曦原本也只是想着自己偷偷去跟太子偶遇,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成功罢了。
可万没想到,宁安帝会如此。
陆雨宁都懵了懵,宁安帝却缓缓道,“裴氏此女不是安分之人,与其让她自己瞎折腾,丢人丢到使团众人面前,还不如朕来给这场热闹添把火!”
陆雨宁明白了。
“但木牛一事……”
“放心吧,已经安排下去了,如此倒是正好,诸国使团都并不在意此事。”
原本陆雨宁和宁安帝都想着以木牛一事来盖过所谓的镇宁长公主主使年节夜宴刺杀一事,没想到却有了裴月曦这个二皇子侧妃和离的事儿。
皇室八卦,向来都是比正经严肃的刺杀大案要更加吸引人,更何况,裴月曦还是京中有名的宁国第一美人!
正逢诸国使团前来,这件事就更是吵得沸沸扬扬!
宁安帝其实是挺满意的。
这样一来,能更好地让他们推广木牛一事,还不必引起诸国的警惕。
陆雨宁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那裴月曦恐怕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宁安帝遮盖国事的一枚棋子吧?
裴月曦确实是没想到,她还自以为得意,在国公府安心休养身体,抓紧时间恢复美貌的同时,也在心中暗自给自己打气道:这一次,她一定要嫁入东宫!
可她不知道的是,宁安帝早已经跟镇平国公说好了,“所谓的择选,不过是走个过场,令嫒的婚事是朕那不孝子给耽误了,朕会在今年春闱的新科进士之中择选一名好的男子来指婚,如此也算弥补爱卿一二了。”
镇平国公自然是诚惶诚恐地行礼拒绝了,言说什么都是自己的女儿不懂事云云,不过在宁安帝一再坚持之下,还是恭敬行礼应下了。
如此,裴月曦的第二次婚事也就定下了。
但所谓计划没有变化快!
这一天,裴月曦出门去锦绣阁中看首饰,半路正好碰到了刚进京的奚白国的使团!
车窗的窗帘被风吹起一角,正骑马在观看宁国京城繁华的奚白国大皇子正好就看到了车内坐着的裴月曦!
那张皎皎芙蓉般的倾绝面容,一下就击中了才刚刚及冠不久的奚白国大皇子,他怔愣愣地扭着头看着马车渐渐走远,整个人都失魂落魄。
作为使团的副使实际上却是真正的正使的奚白国典客卿掌卿①看着自家大皇子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心下一个咯噔!
陛下可是让大皇子过来参加镇宁长公主的招亲比武的。
虽则不见得大皇子就能脱颖而出,可绝对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闹出什么桃色新闻来!
典客卿掌卿很是郑重地策马上前,挡住了奚白国大皇子的视线,“殿下,还请您谨记陛下的嘱托。”
奚白国大皇子:……
是了,他来宁国可不是要找什么美人的,而是来参加镇宁长公主的招亲比武!
若是真的能够侥幸得中魁首,那他就是镇宁长公主的夫婿了……
一时间,奚白国的大皇子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怎么老天爷如此不公?
竟是让他在刚见到了梦中神女的时候就要为她人之夫?
难道,他就只能跟神女如此擦肩而过,再无交集吗?
奚白国典客卿掌卿:……
看着大皇子的脸色,其实不用问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很想摇一摇对方的脑袋,将里面的水全部倒干净:你醒醒吧,你还没成镇宁长公主的夫婿呢!
一脸的望而不得,憋屈成婚,为国牺牲的模样给谁看啊!
典客卿掌卿简直是要控制不住礼仪翻白眼了。
陛下一辈子英明神武,怎么就有大皇子这般愚蠢的子嗣?
实在是奚白国之不幸!
他们是出发之后才收到消息说镇宁长公主准备在举行了及笄礼之后就比武招婿,在宁国宁京城皇城大街上设一个擂台,如今到了果然就见到了。
当时收到消息后,典客卿掌卿就立马传信回奚白国京都,询问丞相和奚平帝的意思,奚平帝直接传旨:让大皇子参加此次的比武招亲擂台。
不管怎么样,他们奚白国不能失了自家的体面。
输可以,但不能输给小国,只能输给北蛮或者宁国的贵族。
奚白国的大皇子其实也清楚。
他是奚平帝的嫡长子,但实际上却并非奚平帝最为喜欢的孩子,若非二皇子跟他的年纪相差太大,大皇子其实也没这个机会出使宁国。
说白了,他不过是占了一个嫡长的名头,也恰好跟镇宁长公主年纪相当。
好在奚白国的及冠年纪是二十,跟宁国一样。
而奚平帝一直都没给他择选正妃侧妃,宫中的皇后母后也没给他安排教导人事儿的宫女,至今他还是小白一枚。
这才有了这一次参加镇宁长公主比武招亲的机会——宁国可是放话了,想要参加镇宁长公主的招亲比武擂台,第一条就是没有过任何男女之事,也没有定过亲事的未婚年轻男子。
为此,宁国还专门成立了一个临时部门,专门来验证这些参加比武擂台的男子的元阳是否还在。
只要让宫中的太医们诊断一下就知道了。
谁也做不了假。
大皇子心中满是怅然,但典客卿掌卿却并不管他,直接带着一行人住进了迎宾馆之中的奚白国的馆院之中。
宁国的鸿胪寺就在迎宾馆旁边,从宁国建朝开始,这迎宾馆的面积就很大,建造得十分有特色,各个馆院都是按照各国的风格来建造的,美轮美奂,足以彰显宁国上邦大国的气势!
诸国使团进入其中,纷纷被迎宾馆内的景致给震惊到了。
哪怕是奚白国和北蛮国的使团,进入其中,看到不亚于他们各自都城宫城的馆院,都不由惊叹宁国的富庶奢华!
要知道,这些馆院日常可都是关闭的状态,只有在有使团进京的时候才会打开,安排各国使团进入居住。
当然,他们也不是免费住的,那都是需要纳贡才能住得好。
每个使团按人头来算,一人居住一月的费用是一千两!
一个使团少说也有数百人,这就得上百万两的纳贡费用,更别说其他的。
请馆内伺候的仆从做些事儿,那是不是要给点打赏?
所以,一般没钱的小国那都是不敢派遣使团过来的。
要说让宁国免费招待?
呵,从宁国建朝开始就没这个可能!
按照宁国太//祖的说法就是:想屁吃!
宁国是上邦大国没错,可也不是冤大头,这么多人的吃喝,要是都免费,都住下来不走了怎么办?住个一年半载的,他岂不是要亏死?
没钱!
爱住不住!
给你们修个好看的院子就不错了,还想吃白食?
想什么美事儿呢?
因而,诸国使团在进京之前就已经将各自需要纳贡的银钱缴纳上去,免得到时候还让迎宾馆的掌馆来催促,那才是真的丢人现眼呢!
奚白国这一次带领了护卫仆从等一共一千五百多人,为的就是显示一个财大气粗!
一挥手就直接缴纳了上千万两的纳贡费用。
宁安帝得知之后只想笑:还是太//祖//聪明啊,要是如前朝那般,他们肯定是要当冤大头了。
这么多人进京,他们不光没亏钱,还大赚了一笔!
不错不错!
陆雨宁自然也知道各国使团进京了,不过她这会正在宫中进行最后的及笄礼的礼仪学习,所以根本没空多管这件事,听了就过了。
太后看着好几千名绣娘赶工出来的缂丝及笄服,眼眶微红。
如此华丽的缂丝及笄服是宁安帝早些年就准备了,一直等着陆雨宁愿意举行及笄礼,而她也终于能亲眼看着外孙女及笄,成婚嫁人了。
陆雨宁换好了整套的及笄服,也走完了一遍全部的及笄礼,总算是松了口气,换下及笄服后,看到太后眼眶泛红,坐在她身边,挨着她的手臂。
“祖母,您不高兴吗?”
太后抬手擦了擦眼角,“哪里,哀家就是太高兴了。”
陆雨宁笑,“还有六天便是及笄礼了,您还有好些天高兴呢。”
太后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对心腹嬷嬷招了招手,对方恭敬行礼,转身进了内殿拿出了一个木匣子出来。
太后接过,递给陆雨宁,“这是哀家给你准备的及笄礼。”
明面上的,就到及笄那天再摆出来。
陆雨宁讶异,打开了看了一眼,竟是一本册子还有一摞的地契以及一枚印信。
“这是哀家被先帝立后后得的嫁妆,东西不多,你就拿着花吧。”
陆雨宁挑眉,钱财倒是其次,可最上面的那本小册子明显就不是嫁妆单子!
“祖母……”
太后摆摆手,让众人退下,等只有她和外孙女了,她这才低声道,“好孩子,这是祖母特意留给你的。你不要推辞。”
是她这个老家伙唯一能给外孙女的东西了。
有了这些,即使往后有个万一,外孙女至少能保住自身的性命。
她在宫里待久了,实在无法相信皇家的亲情。
连她的女儿都无法避免,更何况是外孙女?
现在皇帝看着是很好,可谁知道他以后年纪大了,会不会发癫呢?
毕竟先帝当初年轻的时候也看着很好!
不还是在年老之时,临终之前发神经了?
太后实在无法保证什么,只能给外孙女多准备一些,以保全她自身。
至于说皇帝?
不好意思,他都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一国之君了,实在无需她这个老太婆多为对方操心。
陆雨宁鼻头一酸,“祖母,您何至于此?”
太后怅然一叹,“皇家亲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了,你要记住,无论何时,你都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陆雨宁点头,“是,祖母,镇宁谨记。不过祖母,镇宁相信舅舅。”
当然,她更相信的是太子,实在不行,她大不了就帮着太子控制住宁安帝好了。
反正,以她的手段,想要悄无声息地控制宁安帝很简单。
太后微微一笑,抬手抚着她的脸庞,“一眨眼啊,你都这么大了,也马上要及笄成婚了,哀家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你生下孩子的那一天。”
陆雨宁无奈一笑,“祖母,您莫要多虑,您定然能看到的。”
这些年,她也不光是忙着自己的事儿,还给太后做了不少的养身丸,太后的身体好着呢,虽然有些不舒服,那也是年纪大了,正常的身体机能变化,并非就真的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
只要不是出什么意外的话,太后活到百岁那是没什么问题的。
太后也只当她是哄自己的。
宫里的皇子们及冠之后都出宫开府了,及冠之前也都择选好了正妃侧妃,基本也不用她操心什么,她也并不想让他们多想。
日常很少见他们所出的皇孙,即使是二皇子所出的那个皇长孙,她也只是年节下见一见,给予对方足够的体面,不让旁人欺辱他就罢了。
更多的关爱,那是从来没有的。
没办法,太后的位置也代表着一些风向,她若是太过随心所欲,只会闹得皇室不安,何必呢?
因而,她唯一期待的孩子就是陆雨宁生的了。
不管她如何疼爱,那也不会给旁人多想的余地——能怎么想呢?镇宁再如何功高盖主,也不过是个长公主,大不了就是大长公主的爵位,绝对不可能再成为宁国下一任的女皇!
比从前她疼爱淑宁还要更加自在一些。
所以,太后是真的打从心里渴望陆雨宁能早些诞下她的孩子。
陆雨宁也知道,不过她自己清楚,自己有了生子丹,之后再炼制一枚,想生几个,那还不是她说了算?
系统009却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宿主,宿主,系统商城也有生子丹哦!你要不要买一颗啊!比你炼制的要好哦!还不用损伤神魂之力。】
陆雨宁:……
你早说啊!
明啸真就是个倒霉催的。
第22章:将门之女对照组
陆雨宁脑海中没好气道:【你早说啊, 明啸就不至于这么惨了。】
白白损伤了神魂。
系统009却很是委屈,【你也没问我呀!】
陆雨宁:……
好吧,是她从来没想过要买这样的东西。
不过下一次的任务倒是可以考虑一二。
【那先给我看看生子丹多少功德点吧。】
【好嘞!宿主!】
说着系统009就打开了系统商城给她看了,陆雨宁看了一眼, 立马无语了。
一大片的生子丹, 但跟明啸以神的神魂所炼制的不同,系统商城里的生子丹各种各样, 有只能生男的, 只能生女的,只能生一个的, 能生双胎, 三胎……
更有生什么仙胎之类的。
看得陆雨宁眼花缭乱,不过也有很多都是不能买的,毕竟这个任务世界不可能生出什么仙胎,神胎来。
陆雨宁看了一下那些能买的生子丹的价格, 普通的生男的, 一枚一百功德点,生女的则是一枚十点功德点。
陆雨宁嘴角一抽, 【这是系统商城都搞男女不平等?】
【不是哦,单纯只是想生男的更多,毕竟系统商城在总系统里会有各个任务职员的使用记录,价格也会随着时间进行不停的调整的。】
畅销的涨价也很容易理解吧?
陆雨宁明白了,【难道什么任务都能用这个商城么?】
【当然,只要不影响任务世界的天道运行就可以了呀。】
而且地府职员都是神魂状态,好坏那是一目了然, 绝不会有什么心思恶毒的人存在啊。
自然就不会有对系统商城使用过当的情况,更何况现在系统部还有人专门盯着呢!
只要任务职员在任务世界之中过于沉迷, 那届时就会强制性脱离任务世界,回到原世界地府关禁闭室,进行心境磨炼。
陆雨宁自然知道这些,毕竟入职之前的培训可都已经培训过了的。
陆雨宁微微一笑,【嗯,那还挺好的,正好,我想生女儿。】
至于儿子?
明啸炼制的生子丹就不要浪费了不是?
购买了两枚生女的生子丹,也不过转瞬而已,太后还在对她说,“哀家知道,你已经选定了明啸为婿,人哀家也见过了,确实是个好孩子……”
明啸在接册封顺国公的旨意之后就进宫来谢恩了,自然也是要到慈安宫里给太后请安的。
长得玉树临风的,以往没见过倒是没发现,如今一见,才知道外孙女身边竟然有这样出众的年轻人存在,太后自然是高兴的。
“不过你也不能太强势了,要知道,日后你们成婚之后就是夫妻了,可不能再将人家当成你的副统领看了。”
陆雨宁微微一笑,“好,祖母,我都听您的。”
太后抚着她的脸庞,“成婚之后就去皇陵跟你母亲说一说吧,将明啸也带过去让她看看。”
“是,祖母。”
祖孙俩说着话,气氛温馨。
太后也感觉这样的日子很好。
而外面,早已经闹开了!
原因无他,迎凰楼就建造在皇城汇街广场之中,所有前来报名的各路人士都能看见,诸国使团之中的权贵子弟,皇子们一个个都还能矜持着只打打嘴仗,可那些江湖人士就不是了。
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的大有人在!
禁军统领亲自带着人守在迎凰楼前,看到动手的人就直接拿下,全部关进大牢去,无论是不是宁国人!
自然也是要取消他们的报名资格。
这样的人还不够格当镇宁长公主的夫婿。
一下就将其他人给镇住了!
也让某些想要趁机搞事儿的人全部偃旗息鼓!
宁安帝等人早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早有准备。
当然,闹事儿的人都是武功平平,却自视甚高的蠢货,那些真正的江湖之中少年成名的高手,那也是有各自的格调的,自然不会大庭广众之下闹得这般难看。
即使彼此看不顺眼,也多的是机会过招,实在没必要在皇城之中,当着一众禁军的面前闹事儿。
就这样,迎凰楼面前天天都有热闹看,转眼便来到了镇宁长公主举行及笄礼的时候了!
这一天,整个皇城,宁京城内城,外城的东向大街全部都被禁军,五城兵马司给封了!
为的就是及笄礼之后镇宁长公主身穿及笄服从宫中乘坐长公主凤架一路前往皇陵祭拜生母淑宁长公主!
届时,一众百姓都能看到镇宁长公主身穿及笄服的样子,京中众人这一天都纷纷往这边挤,将东向大街挤得水泄不通!
诸国使团们也早早进宫观礼,奚白国的大皇子,北蛮国的五皇子阿鲁斯以及他的嫡长子也在其中,更有其他的各国皇子,权贵子弟。
位置都早早安排好了,并且也都能看得清。
及笄礼在宣宁殿内举行,这是宫城二重宫殿的东边最大的殿宇,广场可容纳数万人,殿内也能容纳两万人,往常是作为帝皇大婚所用。
宁安帝将陆雨宁及笄礼的地点定在这里,众人都感受到他对镇宁长公主的看重。
尤其是一些心中有些小九九的诸国使臣们,那更是震惊。
宁国朝堂上下倒是很淡定,毕竟这件事他们早已经商议好了,先前还说在宣华殿举行便可以了,可宁安帝不喜欢宣华殿的局促,便定了宣宁殿。
明面上说的是不愿给诸国使团看笑话,可众臣谁不知道陛下这是想起了当年的淑宁长公主呢?
因此,没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宁安帝唱反调。
阿鲁斯在前来宁国之前就已经收到了那一封安吉乐写的手书,他微微有些讶异,没想到自己还没到宁国,对方就已经提前伸出了橄榄枝,阿鲁斯自然是求之不得,欣然接受了送信之人所递过来的某个人的计划。
阿鲁斯眸光微闪,站在观礼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大殿中央,静静等着看那位传闻之中的震动天下的巾帼英豪,镇宁长公主!
随着天色渐明,阳光从敞开的殿宇大门折射进入大殿之中,殿外的鼓手敲响了大鼓,随即便是一阵悠长而低沉的号角声!
随后便是宫乐阵阵!
上万人的宫廷乐手,奏响了礼乐!
即使是在宫城之外,皇城之外,内外城所在的百姓们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今天,宁国的勋贵大臣们都能携家眷进入宫城内观礼,除了一部分没什么地位的边缘官员和低品级勋贵,几乎都来了。
先是太后,宁安帝,皇后,太子等一众皇室成员缓步进来,众人恭敬行礼,倒也没开口称呼,毕竟今日是镇宁长公主的及笄礼,任何人无论地位高低,在今日都各有其职,没有人再有其他的身份。
宁安帝自然是作为正宾,皇后为赞礼,陆父则是主人,赞者便是安吉乐,迎宾则是太子,执事分别是宁安帝的五公主,六公主和七公主。
乐者就没有了,殿外的一众宫廷乐手都是。
另外就是有司,由惠宁长公主担任——跟淑宁长公主一辈的庶出皇室公主。
众位各自站定,随即便是笄者镇宁长公主缓缓迈入殿内。
此时的她墨发披散,身穿玄色广袖曳地长袍,当然,这只是素色的内衬,稍后行礼之后就有初加及笄服穿上。
随着她踩着洁白履袜缓步走进,两边观礼的一众诸国使臣们都震惊地看着她!
面若桃花,肤若凝脂,眸若秋水,凤眸柳眉,唇若樱桃,全然没了传闻之中的英气飒爽!
如此娇媚倾绝的女子,竟是那个传闻之中力挫北蛮百万大军,独自一人重伤察大翰,导致其至今都无法再动一丝武力,只能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还曾与达达鲁对战,将他也给重伤了一次!
说实话,光是看现在的她,还真是丝毫看不出来。
阿鲁斯都不由得微微挑眉。
这真的是镇宁长公主?
奚白国大皇子更是震惊至极:镇宁长公主竟然也有一张如此倾绝的脸庞么?
可为何传闻之中从未听说过?
当然了,即使是如今已经奉陆雨宁为主的元逸朝那都从来不将陆雨宁的容貌当成什么可以议论的事儿。
实在是对方的实力都已经足够他们议论三年不停的了。
容貌?
呵,那不过是实在没有可以议论的女子才会被人谈起的优点。
实际上,京中众人从来就没有议论过镇宁长公主的容貌——或许在她还是镇宁郡主的时候说起过,可自从对方在北疆一战成名之后,就再也没人会提起了。
纵然是贵女之间的议论,那都是说的镇宁长公主做了什么,而不是她的容貌如何如何。
陆雨宁自己也并不在意这张脸如何,她只在意自己做的事情如何。
待她走到了大殿中央,仪式正式开始!
随着赞礼皇后的主持,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随着及笄服一层一层地加上,随着冠冕一顶一顶地换下,陆雨宁那倾绝的容颜便被凌厉的气势所代替!
红底绣展翅金凰的缂丝及笄服衬着玄色的里衬,简直是传闻之中的镇宁长公主活着从传闻之中走出来,也终于让一众观礼的诸国使臣们看到了那位威震天下的巾帼英豪的真正风姿!
阿鲁斯笑了,这才对嘛。
奚白国的大皇子却心下一颤:老天,这镇宁长公主的气势竟是与自家的父皇相差无几!
陆父和宁安帝站在陆雨宁面前,亲手给她戴上最后一顶冠冕——没办法,她是已经被册封了的镇威国公府的世子,说是举行的及笄礼,实际上算得上是加冠礼。
同时她还是镇宁长公主,所以她的及笄礼本身就跟一般的女子及笄礼不同,及笄服和冠冕,簪子也都不一样。
最后一道礼结束,陆父和宁安帝以及太后共同给她起了字:安仪。
定邦为安,凤凰来仪!
可见宁安帝对镇宁长公主所寄予的厚望!
一众观礼的别国使臣们都不由面面相觑。
奚白国的典客卿掌卿更是眉眼一凝。
日后,镇宁长公主可越发威盛了!
阿鲁斯却心下一定,镇宁长公主有宁国皇帝如此信重,他的计划也就愈发容易达成!
至于宁国众臣?
早就已经得知了这个字的消息了,该议论的也早就议论过了,如今自然是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一众观礼的人各怀心思,不过都纷纷含笑行礼,“恭贺镇宁长公主及笄礼成!”
陆雨宁站起身,转身向众人回礼,“多谢诸位。”
宁安帝更是大笑道,“好了,安仪,你赶紧去皇陵跟你母亲说说。”
“是,陛下。”
陆雨宁行礼退下,缓缓走出大殿,登上了长公主的凤架,朝着皇陵而去!
而在宣宁殿内,站在镇平国公夫人身后观礼的裴月曦却嫉妒得双目快要喷火了!
尤其是看到了陆雨宁身上穿着的缂丝及笄服时,那更是恨不得扒下来穿自己身上!
镇宁她哪里就配得上凤纹的及笄服?
都比皇后的冠服还要精致华贵,难道就不僭越吗?
实际上,这套及笄服按照规制来说,是有些僭越的,可宁国也有及笄礼笄者为大的说法,正如及冠礼及冠者为大一样。
这个时候的冠服,哪怕有一些僭越,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也没人会计较这些。
只要上位者不计较,那就无所谓了。
一般而言,上位者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计较。
正如民间百姓大婚的时候也一样能用大婚的说法,也一样能用凤冠霞帔一样的道理。
可在裴月曦眼中,这就是陆雨宁的错!
本来如此隆重的及笄礼就已经让她心中嫉愤不已,如今亲眼看到陆雨宁身上穿的及笄服,那更是嫉恨得心头滴血的程度!
她只能死死地拧着手中的锦帕,这才能让自己没在陛下等一众人面前失仪。
这个时候,一道白底绣金纹的身影缓步走来,“这位姑娘,有礼了。”
裴月曦一愣,看向了眼前的男子,剑眉星目,身姿挺拔,气质矜贵,很显然是一国皇室,等看到对方身后跟着的奚白国的使臣时,裴月曦心中瞬间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奚白国的大皇子!
裴月曦回神,垂眸行礼,“见过奚白国大殿下。”
奚白国大皇子眼睛一亮,很是激动,“姑娘不必多礼,姑娘可是大宁镇平国公府的姑娘?”
裴月曦正要行礼回答,镇平国公就已经一步踏出,挡在了两人之间。
两人都是一愣,典客卿掌卿连忙上前行礼,“镇平国公。”
镇平国公淡淡看了奚白国大皇子一眼,沉声道,“小女无品无级,今日得陛下恩典,进宫观礼,已然是大幸,实在不可与大殿下有过多接触,还望大殿下见谅。”
说着,抬手行了一礼,便直接带着妻女儿子离开了!
今日他就带着妻子和长子,弟弟的两个长子,以及女儿过来,为的是让他们好好看看镇宁长公主的风姿,可他没想到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女儿竟然就跟奚白国的大皇子搭上话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可不想有一个远嫁别国的女儿!
镇平国公眉眼一沉,他是看出来了,这个女儿心比天高,恐怕还会给家族带来麻烦,他一定要将其所有的心思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裴月曦抿唇,她心中是有一些想法,不过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在宫中乱来。
见父亲直接就带他们出宫了,裴月曦也只能抿唇跟着,半句话不敢多言。
奚白国的大皇子很是怅然,甚至都不由低声问典客卿的掌卿了,“你说,我是不是长得不够好,所以镇平国公才如此防备我?”
典客卿掌卿:……
他怎么就没发现大皇子还是个爱慕女//色//之徒呢?
说实话,若早知道对方是这么个玩意儿,他早就拒绝了陛下让大皇子随使团前来了。
还不够丢人的!
“殿下,对方可是在宁国皇家择妃的名单之上的。”
所以,你不要多想了,你再怎么爱慕人家,那也要等人家参加完择选了再说啊!
再说了,人家可是镇平国公府的姑娘,镇平国公府是什么人啊!
那可是东疆曾经的掌兵之人!
即使这一代的镇平国公已经交了兵权,镇平国公府的下一代也开始弃武从文了,可一时半会的,人家也还是宁国的武帅勋贵,哪里就是他们别国皇室能够招惹的?
这可跟镇宁长公主的招婿比武不同!
人家是摆明了招婿!
镇平国公府的姑娘那只能外嫁,难道还想人家将闺女远嫁到奚白国吗?
两国联姻那也是皇室皇子和公主,即使自家大皇子有这个心,那也只能从宁国皇帝膝下的几位公主当中选,哪里有选人家武帅勋贵家的闺女的?
这是结亲还是结仇?
就不怕坑死人家吗?
哪个国家的武帅勋贵家敢跟别国的皇室联姻?
这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是吗?
一个不好,那可就是通敌的罪名!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被自己本国皇帝猜忌的把柄,最后落得个满门尽灭的下场。
典客卿掌卿实在无法理解大皇子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可显然,奚白国大皇子并不能想到这些,或许说,他想到了,但他并不在乎——反正依照现在父皇的年纪和他对自己的不喜,皇位什么的,跟他就没关系,大皇子也不觊觎那个位置,所以他只想迎娶一个自己喜欢的正妃,一辈子与她长相厮守便算幸福了。
或许,这一次的出使就是一个机会。
只要他迎娶了别国勋贵之女,那他就彻底无缘奚白国的皇位了,毕竟,父皇是不可能让一个有别国血脉的皇孙继承自家皇位的。
一眼看穿了大皇子的想法的典客卿掌卿:……
他真想立即转头带着人回国算了!
这次出使要不要这么糟心?!
明明是为了本国利益,前来出使试探,还有一堆的正事儿要办,结果自家皇子竟然是满心只想着风花雪月?
罢了,传信回国,看看陛下如何说吧。
如此想着,典客卿掌卿心中一定,只打算之后自己处理剩下的事儿,就不再多问大皇子了。
奚白国的大皇子还不知道自己这一次作为失去了什么,只一心想着如何才能迎娶到自己心慕的女子。
*
陆雨宁乘坐的凤架缓缓从宫中走出,到了内城之后立马就有无数百姓欢呼着,“长公主大喜!”
“恭贺长公主殿下及笄!”
“恭贺长公主殿下及笄!”
随着欢呼声,还有各种各样的簪子往她的凤架上丢,纷纷扬扬的,宛若天女散花!
陆雨宁:……
要不要这么热情啊!
她有些无奈,吩咐了跟在凤架身旁的云裳等人,将这些簪子都收起来,以后京中百姓,哪一家举行及笄礼了,她就回礼回去。
云裳:……
殿下,您这样,他们会更加热情的!
她都无法想象以后自家殿下出门的场景了。
不过凤架很快就离开了内城,进入外城,同样的场面,让封路阻挡着热情的百姓们的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们都不由得心中感叹:也就只有镇宁长公主才有这般盛大的及笄礼场面了!
很快,凤架就一路出了京城,加速朝着临京城而去!
这一天她还得回来,所以出京之后,车架走得飞快!
幸好跟随的护卫等人都是骑马的,否则还真要累坏了!
毕竟不仅仅是有陆雨宁身边的亲卫,还有一队御林军和一队禁军,以及太常寺的仪仗手等人!
不过一众人都骑着马,倒是速度很快,到了皇陵,陆雨宁下车,缓步走进了献殿,早已经有人准备好了祭祀的器物,陆雨宁依照礼官的指点来进行祭祀,看着墙上挂着的画像,心中默念:淑宁长公主,我已然及笄了,您的女儿也安然投胎,此方世界的命盘已然改变。
也是成为了地府系统部职员之后,陆雨宁才知道,地府让魂归地府的人在地府发布快穿任务,修复各方世界的天道,其实也是在改变各方世界的命盘。
正因各方世界天道有所损伤,这才影响了各方世界的人的命盘产生了与之相反,甚至是出现了原本不会出现的劫难。
而此方世界亦然。
陆雨宁身为系统部快穿职员,实际上,是在扭转这些命盘。
她来到的是过去的时间,改变了事件,历史也就改变了。
同时也将原本混乱的命盘从此方世界剥离出去,形成一个平行世界,这个世界并无天道,届时能不能存活就看这个世界的运气了。
这些,全都是如今系统部职员入职之前的培训里就有的。
陆雨宁祭祀结束,便乘坐凤架重新回到了宁京城,回到了宫里,先去慈安宫换下及笄服,换上了属于她的镇宁长公主冠服,然后才去了东宁殿。
宫宴还是在这里举行。
镇平国公独自进宫参加了这场宴席。
之前他将妻儿和侄儿都带回国公府,还敲打了一番女儿,这才重新进宫。
不参加宴席是不行的,毕竟这次宴席,一众别国使团们都等着看他们的好戏呢!
陆雨宁刚到东宁殿门口就看见正急匆匆上玉阶的镇平国公。
“国公爷。”
“长公主殿下。”
陆雨宁含笑道,“怎么不见国公夫人?”
镇平国公无奈道,“小女身体不适,内子担忧,我便让她在家中照顾小女了。”
陆雨宁微微颔首,“原来如此,裴大姑娘可还好?”
“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疲乏,身体还需休养。”
陆雨宁眸光微闪,含笑道,“长公主府中有一株百年红参,十分难得,若国公爷不弃,我稍后便让人送去府上,给大姑娘补补身子。”
镇平国公连忙行礼道,“多谢长公主殿下慷慨。”
陆雨宁笑笑,“难得与国公爷有东疆一行之缘,不过一支红参,并不算什么。”
镇平国公含笑道,“是殿下仁厚。”
陆雨宁只微微一笑,两人便一起进了东宁殿。
陆父看到自家闺女和镇平国公一起进来,微微讶异了一瞬,等陆雨宁和镇平国公分开,走到他身旁坐下,陆父不由问道,“你怎么跟镇平国公一起过来了?”
“是在门口恰好遇上了,裴大姑娘的身体还没休养好,镇平国公夫人都带着她回府了。”
陆父:……
真当他没看到来观礼的裴月曦么?
观礼的时候还好好的脸色白里透红,健康得不得了,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需要回府休养了?
别太离谱!
不过陆父也不在意裴月曦如何了,那姑娘总给他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也说不上来好还是不好,反正陆父是不习惯那样的女孩——太过娇弱了,若是他的女儿,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跟对方相处。
他就喜欢自家闺女这样的性子,干脆利落。
陆雨宁也只是稍微说了一下,随即便跟殿内的其他大臣们说话。
不少人都过来道贺一声。
也有比较亲近的人家长辈招呼她过去说话的。
各国使团的位置在众臣的对面,看着镇宁长公主在众臣之中走动,又去了众臣旁边的女眷之中走动,一时间忙碌得不行,一众使臣们都不由面面相觑了一瞬。
这位镇宁长公主目前看,还真没感觉有什么杀气,至少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
看看人家那笑意盈盈的模样,在殿内各处都如鱼得水。
只有阿鲁斯和奚白国的典客卿掌卿看出了镇宁长公主的不同——这人在宁国的威望甚重啊!
无论宁国朝堂上的众臣,还是其女眷命妇,那都对她十分推崇!
这样的情况,对阿鲁斯来说是好事儿,可对于奚白国的典客卿掌卿却不是了!
在奚白国的典客卿掌卿眼中,这样的情况对他们实在太过不利!
日后若是奚白国与宁国之间有丝毫摩擦,只要镇宁长公主在,那就等同于他们必败无疑!
这人的威望太高,只要对方出战,那就一定能得到宁国上下的支持,这对于任何一个对宁国有所觊觎的国家来说都不是好事儿。
詹鼷国的使臣们却很是激动!
镇宁长公主果然是在宁国位高权重!
看看对方在宁国众臣之中走动,那都是人人欢迎的,个个奉承的。
他们败的也不算冤。
陆雨宁可不知道他们各自还有这么多的想法,走动了一番,便回到了她的座位坐好。
她的座位跟陆父是一起的。
毕竟她还是镇威国公府的世子。
很快,宁安帝和皇后,太后便到了。
一行人刚走进殿内,众人便立即起身行礼,“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宁安帝扶着太后走上高座,坐好了,这才转身对众人道,“众卿平身。”
一众使臣们也起身行礼,“外臣见过宁国陛下,陛下万安……”
宁安帝坐下,摆手道,“诸位使臣们请起。”
“谢陛下。”
众人重新落座。
一番祝酒之后,舞姬上场,宴席正式开始。
陆雨宁坐在座位上手握玉著,筷影翻飞,很快就将饥肠辘辘的肚子给填了个半饱。
高座之上的宁安帝几人看了不由嘴角微抽,太子都忍俊不禁。
安仪姐姐可真聪明!
可不是,陆雨宁才刚刚停筷喝了一口酒,一名南陈国的权贵之子就起身行礼道,“宁国陛下,外臣在南陈久闻镇宁长公主大名,久仰已久,今日有幸得见,斗胆请长公主殿下赐教!还望陛下能够应允。”
宁安帝摆手,宫乐立马停了,舞姬也立马停下行礼退下。
陆雨宁眉头微动,对方却很是激动地看向她,眼底满是战意!
他是南陈国皇帝的小舅子,早已经成婚,自幼习武,尤其擅长剑术,在江湖中也闯下了一些名气,他早就听闻镇宁长公主也十分擅长剑术,所以这一次跟随使团出使,为的就是跟镇宁长公主切磋一二。
正好,南陈国的皇帝也想趁此机会试探一二——主要是奚白国的奚平帝写信过去跟对方说了,这一次他们也打算派人去宁国试探一下那位镇宁长公主,看看对方是不是如传闻那般武力超群!
南陈国的皇帝便也安排了人过来,恰好小舅子很有兴趣,且武力值可以,便让他过来了。
南陈国的小国舅早就等着了,如今看镇宁长公主也吃饱了,便直接起身行礼说了。
宁安帝和陆雨宁对此早有所预料,宁安帝微微一笑,“哈哈哈,难得南陈国的使臣有如此雅兴,好,安仪,你来。”
陆雨宁起身行礼,“陛下。”
宁安帝含笑道,“那便满足南陈国使臣之求。”
“是,陛下。”
宁安帝还多说了一句,“友好切磋,点到为止。”
陆雨宁行礼应下,“是,陛下。”
南陈国小国舅倒也不觉得气愤,毕竟若是镇宁长公主一如传闻那般,确实是需要说明一下,否则对方一招就能伤自己了。
他虽然剑术高超,但也自问做不到将北蛮大将察大翰重伤,并且还能与北蛮大帅达达鲁相比。
所以,他很是郑重地走出座位,站在大殿中央,对陆雨宁行礼道,“还请镇宁长公主赐教。”
陆雨宁也缓步走出座位,站在对方的十步之外,行礼道,“使臣客气。”
“你我相互交流学习。”
南陈国小国舅从一旁宫人手中拿了他进宫前被守卫宫门的将士暂时保管的长剑,抽出剑鞘,郑重道,“长公主殿下,请小心。”
说罢,等拿剑过来的宫人退开后,脚下一蹬,手持长剑刺向了陆雨宁的肩膀!
陆雨宁并没有拿啸凰剑,反而是空手对战,见对方身影疾驰而至,长剑剑锋凌厉,抬起双指,在对方的剑身上弹了两下,手腕一转,顺着对方的长剑便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纤纤玉手一转,便在瞬息间夺走了对方的长剑,手腕一翻,长剑剑锋便已经停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众人一怔!
南陈国小国舅更是震惊不已!
陆雨宁微微一笑,挪开了长剑,挽了个剑花,便将剑柄递了过去,“承让了。”
众人:……
你这说的也太敷衍了。
一招就夺取了人家的兵器,根本就没给人家机会展现自己的武力啊!
奚白国的典客卿掌卿眉眼一凝,镇宁长公主果然名不虚传。
阿鲁斯微微一笑,手中晃动着酒樽,眼光淡淡瞥了一眼北蛮使团之中的某人——北武帝特意安排过来的阿斯夫,北蛮第一高手,江湖天玄榜上也赫赫有名的人物!
全天下,能与之相抗的不足十人!
就是不知道,对方能不能跟镇宁长公主一比!
阿斯夫眉头确实一皱,看着大殿中央含笑的年轻女子,心中不由得一紧。
他确实是从察大翰那里听闻了对方不少的事迹,而刚才,不过短短的一瞬,他就已经感觉到了对方的强大——南陈国的小国舅那也是在江湖天玄榜上有名的剑客,虽然排名没有自己靠前,但也不至于一个照面就让人给夺取兵器并且反过来剑锋逼近对方的脖颈。
即使是他,也不敢说能一定做到!
这可不是单纯的速度或者眼力就能做到的。
还需要有深厚的内力,深厚的武学天赋,悟性极高,本身的武道也近乎臻境!
阿斯夫曾经跟一位这样的武道大家比试过,真的宛若天埑,无法攀登超越!
而江湖天玄榜从来不会记录已达臻境的武道高手,实在是没有记录的意义。
——那样的人,全江湖的武林高手捆一起都未见得能打得过人家,记录干嘛?让他们常年霸榜吗?要知道,那样的武道高手,内力深厚,少说都能活个百余岁,多的甚至活个两百岁都不是什么奇事。
对于一个记录江湖高手榜来说,这样的记录真的没有意义啊!
反正江湖内的顶级高手都多少知道一些这样的高手的消息,再者说了,这样的武道高手,也很少显露人前,一般情况也遇不上。
阿斯夫早年也曾游历过江湖,自然清楚这些。
镇宁长公主难道也到了这么可怕的境界吗?
阿斯夫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场试探。
毕竟他可不是南陈国的小国舅。
对方可以对南陈国的小国舅手下留情,可对他,六年前还是敌国的高手,难道她不会趁此机会折北蛮一臂膀吗?
六年前,他其实也在北蛮,只不过当时北武帝觉得战场上并不需要他,这才没有让他离开蛮京城,可如今,北武帝确实是恨透了镇宁长公主,所以才让他特意过来走一趟,想要趁此机会击杀她!
可如今看来,此事并不可谓。
阿斯夫微微抿唇,沉默不动。
阿鲁斯心下嗤笑,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看,这就是北武帝所谓的心腹了。
比起忠心耿耿,敢打敢拼的达达鲁,阿斯夫真的怂的不像个爷们儿!
阿鲁斯十分看不起他这样的人!
还北蛮第一高手呢,实在可笑至极。
陆雨宁看着南陈国的小国舅,见他还怔愣着不动,“怎么?贵使可是觉得何处不妥?”
南陈国的小国舅立马回神,接过长剑,目光炽热地看着她,“不知长公主可收徒?”
陆雨宁:……
“我并无收徒的想法。”
南陈国小国舅失望地垂下眼眸,“多谢长公主赐教。”
陆雨宁微微一笑,“客气。”
宁安帝哈哈一笑,“好,两位果然是武学高手,如此对决,实在精彩。”
众人:……
宁国陛下你要不要听听您自己说的是什么?
这还精彩?
在你看来是这样没错,可对于他们来说,这场比武就毫无意义好吗。
他们根本就没看清镇宁长公主的武力值高低。
还是一众使团各自当中武力值最高的那位解释了一番,这才让众人恍然!
没想到啊,南陈国小国舅竟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客啊!
那能一招便击败了他的镇宁长公主,武力值岂不是更加可怕?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
陆雨宁看着南陈国小国舅回到座位上,行礼道,“多谢宁国陛下慷慨,赐予外臣机会与长公主殿下切磋剑术,外臣心服口服。”
宁安帝微微一笑,“贵使客气了。”
可他脸上的笑容实在太灿烂了,也让其他诸国的使臣们心头一梗。
当然,除了詹鼷国的使臣们。
他们看到陆雨宁如此强大的武力值,只觉得自己国家上下无人能挡实在是太正常了。
他们瞬间便没了战败国的小心自卑——有本事儿其他人也试试啊,反正他们是怕了这位女罗刹!
陆雨宁站在大殿中央等了等,见没人再开口,便打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这时阿斯夫起身,行礼道,“宁国陛下,外臣阿斯夫,请求与镇宁长公主殿下比试!还请陛下准允!”
陆雨宁转身看向对方,阿斯夫眸光平静地回视着她。
阿鲁斯微微讶异一瞬,随即就笑了,好戏来了!
第23章:将门之女对照组
若只是个人而言, 阿斯夫是不想开口的,可他身上还带着北武帝的命令在身。
在出发离开北蛮之前,北武帝就跟他说了,一定要将镇宁长公主击杀在擂台之上, 可让阿斯夫没想到的是, 镇宁长公主摆下的招婿擂台并非他想得那么简单。
至少报名男子要保留元阳这一点,就将他给筛下去了!
虽则他还没有成婚, 可府中也有不少通房姬妾, 根本就没少过女人。
自然就不符合镇宁长公主招婿的标准。
其实也不是没人私下里议论镇宁长公主这样的招婿标准:但谁让人家是长公主呢?
先不说她身上有两重爵位,只单论宁国招婿, 就等于是迎娶夫婿, 日后诞下的孩子也都是随女方姓的,既如此,要求高些又有什么奇怪的?
更何况,对方还是镇宁长公主!
换作是任何一国的皇子皇孙择选正妃, 侧妃, 那不也是要要求人家贞洁无瑕?
因而,阿斯夫是清楚自己不可能上迎凰楼跟镇宁长公主比武的, 眼前的宴席切磋,便是他唯一的机会!
陆雨宁看向高座上的宁安帝。
宁安帝微微一笑,“贵使既然有此兴致,朕自然不会阻拦,安仪,可要尊重贵使之求。”
陆雨宁微微一笑,“是, 陛下。”
她当然会尊重对方——绝对让他有来无回!
杀人倒不至于,可要废了对方, 那也在情理之中。
阿斯夫也没拿武器,行礼道,“谢陛下。”
随后便踏步走出座位,来到了陆雨宁对面十步之外。
阿斯夫行礼道,“镇宁长公主,得罪了。”
陆雨宁回了一礼,“彼此彼此。”
两人话音一落,身影闪动,毫无废话地就碰撞在一起!
阿斯夫举手一拳打向陆雨宁的面门,陆雨宁抬手同样还以一拳!
两个拳头,一个硕大粗犷,小麦色的皮肤,一个纤细娇嫩,白皙莹润,却在碰撞的一瞬间,骤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流,在殿内掀起了一阵大风!
吹得两边的坐席都微微一颤!
众人一震!
好家伙!
这两人竟都是以内力对拼啊!
而且,很显然,两人都是武道高手,光是拳风就能将一个普通人给打飞的程度!
可仅仅一拳,两人碰撞之后,阿斯夫却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三步!
这三步,便已然让众人看出了两人的武道高低!
阿鲁斯眼睛一亮!
宁安帝和太子更是精神一振。
安仪(姐姐)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
宁国的朝臣们,除了镇平国公,安承侯之外,其他人都没见过陆雨宁出手,日常看着对方上朝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如今一看,顿时心底一紧!
杨次辅还控制不住地扯掉了两根长须,倒吸一口冷气!
镇宁长公主的威名,其实从六年前的北疆一战,他们都是有所闻。
年节夜宴上的惊天一跃,他们也都是看在眼中。
但后来他们就被禁军和长公主身边的亲卫护送着下了城墙,对于对方击杀刺客的一幕,并没有人亲眼看到。
而今日,便是他们头一回亲眼目睹镇宁长公主的出手。
这一刻,他们也总算是感受到了何谓赫赫威名,何谓一武动天下!
太后却揪着心,皇后也十分紧张。
二皇子妃姚氏等人却看得十分激动!
揍他!
镇宁长公主威武!
陆雨宁嘴角微勾,丝毫没有给阿斯夫留下惊讶的时间,身影闪动,瞬间来到对方的面前,举手便又是一拳!
阿斯夫脸色凝重,举手格挡并且还击!
又是一拳对碰,这一次众人清晰地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阿斯夫脸色一变,身影一动,向后急速后退!
同时也收回了已经微微有些扭曲的右手!
刚才那一拳,让他的手腕瞬间断裂!
阿斯夫连忙左手一拉,硬生生将断裂的手腕给复位了!
剧烈的疼痛却让他额头渗出点点冷汗!
同时,他右手再也不能与对方硬碰!
如今只剩下了左手!
陆雨宁脚下步伐一转,身影闪动,立即追上了他,再次一拳打向了他的面门!
阿斯夫连忙转身躲避,却没躲开对方抬起的一脚!
砰!
阿斯夫整个人都被陆雨宁给踹飞了出去!
扑向了旁边的坐席!
正在观战的使臣们连忙起身躲避!
乒铃乓啷!
身形高大的阿斯夫直接砸向了坐席前的案桌,将一众菜肴都给打翻了,案桌都被砸碎!
众人大惊!
这还不算,阿斯夫起身,噗的一声便吐了一口鲜血!
刚才那一脚,镇宁长公主直接就踹中了他的后背,让他的內腑都受了伤!
众人惊骇地看着一个旋身翩然落地的美貌女子!
她静静地看着地上的阿斯夫,“贵使可还要继续?”
阿斯夫狼狈不已,身上全是残羹冷炙,但更让他心冷的是对面女子的武力值!
果然,对方就是已达臻境的武道高手,绝非自己能与之相抗的。
光是这么短短的对招,他就已经內腑受伤,不休养个三年五载,恐怕都无法恢复。
最可怕的是对方对内力的控制,竟能如此细致入微,丝毫没有外溢,直击他的內腑丹田!
显然,对方也是早有准备!
宁国朝臣这边却狠狠松了一口气,呼,总算是结束了。
阿斯夫起身,撑着身体行礼道,“是外臣输了。”
陆雨宁淡淡一笑,“承让。”
宁安帝大笑,“哈哈哈,贵使可还好?可需要太医来诊断一二?”
主要是对方看着脸色都白了,嘴角还带着点点血迹,宁安帝可不想使臣在宴席上真的死了。
阿斯夫行礼道,“多谢陛下好意,不必了,外臣并无大碍。”
陆雨宁嘴角微勾。
当然,这会他感受还不深,等他回去了就知道了。
她那一脚,踹的可不是对方的后背这么简单,也不仅仅只是伤了对方的內腑和丹田,还有更重的暗伤,总之,以后这人是彻底废了,再也无法修习武道,也无法动武!
宁安帝见他这么说了,也就信了,“贵使还是先到偏殿休整一二,好好歇息,诸位,众位爱卿,继续饮宴。奏乐!”
众人纷纷含笑附和,阿斯夫也行礼谢恩,便随宫人去了偏殿休整更衣了。
阿鲁斯却含笑起身,来到了已经回到坐席上的陆雨宁身前,“久闻镇宁长公主殿下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本殿敬长公主一杯。”
陆雨宁举起酒樽,“五殿下谬赞了。”
阿鲁斯笑笑,与之碰杯,同时饮下,“本殿还要在贵国京都逗留一段时日,不知可有机会与长公主再次共饮美酒?”
陆雨宁含笑道,“自然是有的。”
阿鲁斯笑,“那就恭候长公主大驾了。”
“好说。”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等阿鲁斯回到北蛮使团的位置时,副使却开口道,“殿下,安吉乐郡主和成格小王爷几人可都在镇威国公府中,今日是否要提起一二?”
殿内安吉乐姐弟几人都跟着陆城几兄弟的妻儿在另一边,虽然同样是宁国朝臣的范围,但却在内眷的位置,他们虽然能看见,却不好过去贸然说什么。
阿鲁斯脸上笑容一敛,“今日可是镇宁长公主的及笄礼国宴,你确定要这个时候跟宁国皇帝提这样的事儿?”
副使抿唇不语。
可他看着安吉乐姐弟几人从他们今天进入宣宁殿到换到了东宁殿饮宴,只在开始的时候扫了他们一眼,之后却再也没有看过他们一眼。
副使可是身负北武帝之命,一定要将姐弟几人都带回北蛮。
阿鲁斯淡淡道,“你难道不知道安吉乐姐弟几人已经写入了镇威国公府的族谱之中?正式认了镇威国公为父?”
“还有,宁国皇家择选名单上,也有安吉乐的名字。”
所以,你是想抢宁国皇家的媳妇人选吗?
更何况,阿鲁斯从安吉乐给他写的手书中也知道了对方要入宁国东宫为侧妃。
宁国储君的侧妃,是他们这几个人说带走就带走的?
就算他们带了上千名护卫前来,那又如何?
这里可是宁国的地盘,莫说禁军,御林军了,只五城兵马司,只镇宁长公主府的五千亲卫,他们就未见得能够与之相抗。
副使自然清楚,只是他也很着急,更担心自己无法完成北武帝所命,那到时候回到北蛮蛮京城,他也要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不过他们还要在宁京城待好些日子,总有法子能将人带走的。
一场宫宴就这么“宾主尽欢”结束了。
傍晚,陆雨宁和陆父带着陆城等人出宫,分别坐上车架回府。
路上,陆雨宁跟陆父说,“女儿打算安排云静带一队人跟着安吉乐他们。”
陆父本来在闭目养神,先前在宫宴的时候,有不少人过来给他敬酒,他也不好拒绝,便喝了不少,头也有些晕。
听到闺女这么说,陆父立马酒醒了,捏了捏眉心,道,“嗯,确实是要防患于未然。”
北蛮那群人今天在宴席上丢了大人,谁知道他们会在哪里找补回来?
陆城他们都各有保命的能力,安吉乐姐弟几人还小,肯定是要重点保护的。
“还有嫂嫂,几位侄儿侄女们,也需要派人护卫。”
陆父颔首,“嗯,你手底下的人更强一些,那就你来安排吧。”
“是,父亲。”
陆雨宁回府之后就让云静和云裳安排了,最好是安排的女卫,毕竟她手底下的女卫也很多,不说每个都能与云静,云裳两人相比,可对比旁的护卫确实也强不少。
云裳几人安排下去之后,回来拿着一封红皮书信进来,“雅兰姐姐到了。”
原本雅兰是年前就到的,结果中途又遇到了事儿,今天对方总算是到了,不过陆雨宁看着那红皮书信却眉头一皱——这是她专门设置的紧急急报书信。
对方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儿吗?
“她人呢?”
“刚刚进城。”
陆雨宁点头,接过书信,心底却越发疑惑了,对方到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竟然都等不及回来当面跟她说,要先发一封红皮急报?
陆雨宁拆开一看,眼瞳一缩!
周凌风失踪了?
还被雅兰给撞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陆雨宁找来元逸朝,“我先前让你派人去北蛮调查周凌风的事儿,有消息了吗?”
元逸朝摇头,“还未有传信。”
陆雨宁抿唇,“你立即传信过去,立马查清楚他的来历。”
元逸朝皱眉,“主子,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对方在江南海事衙门失踪了,被我底下的女卫撞见,救了回来,现在重伤不醒。”
元逸朝讶异,“是有人在针对他?”
可是为何?
陆雨宁抿唇道,“恐怕与你所说的他的来历有关。”
确切地说,是对方那生父。
元逸朝明白了,“属下这就立即飞鹰传书去北蛮。”
“嗯,有必要,可让明啸协助你。”
“是,主子。”
第24章:将门之女对照组
陆雨宁起身带着云裳去了长公主府的客院, 此时雅兰也已经带着人在客院之中,陆雨宁过来,她带着人行礼,“属下见过殿下, 多年不见, 殿下可好?”
说起来,她们确实是有七八年未曾见过了, 陆雨宁抬手亲自扶起了她, “辛苦了,这些年有劳你在外奔波。”
雅兰微微一笑, “能得殿下信重, 属下自当不负殿下所托!”
陆雨宁抿唇一笑,“你做得很好!”
雅兰行礼,“谢殿下。”
陆雨宁看了一眼客院正房中的人,道, “人在里面?”
“是, 已经让明尚看过了。”
明尚是他们之中难得的转修医道成神的,自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 明尚便一直都隐在幕后,从来不曾出现在人前,日常陆雨宁也极少会找对方做什么。
不过明尚一直都有研制各种药品供给给陆雨宁以及镇威国公府,乃至于如今的宁国军中。
民间也有一部分的药品是出自他的手,不过陆雨宁都让宁安帝将他的名字给隐藏了,并未被外人所知。
实在是有些药品对于敌国而言也是十分重要的存在,若是被外人知晓, 那对整个镇威国公府和镇宁长公主府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尤其是陆雨宁的存在本就已经让两个府邸身处于风雨之中。
他们更是需要低调行事。
至于说在宁安帝面前表露,倒是无妨了, 还能让宁安帝更加安心。
有了宁安帝的帮忙遮掩,这么多年以来,明尚的存在一直都还十分安稳,并未被别人知晓。
陆雨宁皱眉,“这么严重?”
雅兰微微颔首,“就差一口气便要断气了。”
陆雨宁挑眉,“可抓到活口?”
雅兰摇头,“并无,属下等刚上前展露实力,对方自知不敌便立即咬破了口中的毒囊,自缢而亡。”
陆雨宁眉头紧皱,“那你可查到对方的来历?”
“那些人身上并无丝毫身份痕迹,只有一些财物。”
不过他们也尝试着拿那些银票去钱庄查了,但都是大通银票,并没有特殊标记,更无法查询出是哪位的名下。
由此,这也就彻底断了线索。
陆雨宁微微颔首,说话间,明尚一身青衣缓缓走出。
见到陆雨宁,明尚行礼,“殿下。”
“如何了?”
“人是救回来了,不过受伤太重,还要昏迷六日才能清醒。”
“那日后?”
“殿下放心,有属下在,定然能痊愈无恙。”
“嗯,那辛苦你了。”
“殿下言重,属下先去配药了。”
“嗯,好。”
陆雨宁看着明尚离去,便带着云裳进了正房之中,来到了西边的卧室,里面正有雅兰安排的一个男卫守着,看到陆雨宁进来,也行礼,“属下亚方见过殿下。”
“辛苦。”
陆雨宁摆手道,“你先下去休息吧,公主府中很安全。”
“是,殿下。”
亚方行礼之后便退下了。
雅兰这时候进来,对陆雨宁道,“已经让人都退下了。”
“嗯。”
陆雨宁伸手给躺在床上的周凌风把了把脉,果然还是很危险,不过有转修医道的明尚在,她也无需担心那么多。
陆雨宁倒是看了看他身上的伤。
见对方的伤大多都是在肩膀和肚子,她微微皱眉,这似乎是故意折磨他的。
尤其是看到周凌风整个手臂都被包裹起来,甚至还放了夹板,很显然,对方将周凌风的双臂都拧断了。
云裳皱眉,“这样看来,对方好像是故意折磨周大人。”
陆雨宁点头,“嗯,而且还是往毁了对方的方向去折磨的。”
云裳:“难道是因为周大人监管的海上战船一事?”
陆雨宁摇头,“不像。”
一般情况下,若是为了海上战船,那对方只会对周凌风以礼相待才是,甚至是往边疆线跑,绝不是往宁京城的方向……
除非,指使对方的人就在宁京城之中。
陆雨宁抿唇,“将在京中的各个使团的人都查一遍。”
云裳行礼应下,雅兰却皱眉道,“殿下,可需向陛下禀报?此次进京的使团上百个,若是全都查一遍,如此动静,若是被陛下得知,那对殿下……”
陆雨宁点头,“我明日一早回进宫与陛下禀报。”
雅兰这就放心了,云裳立即去安排。
京中他们早就已经做过了布置,所以想要调查进京的使团并不算多难。
不过云裳和陆雨宁心中其实都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北蛮使团!
陆雨宁和雅兰走出来,站在廊下,陆雨宁低声问道,“可往江南派人调查了?”
“已经派人去调查了,说是周大人上个月向京中送了奏报,京中便让他带着人进京述职。”
陆雨宁挑眉,“可知道他上奏的是何事?”
“据说是新型海炮的试验数据。”
陆雨宁点头,那应该是已经出结果了,“我明日去吏部和工部看看。”
“是,殿下。”
“好了,你也累了,赶紧去休息吧。”
“是,殿下。”
陆雨宁抬手揉了揉眉心,云裳回来道,“殿下,已经安排下去了。”
“那就好,好了,我们也回去歇息吧。”
“是。”
两人便回了镇威国公府休息不谈。
次日一早,陆雨宁起来洗漱更衣吃了早膳之后就立即去了吏部和工部,调阅了上月的各地奏报过来看,却没有看到周凌风上奏的那一封奏报。
她抿唇,立即找到了吏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两人询问。
结果两人却很是震惊,尤其是吏部尚书,“周大人的奏报是先送到了工部,之后再送到吏部来存档的,怎么可能会不在呢?”
陆雨宁冷笑,“那就要问二位大人了,这个过程之中到底经过何人之手,还望二位大人立即查清楚。”
这是肯定的,两人立即就去查了,陆雨宁也没等他们查出来,转身去了宫里,先跟宁安帝禀报。
宁安帝得知之后大怒!
“到底是何人?!竟然敢在宁国境内如此肆意妄为?!”
尤其是如今正值皇家择选,镇宁长公主择婿,还有今年的春闱,各个使团都进京朝贡的时节,这摆明了就是在挑衅他们!
宁安帝抿唇,立即找来了大理寺掌卿,“立即彻查!朕不管这其中到底牵扯到谁,绝不可姑息!”
“是,陛下,臣遵旨。”
宁安帝紧盯着他,“望爱卿做好保密工作,否则,此事一旦泄露,乃至于调查有误,那朕也不会轻饶了爱卿。”
大理寺掌卿恭敬行礼,“是,陛下,臣谨记。”
宁安帝摆手,“去吧。”
“是,陛下,臣告退。”
陆雨宁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宁安帝看向她,“安仪,你可派人去查了?”
陆雨宁也没隐瞒,“已经派人在京中查了。”
宁安帝微微颔首,“嗯,到时候你与大理寺掌卿对照一下调查出来的信息。”
陆雨宁明白了,恭敬行礼应下,“是。”
这时候工部和吏部两部尚书求见,宁安帝冷着脸让他们进来,“都查到了什么?”
“是一名小吏在传递记档过程之中故意将奏折抽走了。”
这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工部吏部每天要归档的奏折那么多,一个负责拿着奏折送去归档的地方的小吏,抽走了那么一本两本的,负责登记归档的文书没有发现也是正常。
可这件事牵扯到了一个六品官员的生死,那就不是简单的事儿,也不是他们能够推诿的理由。
所以,两部尚书都知道,自己这一次若是不能找到那本奏折,那他们都要完了。
果然,宁安帝直接冷笑,“那小吏呢?”
两部尚书脸色一白,冷汗都出来了,“臣尚未找到。”
主要是那样不入流的小吏,他们作为尚书,日常根本就不会在意,两部之中多得是这样的人,连两部官吏登记册上都未见得会有对方的姓名。
由此,也可见如今六部的管理松懈!
宁安帝都气笑了,“找不到?”
两部尚书跪在地上,叩首道,“回禀陛下,臣等定当找到此人!”
宁安帝一挥手,将御案上的东西全都挥落在地,“朕要的不是找到那个小吏,朕是想知道,周凌风到底是上奏了什么,竟是能引起如此杀身之祸,又是引来了谁的杀心?!”
“今日是一个周凌风,那明日是不是又是一个李凌风?”
“难道在宁国,给朕上奏的奏折竟然都如此危险不成?!”
两部尚书伏在地上瑟瑟发抖,“陛下言重!”
“陛下息怒!”
“朕息怒不了!”
宁安帝气得脸都涨红了,“朕倒是想知道周凌风到底是说了什么,能让你们如此忌惮!”
两部尚书简直冤死了,“臣等不敢,臣等冤枉啊!”
他们是真的没有拦截过一本周凌风的奏折,简直无妄之灾!
宁安帝也知道他们不敢,“朕只给你们一日的时间,若是找不到周凌风的奏折,那你们就提头来见吧。”
一本奏折,却差点要了一个六品官员的命?
宁安帝绝不相信那只是一个简单的奏折!
陆雨宁:……
要不是元逸朝那边还没有消息,其实她是很想跟宁安帝说,这件事也许就跟那本奏折没什么关系。
不过想到如今的六部管理如此漏洞百出,她也就没有开口了——正好借此机会整顿一番六部也算因祸得福了。
倒是内阁梁首辅那边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立即在内阁之中查找了起来——各地奏折都在内阁有复件,果然,很快梁首辅就找出了那本奏折的复件,打开看了一眼,梁首辅顿时站起身!
拿着奏折就急匆匆地往御书房而来。
宁安帝不想看到两部尚书那倒霉催的脸,摆手让他们滚了。
两部尚书两股颤颤地起身行礼告退了,梁首辅正好在门口遇见了他们。
两人苦着脸给梁首辅行礼,梁首辅没好气,“赶紧回去找到原件。”
两部尚书眼睛一亮,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奏折,梁首辅冷斥道,“还不快去?!”
两部尚书立马行礼应下,“是是是,首辅大人。”
两部尚书赶紧行礼应下,跑着回去查找原件了。
梁首辅拿着复件进去,行礼对宁安帝道,“陛下,臣在内阁找到了周大人递呈上来的奏折复件。”
宁安帝眼睛一亮,“拿来朕看看。”
梁首辅面色凝重地行礼应下,“是。”
说着就将手上的奏折递呈上去,同时还躬身行礼道,“臣在内阁彻底翻找了一番才找到,可此本奏折却被放在了去年已然批阅过的奏折之中……”
陆雨宁震惊了,这不就是说连内阁里都有人故意将这本奏折给藏起来?
要不是内阁进入都十分严苛,绝不允许夹带奏折离开,这本奏折也许连复件都无法保住!
到底是什么样的奏折竟然能让幕后之人如此费尽心思?
陆雨宁皱眉,她原本以为周凌风的失踪乃至于受伤都是跟他的身世有关,可如今看,也许还真跟他上月上奏的那一本奏折有关?!
难道对方是以递呈工部数据之名,递呈了一本牵扯到了某些人利益关系的奏折不成?
宁安帝看着手上的奏折脸色从震惊到渐渐震怒!
这些人竟如此大胆妄为!
宁安帝一目十行看了两遍,这才确认周凌风在奏折里说的事儿,转头便看向陆雨宁,“周凌风现下如何?”
“已然救活,不过尚且昏迷,还需六日才能苏醒。”
宁安帝点头,“安仪,一定要保住周凌风的命,朕还要详细询问他。”
至于问什么,他也没说,陆雨宁也没打算问,“是,陛下,臣定当尽力。”
宁安帝对梁首辅道,“你就说那本奏折的复件丢了。”
梁首辅明白,看到了那本奏折之后,他就知道内阁之中“不干净了”。
陆雨宁只是静静地听着,宁安帝也对她道,“就说周凌风死了,安仪,你可能找到一具尸首?”
陆雨宁行礼应下,“是,臣立即去办。”
“嗯。”
宁安帝摆手让她先退下了,转而看着梁首辅道,“此事爱卿如何看?”
梁首辅垂眸道,“此时正值各国使团在京,臣以为,可先行派遣人暗中前往江南秘密调查,待各国使团离开后再一举清理。”
宁安帝冷笑,“但还是要敲山震虎!”
梁首辅沉默不语。
宁安帝想到了大理寺掌卿,要是对方不是草包,应该很快就会查到些什么。
宁安帝也就不着急了。
“爱卿先回去吧。”
“是,陛下。”
宁安帝等梁首辅都离开了,这才让人将太子找过来,将奏折递给他看。
太子看了后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宁安帝,“父皇,这!”
宁安帝脸色冰冷,“皇儿,你看,这些人永远都不知道满足,日后你登位后也要谨记这一点。”
“无论多远的地方,你一定要掌控住!”
“绝不可松懈!”
“是,儿臣谨记。”
*
陆雨宁出宫之后先是回府去让云裳安排一具尸体,让人在傍晚的时候放出消息:镇宁长公主府上的女卫救回来的一位工部六品给事中周大人不治身亡。
之后陆雨宁就找来雅兰问她,“你在江南多年,可察觉江南那边有异动?”
雅兰微愣,随即便想了想道,“要说异动,确实是有一些。”
江南那边其实是有不少的世家门阀的存在,前朝时期就已经有了,后来宁国建朝之后,这些门阀世家也乖觉,个个都挺低调的,不过雅兰在江南多年,知道不少江南世家门阀的密辛。
事实上,这些世家门阀一直都在江南当着“土皇帝”,是后来被朝廷整肃了好几次,这才安分下来。
“不过近年,也有死灰复燃之态,各个世家之间联姻频繁。”
其中又以韩家为最。
陆雨宁挑眉,“这些人还真是不怕死啊!”
雅兰点头,“当然,还有海运之事,这些世家门阀都十分看重。”
甚至还想彻底瓜分,若不是有朝廷的海事衙门在盯着,他们恐怕早就已经彻底垄断了整个宁国的海上贸易。
陆雨宁嗤笑,“他们这是打算做什么?”
陆雨宁随即眼睛瞪大,雅兰脸色凝重地点头,“其实属下也有所怀疑,但一直都没有找到丝毫证据。”
陆雨宁抿唇,“那大概是周凌风发现了什么。”
“你去查一下周凌风遇袭之前在江南的动向。”
“是。”
陆雨宁叹了口气,若真是江南出事儿了,那绝对是大地震!
历来江南世家门阀都是很懂得如何利用官官相卫的弱点。
恐怕江南官场,乃至于京中官场都要迎来一场大地震了!
只是眼下,他们还是要先盯着各国使团,等京中诸事儿结束之后,江南的事儿才会提上日程。
或许对方也是清楚这一点,这才如此大胆,在这个时候绑走了周凌风,甚至还想灭口!
那些折磨的伤痕也就有了来由——大概是他们想要知道周凌风到底知道了什么,这才极至之能事来折磨对方,还动用了不少的人力进入内阁,工部,吏部去隐藏那一本奏折。
却未料到,恰好被雅兰给碰见了,救下周凌风,还将他带回了京,还遇上了陆雨宁这个有明尚这么一位转修医道的属下的人。
但凡是换作别人,周凌风都已经死了。
陆雨宁对云裳道,“注意消息保密,若是府中发现探查之人,盯紧了对方。”
“是,殿下。”
*
迎凰楼内,今日迎来了第一场的比斗。
明啸特意早早前来,打了一场就离开了,奚白国的大皇子今日也来了,同样打了一场便下来,看到明啸离开的身影,眉头微挑。
奚白国的大皇子问身边的典客卿掌卿,“那位可是镇宁长公主府的亲卫副统领?”
典客卿掌卿淡淡道,“殿下,那位如今可是顺国公。”
人家宁国皇帝都已经册封了对方,并且还修缮着国公府邸,国公府邸还就在镇威国公府的隔壁,很显然啊,这位就是宁国内部内定的镇宁长公主夫婿人选。
奚白国大皇子抿唇,“看着也不如何嘛。”
典客卿掌卿:……
殿下你要不要看看您说的是啥?
人家三招就将人给打下去了,你还得打个七八招,这就已经是差距了,更别说今天还是第一场,人家别说实力了,就是热身都没有开始好吗。
可奚白国大皇子却觉得,自己比那位亲卫统领出身的宁国顺国公可是要高贵不知道多少,而且,他长得也比对方好看啊!
只要镇宁长公主不是眼瞎,那对方就不可能不选他当夫婿。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奚平帝就从没想过他能当宁国镇宁长公主的夫婿,派他过来也不过是让他作为一个皇子来见识一下宁国这边的情况,同时也好试探一下宁国这边的态度。
当然了,试探这一任务,如今典客卿掌卿也看出来了,只能是自己和底下的人来做,大皇子?
算了吧,他能不盯着美人看,看得走不动道就已经算好了。
南陈国的小国舅今日也过来围观今日的比斗,看到明啸出场的时候还激动了一瞬,跟身旁的副使道,“可惜了,要是我还未成婚,今日定然也要上场去比斗一二。”
副使:……
好吧,他知道自家小国舅爷就是个武痴,可小国舅爷啊,您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这是普通的比武吗?
这不是好吧。
这实际上就是各国来这里相互试探争先的试炼场罢了。
宁国设这么个擂台,也是想看看他们各国的态度啊!
南陈国小国舅也不是不懂,只是他从不关心这些,只关注自己的武道进益而已。
难得能看到如此多的武道中人,他自然是激动万分的。
很想在京中与这些人也比试一二。
但他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在这里跟他们比斗了,只能十分遗憾地下来,却听到了不远处奚白国大皇子和典客卿掌卿所说的话。
南陈国小国舅诧异地看向两人。
“这是奚白国的大皇子?”
竟然有人比他还傻的?
副使抿唇道,“是,国舅爷,我们先回迎宾馆吧。”
“嗯。”
他们还是不适宜跟对方多说什么,至少今日是不适合的。
两人并没有跟奚白国大皇子两人打招呼,直接上了马车回了迎宾馆。
阿鲁斯等人也在迎凰楼看了今日的比斗,宁国不得不说,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光是一场比武招婿就引来了无数英杰,这在北蛮都算是极其少见的。
尤其是这其中还有不少是宁国权贵之子。
阿鲁斯看到他们一个个上台比斗,各有高低,但却都比北蛮要强。
阿鲁斯不由在心中嗤笑,可怜北蛮蛮京城中的人还觉得宁国依旧是那个羸弱不堪,不重武事的外强中干的大国。
不过短短数年时间,宁国尚武之气就已然比之北蛮都要盛几分。
北蛮副使却看出了问题,“宁国皇帝是故意让我们看到他们的强大?”
阿鲁斯只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饮了一口美酒,淡淡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很显然啊,这就是宁国给他们诸国使团的一个下马威。
之后的日子,他们的鸿胪寺会分批与他们诸国使团进行商谈,至于说商谈什么,那就各国各不相同了。
尤其是他们北蛮。
这几年的两国互市,北蛮虽然是从中有所得益,可因为六年前的那一场战败,他们也确实是一直被宁国压着。
阿鲁斯自然是清楚的。
阿鲁斯的长子也在其中比斗了一场,自然是胜了,不过却胜的不算轻松。
这让阿鲁斯倒是有些惊讶了。
阿鲁斯长子回来行礼坐在他身旁道,“父亲,宁国此番摆下的擂台,参赛之人的武道之高,超过了我的预估。”
阿鲁斯微微颔首,“无妨,你尽力便是了。”
其实不光是他们,连其他诸国使团恐怕也没想到吧?
有意思了。
宁国皇帝的这个下马威有点狠啊!
*
陆雨宁这边却收到了詹鼷国的正使拜帖。
陆雨宁只让云兰接待他们,他们来也没什么事儿,只是过来特意奉上一份礼,当然,这是一份格外的礼。
之前詹鼷国倾国之力,搜罗的及笄礼已经送进了宫中,事后宫里也登记在册,如今也陆续运回了镇宁长公主府。
但他们还是不放心,便又格外准备了一份礼,特意在今日送过来,打算再见一见镇宁长公主,只是没想到,陆雨宁并没有见他们。
陆雨宁当然不会见他们,礼是收了,不过转头就又给宫里的宁安帝传了信。
宁安帝现在没心情管这些小事儿,只摆手说知道了,之后就继续翻阅这些年江南那边的奏报,同时还传信皇家暗卫,让他们也去江南调查。
陆雨宁也不过是给宁安帝报备一下罢了,等云兰拿着礼单进来看了一眼,便淡淡道,“等人走了就全部折成银钱,捐去福安所吧。”
“是,殿下。”
元逸朝这时候过来了,“主子,北蛮那边的消息还需要四天才能到。”
陆雨宁微微颔首,“你这几天就先安心读书吧。”
元逸朝抿唇,“主子,周凌风这是牵扯到了什么事儿当中了吗?”
陆雨宁摇头,“目前还不清楚,有可能是北蛮那边的事儿,也有可能是江南那边的事儿。”
“江南?”
“嗯,周凌风被袭之前曾在上月呈递了一份工部奏折,关于海炮数据的,但却被人花费心思给抹去了原件,还费尽心思隐藏了内阁复件。”
元逸朝在宁国居住了这么些年,早已经摸透了宁国朝堂上的各个衙门是如何运作的。
如今一听自然清楚这其中的猫腻。
他眉头一皱,“说起来,属下在江宁城居住的这些年,听闻了不少江宁知府和江宁文家的纠葛。”
陆雨宁挑眉,“哦?”
江宁城文家,算得上江南世家门阀之中顶尖的那一拨了。
元逸朝想了想,缓缓道,“文家原先就是先林朝的皇后妻族,在先林朝时期,总共三百年五十八年间,共出了四位皇后……”
而不算后林朝,也就是在宁国建朝初期占领了北疆与之割据的那百余年,文家算得上是前朝出皇后最多的世家了。
“当时还有三朝必出文皇后的说法。”
说的是三代先林朝的皇后当中就有一个是出自文家。
不过除了第一位文家出身的皇后是出自嫡支,其余的皇后都是出自旁支。
为的就是不让先林朝皇帝有所忌惮。
甚至为了避开先林朝的猜忌,文家还特意退居江南,没有任何人在朝中任职,若非如此,文家也不会存活至今。
甚至,后来的后林朝文家就再没跟对方有过丝毫牵扯。
陆雨宁却觉得,这样的人家,野心绝不小。
元逸朝自然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在江宁城居住期间,他一直有意无意地打探文家的消息。
但,“文家内部的消息十分不易打探。”
元逸朝皱眉道,“文家世代都只用世仆,从不在外买卖仆从,更没有放出过仆从。”
陆雨宁皱眉,“从没有?”
“是,从没有。”
不仅仅是在元逸朝在江宁城居住期间,还包括对方在江宁城存在这么多年的时间。
“而且文家历来都对江宁知府影响甚重。”
元逸朝缓声道,“如今江宁城的知府乃是谢承方,对方原先是御史台御史,后来谋了外放,便去了江宁城,此人据说在朝中并无朋党,也不与同乡,同窗,同年等相交,十分特立独行。同时也十分铁面无私。”
谢承方是先帝时期的榜眼,说实话,成绩平平,这是对比历年的一甲进士而言,仕途也同样平平——还是那句话,对比历来的一甲进士,他的仕途真不算特别顺,但也不算特别差的。
二十五中榜眼,随即进入翰林院行走,任编纂,就一直待在翰林院修书,二十七才头一回外放西南一个小县城当中当县令,整整六年,直到三十三了,才回京,进入礼部当了个给事中,还是个副的,连周凌风如今这种正六品都不如,只是个庶六品。
之后又熬了七年,这才到了御史台,当了从六品的御史,普通的小御史,连弹劾谁都得写奏折递呈上官,然后才能上朝的那种。
在御史台待了八年的时间,对方这才外放到了江宁城当了知府,这个时候,他都已经年近五十了。
这个年纪,说实在的,外放实在是太过辛苦,要是身体不好一点,前去赴任的路上就有可能死了。
陆雨宁讶异,“此人政绩如何?”
元逸朝笑,“倒是颇为实干。”
能在御史台中成为铁面无私,还连同窗,同乡,同年都通通不来往的人,可见他的性情。
这就是一个只关注百姓民生,国家兴衰的清官。
陆雨宁微微颔首,“嗯,那他与文家的纠葛如何?”
“十分紧张。”
元逸朝继续道,“属下在江宁城居住期间,文家族中有不少纨绔子弟都被这位谢知府给依律处置了,甚至文家嫡长一支的族长出面都无法阻拦,还砍了几名文家族中子弟。”
江宁城的百姓自然是拍手称快,称呼谢承方为谢青天,可在文家那边,却恨不得立即弄死他丫的了。
说一句势如水火也不为过。
陆雨宁讶异,“那文家就没想过对付他?”
元逸朝微微一笑,“对方倒是想,不过您不是派了人去了江宁城么?”
陆雨宁恍然,看来,这文家对江宁城的掌控比她想象得要强。
元逸朝面色凝重道,“江南海事衙门是在林江城之中,而林江城却又是李家的大本营,而李家与文家历来都是联姻的。”
陆雨宁抿唇,“还有韩家。”
元逸朝颔首,“看来,江南形势不容乐观啊。”
陆雨宁皱眉沉思。
要真是这样,那他们就要早做准备了。
倒也不是说,他们想要在江南做什么,而是他们需要做好准备,不要让这样的大地震影响到整个宁国。
这些,陆雨宁他们需要做好准备,宁安帝自然也需要做好准备。
好在,正逢春闱,他也还有时间。
陆雨宁也知道,宁安帝这会肯定是在做准备的。
她要考虑的是,这件事,需不需要出手去做什么。
比如,让元逸朝回去盯着江宁城。
陆雨宁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让元逸朝回去,而是让人给江宁城传信便可。
同时也要传信江南各处,让他们注意各处的动静。
至少不能让那些人如此轻而易举地扫尾。
陆雨宁想定,便立即让云裳传信了,也让元逸朝回去继续读书。
元逸朝却道,“主子,属下也该回去了,毕竟没多久就要到院试。”
陆雨宁想了想,“也好。”
她给了元逸朝一个令牌,“这是我的令牌,你拿着去,那边的事儿,你分些心思看着,若是有任何动静便让人去处理了。”
“是,主子,属下明白。”
说着他便接过了令牌,行礼告退,回去收拾行装了。
陆雨宁揉了揉眉心,抿唇闭目养神。
云裳走到她身后,给她揉着太阳穴,“殿下,此事你不必太多担心,明然在那边盯着,定然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陆雨宁当然知道,可也说不好,毕竟她让人过去也不过是日常搜罗各处的消息,并没有让他们插手当地的事务的意思。
况且,这样的事儿,他们也不好贸然出手,否则,别人若是发现,定然会为难他们。
纵然有她在,他们性命不会有问题,当然,也是他们本身的能力在那里,陆雨宁并不担心他们会有什么事儿,但陆雨宁还是不希望他们会被这样的事儿给连累了。
他们都已然成神了,若不是为了自己,也无需追随到这个世界来,更无需做那样的事儿。
凭着他们的能力,他们在任何一个世界都能位极人臣,可如今,他们为了自己甘愿当亲卫,仆从不说,还有可能会因为这样的朝堂斗争受伤乃至于丢命,陆雨宁怎么能够视若无睹?
又如何能坦然接受?
她承认,自己是自私的,若不是她的人,若不是明啸他们,她或许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但谁有能真正免俗呢?
哪怕他们都已然道心稳固,全都成神,不也一样有执念?
陆雨宁怅然一叹,“还是做好准备,让明安带着人前去支援吧。”
云裳无奈,“殿下,明然他们没有那么弱。”
纵然他们只是神魂投生到这里,除了神魂依旧是肉体凡胎,但说实在的,他们的神魂就已经改变了他们各自的身体了,一个个相比这个世界的土著可是要强大多了。
能有几个人杀得了他们?
也就主子一个人了!
或许他们相互之间厮杀。
但这是绝不可能的。
陆雨宁却比她更无奈,“焉知道那些世家门阀之中有没有什么隐秘的手段?”
云裳哑然,好吧,“是,主子,那我这就去传信,让明安立即带着人过去。”
“嗯。”
陆雨宁摆摆手,“快去吧。”
“是。”
等元逸朝收拾好东西,竟然就看到明安带着两千亲卫站在大门前,不由震惊,“这是怎么了?”
明安微微一笑,“主子让我等休沐,正好听闻先生要回江宁城,我等便打算与先生同行。”
元逸朝:……
主子也不怕陛下会猜忌她。
宁安帝才不会呢,得知消息之后他还放心了不少。
说实在的,他都不确定自己的皇家暗卫能不能比陆雨宁训练的亲卫强。
他其实也想让陆雨宁派人过去江南看看,但不好开口——一旦开口了,那岂不是会变成了口谕,圣旨?
现在情况不明,他们其实动作越小越好。
工部和吏部却闹翻天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所有的工作,全部都在清点上个月以及这个月的奏折,翻找着那一本奏折原件。
诸国使团们其实也都听闻了一些风声,倒是想打听,可迎宾馆里的守卫实在太过严密了,他们的仆从都不好出门——出门都有人盯着,他们自然不想暴露他们各自在京中布置的人手的位置。
于是,一切都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可唯有两个人是没有察觉到的,那就是奚白国的大皇子和裴月曦了。
两人这么巧地就在内城的五味居中相遇,奚白国大皇子一看到裴月曦就含笑上前,“裴姑娘,这么巧啊,你也来此用膳?”
裴月曦眼中眸光微闪,矜持一笑,“见过大殿下。”
一旁跟着的典客卿掌卿以及礼部,鸿胪寺官吏:……
他们就是透明的呗。
第25章:将门之女对照组
两人站在楼梯口旁说着话, 典客卿掌卿看着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连忙对奚白国大皇子道,“殿下,还是先进包厢里再聊吧。”
总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参加皇室择妃的女子说那么多话啊。
奚白国大皇子倒是想邀请裴月曦一起到包厢里说话, 可裴月曦也知道, 自己是不能现在跟旁的男子太过亲密的。
但裴月曦也不愿放过眼前好不容易碰到的机会,微微福身, “大殿下既还有事儿, 便请自便吧,小女子先行告退了。”
奚白国大皇子心中可惜, 但面上也不敢露出来, 只微微一笑道,“那便不打扰姑娘了,姑娘慢行。”
裴月曦微微颔首,转身带着人便走了, 奚白国大皇子一直转头看着对方, 目光追逐着那道聘聘婷婷的身影。
典客卿掌卿无奈,“殿下, 还是先进包厢再说吧。”
礼部和鸿胪寺陪同的官吏都微微一笑,“正是,殿下,请,这五味居的菜肴可是一绝。”
奚白国的大皇子只能笑着收回了目光,“那便好好尝尝。”
一行人笑呵呵地寒暄着进了包厢,裴月曦走出五味居, 上了马车,回到了镇平国公府, 却听闻前院书房里还有许多人在求见父亲。
裴月曦奇怪,还问了前院的仆从,“父亲不在家?”
仆从垂首回道,“国公爷在宫中还未回府。”
裴月曦皱眉,怎么镇宁招婿的事儿还要父亲亲自在宫中看着吗?
真不怕折寿了!
然而镇平国公在宫中并不是为了陆雨宁招婿的事儿,而是为了江南的事儿,不光是他,京中半数的朝臣勋贵们都被宁安帝找过来一个个问了不少话。
至于说他们心里有没有鬼,那就各人心里才知道了。
反正镇平国公听着宁安帝的问话是挺茫然的。
关键是他完全不明白宁安帝这番问话意欲何为。
他年轻时掌管过东疆大军,可也已经卸下兵权多年,除了之前跟镇宁长公主去了一趟东疆,带兵攻打了詹鼷国之外,就再也没有去过东疆了,更莫论是南疆的事儿。
南疆的事儿,现在不是镇威国公比他更清楚吗?
其实,江南并不完全属于南疆,也并不完全是属于东疆,两地都有一部分管辖的城府。
宁安帝也是想多问问,确定一下江南那边的局势,更多的还是放在了梁首辅,以及自己派出的皇家暗卫,大理寺,以及陆雨宁派出去的人身上。
但后来镇平国公知道了工部和吏部两部的闹腾,立马就知道江南那边是出事儿了。
否则,宁安帝是不可能找他来问那么多话的。
他也连忙让人去江南那边打探一番。
不过他做得更加隐秘,并不打算让宁安帝知道。
工部和吏部几乎掘地三尺才终于将周凌风上奏的奏本原件的来去给调查清楚了。
原件是找不到了,对方竟然直接就在送来吏部归档的时候抽掉了不说,还在吏部之中就将原件给毁了。
好在内阁那边还有一份复件。
否则,这么大的一件事儿就彻底被掩盖了下去。
等工部和吏部将所有经手的人都查出来,送去了刑部,刑部经过审讯之后立马和两部尚书一同进宫跟宁安帝禀报了。
此时也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宁元殿这里灯火通明,宁安帝手撑着头靠坐在榻上,听着三部尚书的禀报,眉头紧皱,眼睛紧闭。
太子站在一旁,也拧眉听着。
等人都说完了,宁安帝才嗤笑一声,“所以,抽掉奏本的人死了,还是一家人葬身火海,无人生还,经手的人全都无辜干净,没有任何过错?”
三部尚书连忙跪下,“臣无能。”
宁安帝睁开眼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当然是无能!继续查,朕还不信了,一个六品给事中,外放江南海事衙门的堂堂宁国官吏,竟然就这么给人害了,对方上奏的奏本竟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这是想做什么?真想要造反不成?!”
三部尚书脸色煞白,汗流浃背地叩首,“陛下息怒!”
“朕不管你们怎么查,总之,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轻易揭过!给朕彻底查清楚,否则,尔等提头来见!”
“是,陛下,臣等遵旨。”
三人连忙应下,爬起来行礼告退。
太子却道,“父皇,此事恐怕无法查出什么了。”
幕后之人显然早就做好了扫尾。
宁安帝冷笑,“他倒是想呢!”
从对方在内阁动手脚的那一刻开始,对方就彻底暴露了。
梁仲卿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内阁在对方的手中不说铁桶一片,那也绝不是对方想要动手脚就能安然无恙的存在。
对这一点,宁安帝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事实上,梁首辅已经查到了那个隐藏复件的人了——正是一位内阁小吏九品文书。
说实话,内阁之中的文书不多,毕竟大多情况下都有翰林院里的翰林行走,或者是庶吉士等来这里帮忙,直接就将事儿给做了。
但也有一些事儿是需要长期轮值的文书来做的,比如说复件登记等。
这些人管的也基本都是那些不重要的奏本。
人数不足一掌之数,梁首辅一向管的很严。
这些人也不是普通人,基本都是往年春闱三甲同进士之中择优而选,品级上是九品,但实际上能够有宫中内阁行走的腰牌,也能近距离接触内阁阁臣们,位置上一向都是很吃香的。
也并非是一般人能进来。
没想到,这一次,却被梁首辅抓到了这么一个人。
对方原本是安承侯府的旁支,不过家境贫寒,天赋有限,即使是有安承侯府的帮扶,对方也只是在四年前考取了一个三甲一百名同进士。
要知道,三甲基本取一百八十名同进士,更别说二甲还有一百二十八名进士,可以说,这人要不是有安承侯府的面子,还未见得能进内阁当这个文书。
梁首辅也不多言语,只淡淡问了他一句,“安承侯可牵涉其中?”
对方吓得抖若筛糠,连连颤抖着声音道,“不不不,族伯父并不知晓此事。”
梁首辅微微颔首,“你幕后的主子是何人?”
既然敢在内阁动手,很显然,对方所图不小!
对方脸色煞白,颤抖着嘴唇没有说话。
梁首辅嗤笑一声,“怎么?你以为,你还能活?”
无论说与不说,对方都是不可能活的了。
有胆子做,当初怎么就不好好想想自己会有如今的下场?
对方显然也是听懂了梁首辅的意思,哽咽着道,“是、是江南韩家。”
梁首辅微微颔首,让人将他带下去,看好了,绝不能让他现在死了。
之后就连夜跟宁安帝禀报了。
宁安帝冷着脸道,“韩家!还真是心大了!”
梁首辅垂眸拱手道,“陛下,此事如今不可宣扬。”
宁安帝自然知道,“人要看好了。”
梁首辅行礼应下,“是,陛下。”
宁安帝目光冰冷,“不过江南韩家,是不能留了。”
梁首辅沉默。
这自然是,不过目前,还是要将诸国使团给瞒住。
这件事,只能是等诸国使团都走了之后才能处置。
宁安帝摆手,“你先退下吧。”
“是,陛下,臣告退。”
梁首辅走出御书房,站在玉阶上抬头看向夜空繁星点点,怅然一叹。
这些人真是好日子过多了。
宁安帝却对一旁一直听着的太子道,“此事就交给你了,禁军,皇家暗卫都随你调遣。”
太子恭敬行礼应下,“是,父皇。”
宁安帝目光冰冷,“一定要将韩家上下都盯好了!”
哪怕现在不能动他们,可也绝不能给他们时间逃脱!
“是,父皇。”
*
江南杨宁城
明廷接到了京中的传信,又接到了江宁城的传信,眉头微皱,抿唇思索了好一会,这才将杨宁城内的所有人手都召集到一起,“将韩家上下都看紧了,同时将韩家这些年的事儿都彻查清楚。”
“是。”
与此同时,韩家主宅之中,韩家家主正抿唇皱眉等着京中的传信,韩家大老爷急忙忙地走进来,“父亲。”
韩家家主看向他,“如何?”
“京中传信来了,陛下派了大理寺掌卿出京前往临江城彻查周凌风一事。”
韩家家主皱眉道,“周凌风呢?”
“已经死了。”
韩家大老爷也很是庆幸,“据说还被镇宁长公主的人给救下了,不过送回京中之后就不治身亡了,如今都已经下葬了。”
韩家家主原本听闻周凌风的死讯是松了口气的,可听到儿子这么说之后立马瞪大眼睛,“你说什么?镇宁长公主的人救下了周凌风?”
韩家大老爷点头,“是啊,不过父亲您放心,周凌风确定是已经死了……”
韩家家主却怒喝道,“蠢货!”
韩家家主起身指着韩家大老爷的鼻子道,“人家说是周凌风的尸体那就一定是周凌风不成?”
韩家大老爷很是委屈,“父亲,我可是特意让人去再三确认了,这才……”
韩家家主却嗤笑道,“他们都见过活着的周凌风吗?”
那么短的时间,他们也没办法从江南这边调派人去京中查看,京中的人又有几个是真的见过周凌风的?
哪怕是见过一面,但人有相似,镇宁长公主那样的人物难道还找不出一个相似的人的尸体不成?
也就只有自己的儿子这样的天真的性子才会相信镇宁长公主是个女子,然后可以随意糊弄了。
果然,韩家大老爷不是很服气,“那镇宁长公主不过是闺阁女子……”
韩家家主直接一巴掌甩过去,打的大老爷都愣住了,韩家家主冷着脸狠狠道,“闭嘴!”
“再如何是闺阁女子,镇宁长公主也是掌管北疆大军的人,她还是镇威国公府的世子,更是陛下敕封的超品长公主爵!”
“更别说她十六便能领兵打退北蛮百万大军,赫赫威名,换成你,你能做到几分?”
更别说去年詹鼷国那一战了!
几乎将詹鼷国给灭国了!
若非如此,仅仅一个长公主的招婿,及笄之礼,会有这么多的诸国使团前去宁京城?
韩家家主气得胸口都有些闷痛,狠狠喘息了好几下这才缓过来,“立即派人准备海船,将族中的年轻子弟全都送出去!”
“父亲,何至于……”
“你闭嘴!你想死现在就去,老子还不想看着满族上下都跟着死光了!”
韩家大老爷这才吓得不敢再顶嘴了。
韩家家主闭了闭眼睛,“快去!”
“是,父亲。”
韩家大老爷连忙行礼就走了,但走到门口他又转了回来,“那陛下派来的大理寺掌卿……”
韩家家主睁开眼看着他,“怎么?你杀一个周凌风还不够,还想再杀一个大理寺掌卿吗?”
韩家大老爷缩了缩脖子,讪讪道,“父亲,我就问问……”
韩家家主淡淡道,“不必多管。”
“是,父亲。”
韩家家主看着韩家大老爷走了,这才泄了气一般瘫软坐在椅子上。
其实要不是大儿子自己先一步派人追杀周凌风,其实他是不打算闹得这么大的。
多的是方法将事情给掩盖过去,哪知道那个蠢货竟然瞒着他就派人去追杀朝廷命官!
甚至还一路追杀到京城!
韩家家主不由胸口再次一闷,真是家门不幸啊!
*
韩家大老爷出了书房之后越想越不是滋味,凭着他们韩家的财力,如今的准备,哪怕是直接反了,宁安帝也不见得敢跟他们对抗,怎么父亲反而只是听到镇宁那个丫头片子的名头就吓得这般?
还要将族中的年轻子弟都送走?
偌大的韩家家财,他们怎么带走?
纵然他们在海外有所准备,但再怎么也比不上在这里啊!
韩家大老爷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家父亲老了,再也没那个心气去折腾了,这才会被镇宁那个丫头片子给吓破胆。
既然这样,还不如让他这个韩家少家主来决定韩家的未来!
于是,韩家大老爷一面让族中的子弟准备出海,不过却暗中跟他们说只是出去玩一圈便回来,一面传信给族中负责各处事务的人准备起事!
带着人盯着韩家的明廷:……
好吧,他也是见识了,韩家的家主这么蠢的吗?可他怎么听说韩家家主有圣主之才的名头?
怎么这会却出这么个昏招?
出海的那些韩家子弟直接被东疆那边的海军给扣下了,直接关押在东疆那边的海岸衙门之中。
等明廷看到皇家暗卫的身影之后,立马就退开,守在二线观察,同时传信回京,跟自家殿下禀报了。
在京中正等着迎凰楼那边出结果的陆雨宁:……
“元逸朝还没到江宁城?”
“已经到了。”
“那就传信给他,让他看着办吧。”
“是,殿下。”
云裳便安排人去传信了。
陆雨宁坐在迎凰楼观战的坐席上看着,经过好几天的比斗,如今已经大浪淘沙,将中下流的江湖中人以及权贵子弟给淘汰了,剩下的全是各国的高手和宁国的高手。
不过需要决出前十,还需要几天的时间。
陆雨宁静静地看着,明啸也在擂台旁的等候区,静等着他的上台。
至今都没有任何一个人需要他出剑对战。
光是靠着有剑鞘的长剑就已经让一众对手都毫无招架之力了。
奚白国的大皇子也在其中,今天的这一场比斗,正好抽中了他和明啸。
奚白国的大皇子这些天也有偶遇过裴月曦,但两人也只是说一两句客套话,再多也没有了。
实在是他身边跟着不少人,除了典客卿掌卿怕他乱来派过来的两名使团成员以外,还有护卫数人,宁国鸿胪寺以及礼部的官员。
轮值跟着他到处跑,美其名曰:招待别国贵宾。
而随着时间过去,奚白国大皇子也渐渐明白,若是自己还不赶紧跟宁国皇帝提的话,那裴月曦就要真的被宁国诸皇室宗亲给择选为妃了。
虽然典客卿掌卿的意思是这绝不可能的:毕竟裴月曦都已经当过了一次二皇子的侧妃,这一次的皇家择选,她就是走个过场,宁国陛下给对方镇平国公府的一个体面罢了。
可奚白国大皇子还是不敢赌。
要知道,这一次的宁国皇家择选还有太子要择选正妃和侧妃。
这万一太子也看中了对方的美貌呢?
得知他想法的典客卿掌卿:……
不是,您以为宁国太子殿下跟您一样吗?只看谁漂亮不漂亮?
那位可是宁国太子殿下曾经的二嫂啊,即使是侧妃,但当初的裴月曦作为二皇子侧妃,还给二皇子生下过一个皇长孙,宁国太子是要有多疯才会选这么个人当侧妃?
别说正妃啊,那更不可能了!
哪怕是太子东宫之中任何一个嫔妃,太子都不会选她!
又不是没有别的人选了。
可惜,这些话,哪怕典客卿掌卿说破了嘴皮子,奚白国大皇子也是听不进去的。
无奈,他也只能派人盯着他,不要让他发癫,否则,他都不敢想象他们回国之后,陛下会如何责罚大皇子!
简直是找死的节奏啊!
但很显然,奚白国大皇子就是想作死,这不,擂台上的比斗刚结束,轮到他和明啸了,他都心不在焉的,被明啸一脚给踹下了擂台。
奚白国大皇子整个人都还懵着。
明啸却看也不看他,直接转身就走了。
陆雨宁见明啸打完了,便也起身走了。
奚白国大皇子后知后觉:他被淘汰了?
阿鲁斯的儿子也被淘汰了,不过他本就意不在此,也不怎么在意,倒是带着人和儿子一起出了宁京城,去了郊外礼佛了。
陆雨宁也正好在京郊巡查田庄,两队人便在路上遇到了。
阿鲁斯微微一笑,陆雨宁回以一笑,两人独自走上半山腰的凉亭之中。
“还以为需要再过几日才能与长公主殿下再叙。”
陆雨宁微微一笑,“今日恰逢其会,还望五殿下莫怪。”
“好说。”阿鲁斯看着陆雨宁道,“本殿倒是对长公主殿下信中所说的事儿更感兴趣。”
陆雨宁挑眉,“我还以为五殿下早已经应下了。”
阿鲁斯哈哈一笑,“应下不至于,不过长公主所言的计划,本殿确实是很有兴趣。”
还有更为细节的事儿,总要说清楚才是。
陆雨宁明白,“不过此事,五殿下大可跟陛下明言。”
阿鲁斯讶异,“原来如此么?”
陆雨宁颔首,“至于信中所言,我只需要五殿下协助一二即可。”
阿鲁斯想了想,“没问题,这便算是我这个叔父帮安吉乐他们还长公主庇佑之情了。”
这下轮到陆雨宁讶异了,“殿下所言难道是?”
阿鲁斯转身郑重行礼,“多谢长公主出手庇佑安吉乐姐弟几人,阿鲁斯感激不尽,日后长公主若有所请,阿鲁斯自然全力以赴,绝不推脱。”
陆雨宁有些震惊地看着他。
“没想到,殿下竟如此爱护安吉乐姐弟,不过五殿下大可放心,安吉乐,成格他们如今是我的妹妹和弟弟了,我自然会庇佑他们的,不必殿下如此大礼。”
阿鲁斯起身看着陆雨宁,“长公主,谢谢。”
陆雨宁微微一笑,“不过殿下此番在京,却是不能见他们了。”
阿鲁斯自然明白,“劳烦长公主殿下费心,不过我这个叔父有些东西需要交给他们,还望长公主能够转交。”
“可。”
两人说定,便转身各自离开了。
阿鲁斯的长子却不是很明白,“父亲,为何您不直接跟长公主商谈?”
阿鲁斯微微一笑,“因为长公主不会给为父想要的。”
其实他也怕是镇宁长公主跟他商谈信中所言,好在,今日一见,对方肯定了他的猜想。
不过宁安帝会给他想要的吗?
陆雨宁那边则是下山之后云裳递上来了一本册子,陆雨宁也没看,只跟云裳道,“跟安吉乐说一下吧,看她怎么说。”
“是,殿下。”
云裳犹豫了一瞬,“殿下,是不是要给郡主训练一支亲卫?”
按照宁国的律法,郡主能有三千亲卫,陆雨宁先前也是自己训练的,安吉乐姐妹几人自然是也有的。
不过如今,她们身边伺候的人都是陆雨宁安排的,所以云裳才会问这么一句。
陆雨宁想了想,“嗯,可以。”
也是该给她们训练一支亲卫了,哪怕是以后安吉乐进了东宫,手里有自己的人,总归是更有底气。
云裳应下,便让人去安排了。
这个时代,永远也不缺孩子,尤其是那些被父母丢弃的孩子,特别是女孩。
这些年,陆雨宁一直在各地派人去留意这些,只要是看到有被丢弃的女婴,那都会捡回来,养大,训练,根据各人不同的天赋来安排对方的出路。
当然,有明尚这样的医道大神在,她们哪怕天资不如何,也能后天激发一二,至少当个亲卫是没什么问题的。
加之这个时代特有的仆从制度,这些女婴长大后基本上也都会十分忠心。
即使有心大的,那也很容易处置。
陆雨宁已经习惯了,或者说,她一直都习惯顺势而为。
回京之后,陆雨宁跟陆父说了一下江南那边的情况。
陆父震惊,“这韩家竟然还有如此野心?”
陆雨宁低声道,“大概是从前被谁说的话给勾起来的吧。”
陆父抿唇,“可是那些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
这件事还得从宁国建朝之前开始说起,先林朝后期,那真是皇帝昏庸,朝廷吏治黑暗至极,百姓自然也就过得十分艰难。
宁国建朝太//祖//帝当时还是个普通的山野猎夫,一天到晚只想着如何养活家小,可后来跟朝廷的官兵起了冲突,眼看着就要死了,那肯定只能奋起反抗!
恰好山下的小村长也看到了时局的动荡,便想着说跟太//祖//帝合作,共同抵抗叛军和朝廷那些比土匪还土匪的官兵。
就这,太//祖//帝才渐渐拉起了队伍,攻城占地,渐渐统一了天下,建立了宁国。
但在这过程之中,将近二十年的战乱动荡之中,江南一带,一向是韩家等一众世家门阀的地盘,因而,从先林朝后期乱局起之后,江南那一带就一直都是一众门阀世家自己带领着家丁护卫,仆从维护安定。
韩家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一度能与宁国开国//太//祖掰手腕的程度。
甚至还传扬过韩家本就是潜龙之家。
当时谁也没当真,毕竟么,那个时候,想要争天下的各个大军首领,谁没有个神乎其神的传言?
最后看的还是各自的本事儿。
尤其是大局已定之后,韩家满族都直接归顺了宁国,宁国//太//祖更是直接就让对方继续留在江南,只是没启用这些世家门阀的人罢了。
甚至宁国建朝初期的三代皇帝都没有跟世家门阀有过丝毫瓜葛,不仅是进士不启用——即使是考中了进士也不启用,就连皇家择妃也从不从江南世家门阀之中择选。
就这样,这么多年下来了,林朝都彻底无了,一众世家门阀便也就相安无事地留下来了。
可说实话,他们真的就安分了吗?
未见得,从至今宁国都无法彻底整顿清明江南就可知,江南一地依旧是世家门阀的!
也怪不得韩家会提起那么久远之前的话了:他们韩家本就有机会上位,是韩家先祖让了天下给如今的宁国皇家!
陆雨宁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么一言难尽的话,韩家竟然也会信?
陆父同样是这么想的,可眼下,证据确凿,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大概是生活得太安定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野心吧。
也是,这么多年了,宁国都经历十几位皇帝了,江南一地的世家门阀依旧无法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是个人都会心有不甘。
哪怕各家的所谓大儒大家都有不少,依旧保留着所谓的世家门阀的风度,那又如何呢?
在朝廷一众权贵朝臣面前,还不是个平民老百姓?
甚至,这么多年以来,家中即使有再好天资的人才,考中了进士,考中的榜眼,状元,探花,那也依旧不得启用。
这样的憋屈,真是谁经历谁知道。
事实上,京中的所谓世家,对比江南一地的世家门阀,都算是“没文化”——毕竟这些世家都是宁国建朝之后才起来的,跟人家传承上千年的世家可不一样。
但要陆雨宁说,宁国的皇帝这么做无可厚非,这样的世家门阀,一旦启用,那可就是后患无穷。
即使不启用,民间也没少过各种议论,更莫论是启用之后了。
想想都觉得可怕!
所以啊,现在韩家带着一众世家想要反抗了,也属正常。
若是按照原来的剧情线,他们还真有可能成功。
毕竟六年前,宁国上下对于军中的控制越来越拉胯,一旦有任何动乱,整个宁国都无法承受。
可如今,那又不一样了。
韩家等一众世家,大概是要被彻底清算了。
也不仅是陆雨宁这么想的,陆父同样是这么想的,“想必陛下定然不会容忍。”
陆雨宁点头,“此事,我们只要旁观,听从陛下之命便可。”
“嗯。”
而在江南的江宁府,元逸朝刚到就先去参加了院试县试,考完了之后才去处理这边的事儿。
但还没等他处理,宁家的人就上门了。
元逸朝挑眉,有意思了。
宁家家主亲自带着人,带着一堆厚礼前来。
元逸朝走出来看到,眸光微闪,脸上露出了一抹热情的笑容,“宁家家主,久闻大名。”
“元先生客气了。”
宁家家主同样露出一个热情的灿烂笑容,“元先生在江宁城久居多年,老夫都未曾上门,实在是失礼。”
元逸朝含笑道,“哪里哪里,寒舍简陋,宁家主见笑了。”
宁家主含笑道,“元先生谦虚了……”
两人笑眯眯地你来我往地废话了好一阵,宁家主才终于进了正厅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随即又是一番夸赞茶如何如何好,元逸朝也不着急,同样都是跟对方说着茶的废话。
偏偏还字字句句都有典故,各种嚼文嚼字,听得一旁的明然都牙疼。
等说完了,两人这才进入正题,宁家主含笑看向元逸朝,“想必元先生明白老夫今日冒昧来访是何故。”
元逸朝却含笑道,“还请宁家主指教。”
宁家主也不在意,继续含笑道,“江南海事衙门工部给事中周凌风周大人遇刺一事,想必元先生定然有所闻。”
元逸朝微微一笑,“确实有所闻,不过周大人已然过世,实在可惜。”
宁家主收敛了笑容,严肃地对元逸朝起身行了一礼,“还请先生代老夫向镇宁长公主进言,老夫乃至宁氏一族,与此事绝无关系。”
元逸朝也一下没了笑容,严肃地看向宁家主,“宁家主此言是何意?”
宁家主苦笑,“韩家在江南一带势力颇大,我宁氏一族只求偏于一隅,可韩家却……”
说着,他摇了摇头,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本小册,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此乃我宁氏一族中多年犯事子弟名单,以及多年来与韩家有所来往的子弟名单,还请先生代为递呈镇宁长公主殿下。”
元逸朝眼眸闪过一丝讶异,宁家这是打算投诚?
他静静地看着宁家主,一时不语。
要说对方这是向朝廷投诚,元逸朝是不信的,元逸朝觉得对方是在向自家主子投诚。
可是为何?
自家主子这个身份,难道还能给对方想要的么?
元逸朝没急着应承,而是开口问道,“宁家主,在下实在不明你此举是何意。”
宁家主无奈苦笑,“元先生,你我就不必藏着掖着了,你原先为何会携一族前去北蛮,安居在北蛮,老夫明了。”
实在是曾经的元家,那在宁国就等同于找死的存在,毕竟是后林朝的族支,即使是跟皇族嫡支相差甚远,可在上位者看来,这就是一家。
所以当初元家败走北蛮,他是清楚他们的想法的,也能理解他们的作为。
可如今,时移世易,元逸朝都能携族人回归了,还能归附在镇宁长公主门下,可见,这位镇宁长公主的为人品行。
而他们宁家,本就是想求一个破局之机。
镇宁长公主,便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韩家?
呵,别人看不清,他还看不清么?
韩家家主或许还有几分脑子,可他的儿子韩家大老爷,乃至于其他的韩家嫡支子弟,那都只是一群只想着如何享受荣华富贵的蠢货!
全都被所谓的先祖让位之论给蒙蔽了双眼,竟是想着在这个时候倒反天罡,简直是不要命了!
宁家主可不想宁家跟着韩家一起死!
宁家主倒也坦诚,“元先生如今追随镇宁长公主殿下,得遇明主,老夫所求也只不过是宁氏一族的安稳罢了。”
元逸朝一个字都不信,“所谓安稳,宁家如今不安稳么?”
宁家主苦笑,“刀已到脖颈,一个不好,宁氏一族便要全族尽灭。”
元逸朝只淡淡一笑。
宁家主也知道对方不信,“老夫久闻镇宁长公主殿下赫赫威名,只求能得长公主殿下一句公道之言。还望先生救一救宁氏一族。”
说罢,便躬身行礼。
元逸朝淡淡道,“宁氏一族也罢,韩家也罢,难道不是想求一个朝廷之位?”
只不过韩家的野心更大罢了。
而这,就不是他主子能给的。
宁家主却连忙道,“先生误会了,宁氏一族绝不敢如此野望,只是想求一个得用。”
元逸朝震惊了,“宁家主的意思是?”
宁家主严肃道,“宁氏一族嫡支一脉,愿奉镇宁长公主为主!”
元逸朝:!!!
这么离谱吗?
真不是他听错了?
可看着宁家主一脸的严肃认真,很显然是真这么想的。
元逸朝抿唇。
说实话,他心动了。
要是他,他绝对会答应,可主子……他就不知道了。
虽然自从六年前他认主之后也算是跟这位主子相处过了,可他真不敢说,自家主子会答应。
他看向门外院子中放着的一堆厚礼。
思索片刻,元逸朝缓缓道,“宁家主今日所言,在下会如实向主子禀报,只是主子如何决定,在下却无法保证。”
宁家主自然明白,却还是十分感激地向他行礼,“多谢先生。”
元逸朝连忙起身扶住,“还望宁家主今日所言,并无虚言才好。”
宁家主连忙道,“这是自然。”
元逸朝笑,“宁家主莫要紧张,来来来,喝茶,喝茶。”
“是是是,先生请。”
两人重又坐下品茶,谈天说地,说了一会,宁家主这才起身告辞,元逸朝送他走到大门,这才转身回来。
明然看着他道,“先生,宁氏一族之事,恐怕主子不会多管。”
元逸朝挑眉,看向他微微一笑,道,“纵然是主子不会多管,可宁家主来这么一趟,也是好事儿。”
明然微微颔首,“这倒是。”
元逸朝看着他,心下叹息,看,这就是主子身边的人了,一个个都这么聪慧过人。
他还真有些怀念明司的单纯呢。
“明然堂主,不知明司在何处?”
明然看着他道,“明司去了南疆。”
元逸朝挑眉,南疆?
难道是南陈国?
主子的布置都是走一步看三步,不,有时候甚至是五步,不知道这一次,主子又是看到了什么呢?
*
南疆·南陈国
南平城内西外城中的一处破旧院落,明司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你快死了。”
男子笑笑,“是啊,我快死了,咳咳……”
明司皱眉,“你传信前来,就是为了让我给你收尸?”
男子摇摇头,从床板中掏出了一个卷起来的布卷,“拿去吧,相信你家主子会感兴趣的。”
明司挑眉,接过布卷,打开了看了一眼,眼瞳微微一扩!
男子喘息着道,“如何?”
明司重新卷上,看着他道,“你想要什么?”
男子看向窗外在院子里数蚂蚁的五名孩童,最大的一个不过七八岁,最小的一个才刚刚会走。
“让他们有一口饭吃便可。”
明司转头看向院子中的几个孩子,垂眸道,“你知道,南陈国皇帝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任谁都不会放过这个曾经跟自己抢过皇位的人的儿子的孩子还活着。
尤其是对方在南陈国一露面便能掀起轩然大波的情况下。
男子却笑着道,“我想,宁国陛下是很想开疆拓土的。”
北蛮不可为,那南陈呢?
相比之下,南陈的国力在宁国面前真可谓是孩童和大人。
明司却抬眸看着他道,“我家殿下不会主动掀起战事。”
虽然自家殿下是以军中立功而在朝堂之中有一席之地的,但他知道,自家殿下绝不是那种喜欢战事的人!
男子笑笑,“我知道,镇宁长公主啊,可惜,此生是无法一见了。”
明司看着他,面色巍然不动。
“我也只求你这一次了,明司,就当你我曾经在江湖一遇的最后之交。”
明司神情恍惚了一阵,他跟对方是在八年前在江湖之中遇到的,那时候的他,还是皇长孙,意气风发,可如今,却已然行将枯木了。
“好。”
明司看着他道,“这算你我私交之诺。”
南陈国先太孙微微一笑,“谢谢。”
“我今夜就带着他们离开。”
说罢,明司便起身走了。
南陈国先太孙看着他,眼眶微红,谢谢,明司。
当夜,一辆马车急速离开南平城,朝着宁国而去!
第26章: 将门之女对照组
宁国·宁京城
历时半个月时间, 迎凰楼中终于决出了前十名,明啸赫然排名第一。
陆雨宁与这十人一一对战,唯一能跟她打个不相上下的就是明啸了,由此, 两人顺理成章被宁安帝赐婚。
而皇家择妃的结果也出来了, 太子正妃出自翰林院新任掌院方家嫡长女方氏,侧妃安吉乐, 侧妃出自淑安大长公主府中的嫡出长重孙女。
是的, 这位大长公主是先帝的姑母,宁安帝的姑祖母, 因而, 她的嫡长重孙女便与太子是同辈了。
加之这位淑安大长公主是先先帝的庶出妹妹,所以两人的血缘关系并不算近。
由此,也可以看出宁安帝对太子所寄予的厚望——并不想太子日后有外戚势大的忧虑。
同时还有两名太子嫔,太子庶妃等, 那就不细述了。
只是这样的结果, 让裴月曦很是崩溃,落选出宫之后, 她就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关上房门,面色阴郁,差点就要将牙根都咬碎了!
肯定是镇宁!
肯定是她!
若非她在太子面前进谗言,自己怎么可能连太子嫔都没选上?!
可事实上,镇平国公府上下对此早有预料,并没有觉得她落选如何了。
镇平国公和镇平国公夫人还等着春闱结束, 名次出来,宁安帝就给自己女儿赐婚呢。
可没想到, 这个时候,奚白国的大皇子却向宁安帝直接提出要迎娶裴月曦为妃!
一时间,宁安帝脸色阴沉!
镇平国公更是吓得脸色都白了!
但裴月曦却眼睛一亮!
对啊,她还能嫁给奚白国的大皇子啊!
他可是出自奚白国的中宫嫡出!
还是嫡长!
那不就是妥妥的未来的奚白国的皇帝吗?!
裴月曦很是激动,她倒是想让父亲答应,可看到父亲兄长们那一脸凝重,她就吓得不敢开口了。
而镇平国公几人也没打算问她,只是在商量该如何拒绝这门婚事!
别说宁安帝和镇平国公他们震惊了,就连奚白国典客卿掌卿都很是震惊!
他万没想到,在宁国皇帝给自家儿子举行的庆贺宴上,自家大皇子会如此没眼色地放出这么个大雷!
他都已经严防死守了,可还是没防住!
现在好了,他们一个不好就走不了了!
宁安帝回到御书房之后气得直接就砸了一个白玉纸镇!
“奚白国!竖子尔敢!”
竟然妄想跟他宁国的统将联姻,这是想做什么?!
太子却皱眉道,“父皇,儿臣倒是觉得奚白国的大皇子并无此想法。”
宁安帝拧眉看向他,“什么?”
太子无奈道,“儿臣也与此人打过交道,此人似乎十分注重美色。”
宁安帝震惊,“什么?!”
太子嘴角微抽,“就是,父皇,奚白国的大皇子之所以想要迎娶镇平国公府的裴大姑娘,大概是贪慕对方的美色了。”
宁安帝却依旧拧眉,“可奚白国的皇帝会这么想么?”
太子张了张嘴,额,那大概还是不会的。
所以他也不确定了。
这个大皇子是真的有脑子?
实际上,奚白国的大皇子还真有脑子。
回到迎宾馆之后,典客卿掌卿也无奈地跟他说了今天说的事儿不合适。
可奚白国的大皇子却觉得最合适不过了,“掌卿大人,在您看来,父皇是会立我为太子还是二弟?”
典客卿掌卿一噎。
奚白国大皇子摊手,“你看,你也觉得父皇会立二弟对不对?”
奚白国的奚平帝膝下只有四位皇子,大皇子已然及冠,二皇子却只有十三,三皇子才五岁,四皇子刚满两周岁。
其中,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奚白国皇后所出,奚白国皇后乃奚白国名门世家之女,娘家势力颇大。
奚平帝也跟皇后的感情很不错,所以未来继承人也就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选择,大皇子一向都不算得宠——实在是奚平帝看不上他这么蠢。
相反,二皇子倒是聪慧过人,小小年纪便已然初露帝皇之能,奚平帝一向都很是看重这个嫡次子。
大皇子对这个弟弟都有些发怵,所以,他也一直都没想过要跟自己的弟弟相争什么,只想着迎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安然富贵地度过一生便可。
而正好,他至今见过的女子,唯有镇平国公府的大姑娘和镇宁长公主是最好看的,镇宁长公主他是不敢想了——毕竟都在招婿擂台上落败了,想也没用。
可镇平国公府的大姑娘就不一样了,他大可尝试一下,看看宁国陛下愿不愿意将下臣之女外嫁给他当皇子妃。
大皇子觉得,机会还是挺大的。
典客卿掌卿:……
好吧,自家殿下就是个只想风花雪月的富贵闲人脑子,想让他明白什么朝堂争斗,国家谋算,那真是太为难人了。
也罢,让陛下去头疼去吧。
典客卿掌卿也直接摆烂了,写了一封奏疏就交给迎宾馆的小吏传达出去,让其寄回去奚白国。
当然,这是要八百里加急的,不然,明年才能有回信,黄花菜都凉了。
宁安帝这边也不得不相信这位奚白国的大皇子是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娶一个长得美貌的妻子。
宁安帝看着从迎宾馆送出的奚白国典客卿掌卿写的奏疏,都能从中看出对方的无奈。
罢了,让奚平帝自己头疼去吧。
这么糟心的儿子,幸亏不是他家的。
太子却狠狠松了口气,这下镇平国公府是安稳了。
镇平国公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一时间只觉得无言至极!
这天底下竟有这么天真的皇子?!
镇平国公府大公子都觉得很是无言。
“父亲,那……我们还答应吗?”
镇平国公没好气道,“看陛下如何处置,我们等着便是了。”
只是,女儿大概率是要成为第一个宁国外嫁别国的女子了。
或许还能被陛下册封一个公主的爵位,也算不幸中的大幸吧。
“只是你们日后,大概是无法在朝中做什么了。”
只可能在鸿胪寺或者是在翰林院这样的地方混着。
大公子几人却并不在意这个。
反正只要一家人都好好的,那就足够了。
陆雨宁却很是讶异,这两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不过还有一件事比这个更加重要——宁氏一族递呈上来的册子和信件。
陆雨宁看了之后皱眉,宁氏一族这是想做什么?
求一个机会?
可是这个机会是她能给的么?
不对,陆雨宁看着那本册子,恍然明白了过来,微微一笑,这个宁家主还真是聪明啊!
就是不知道,陛下会喜欢他这一份聪明吗?
陆雨宁也不多想,起身拿着这份册子便进了宫,交给了宁安帝。
宁安帝看了之后却嗤笑一声,“宁家,呵。”
陆雨宁垂眸道,“舅舅,世家一味打压并非长久之计。”
除非真的彻底灭了,否则,这样的家族是无法真的消除其影响的。
宁安帝自然明白,“嗯,那就先从你开始吧。”
陆雨宁明白了,“是,舅舅,安仪明白了。”
宁安帝看着她道,“朕相信你能掌控住宁家。”
陆雨宁起身行礼,“是,陛下,臣定当不负所望。”
宁安帝微微一笑,“好了,你现在先准备你的婚事,其他的,等使团都离开了再说。”
“是。”
“朕的意思是,你的大婚就在宫中举行,如何?”
陆雨宁想了想,点头道,“好,一切都听舅舅的。”
宁安帝哈哈一笑,“一眨眼的功夫,你也要娶夫婿了。”
陆雨宁无奈一笑,“舅舅……”
宁安帝看着她道,“明日陪朕去皇陵吧。”
陆雨宁应下,“好。”
甥舅两人难得坐在一起讲一讲过往,宁安帝也暂时放下了朝堂上的事情,只跟陆雨宁说淑宁长公主的事儿。
“你娘啊,她真的很聪明,朕远远不及……”
看着宁安帝怅然的神情,陆雨宁是相信他对原主母亲是真的很疼爱,也很敬佩,可现实却是,再如何疼爱,再如何敬佩,他也不会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
更不会为了妹妹而去反抗先帝。
或许这才是最大的讽刺吧。
*
奚白国典客卿掌卿的奏疏在宁国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了南疆与北疆交界的边疆线上,之后就以飞鸽传书的形式传回了奚白国京都。
奚平帝接到了奏疏看了后只觉得头疼,丞相也看过了,此时也沉默着。
奚平帝叹了口气,“丞相先回去吧,朕回宫跟皇后商量一二。”
丞相嘴角一抽,起身行礼,“是,陛下。”
奚平帝也看到了丞相的那无奈至极的神色,可能怎么办呢?
自己的孩子,再怎么糟心,那也得认了!
到了皇后宫中,皇后也正在修剪着茶花,奚平帝看着被皇后修剪得越发娇媚动人的茶花,不由一笑。
“梓潼的手艺倒是越发好了。”
皇后看向他,含笑道,“难得陛下有这份闲情,竟然来看臣妾修剪花木。”
奚平帝叹气,“朕今日可不是有什么闲情,而是你我那儿子在宁国闯下的祸端。”
说着就将典客卿掌卿的奏疏递给皇后看了。
皇后一看,眉头一挑,“看来那位宁国的镇平国公府大姑娘定然是十分美貌。”
奚平帝无奈道,“美貌是肯定的,据闻对方乃宁国第一美人。”
皇后笑了,“如此,岂不美哉?”
奚平帝叹气,“梓潼啊,皇儿如此,日后可如何是好?”
难道真的让他当一辈子的废人?
皇后却很是平静,“陛下,您如此慈父之心,臣妾感念,只是皇儿//性情如何,您也应当知晓,倒不如成全了他,让他此生无憾便罢了。”
奚平帝抿唇,“梓潼你真这么想?”
皇后点点头,“是啊,陛下,皇儿他虽则在朝事上无甚建树,但在书画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日后哪怕是凭着书画之技,那也不至于饿死。”
奚平帝:……
是这个问题吗?
不过他看皇后确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打算的,心下也只能叹息一声,“好,那朕便成全他罢了。”
正好二皇子也过来请安了,奚平帝这才笑了,“还好有小二。”
皇后却只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他现在的高兴,也不过是小二还没及冠罢了。
也好,有个娶了别国武勋权贵之女的兄长,想必小二也能多安逸几年。
二皇子已然长得颇有玉树临风的少年模样,进来行礼请安,奚平帝含笑跟对方说了大皇子的事儿,二皇子立马笑了,“那太好了,皇兄总算找到了合意之人。”
奚平帝却有些不满意,“可那女子却嫁过人……”
二皇子却笑着道,“无妨,皇兄喜欢便好。”
奚平帝:……
好吧,一个个都那么纵容着长子,也怪不得他会养成这般性情。
跟妻儿吃了一顿饭,奚平帝就回了自己的宫中,继续处理国事。
皇后这才看着二皇子道,“你可明白为母的打算?”
二皇子自幼聪慧,自然明白,“母后放心,儿臣明白。”
皇后微微颔首,“这裴氏,大概并不安分,日后你要注意些。”
二皇子明白,“是,母后。”
皇后微微一笑,“皇儿,你放心,有母后在,她翻不出什么浪来。”
“辛苦母后了。”
“我儿辛苦才是,只是你要谨记,诗书上再聪明都无妨,但国事上,该愚钝的,你也要学会愚钝。”
二皇子蹙了蹙眉,叹息一声,“是,母后,儿臣会谨记南陈国皇太孙的教训的。”
想当初南陈国的皇太孙如何天资聪颖,结果呢?如今还不是被发配南陈边疆自生自灭?
不过据说对方竟然将孩子都送去了宁国,还是投奔的镇宁长公主门下,这位宁国镇宁长公主,到底是怎样的人,竟能让他也如此推崇?
二皇子倒是很想亲眼见一见。
皇后此时道,“待你父皇决断了,你便亲自带着人前去宁国下聘。”
二皇子眼睛一亮,“是,母后。”
*
宁国南疆·南安城
山林之中,明司一剑划过最后一名黑衣人的喉咙,这才甩掉长剑之上的血迹,收剑归鞘。
此时,远处一队人马疾驰而至。
“明司!”
明//慧带着人勒马停下,“你没事儿吧?”
明司摇头,“无事,京中一切安好?”
“嗯,京中一切都好。”
明//慧看向马车内的人,眉头微蹙,“怎么这么小?”
说的是最小的那个奶娃娃,还要吃奶吧?
明司无奈,“没办法,那人已经油尽灯枯了。”
明//慧叹气,“罢了,先带他们进城休整吧。”
“嗯。”
说着,一行人便重新上路,自有几人留下来处理那些黑衣人的尸体。
明//慧看了一眼那些黑衣人,“南陈国皇帝还不死心?”
明司冷冷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几个孩子的叔祖呢。”
明//慧嗤笑,“对于皇位来说,叔祖算什么?”
就算是亲儿子,那也会下手。
明司抿唇,“只是替那人可惜罢了。”
但凡投生到普通人家,都不至于如此。
明//慧却觉得,即使是投生普通人家,那也有可能为了一亩地就争生争死。
世间人性,莫过如此。
一行人进了城,安顿好了几个孩子,明司将怀中的布卷拿出来,交给了明//慧,“你另外派人送进京。”
明//慧接过看了一眼,瞪大眼睛,“那人是真的狠啊!”
明司淡淡道,“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只看南陈国的皇帝一路上派来的杀手就知道对方是有多恨那位了,同样的,对方也巴不得直接毁了南陈国。
明//慧叹气,“真没想到,他竟是留了这么一手。”
明司摇头,“南陈国早就烂透了。”
从六年前开始就已经烂了。
当时的南陈国皇帝还有点脑子,可后来,还不是被现在的南陈国皇帝给……
当时的他还跟着主子在北疆呢,没想到一战结束,一年时间,便已然翻天覆地了。
对方从天之骄子,南陈国皇太孙,变成了阶下囚,流放东疆。
要不是有他去看了他一眼,或许,连六年他也活不下,哦,还有那几个孩子,也未必就活下来。
时也命也,莫过如是。
明//慧也只是感叹一下,重新卷好了布卷,安排人快马送进京了。
“你打算护着几个孩子回去?”
“嗯,对方说了,希望主子能给他们一口饭吃。”
明//慧明白了,“你打算将他们收在自己身边?”
明司点点头。
反正他也没打算成婚。
让他们留在主子身边不好,但留在他身边就没什么要紧了。
反正,他也不过是主子身边的一个亲卫罢了。
明//慧张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事儿,就跟我们说。”
反正,他们为了追随大小姐在三千世界转了好几千年,早已经不是亲人也胜似亲人了。
明司难得笑了笑,“好。”
*
南陈国京都
南陈国皇帝面容扭曲,“废物!一群废物!”
说着就将案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
竟然连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都无法盯住,还让他见了宁国来的人!
还是那个宁国镇宁长公主身边的亲卫!
简直是废物点心!
可让他恐惧的是,对方还不知道留了什么后手,总不可能是人家平白无故地帮他?
南陈国皇帝一点儿也不信,可越是清楚对方的手段,他就越是心慌!
当年他也是打了时间差,这才能将对方给搞下去了,自己登位,说实在的,相比清风霁月的先太子皇兄,他最怕的还是这个侄儿。
当年但凡对方是在京中,那局面绝不一样!
可现在,对方终于死了,却在临死之前都给他留下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的大雷!
他实在不放心,除非是将对方所有子嗣都给杀光了,这才能永绝后患!
但他们已经进了宁国了……想到宁国的镇宁长公主,南陈国皇帝还真有些犹豫。
可一想到那人不知道留了什么东西给宁国镇宁长公主,他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还是派人去了宁国,务必要将那几个孩子给杀了!
而南陈国京都的恭王府内,恭王看着手中的手书,眼眶微红,皇侄竟然已经薨了。
他可是才刚刚二十三而已啊!
父皇,您可曾后悔过当年没有将二皇兄送出京?
留下这么个后患,最终却让您和皇长兄,皇侄都落得那样的境地。
恭王眼底冒出浓郁的恨意,既然如此,那他便是豁出命去,陪皇侄将南陈国灭了又如何?
大将军府内,大将军陈方衡听着底下的人的禀报,怅然一叹,不由闭了闭眼,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终究,南陈国还是走到了这样的境地。
不过五年时间,便已然千疮百孔,京中倒是一派繁华,可只要出京看看,那百姓困苦,即使是他这么个习惯了沙场铁血的男子也无法不动容。
若这便是南陈国的劫数,那便顺应天命吧。
或许,没了南陈,会更好。
*
北蛮·蛮京城
北武帝看着南陈国那边的消息奏报眉头微皱,南陈国的前太孙薨了?
竟然还将孩子送去了宁国?
难道他手里还有什么筹码不成?
“立即派人前去截杀南陈国先太孙之子。”
“是!”
很快,便又有人从北蛮出发。
而在宁国宁京城中的阿鲁斯也接到了北蛮那边传来的消息,竟然是南陈么?
想到之前他跟宁安帝商谈的结果,阿鲁斯不由嗤笑。
阿鲁斯长子也看了消息的奏报,“父亲……”
“也该回国了。”
“还需等镇宁长公主大婚之后。”
“嗯,不过也快了。”
相信,回去之后,会更加热闹。
镇宁公主府里,周凌风休养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能下床了。
陆雨宁也终于收到了从北疆那边传来的消息:周凌风生父确为北蛮京华太子。
还附上了曾经京华太子到北南城中巡查,被北南城城主进上的美人名单。
其中就有周凌风的生母的名字——这是九婆亲口证实的,也有北南城城主府内的仆从证实。
所以,周凌风还真是北蛮京华太子的血脉啊!
若是这样,那他就是现今京华太子唯一留下的血脉了。
毕竟北武帝当年可是将京华太子的妻儿都全部杀了。
要不怎么说他疯呢?
自己的儿子孙子都没放过。
陆雨宁抿唇,想了想,还是将这件事跟周凌风说了。
周凌风怔愣在原地,幸亏他现在身体已经基本痊愈了,不然,这会他恐怕都要吐血。
陆雨宁叹气,起身离开,周凌风却看向陆雨宁道,“殿下,那下官还能在朝中任职吗?”
陆雨宁笑,“自然是可以的,你放心,你是宁国人。”
周凌风松了口气,“这就好。”
“明日你就进宫跟陛下好好禀报江南的事儿吧。”
“是。”
第二天,周凌风就秘密进宫了,当着太子,梁首辅的面跟宁安帝禀报江南的事儿。
其实他是从造船厂中的材料发现不对的。
明明是十艘船的材料,可却能造出十五艘船!
倒不是偷工减料了,相反,是故意少报了。
可这种明显没有好处,还要亏本的买卖,是不会有人做的!
但造船厂却一直都这么做。
那多出来的船是谁的?
又是做什么用的?
海炮也如此。
所以,他才隐隐发现不对来。
于是就以给工部递呈海炮数据为由,上奏了一本奏折。
复件上就已经有写明了一行很小的字:江南船厂,造十愈五,海炮亦然,臣惶恐其有异动。
正是因为这一行小字,便成了周凌风的催命符。
宁安帝几人早就已经看过复件了。
他现在听了依旧气得脸色阴沉!
不过他还是按捺下来,让周凌风回去好好休养,等休养好了,诸国使团都离开了,到时候就可以回江南彻底处理干净这件事!
不过现在,江南各处都已经被皇家暗卫,陆雨宁的亲卫等人给盯住了,没有任何人能逃脱。
而杨宁城内,韩家家主已经被韩家大老爷被软禁了,他躺在床上,脸色青白,喘息都艰难,他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会对他出手。
还如此愚蠢的准备明着举事,眼看着韩家满门就要尽灭了,韩家家主的心气儿也越发淡了。
他还是错了啊!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再继续先祖所为。
当初那般乱世韩家都无法成事儿,如今宁国如此强盛,皇家对宁国各处有如此大的掌控之力,他们区区韩家,哪里能有机会成事儿?
果然,韩家大老爷才要带人去杨宁城的府衙,刚一出门就已经被皇家暗卫和镇宁长公主府的亲卫们给摁下了。
随后杨宁城的守军以及府衙衙役开始进韩家主宅之中清点韩家上下!
无论人还是财物,还是其他。
韩家家主看到进来的人,只扯了扯嘴角,对方也不在乎,只给他看了手中的令牌,是皇家暗卫的银龙令,“韩家主,得罪了。”
说着就让人将他给抬走,随后便有人在正院这里搜索。
几乎算得上掘地三尺了,将整个韩家上下翻了一遍,这才算把韩家所有曾经做过的事儿都给查清楚了。
随后,韩家上下都软禁在韩家主宅之中。
外人丝毫不知韩家已然变天。
与此同时,江南各处也都有世家门阀如此遭遇,除了宁家。
宁家只有一部分家族子弟被带走,其他人,尤其是嫡支一脉,全都安然无恙。
宁家主狠狠松了口气。
这件事总算是过去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收到镇宁长公主传过来的信笺。
也不知道元先生有没有将宁家的诚意如实相告。
元逸朝最近忙死了,明安带着人过来之后就立马分散各处去帮皇家暗卫抓人,而他呢?要汇总所有的消息,整理好,传递进京,还得继续准备秋闱。
不过县试他倒是过了,而且还是得了案首。
元逸朝这才稍稍松口气,不过解元可不好得。
他还是不能放松的。
这个时候,宁家安静地等着,他倒是稍微放下心来,可谢承方却跑过来抓壮丁。
“元先生,宁家一事还望你指点一二。”
元逸朝都惊讶了,“谢大人,在下不过是区区一介秀才,哪里能指点您?”
谢承方淡淡看着他,一脸你别开玩笑了,你还想瞒我的神情,“元先生,此事非往日之事,还请指点下官一二。”
说句不好听的,对方是镇宁长公主府的门客,自己是什么?
哪怕是一城知府,那也没人家后台硬。
他是清廉,也确实是只做实事,可也不是蠢货好吧。
光是得罪人,就真的能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还能安安稳稳地从县令一步步走到现在?
要知道,他是真正从寒门之中走出去的!
年少时还得一边放牛一边看书呢!
元逸朝:……
好吧,对方确实不是传闻之中的那样不通人情,相反,对方十分敏锐。
往常宁家子弟犯事儿,那都是以律而判便可以了。可这一次,显然没那么简单。
元逸朝也没多说什么,“如今诸国使臣尽皆齐聚京中,静等镇宁长公主殿下大婚,陛下圣明,正该在诸国使臣面前扬我大宁国威,展我大宁国安!”
谢承方立马明白了,微微一笑,“先生大才,下官便静等先生入朝之日。”
虽然那个时候,他也许也已经致仕了,不过能看到这样的人才进入宁国朝堂,确实是一大幸事!
元逸朝微微一笑,“大人谬赞了。”
谢承方哈哈一笑,倒是跟他一见如故,拉着他聊了许久这才放人,回去了府衙。
元逸朝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叹了口气,好歹是应付过去了。
不过一想到还有明司送过来的东西,他就一阵头大!
怎么谁都跑来找他家主子呢?
他家主子又不是万能膏药,什么都能治。
真的是!
可看到那份东西,元逸朝又舍不得不要,只能捏着鼻子让人送进京中。
希望主子不会生气吧。
毕竟南陈国啊,若真是能拿下来,那可比詹鼷国要富多了。
元逸朝倒是有几分期待了。
哪知道在京中正准备着大婚的陆雨宁收到了那份布卷之后,打开看后却眉头一皱。
云裳看了一眼同样拧紧了眉头,“殿下……”
陆雨宁叹气,“进宫吧。”
“是。”
陆雨宁带着布卷进宫,将布卷交给了宁安帝。
宁安帝看了却眼瞳一缩!
南陈国的布防图?!
陆雨宁自然明白这份东西的分量,但她还是想提醒一句,“陛下,贸然兴兵并不稳妥。”
还是那句话,宁国虽然看着如今军中强盛了很多,但还不够!
若真的要对南陈国动兵,那绝不是好事儿。
宁安帝皱眉,看着她道,“若是你领兵呢?”
陆雨宁摇头,“臣不会领兵。”
北疆已然在她的掌控之中,陆父多年之前也在南疆领过兵,先前她又在东疆领过兵,说实话,若是这个时候她还去南疆领兵,那就真是找死了!
真觉得自己是不会功高盖主是吧!
就算宁安帝相信她,她也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
宁安帝显然也明白她的话。
可他实在不甘心就这么看着南陈国的布防图却什么都不做。
陆雨宁知道,她也只能劝这么一句了,再多的不能说。
宁安帝想了想,“嗯,朕知道了,你让朕好好想想。”
倒也不是说宁国上下就没人了,还是那句话,宁安帝需要的是有把握一击而胜的人,不是也许能胜的人。
可宁国上下,能有这样的底气的人,也就安仪一个了。
可正如她说的,她不能再在南疆带兵了。
否则,那她岂不是要再封?
到时候封什么?大长公主?亲王?
宁安帝眼眸一顿,亲王?!
或许,这确实可行。
不过,他还要好好想想,而且,朝中如今,恐怕也不会愿意让安仪再领兵上战场。
但却可以趁此机会,派人前去南陈国,观察好这边疆布防有没有什么变化。
或许,南陈国的朝堂,也有可为。
越想,宁安帝心中越定。
不过,南陈国的先皇太孙确实是可惜了。
这般大才,却硬生生被自己的亲人给逼得要在临终前叛国。
可见南陈国先帝是有多蠢!
当初的心慈手软,却让自己的祖宗基业都要毁于一旦了。
想到这里,宁安帝看着布卷,他也怕自己会犯同样的错。
可若只为了怕而不去相信他应该相信的人,那他还能相信谁呢?
宁安帝眼神一定,微微一笑,而且,他也不是南陈国的先帝。
想到这里,宁安帝将布卷收起,对一旁的总管侍监道,“收好了。”
“是,陛下。”
*
陆雨宁回到镇宁长公主府之后就立即给明司和元逸朝各写了一封信,将事情安排好了。
孩子送进京,南陈国派人去潜伏,最好是能在南陈国京中闹出点动静来。
至于其他的,静观其变。
要陆雨宁说,他们宁国旁观就好,以南陈国如今的局势,根本就不用他们出手,南陈国自己就能作死了。
百姓赋税越来越重,很快,那边就会自己乱起来。
希望宁安帝能想清楚吧。
否则,动兵总是要死人的。
陆雨宁实在不愿看着一群一群的人死去。
能兵不血刃地达成目的,她更愿意以阳谋谋之。
不过现在,她还是先大婚再说吧。
很快,便到了三月二十八,去年开始,礼部,宗人府,工部等就已经在准备镇宁长公主的大婚,如今,顺国公府修缮好了。
大婚一切准备就绪!
天未亮,陆雨宁就起来洗漱更衣,进宫。
从宫中开始祭祀,随后便骑着马,绕整个宁京城一圈去顺国公府迎亲。
是的,明啸在顺国公府中等待,被迎上花轿,盖着盖头,进宫,叩拜宁安帝,太后,皇后,然后才又出宫绕宁京城一圈,到傍晚时分才到了镇宁长公主府,行礼!
等礼成后,陆雨宁掀开盖头,还带着明啸出来敬酒。
众人看着两人郎才女貌,女才男貌,都十分识趣地奉承着说好话!
哪怕还裴月曦,今日也难得有了一个笑脸。
宁安帝已经应下了奚白国大皇子的求娶之请,只是还要等奚白国那边送联姻国书,下聘,这才能正式定下。
但镇平国公也已经从宁安帝口中得知了消息,也跟裴月曦提前说了。
对于裴月曦而言,她日后是要当奚白国的皇后的,比镇宁这个长公主可要高贵多了,自然是心中舒畅,也能在这个时候露出笑脸来了。
可陆雨宁从来都没在意过她,虽然还是有派人盯着她,但却并未对她做过什么,至于她日后如何,只要不影响宁国,她是真不会管。
即使是对方的死活。
敬了一圈酒,陆雨宁就和明啸回了镇宁长公主府的正院,今晚他们需要在这里过夜,明天才能回镇威国公府。
明啸自然是不可能跟陆雨宁圆房的,所以他很自觉地洗漱好后便到了梢间软榻上睡了。
陆雨宁则服下了明啸炼制的生子丹,也安然入睡。
次日一早,天未亮,陆雨宁便已经醒了,她睁开眼睛看着鲜红的帐幔还有些恍惚,看到帐幔上的百子千孙纹样这才回神过来。
她闭眼感受了一下,小腹内已经隐隐有了一股崭新的生气。
看来,孩子很快就会来了。
陆雨宁微微一笑,双手放在小腹上,云裳掀开帐幔,含笑看着她,“殿下,可要起了?”
陆雨宁含笑点头,“明啸呢?”
云裳笑着道,“驸马爷已经去了演武场晨练了。”
很显然,昨天夜里,明啸并没有睡着。
陆雨宁失笑,这人真是。
明啸练了好一阵的剑法,看得一旁的成格和成格乐兄弟俩都目瞪口呆。
刚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飞沙走石是干嘛了呢?
明啸自然也知道自己今天是有些不对,情绪太过激动了,他缓了又缓,这才终于缓和了下来,收招面色平静地对成格、成格乐两人点点头。
成格:……
摸了摸鼻子,成格还是乖巧地带着弟弟上前,给明啸行礼,“见过大姐夫。”
明啸微微一笑,“二弟。”
又看向腼腆笑着的成格乐,“三弟。”
成格乐脸都有些红了,“大姐夫。”
明啸伸手抱起了成格乐,“先去国公府给父亲请安吧。”
成格颔首,“好,姐夫。”
三人便各自回房去洗漱,再去了国公府正院给陆父请安见礼。
陆父也不含糊,接了陆雨宁夫妻俩的茶之后就立马带着他们去祠堂,将明啸的名字给记上了。
之后才是各人的见礼。
而这时,各国使团也开始陆续准备回国了。
北蛮使团的副使却还在挣扎——没办法,前些日子他就一直找机会跟宁国的礼部,鸿胪寺的官员提要带安吉乐姐弟几人回北蛮,但偶被鸿胪寺和礼部的官员给拒绝了。
先前的理由是安吉乐是他们宁国镇威国公府的义女,要带人走,可以,只要镇威国公同意就行了。
陆父自然是不可能同意的。
更别说还有陆雨宁这个镇宁长公主这一关。
北蛮使团的副使也想过找人硬抢,可是安吉乐姐弟身边全是陆雨宁身边的亲卫,他们根本无从下手。
阿鲁斯就旁观着看他折腾,副使见状,也不再折腾了,折腾了也没用——使团里的护卫全是五殿下的人,他根本就指使不动。
至于说北武帝安排在宁京城的人?
不好意思,被阿鲁斯以跟宁安帝交易的诚意给卖了。
现在,一个不剩地都被宁安帝派人给秘密抓了起来。
无奈,副使也只能在离开前再试一试,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安吉乐都已经是东宫太子择选出来的侧妃了,只等及笄就能立即进宫,根本就不可能让他们带走。
哪怕副使说了要以北蛮公主的身份给安吉乐重新送嫁,也被宁国官员给严词拒绝了。
开玩笑,北蛮公主跟宁国太子联姻,那还可能是侧妃的位份吗?
扯来扯去,最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们又不傻。
再说了,这件事,陛下可已经有了明旨的:安吉乐乃宁国康宁郡主,姐弟几人乃镇威国公的义女义子,绝不能让北蛮使团带走。
如此,谁敢乱动?
阿鲁斯见副使彻底偃旗息鼓了,只微微一笑,带着儿子和一众使臣护卫跟宁安帝辞别,便踏上了回国的路程。
陆雨宁也没去送他,安吉乐倒是将对方送来的东西收下了——那是他们父亲达达鲁生前积攒下来的家财,虽然不知道阿鲁斯皇叔是怎么将东西留下来的,但她还是很感激皇叔的这一份心意。
但自此,他们也就不算是亲人了。
她和弟弟妹妹已经是宁国人,以后,与北蛮,也只剩下杀父之仇的仇怨。
陆雨宁大婚之后就跟明啸留在京中安然度日,连朝都很少上了。
看着安吉乐姐妹几人学规矩,读书习武,给安吉乐姐妹,成格兄弟培养亲卫等。
总之,陆雨宁也忙得很,但日子确实是变得十分悠然自在。
到了六月,陆雨宁被太医诊出怀了身孕,已然三个月,宫中众人很是高兴,京中各人也都松了口气:镇宁长公主总算是怀孕了!
之后数年,她也只能在京中养胎生产,不可能再带兵了。
而这个时候,奚白国派遣来的另一队提亲使团也到来了,奚白国二皇子亲自带队,带着奚平帝的联姻国书以及准备好的聘礼。
宁安帝也正式下旨,册封裴月曦为曦宁公主,和亲奚白国,远嫁奚白国大皇子。
裴月曦接到旨意脸上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灿烂!
她终于得偿所愿了!
可二皇子府中的二皇子却快要疯了!
“贱人!”
二皇子将房间里的东西全都砸了,眼眶赤红地看向颤抖着所在门边的仆从,“大公子在哪里?”
仆从连忙颤抖着声音道,“在皇子妃院中。”
二皇子目眦欲裂,“贱人生的贱种!”
说着便抽出挂在墙上的长剑,气势汹汹地冲向了二皇子妃姚氏的院子中!
第27章:将门之女对照组
姚氏这些年也诞下了两个孩子, 还都是儿子,对于裴月曦先前诞下的孩子,姚氏其实并不讨厌,相反, 她还挺心疼这个孩子的。
而也许是裴月曦本就不在乎这个孩子, 所以这个孩子自出生后,也没多受宠——刚出生那一阵, 二皇子和裴月曦都挺紧张的, 可之后发现宁安帝并不会因为这个皇长孙而对二皇子有什么改观之后,他们就彻底撒手不管了。
可以说, 要不是后来姚氏进门了, 这个孩子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所以,这个孩子自小就比较亲近姚氏。
而姚氏生育两次,这个孩子都比二皇子要紧张多了,每一次姚氏听着这个孩子在她生育之后床边低声软软糯糯喊着嫡母妃的时候, 心头都忍不住发软。
罢了, 无论裴月曦其人如何,总归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尤其是在他开始启蒙之后, 知道了什么叫孝道后,那一天天的,都想着法来孝顺她这个嫡母妃。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个天真可爱的孩子甜蜜蜜地拿着他摘的花,藏的糕点送过来讨好你,只要是还有些人性的人都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姚氏更不可能了,自然的, 她也就将这个孩子直接接到了自己身边来抚养——反正裴月曦哪怕是二皇子侧妃,那也要受她这个正妃的管束, 教养庶出子,本也是她这个嫡母的责任。
之后裴月曦和离,那孩子似乎也知道自己彻底被抛弃了,难过肯定是会难过的,但他也似乎没那么难过。
他还问姚氏,“嫡母妃,孩儿这样的想法是不是不对啊?”
姚氏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道,“没有,正儿这样的想法没什么不对的。”
总归是生母不慈在前,他就算作为儿子,难道还要一味愚孝吗?
这怎么可能呢?
姚氏不想让孩子自己陷入那样的痛苦之中,若是他能当个自私一点的人,能快乐一些,那又何妨呢?
于是,正儿就真的将生母放下了,“嫡母妃,我会乖,我会听话,您只要给很少很少的饭正儿吃就好了,您能不要不要我吗?”
姚氏当时就受不住了,抱着他哽咽道,“放心,有嫡母妃在,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正儿。”
“我不会跟弟弟抢东西的,嫡母妃,我保证。”
他虽然还小,但也不是没听府里的人说的话,他知道,嫡母妃生的弟弟才是嫡出,才是府里以后的继承人,他是庶长子,要是他以后跟弟弟抢,嫡母妃一定会很伤心的。
他只有嫡母妃对他好了,他不想让嫡母妃伤心。
姚氏却难得生气了,到底是谁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
于是她处置了一批人,这才让府里的人不敢再乱说了。
可她管得住后院的人,却管不住那个府里的主人。
这不,今天母子几人正在院子里吃早膳呢,二皇子就疯了一样提剑冲进来,要砍杀自己的长子!
正儿吓坏了,姚氏气得不行,抬脚就将人给踹了出去!
二皇子懵了,手里的长剑都被踹飞了出去,姚氏让人将孩子带下去,狠狠地盯着他,“你自己没用就不要将怒火发泄在孩子身上,他有什么错?!”
二皇子气疯了,“他那个水性杨花的生母都要嫁人了!”
姚氏嗤笑,“那是父皇下旨的!你有本事就进宫去抗旨!”
“当初父皇下旨让她和你和离,你有胆子说什么了吗?”
二皇子脸色涨红,“你!”
姚氏冷哼一声,“怎么?你难道还想打我不成?”
信不信她立马带着孩子进宫告状去?
“你别忘了,正儿的外祖父可是镇平国公!”
真以为正儿是个没人管的孤儿不成?
真闹大了,倒霉的只会是他自己!
看看李氏,一年到头都在工部,他又敢说一个不字吗?
怂货!
姚氏最看不上的就是这样的人了,冷冷对一旁的陪嫁道,“送殿下回去!殿下喝醉了,发酒疯呢。”
“是。”
姚氏带的陪嫁虽然比不上陆雨宁府里的亲卫,但也是安承侯特意给女儿准备的懂武的仆从,忠心更不用说,自然是只听姚氏的。
其实先前他们也能拦下,不过他们不好伤二皇子而已,现在既然有了姚氏的命令,他们自然就不必担心什么了,七手八脚地将人给拖走了。
二皇子气得不停挣扎,但却只是徒劳。
姚氏晦气地呸了一声,带着人去看几个孩子了,尤其是正儿,哄了好一会,这才让孩子安定下来,睡着了。
看着孩子那还红肿的眼睛,姚氏厌恶地对一旁的人道,“递牌子进宫,我要见皇后娘娘。”
“是,主子。”
裴月曦想好好的嫁人,哼!
本来她是无所谓的,可谁让她要这么恶心人呢?
姚氏想定,立马给母亲写了一封信。
*
二皇子提剑要杀自己的长子,这件事如旋风般在京中传扬开来。
哪怕是在府里正在养胎的陆雨宁都有所耳闻。
她有些讶异,二皇子这个时候竟然还敢这么蹦跶?
难道是真不怕死不成?
明啸一边给她剥橘子一边轻声道,“是二皇子妃让人传扬出来的。”
第二天二皇子妃还特意进宫见了皇后,哭诉了一番,宁安帝都知道了,糟心之余,也为了安抚二皇子妃和那个可怜的皇长孙,便给他册封了一个郡王的爵位。
陆雨宁笑了,“二皇子妃倒是一片慈母之心。”
明啸微微一笑,将剥好的橘子放在她面前的小瓷碟中,“确实。”
“奚白国的大皇子就没什么反应?”
明啸摇头,“并无。”
陆雨宁拿了一瓣橘子吃了,感叹道,“这倒是个有情人。”
明啸笑,“奚白国大皇子确实是个有情人,在其府中,也有好些美貌女子。”
陆雨宁挑眉,“是么?”
明啸颔首,“只不过都比不过现今的曦宁公主。”
言下之意就是,要是以后裴月曦的容貌没现在好了,那结局就……
陆雨宁摇头,“这是她自己选的,谁也拦不住。”
况且,她觉得,裴月曦想要的从来就不仅仅只是嫁入皇家这么简单。
从对方跟二皇子和离的事儿中就可以看出来了,更何况,她还参加了皇家择选。
要不是宁安帝还给镇平国公府体面,镇平国公一家可就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甚至一个不好都要满门尽灭的地步。
可以说,裴月曦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已经有些疯魔了。
明啸笑笑,又拿了一个橘子过来剥。
“两国联姻的事儿已然定下,奚白国使团要回去了。”
陆雨宁点点头,一边吃着一边道,“二皇子还闹着?”
明啸摇头,“没有了,不过奚白国的二皇子倒是一直递帖子要见您。”
陆雨宁挑眉,“陛下可有旨意?”
“没有。”
陆雨宁点点头,“那就不见。”
自从她养胎之后,朝中以及外头的事儿都交给了明啸,她反正是不想管了。
正好趁这个机会让所有人都将目光从她和镇威国公府身上移开。
明啸点头,“嗯。明司已经回来了。”
陆雨宁挑眉,“总算是回来了。你带着人进宫跟陛下说吧。”
“嗯,您放心,这些事儿我会处理好的。”
两人说着,明啸又剥好了一个橘子,连所有的筋膜都撕得干干净净。
陆雨宁看了一眼碟子里的橘子,无奈道,“够了,你忙你的吧。”
明啸含笑,“我给您再剥一点松子。”
这个时节的松子基本都是年前存下的,要不是陆雨宁现在的身份,恐怕都吃不上。
陆雨宁无奈,也由着他折腾了,等他又剥了一碟子的松子仁,这才拍拍手,拿了湿帕子擦了擦手,起身去外面忙了。
陆雨宁看着他走远的身影,微微一笑。
摸了摸已经隆起的肚子——这一胎,她想着生两个儿子,下一胎再生个闺女,这就齐活儿了。
有了生子丹,她想生孩子也变得简单很多。
*
镇宁长公主府客院
明司洗漱了一番,又给伤口上了药,这才去看了几个孩子的情况,见他们都比先前好了许多,也洗漱过了,换了衣服,还吃了一顿饭食,便放下心。
最大的孩子上前给他行了一礼,“世叔,我们是不是要去拜见主子啊?”
明司摸了摸他刚洗干净擦干又重新束好的发髻,“不用,你先带你弟弟妹妹们在这里歇息吧,明日我看主子有没有时间见你们。”
“好,我听世叔的。”
明司点点头,转身便去见了明啸。
明啸看了看他,“这一路可还好?”
明司点头,“还算顺利。”
虽然受了一点伤,但也不算什么,至少比那些过来刺杀他们的黑衣人要好多了——那些人可全都死了。
明啸微微颔首,“主子现在正养胎,他们的事儿,我来处理就行了,明日我带他们进宫。”
虽然宁安帝是将这件事交给了陆雨宁处置,不过还是要让他见一见几个孩子的。
毕竟,陆雨宁并不想起兵。
至于说宁安帝会不会听她的,那她就管不了了。
只能在对方打算起兵之前上奏,到时候看对方如何决断。
明啸看着明司道,“这几个孩子,大概没办法如你所愿了。”
明司抿唇,“我能收养他们……”
明啸无奈,“你觉得,陛下会让你收养?”
明司沉默。
明啸看着门外,阳光正好,灿烂的阳光下点点浮尘缓缓流动。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常有,再者,如今江南那边的事儿还未了结,此事,你不能只凭一腔热血。”
这可跟他们在修仙界完全不同。
这个世界的天道十分脆弱,同样的,在这世界之中的所有人,无论是何身份,命运线也同样很脆弱,他们本就是方外之人,能追随大小姐完成一世执念便已然是大幸,怎么可能还都能如他们所愿地去做一切事情?
当初他们选择投入此方世界,便已然做了选择。
明司叹气,“我明白,只是那人,总归是不一样的。”
他见过他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时候,也见过他落魄枯槁的时候,他实在不忍心让他仅存的几个血脉,也要牵扯进那样的事儿之中。
难道,这就是他们的命吗?
明啸看着他,“你难道看不穿他们吗?”
他们这些人还有一个比这方世界的人要特殊的能力,那就是能看穿他们的命运线。
正因此,他们也才能选出忠于陆雨宁的人。
明司自然也能看出那位南陈国先皇太孙的命运线,对方本就是英年早逝的命格。
这方世界的天道自有祂的运行规则,他们纵然已经成神,那也不得不依照这里的运行规则来行事。
宁安帝乃一国之君,他的气运原本已经临近消散了,但有了主子的出手,阻拦了那一次的浩劫,对方的气运再次兴盛起来,而且,对方乃明君之命,很显然,他是不会对几个孩子怎么样的。
至少,他们能好好地活着。
这难道不是那位南陈国先皇太孙临终前所求的吗?
明司哑然,是啊,那人其实早有预料,也早早就做好的准备,之所以在临终之前找自己过去,不就是为了让他仅存的几个血脉能安然活下去吗?
明啸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有主子在,他们不会有事儿的。”
明司点头,看着他道,“你如今倒是如愿了。”
还成了主子的夫婿。
明啸无奈,“你难道觉得这方世界有人能配得上主子?”
明司翻了个白眼,“那你就配得上?”
明啸笑,“那是自然。”
至少,他比这里所有人都要好!
明司:……
真够不要脸!
不过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他也笑了。
如此,他们也算彻底消除了自身的那一份执念了。
真好!
明啸给宫里递了牌子,次日一早,他便带着几个孩子去了宫里,宁安帝在上朝之前见了他们一面,看到几个孩子长得颇有美人胚子的模样,心下感叹,不过面上还是让明啸带回去了。
他只跟明啸道,“随安仪如何处置。”
“是,陛下。”
既然宁安帝这么说了,那他就带着几个孩子走了。
宁安帝看着几个孩子,还是吩咐人送了一些东西去镇宁长公主府。
怎么也算他们父亲费尽心血才谋算了一番,自己既然领了情,也该要有所表示才是。
陆雨宁看着宫里的人送来的礼单,其中还有两家商铺,一个田庄,微微一笑。
“让他们住在后院之中吧,等年纪大些了再移去前院。”
明啸点头,云裳便去办了。
陆雨宁和明啸在榻上下棋。
“你说,这几个孩子如何处置更好?”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了想法吗?”
陆雨宁叹气,“是,可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明啸讶异,“你这是担心什么?”
陆雨宁摸了摸肚子,“大概是自己怀孕了,想法也比往常要忧虑许多,嗯,或者说是心软?”
明啸恍然,“怪不得都说女人生育是以性命来做赌。”
陆雨宁笑,“不知道你们男人能不能生育?”
明啸想了想,“其实是可以的……”
陆雨宁连忙拦着他,“你别啊,这个世界可不能这么乱来。”
明啸无奈一笑,“好吧,不过你担心的并不见得就会发生。”
陆雨宁叹气,“我何尝不知道呢?”
明啸看着她,“你其实也明白,你只是给他们一个机会,若是他们没有把握住,你也不算违诺了。”
“最起码,这一份承诺并不是你愿意接下的。”
而是那人谋算来的,那结果如何,对方应当也有所预料才是。
陆雨宁笑,“说是这么说,可人的心,又怎么可能永远都这么冷静呢?”
明啸颔首,这倒是,“那也无妨,总归还有我们呢。”
他们追随她而来,自然会为她处理好所有她没有预料,或者无法处理的事儿。
陆雨宁眼眶微红,鼻头一酸,“你们这样啊,真是要宠坏我了。”
云裳端着茶盏过来,放在她面前,“主子这么说可就是看轻了自己,当然,主子若是真想让我们宠坏您,那你就从今天开始什么也别管了。”
陆雨宁:……
“那不行,那我岂不是成了废物?”
明啸和云裳等人都笑了。
云兰含笑道,“看,主子就是这样,其实啊,有我们没我们,主子你都是可以做到你想做的。”
陆雨宁笑,“好,我知道了,我不再这么多愁善感了,你们也别再说好话了,都夸得我不好意思了。”
众人又是一笑。
*
今日上朝,最大的事儿就是奚白国使团要离开了,宁安帝带着众臣送他们出京,看着他们走远,宁安帝才带着人回宫了,继续处理其他的朝政。
奚白国二皇子很是可惜,这一次竟然都没看到镇宁长公主,不过宁京城中倒是有镇宁长公主的画像,宁国百姓竟然将她当成了门神,倒是让奚白国二皇子买了好些画像,可以透过画像看一看这传闻之中的镇宁长公主。
一行人经过两个月的时间才彻底走出宁国境内,而这时,宁京城中宁安帝也开始下令,派出大军前往江南平叛!
虽然大部分人都已经全部被皇家暗卫和镇宁长公主府的亲卫给控制了,但还是需要明旨发诏,对这些人进行定性!
一群乱臣贼子!
随着江南那边的消息传回,各种证据,以及大理寺掌卿亲自带着人调查护送回来的证据,江南韩家叛乱之事彻底清楚明了!
而这,竟然还牵扯进了梁首辅一派,以及二皇子!
是的,二皇子竟然也跟韩家有所勾连,这让宁安帝是万万没想到的!
梁首辅倒是早有准备——毕竟六年前,他这一派的人确实是在军中粮草中有所贪墨,虽然后来是填补了亏空,但曾经做过的事儿,那绝不是后面补救就能彻底抹去的。
梁首辅自己上书辞官,宁安帝自然是不会同意,对他的惩罚也只是从一品内阁首辅的职位降职到了普通的阁臣,依旧位居二品。
当然,还罚款了三十万两,罚俸禄十五年,受杖责三十。
这些也足够杀鸡儆猴了。
至于说梁首辅一派中的其他人,那就根据各人的功过来处置,过大于功的,那就直接撤职,永不录用,若是功大于过的,那就跟梁首辅一样,降职,罚款,罚俸,再杖责!
梁首辅这一边只是贪墨,对叛乱什么的,倒是没有牵扯,可二皇子就不一样了。
工部那边的材料批复条文,竟然是二皇子去疏通的!
其实海船那边的材料倒是还好,大不了就说韩家太贪了,可还有海炮,还有其他的铁器,工部这几年新研制的一些军中兵器,火器等等,这些可就不是一句太贪就能遮掩过去的。
而二皇子明知这些东西不一般,不是能随便送出去的,但他还是借助李氏的印鉴,在工部那里做手脚,这就明晃晃的是心怀不轨了!
宁安帝万没想到,这个儿子竟还有这一份脑子。
其实也是李氏太过粗心大意了——只关注自己的研制发明,却从来没有防备过二皇子竟然拿了她的印鉴去做事儿。
宁安帝查出来后直接就问了宁平伯,“你们这女儿是个人才,不过性情太过单纯了,你们要不要让其和离归家?”
宁平伯自然是巴不得,陛下都不追究自家闺女的过错了,他怎么可能还放女儿在二皇子身边呢?
谁知道他会不会还有下次?
下一次他们可没有这么好运了!
宁安帝见宁平伯同意和离了,就直接下旨让李氏和二皇子和离,立马带着嫁妆归家。
安承侯也上奏请罪——毕竟他的族人当中也有牵扯其中的,还在内阁动手脚,他自然也是有责任的。
不过宁安帝只是训斥了他一番,让他跪了两个时辰便罢了。
还下旨册封了姚氏所出的嫡长子为郡王,另赐了一座郡王府给他们母子,让他们母子从二皇子府中搬走。
就这样,二皇子被彻底幽禁在二皇子府中,甚至连府中的所有仆从都全部撤去,只留下了空荡荡的府邸和一个哑巴老仆。
之后,每天宗人府的宗人令都亲自带着人过去执行家法,二皇子被打的鬼哭狼嚎,但也没有人可怜他。
要不是他还是宁安帝的亲生儿子,他早就死了。
而宁安帝要不是看在几个孙子的面子上,早就砍了他了!
脑子不大,想的倒是挺多!
但凡有这份脑子用在正途上,他都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可这件事也并非仅此而已,光是从江南押送进京的韩家等一众世家门阀的人就杀的京中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外城菜市口,内城的西城行刑场都杀得青石板洗刷不干净上面的血迹!
即使是过去好些天,依旧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京中的百姓从一开始还十分激动,群情激奋地跑去观刑,到后面都不敢再去了,实在是太过吓人!
不过这些世家门阀的孩子们还是被留下来了,全部流放北疆。
整个世家门阀谋逆案结束,已经到了秋末,临近十月份了。
裴月曦这段时间也总算见识到了何谓皇权威威,让她都不敢再跑出去到处乱晃。
不过镇平国公却对她已经没了什么父女之情,实在是这个女儿折腾得已经够够的了,这一次也幸好是陛下没计较他们,不然,光是跟奚白国大皇子勾连一条就足够他们满门尽灭。
可当陛下下旨册封女儿为公主之后,镇平国公看到女儿那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是女儿自己想要的。
在她的心里,恐怕什么都比不上她的荣华富贵。
镇平国公只要想一想,心底就忍不住发寒。
自此,他再也没跟女儿说过什么,日常请安,都只是敷衍了事。
要不是不能不见,镇平国公都想彻底不见她了。
镇平国公夫人也知道夫君的心结,可看着一心只想外嫁的女儿,镇平国公夫人心中又是不舍,又是难过——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是这么一个冷心自私的人。
更别说裴家的八个公子了,基本都对这个妹妹没什么兄妹之情了。
说到底,他们也已经尽力给她所有的疼爱了,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这样的现实,是个人都心寒。
而且,他们也不傻,早就看出这一切了。
裴月曦也是临近年关了才发现家人对她冷淡了许多。
她也想过要改变,但最终都没有得到他们过去那样的热情回应,渐渐的,裴月曦也就不在乎了。
反正,等她以后成为奚白国皇后了,他们自然就会知道她的好。
临近年关,宁安帝也终于想好了——不起兵攻打南陈。
太子和陆雨宁等人都狠狠松了口气。
某些想要兴兵的将领却并不知道,只有宗人令安和亲王有些可惜。
安和亲王倒不是想带兵,而是觉得这绝对是个难得的机会,不过梁仲卿梁阁臣却跟他说,“这样的机会,焉知道日后不会再有?”
安和亲王却皱眉,“现在南陈皇帝不知道布防图已经泄露,自然是机会,可日后怎么可能还会有这样的疏漏?”
但凡南陈国的皇帝有点脑子,就知道现在要赶紧改换边防。
梁仲卿却微微一笑,“可南陈国还有这份心力吗?”
从对方派自己的小国舅出来,却只在及笄礼的宴席上跟镇宁长公主比斗一番,就已经很明显看出,南陈国已然到了外强中干的局势了。
梁仲卿缓缓道,“与其我们大动兵戈,失去道义,劳民伤财,还不如静等南陈自己分崩离析。”
但凡对方有一点点能耐就不至于让小国舅一个跑出来,而是如奚白国那样,派个皇子过来了。
安和亲王想了想,倒也是。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仅限几个人知道的情况下,消弭于无形。
陆雨宁也终于能安然养胎。
*
北蛮国·蛮京城
从八月份五皇子殿下带领使团回京,陛下就开始各种找五皇子殿下的麻烦,如今五皇子已然退居府中,只以书画来消遣度日,再也没有上过朝。
而在五皇子应罗格郡王的邀请,前往京郊猎场打猎,却遇刺,京中不知什么时候隐隐有人说起,五皇子殿下遇刺是陛下所为!
现在,五皇子殿下命在旦夕,眼看着就要薨了,宫里既没有派太医过来诊治,更没有丝毫表示,甚至连六扇门都没有调查这件案子。
这实在是让京中众人不解。
渐渐,众人也信了是北武帝派人去刺杀五皇子的。
不少人心中还猜测应该是五皇子这一次去宁国却带回来了两国互市税赋一致的改变,在北蛮权贵中,民间都有很大的威望。
尤其是对北蛮与宁国的边疆的百姓们,这一举措,真的是惠益很多边疆百姓。
所以从阿鲁斯回京后,他在朝中就有不少的话语权,时常会因为某些政策而跟北武帝争执。
如今又有了刺杀一事,自然而然,一众北蛮朝臣都在心里嘀咕。
令他们彻底惶恐的便是那位跟阿鲁斯一起去宁国回来的副使,竟然无端端地就死在了家中!
前有阿鲁斯被刺,后又有副使在家中暴毙,这样的事儿,实在不能不让人心惊!
*
五郡王府
阿鲁斯躺在床上,赤果着上身,身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一脸苍白,却很是悠哉地听着一旁的奴婢读一本游记。
听到有趣的地方还微微一笑,一点儿也看不出他深受重伤,命在旦夕的样子。
阿鲁斯的长子缓步走进来,行礼道,“父亲,人已经送走了。”
阿鲁斯点点头,“嗯,京中众人如何?”
阿鲁斯长子缓声道,“已经开始闹将起来了。”
“三皇叔已经进宫。”
阿鲁斯笑,摆摆手,让身旁的奴婢退下,睁开眼看着自家长子,“你三皇叔还真是心急呢。”
阿鲁斯长子也笑了笑道,“三皇叔都已经等了二十年了。”
从大皇叔去世至今,三皇叔做梦都想要登上太子之位。
可惜,皇祖父就是没让他如愿。
其实阿鲁斯长子也不知道皇祖父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从对方坑杀大皇叔开始,他就已经没了人性。
阿鲁斯嗤笑,“看着吧,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阿鲁斯长子自然明白,他也想看看,这一次,皇祖父是不是还能杀所有人!
三天后,三皇子被北武帝训斥,罚其闭府禁足!
北蛮京中众臣哗然!
三皇子更是不服!
他都多大了?
他都要当祖父的人了,竟然还要被自己的父皇给罚闭府禁足?!
难道父皇就不能给他一丝面子?
这简直就是将他的脸面妥妥撕下来扔在地上!
不用看都知道其他的兄弟是如何看待他的!
三皇子恨极!
*
三郡王府
三皇子看着自己门下的一众属臣,抿唇道,“我绝不能这么静等下去。”
要知道,当年的京华太子就是这么等着等着等来了赐死的旨意!
他可不愿当那个傻子!
现在父皇都已经疯了!
哪怕是宁国的镇宁长公主都已经娶了夫婿,也怀孕养胎了,他还是不甘心,不停地派人去刺杀对方!
三皇子真是无法理解父皇现在的想法。
尤其是在五皇弟声望如此高的情况下,都还能在京郊遇刺,除了父皇以外,谁敢这么干?
这个时候没有人想到这是阿鲁斯自导自演的。
毕竟谁也没这么能力在京郊的猎场导演这样一出大戏,一个不好可是要死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本就是阿鲁斯和陆雨宁商量好的。
为的就是报一年前北武帝在宁京城闹出的那一桩镇宁长公主功高盖主的戏码。
以牙还牙嘛。
正因不知道,所以他们才害怕。
尤其是三皇子!
一众属臣面面相觑,倒也能理解三皇子的恐慌,实际上,他们也很慌。
陛下现在几乎等同于杀无赦的程度,他们一个不好可也要遭殃,与其这样,那还不如提前发作!
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三皇子也不是没人的!
哪怕蛮京城也如同宁京城一样,有禁军,有御林军,但他底下也有一支亲兵,足足一万人!
这已经够了!
众人心神一定,便尽皆起身行礼,“任凭殿下差遣!”
三皇子心下一定,立即就开始安排起来了。
宫中他也有人,只要趁夜突袭,那就一定能掌握住宫中!
他不知道的是,二皇子,四皇子等人也都盯着他呢!
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想法,各人也都觉得是个机会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端看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了!
与此同时,蛮京城西外城的一处小院之中,一名老者刚买了一束柴火,缓缓搬进柴房,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他才从柴火之中掏了掏,掏出一张纸条,上面空白一片。
老者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将柴火放好,这才去了厨房,开始淘米做饭,淘米水也没有倒掉,而是留在盆中,将怀里的纸条放进去,渐渐,空白一片的纸条上显露出一行宁国小字:四王夺位,速报主上。
很快,阿鲁斯就知道了,他微微一笑,对自家长子道,“紧闭府门,闭门谢客。”
“是,父亲。”
一时间,无声的暗涌在京中繁华之下上演!
直到第一场雪下来,远在宁京城的陆雨宁收到了北蛮传来的消息:北武帝被北蛮二皇子射杀宫中,三皇子带兵逼宫,被四皇子射杀宫中,六皇子带兵勤王,被二皇子,四皇子合围杀死……六王之乱,尽皆战死,只余五皇子阿鲁斯被北蛮众臣拥立登基,不日便册立新帝年号。
陆雨宁挑眉,微微一笑,将消息给明啸看了,明啸看了后也是一笑,“这下,你放心了?”
陆雨宁点头,“嗯,彻底放心了。”
之后,北蛮的威胁算是暂时没有了,至于说数十年乃至百年之后?
那就是后人的事儿了。
她能将她这一辈的事儿给解决了就算好了。
陆雨宁摸了摸越发大的肚子,“倒是辛苦你了,若非你,我现在也不可能这么轻松。”
明啸炼制的生子丹还是比系统的要好一些的,不是说没有那么好的,而是一样好的生子丹都很贵,需要陆雨宁花费很多的功德去买。
陆雨宁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的功德可以买得起这样的生子丹。
而她做任务神魂上积累的功德,也只能换给别人用,自己也用不了。
明啸笑,“若非您,我也没有这个本事儿。”
陆雨宁无奈一笑,感受了一下胎动,“大概年前就要出生了。”
毕竟是双胎,怀太久不太好,好在这是生子丹孕育出来的胎儿,天生强健,自带明啸神魂之中的一丝微乎其微的神力,所以日后也都是天资聪颖的孩子。
那就很好了,足够她培养好继承镇威国公府。
而以后,镇威国公府也不至于说血脉稀薄了。
明啸算了算,“那该早做准备了。”
“嗯。”
宫中的宁安帝也收到了北蛮那边的消息,毕竟是北蛮新帝登位这样的大事儿,看到是阿鲁斯成为了最后的赢家,宁安帝畅快大笑!
“好啊,好啊!等北蛮那边的官方文书传递过来后再派人过去北蛮庆贺新帝登位。”
“是。”
侍监总管含笑道,“陛下,这可真是喜事连连。”
宁安帝想了想,确实,安仪顺利怀孕,还是双胎,可是大喜一件,江南经过整顿,如今彻底在朝廷掌控之中,也是喜事一件。
再就是太子,再过两年就能大婚了,确实是喜事连连啊!
宁安帝看着侍监总管,笑着指了指他,“好,你这嘴巴果然是会说话,当赏。”
“谢陛下赏!”
这一年啊,确实是好事连连!
宁安帝看着窗外的雪花,“瑞雪兆丰年,确实是好啊!”
而相对宁国的安定强盛,好事连连,南陈却在年节前爆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百姓起义,战火很快便漫延至南陈国大半的国土,百姓流离失所,朝堂更是混乱无比。
可南陈国皇帝还在惶惶不安于已经在宁国镇宁长公主府居住的几个孩子。
对于南陈国内的战火叛乱视而不见,让一众还想拯救百姓于水火的有志之臣都纷纷寒心不已。
这个年,南陈国注定是过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