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因着玄野和江雀子二人的体型差偏大, 小乖崽的身子虽说被养得肉乎乎了,不算瘦小,但是他比玄野小只太多……他们同房事宜一直往后拖着, 拖了许久, 仍是没成功。

    正值盛夏, 江雀子洗完澡,穿着玄野的睡衣,松松垮垮,就像是小孩儿在偷穿大人的衣裳, 赤脚噔噔噔跑上二楼。

    他脸蛋热得红扑扑的, 皮肤白皙, 胳膊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 晶莹剔透,整个人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看起来又乖又软。

    “哥哥,你快去洗澡呀?”

    江雀子歪歪头, 疑惑的看向玄野。

    玄野坐在床边, 盯着他,随手将手里的书放下, 沉默半晌,哑声道:“哥哥已经洗过了。”

    “洗过了?”

    江雀子想了想, 慢吞吞的从他旁边撅着屁屁爬上床铺。

    天气太热,他仅穿了小裤,两条又白又软乎的腿展露在玄野的眼前, 晃来晃去……晃得玄野呼吸紧促, 瞳仁猩红。

    偏偏江雀子还无知无觉,大喇喇的“啪叽”一声躺倒在床铺里面, 岔开手脚,霸占了大半个床铺,嘻嘻傻乐道:“今天我就要睡这么多,哥哥不能抢我的位置~”

    玄野:“……”

    玄野眼眸炙热的盯着他软乎乎白嫩嫩,松垮宽大的衣裳几乎遮掩不住的身子,一错不错,重重咽下口水。

    “唔?哥哥?”

    江雀子没得到他的回应,茫然的半撑起身子看向他,宽松的衣领子顺着他光滑白皙的肩膀掉落。

    玄野:“……”

    玄野的瞳仁骤然紧缩,猩红的瞳孔刹那间转为竖瞳,脑海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嗡”的一声,瞬间崩断。

    “啊呀!”

    下一瞬,江雀子被他大力攥住脚踝,调转了方向往下一拽。

    “哥哥,你干……”

    他惊慌的话还没说完,玄野偏头,张口,一咬,吸血鬼似的尖锐的獠牙刺破他脚踝上的皮肤,凶兽求偶时的毒素潺潺注入。

    江雀子脸蛋通红,紧紧捂住嘴巴,闷闷呜咽。

    几滴鲜血顺着他的小腿流淌,滴落。

    他不是第一次被玄野这样咬了,上一次,他们同房失败前,玄野也曾这样咬过他,可是他害怕,当时并没有注入多少……

    江雀子心跳如擂鼓,羞赧,但是并不抗拒。

    他低头看向玄野的衣摆,紧张的,下意识的往床铺里面退去,颤声道:“哥,哥哥,可是哥哥,这个太,太大了,跟我的胳膊一样大,不,不行……”

    玄野呼吸发紧,猩红的竖瞳死死盯着他,逼近他,低沉哑声道:“这次,一定行的,乖乖……”

    “可是它,它那么长呀……”

    江雀子红着脸,羞得浑身发烫,不知是毒素起了作用,还是太过紧张,眼眶里蓄满了眼泪。

    他咬住下唇,比了比玄野的,又掀开衣摆,露出小肚子,比了比到肚子的位置,委屈又可怜道:“都超过肚脐眼许多了,哥哥,我会死掉的……”

    玄野呼吸一滞,滚烫的大手缓缓抹上他的脸颊,捧住,偏头轻吻,碾磨,沉磁诱哄:“不会的,乖乖……”

    再无法完成同房,会死的是他。

    第42章 第 42 章

    江雀子被他抱起来, 乖乖立正站好,垂眸看着弯腰给他整理衣裳的玄野,扁扁唇, 小声道歉道:“我也不想要发烧的……哥哥……”

    “哥哥知道, 不是我们乖乖的错。”

    玄野直起腰揉揉他脑袋, 笑着岔话道:“好了,现在太阳下山了,外面可能还有些小孩子在河边戏水玩耍……我们也出去走走逛逛好不好?走。”

    江雀子惊喜抬眸:“真的?”

    “难不成这还有假的?”

    玄野好笑,牵起他的小爪子, 随手取了块帕子道:“我们走, 哥哥带你去河边玩水, 顺道洗把冷水脸。”

    “好诶。”

    江雀欢喜起来, 病恹恹的惨白小脸蛋染上些许红晕,步子都迈大了许多。

    玄野牵着他晃悠到河边, 蹲在河边玩儿了一会清凉的河水,才顺着中游, 慢慢悠悠散步到下游。

    但是下游仍有许多汉子在游水洗澡, 袒胸露背,江雀子作为哥儿, 实在不方便过去。

    玄野忙带着他掉头,往上游走。

    经过中游, 许多小孩儿童在河岸边戏水,嘻嘻哈哈,十分热闹。

    偏中上游是江家村吃水的地方, 许多汉子妇人夫郎在来回往家里担水, 行色匆匆。

    江雀子看着他们,恍然想起来, 以前在江福有家,家里所有的吃水用水都是他少少一点儿一点儿担回家的,但是来到玄野身边后,他好像忘了还有担水这回事。

    这会儿想起来,江雀子连忙仰头看向玄野。

    “嗯?”

    玄野眉眼温柔,低下头问:“怎么了乖乖?”

    江雀子张了张口,小声道:“我们家的水……好像没有见过哥哥往家里担水……”

    玄野一怔,旋即打趣他道:“江小乖这是在担心哥哥,还是在担心我们家用水困不困难呢?嗯?”

    江雀子挠挠脸,羞赧的移开视线:“都,都担心不行吗……”

    “行,行。”

    玄野宠溺笑道:“哥哥在河流上游用竹子引了山泉水过来,所以乖乖不用担心,我们家不缺水,也不用担水吃。”

    “哦,哦。”

    江雀子埋头,红着脸继续往前走。

    玄野打趣他:“小乖啊,难不成,你是想帮哥哥担水?可是你这小身板,最近还一直在生病,怕不是风一吹就倒咯。”

    “才不是!”

    江雀子脚步一停,回过身,气鼓鼓仰头脆声道:“我以前,都是我担当水的,我力气可大了,少瞧不起人。”

    玄野牵起他的软乎乎的手,摩挲,垂眸看他道:“真的?”

    江雀子拽着他身前的衣摆,胡乱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呀。”

    玄野也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摸着他后背,上下顺毛,心疼道:“好好,是哥哥小看你了,我们家小乖还是很厉害的……那往后哥哥要是有什么干不了的活计,乖乖可要帮着哥哥啊?”

    江雀子点头,理所当然道:“肯定没问题呀,我一定帮忙。”

    玄野抿唇,扬起唇角。

    远处,村头那边有人大声欢笑,热热闹闹。

    他们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看了一会儿,江雀子拽拽玄野的衣摆,回头看向他道:“哥哥,好像是江翠花家的儿子回来了。”

    “江翠花家的儿子?”

    玄野半弯着腰,俯身听江雀子说话,疑惑问:“就是那个找我们茬的大妈?她儿子怎么了?”

    江雀子被他的形容逗笑了,道:“江翠花的儿子你不知道呀?他可厉害了,是我们江家村唯一一个在镇上当掌柜帮手的汉子呢,每个月的月例银子能拿到九吊钱,将近一两银子了。”

    他话里话外满是艳羡。

    玄野酸溜溜的劲儿一下就上来了,一把按住江雀子的肩膀,盯着他眼睛问:“江小乖,难道哥哥不厉害吗?”

    江雀子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疑惑道:“当然厉害呀,哥哥特别厉害。”

    玄野眼底刚掠过一抹得意的笑,就听见江雀子继续道:“江铧也很厉害,听说他的名字还是已经去世的那位能识文断字的秀才族老亲自取的呢,村里人都说他有大才……不过好可惜,他前几年去考科举,结果一场考试都没考上……”

    江雀子还在搜刮自己的记忆,想告诉玄野更多。

    玄野刚扬起来的唇角逐渐弯了下去。

    偏偏江雀子还没有察觉,傻乎乎瞅着那边看热闹。

    玄野不高兴了,故意“哼”了一声,拍拍衣裳,裤子,立马挪开,距离江雀子一米多远。

    江雀子:“?”

    江雀子茫然回头,看着玄野问:“哥哥?你怎么了?”

    玄野双手抱胸,心里酸溜溜的,面上是显而易见的不高兴,道:“江小乖,哥哥要生气了。”

    江雀子一惊,瞬间慌的手足无措,连忙跑向他问:“我我,你,为,为什么生气?哥哥为什么要生气?”

    玄野不是真想让江雀子难受,舍不得让他着急太久,他跑过来后,玄野便弯下腰,看着他眼睛,酸溜溜小声指责道:“我的小夫郎说别人家的汉子厉害,还滔滔不绝……哥哥平时那么厉害,也没见小乖夸夸哥哥……太过分了。”

    “啊……”

    江雀子懵懵懂懂,问:“哥哥在,在生我的气?”

    玄野气笑了:“难道哥哥生气生得不明显吗江小乖?”

    江雀子走近他,怯怯的看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朝他伸手道:“那,那……”

    玄野没动,望着他。

    江雀子试探着,轻轻拽住他的衣摆,贴近他,仰头小心翼翼看他脸色,试探问:“那怎么样哥哥才,才能不生气呀?”

    玄野扬起唇角,故作苦恼的想了一会儿,酸溜溜问:“那叫江什么鬼东西铧的,他成亲了吗?”

    江雀子茫然的点点头:“他有夫郎的呀?”

    玄野又问:“他有小妾吗?”

    江雀子更茫然了:“好,好像没有?”

    他也不知道啊!

    江铧对他来说是个外男,江雀子知道的东西不多,还都是去外边儿砍柴担水挖野菜时听见旁的人说了一嘴,他记住的……

    具体什么情况,他真的不明白。

    江雀子小心翼翼哄着玄野,问:“那,那哥哥现在,开心一点了吗?”

    玄野心脏软软的,面上却还是佯装严肃道:“往后乖乖若是再这般夸奖别的汉子厉害,哥哥可要打你屁屁了。”

    江雀子连忙点头,笑得软乎乎的道:“我保证,我绝对不夸奖别的汉子了……那哥哥现在不生气了吗?”

    玄野眼底掠过宠溺的笑意,朝他张开怀抱道:“那乖乖给哥哥抱一下,哥哥就原谅你。”

    “啊……可是这里……”

    江雀子下意识的看向四周,耳朵尖都羞红了,磕磕巴巴道:“外面,不,不要……”

    村里人来人往,到处都有孩童嬉笑打闹,他们牵着手已经是十分亲昵的事,若是这样明目张胆的抱在一起,被村里人看见……不知道又会把他们俩的名声传成什么样……

    江雀子羞怯的扣着手指,埋头不敢看玄野的脸色。

    玄野可不管那么多,江雀子不来抱他,那他便主动抱了过去,把小孩儿拥得紧紧的,下巴蹭蹭他的发顶,得意笑道:“我自己的夫郎,我家的小孩儿,我凭什么不能抱了?”

    江雀子羞赧的抵住他胸膛,小声道:“这样不,不好……”

    “你的身子可真软啊,乖宝。”

    玄野用下巴蹭蹭他的脑门,愉悦的眯起眼眸。

    “唔嗯……”

    江雀子被他的虎狼之词说得浑身羞燥,热出一身汗来。

    挣不开,江雀子羞红了脸,紧紧埋在他怀里,拽起他胸前的衣襟挡住两侧的脸蛋,鸵鸟似的,当做自己不存在。

    玄野闷闷的笑,低笑出声。

    天色逐渐暗下来,在外边儿的人都回了家。

    晚饭时分,空气中飘荡着白米粥的香气,混杂着丝丝血腥味。

    玄野蹙眉,垂眸问还想闲逛的江雀子:“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回家?”

    江雀子摇摇头,指向前方的竹林,扭头看向玄野道:“还没饿……哥哥,前面那个是什么呀?”

    玄野:“……”

    玄野抬眸顺着他手指都方向看过去,没什么人到的山脚下,一具布料鼓包堆在枯竹叶里。

    玄野甚至来不及阻止,江雀子已经看清了,是个脸色惨白浑身是血的人!

    “死,死人?是死人吗哥哥?!”

    江雀子被吓一大跳,惊慌失措的揪紧玄野的衣摆,慌慌张张扑进他怀里,带着惊恐的哭腔问:“他,他好像死了啊啊啊哥哥,怎么办,怎么办……”

    “不怕,不怕啊,哥哥在。”

    玄野连忙抱起他,抱紧,轻拍着他后背安抚道:“乖,不怕,哥哥在呢,他不是死人,没死……哥哥过去看看……”

    “不,不要,不要,哥哥我怕。”

    江雀子慌忙抱紧他的脖颈,惨白着一张小脸胡乱摇头。

    “乖,不怕。”

    玄野抱着怀里的崽子挂件,一手托着他屁屁,走到竹林鼓包旁,一脚将地上昏迷的人踢翻。

    鲜血染红了他的草鞋鞋尖。

    那人仰倒,浑身都是刀剑伤,鲜血淋漓。

    “唔啊!”

    江雀子闷闷低喊一声,慌乱的把脸埋在玄野脖颈处,根本不敢看。

    “没事,没事,人活着呢,只是受伤昏迷了。”

    玄野轻拍拍他后背,软声安抚道:“不怕啊,乖乖不怕,那人只是受伤了,没死,不怕。”

    江雀子瑟缩着肩膀,小脸毫无血色。

    一听不是死人,只是受伤了,他颤颤巍巍抬起巴掌大的小脸儿,颤声问:“没,没死?”

    玄野反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心疼道:“乖乖别看,他衣裳都破烂了,浑身都是伤口,怕吓着你。”

    小崽子本身就身子不好,稍稍被吓一吓就会半夜惊颤发烧,这会子都还没怎么好呢,玄野可不敢让他再看。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只能勉强看清眼前那人伤势如何,不过玄野也没有想救人的打算,带着江雀子转身往家走。

    “哥哥?”

    江雀子疑惑,回头看了一眼,虚虚环住玄野的脖颈,疑惑的看着他问:“可,可是他没死,如果我们不管他的话,他是不是会,会死……”

    江雀子有点于心不忍了,眼眶里被吓出来的眼泪啪嗒掉出来几滴。

    他小心翼翼颤声问:“我们能不能,能不能,给他找个大夫,等他醒了,他就自己走了呀……”

    江雀子单纯,善良,想的简单。

    玄野却知道,江家村这样世外桃源般的偏僻村镇,也就只有去往边关镇守国土的士兵军队可能路过,否则不可能有外人过来。

    而这人身上都是刀剑伤,血流潺潺还不死,虎口布满茧子,一看就是常年练武的人,他不可能是外来的寻常百姓,那便只有三种可能。

    一是常常接触战场的军士,二是被人追杀的王公贵胄,三是打打杀杀的江湖人士。

    而这三种无论是哪种可能,他们要是沾上边儿,都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倘若单是玄野一人生活,这人他救了也就救了,可是他还有夫郎,他家小夫郎一不会防身术,二身子还虚弱得厉害……玄野是真不想招惹这麻烦。

    “哥哥?”

    江雀子眼巴巴的望着他,眼底满是不忍。

    玄野:“……”

    玄野在心里叹了口气,摸摸他脑门儿,心软道:“好,哥哥把他搬去我们家还没拆的破旧茅草屋里,乖乖帮忙去叫村里的赤脚大夫过来,可好?”

    江家村是有赤脚大夫的。

    那大夫姓玄,住在村尾附近,离得很近,和玄野还沾点亲带点故,就是医术不怎么精,只能看看村民的小病小痛。

    江雀子连忙点头,脆声答应道:“好!”

    “天都要黑透了,乖乖可要小心看着路啊?”

    玄野把他放下地,不放心的叮嘱道:“有什么事便大声喊哥哥,哥哥能听见,嗯?”

    江雀子摆摆手,一溜烟跑了。

    玄野远远的看着他背影,直到江雀子进了赤脚大夫的院子,不一会儿,他小小的身影出来,身后跟着个带着药箱的人影,他才慢吞吞挽起袖子,走近竹堆旁昏迷不醒的男人。

    刚一靠近,男人猛的睁眼,阴狠锐利的眸子死死盯着他。

    玄野挑眉,居高临下道:“醒了就别装死,自己滚。”

    男人眉头紧皱。

    “他醒了吗哥哥?”

    江雀子很快又气喘吁吁的跑回玄野身边,紧贴着玄野的后背,攥着他腰侧的衣摆,小心翼翼探出脑袋来,就看见男人的眼珠子转向他。

    “啊哥,哥哥!”

    江雀子被吓了一大跳,慌忙埋头躲进玄野后背,藏住整个身子,慌张道:“那,那我们快回家,我们快回家吧哥哥!”

    玄野扬起唇角,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反手摸摸慌慌张张的江雀子,安抚道:“乖乖不怕,这人伤害不了你。”

    说着,玄野垂眸看向那伤得不轻的男人,淡漠问:“京都来的?”

    男人艰难痛苦的撑地,靠着竹丛半坐起身,低沉虚弱的问:“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哪里?”

    玄野舌尖抵了抵腮帮,转身牵起江雀子道:“乖,我们回家了。”

    “等,等等……”

    男人艰难低喘了好几口,焦急求道:“救,救我……”

    玄野眉头一皱。

    他本就没有想救这人的心思,能磨蹭到现在,纯粹是因为他家小乖心善。

    “哥,哥哥……”

    江雀子拽了拽玄野的衣摆,眼巴巴的仰头瞅着他,小声祈求:“我们救救他吧?”

    玄野:“……”

    玄野叹气,摸摸江雀子的脑袋道:“好吧,那我们救救他。”

    “我嗬呃,中毒了……”

    男人费力想说清楚自己的情况,一张口,呕出一口黑血,两眼一翻,刚艰难撑起来的身子软倒在地。

    他彻底昏死过去了。

    玄野:“……”

    玄野厌烦的把他拖回了以前住的破旧茅草屋。

    这男人是个汉子,一身刀疤,到处都是砍伤,最严重的是斜胯腰腹的一条长长的刀伤,伤口深可见骨。

    把人救回来的当天晚上,这男人就开始发烧。

    村里的赤脚大夫给他乱灌了一通药,把他身上的外伤都清洗干净,没包扎便走了。

    玄野看看家里的药箱,箱子里全是大夫根据江雀子身子情况定制的各种瓶瓶罐罐药丸,药效很轻,全是哥儿能吃的。

    汉子吃了,效用不大。

    玄野挑挑拣拣,甩给男人吃了颗没什么效果的清热解毒丸和退烧丸,然后贡献出一瓶汉子用的金创药,随手往男人身上的伤口上一撒。

    “呃啊!!!”

    昏迷的男人瞬间咬紧后槽牙,额头青筋暴起,疼醒,痛昏迷,又被疼醒,来回折腾了几次,他浑身大汗淋漓,精疲力尽。

    玄野则拍拍手,给他丢了一床被子,转身回家。

    家里,江雀子窝在他的专属单人沙发上,手里捏着故事书,小脑袋瓜一点一点,困得迷迷糊糊,在等他。

    小孩儿本就还病着,回家后又帮着安置了那来路不明的男人才洗漱,吃晚饭,折腾这么久,早该累了。

    玄野拿下他手里摇摇欲坠的故事书,随手放到桌面上,进浴室把自己清洗干净,才轻手轻脚走到沙发边,抱起他轻飘飘软乎乎的身子,上了二楼。

    到半夜,江雀子果然又发起低烧。

    万幸这回没哼哼唧唧的喊骨头疼,玄野起来喂他吃了退烧药丸和糖盐水,直到他体温恢复正常,才放心抱着他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李工头一大帮汉子领活后,浩浩荡荡全进了山。

    吃过早饭,江雀子惦记着昨晚那男人的伤,眼巴巴瞅着玄野,好奇想去看看情况。

    玄野拿他没办法,牵着他慢悠悠的往老茅草屋走,一边走,一边低头问:“听李工头说,今天晚上他们镇子上有个花灯节,小乖可想去看看,凑凑热闹?”

    江雀子穿着一身衣襟袖摆和裤脚摆都绣了竹叶的绸缎衣裳,小声咕哝道:“想的……我从来没去看过呢,以前江福有一家有去过,可是他们都不肯带上我……我也想去看看的,哥哥。”

    玄野宽厚的大手护在他后腰上,皱眉,软声道:“好,那我们晚上我们早些吃晚饭,吃了晚饭,和李工头他们一道走。”

    “好!”

    江雀子忍不住笑,笑得紧张兮兮的。

    玄野瞅着他,失笑问:“乖乖,你这是什么表情?”

    江雀子主动攥紧玄野的手指,探着脖子往茅草屋里瞧,紧张道:“我,我有点害怕,万一,万一他死在我们家了怎么办……”

    玄野无奈把自家小孩儿揽回怀里,一脚踢开虚掩的木门,安抚道:“乖啊,不怕,他没死。”

    第43章 第 43 章

    木门吱嘎一响, 大喇喇敞开,露出里面空空荡荡的屋子。

    站在门边往里一看,男人已经从木板床上坐起来了。

    他脸色惨白, 剑眉星目, 暴露在外的肌肉狞扎, 布满伤疤,周身弥漫着肃杀的血腥气,看着便给人一股子凶狠的劲儿,像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

    江雀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慌慌张张往玄野怀里钻:“哥, 哥哥……”

    “不怕不怕, 哥哥在呢。”

    玄野勾起唇角, 抱紧了怀里小小一只又菜又好奇的小孩儿,抬眸扫了男人一眼。

    男人皱眉, 薄唇轻启道:“在下第九骁,失礼了, 二位是?”

    玄野不想跟他认识, 冷漠道:“醒了就离开。”

    “不不,救命之恩, 当涌泉相报。”

    第九骁性子倒是和凶悍冷峻的外表不符,啰哩巴嗦道:“二位就是昨晚把我从竹林里救回来的恩人吧?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

    江雀子偷偷摸摸从玄野怀里探出头来, 悄咪咪瞅他一眼。

    第九骁习武之人,反应灵敏,锐利的眸子一盯。

    “啊啊, 哥哥。”

    江雀子被吓了一大跳, 慌忙紧紧埋进玄野怀里,揪住他的衣襟挡住两侧的脸蛋, 鸵鸟崽子似的,假装自己不存在。

    玄野蕴含警告的冷冷扫了第九骁一眼,连忙俯下身,一把将他抱起来,好笑道:“乖乖胆小鬼,来的时候是谁跟哥哥说不怕不怕的?怎么现在这样慌张了?”

    江雀子趴在他一侧肩头上,脸蛋埋在他颈窝处,闷闷的小声紧张道:“他,他太凶了哥哥,我们快点回家吧。”

    玄野低低笑出声,抱着他转身就要走。

    “兄台留步!”

    第九骁连忙出声叫住他,挠挠后脑勺道:“我没有恶意,你弟弟也不用害怕,我想知道这是哪儿?这里离边境可远?”

    玄野脚步一顿,抬眸看他,淡声问:“第九,复姓,你是封王的什么人?”

    “你!”

    第九骁看他的脸色瞬间变了,猛地起身,以一个警惕随时攻击的姿势,凶狠的盯着他,厉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知道第九一族与封王有关系?!”

    玄野毫不在乎,语气淡淡道:“听说封王最近刚到边境驻扎地……怎么,刺杀他的人已经多到第九一族都招架不住了?”

    第九是复姓,第九一族出武力奇才,历朝历代都是大荔王朝皇室的死忠护卫,堪比死士的存在,但他们比死士好些。

    第九一族的人统统不担任官职,直接各自认主,听命于皇家人,并跟着自家主子活跃于人前。

    相当于皇族肉盾。

    玄野想摸清这些,并不难。

    不过他了解的渠道有限,也就这么多。

    但光是这些,也足够以为他们是乡野村夫的第九骁震惊和警惕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救我,有什么目的?!”

    第九骁手摸到了隐藏在腰间的匕首。

    玄野往上托托怀里小孩儿的屁屁,漫不经心道:“没什么目的,你好了就滚,别脏了我家的地。”

    “哥哥,哥哥你放我下来呀……”

    江雀子晃着脚丫子,一直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小声道:“我想自己走,我能自己走的。”

    玄野垂眸,眉眼温柔,软声轻哄:“乖啊,刚才不是还想让哥哥抱着的吗,哥哥才抱了一小会儿……”

    “不,不要。”

    江雀子羞红了脸,小声咕哝:“刚才也没让哥哥抱的,是哥哥误会……”

    玄野笑得张扬:“那现在可想让哥哥抱了?”

    “没,没有呀。”

    江雀子忍不住加大声音,羞赧道:“我才没有想。”

    “你们的身份是这村里的村民?”

    第九骁打断他们,蹙眉冷声问:“谁派你们来的?”

    这人真是……不通人性。

    玄野松了松手臂,怀里的小孩儿“呲溜”一下从他怀里滑下来,胡乱理着衣裳。

    玄野漫不经心抬眸道:“就你长嘴了?”

    问问问。

    第九骁一顿,在心里估量了这两人的目的,脸色难看道:“我现在伤着,无法离开。”

    他倒是要看看,这两人接近他救他到底想干什么。

    玄野只当他狗咬吕洞宾,带着小孩儿出了门。

    江雀子好奇的问:“哥哥,那人到底是谁呀,他为什么会伤得这样重?还有那什么封王什么的,是什么东西呀?”

    “哥哥也不知道啊。”

    玄野牵着他的手,带他往后山走,岔话笑道:“走,哥哥带你去山上看看。”

    李工头一群汉子动作很快,引水管道已经搭建了三分之一。玄野和江雀子两人爬上去的时候,他们大汗淋漓,正坐在地上休息。

    一见他们来,个个站起身,局促的解释:“主家汉子,我们不是偷懒……”

    玄野随手摘了串野果子递给江雀子,道:“没事,你们休息喘口气,我就是来看看情况。”

    李工头拍拍屁股,忙道:“再有个三四天就能搭好引水了,行进很顺利,主家汉子你尽管放心。”

    玄野颔首,道:“今晚镇子上不是有个花灯晚会?我家小孩儿想去玩玩儿,李工头,你家夫郎今晚可有空?”

    他对这些确实没什么兴趣,但是只江雀子一人玩儿,玄野担心他觉得郁闷,若是能约上赵氏,他家小乖也好有个伴。

    李工头一听就乐了:“我那夫郎,还有家里的几个小崽子,昨个儿就开始吵着闹着问花灯节怎么还不到了,他们自是有空要去玩儿的,江哥儿要是没伴,便和我夫郎一道,他今早上还叮嘱我问你江哥儿去不去玩呢,我这脑子给忘了。”

    “那便一起。”

    玄野垂眸看着欣喜的江雀子,眼底掠过一抹笑意,问他:“野果子好吃吗?”

    江雀子点头,踮脚把一颗果子往他嘴里塞,道:“哥哥你尝尝,尝尝,特别甜。”

    玄野没躲,含住果子一咬,红艳艳的羊奶果汁在嘴里爆开,舌尖抵着大大的果核,酸得他口水直淌。

    玄野:“……嘶。”

    江雀子嘻嘻嘻傻乐,脆声问:“好吃吗哥哥,是不是很甜呀?”

    玄野心说你对甜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但是看他这古灵精怪的模样,就知道他是故意使坏。

    “好啊江小乖,给哥哥吃酸果子。”

    玄野一把抓住他,抱进怀里禁锢住,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橙红色还没熟的果子,笑道:“甜不甜,甜不甜?”

    “唔……”

    江雀子被他牵制住,大笑挣扎,可是挣不开,被果子酸得小脸儿都皱到了一起,连忙求饶:“放开,放开我,我错了哥哥,我错了还不行吗哈哈……”

    他笑得开心。

    李工头一帮汉子们看着他俩闹,也跟着笑。

    约好了晚上一起出游,玄野道:“今日大家都早些回去。”

    “啊?让我们早些回去?”

    干活的汉子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大方,愣了一会儿,连忙欣喜道:“那我也把我家夫郎和家里的小哥儿叫上,到时候你们几个夫郎就一道去游玩算了。”

    “就是,我媳妇儿手可巧,她做了许多花灯,到时候让她分你们几个。”

    “一起一起!”

    ……

    众汉子欢喜的不行,你一言我一语。

    江雀子仰头看向玄野,笑出一口白嫩嫩的小白牙,两侧的虎牙尖尖的……

    咬人不知道疼不疼?

    玄野垂眸望着,在心里嘶了一声,突然觉得,他可能觉醒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

    好不容易等到入夜,江雀子沐浴完,换上下午便准备好的轻薄衣裳,露出半截白嫩的手腕和脚踝,踩着柔软舒适的漂亮透气软草鞋,站在二楼窗户前朝楼下院子里晾晒衣裳的玄野挥手,兴奋道:“哥哥,哥哥我手腕戴什么手镯呀,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哥哥我要戴耳钉吗,我怕掉了~”

    他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玄野仰头看向他,好笑道:“小心些,别掉下来了,等哥哥晾完这件衣裳就去给你参考。”

    “哥哥,你快来帮我忙呀,我想拿衣柜最上面的小木箱子,可是我不够高,拿不到。”

    那是他存下来的私房钱。

    江雀子换衣裳的时候就想拿了。

    这次出去玩,他们肯定要花些银钱的,他早就预想到了。可若是让玄野花钱,那必定得花上许多,全是给他买好看的衣裳首饰和吃食的。

    这样倒不如他自己花钱,就不用花很多。

    江雀子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单纯的以为只要他花了钱,玄野就不会再花。

    玄野快速忙完,擦干手上了二楼,帮他把小木箱子拿下来,有些惊讶的笑问:“难得我们家乖乖想要花些银钱,是有什么想要买的东西了?”

    江雀子打开木箱子,抓了一吊铜钱就往衣裳口袋里塞,一边塞一边道:“嗯……没什么想买的呀,但是得带着,哥哥你要是想花钱就跟我说呀,我有。”

    “嚯,我们家小乖这样大气?”

    玄野捏捏他脸蛋,笑眯眯道:“那哥哥今晚上可得好好花花小乖的私房钱才行……哥哥不是给定制了一个漂亮小挎包吗?乖乖怎么不背上那个?银钱重,塞在口袋里坠得慌呀。”

    “噢,对哦。”

    江雀子想起来,他珍惜不舍得用的斜挎小包,很漂亮的,他连忙又去衣柜里把小挎包翻了出来,斜挎在肩上,兴奋道:“哥哥,好看吗?好不好看呀?”

    “……好看,特别好看。”

    玄野看着他难得灵动活泼的模样,喉结微动,默了一瞬,干咳一声道:“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出发。”

    楼下,李工头领着一帮汉子已经下工回来了。

    他们聚在院子里,热热闹闹,吵吵嚷嚷。

    玄野牵着江雀子下楼,锁了门,跟他们一道往镇上走。

    刚刚将近傍晚,太阳还高悬没下山,但是江家村比较富裕的人家也都已经出发去镇子上逛花灯了。

    玄野远远的看见走在前方的玄富贵和玄有财两大家子,玄父和玄母也在。

    他转过头,全当没看见。

    再往后,江福有一家子鼻青脸肿,十分狼狈,也跟着往镇上走。

    玄野在,他们恶狠狠的盯着江雀子,却不敢靠近半步。

    江雀子被护着很好,走在玄野身边,李工头等一众汉子把他们围在中间,无知无觉,走路欢快,恨不得蹦着走。

    玄野牵紧了他的小爪子,好笑道:“江小乖,你这样走路,小心待会儿摔着……”

    他话还没说完,江雀子脚下一绊,往前一个踉跄:“哎哟。”

    玄野:“!”

    玄野一惊,慌忙牵稳他,无奈又心疼,连忙问:“你看看,绊疼没有?脚有没有扭到?”

    江雀子没摔,只是被绊了一下,羞赧的挠挠脸颊,小声道:“我,我没事的哥哥……”

    玄野叹气,心道养小孩儿就是得时刻注意着,刚才那会儿要是他没牵住这小崽子,指不定他就摔了。

    玄野摸摸他额头,把他脑门上的细汗擦去,软声道:“看着路走,嗯?摔了的话,疼的可是你,哥哥可没法子替你疼,知道没?”

    江雀子甩甩他的胳膊,眼巴巴的瞅着他,小声道:“我知道了哥哥……”

    玄野:“……”

    玄野揽着他肩膀走,好气又好笑,心软得一塌糊涂:“哥哥不是凶你,也不是在说教,只是想提醒我们家小乖注意着些,乖啊。”

    知道他不是生气,江雀子笑得露出两颗白嫩嫩的小虎牙,脆生生道:“我知道的。”

    玄野垂眸望着他,喉结滚了几滚,无可奈何按住他后脖颈,捏了又捏。

    到了镇上,一众汉子分道扬镳。

    李工头极力邀请玄野和江雀子:“回家去呗,我家就在那边小巷里,走走走,要知道你们来,我夫郎肯定高兴,走吧走吧!”

    玄野婉拒了,道:“多日不来镇上,我要先带我家小乖去医馆瞧瞧大夫,等天黑了,在镇子河边桥处碰面吧。”

    “这……”

    李工头一听他们是有正经事的,有些犹豫道:“真不去啊?那成,我家就在那儿,那间砖瓦房。”

    李工头给他们指了指房子,道:“到时候你们若是早看完大夫,花灯会还没开始,你们就来我家里坐坐啊,都是认识的,江哥儿也不必害羞,啊?”

    江雀子羞怯的攥紧了玄野的衣摆,扭头看他。

    玄野颔首,道:“成,我们先走。”

    “那行。”

    李工头摆手,目送他们穿上另一条街,才转身回了家。

    来到医馆门口,江雀子紧张迟疑的攥紧了玄野的手,怯怯的问:“我们真的要去医馆吗哥哥……可是,可是我又没生病……”

    “乖啊,不怕。”

    玄野捏捏他手心,带他进了医馆,软声哄道:“乖乖要调养身子的,忘了?今个儿老大夫应该回来了,我们让他瞧瞧,看看每天晚上喝的药方要不要调整……不怕,嗯?”

    江雀子紧张得小脸发白,颤声道:“我不,不怕……”

    说是这样说,可他攥着玄野衣摆的手却越来越紧。

    老大夫坐在看诊台里,一见他们过来,就笑了:“我昨个儿傍晚才回到医馆,今个儿你们就过来了。”

    “请你给他瞧瞧。”

    玄野拉过江雀子,让他在没人的看诊台前坐下,道:“近几日我家小孩儿一直在生病发烧,之前给他调养身子的药我没敢跟退烧药混着一起给他喝,便先停了几日,你瞧瞧。”

    “嗯……”

    老大夫一边捋着山羊胡须,一边把手搭上江雀子的脉,掀起眼皮子瞧了他一眼,沉吟许久,眉头微皱,道:“小孩子家家,怎么地心里藏着这般多事?”

    江雀子茫然,扭头看向玄野。

    玄野捏捏他肩膀,蹙眉望着大夫。

    老大夫捏着江雀子的腕脉,又沉吟许久,收回手,叹气道:“你停药是对的,这小哥儿思虑太重,心里藏着事儿,且受着了惊吓,最近这阵子怕是没睡太好……”

    玄野蹙眉点头:“是这样。”

    江雀子怯生生的揪紧了玄野的衣摆:“哥哥……”

    玄野握住他的手,小声安抚道:“乖乖不怕啊,哥哥在,我们听听大夫怎么说,嗯?”

    老大夫拿起笔墨,慢吞吞道:“以前的药,他别喝了,我这儿给他开个新方子,食疗,每日将药材与猪大骨头一起炖,晚上睡觉前让他吃下去,吃上十日,十日后再来换药方。”

    老大夫写下药方,转手交给小药童,小药童一溜烟跑出去了。

    再回来,交给玄野十包药。

    玄野接过道谢,跟老大夫细细询问江雀子现在的身子情况。

    小药童则凑到江雀子面前,好奇的问:“江哥儿,今个儿是花灯节,你们是特地过来放花灯的吗?”

    江雀子羞怯的点点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望着小药童,眨巴眨巴。

    小药童看着年纪还比他小些,是个小哥儿,江雀子跟他说话,倒没那么紧张了。

    静默了一会儿,江雀子小声问他:“你,你也去看花灯吗?”

    小药童比他开朗多了,嘿嘿一笑道:“我去啊,不过我得等药馆关门了才能去,到时候我叫上我哥他们,让他们给我买冰糖葫芦。”

    “你哥哥也和你一起去呀?”

    江雀子笑弯了眉眼,道:“冰糖葫芦好像有些酸,我比较喜欢山药做的冰糖葫芦。”

    “你吃山药蛋啊?”

    小药童一边埋头料理药材,一边跟他说话:“那玩意儿可贵了,我都舍不得吃,过年也舍不得吃。”

    “啊,很贵的吗?”

    江雀子对这个没什么概念。

    他人生第一次吃到的冰糖葫芦和山药糖葫芦,都是玄野给他买的,他不知道价钱,且后来玄野看他觉得冰糖葫芦太酸,喜欢吃山药的,便一直给他买的是山药的……

    “会,很贵吗?”

    江雀子有些紧张,小心翼翼问。

    小药童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和老大夫说话的玄野,拍拍手,凑到江雀子身边道:“我跟你说,一个山药糖葫芦,能换五个山楂的冰糖葫芦,你就说贵不贵吧,而且,江哥儿,你别看你家汉子腿脚虽然有些跛,但是最近来我们药馆外面转悠打听他的哥儿女子可不在少数呢。”

    “什,什么?”

    江雀子茫然。

    什么叫来打听玄野的人不在少数?

    “哎呀!”

    小药童见他不开窍,压低了声音着急道:“我是让你看好你家汉子,可别让他被外面的那些花花草草勾了去!”

    江雀子愕然,有些无措道:“可,可是,我,他……”

    江雀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玄野对他自是极好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外面的哥儿女子会和他抢玄野……江雀子想了一下,如果玄野又再娶了一个哥儿或是女子回来,把对他的宠爱都分一半给那人……

    江雀子蹭的一下站起身,慌得手足无措道:“我,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

    小药童认真道:“说真的,你得看好你家郎君。”

    可是怎么看,怎么才算是看好?

    江雀子毫无头绪。

    玄野跟老大夫聊完江雀子的身体情况,回头就看见江雀子慌得快哭的表情,眉头一皱,连忙走到他身边问:“怎么了乖乖,出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

    “娘呀!”

    旁边的小药童连忙举手,自证清白道:“不是我,我可没有欺负他啊!”

    玄野眉头紧皱,把江雀子揽进怀里安抚:“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是这幅表情?跟哥哥说说,嗯?”

    江雀子仰头看他,拽紧了他的衣裳,紧紧抿着唇。

    玄野弯下腰与他平视,软声轻哄道:“乖啊,跟哥哥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江雀子扁了扁唇,犹豫许久,低下头,沮丧的小声道:“没,没什么,我想去看花灯了哥哥。”

    他不愿意说。

    玄野眉头紧皱,抬眸冷冷扫了一眼小药童。

    小药童后知后觉自己好像闯祸了,脊背一凉,扭头就往库房跑。

    “好,那我们去看看街上有什么好吃的,顺便看看花灯开始点了没有。”

    玄野哄小孩儿似的,牵着江雀子出了药馆。

    外面,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街上小摊小贩吆喝叫卖,俊男靓女熙熙攘攘,路边满是明亮好看的各色花灯。

    镇子上的花灯节是官府举办的,意在促进年轻未婚嫁的哥儿女子和汉子的交流,类似于古时候的七夕节。

    在花灯街上,若是哪家汉子哥儿女子看对眼了,便会互相赠送花灯,这也是为数不多的,哥儿汉子和女子们能有机会决定自己心上人是谁,嫁娶谁的机会。

    玄野护着江雀子涌入人群。

    身边人来人往,江雀子低落的情绪很快被漂亮的花灯吸引。

    逛了一圈,他左手捏着山药糖葫芦,右手捏着一块儿香喷喷的炸酥盒,脸蛋吃得鼓鼓的,指着一盏漂亮的红色莲花灯朝玄野兴奋的喊:“哥哥唔,哥哥你快看啊,那个灯好漂亮!”

    玄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漂亮。

    红莲花灯做得栩栩如生,花瓣分明,照应出来的亮光也是红色的,衬托得特别艳丽,就像是哥儿眉心上的小莲花。

    红得发艳是哥儿身子极好,生育力强的表现。

    玄野见江雀子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黯淡的红莲眉心,忙道:“老板呢,哥哥也觉得很好看,我们把它买下来。”

    “来了来了,客官,你们眼光可真是顶顶好的,这盏红莲花灯可是从京都那边过来的,已经有很多个哥儿来问过价了,我可都没卖!”

    小摊老板从一排花灯架子后面蹿出来,取下那脑袋大小的红莲花灯,一边给他们展示一边陪笑道:“这花灯真材实料,外面糊的红纸也是防水的,不怕碰着水便坏了,客官你们买去可以去河里放灯,也可以带回家去,挂在门口,这红莲花灯寓意是极好的。”

    “唔哥哥?”

    江雀子嘴巴鼓鼓嚷嚷嚼着炸酥盒,扭头看向玄野,眼珠子亮晶晶的,兴奋欢喜得不像话。

    玄野轻笑:“这么喜欢?”

    江雀子胡乱点头。

    玄野凑近他耳边,小声鼓励道:“那乖乖问问老板,问他买下这个花灯需要多少银钱?”

    江雀子抬眸看他,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反应过来玄野说的话,江雀子眼里瞬间染上紧张,眼巴巴的拽着他的衣摆,小声道:“哥哥,我,我不敢……”

    第44章 第 44 章

    这有什么不敢的。

    玄野推推他, 含笑鼓动道:“乖乖大胆些,有哥哥在呢,怕什么。”

    江雀子:“……”

    江雀子连忙把嘴里的东西咽下, 张了张口, 怯生生的看看玄野, 又扭头看向殷勤笑眯眯的老板,又看看满是鼓励的玄野……

    最后江雀子一咬牙,颤颤巍巍往前挪了一步,颤声问:“老, 老板……”

    “哎!”

    老板立马炮弹似的一连串道:“这位小哥儿可是要买这红莲花灯?这花灯不贵, 只需要一吊钱, 你若是喜欢便拿走, 我也不跟你要高价了,省了这口舌。”

    老板特别慷慨。

    江雀子一听这价钱就惊了, 加上老板过度热切,江雀子怯怯的连忙退回玄野身边, 拽着他的衣摆求救:“我, 我害怕,哥哥……”

    玄野眼瞅着他快紧张哭了, 无奈的揉揉他脑袋,冲那老板道:“这花灯超过二十文钱, 我们便不要了。”

    个个摊位都有花灯售卖,便宜的只需一文钱一个,贵些的也不过十文钱, 这要花费一吊钱去买花灯, 真是谁买谁是冤大头。

    老板本是想宰这俩小年轻一顿的,可是没想到玄野这汉子对江雀子是一个脸色, 对上他又是另一种气势十足稳稳拿捏的姿态,当下捉摸不定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便不敢再漫天要价,道:“五十文,我给你们打个骨折,五十文钱你们将这个红莲花灯拿走。”

    江雀子虽然喜欢,可根本舍不得花这样多的银钱买一个用不上的花灯,忙拉着玄野的胳膊想走,小声着急道:“我们不要,哥哥,我们不要……”

    “诶?!”

    老板本以为拿捏了他,没想到这小哥儿已经那样喜欢了,还能忍着不买,连忙冲玄野道:“给你的心上哥儿买一个吧,买一个吧,也不值什么银钱,况且他这样喜欢,这红莲花灯确实好看是上等货啊!”

    玄野一把将江雀子拉回怀里,垂眸笑道:“乖乖,再跟老板讲讲价怎么样?嗯?”

    “不,不要,太贵了,太贵了。”

    江雀子胡乱摇头。

    眼瞅着山药糖葫芦要掉了,他连忙咬了一口,剩下的胡乱往玄野嘴里塞,呜呜咽咽道:“快吃,掉了,哥哥快吃。”

    玄野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舌尖舔过他的指腹,扬起唇角。

    他抬眸看向老板,神色瞬间淡了下来,道:“我家小孩儿确实喜欢这盏花灯,二十文你卖我们便要了,不卖便算了。”

    这条街上舍得花二十文钱买一盏花灯的人少之又少,更别说五十文。

    可看玄野确确实实是个宠哥儿的,而这哥儿又喜欢得紧……

    老板在心里计较了一番,犹豫一会儿,咬牙道:“不……”

    “不行,主家汉子,江哥儿,你们可不要买!”

    赵氏带着几个小孩儿,远远的逆着人流走过来,一边走一边着急大喊道:“可不能花二十文钱买那样的红莲花灯!”

    江雀子和玄野应声转头。

    看见赵氏的身影,江雀子眼眸一亮,欣喜道:“哥夫郎,你们过来了?吃晚饭没有呀?”

    江雀子挣开玄野的怀抱,往前走了几步,垂眸看向赵氏身边的几个小孩儿,江雀子连忙掏掏斜挎在腰侧底包,从里面掏出一大把叮叮糖,每个小孩儿的手里都塞了一把,笑道:“小乖乖吃糖。”

    “欸欸欸,这使不得这使不得!”

    赵氏阻止不及,无奈道:“糖果太贵重了,你怎地给他们这么多。”

    几个小孩儿也特别有眼力见,欢天喜地的捧着糖果,脆生生兴奋欢喜的喊:“谢谢江哥哥,谢谢江哥哥的糖果!”

    江雀子见过这些小孩儿许多次了,跟他们还算熟悉,当下也跟着笑,两个小虎牙暴露在空气中,活泼又可爱。

    卖花灯的老板看着他这样发糖果,看得眼珠子都直了,忙插话道:“哎哟,这位小哥儿,你这分出去的一把糖果都不止二十文钱咯,你们既那么喜欢这盏花灯,怎的还跟我这样计较这些小钱儿?”

    赵氏闻言便不满了,抬头瞪他,一叉腰,泼辣道:“你这老板,怎地,欺负我们家小哥儿不常来买卖东西,不知道价钱是吧?你这做生意太过不老实!就这一盏红莲花灯,远处摊位就有,那边只卖十文钱,不信你且去瞧瞧,可不止你这儿有!这样骗小孩儿的钱,你也不怕别人砸了你这摊子!”

    赵氏说话着实犀利。

    摊主老板被说得尴尬,忙道:“哎哟,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这做生意不就是这样你来我往讨价还价的嘛?你说你气什么呢,害,你看你要是实在喜欢,这红莲花灯你二十文钱拿去……”

    “我们不喜欢!”

    赵氏嗤笑一声,拉着江雀子道:“江哥儿,走,哥夫郎带你去相熟的摊位买,那边的红莲花灯比这大,比这好看,价钱还便宜实惠,别跟这满口空话的老板买。”

    “哎!这位哥夫郎,你这怎么说话呢?”

    老板被挤兑得十分不满,眼看江雀子这大客户被拉走了,大声嚷道:“我这是小本生意,正正当当的,你怎么能……”

    他话还没说完,玄野冷冷扫他一眼。

    摊主老板:“……”

    摊主老板后背一凉,瞬间噤声。

    “谁要是跟你买谁就是大傻子!”

    赵氏瞪他一眼,跟几个孩子拉着江雀子,带他顺着人流往另一个相熟的摊位去了。

    江雀子看他们吵架,还是懵逼的状态,被带着走时,下意识回头看向玄野。

    玄野朝他扬起笑,道:“跟哥夫郎和孩子们玩儿吧,哥哥就跟在后面。”

    江雀子这才放下心来,欢喜的往嘴里塞了一颗糖。

    玄野坠在最后,面无表情瞥了眼小声骂骂咧咧的摊主老板一眼,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

    赵氏毕竟年长些,他会照顾人。

    几个小孩子得到了糖果,早早把江雀子看作了自己人,拉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江雀子的胆怯肉眼可见的被治愈了。

    他们有说有笑的站在一处卖花灯的摊子前,一边挑,一边跟摊主讲价。

    江雀子还不会讲价,他之前便没接触过这个。

    赵氏便在一旁教他和几个孩子。

    后来江雀子买了许多五颜六色的花灯,眼瞅着拿不下,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向玄野。

    玄野自动自觉,上前拎包。

    江雀子的手又空了出来,捏着一个大大的红莲花灯,笑得傻乎乎的。

    玄野的眸子一直落在他身上,眼底满是笑意。

    他们带着许多花灯,顺着人流,一路来带河边桥。

    桥是很有年代感的石拱桥,名字就叫河边桥。

    石拱桥下,河边,河水里,到处都是人们放下的花灯。

    灯光明亮闪烁,特别好看。

    江雀子蹲在河岸边的一块儿小石头上,点燃了一盏粉色的莲花灯,仰头朝站在河对岸懒懒望着他的玄野笑,挥手大喊:“哥哥,快过来呀,我给你一盏花灯。”

    玄野宠溺的勾起唇角,定定的望着他。

    有歌女站在石拱桥上唱起当地的民谣,歌声婉转,如夜莺鸣啼,吸引了许多汉子过来观看。喧闹的人越来越多,玄野有些担心了,慢步走向江雀子所在的河对岸。

    江雀子站到了灯光下,大笑着朝他挥手:“哥哥快过来。”

    他的声音比石拱桥上的歌女还清脆悦耳几分。

    众人纷纷朝他看去,只见一个小哥儿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白嫩漂亮,衣着低奢,布料昂贵,身边还没有汉子,只有几个小孩儿搭伴……当下便有人起了心思,走向他。

    江雀子无知无觉,给赵氏的几个孩子分了几个巴掌大的小花灯,笑得又软又甜。

    “你是哪家的哥儿啊?可婚配了?”

    有汉子殷勤的凑到他面前问。

    江雀子没注意到,低着头还在跟几个小孩儿说话。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几个陌生汉子身后,又来了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那男人衣着比寻常人华丽,满脸油,两撇小胡子挂在肥厚嘴唇上边,看起来特别滑稽。

    偏偏男人身边还有七八个精壮凶狠的狗腿汉子,架势特别足,骂骂咧咧的驱散了江雀子身边的其他人,空出一大片空地。

    “你是哪家的哥儿,婚配了?”

    男人肥厚的眼皮子一掀,油腻腻的上下打量江雀子,半晌,诧异道:“你是江家村江福有家的那个漂亮哥儿?”

    江雀子:“?”

    江雀子抬头看去,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边空出来一大片,没了人,身侧只几个小孩儿,心里一下就慌了,忙把几个小孩儿护在身后,梗着脖子颤声问:“你,你想干什么!?”

    江雀子认得这人。

    这肥头大耳的猥琐男人是镇上的地主!

    他十四岁时,十六岁时,两次,江福有都想把他卖给这个男人当填房小妾。

    万幸那时候的他又瘦又小,干干巴巴,怯懦胆小,额前的红莲花纹黯淡……即便骨相再漂亮,也漂亮不到这地主花三两银子把他买回家的程度,比他便宜的漂亮奴仆大有人在,他逃过一劫。

    但是现在看见这人,江雀子还是很害怕,心里慌张,下意识看向河对岸,却根本找不到玄野的身影,江雀子更慌了,心跳如雷,护着身后的几个小孩子,白着脸往后退。

    “三两银子……”

    肥得满脸流油,猪头一样的钱员外色眯眯油腻腻的上下打量着江雀子,忽的咧嘴一笑,满意道:“你现下倒是值个五两银子了!今晚跟爷走,明个儿,爷便遣人把三两银子送给江福有,嘿嘿……”

    “你,你别过来……”

    江雀子巴掌大的小脸布满惊恐,慌得快哭了。

    第45章 第 45 章

    春季, 万物复苏,暖意与野物蠢蠢欲动的繁衍欲交杂,雄兽散发出的特殊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似有若无的萦绕在被求偶的对象身上, 如影随形, 霸占入骨。

    近日来,江雀子都觉得玄野和自己身上有怪怪的味道,有点点暖呼呼的好闻……闻多了,便让人觉得脑子发涨, 发热, 混混沌沌, 只想往玄野身上贴……

    他不明白发生什么了, 白日里,鼻子一耸一耸的, 狗狗似的到处寻找气味的源头,皱着眉头咕哝:“不对呀……也不是花的味道呀……”

    玄野:“……”

    玄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凶兽也会顺应天意和本能发一点情的事儿……尤其是这刚开过荤的, 占有欲汹涌澎湃的……凶兽……

    玄野摸摸鼻子, 把埋头乱窜到处乱嗅的小崽子拉进怀里,带上二楼, 哑声哄道:“乖啊,昨晚上被哥哥折腾了, 也没怎么睡,我们今天中午早些睡午觉了,好不好?”

    江雀子埋在他怀里, 温凉的小鼻子这儿嗅嗅, 那儿嗅嗅,最后揪着他身前的衣襟, 埋在他脖颈的皮肤上深深吸了一大口,眼眸已经有些迷离茫然了,仰头傻乐道:“哥哥,你好香啊,嘿嘿嘿……”

    玄野:“……”

    玄野喉结一涩,喉结上下滚动,僵着身子干哑道:“乖乖……早上可还跟哥哥说着腰酸得厉害呢,别……”

    可别再招惹诱引他了!

    玄野自认自己对江雀子没有丝毫把控力可言,呼吸也逐渐滚烫炙热,若是这小崽子再蹭下去……

    玄野不敢再往下想,连忙将他抱进床铺里面,拉上小被子,干哑低沉的哄道:“好了,乖乖闭眼睛啊,快些睡觉了……”

    “哦……那好吧……”

    江雀子双手放在胸口,闭眼安静了一瞬,玄野刚在他旁边躺下,他就躺不住了,翻身半躺在玄野怀里,探起脑袋看他,嘻嘻嘻傻笑,白嫩的手指忍不住去摸玄野的脸,道:“哥哥~”

    他的手指一寸一寸,顺着玄野的额头摸到脖颈,感受到剧烈跳动的颈部大动脉博,滑过滚动的喉结,又缓缓往上,抚到唇角。

    玄野的瞳仁早已变成猩红的竖瞳,就连呼吸都在不断放缓,放轻,就像是在窥伺他的猎物,耐心十足,以身作饵,诱他进入可一击捕捉的范围……

    “哥哥呀……”

    江雀子被那股子越发浓郁发暖的气味香得脑子发烫,眼框里不自觉蓄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要掉不掉。

    他脸蛋已经变得通红,白嫩的手指轻轻蹭过玄野薄红的唇……

    下一瞬,玄野獠牙尽显,张口便将他的手指咬住,滚烫柔软的舌头一寸一寸舔过他的指腹,骨节……口水来不及吞咽,顺着唇角淌出。

    吸血鬼般尖锐的獠牙滑过他的指腹,莫名轻微刺痛。

    “唔嗯……”

    江雀子一颤,眼眶里的泪水晃动,无声滴落下来,砸在玄野的脖颈上。

    “哥哥……”

    他忍不住张口,呼出许多热气,想要把手指拿回来。

    “乖……”

    玄野紧紧攥住他的手腕,瞳仁猩红,几乎骤缩成一条直线,灌满即将失去理智的疯狂,一点一点,从手指,舔到他的手腕,而后埋头紧紧吻住他的手心,深深吸了一大口气……

    两人名为理智的那根线,“嗡”的一声,绷断了。

    紧接着便是散落的纱帐,风雨欲来时的狂风刮起,将扬出来的衣物吹落一地,来不及拾捡,便又被大风吹成一堆。

    大开的窗户扇页被狂风刮得“乒乓”作响。

    “呃呜……哥哥……”

    江雀子止不住的,停不下来的哭声被风声吹散,时断时续。

    他紧紧环抱住玄野的脖颈,趴在他肩上,布满泪水的通红脸蛋埋在玄野的颈窝处。

    他狠狠咬住玄野的肩颈,发出小兽般的呜咽,眼泪大颗大颗砸在玄野的后背,又顺着肌肉纹理滑落。

    “乖,乖……”

    玄野两条胳膊青筋狰狞,横搂在他后腰上,低哑安慰,声音沉得发磁。

    “哥,哥哥呜呜……”

    江雀子早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死死扣住他的肩背,抓出一道道痕,低声哭泣。

    窗外,暴风雨还是泼洒了。

    他们原本打算今日去镇子上看看大夫……但是计划被风雨打乱,无奈搁置。

    第46章 第 46 章

    赵氏就在前边儿, 眼看不对,慌慌张张冲到江雀子面前,把他和孩子们一起护在身后, 梗着脖子道:“你, 钱员外, 你这是想强抢哥儿吗?!啊?我家孩子还小,你可不能做这等丧尽天良的事!”

    赵氏的声音很大,引了众人的视线到自己身上。

    镇子上许多他家相熟的人,他势必要把这事儿闹大, 到时候帮他打人的才可能会多。

    而且这么多人看着, 晾他钱自生也不敢强来!

    但是赵氏想错了。

    钱自生油腻的眼神一凛, 他身侧的狗腿汉子立马冲上前一把将赵氏推到一边, 恶狠狠道:“滚开吧你!”

    赵氏一个踉跄,险些摔了。

    “哥夫郎!”

    江雀子慌忙叫他。

    钱自生已经逼近他面前, 狞笑:“江哥儿,今晚你便上了爷的床……”

    说着, 他肥胖油腻的手就要捏向江雀子的脸。

    江雀子退无可退, 豁出去般紧紧闭眼,扬起手打他:“别碰我!”

    “啪”的脆响, 江雀子柔软的手爪子扇进玄野温暖的手掌心里,还被卸了力, 回过神,他整个人陷入了一个宽厚充满安全感的熟悉怀抱里。

    是玄野过来了。

    江雀子仰头确定是玄野,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死死拽紧他胸前的衣襟, 颤声低喊:“哥,哥哥呜呜, 哥哥……”

    “乖啊,乖乖不怕,哥哥在。”

    玄野心跳如擂鼓,连忙抱起他,一手托着他的屁屁,一手护在他腰后,紧紧抱着他,不断软声安抚:“不怕,哥哥在,不哭啊……”

    转身抬眸看向钱自生,玄野眼底的狠戾几乎要溢满出来。

    钱自生肥腻的大手滞在半空,显然对这个突然冒出来打断他好事的汉子不满,不满的大声问:“你他娘的谁啊?!啊?!这他娘的是爷看上的哥儿!”

    玄野垂眸吻了吻江雀子额角的碎发,低声轻哄:“乖乖不怕啊,都是哥哥的错,是人群太多了,哥哥没及时赶过来……”

    软声安抚着,玄野神色一凛,突然发难,一脚狠狠揣在了钱自生的命根子上。

    钱自生猝不及防,“嗷!”的一声惨叫,往后飞出四米余远,狠狠砸在那帮狗腿子身上,瞬间昏死过去,屎尿横流。

    “我靠!”

    “我的娘!”

    “妈呀,这个汉子怎地这样凶狠!?”

    “我,我的天,钱自生没动静了?!”

    ……

    围观的人群险些被殃及,慌忙后退,空出一大片空地,看玄野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怪物。

    玄野无视众人的目光,抱着江雀子轻轻晃着哄:“乖乖,乖乖你看看哥哥,让哥哥看看你的脸好不好?”

    江雀子确确实实被吓着了,小时候险些被卖的恐惧,加上刚才孤立无援被一通言语侮辱调戏,他趴在玄野肩头上哭得厉害,怎么也不肯抬头。

    玄野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本是带小孩儿出来放松玩儿的,之前就被江福有一家子吓了一顿,现在又来。

    妈的!

    玄野咬紧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

    “没,没事吧?”

    赵氏心有余悸,带着几个孩子上前道:“我家就在不远,要不先带江哥儿去我家休息会儿吧?这里人实在太多了。”

    玄野只犹豫了半秒,便道:“那便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随我来,走。”

    赵氏连忙在前面开路。

    几个孩子跟在玄野身侧,叽叽喳喳,小心翼翼的安慰江雀子:“你不要哭了江哥哥,我刚才可看了,哥郎君可厉害了。”

    “就是就是,他轻轻松松一脚,就把那个肥猪踹飞了好远好远!”

    “哥郎君超级厉害,我看那肥猪头都昏死过去啦,他那帮子狗腿子好像也被他砸得伤得不轻啦。”

    “要我说哥郎君还是不够凶呢,当时就应该上去再给他踹几脚!不过哥郎君也帮你报仇啦,江哥哥,你莫哭。”

    “莫哭啦江哥哥,再哭羞羞脸啦,我是小孩子我都没有哭呢。”

    ……

    孩子们童言童语,轻轻拍着江雀子捶在玄野身侧两边的脚,脆生生的安慰不断。

    江雀子慢慢缓过神,不那么怕了,两条胳膊抱紧玄野的脖颈,埋头趴在他肩上,红着眼睛带着鼻音小声道:“我,我没有哭了……”

    “乖啊……”玄野把他往上托了托,心疼得都快碎了。

    来到赵氏家,李工头正一个人半躺在懒人摇椅上,搁院子大树下纳凉,懒洋洋的扇着蒲扇,没有家人孩子烦扰,颇有些美滋滋。

    见赵氏慌慌张张推门进来,诧异问:“你们怎地这般早便回来了?”

    赵氏瞪他一眼,指挥道:“大丫,你去把我们家的客房收拾出来,小丫帮着哥兄冲些凉白开糖水来,快去。”

    “是,爹亲!”

    “我们马上去!”

    几个小孩儿领了任务,一溜烟跑开了。

    李工头眼看着玄野抱着江雀子进来,脸色微变,连忙坐起身问:“怎地了这是?江哥儿身子不舒服了?”

    “哎呀,你快些起来。”

    赵氏拉了他一把,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搬了桌椅板凳出来,招呼玄野道:“你们且坐,快坐,家里没什么人,清静安全的,不用怕。”

    玄野道了谢,勾了条板凳坐下。

    江雀子恹恹的跨坐在他大腿上,埋在他怀里,低着头,眼眶还红得厉害,揪着他的衣裳不肯放。

    玄野大手环在他后腰上,垂眸小声问他:“乖乖,今晚放了几盏花灯啊?”

    李工头也配合的转移他的注意力,问道:“我们家几个小娃子的花灯是不是都是江哥儿给买的?你瞅瞅,他们手里那些花灯多的,我跟他爹亲可舍不得花那般多银钱给他们买啊。”

    别人都问话了,不答实在不礼貌。

    江雀子带着小小鼻音,闷闷的哑声道:“我,我分给他们,我们一起玩的……”

    玄野上下抚摸着他的后背,软声笑道:“花灯还没放完呢乖乖,待会儿还要不要再跟小孩子们一块儿去放啊?也带上哥哥一起玩好不好?”

    江雀子缓过来不少,抬眸眼巴巴看着玄野的眼睛,扁唇点点头。

    “江哥哥,江哥哥你喝糖水呀。”

    赵氏最小的小丫头才五岁,端着一碗凉白开冲的糖水,小心翼翼生怕洒出来一点,走到江雀子身边,举高肉嘟嘟的手捧给他,笑吟吟道:“江哥哥你快喝,喝了甜滋滋的糖水就不哭鼻子啦。”

    “谢,谢谢。”

    小丫这样小,刚才肯定也是被吓着了的。

    结果几个小孩子都没事,就他被吓得厉害……江雀子连忙捧起海碗,低着头,越想越委屈,越觉得丢脸。

    赵氏捏了三支燃着的线香出来,嘴里念念有词,举着香在江雀子头上转了三圈,又朝天地拜了拜,然后把线香插到了门口的地上。

    白色的烟雾染染升起,在明亮烛火光的照映下,缓缓朝门外飘去,一阵风吹拂而过,又朝江雀子身上扑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小孩子家家有祖师爷保佑的。”

    赵氏摸摸江雀子的脑门,松了一口气。

    玄野和江雀子看着他的操作,都看得很懵。

    李工头咳了一声,挠挠后脑勺,解释道:“不用放在心上,我家夫郎信道,这是在求祖师爷保佑,护着江哥儿的魂呢,拜了,晚上他就不会做噩梦了。”

    玄野沉默半晌,认真道:“谢谢。”

    赵氏摆手,在李工头身侧坐下来,忧心忡忡:“这接下来,你们小夫夫俩恐怕得从长计议了,那个姓钱的地主老财出了名的不是善茬,他手底下养的打手都是些不要命的主儿,江洋大盗,土匪,什么鸡零狗碎的人都有,什么坏事都做的……”

    玄野颔首,淡漠道:“不必担心。”

    敢欺辱他的乖乖,该惧怕的是那几个不知死活的玩意儿……仅仅只是废了钱自生的命根子,玄野心里这口恶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今日若不是要先顾着他家小孩儿,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那,那我们怎么办呀……”

    江雀子有些慌,脑子里闪过无数个不好的念头,着急的看向玄野,问:“我们惹到他了,他会不会,会不会……”

    “不会,乖乖别乱想。”

    玄野大手盖住他头顶,轻按,软声哄道:“凡事有哥哥在呢,不用怕。”

    况且,现在不是他们惹到那帮王八蛋的事儿,是那群王八蛋惹到了他的事儿!

    玄野心里的煞气潺潺翻涌,体内的嗜血狠戾几乎要压抑不住……属于凶兽的凶狠护犊子本能逐渐占据上风……

    “可是哥哥……”

    江雀子声音小小的,清清脆脆,带着些恐慌微颤:“要,要不我们还是回家……”

    “乖啊,难道我们家乖乖还不相信哥哥?”

    玄野轻轻上下抚拍他的后背安慰,轻笑道:“自古没有坏人站在好人头上作威作福的道理,该害怕的是他们,不是我们……不信乖乖问问哥夫郎,问问李工头,是不是?”

    江雀子张了张口,下意识扭头看向赵氏和李工头。

    赵氏和李工头对视一眼,又偷偷瞧了玄野一眼,连忙配合点头道:“你家郎君说得对,江哥儿,该担心的不是你,是那群王八蛋。”

    “对,江哥儿,你不必害怕和担心,放心啊,问题不大,无论发生什么事儿啊,都有我们汉子顶着呢,能解决,你们这些小哥儿夫郎和小孩子,就好好安心玩儿你们的。”

    这么多人都说不必担心,江雀子半信半疑,但到底还是对玄野的盲目信任和依赖占据了上风。

    缓了许久,加上三个小孩子眼巴巴瞅着他围着他转,说要带他去没人知道的河边放花灯,江雀子的精神头倒是还不错,逐渐恢复了活泼。

    玄野这次可不敢再离他太远了,蹲在他身侧,跟几个小孩儿一起,往潺潺流淌的河水里放下一个又一个花灯。

    燃着蜡烛或油线的花灯火光闪烁,顺着河流不断往下游而去,分散,汇聚,再分散,飘了许远,也没翻倒。

    “真好。”

    江雀子望着飘远的花灯,笑得又乖又软:“以前我可玩不到这样好的花灯,也不舍得放这样好的花灯……”

    对于以前的他来说,一文钱很珍贵,十文钱就是巨款了。

    可是现在,他手里的红莲花灯就要十文钱一盏,衣兜里的一吊钱,被他花得只剩下十多文,玄野不仅不会骂他,还会往他兜里塞碎银子,问他银钱够不够花……

    这样的生活太好了,是以前的他无论如何都不敢想象的。

    江雀子有些出神的想着,若是江福有能早些把他卖给玄野就好了,这样,他以前就不必过得那样凄惨……

    “乖乖?”

    玄野举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蹙眉问:“怎么在发呆呢?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雀子回过神,扁着嘴巴摇摇头。

    他的眼眶红了。

    玄野心一紧,连忙擦干手抱他:“怎么呢,怎么好好的就委屈上了,嗯?还是被刚才那肥猪吓到了?”

    江雀子抱着膝盖蹲在河边,把脸埋在玄野的肩头上,胡乱摇摇头。

    身后,几个孩子放完了花灯,追着萤火虫,嘻嘻哈哈跑回了李家院子。

    四下昏暗,没人,很安静,只有蛐蛐蛙鸣。

    玄野抱起他,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上下摸着他的后背,软声安抚:“乖啊,你看,故事书里的灰哥儿找到全身心爱自己的郎君前,是不是也经历过很多很多糟糕的事?所以我们家乖乖不要委屈,往后啊,哥哥会一直在的。”

    江雀子跨坐在他大腿上,巴掌大的小脸埋在他胸膛处,揪着他的衣摆,脚丫子一晃一晃的,闷闷道:“可是……如果有一天哥哥不在我身边了,我该怎么办……”

    他不想当一个只会被人欺负的废物,可若是没有玄野……他真的活不下去……

    玄野张了张口,立马拐了个话题,趁热打铁道:“那,哥哥教你防身术好不好?”

    “防身术?防身术是什么呀?”

    江雀子能听得懂他说的话,但是不太理解是什么意思。

    玄野轻拍着他的后腰,给他解释:“就是教乖乖怎么保护自己,就像外面江湖人士的武功……但是没那么厉害,想学吗?”

    “想!”

    江雀子抬起头,眼睛发亮,重重点头道:“哥哥,你怎么什么都会呀?你真的能教我吗?我想学的。”

    玄野扬起唇角笑,轻捏了捏他的脸蛋道:“没问题。”

    但江雀子身为哥儿的身体素质在这里,无论他再如何改善,咬牙苦练,也无法赶上汉子。

    玄野也舍不得他吃大苦头,因此教给他的,都是些投机取巧的阴损招数。

    什么猴子偷桃,反手肘击,对准下颚往上擂一拳,什么扬灰沙,扣眼睛,闪身躲避,对准大动脉……

    就是怎么阴损怎么来。

    江雀子在家勤学苦练,学了四五天,自觉学会了。

    玄野就开始挑衅他,勾勾手指,笑道:“来过两招?”

    “那我就……”

    江雀子突然出其不意,脆声大喝:“撩阴腿!”

    玄野失笑,闪身躲避开。

    “猴子偷桃,小鸡啄眼,蟒蛇咬喉,挠你痒痒!”

    江雀子追着他揍,无数次想把那些阴损的招数往他身上招呼,但是都被轻巧的挡了回来。

    玄野闪在一边,挑衅轻笑,朝他勾勾手指:“还有吗江小乖,再来?”

    江雀子大汗淋漓,扁着唇生气:“这些根本就不行,哥哥,我根本对付不了你!”

    玄野心说我要是能被你对付了,那可还得了?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好笑安抚道:“哥哥教你这些防身术是给你用来防身的,可不是用来跟坏人搏斗的……乖乖可还记得哥哥跟你说的,万一真的遇到了危险坏人要怎么做吗?”

    江雀子灌下一大口凉白开,擦擦脸,气喘吁吁,别扭道:“我,我当然知道的呀……”

    玄野眼眸一眯:“那乖乖跟哥哥说说,是什么?”

    江雀子:“……”

    江雀子怂了吧唧,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试探问:“难道,难道是……遇见坏人,能跑就马上扭头逃跑,吗?”

    玄野:“……”

    小崽子这幅小模样,玄野当真是爱他爱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把他揉巴揉巴狠狠融进身体里。

    沉默半晌,江雀子偷偷摸摸瞅着他的脸色,歪头问:“难道,不对吗?”

    玄野在心里呼出一口浊气,叹道:“江小乖,你这家伙崽子……”

    江雀子缩缩脖颈,小声嘟囔:“我又没记错,只是有些忘记了而已嘛,现在不是记起来了嘛,哥哥凶……”

    玄野:“……”

    玄野很想捧着他的小脸蛋子狠狠吻他一口。

    但是这小孩儿刚刚成年,才十八岁的年纪,怎么也不是他这个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东西能马上染指的……

    玄野狠狠将心里的燥欲压了下去。

    门外,吵吵嚷嚷。

    玄野捏捏江雀子的脸蛋,道:“休息一下,哥哥去外面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要去。”

    他话还没说完,江雀子连忙将手里的水杯放下,率先往院子跑。

    费力打开厚重的院门,门外,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手里拿着棍棒,刀,气势汹汹的瞪他。

    江雀子被吓了一大跳,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被人抬着,躺坐在竹藤椅上,摆在人群前的钱自生脸色阴沉难看。

    瞅见江雀子出来,眼珠子一瞪,恶狠狠怒吼:“妈了个巴子的,胆敢废老子的命根子,老子今天就要弄死你这该死的放荡货!”

    江雀子惊慌后退:“哥,哥哥……”

    “哥哥在,乖,哥哥在。”

    玄野一把将他揽进怀里,把他转了个方向,让他埋进怀里不看,挡住那一群凶神恶煞汉子的视线,侧身面向他们,淡淡问:“来找死?”

    他的姿态足够高傲张狂,淡漠得根本没将前来找事的钱自生一群人放在眼里。

    “你他娘的说什么!?”

    “啊?!妈了个巴子的,你伤了我们钱老爷,你们还有理了!?”

    “你是怎么伤了钱老爷的,今个儿你就给老子怎么还回来!”

    ……

    钱自生带来的混子打手瞬间来气,闹哄哄的,大声叫骂。

    骂得特别脏。

    玄野一手捂住怀里小孩儿的耳朵和眼睛,脸色阴沉下来,语气却还是淡漠道:“我还没来得及去找你们算调戏我夫郎的账,今个儿,你们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既然如此,那便算账了。

    玄野俯身轻哄:“乖乖,乖乖不怕,先回家去好不好?”

    钱自生愤恨大吼:“给老子杀了他!死了老子兜底,他妈的,官府里的人都是老子喂大的,今天弄不死他,谁也别给老子回去!”

    “这里杀人不犯法是吧?”

    玄野淡漠道:“那便好办了。”

    说完,玄野垂下头,继续小声安抚江雀子道:“乖乖,你先回屋里去,哥哥有事跟他们说一下,嗯?”

    “不,不要,我不要!”

    江雀子身子微微发颤,死死搂紧玄野的腰肢,死活不肯松手,带着哭腔道:“我要跟哥哥在一起,我要跟哥哥待在一起。”

    就是被打死,他们也得死一块儿。

    江雀子怎么也不愿意松开玄野一点。

    玄野无奈,轻声安抚:“乖啊,乖乖是个小哥儿,这里都是汉子,你在这里,哥哥不好跟他们沟通呀,半刻钟,乖乖先回屋半刻钟,哥哥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呜唔……”江雀子眼眶通红,蓄满了眼泪,胡乱摇头。

    那就没办法了。

    玄野叹了口气,俯下身两手托着他腋下,一把将他抱起,托着他的屁屁道:“那,乖乖待会儿要抱紧哥哥,腿要环紧哥哥的腰,可不能掉下去了,嗯?”

    江雀子慌忙照做,死死环抱住他的脖颈,双腿环紧他劲瘦有力的公狗腰,埋在他脖颈处,呜咽哭道:“我,我就是死,也是哥哥的夫郎,我要跟哥哥死一块儿……”

    玄野一怔,心脏软得一塌糊涂。

    刚想说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一抬头,前方那群凶神恶煞的混混高高举起木棍和铁刀冲了过来,个个嘴里大声叫嚷着:“老子他娘的杀了你!”

    “弄死你个狗娘养的!”

    “敢断了钱老爷的命根子,今天你就拿命来赔!”

    ……

    第47章 第 47 章

    他们不怕死的一拥而上。

    玄野跨出院子大门, 猛地抬脚一踹,狠狠将冲在最前头的大块头混子刀疤男踹混飞五米远。

    “碰!”的巨响。

    那人狠砸在钱自生的躺椅旁。

    原本不要命不怕死般的凶狠混子瞬间懵逼,纷纷停下脚步, 手里还举着木棍砍刀, 惊愕的回头望向四肢姿势扭曲, 口吐鲜血昏死在钱自生身边的壮汉男,个个起了胆怯的心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下意识后退。

    玄野轻轻拍着怀里怕得身子微微发颤的小孩儿, 跨出门槛, 软声安抚:“乖乖不怕啊, 哥哥在呢,他们不敢伤害我们……”

    “不, 不怕,我不怕……”

    小崽子说话的声音分明都在发颤, 可还是在嘴硬。玄野心脏又软又胀, 抱着他轻哄,漫不经心抬眸, 眼底的狠戾一掠而过。

    “你,你想干什么?!”

    钱自生带来的混子们早已被玄野平平无奇的一脚吓破了胆, 他往前一步,他们就齐齐慌张颤巍往后退一步,强撑着气势嚷道:“你别过来, 不要过来!”

    “老子警告你!”

    “你这样, 这样随意打杀人是犯了律法的……”

    ……

    玄野闻言抬眸,阴冷的目光落在躺在躺椅没了命根子脸色发白的钱自生身上。

    钱自生被他看得浑身发寒, 撑着高高在上的气势,愤恨大吼:“你想,你想干什么?!难道还想打死老子不成?!老子警告你,那官府里县太爷的师爷,可是我大姐的郎君,你要是敢动老子一下……”

    玄野抱着怀里的小孩儿,漫步走到他身侧,居高临下盯着他。

    “你不要太过分了!”

    “离钱老爷远点,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钱自生带来的打手混子们嘴上骂得厉害,却纷纷丢下钱自生退居三米外,惊恐的将他们围在中心,不敢上前,胡乱叫嚷着:“滚啊!”

    “快滚!”

    “你要是敢碰钱老爷一下,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

    “聒噪。”

    玄野淡淡吐出两个字,抬脚,猛地踹翻钱自生身下的躺椅。

    “啊!”的一声哀嚎。

    钱自生本身就被玄野一脚断了命根子,站不起来走路,现下又被踹翻,整个人面朝下狠狠趴在地上,凄厉惨叫。

    “我不想再看见你们围来我家第二次。”

    玄野语气淡淡,一脚踩上钱自生的屁股,将他刚顶起来一点儿的空档,又狠狠踩了下去。

    “啊——!!!”

    钱自生凄厉的惨叫声登时传出去许远,紧实的土地被他肥腻的粗短手指扣出几道抓痕。

    “滚吧。”

    玄野脸色神色淡然,一脚把他踹飞五米远,狠狠砸在那群混子身上。

    四个混子被钱自生肥硕的身躯砸了个正着,“嗷!”的一声惨叫,齐齐倒地。

    “救,救……”

    有混子惊恐的开始喊救命。

    玄野没理会他们。

    他抱着江雀子回了院子,反手关上大门,落了锁。

    “乖乖,好了,他们走了。”

    玄野把害怕埋头不敢看的小孩儿放下地,轻笑打趣道:“看来我家小夫郎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胆子可真大呢。”

    “走,走了?”

    江雀子脚踏上院子的地,才敢抓紧玄野的衣摆,小心翼翼抬起头。

    四下环顾了一圈,只院子外有吵嚷的痛呼声,除此之外,一切仿佛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他,他们……”

    江雀子咽咽口水,紧张的仰头看着玄野问:“以后,以后我们怎么办呀哥哥……”

    “什么怎么办?”

    玄野捏捏他的脸蛋,轻笑道:“往后他们就不过来了,乖乖不用担心。”

    “真的吗……”

    江雀子眼巴巴的望着他,期盼从他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玄野点头,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道:“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们家小夫郎还不信自己的郎君了?”

    江雀子被他俯身盯着,有些不好意思。

    尤其玄野还拿刚才他害怕时脱口而出的“是他的夫郎”这话来打趣他……

    江雀子越想越羞赧,埋头往屋里走,小声嘟囔道:“坏哥哥,往后都不跟你说话了……”

    玄野望着他的背影,眼底的笑意几乎溢满出来。

    身后,院外传来那群混子仓惶逃窜的动静,玄野含笑的眼底掠过一抹阴郁和狠戾。

    “乖乖,我们午饭吃什么呀?”

    玄野慢悠悠追着江雀子进了屋,软声哄他:“郎君错了还不行吗,你别不和郎君说话呀,求求你啦。”

    下午,艳阳高照,外面的空气热浪扭曲。

    午觉时分,到处都飘散着闷热的暑气。

    二楼房间里,门窗打开,凉爽的穿堂风很大,吹拂进来,特别凉快。

    玄野侧躺着床外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轻轻拍着江雀子的身子,直到他沉沉睡着,玄野给他讲故事的声音彻底淡了下去。

    房间内安静下来。

    玄野陪他躺了半个时辰,直到江雀子彻底睡熟,睡得四仰八叉,玄野眉眼温柔宠溺的给他拉起小被子盖上肚子,才轻手轻脚起身,下楼,眼底的嗜血凶狠大盛。

    背上竹背篓,玄野圆润的黑瞳已经成为猩红的竖瞳。

    走出家门,凶兽的狠戾气息将山间的飞禽走兽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一时间,整个江家村附近陷入诡异的死寂,蛐蛐蝉鸣全无,只余热风偶尔吹拂,将树叶打得飒飒作响,更加添上一抹恐怖。

    敢找上门来恐吓他家小夫郎……

    玄野面无表情,一步一步走向镇子。

    身旁两侧,无数失去理智的猛兽跟在山林里狂奔,横冲直撞,跟随他,朝镇子而去。

    损伤惨重的混子们把钱自生抬回钱家,跟钱家的老太爷一通交代后,全在院内耍横耍恶,嚷嚷着明个儿纠结官兵,定要给玄野那不怕死的猎户一个好看!

    可扭头一打开钱家厚重的红漆院门,一只体型硕大的野猛虎,嘶吼咆哮着,迎面猛扑进院里。

    几个混子懵了一瞬,唰的脸色惨白,惊恐大吼:“救命啊……”

    其中一人话还没喊完,野虎凶狠朝他一扑,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在了他的大动脉上。

    一撕一扯,混子染血的头颅骨碌碌掉了下来。

    猩红的血液“噗滋”溅红了钱家的墙壁。

    反应过来的钱家所有人和混子们惊恐乱做一团。

    “怎么会有老虎闯进来,啊?!这里怎么会有老虎!”

    “救,救命,救命啊!!!”

    “老虎吃人了!老虎吃人了啊啊啊!!!”

    ……

    血腥气弥散,两只成年野虎闯进了钱家的院子,偏偏钱家的院子不知被谁上了锁,混子们出不去,野虎动作迅速,就跟戏耍老鼠的猫似的,不断咬死人。

    浓郁的血腥气又更加刺激了野虎的凶性,虎啸声不断。

    街边的行人不明所以,纷纷好奇驻足。

    但光天白日,钱家的动静实在太大,有惊慌害怕的过路人匆匆跑去报了官。

    野虎在袭击钱家时,玄野背着竹背篓,正在成衣铺里,跟小二看哥儿的衣裳料子。

    “这夏日炎炎,哥儿不像汉子,不敢暴露身子,自当是闷热的,因此这透气但不走光不透光的蚕丝布料啊,尤其受镇上有钱人家哥儿夫郎的喜欢!客官我看你也常来我们家买衣裳,便给你算便宜些,这一套夏衣夏裤,你给个十两银子,拿走。”

    十两银子,这对普通人家来说,是一大家子十年的吃喝嚼用了,少有人舍得。

    但是玄野摸着手上清凉丝滑的料子,虽是米白色布料,却是真真不透,穿起来该是舒服凉爽的……十两银子倒也值得。

    不过,玄野还是跟小二还了价,八两银子也拿下了。

    拿下三套,同料子,但是不同款式。

    店小二笑开了花,一边手脚麻利的给他包衣裳,一边笑眯眯道:“客官,你这一看就是疼夫郎的汉子,你看,家里夫郎可还有什么紧缺的?我们这儿只要是跟布料有关的,什么都有!”

    店小二眼尖,瞅见玄野这汉子腰间没佩戴香囊,身上也没有什么香味,眼珠子一转,热情道:“我们这儿啊,也有许多做香囊的好料子,无论你家里的夫郎绣工如何,只要用上我们家的料子啊,那都能做出一个好香囊来!”

    店小二这样一暗示,玄野又想起了香囊这回事。

    按照这里的习俗,他家小夫郎是要给他做个香囊的。

    可是至今为止,江雀子都没有要动针线的念头,也没偷偷做……玄野做香囊的布料都偷偷摸摸给他买了许多,全明显的放在针线筐里了……

    可那小崽子还是没有要做的意思……

    玄野磨着后槽牙,心想着回去得揍他屁屁一顿才能解气,回过头,却面无表情淡淡道:“不必。”

    “那你可要替夫郎看看这个?”

    店小二把包好的衣裳推到玄野面前,殷勤的把他引到一处相对隐蔽的角落,里面都是些哥儿和女子用的布带成品,陪笑道:“这些啊,都是我们掌柜的媳妇儿要我们推销卖的,你看,这天儿不是热起来了吗,哥儿女子们来了月事,捂着更加不好受,这些都是薄的!”

    玄野挑眉。

    店小二一看有戏,搓着手殷勤介绍道:“你看,这些布料都是绸缎,蚕纱等比较凉爽的料子,做得特别薄,且因着这带子薄,需用上我们压好缝好的棉花垫子,就是这个。”

    店小二给他展示了鞋垫子似的洁白棉花垫子,笑道:“所以啊,这要不是真心疼爱宠爱夫郎媳妇儿的汉子,我们都不给他推荐这个,只给来购置成衣的哥儿夫郎和女子们推荐。”

    玄野上手看了,觉得还行,点头道:“拿上五个,垫子拿上二十个,一道包起来。”

    他甚至连价钱都没问。

    “好嘞,这就给你包上客官!”

    店小二脸都要笑烂了,心道这次真是没看走眼,是个宠夫郎的大客户。

    玄野则解下竹背篓,将店小二包好的衣裳放进背篓里,等着店小二仔细将布带和垫子包好的空隙,他懒洋洋回头朝外看了眼。

    街上许多人都好奇议论着什么,纷纷快步往钱家宅院方向走去。

    玄野等了一会儿,把购置的东西都放进背篓里,付了银钱,才慢悠悠背起竹背篓,往外走。

    路过杂货铺,他又进去买了许多零嘴点心。

    经过不远处的猪肉铺子,玄野犹豫了会儿,要了十几斤猪棒骨和排骨,另外买了三斤五花肉,二斤瘦肉,一颗猪心和半副猪肝。

    玄野拎着东西,才漫不经心绕到钱家,路过钱家门口。

    钱家大宅外,熙熙攘攘围了许多看热闹的平民百姓,他们吵吵嚷嚷。

    玄野听了几句。

    “这钱家作孽哟,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派野虎下山收了他们!”

    “呸,坏事做尽,要我看啊,就是活该!”

    “我听说那作恶多端的钱自生被咬死了?还有他手底下那帮子不要命的混子,原来都是官府通缉的杀人犯,全被二虎咬死了!”

    “一个没逃?那钱自生他老爹老娘呢?他家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丫鬟婆子小厮呢?”

    “这我哪儿知道啊,再看看,官府的人都来了,这事儿恐怕不小。”

    ……

    围观人群说什么的都有。

    玄野面无表情扭头看向钱家大宅。

    刚被官府官兵控制住的两只精疲力尽的野虎与玄野对上视线,突然发难暴起,猛地扑倒一个师爷,张开血盆大口,愤怒嘶吼。

    虎啸声震天。

    围观的平民百姓惶然,慌张后退,人群散去不少,却仍有胆大的大半数人远远的留下来,继续看热闹。

    “救,救命……”

    被老虎大掌按趴在地上的县令师爷吓得屁滚尿流。

    屎尿的腥臭混着人血腥味,更加刺激野虎。

    众目睽睽之下,野虎猛地埋头,血盆大口一口就撕扯掉了师爷脖颈处的大半血肉。

    热血喷溅,露出血渍呼啦的颈骨。

    师爷当场就没了气。

    野虎一口将嘴里的血肉甩走,“吼——”的长啸一声,踩趴好几个惊恐的官兵,浑身是血的窜进人群里。

    “啊!!”

    人群瞬间惊恐万状,纷纷作鸟兽逃散。

    官兵人数再多也不敢再拦,两只浑身是人血的野虎很快从闹市窜回了深山野林,匍匐候在镇子四周的野兽纷纷龇牙,呜呜的警告着,而后返回深山老林,四散而去。

    玄野懒懒拍拍衣裳,转身出了镇子,快步往家里走。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他连忙放下背篓,上楼一看,薄薄的床纱帘子被穿堂风吹拂飘动。

    床铺上,江雀子穿着素色的绸缎短袖中裤,露出白皙的手脚和小肚子,环抱着他的枕头,睡得香呼呼,四仰八叉,看起来特别像安心睡觉的小崽儿,四周的环境让他充满了安全感。

    玄野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心软轻笑,掀开勾起床帘,坐在床边小声唤他:“乖乖,快些起床了,再睡下去,晚上可又要闹着睡不着了,嗯?”

    “唔……”

    江雀子被吵醒,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背对着玄野,又抱着玄野的枕头不动弹了。

    玄野:“……”

    玄野气笑了,轻拍拍他屁屁道:“再不起来,哥哥可要把给你买的新零嘴吃完了。”

    “唔嗯……”

    江雀子动了动,揉着眼睛翻过身来。

    玄野继续道:“啊,还有新衣裳,三套蚕丝新衣,上面绣了可多可多好看的花纹……”

    “唔哥哥……”

    江雀子吧唧一下仰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眨巴眨巴瞅他,哑声问:“哪里来的新衣裳呀?”

    玄野轻笑出声,把他抱起来道:“睡醒了?我们家小乖就这么喜欢新衣裳啊?嗯?”

    江雀子把脑门儿抵在他肩膀上,困倦的打着哈欠,小声道:“喜欢的呀……可是哪里来的新衣裳呀……”

    玄野摸摸他后背,心软道:“醒一醒,快醒一醒,江小猪睡着的时候哥哥去了趟镇上啊,去买你晚上要熬药的猪骨头了,快起床,我们下楼去看看新衣裳。”

    “好诶……”

    江雀子的瞌睡彻底被他吵醒了,喜滋滋的爬下床。

    可他刚睡醒,人还是软绵的,脚刚踩上地就险些一个软倒。

    “小心。”

    玄野连忙扶住他,好气又好笑:“之前有没有说过起床要慢点,不可以摔跤?”

    “我知道,我知道的呀。”

    江雀子却反手攥紧他两根手指,拉着他噔噔噔往楼下跑,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欢喜。

    玄野无奈,跟着下楼,把竹背篓里的一包衣裳,一包布袋子,几大包零嘴点心拿出来,摆在桌面。

    “这么多东西呀!”

    江雀子喜得眼珠子里都粹了光。

    “拿衣裳去试试看,看看喜不喜欢,合不合身。”

    “这是买了多少套衣裳呀……”

    江雀子翻看着,看了一套又一套。

    直到翻出一条漂亮的绸缎碎花布带子,江雀子一顿,而后猛地将其塞回去,小脸羞得通红。

    玄野微愣,问:“怎么了?”

    江雀子又掀开纸包偷偷看了一眼,果然是他要用的月事布带……

    江雀子慌忙将纸包捂住,羞得语无伦次问:“为,为什么会,会有……”

    玄野凑近看了一眼,好笑道:“这个啊,是给乖乖夏天的时候用的,最近天气太热了,哥哥怕你难受……本就不舒服,若是热得厉害了,只怕更难熬。”

    “不,不是……”

    江雀子慌慌张张,磕磕巴巴道:“我,我可以,我……”

    “可以什么?乖乖跟自己家郎君还害羞呢?不羞不羞啊。”

    玄野好笑的俯身捏捏他的脸蛋,道:“这些衣裳要洗过了才能穿,还有这些布带垫子……等哥哥拿开水煮过,太阳暴晒干了才给你收到你的小木箱子里去,好不好?”

    江雀子愣愣地望着他的眼睛,揉揉他捏过的滚烫脸颊,湿润的眸子一眨一眨。

    半晌,他反应过来,慌忙道:“我,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呀!”

    第48章 第 48 章

    夏季天气炎热, 购买的猪肉没有冰箱存放不久,玄野趁着江雀子收拾清洗布带子的时候,把没有肉的猪骨头全部洗干净, 放进大铁锅里, 焯水, 加入葱姜大料和白米酒,准备熬上一夜。

    剩下的五花肉,玄野分了一半出来,加入山里采摘的野香菇, 野木耳, 鲜笋……剁馅, 包饺子, 包包子。

    整颗猪心则炖江雀子要喝的药材,炖到晚上睡觉前, 正好软烂入味。

    剩余的一半五花肉和瘦肉,他做了大荤菜, 红烧肉。

    玄野手脚勤快麻利, 其他都收拾完了,还剩二斤五花肉洗好还没切时, 院门突然被人砸响。

    “玄野,出来, 你快给我出来!”

    玄有财慌张的声音响起,动静闹得很大。

    玄野蹙眉放下菜刀,抬眸, 就看见江雀子穿着丝滑柔顺, 一看便舒适的新衣裳慌慌张张从浴室泡出来,紧张问:“发生什么事了哥哥?”

    “有人过来找, 没事,不怕啊。”

    玄野解下围裙擦干手,将他脸侧的碎发挽去耳后,轻笑夸奖道:“我们家乖乖穿这衣裳可真好看,可喜欢?”

    江雀子撞进他温柔的眼眸里,愣了好一会儿,羞赧回神,低下头磕巴道:“喜,喜欢的……”

    “可惜没给乖乖买到适配这衣裳的首饰……下次我们一起去买怎么样?”

    玄野垂眸望着他,眼底满是溺人的宠意。

    江雀子张了张口,正要说他的首饰已经够多了,都摆满梳妆台的小柜子了,但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玄有财“咚咚咚”又在敲门大喊:“玄野,他娘的,你倒是快点开门啊,咱爹娘出事了!”

    江雀子一惊,连忙推漫不经心的玄野道:“快,快去开门,哥哥快去开门呀。”

    玄父和玄江氏出事了,也就是他的公爹婆母出事了,江雀子虽说不和他们一块儿住,也不熟,但毕竟算是他的长辈,不能不理。

    否则他们是要背负骂名的。

    江雀子连忙拉着玄野去开门。

    玄野慢吞吞的被他拉着走,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溢满出来,心里却是不耐。

    打开院子大门,玄有财一眼瞅见穿着低调但奢侈的江雀子,那一身衣裳的布料,还有头上的玉簪,银嵌玉的耳坠,红润白皙有肉的脸蛋,往下还有一双漂亮好看的轻薄软底绣花鞋……

    再看玄野衣着普普通通的糙布衣裳,一双草鞋,头上仅随意簪了支木簪……

    玄有财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大骂道:“玄野,你个不忠不孝的东西!爹娘都伤成什么样儿了,你还在家宠你这破夫郎,根本不知道回去看看爹娘是不是?爹娘白白生养你这般大了!”

    他骂玄野还好,但是他连江雀子都骂了。

    这个玄野根本忍不了,脸色一凛,就把江雀子护到身后,面无表情盯着玄有财,冷声问:“你有事?”

    跑来他家门口发神经?

    他家乖乖好好的,他爱怎么宠怎么宠,乐意怎么疼就怎么疼,碍不着这些外人什么事。

    如果他还敢再骂他家小夫郎半句……

    玄野阴恻恻盯着他,眼底的阴戾汹涌翻腾。

    玄有财莫名觉得后背一凉。

    嗫嚅了半晌,他才想起正事,不耐道:“爹娘出事了,你跟我回去看看!”

    江雀子攥紧玄野身后的衣摆,怯生生的探出半个脑袋来。

    玄有财立马狠狠瞪他一眼,骂道:“也不知道这新夫是怎么当的,自家公爹婆母都伤一天了,也不知道去伺候……”

    “我家夫郎从不是伺候人的奴仆。”

    玄野面无表情,冷冷打断他:“你要想我回去看爹娘,那我便去,倘若你再说我夫郎半句不是,你别怪我翻脸无情。”

    “你!”

    玄有财还想再说。

    可是对上玄野那双狠戾的眸子,他怂了。

    梗着脖子瞪他半晌,玄有财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冷哼一声,甩手就走。

    玄野直接关上院门。

    “哥,哥哥……”

    江雀子紧张的扯扯他的衣袖,眼巴巴的仰头看着他。

    玄野将他拉进怀里,眼底的情绪散去,被柔软和宠溺灌满,轻轻柔声安抚道:“乖啊,哥哥不是凶乖乖,不怕,哥哥在骂玄有财呢……”

    “别,别生气……”

    江雀子拽着他胸前的衣襟,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胸口,软乎乎道:“哥哥才是,哥哥别生气。”

    玄野喉结上下一滚,被他蹭得浑身肌肉紧绷。

    半晌,他僵着身子哑声道:“乖,去咳,去把新衣裳换下来,要洗过才能穿的,换回干净衣裳去,快去……”

    “唔,那哥哥不生气了?”

    江雀子眼巴巴仰头瞅他的脸色,看不大真切,他扒拉着玄野的衣裳和身子,踮起脚尖,歪着脑袋瞅他,试图与他对视。

    玄野:“……”

    玄野无奈,从心脏开始发燥,燥得浑身僵硬不敢动……

    他瞥开头,红着耳朵不自在道:“嗯,不生气了,哥哥没生气。”

    江雀子狐疑的打量他一会儿,瞄到他泛红的耳朵尖,一怔,旋即低下头,跟偷腥的小猫儿似的,偷偷笑了下,欢喜道:“那,那我去把衣裳换下来,我们一起去看公公婆婆呀~”

    玄野僵硬的往后挪了挪,催促道:“快去,快去。”

    再不去,他能撑起一大块儿手帕的二弟就要被发现了。

    眼瞅着江雀子活泼高兴的蹦进了浴室换衣裳,玄野硬着头皮低头瞅了一眼,暗骂:“艹!”

    就被他家小夫郎软着身子蹭了一下胸膛就这样……长出息了。

    玄野在心里把自己狠狠骂了一通。

    等江雀子收拾妥当下楼,玄野刚把灶膛里的火处理好。

    见他换了一身朴素的棉质衣裳,耳坠去掉,换成了小小的银耳钉,发簪也换成了素雅的镂空鸢尾花银簪,打扮十分简单,眉头微皱,直起身问:“乖乖怎地打扮得这样素净?可是没有欢喜的衣裳首饰了?”

    “不是呀,不是的。”

    江雀子屁颠儿跑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道:“有的呀……我们快些走吧哥哥,再迟去就不好了。”

    玄野:“……”

    玄野无奈依着他,往他手里塞了一块儿爽口清甜的牛乳马蹄糕,一边牵着他往外走,一边软声道:“把糕点吃了,填填肚子,乖乖可不能饿着……平日里不是喜欢活泼颜色的首饰?乖乖不必特地因为什么就舍弃了自己喜欢的衣裳首饰。”

    “可是……”

    江雀子小小啃了一口糕点,含糊道:“毕竟是哥哥的爹娘,我的公爹婆母……他们身子不爽利,我们去看望,这样穿不累赘,需要的时候我也好方便照顾伺候他们呀,不能那般花枝招展的。”

    玄野勾起唇角,打趣道:“我们家小乖还知道花枝招展这个词呢?”

    “啊……”

    江雀子鼓起脸蛋,不满道:“哥哥,我现在认得不少字的,你少瞧不起我了。”

    玄野失笑:“是是是,是哥哥看低了小乖……但哥哥还是觉得,乖乖随自己的心意,打扮得活泼些更好看。”

    “可是婆母……”

    玄野捏捏他的手心,软声教导道:“没有可是,乖乖,你首先是你自己,其次才是我的小夫郎,最后才是老玄家的夫郎。他们没有生养过你,你不必把他们当自己的亲爹娘般伺候。”

    玄野想了想,还是和他道:“虽说注重礼节规矩是好的,但是我们已经和爹娘分家,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们需要人照顾,那也该是我这个当亲儿子的去照顾,你是我的夫郎,你可以在一旁帮着哥哥,但绝不该是你亲力亲为,可懂?”

    江雀子有些茫然,似懂非懂:“可是嫁出去的哥儿,都是要伺候公爹婆母的……”

    自古就是这样。

    否则也不会有多年媳妇终于熬成婆的说法。

    遇上通情达理的婆婆倒还好,也就偶尔受些气,吃些苦头,日子好过。

    可若是遇上恶婆婆,恶公爹,那新妇的日子是特别不好过的,也不仅仅是伺候那么简单。

    江雀子本就庆幸自己能遇上玄野这样对自己好的郎君,早已经做好被公公婆婆磋磨的准备,可是玄野这样一说,他就混乱了。

    “傻夫郎。”

    玄野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心里是好气又好笑。

    两人说着话,一路来到村中老玄家的茅草屋前。

    之前,玄父玄母问玄野要了十两银子,说是要重新修建房子居住,可今日他们来一看,因暴雨倒塌的房子哪里有新修,不过是在原来损坏的基础上,重新修理了一遍又住了。

    许是重新修理的地方没修好,他们走进院子一看,之前坏过的茅草屋那边,土墙倒塌了一面,顶上的茅草和竹杆架子全部往下塌了。

    “小弟来了?”

    玄有财的夫郎玄李氏一边擦手,一边从厨房里迎出来,脸上满是讨好的笑,道:“弟夫郎也来了?快,快进屋瞧瞧吧,爹娘夜里熟睡时被屋里倒下来的土墙砸了腿,又被砸下来的竹杆茅草戳伤了身子,这会儿村里的玄老大夫在帮着看病呢,他们就在屋里。”

    玄老大夫是江家村的赤脚医生。

    玄野颔首,牵着紧张胆怯的江雀子进了屋,小声道:“乖乖别怕。”

    江雀子抓紧他的手指,抿唇摇摇头,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严肃。

    玄野眼底掠过一抹笑意,抬眸看向躺在床上“唉哟唉哟”叫唤的玄父。

    他脸上,脖颈上,手臂上,到处都是茅草和竹杆戳伤的划痕,伤口见血,倒是不算太严重,只是看着凄惨些。

    严重的,是他被高高的土墙砸下来砸伤的腿脚和左手胳膊,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已经青紫,肿胀,看起来特别恐怖。

    里屋,玄母躺在床上,伤口与玄父相似,都是竹竿茅草扎伤,擦伤,她倒还比玄父幸运些,只被倒塌的土墙砸伤了手,没伤着腿脚。

    赤脚大夫还在帮玄父查看伤势。

    见玄野来了,玄富贵和玄有财几人都围进了屋里。

    “这伤……”

    赤脚大夫摸着胡须出声了,摇头为难道:“不好处理……伤得太过严重些,你们若是有银钱,便趁早去镇上找厉害的大夫瞧瞧,若是拮据,便照着我之前给的跌打方子,抓药去吧。”

    “玄老大夫,我爹娘这伤治好,需要多少银钱?你且给我们个数,让我们兄弟几个心里好有个底。”玄有财连忙问。

    赤脚大夫掀起眼皮子瞅他们一眼,不紧不慢道:“怕就怕他们的手脚骨头断了……具体需要多少银钱,我不敢说,只道光是你爹,没个十两银子,恐怕治不好。”

    那加上娘亲玄江氏,这一趟若是要去镇上找大夫治疗,没个十八十九两银钱,根本治不好。

    可他们家就是再富裕,全部搜刮出来,拿出十五两银子已经是极限,哪里拿得出十九两?

    昨个儿玄富贵作为长子,和玄父偷偷商量过了,也交了底,他们全身家,总共十五两一吊钱零二十三个铜板。

    就这,还是算上了玄野给的十两建房钱,三两买江雀子的钱。

    玄富贵心里憋屈烦躁,付了玄老大夫的诊金,恭恭敬敬把他送出了家门。

    玄野蹙眉,上前按了按玄父青紫肿胀的胳膊,往下一撸,确认他的骨头断了。

    “呃啊——!”

    玄父压抑惨叫。

    “你干什么?!”

    玄有财猛地上前一步,就想打开他的手。

    “断了,去镇上看大夫吧。”

    玄野语气淡淡,躲开玄有财的触碰,擦干净手,看向回屋的玄富贵,冷淡道:“趁现在还早,尽快过去,别拖。”

    “看大夫看大夫……说的容易。”

    玄有财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豁出去般,大声喊:“来吧,我们三兄弟都商量商量看看各自能拿多少银钱出来!”

    “我昨个儿跟爹交过底了,爹娘手里总共十四两银钱不到,我这儿,全身家掏出来也仅有一两多点银子。”

    语气严肃的说完,玄富贵抬眸看向玄野和玄有财,道:“且看你们能拿多少了。”

    玄有财不比玄富贵能干,他掏空了家底儿,还得去借,才能拿出一两银子。

    可这加起来,也只不过十六两余。

    这就意味着,玄野必须拿出三两银钱。

    拿得比他们这两当兄长的还多,端看他愿不愿意。

    若是他坚持与兄长们拿一样的银钱……那也没办法,他们只能勒紧裤腰带,出去借!

    玄野垂眸看向江雀子,小声问:“乖乖,今日出门可带银钱了?”

    “有,有的。”

    江雀子连忙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漂亮的钱袋子,塞进玄野手里,紧张道:“我,我换衣裳的时候就怕,就怕这个,所以把家里的碎银子都带来了。”

    玄野掂了掂。

    江雀子连忙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这里有二十一两银子,哥哥。”

    “好。”玄野勾起唇角,拉开沉甸甸的钱袋子。

    他从里面掏出十四两银子,道:“爹娘那十四两银钱由我出,他们的银钱让他们留着养老。二位兄长打算一人出一两余的银子,那我便跟你们一样,出一两余。”

    他这话一出,玄富贵和玄有财当场松了一大口气,盯着他,目露精光。

    玄野冷冷扫他们一眼,似笑非笑。

    打从一开始到现在,他防的就是这一手。

    虽说原主父母对原主做得已经仁至义尽,原主无可指摘父母的不是。

    但是他不是原主,他的银钱,可不是这样好拿的。

    这具身子与老玄家的人有血缘有因果,他的灵魂附身在此,就意味着已经接受了这一因果,斩不断,所以他一开始就走了钱路,以供养的名义,两方同意,用少量的供养银钱买断了他们的因果。

    这意味着,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他只用出供养的银钱便是。

    而他是凶兽,“凶”这个字不仅仅说说说而已,自古只有他作恶多端的时候,还从没人敢算计到他头上。

    因此从他手中拿走他所给予的银钱的人,若是对他或他家中事物心怀不轨,只会拿得越多,死伤得越惨。

    这是凶兽骨血里带来的诅咒。

    他们交易达成的那一刻,便附赠了。

    玄野掏出十六两银子放到旁边的桌面上,把钱袋子拉好,重新揣回江雀子兜里,小声道:“乖乖,你的钱袋子什么时候做的,怎地这样漂亮?”

    江雀子羞赧的笑起来,小声说:“我趁哥哥在外面干活的时候胡乱做的,我绣工不好,得练习练习。”

    练习?

    开始练习了?!

    玄野心脏猛地跳漏了一拍,欣喜抬眸。

    他还惦记着那个新婚夫郎必须给自家郎君绣香囊做香囊的习俗,本以为小崽子忘记了,没想到在偷偷练习?

    玄野暗戳戳高兴坏了。

    玄富贵拿了银钱,立马去借了玄族老家的牛车,把呜呜咽咽呻咛哀嚎的玄父玄母扶上板车,一路往镇子上赶。

    玄有财和玄李氏也跟着去了。

    玄野则直接带着江雀子回了家。

    “我们不跟着去照顾也没关系吗哥哥?”

    江雀子忧心忡忡。

    玄野把他带到餐桌前坐下,安抚道:“不需要那么多人,有兄长哥夫郎他们去就是了,我们去了也是添乱。”

    “可是……”江雀子似懂非懂。

    第49章 第 49 章

    沧海桑田, 岁月如梭。

    时间来到现代。

    最近,玄野和江雀子两人因为一辆重机车的事儿,闹了别扭。

    一个固持己见不肯认错反而认为玄野有错, 一个太过深爱关切却忽略了江雀子的感受,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一通, 最终以江雀子不满赌气结束。

    这日,晚上,江雀子赌气蜷缩在房间的沙发上,平板屏幕幽幽亮着, 上面是热帖提问:对象她总是跟我闹别扭, 生气, 怎么办?

    下面是问题描述:跟对象一直相处得很好, 我们都很爱彼此,但可能是因为我的工作特殊, 她总偶尔会过度关心我的安危,我们这次就是因为她的过度关切才闹的别扭……

    问题描述很长, 下面的回答玲琅满目。

    江雀子心里正憋闷着, 胡乱翻看,正好看着这个网络推荐的【猜你感兴趣】, 他顿了顿,点了进去。

    一看, 推荐的内容跟他和玄野现在吵架的状态很像。

    江雀子连忙点开网友的回答看了下去。

    【你xx:秀恩爱的,叉出去。】

    【吗喽山的猴:谢邀,你对象真是太过分了, 建议推给我, 让我跟她认识一下,我帮你狠狠骂她。】

    【建设性意见提供者:建议和你对象好好聊聊, 沟通最重要……】

    【建设性意见提供者的楼中楼回复:放你妈的屁,这种情况就是对象欠收拾,压床上狠狠满足她一顿,第二天保管你红着脸,跟你对象回恢复如初……】

    江雀子皱起眉头。

    玄野端着热牛奶敲响主卧的门,软了声轻唤:“乖乖?哥哥进来了?”

    屋里,江雀子抬头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低低的“哼”了一声,继续蜷缩在软乎乎的单人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撇开头不肯看他,藏起了平板。

    “乖乖?”

    玄野端着热牛奶,半跪在他沙发前,无奈的看着他道:“还在跟哥哥生气呢?嗯?”

    江雀子闷闷的“嗯”了一声,不肯跟他说话。

    玄野把热牛奶抵到他唇边,一手护在他下巴处,心软哄道:“再生气也得吃东西呀……哥哥错了,乖乖把甜牛奶喝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江雀子就着他的手咕嘟嘟把热乎乎的甜牛奶喝完,舔舔唇角,继续鼓着脸,低头哼道:“哥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玄野:“……”

    玄野把喝完的玻璃杯搁到旁边的茶几上,软了声无奈道:“可是乖乖确实不应该不告诉哥哥就自己骑重机车出去玩儿。”

    江雀子辩解:“我骑车的地方就在我们家附近,根本不会有其他人在,整个大山别墅和盘山公路都是我们家的,这很安全。”

    玄野握住他软嫩的手,蹙眉道:“可是乖乖,你知道哥哥看见你开着与你瘦瘦小小的身子极度不符的重机车险些飞出山崖的时候,哥哥有多害怕吗?”

    玄野把他的手带到心脏处,仰头望着他的眼睛,沉声道:“哥哥那时候,心跳过速,险些停跳了……哥哥知道乖乖不会死,可是身体重塑的时候,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苦,哥哥不想让乖乖体验……”

    “那,那哥哥该好好跟我说的呀。”

    江雀子扁着唇:“哥哥分明就没有好好说话,我知道我骑车技术不熟练不对,可是哥哥凶我,哥哥,哥哥从来没有,凶过我的……呜……”

    他说着,越说越委屈。

    和玄野在一起这样多年,他哪里被玄野大声说过话?更别说被连名带姓的吼一顿……

    可是那时候玄野把他救下来,张口就是喊:“江雀子,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太凶了,凶得江雀子现在回想起来,还会心脏发酸发疼……就像是被抛弃了般,他再不是玄野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挚爱宝贝……

    他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玄野的陌生……

    江雀子越想越觉得难过。

    玄野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宣泄情绪,愣愣的看着,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家乖乖根本就不是因为骑重机车险些摔下山崖是对是错在跟他争辩,生气,闹别扭,他家乖乖是知道自己做错了的……

    他们闹别扭的原因是因为……语气太凶。

    因为玄野没有好好和他说话,没有好好和他说这样不对,而是一把他救下来,便凶了他……

    玄野张了张口,心软得一塌糊涂,连忙把哭鼻子的小崽子抱进怀里,翻身坐上沙发,让他坐在大腿上,拍着后背轻哄:“乖,乖啊,是哥哥错了,乖乖跟哥哥说了哥哥就知道错在哪里了,不哭,不哭,都是哥哥的错,以后哥哥一定会控制好脾气,好好跟我们家乖乖说话,好不好?”

    玄野抱紧了怀里的小孩儿,心里无比后悔。

    他仔细小心的疼爱宠爱了那么多年的小孩儿,却被他凶得这样委屈……玄野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一垂眸,却看见江雀子鼓着脸蛋,一把擦掉眼泪,胡乱解开扯掉他胸前的衣衫。

    玄野:“?”

    玄野不明所以,忙道:“乖乖……”

    他话还没说完,江雀子一边快速脱下自己的衣裳,一边偏头狠狠吻上玄野的唇,紧接着抱紧他的脖颈,不断加深这个吻。

    玄野:“唔嗯?”

    江雀子按住了他的后脑勺,不肯让他离开。

    猩红的舌尖交缠,玄野眼眸泛红,转瞬便占据了主动。

    “哈啊……”

    直到被吻得呼吸不过来,江雀子眼眸灌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却还是鼓着脸,固执,自己坐进玄野怀里。

    “乖乖嗬嗯……”

    玄野在他坐上来的那一瞬就忍不住绷紧了身子,紧紧掐着他的腰,后槽牙紧绷,额角青筋凸显,闷哼出声。

    江雀子狠狠咬住他的脖颈,埋头,毫无规律可言的乱动。

    “江小乖……这可是你自找的……”

    玄野终于受不住,红着眼,竖瞳骤缩成一条竖线,一把抱起他,把他往床上一按。

    紧接着,便是狂风暴雨骤起,彻夜未停。

    第二天凌晨,玄野将清洗干净,睡得迷迷糊糊的江雀子抱回收拾干净的柔软床铺上,拉起被子,抱紧他,倚躺在床头,将昨晚他看的平板翻出来。

    看见【对象她总是跟我闹别扭……】这一问题下的【压床上狠狠满足她一顿……】,玄野眉梢一挑。

    他说呢,小崽子昨晚怎么突然那样主动了,原来是想收拾他一顿?

    玄野揽了揽睡得香甜的小乖崽,无声失笑。

    小崽子还是没有好好学习,这问题中,用词分明是“她”,而不是“他”。

    对象站位,搞错了。

    玄野摸摸怀中熟睡的江雀子的白嫩脸蛋,宠溺的吻了吻他的额头和唇角,放下平板,躺下,把他揽进怀里,抱紧了,一起睡去。

    第50章 第 50 章

    “好了, 乖乖的小脑袋瓜不要想这么多。”

    玄野把一块南瓜酥饼抵到他唇边,轻笑道:“这样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头儿~来吃酥饼。”

    “唔……”

    江雀子往后缩缩脖子,张口咬住唇边的酥饼, 咬掉一口, 拿下来一看, 欣喜抬眸:“哥哥,怎么我们还有南瓜酥饼呀,我昨天不是吃完了吗?”

    玄野勾起唇角,将他唇边的酥饼碎屑擦去, 道:“哥哥不是刚从镇子回来吗, 就刚刚新买的, 掌柜的说是新鲜出炉的酥饼, 这次的滋味儿比上次的还好呢,尝出来没有?”

    江雀子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好吃得摇头晃脑,强烈推荐道:“好吃的, 真的很好吃, 哥哥你尝尝呀?”

    玄野:“……”

    玄野想起很久之前吃的那几口,噎得他险些没把胸口捶烂, 无奈拒绝道:“哥哥不爱吃,这玩意儿我们家就乖乖爱吃了, 哥哥不尝。”

    “可是为什么呀,这个真的甜滋滋的,又酥又香呢, 特别好吃。”

    江雀子腮帮子鼓动, 唇角还沾有些许酥饼碎屑,一双无辜漂亮的大眼睛一错不错的瞅着玄野, 眼底全是他高大帅气的身影。

    能看得出来小崽子是真的疑惑,玄野揉揉他脑袋,起身,好笑解释道:“因为太干太甜了,噎人,好了,乖乖吃啊,哥哥去做晚饭了。”

    说着,玄野挽起袖子,转身进了厨房。

    早早就熬上的猪骨头汤还在沸腾,香味弥漫了整个厨房。

    掀开锅盖一看,香味逸散,飘出许远。

    咸香的滋味儿比糕点还上头,勾得人口水直流。

    江雀子亦步亦趋跟在玄野屁股后面,馋兮兮的道:“哥哥,我们要这样早就做晚饭吃吗?好香好香呀,哥哥的厨艺可真好,往后可以当个大厨!”

    玄野拿起竹筒舀子,舀起一碗淡奶白色的猪骨汤,笑道:“哥哥可不给旁的人做饭,只给我们家乖乖做饭吃。”

    “可是,可是……”

    江雀子手里捏着半块儿南瓜酥饼,腮帮子鼓鼓,跟在他屁股后面,低头含糊道:“我听说,外面客栈里面,那些做饭很好吃的大厨,一个月的月例银子能有一两呢,寻常人家一年也才能攒到一两银子……”

    玄野端着汤走到客厅餐桌旁,拉开椅子,示意他坐,勾唇道:“一个月才一两银子,太少了点啊,还不够养我们家江小乖的。”

    江雀子无知无觉的坐下,仰头看他,道:“我,可是养我不需要那么多银钱呀……”

    玄野把装了猪骨头汤的漂亮小碗放到他面前,给了他一个勺子,随手撑着桌,一手搭在他坐的椅背上,懒懒歪着身子,低沉沉笑道:“可是穷养和富养,是不一样的。”

    在遇见他之前,他家小乖已经吃足了苦头,往后都该过幸福富足的日子了。

    玄野不可能再让他受一点罪。

    江雀子攥着陶瓷勺子,茫然的与他对视:“可,可是,不都是养吗?”

    玄野眉眼微弯,直起腰,揉揉他脑袋道:“乖乖呢现在还小,不懂,往后便知道了,乖啊。”

    江雀子茫然,但还是乖巧的低头“哦”了一声,随手把吃剩的小半块酥饼放进他手心里,勺起一勺汤。

    “小心烫啊。”

    玄野转手把这小崽子吃剩的,噎人又齁甜的饼子塞进嘴里,软声提醒道:“一口一口慢点喝。”

    “我知道的,哥哥。”

    江雀子乖巧点头,吹了几下勺子里的热汤,才小心翼翼往嘴里送。

    熬了将近一个时辰的猪骨头汤已经很好喝了,入口咸香炸开,汤面还有一层淡淡的油花,只有香味,没有丝毫腥气,滋味特别好。

    “好喝诶。”

    江雀子一双漂亮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玄野捶捶胸口。

    江雀子连忙勺起一勺,吹凉,递向他道:“哥哥你喝,你尝尝?“

    玄野望着他举过来的勺子,手还在下面护着,微怔。

    垂眸看了一瞬,玄野勾起唇角,俯身含住勺子,将里面的汤喝完,笑意温柔,道:“好喝。”

    江雀子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件很亲昵的事,摇头晃脑的转回身,欢快道:“是吧,我也觉得很好喝。”

    玄野垂眸望着他的后脑勺,眼底的滚烫翻涌。

    傍晚,空气沉闷。

    空旷的院子有许多蜻蜓飞了进来,在空中到处乱窜。

    江雀子填饱了肚子,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双手托着下巴,无聊,眼巴巴瞅着外面乱飞的蜻蜓。

    玄野从厨房探出头看了一眼,麻利将晚饭弄好,擦洗干净手,出来蹲在他身边问:“乖乖怎么没看故事书?今天的大字可写好了?”

    江雀子扭头看他,眼巴巴的说:“已经写好了,但是今天不想看故事书,哥哥……”

    他的兴致不太高,恹恹儿的。

    玄野拉一手托着下巴,歪头看他的脸色,蹙眉问:“怎么呢?是不是不开心了?”

    江雀子看着他,扁扁唇,道:“上午那些不要命的匪徒过来,钱老爷还那样嚣张,我担心……下午公爹婆母又受伤赶去镇上看大夫,坏事情都赶一起发生了,我……”

    “别担心,不用怕啊。”

    玄野揉揉他脑袋,打断他杂乱的思绪,轻笑安慰道:“乖乖家的郎君可不是吃干饭的,嗯?这些事情要担心也该是哥哥担心,有什么事啊,哥哥个儿高,在上面顶着呢,不怕,啊,乖。”

    江雀子眼巴巴的瞅着他。

    玄野伸手按住他的脸蛋,轻轻往两边一扯,又往中间一挤。

    江雀子精致软乎的脸蛋被他揉得奇形怪状。

    “唔,锅个……”

    江雀子终于遭不住他辣手摧脸,胡乱挣扎:“唔要……”

    玄野低低的轻笑出声:“我们家小乖的脸蛋怎么这么软啊,哎哟~”

    江雀子连忙一把扣住他捂在脸颊上的大手,噘嘴道:“不许揉了呀,脸疼的。”

    玄野勾起唇角,拉着他起身道:“那我们去吃晚饭了。”

    “晚饭吃什么呀?”

    “吃……饺子。”

    “饺子?什么是饺子?”

    ……

    入了夜,月色明亮。

    大开的院门外,许多萤火虫闪烁飞舞。

    外面的河水哗啦啦作响,蛐蛐儿蛙鸣,夏夜的气息浓郁。

    村子里,舍不得蜡烛灯油的人家早早熄了灯,就着明亮皎洁的月色,三三两两在院子纳凉。

    夜风轻抚,微凉舒适。

    成群结队的小孩儿笑笑闹闹,捉着萤火虫点亮了家门口。

    江雀子因为午觉睡了许久,吃了晚饭洗漱完后,还没有丝毫睡意。

    玄野带他沿着河边散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乱聊。

    走到村尾,李小花和李大娘几个搬了凳子坐在空地上,还有几个村里的夫郎媳妇在闲聊。

    看见他的身影,李小花连忙朝他招手,笑道:“雀子,过来这边玩儿啊,我们大家伙儿都在这儿说话呢。”

    玄野抬眸看过去,几乎都是之前和家里的小乖崽约着一起去拜神的那群夫郎妇人。

    倒是能相处的。

    江雀子下意识回头看了玄野一眼。

    玄野含笑点点头。

    “来,来了。”

    江雀子这才扬起一个羞赧的笑,屁颠儿小跑过去。

    “江哥儿,这几日都没怎么见着你,你这是做什么大事儿去了?”

    李小花拉他在小板凳坐下,打趣他道:“也没见你出来走走,今日倒是难得。”

    “是啊是啊,我们这几日都在地里忙活,天气热起来了,地里的庄稼啊,都晒蔫巴了,我瞅着你也快蔫巴了哈哈。”

    “我今个儿早上路过你家那几亩地,发现你们家地里的庄稼倒是活得挺好的,你家汉子侍弄得可真不错啊,怎么没见你一道忙活?”

    ……

    他们七嘴八舌。

    玄野双手抱胸,懒懒的倚靠在旁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宠得腻人的目光一直落在江雀子身上。

    江雀子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确认他还在,才低下头,羞怯的小声回夫郎们的话,道:“我,我也不知道哥哥他……”

    “不过我今个儿早上,怎么听见你们家门口那么大动静呢?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待他说完,有好奇的哥儿着急问:“是啊,我也看见了,远远的,你们家门口就聚集了好多人,我都不敢靠近,那些个汉子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还怪吓人的。”

    他们顾着干活了,倒是没看见玄野狠厉打人的一幕。

    江雀子虽说害怕,但是他也不知道玄野是怎么处理的,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没有了,都走得一干二净。

    他有些茫然的挠挠脸蛋,道:“就是,镇上的那个钱老爷带了人过来找事,但是我,我郎君……他把人打发走了。”

    说到“我郎君”几个字时,江雀子还是有些羞,忙道:“没,没事的。”

    有玄野在。

    江雀子全身心都透露着对玄野的信任。

    玄野勾起唇角,眼底灌满了炙热滚烫的愉悦情绪。

    “哦~”

    妇人夫郎们聊完上午,又开始跟江雀子八卦打听道:“你家公爹婆母下午可是去了镇上?我看他们被倒下来的土墙砸得厉害,这会子也不知道如何了。”

    江雀子也不知道,这一个傍晚他脑子都乱糟糟的想着这事儿,摇头道:“大哥二哥和哥夫郎,他们伺候公爹婆母去了镇上看大夫,我们,我也还不知道了……”

    “那去看大夫的银钱,你们谁掏呀?”

    有好事儿的夫郎忍不住八卦:“该不会是你们家郎君全掏了吧?”

    “不是,我看玄富贵和玄有财两个也是个能过的,他总不能欺负自个儿的弟弟吧?”

    “就是,虽说玄野那猎户现在是变好了,但是,你们都分家了呀,他挣的银钱你可得牢牢把住了,可别让你婆母管……”

    那夫郎越说越小声,神神秘秘的。

    江雀子茫然的点点头,忍不住回头看向玄野。

    玄野站姿慵懒,唇角微微勾起,帅气的眼眸轻敛,目光却一直落在他身上。

    江雀子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回头,怯怯道:“我,我……”

    “哎呀,你可不能犯傻啊江哥儿。”

    “就是,你们都分家了,况且你家猎户挣的银钱虽比寻常人家多,可也不容易,都是进山用命换来的……”

    “婶儿给你说句不好听的,江哥儿,就你家那种情况,你可真别犯傻,你爹江福有……对你可不是个好的!”

    ……

    他们你一眼我一句,虽说八卦了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了些,但到底是站在江雀子角度想的。

    江雀子有些无措的答应着,磕磕巴巴道:“我,我有数的,哥哥他……郎君他……他会把银钱管好的……”

    “哎哟,这汉子哪里会管银钱,持家的事儿还是得家里的夫郎媳妇儿来。”

    “那汉子花银钱大手大脚的,你若是不管着,再大的家业恐怕也得给他大手大脚花没咯。”

    “我,我……”

    江雀子脸色涨得通红,无措道:“我也管,我也管银钱的……”

    “你若是管着,那便好了。”

    李小花笑笑打断那些不依不饶还想给江雀子教导怎么持家的夫郎和媳妇,岔开话道:“我看玄猎户现在也不是以前那个名声臭不在乎脸面的人了,瞅瞅把我们雀子养得多好?不过说真的,雀子,若是你家郎君是个腿脚利索的,恐怕这会子上赶着嫁给他的人不会少,你真得看紧他了。”

    李小花也提到了要看紧玄野,小药童之前也这样说。

    江雀子心里隐隐有些紧张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众人啰哩巴嗦又说了几句其他的,逐渐聊开。

    江雀子第一次这样在外和人聊天闲谈,加入了话题,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

    玄野懒洋洋的靠树站了许久,瞧见江雀子时不时舔一下唇,眉头微蹙,走向他,蹲在他身边问:“乖乖,可是渴了?”

    江雀子鼻尖嗅到了熟悉温暖的气息,偏头看他,笑出两颗小虎牙,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有一点点渴,没关系的哥哥,我想再跟他们说会儿话再回家的。”

    也还早,不用这么早回去睡觉。

    玄野捏捏他后脖颈,软声道:“那哥哥回家给拿竹筒杯过来好不好?”

    江雀子张了张口,想说不用,余光却瞥见噤了声目光灼灼看着他和玄野的众人。

    江雀子:“……”

    江雀子脸色噌的一下,爆红,慌忙胡乱点头道:“好,好……”

    玄野失笑,起身道:“劳烦各位嫂子哥夫郎顾着些我家小夫郎,他脸皮薄,可别闹他。”

    “哎哟,哎哟哟,这就是护上了?”

    众人哄笑,却是善意的打趣道:“你快些忙去吧,我们这些哥儿女子媳妇夫郎说的话呀,你们汉子可都不乐意听的。”

    “怎么着,还怕我们吃了你家小夫郎不成?”

    “可放心噢,江哥儿这孩子和我们聊着可好呢,你自个儿忙去吧。”

    ……

    众人吵吵闹闹笑开了。

    玄野笑笑,垂眸揉揉小孩儿的脑门,软声道:“哥哥很快就过来,不怕啊。”

    “嗯。”江雀子仰头望着他,紧张的点头。

    玄野勾起唇角,转身往家的方向快步离开。

    回到家,玄野挑了挑灯芯,蜡烛燃烧,将客厅照得明亮。

    他进厨房洗干净竹筒水杯,倒了满满一大壶薄荷竹叶清茶。

    临出门前,玄野微顿,快步转身进了杂物房,捡了个竹筐子,拉开零食抽屉,各色果干,瓜子,装了满满一筐,另外又拿油纸包,额外包了两块两指大小的桂花马蹄牛乳糕和一条磨牙肉干。

    拿好这些,他才反手关上大门,往村尾走去。

    玄野离开后,一道闲聊的嫂子夫郎们将江雀子一通打趣儿。

    江雀子羞得脸上的红晕就没缓下来过。

    最后还是李小花给他解了围,转移话题道:“雀子,你现在……还跟你爹娘那一家子有往来吗?”

    一说到这个,大家都很好奇,七嘴八舌问:“不是我说,江福有那一家子人品真的是……”

    “依我看啊,你和猎户汉子两口子就好好过好你们的小日子,你们这往后的福气啊,可不少,别被那些人拖累了。”

    “江哥儿,你也别怪嫂子们说话难听,说实在的,你家那爹娘就纯纯只顾着你那耀祖弟弟,全然不顾你死活的,且你是被你爹娘卖了的哥儿,可别拎搞不清啊。”

    “就是,你自己要多为你自己个儿着想。”

    ……

    江雀子紧抿着唇,听他们说,时不时点点头。

    他不是傻子,谁对他好,谁对坏,他心里一清二楚。

    在场的嫂子哥夫郎里,不乏有看热闹嚼舌根不嫌事儿大的,但话确确实实说得在理。

    江福有一家,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沾边的。

    在他心里,打从他被卖给玄野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再是江福有家的哥儿,也再无亲人了,他仅仅只是玄野的夫郎。

    “小乖?”

    玄野走回到他身侧,蹲下身,拔开竹筒塞子,把竹筒杯递给他,笑问:“在想什么?哥哥叫你好几声了你也没应?嗯?”

    江雀子回过神,看见玄野俊帅的脸,连忙扬起笑,摇头软乎乎道:“哥哥你回来啦?没,没想什么的。”

    “来,先喝水。”

    玄野把竹筒杯放进他手里,轻笑哄他道:“慢点喝,多喝两口,别呛着了。”

    “唔嗯……”江雀子双手捧起杯子,仰头大灌。

    小崽子还挺豪迈,把他刚说的话都丢脑后去了……可见是渴紧了。

    玄野看着他喝完,还大喘几口气,心疼道:“这么渴,刚才还不想让哥哥回去拿水……还要不要?”

    江雀子擦嘴,羞赧得摇摇头。

    玄野接过他手里的水杯,把装满果干瓜子的竹筐子放进他手里,软声道:“那,乖乖,要不要给你的聊天搭子分享些零嘴?”

    江雀子一怔,连忙凑近他,小声问:“可,可以分给他们吃吗,哥哥?”

    玄野点头,鼓励的看着他。

    江雀子心里一下就紧张起来了,捧着装满瓜果零嘴的竹筐子,抬眸。

    对面一群人目露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