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乖乖别激动, 别激动,小心摔着了。”
玄野被他挣的动作吓一跳,连忙搂紧他的腰肢, 一把将他往前扑的身子抱了回来。
“哥哥你别拉我, 我要去打死他!”
江雀子气得狠了, 张牙舞爪。
“……?”
江耀祖没想到在家懦弱了那么多年的江雀子突然有一天竟会这样充满气势,愣了愣,反应过来,嗤笑, 正要还嘴嘲讽, 就对上了站在江雀子身后, 脸色阴沉发寒, 一双瞳仁恍若恐怖吃人野物眸子的玄野。
他死死盯着江耀祖,仿佛下一秒江耀祖的喉咙就会被拧断, 血液喷溅,命丧当场。
江耀祖:“……”
江耀祖到底是个半大孩子, 打小被江福有宠惯了, 突然对上玄野这样狠戾的眸子,他胆怯的缩了缩脖颈, 后退,一把丢下手里的石头块儿, 惊恐的攥着书包带扭头连滚带爬。
跑远了,他才敢放声破口大哭大骂:“疯子啊啊啊,死瘸子杀人了, 杀人了, 娘,爹, 救我……”
玄野冷漠收回视线,轻捏了捏江雀子气鼓鼓的脸蛋,软声笑道:“好了乖乖,我们不跟傻子动气了好不好?”
江雀子气哼哼的,回过身胡乱拍拍玄野身上被河水溅湿的衣裳,绷着小脸骂人:“太过分了,分明没去招惹他,他凭什么过来欺负我们?还骂得那样难听……”
玄野垂眸望着他,见他这样鲜活,低低沉沉的失笑出声,伸手抚上他的脸蛋,轻揉了揉,心软道:“哥哥没事,衣裳没湿多少,乖乖别把那混账东西的话放在心上……还想再玩儿会吗?”
玄野捧着他的脸蛋,把他脑袋轻轻转了个方向,笑道:“看那边,哥夫郎他们好像提着桶过来叫你了。”
“唔?”
江雀子顺着他的力道茫然转头。
“雀子,雀子,过来这边呀!”
不远处,热闹的人群里,李小花站在岸边,兴奋的朝他挥手,喊道:“快过来呀雀子,我们在这边网鱼,你刚好把鱼从你那边赶过来!”
“啊……”江雀子下意识的扭头看向玄野。
玄野眉眼微弯,柔声问:“乖乖想过去吗?哥哥没事,不用担心。”
“那……”江雀子迟疑了一瞬。
见玄野的衣裳确实只是被水溅湿了,这样热的天气,很快就会干,江雀子将刚才发生的事儿抛到脑后,攥住玄野的手指道:“那我们过去看看呀,和他们一起抓鱼吧?”
“乖乖晚上想吃鱼吗?”
玄野顺着他的力道走过去,看着他小小的身影,眼底满是笑意。
“想吃炸的小鱼……”
江雀子应了声,扭头就和李小花几个熟悉的夫郎妇人们热热闹闹的玩到了一起,嘻嘻哈哈,有说有笑。
那些妇人夫郎们想借玄野的势,想让自家汉子跟着玄野进山挣到银钱,在这些摸鱼捉虾,闲话家常的小事上,自是极照顾江雀子,虽说有几分功利,但也算真心。
玄野在旁边看着,轻勾起唇角。
余光瞥见远处拽着江福有气势汹汹而来的江耀祖,玄野眼底掠过一抹冷意,站起身,叮嘱江雀子道:“小乖,哥哥回家一趟,喝口水,马上就过来,可好?”
江雀子跟李小花一群夫郎拿着渔网乱甩乱捕,倒给他们捉到许多两指宽的河鱼。
闻言,他头也没抬,清脆欢喜道:“好,哥哥你回去吧,我可以的。”
玄野瞅了他一会儿,见这小崽子仍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的意思,无奈转身上岸,迎面走向气势汹汹的江福有一家,神色低沉可怖,周身气势阴郁狠戾。
江福有一大家子,包括已经外嫁出去的江燕子,江鹃子,本还气势汹汹想找江雀子算账,可远远的看见玄野这样过来,都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直到玄野大步靠近,江耀祖仗着人多,躲在江福有身后探出个脑袋,不知死活的大骂:“赔钱货家的,赶紧给我拿银钱!给我交束脩!否则我让我爹娘打死你!”
玄野阴狠抬眸,几乎是瞬间逼近他,一把掐住他脖颈,提起,往旁边隐蔽的屋后狠狠一甩。
江耀祖还没反应,就像只小鸡仔儿似的,轻而易举的就飞了出去,“呃!”的一声,砸在全是石头块儿的地上,丝丝血液顺着擦破的皮肤渗透出来,染红了脏兮兮的石头。
“呃……啊……”
“啊!”
江福有一大家子惊恐的瞪大了眼珠子僵在原地。
下一秒,江耀祖他娘江赵氏厉声尖叫:“你这个天杀的,啊!杂种玩意儿!耀祖,我的儿啊!”
玄野面无表情,抬脚就是一踹,一把将她狠狠踹到懵懵爬坐起来,就要放声哭嚎的江耀祖身上。
江耀祖被他娘肥硕的身子重重一砸,又是“呃”的一声,倒在地上哭都哭不出来了。
“你,你……”
江福有惊恐,不断后退。
他们本就惧怕发狠的玄野,这次只是被江耀祖撺掇着,一时上了头,才敢仗着人多气势汹汹冲过来找事……
现在……
现在……
江福有看着玄野隐隐有些猩红的眼睛,浑身都在发抖,惊恐道:“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玄野舌尖抵了抵腮帮。
江鹃子颤颤巍巍大喊:“你逞什么凶,说到底你还是我江家哥儿的郎君,你竟敢动手打岳母,这天底下可还有……”
她大嚷的话还没说完,玄野反手扇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江鹃子捂着脸,脚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咦咦哟哟喊着疼的江赵氏脚边,唇角渗出丝丝血迹。
玄野舌尖掠过上颚,抬眸看向不断惊恐后退的江福有和江燕子,冷漠开口:“还骂?”
骂他就算了,竟敢舞到他家小孩儿面前。
他没有不动手打夫郎女子的习惯。
“我,我不敢,不敢……”
旁边,妻儿的痛呼哀嚎声断断续续,江福有惊慌摆手,又怂又怕,都快哭了:“不敢,真不敢……”
江耀祖似是缓过来了些许,捂着伤口,虚弱的破口大骂:“你这个该死的……”
玄野眉梢一挑,面无表情走向他,一把掐住他的脖颈,把他掐小鸡仔似的,掐了起来,淡声问:“你骂什么?”
“呃……”
江耀祖被掐翻了白眼,手死死扣住玄野青筋狰狞的手臂,双脚悬空,胡乱晃动。
“饶,饶命……”江福有惊恐万状,扑通一声给玄野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凄凄切切哀求:“还小,他还小,别打他,别打我儿子……”
玄野冷漠的扫他一眼,直到手里的混账玩意儿逐渐弱势下来,才随手把他往江福有身上一甩,擦了擦手,道:“从今往后,若是再让我看见他,我便见一次,打一次,懂了?”
他的声音平静得骇人,落在江福有耳朵里,活像是阎王在催命!
江福有被死狗似的江耀祖砸的头昏脑胀,又被玄野这样威胁,当即抖着身子尿了裤子,命都没了半条。
玄野拍拍手,冷冷扫了一眼瑟缩在一旁根本不敢吭声的江燕子,走出隐蔽的屋后,走向江雀子在的河岸边,脸色逐渐温柔起来。
“乖乖。”
玄野托着下巴蹲在河边看了欢声笑语的江雀子一会儿,笑得温柔,唤道:“可有抓到大鱼?”
江雀子应声转头,眉眼弯弯,清凉的水珠溅在他白皙的脸蛋上,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泛光。
“哥哥!”
他朝玄野兴奋招手,脆声兴奋道:“抓到好多鱼,我的竹篮子都快放不下啦!”
“有大鱼吗?”玄野笑问。
李小花搭话笑道:“今个儿的鱼都不大,但是雀子的运气可好,我们这么多人,就他抓到了一条比较大的鱼。”
“没错!”
一说到这个,江雀子就激动,嘻嘻嘻的得意笑开了。
玄野蹲在岸边看着他笑,心软得一塌糊涂。
傍晚,太阳倚靠西山。
玄野一手提着装满小鱼的竹篮子和装了大半桶螃蟹的木桶,一手牵着刚从河里出来还欢快得不行的江雀子,踩着夕阳的余晖回家。
晚上,他们吃的就是炸酥小鱼和油焖大虾,上面撒上炒得脆脆的葱姜蒜沫,特别香。
江雀子摇头晃脑吃了一碗,后面被玄野哄着喝了一大杯甜滋滋的蜂蜜野菊花茶才去睡。
夜深了,穿堂的夜风有些凉了。
江雀子在柔软的床铺里面,抱着玄野给他的一个长抱枕,白嫩嫩的脚丫子搭在上面,睡得乱七八糟,特别又乖又香甜。
昏暗中,玄野缓缓睁开双眸,将搭在小孩儿腰间的手轻轻拿下,给他拉好薄毯子,掀开纱织床帘,下床,面无表情扫了一眼敞开的窗户,走下一楼。
第九骁在窗户外面的黑暗处挑眉,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
院子中,皎洁的月亮高悬,萤火虫点缀了黑暗,蛙声蝉鸣起伏。
玄野坐在给自家小孩儿造的秋千上,懒洋洋的晃动,面无表情。
第九骁双手抱胸倚靠在屋门框上,直言道:“封王对你很感兴趣。”
玄野抬眸扫他一眼,没说话。
这苍蝇打从被他们救回来开始,就一直嗡嗡嗡的偷偷摸摸环绕在他和江雀子身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就是不肯走。
玄野自认自己能力藏得挺好,不算出众,也不理解第九骁和他身后那位金主子怎么就对他感兴趣。
第九骁摸下巴,笑眯眯道:“怎么,没有半点反应?封王让我转告你,他说如果你愿意,可以直接去封地找他,他愿意收你入麾下。”
玄野语气冷淡:“我谢谢你。”
“哈!”
第九骁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神经,张口就笑开了,越笑越停不下来,声音逐渐变大。
玄野锐利的眼眸朝他一扫。
第九骁登时脊背发凉。
多年出生入死练出来的对危险的第六感,在刚才的一瞬间出现,毛骨悚然。
他不敢笑了。
缩着肩膀耷拉着脑袋站在玄野面前,跟个被教导主任罚站的小学生似的。
玄野瞥过他,站起身,冷漠道:“我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如果你仍旧围绕在暗处,回去还跟条狗似的跟你的主子乱吠……”
玄野与他擦肩而过,语调平淡,没有丝毫起伏,道:“我就杀了你。”
说完,他关上屋子大门,落锁,端着一杯温水上二楼。
院子外,第九骁背对屋子大门僵立,浑身肌肉紧绷,久久动弹不得。
缓过神来的下一秒,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一跤。
“艹!”
他扶住大树站稳,想了半天,发神经似的,突然咧开嘴无声笑开了。
楼上,玄野不在身侧,江雀子睡得很浅。
玄野发出了些许动静,他就醒了。
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江雀子迷迷糊糊轻唤:“哥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玄野掀开纱帐坐在床边,将他额前的碎发抚去脑后,宠溺深情的望着他,软声道:“还早呢,乖乖还能再睡好几个时辰……要不要喝水?嗯?”
江雀子撑着身子坐起身,干巴道:“要……”
晚上吃的炸小鱼稍微干了些,现下是渴了。
玄野把水杯轻轻抵在他唇边,一手护在他下巴处,轻声道:“慢些喝啊,慢些,别呛着了……”
“唔嗯……”
江雀子一手扶着杯子,喝得有些急了,少许茶水沿着嘴角滑落。
一大杯温水,他全给喝完了。
玄野将少许滴落在手心里的水擦干,把杯子搁到一旁的小桌子上,爬上床抱着他,轻轻拍哄道:“好了好了,喝这么多水,肚子该难受了,睡吧乖乖……哥哥给揉揉肚子……”
“唔……”
江雀子半躺靠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蹭蹭他的脖颈。
静默了半晌,小崽子忽地从昏暗中探起脑袋瓜子,小声道:“哥哥,我想尿尿……”
玄野:“……”
玄野气笑了。
第二天一早,天空灰蒙蒙的,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江雀子捧着他的漂亮大碗,坐在院子的秋千上呼噜噜吸溜他的面条。
玄野教他的,说是吃面条不呼噜噜吸溜出声,不爽快,以至于他现在吃饭越来越大口,腮帮子鼓鼓的,要嚼好一会儿。
玄野则怕即将到来的暴雨将小孩儿花圃里的花打坏,和赵三两人往花圃边缘支起竹竿子,将花枝固定住。
他忙活着,时不时抽空抬头看江雀子一眼,道:“江小乖,不要晃着秋千吃饭啊,待会儿又给晃难受了怎么办?”
江雀子把脸埋在大碗里吸溜了一大口骨头汤底,闻言,鼓着腮帮子,无辜抬眸看他,嘴巴油乎乎的。
玄野:“……”
玄野乐了,将最后一棵花草固定住,收了工具走向他,道:“小乖崽,吃完了吗?”
江雀子连忙将碗捧给他看,还剩几口。
玄野对他的食量素来有把握,见状,揉揉他脑袋,鼓励道:“要吃完啊……”
江雀子这时候倒是想起来了,忙把嘴里的东西咽下,脆声问:“可是哥哥,你昨天不是说,赢的人有惊喜吗?”
玄野一怔,扬唇道:“哥哥给忘了……”
江雀子:“……”
江雀子张了张口,肉眼可见的失望。
“不过……”
玄野话锋一转,好笑道:“如果江小乖自己去衣柜里找的话,可能会发现惊喜。”
“真的?”
江雀子一双漂亮的眸子瞬间亮了,放下碗筷就想跑。
玄野一把揪住他的手腕,道:“不行,得先把碗里的几口面条吃完。”
江雀子很兴奋,很急:“但是,但是……”
他看看屋子大门,又看看被他放在秋千上的碗,“哎呀”一声,连忙蹲在秋千旁,呼噜噜几大口就把碗里的东西吃完了,鼓着腮帮子,手胡乱一抹嘴,就屁点儿屁颠儿兴奋的往二楼跑。
不稍一会儿,二楼房间里传出来一道清脆的欢喜惊呼声。
紧接着便是噔噔噔的下楼梯的脚步声。
玄野洗干净手,擦干,连忙道:“慢些江小乖,要是摔着了怎么办?”
“哥哥!”
江雀子跑下一楼,一看见玄野,就兴奋的举起手里精致漂亮的米白色团扇,激动得几乎要蹦起来,大声道:“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团扇呀?!哥哥,这是给我的吗?!”
玄野走向他,眼底的温柔笑意溢满出来,将他脸侧的碎发抚去耳后,道:“是啊,乖乖可喜欢?”
“喜欢,可太喜欢啦!”
江雀子欣喜的拽住他的衣摆蹦来蹦去,精致奢华的团扇手柄下的铃铛坠子叮当脆响,像是恨不得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玄野宠溺的捏捏他后脖颈。
已经是盛夏尾声,可小崽子每天晚上睡觉时还总说热,家里只有一把大蒲扇,小崽子还总想自己摇扇子。
可扇子那样大,他摇没几下便手酸了,委屈巴巴又把扇子还给他。
玄野看着只想笑,便托人购了一把小哥儿喜欢的小团扇,让他自个儿摇着玩儿。
“可是这个扇子为什么会这样香呀?”
江雀子爱不释手的上看看下看看。
团扇扇面是米色打底的双面苏绣,上面的花草和麻雀燕翠栩栩如生,可是木头柄却是通体黑色,散发出悠悠好闻的香气,每煽动一下,那香气就迎面扑来,凉快,莫名又有些安神。
扇面和香味融为一体,仿若手持一方小天地,意境特别庞观。
江雀子越看越喜欢,屁屁后面的小尾巴恨不得摇到天上去。
玄野勾了勾唇,软声解释道:“因为手柄和支架框是雷击沉香木和百年梧桐木,乖乖没事儿的时候可以胡乱扇扇,能驱赶蚊虫。”
“真的呀?”
江雀子欣喜傻乐,笑得见牙不见眼。
直到睡午觉时分,他穿着松松垮垮的纱织睡衣躺在空旷宽大的柔软床铺上滚来滚去,手里的小团扇子乱挥,一室淡香。
玄野换了身干净的睡衣上楼,准备跟他一起小憩一会儿,就看见他这傻乐的样儿,忍俊不禁道:“江小乖,你不是早就跑上楼睡午觉了吗?怎么还没睡着?”
江雀子滚累了,懒洋洋的挥着扇子躺在床上,白嫩的脚丫子正试图勾到床顶的纱帐,在半空翘来翘去。
“唔……”
闻言,他扭头看向玄野,软绵绵道:“我要睡着了的……哥哥快来,今天我给你扇扇子,哄你睡觉呀……”
玄野:“……”
玄野好笑,将两面的窗户都打开了。
穿堂风呼啸而过,将床帘纱帐吹拂起来,随风飘动。
他坐到床边,将纱帐帘子勾起,道:“中午风大,我们就不把纱帐放下了,通通风……下午哥哥打算进一趟山,去猎些肉食回来,乖乖可有什么想吃的?”
江雀子想了想,放下勾在半空和搭在墙上的脚丫子,在床尾的抱枕和布娃娃公仔上踩来踩去,打了个哈欠,困倦道:“我不知道呀哥哥……下午,我可以和哥哥一起去吗,我刚才已经把今日要写的大字和故事书都写完看完了……”
“那,我们午觉睡醒了再说吧?”
玄野懒洋洋往后一倒,脑袋枕着他的脚丫子,扭头看着他笑道:“说不准下午哥夫郎他们会过来找乖乖玩儿呢……还有赵三给乖乖带的嫩玉米,哥哥给备好了,等睡醒午觉就有得吃。”
“好呀……”
江雀子打了好几个哈欠,渐渐的困倦得不行了,但还是想撑着精神跟玄野说话,乱踩的白嫩脚丫子“啪叽”一声,踩在了玄野的脸颊上。
他茫然了一瞬,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布娃娃公仔会是暖呼呼的触感,迷糊的半抬起头一看,玄野麦色俊帅的半边脸和他白皙泛粉的肉嘟嘟脚背形成鲜明对比。
江雀子:“……”
江雀子连忙想挪开,紧张中慌忙一蹬。
玄野被他脚丫子蹬歪了歪头,笑开了,一把轻攥住他的脚踝,按住,装作威严道:“江小乖,哥哥的脸好踩吗?”
“哥,哥哥……”
江雀子羞赧的想把脚抽回来,可是玄野按住了,脚丫子一直贴着玄野的半边侧脸,触感很暖,很痒……
“你,哥哥你快放开我呀……”
江雀子羞红了脸,半撑起身子,祈求的望着他,扇子都被丢到了一边。
玄野握着他的脚踝,眼底的情绪浓郁,忽地偏头在他软嫩的足弓上狠狠一亲,低沉哑声道:“小混蛋……叫哥哥郎君,叫一声郎君,哥哥就放开……”
他沉磁的声音里蕴含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
“哥,哥哥呀……”
江雀子被亲得浑身一颤,属于小动物般的直觉警铃大作,脑子却转不动,有些酥麻了。
他眼眶蓄起晶莹剔透的眼泪,却不是难受的,反而有些期待,心跳特别快。
两人对上视线,玄野的瞳仁一直在缓缩。
江雀子慌忙用胳膊肘挡住羞得红通通的脸蛋和眼睛,不敢与他对视,软倒在床上,颤声唤他:“不,哥哥不要这样……”
第72章 第 72 章
玄野呼吸灼热, 还是不肯放过他,改亲为咬,尖锐的牙齿轻轻碾磨, 猩红的舌尖舔过他白皙精致脚踝……
他厮磨着, 哑声轻哄:“乖, 叫郎君……”
“唔嗯……”
江雀子从没被人这样亲昵的欺负过,双手又惊又羞的捂住嘴巴,身子微微发颤,浑身肌肤都红透了, 就连脚趾头和玄野被亲咬过的地方都泛着粉。
“不, 不要, 唔, 郎君,郎君坏……”
江雀子终还是受不住, 颤声祈求,声音又软又脆, 就像是一只欺负了的小兔子, 不知道反抗,只敢小小请求……乖巧可爱得不像话, 让人恨不得直接嚼吧嚼吧,狠狠把他吃进肚里去。
玄野目光灼灼的望着他暴露在眼前, 纤细又泛红的脖颈,喉结滚了又滚。
许久,玄野闭了闭眼, 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到底和没舍得动这小崽子,俯身躺到他身侧, 把他紧紧拥进怀里,抱紧,叹气。
“哥,哥哥呀……”
江雀子慌张得厉害,心脏险些从胸口蹦出来。
他依赖的埋进玄野怀里,双手紧紧攥住他胸口的衣襟,羞得再不敢抬头。
玄野轻拍着他的后背,眼底的欲意汹涌,哑声安抚道:“好了,好了,郎君不闹我们家小乖了,乖啊,快些睡午觉吧,嗯?”
“唔呜,哥哥坏……”
江雀子本就困倦,被这样闹了一通,困没有了,但是还有倦,他又羞又累,开始闹觉。
玄野一下一下的轻拍着他的后背,耐心十足的哄他,唇瓣时不时偷偷与他额角的碎发擦过。
“哥唔……”
直到下午一点多,江雀子被哄得迷迷糊糊,揪着他胸口衣襟的手缓缓松了力道,躺在怀里睡得香甜。
玄野偷偷轻呼出一口浊气,无可奈何的抱紧了怀里没心没肺的小崽子,两人一起睡了个午觉。
下午,一觉醒来,中午刚出了一会儿太阳的天空又变得阴云密布,大雨要下不下,空中的暖风呜呜乱吹,门外吹走了许多灰尘和树叶。
玄野下楼喝了水,就看见李小花几个夫郎兴奋的来到他家院门口,一见到他在,忙道:“玄猎户,你家夫郎呢?”
“江哥儿可在?我们来找他看戏去,快些叫他出来啊!”
“快些,再迟我们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他们满脸八卦和兴奋。
玄野:“……”
玄野不明白他们嘴里的看戏是看什么戏,但还是放下水杯,淡声道:“你们且等一等,我去上楼叫他。”
“快些啊!”
几个夫郎们七嘴八舌催促。
玄野转身上了二楼。
已经下午四点多,玄野抱起一睡午觉就不肯起来的江雀子,软声轻唤道:“乖乖,快些起来了,嗯?哥夫朗他们过来找你玩儿来了,他们说要带乖乖去看戏呢,我们起床了好不好?”
“唔嗯……”
江雀子睡得很沉,迷迷糊糊被叫醒,还有些懵。
他趴在玄野肩头,缓了许久,才睡眼惺忪,带着刚睡醒的软糯糯小鼻音问:“看,什么戏,呀……”
玄野把一只大手就托住了他的屁屁,一只手护在他后腰上,将他卷起的衣摆拉下,好笑道:“哥哥也不知道是什么,哥夫郎他们已经在楼下等了,催得可急,乖乖要不要去跟他们玩儿啊?”
“要的……”
江雀子声音小小的,有些沙哑。
玄野抱着他去关上了门窗,从衣柜给他找出一身比较素且方便的衣裳,软声道:“要不要哥哥帮忙换衣裳?”
江雀子醒得差不多了,摇摇头道:“不要哥哥,我要自己换衣裳。”
“好。”
玄野把衣服放到床边,也把他放到床边坐下,道:“那哥哥背过身去,把发簪取出来,乖乖自己换啊。”
他们最近偶尔会有这样不算回避的回避,江雀子全身心的信任玄野,已经不怕他会不会突然转过身看见,胡乱应了,便开始解睡衣的带子。
等他们换好衣裳,弄好头发,穿了鞋袜下楼,楼下的李小花几个夫郎们埋头凑在一起说着小话,时不时轰然大笑。
李小花眼尖,一瞅见下了楼梯的江雀子,连忙欣喜的笑着去拉他,一边激动往外走,一边大笑道:“雀子,你怎地这样能睡?快来,快些走,我们带你去看个好戏去,这等戏码不看可惜了。”
“啊,什么好戏呀?”
江雀子不明所以,转眼便被他们拉着出了门。
玄野看着他们的背影,轻扬起唇角,摇摇头,进了杂物房和厨房,把零嘴和凉白开带上,跟了上去。
江家村村尾,又是一大群村民围拢,吵吵闹闹。
远远的,他就听到了江福有的叫骂声,江翠花肮脏尖锐的辱骂声,江赵氏的痛苦哀嚎声……
一大群声音交杂在一起,吵得人耳朵疼。
玄野蹙眉环顾一圈,找到了跟李小花几个夫郎妇人们站在一个一米多高的大石头块儿上的江雀子,心里一紧,连忙走近他,小声道:“乖乖,怎么爬这么高,小心些,别摔了。”
江雀子正探着脖子往前瞅呢,闻言低头看了玄野一眼,惊喜道:“哥哥,你也过来啦?”
玄野无奈,将手里的竹筒杯子和油纸包着的水晶桂花马蹄糕递给他,道:“起床要喝水,然后把糕点吃了,乖啊,站稳了,别摔着了。”
“好。”
江雀子俯身接过,吨吨吨喝了大半杯水,擦嘴,又把竹筒杯子还给了玄野。
玄野把杯子盖上,在他身边的石头块儿下站定了。
抬眸看去,远处人群围观的中心,江福有夫妻俩和江翠花夫妻俩干架干起来了,骂得一个比一个恶毒。
江福有气上头了,还会狠狠扇自己的媳妇儿江赵氏一大耳刮子,直把江赵氏打得呜呜直哭直叫,凄厉的大声哀嚎:“我没有,当家的,我没有跟他私通啊!”
私通?
玄野挑眉。
“你他娘的还敢说!”
江福有狠狠踹了她一脚,怒骂:“你他娘的!从老子家里着火那日起老子就觉着不对劲,那房里汉子的贴身衣物,根本就不是老子的,哪里来的?啊?难不成还能是老子去偷来的?!”
江翠花叉着腰破口大骂:“老娘当是哪个狐狸精勾引我郎君,原是你这不知羞耻的老妪婆!也不看看自家的女儿哥儿都多大年纪了,自己多大年纪了,竟然这都还敢出来偷,偷就算了,你个烂裤儿的,竟偷到老娘头上来了?啊?!”
“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江翠花的郎君急赤白脸解释:“老子他娘的真跟她没关系,娘的,老子比他娘的窦娥还冤!”
“你给老娘闭嘴!”
江翠花狠狠拧了他一把,脸色狰狞,骂骂咧咧道:“老娘回家去再跟你算账,现在你给老娘闭嘴!那该死的老妪婆,啊,她年轻时是有几分姿色,可你也不看看她现在丑成什么样儿了?!连自个儿家的亲哥儿都敢找人写了卖身契私自发卖的贱货,这种恶毒的贱货你也下得去嘴!”
“你放屁!”
江赵氏被江翠花骂急了眼,当下就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冲向江翠花:“污蔑老娘,老娘打死你!”
两个早已人到中年的妇人当着全村人的面狠狠撕打成一团,互相扯头花,一边尖叫一边打一边破口大骂。
周围村民吃瓜看戏,指指点点。
江雀子震惊的瞪大眼珠子,咬在嘴里的水晶桂花马蹄糕也忘了咀嚼。
混乱中,大姐江燕子远远的瞅见他竟然敢看自个儿爹娘的热闹,指着他,冷脸叉腰怒喊:“江雀子,你给我过来!”
江雀子一惊,应声回头,脚下不稳,身子摇晃几下。
“乖乖。”
玄野在旁边的大石头下面连忙张开手臂,下一刻,江雀子被石头上的人群碰了一下,脚一歪,直直往石头块儿下摔。
“江小乖!”
玄野就防着他这一手,稳稳一把接住他,抱紧,往旁边走了几步,心惊胆战,软声哄问:“乖,乖,不怕啊,可有摔着哪里没有?”
“哥咳咳咳……”
江雀子紧紧环抱住他的脖颈,埋头咳得死去活来。
他倒是没摔疼,可是被吓了一跳,嘴里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晶桂花马蹄糕把他给呛着了。
“没事吧?”
玄野连忙放他下地,给他拍背,拧开水杯道:“喝点水,来乖乖,喝点水。”
“嗬咳咳……”
江雀子大口大口喘了好一会儿,又埋头咳了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喝了好几口水,把嘴里的甜腻冲淡。
“吓死我了,小崽子……”
玄野叹气,又心疼道:“乖啊,我们不站那么高看了好不好?要是哥哥不在可怎么办?乖乖刚才不就得摔着了?还被呛得这样厉害……还难不难受?”
“我不难受了。”
江雀子揉揉咳红的脸蛋,伸手拽拽他的衣摆,眼巴巴瞅他道:“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玄野:“……”
玄野哪里舍得生他的气?
当下被他这撒娇似的小动作一拉一拽,心脏软得一塌糊涂,伸手按住他后脖颈,轻捏了捏,小声道:“哥哥不是生气,哥哥是担心乖乖……”
他话还没说完,人群里,一道凶狠浑厚的大喝声传出来:“都给老子住嘴,是不是都想死?!”
声音很凶很大,压下了众人的喧闹。
四周逐渐安静下来,只有江赵氏和江翠花两个撕扯过头发打架的妇人各占一半,哭哭啼啼抹眼泪。
玄野牵紧了江雀子的手,抬眸看去。
江莺子带着他的猎户郎君过来制止了。
但是江雀子没有前面的人群高,更没有玄野这样优越的视线,他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可怜兮兮的扯扯玄野的手,着急道:“哥哥,哥哥我也想看看……”
玄野垂眸一瞧,小孩儿眼巴巴的仰头望着他,委屈巴巴的。
玄野:“……”
玄野失笑,蹲下身道:“来,过来。”
“啊……?”
江雀子不明所以,茫然的歪头与他对视。
玄野勾起唇,把他拉到身边,大手一捞,江雀子的屁屁就抵到了他的半边肩膀上。
玄野一手抱住他的大腿,缓慢起身,道:“坐稳了乖乖,手扶住哥哥的脑袋。”
“啊呀……”
江雀子又惊又喜。
他坐在玄野一边宽厚的肩膀上,很稳,视线缓缓升起,他能看清楚整片人群,甚至能看到人群中间坐在地上又开始撒泼哭嚎的江赵氏和江翠花。
“全都看清楚了,哥哥。”
江雀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但是人群里的人江福有可笑不出来,骂骂咧咧的脏话不断从他嘴里喷出来。
这场闹剧最终闹到了村长出面。
可惜年轻的村长解决不了,又叫了族老出面,那几个人被提溜到祠堂去了。
家里的妇人与外男私通,这事儿是个大事。
玄族老拄着拐杖,坐在祠堂的神像旁侧,脸色威严。
江福有和江翠花两家人齐齐跪在了神像前,还在哭嚎。
吵吵嚷嚷许久,玄族老脸色阴沉,狠狠一杵柺杖,冷声呵斥:“行了!”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李小花和江雀子咬耳朵,小声八卦兮兮的说:“雀子,你现在看着江福有一家子,可还会难受?”
毕竟无论如何,江福有都是生养他的爹娘。
江雀子轻轻摇头,小声道:“我不难受的,族老都说他们把我卖了,那生恩养恩便是断了的,他们不是我爹娘啦。”
李小花和几个凑得近的夫郎诧异的看他一眼,压低声音笑道:“你这心眼儿可真好,怎么想得开的呀?”
“就是,当初我跟我爹娘……害,我都是这把年纪了才想开呢,江哥儿,你倒是乐观。”
“难不成,这也是你郎君教你的?”
……
他们几个头抵着头,围了个小圈窃窃私语。
玄野站在江雀子身后看着,听着,轻轻揪着他身后的衣摆,无奈又好笑。
江雀子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些羞赧道:“我,我自己想的,书上都有说嘛,郎君说人要有自己的想法的……”
“书?你认识字儿啊?!”
几个夫郎压低声音小小炸锅了:“江哥儿,你怎么会认字啊?!难不成这也是你郎君教你的?”
“你郎君怎么能力这样强啊?”
“不是,我怎么记着,以前的玄野虽说去书塾里待过两年,可是他的功课并不好啊?”
“就是啊,你不是他夫郎吗?他怎么会什么都告诉你啊?他不防着你?我家那口子跟他爹娘防我就跟防外人似的,这,这我都不稀得说,哎哟!”
“不防呀?”
江雀子一直跟玄野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没有确切的体验过被公爹婆母和哥嫂叔侄等人磋磨是什么感受,有点点羞,又有点茫然,捏捏手心,低头小声道:“我们家,我们家……我说了,也算的。”
“什么?”
他们没听清,正要多问,就听见玄族老冷冷骂了句:“胡闹!”
众人被吓了一跳,齐齐噤声。
江雀子也被吓着了,下意识就往后退。
玄野大手一揽,胳膊横搂在他腰腹上,弯腰凑在他面前,软声道:“乖乖不怕,不是说我们。”
“发,发生什么事了呀哥哥?”
江雀子脑袋往后仰,靠在他肩膀侧,试图看见玄野的脸。
玄野扬起唇角,用脸跟他软乎乎的脸蛋贴了贴,笑道:“他们互相指责辱骂呢,族老了解清楚了情况,骂他们胡闹。”
“唔。”
江雀子被他亲昵的贴贴蹭得痒痒,软乎乎的缩脖子直躲,小声笑道:“我,我知道了呀哥哥,别挠我痒痒呀……”
玄野眼底溺人的宠意和笑意溢满出来。
“今日开始,你们两家便给我轮流打扫祠堂!”
玄族老脸色难看,厉声呵斥:“无凭无据的东西就胆敢这样闹,你们不要脸面,我江家村还要!我警告你们,其他家的也都给我听好了,我江家村百年来就没出过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儿,若是你们谁,用这种脏事败坏了我江家村的名声……”
玄族老环顾一圈,狠狠一杵柺杖,大声骂道:“就休要别怪老不死的我不客气!”
村长面无表情补充道:“那浸猪笼都是小的,你们且好自为之,洁身自好!”
这话一出,村民们瞬间哗然。
江雀子攥紧了玄野的衣摆,转过身子,仰头去看他。
玄野弯下腰与他平视,轻佻挑眉。
江雀子:“……”
江雀子极少见他这样痞气,脸蛋唰的一下就红了,慌乱瞥开视线。
玄野心里好笑,捏捏他后脖颈。
闹剧暂且告一段落,围观的慢慢悠悠议论着散去。
李小花几人一左一右挽着江雀子的手臂,有说有笑的把他从玄野身边带走,道:“今日难得你出来,便跟我们一道去家里做些活计去,走走走。”
“什么活计呀?”
江雀子好奇,连忙回头看向玄野。
玄野唇角扬着笑,双手揣兜,懒洋洋的跟在他们身后。
江雀子一下就安心了,跟着他们走,欢喜笑道:“会不会很难呀,我好像不怎么会做……”
“没事儿,不难,我们教你!”
“就是编一些藤篮子,或是做些小玩意儿,趁现在农活不忙,这几日我们都有空才搞的。”
“本还想凑凑,我们想做些糍粑的来着……”
他们叽叽喳喳,一路到了李小花家的院子。
空旷的院子里,阴凉的大树下,已经放了好几个小板凳和编制篮子的藤条等材料工具。
玄野懒洋洋的跟着进了院子,双手抱胸倚靠在大树树干上,站在江雀子身后,眉眼温柔的看着他们欢喜热闹的闲聊忙活。
他过来了,一帮子之前跟他进过山打过猎的汉子们吵吵嚷嚷的热闹着,也跟了过来。
汉子们学着他双手抱胸站在几个夫郎们身后边儿,保镖似的,气势汹汹。
看了一会儿,就有人憋不住了,扯着大嗓门儿问:“我们这是在看什么啊?”
其他汉子们也不是很理解,挠挠后脑勺,道:“不知道啊,这不是看玄野在这儿盯着瞧呢么,我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儿呢。”
“不是,玄野,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直来直往的糙汉子们看看他,又看看那几个夫郎,直挠头。
玄野温柔的视线一直落在江雀子身上,懒懒的道:“看我夫郎。”
其他汉子齐齐:“?”
“你看你夫郎做什么?他不就在那儿么?”
“就是啊,难不成他还能跑咯?玄野,你要真这么无聊,不如带我们哥几个进山打猎得了!”
“他们一帮子夫郎妇人在这儿编织藤篮,我们在这儿傻站着干啥?”
“诶,喂,你们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搁这里好好的,你们这些汉子过来就挤兑我们?”
坐在院子树荫下编织藤篮,无辜被唧唧歪歪了一顿的夫郎们不乐意了,笑着打趣回去:“好歹我们还有活儿干呢,你们就只在那里站着看,还好说我们?”
“哪里说你们。”
汉子们大嗓门笑道:“分明是在说玄野,他就是个夫郎奴,还不许我们打趣几句了?”
“哎呀,行了行了,再说下去啊,我们江哥儿又该羞红脸了。”
他们说着,又把话题引到了江雀子身上。
江雀子磕磕巴巴,连忙不好意思的道:“我,我没有羞呀……”
玄野:“……”
玄野定定的望着他逐渐变红的白嫩脸蛋,抿唇,撇开头闷笑。
江雀子瞅他,眨巴眨巴眼,晶莹剔透的漂亮眸子里满是对他的控诉。
玄野握拳抵在唇边干咳一声,连忙正色道:“乖乖,哥哥跟汉子们进一趟山可好?”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汉子们眼神瞬间亮了,齐刷刷看向江雀子,眼神炙热。
就连一起编织藤篮的夫郎妇人们也热切的望着他。
江雀子紧张的咽咽口水。
玄野拉了一把裤脚,在他身边蹲下,捏捏他软乎乎的手,轻笑道:“哥哥就去一个时辰,到时候正好傍晚,哥哥下山就来接我们家小乖回家吃晚饭,怎么样?”
江雀子迟疑了一会儿,道:“那,那哥哥注意安全,可不能再,再进深山了……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回来。”
上一次连夜进山找人,他是真的被吓着了,如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玄野把玩着他被养得白嫩的手指,忍不住带到唇边轻吻了吻,哑声笑道:“好,哥哥很快就回来。”
江雀子忙羞臊的缩回手,捂住。
玄野将他脸侧的碎发挽去耳后,起身扫了一眼殷切欣喜的汉子们,淡声道:“走了。”
第73章 第 73 章
“嚯噢!”
“走他娘的!”
汉子们欢呼雀跃, 纷纷露出了早早别在身后的砍柴刀和简易弓箭。
走出院子,他们迅速背起一排沿着院墙边放的大竹背篓。
玄方明见玄野略有些诧异的挑眉,叉腰爽朗大笑道:“我们哥几个儿可是时刻准备着, 就等你的!”
“就是, 那书塾里的夫子不是说了么,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我们就预备着跟你进山呢,早早准备好了。”
“这次进山, 我铁定给他猎个盆满钵满!”
他们带好打猎的装备, 拥簇着玄野, 大大咧咧, 欢声笑语,一路往山脚走去。
玄野神色淡淡, 带着十几个汉子浩浩荡荡经过村子。
一路上,许多挤在路边的村民欲言又止, 见玄野神色淡漠, 没敢上前,只得暗中扼腕惋惜。
倒是有胆大的汉子试图搭话, 问能不能也带上他们,玄野还没说话, 就被玄方明示意队伍里其余汉子们出声嚷嚷,把人给打发了。
玄野只一个,能护住他们十几个汉子已经是极限, 说他们自私也成, 总之进山打猎的队伍不能无限扩大,有了一个村民加入, 就会再有第二个。
他们自是拎得清。
玄野对他们的识相还算满意,余光瞥见扛着锄头在山脚河边看着他们队伍浩浩荡荡路过,朝山顶而去的大哥玄富贵,神色不改,径直路过。
玄方明几个汉子本以为玄野好歹会打个招呼,但是没想到他根本不理,互相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进到深山边缘,好几头成年野猪一蹿而过,疯狂叫嚷着往山里冲去。
玄野身后的汉子们纷纷惊慌警惕,不过一会儿,四周一片宁静,远处,不知名的野物鸣叫声幽长。
正是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许多野物都出来觅食了。
玄野环顾四周一圈,淡淡道:“自己组队打猎,捡到野鸡蛋算我的,其余不要。”
“成!”
众汉子就等着他发话呢,立马欢喜的三两组队,在附近埋伏开了。
玄野则选了个靠近深山里面的方向,慢悠悠往里走。
走进深山,不远处吃着树叶的野羊群首领似有所感,警惕的抬起头来,下一瞬,“咩~”的一声叫唤,疯狂逃窜。
玄野抛起手中的石头,接住,又抛起,锁定一头年轻壮嫩的野山羊,一把接住石头块儿,狠狠往那山羊脖颈一掷。
“噗!”的一声。
野羊脖颈一歪,“啪叽”砸倒在地。
玄野单手揣兜,懒洋洋的走到了抽搐昏迷的野羊跟前,瞥见它嘴里叼着的人参叶子,眼眸微眯。
今天运气倒是不错。
玄野四下找了一圈,挖了一棵二三十年份的小人参,在不远处又捡到了两朵长在一起的灵芝,还有许多孢子粉。
玄野小心翼翼用干净树叶将孢子粉收集起来,封存好,揣进口袋里,用细嫩的树叶子包好了灵芝和人参,拎着野羊就回到了原先和一众汉子们分散的地方。
不过才半个时辰,那边已经堆了许多野物,大部分是山中泛滥的野兔子和野鸡,还有一些叫不上名来的肥嘟嘟野鸟。
玄野随手把猎的野羊丢到一边,折了几块大块的树叶子,就开始在附近采摘野果。
山捻子,地捻子,覆盆子……各式各样,五颜六色,他捡到最后,还特地挑了些颜色鲜艳喜庆的果子整枝摘下,与摘来的野花一起,做了一个漂亮的大捧花束。
玄野很满意,想起待会儿回到家,家里的小孩儿看着这花时欢喜的模样,他的眉眼愈发温柔。
约莫将近傍晚六点,太阳开始下山。
玄野一手捧着花,衣兜里装满野果树叶包,一手拎着野羊,道:“下山。”
“好!”
“下山咯!”
汉子们齐齐应和。
他们收获颇丰,喜笑颜开,虽依依不舍还想再打会儿猎,但没人出声反对,个个收拾自己猎物的动作又利索又快。
下山的一路上,那群汉子也疯狂采摘沿路的木耳山珍。
到了山脚下,即将出山,众人紧绷警惕的神经都缓了下来,大声有说有笑。
玄方明打趣玄野:“怎地进趟山,还这样惦记你家小夫郎啊?”
“我发现玄野你每次进山,你都要给你家小夫郎带捧花,要么就带点野果子……你说你,这到底是咋想的呢?”
“要我就舍不得,我肯定趁这机会尽量多采摘一些能卖钱能吃的东西,这花花草草的玩意儿,除了能看根本没啥用嘛!”
“起火都费劲。”
……
汉子们个个背着一大背篓猎物,有说有笑的打趣玄野,路过村子。
虽说汉子们的背篓刚好满,上面还铺满野草遮掩盖着,但是村里有心的人看见,已经能大致估摸到那一大背篓猎物能卖上多少银钱了。
一背篓,起码四吊钱。
四吊钱,这可是许多人家半年的收入了!
谁看了不艳羡?
可这仅是他们进山一趟的收获……
和玄野打好了关系的十几户人家,脸都要笑烂了,其余不曾和玄野往来的,亦或是和他关系不好的,是肠子都悔青了。
玄野随手把野羊丢进家里的院子,让赵三帮着处理了,他则捧着花儿,和汉子们一起到了李小花家的院子。
他们还没靠近,就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哄笑声。
玄野眉梢微皱,推开院门进去,一眼便看见脸蛋都红透了的江雀子。
“乖乖?”
玄野朝他张开怀抱,软声问:“怎么脸这样红?哥哥回来了。”
江雀子应声回头,一慌,猛的站起身,胡乱把不知道什么东西往衣兜里揣,手足无措,磕磕巴巴道:“哥,哥哥……”
玄野:“?”
玄野蹙眉,疑惑道:“乖乖不过来给哥哥抱抱吗?哥哥给乖乖摘了漂亮的花,看看可喜欢?”
“喜,喜欢的……”
江雀子紧揪着自己的衣摆,红着脸蛋,连忙跑到他面前,“啪叽”一下把自己埋进他怀抱里,揪着他的衣摆不动了。
玄野:“……”
玄野挑眉,抱紧了这小崽子,心道真是难得,以往可不愿意在外人面前亲昵的小乖崽,今日这般大方了?
奇了怪了。
玄野抬眸看向一起闲聊一起编织藤篮的李小花等人。
他们神色没什么异常,欢喜的拍拍屁股站起身,迎着自家郎君,笑问:“可都回来了?”
“今日收获如何?”
“哎哟,我得回家看看去,我家那口子没过来,是不是先回家去了?”
“走走走,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他们互相告别,一哄而散。
玄野没看出个什么来,低下头,用脸蹭了蹭小孩儿的额角,软声问:“乖乖下午可开心?跟哥夫郎他们聊了什么?”
江雀子还是羞得冒烟,埋在他怀里不肯动,沉默半晌,他磕磕巴巴道:“没,没聊什么的,就是弟,弟夫郎说,说了些他和他郎君相处的事情……”
“弟夫郎?”
玄野眉眼温柔的将他脸侧的碎发挽去耳后,软声笑问:“是新认识的吗?”
江雀子伸手蹭蹭羞红的脸蛋,胡乱点点头。
玄野好笑的揉揉他脑袋。
玄方明忙道:“玄野,你们等一会儿啊,你的野鸡蛋还全在我这儿呢,等会儿,刚好今日江哥儿编织了几个藤篮,我给你放藤篮里,你们正好提回家去。”
一群汉子,几乎个个捡了一两窝野鸡蛋,全给了玄野。
玄方明挑了两个比较大的藤篮,硬是给装满了。
他掂掂重量,一篮子起码五斤重。
玄野把花束给了羞赧的江雀子,不客气的接过那两篮子鸡蛋,颔首道谢,便牵着欢喜捧着花的小孩儿回了家。
“这花真好看,好香呀~哥哥~”
一路上,江雀子被转移了注意力,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蹦一跳,叽叽喳喳说着下午干了什么事。
玄野眉眼含笑的听着他说,心软得一塌糊涂。
回到家,赵三已经十分麻利的处理好了野羊。
整只野羊被分割成了几大块儿,特别新鲜,装了两大盆。
赵三擦干净手,笑道:“主家汉子,这些都是处理好的肉,那些羊杂碎也清洗干净了,在另一个桶里,你看你们还有什么吩咐没有,要是没事的话,天要黑了,我这便下工回家去了?”
“这是什么肉呀?”
江雀子好奇,捧着漂亮花束眨巴眨巴眼睛,不远不近的看着,试探往前凑了凑,腥气扑面而来,他捏着鼻子连连后退:“唔好腥呀,味道怪怪的……”
玄野捏捏他后脖颈,软声笑道:“是野山羊肉,晚上哥哥给乖乖烤羊肉串吃,好不好?”
说着,玄野看向等候吩咐的赵三,道:“你拿一块肉回去……”
他话还没说完,赵三惊得连连摆手,局促道:“不不不,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主家汉子,太珍贵了,这肉就是我两天的工钱都买不起一斤,可不敢拿!”
“没什么不敢的。”
玄野随手扎起一块儿四五斤重的肥瘦相间的好肉,稻草杆子一绑一扎,道:“就这块,拿走。”
江雀子捏着鼻子,捡了跟树棍子,好奇的这里戳戳,那里戳戳,抬头看见赵三十分局促,他笑得软乎乎,劝道:“赵叔,我们家不缺肉的,你拿着回去给家里的小孩儿补补身子呀,我们也拿了你家许多嫩玉米呢,我们都没客气,你也不用客气的。”
“这……可是这……”
赵三看看他,又看看玄野,黝黑皱巴的脸臊得暗红,心说就那几根疏果疏下来的玉米棒子,哪里值得这四五斤新鲜野山羊肉?
可看着他们夫夫俩诚心给,赵三迟疑了一瞬,小心犹豫道:“那,那我便不客气拿了?”
玄野颔首。
赵三咧开嘴,笑得十分憨厚,欢天喜地的领了今日的工钱,拎着羊肉下工回家去了。
江雀子则新奇的看着玄野处理食材,欢乐的环绕在他身边,小麻雀儿似的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追在他屁股后面看,亦步亦趋。
两人时不时撞个满怀,玄野扶着他肩膀,无奈又好笑道:“乖啊,去洗澡去吧,乖乖在这里哥哥施展不开呀。”
江雀子挠挠脸,别扭道:“我就是,我就是好奇嘛,不是故意捣乱的……”
玄野勾唇,拇指腹轻轻擦过他的额头,忽地俯下身,“吧唧”吻了一下他的眼尾,哑声道:“乖啊,去洗澡去吧。”
“唔!?”
江雀子被亲得猝不及防,瞪大一双晶莹漂亮的眼珠子,眼底满是震惊,紧接着,脸蛋唰的一下,从耳朵尖红到了脖颈。
“哥,哥哥……”
他捂着额角,磕磕巴巴,紧张得语无伦次。
玄野低沉沉一笑,轻拍了他屁屁一巴掌,干哑低沉道:“乖啊,去吧,洗完澡我们就吃晚饭了,嗯?”
“我……我……”
江雀子眼眸湿漉漉的瞪着他,捂着屁屁惊慌后退,半晌,他慌里慌张扭头拔腿就跑,噔噔噔冲上二楼,一边跑一边颤声道:“我去找衣裳洗澡了!”
玄野:“……”
直到看不见江雀子上楼的身影,玄野眼眸微眯,笑意一掠而过,垂眸看向手中刚偷偷从小崽子衣兜里钳制出来的小书册子。
巴掌大的小书,封面的书皮已经泛黄起皮,翻开里面一看……
玄野:“……”
玄野“嘶”了一声。
回来时,他家小孩儿奇奇怪怪的,神情不自然,还把东西胡乱往衣兜里偷偷摸摸的塞……他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这小乖崽被人明里暗里偷偷欺负了挤兑了,却不敢和他说……没想到竟是这个。
黄里黄气的春天宫图。
“啧。”
玄野倚靠着灶台边缘,快速翻阅手指厚的小册子。
小册子里,一页一张春天宫大图,就是一种姿势,旁边还有四幅教人怎么进入的小图步骤,每个部位是哪里,哥儿和汉子的长什么模样,彩色版,画得一清二楚。
玄野狗里狗气的摸摸下巴,心道一下午,那些夫郎妇人们就教他家小乖崽这个了?
就江小乖那样纯粹如白纸一般的小孩儿,玄野自己都没舍得碰他,还在犹豫纠结,没想到那些夫郎妇人们聚在一起说闲话,倒是动作比他快多了,还抢了他的活儿。
玄野有点想笑,心情又有点复杂。
他不知道教才十八岁的小孩儿这些东西,是好是坏……
“哥哥?”
楼上,江雀子清脆的喊:“我的拖鞋找不见了哥哥,在哪里呀?”
玄野心一动,反手将小h图揣进衣兜里,朗声道:“在楼下,楼梯口的架子上,今早上乖乖换鞋时放去那里的,忘记了?”
“哦,对哦……”
江雀子抱着干净衣裳噔噔噔跑下来,傻兮兮的朝他笑了下,慌慌张张换了鞋,便冲进了浴室里。
衣裳窸窸窣窣脱落的声音传出来,紧接着就是“扑通”一声,水哗啦啦作响。
玄野无奈又好笑的叮嘱:“江小乖,小心点儿啊,别摔着了。”
“唔,我没摔着,嘻嘻~”
浴室里,江雀子扑腾着哗啦啦流淌的温热山泉水,在池子里狗狗似的刨来刨去。
他乌黑的头发披散,飘散在水中,顺着水流散动。
玄野听了一会儿他的动静,宠溺的呼出一口浊气,转身进了厨房。
晚饭他们吃的烤野山羊肉。
江雀子喜欢加了香料和蔬菜一起烤制的外酥里嫩的羊肉串,一个人抓着果木枝串,吃了十几大串,一口稀粥没喝。
玄野见缝插针给他喂了几口蔬菜,想他不是天天这样吃,倒也没怎么管他。
吃了晚饭,洗漱后,他们躺在床上。
玄野正要准备哄他睡觉,江雀子猛地一个从床上蹿起来,惊慌道:“不对!”
“什么不对?”
玄野险些被他吓一跳,跟着坐起身。
“不,不对呀……”
江雀子慌慌张张从玄野身子上爬过,一屁股坐到床边,穿鞋,噔噔噔往楼下跑。
“江小乖,慢些啊。”
玄野蹙眉跟着起来,起到一半,他想起来了。
小崽子是在找他的春天宫图小册子吧?
玄野意识到这一点,不急了,好整以暇的盘腿坐在床边,掏出小册子,好笑的又翻了翻。
“哥哥,哥哥你看见我换下来的衣裳了吗?里面有东西的。”
江雀子没在脏衣篓里翻到小册子,急了,连忙喊:“哥哥,我的东西不见了……”
“什么东西啊乖乖?”
玄野坏心眼儿的问了句。
“是……”
江雀子刚出口,一想到册子里面的图画内容,脸色瞬间爆红,连忙把话憋了回去。
“乖乖?”
玄野眼底灌满笑,腹黑的问:“找到了吗,要不要哥哥下楼帮忙找?”
“不,不要啊。”
江雀子慌忙摇头,在楼下大喊:“不用哥哥,哥哥你别下来,我自己能找的。”
“这样啊……”
玄野眼底的笑意溢满出来,将手里的小书册翻了一页,装模作样幽幽叹道:“哎~就是不知道这本小人图画书是谁的,怎么放在床边了啊?”
他话音一落,楼下的江雀子就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小猫一般,炸毛大叫一声,慌里慌张跑上楼,冲进房间。
他脸蛋都红透了,气喘吁吁看着玄野……和他手里那本正在被翻阅的小书册子。
“唔啊!!!”
江雀子又羞又急,一把扑到玄野身上,胡乱去抢,一边抢一边大喊:“不要看,哥哥不要看呀!”
玄野一手环抱住他后腰,将他护住,一边扬起手躲开他的抢夺,朗声笑道:“干什么,为什么不能看,江小乖,哈,别抢。”
“还给我,哥哥,你快还给我呀。”
江雀子胡乱往他身上爬,一只手试图捂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试图去够他举起来的小册子,羞得浑身滚烫。
玄野抱紧他,顺势倒在床铺上,大笑:“不行,江小乖,你老实交代,这是谁给的?哥夫郎?还是新认识的那位弟夫郎?”
“还,还给我呀……”
江雀子一把跨坐在他肚子上,还试图伸手去抢。
玄野勾唇,掐住他纤细柔软的腰肢,轻捏了捏。
“啊哈……”
江雀子怕痒,一下便软了身子,倒在他身上嘻嘻哈哈大笑挣扎。
头发散乱铺满了床铺,他羞得额头都布满了细腻的汗水,求饶道:“不要,不要挠痒痒,哥哥坏,哈啊……”
玄野随手将小书册丢到他够不到的床铺角落,翻身一把将他压在床铺上,轻轻制住,笑道:“好,江小乖现在被抓获归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是不好好老实交代,大刑伺候。”
江雀子笑得险些喘不过气来,这会儿缓了一口气,又听见玄野这样说,连忙脆声求饶:“错了,我错了哥哥,不要大刑伺候。”
他真的怕痒,受不了一点点痒。
玄野垂眸看着他,两人凑得很近,低沉笑道:“那,老实交代。”
江雀子挣了挣,试图挣脱他的钳制,喘息着,故作不理解的问:“说什么呀哥哥,我什么也不知道呀?”
“嗯?江小乖还想再挣扎一下?”
玄野痞里痞气的勾起唇角,滚烫的大手轻轻抚过他的额头,将他眼帘上的碎发抚去脑后,故意发狠道:“那看来江小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哥哥就大刑伺候。”
说着,玄野一手制住江雀子的两个手腕,按过他脑后,一手轻轻抚上他白皙细嫩的腰肢,轻轻摩挲。
“啊唔……”
痒得浑身酥麻颤栗,江雀子扭着身子大笑挣扎,求饶:“错了,我错了哥哥,我坦白,我从宽哈哈哈,不要挠痒痒呀……”
玄野笑出声,暂且放过他,就着按住他的姿势,道:“快快交代。”
江雀子喘了好几口气,想起白日里那夫郎妇人们和他说的:“这事儿啊,定是要你和你郎君两人一起研究的,你打小没长辈教你这个,不懂,许是你家郎君也不懂,因此你们才成亲这样久了,才没圆房……”
“这册子可是我压箱底的陪嫁,你且拿回去瞧瞧看看,和你郎君一起研究研究!”
“这两夫夫之间,没有那种生活怎么可以啊?咋过哟?”
……
江雀子:“……”
江雀子瞪着一双湿润漂亮的眸子,眨巴眨巴,无辜道:“哥夫郎他们说要看要学这个的,要和郎君一起研究圆房……不然,不然日子过不下去……”
顿了顿,江雀子脸蛋通红,顶着满额头湿润的细汗,小心翼翼问:“哥哥……是不是也不知道这个……”
他颤颤巍巍指了指床角的小书册子,眼巴巴问:“……这个呀?”
以前他还以为,只要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他们就算是圆了房的。
可是直到今日下午,李小花他们几人趁院子里没外人小孩儿在,聊了不少荤话……见他满脸茫然,插不上半句嘴,个个都十分惊奇。
后来再一打听,他们才知道江雀子和玄野成亲这样久了,根本没有圆过房。
这可把那帮子早就开过荤的夫郎妇人们惊着了。
按理说,照玄野这样宠溺的程度,不可能不和江雀子圆房的……联想到这俩夫夫,以前一个身世可怜,一个混账不堪,他们不明白这些事情,倒是也情有可原?
于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得满脸深意。
最后李小花掏出来了自己压箱底的陪嫁小书册子塞给了江雀子,说是送给他了,让他好好看看,取取经。
江雀子还只好奇的翻了个页,瞥了一眼,玄野就回来了……
“这,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嘛……”
江雀子跨坐在玄野大腿上,两条纤细白皙的胳膊搭在他肩膀处,虚虚的环着他的脖颈,红着脸,磕磕巴巴交代了全部。
玄野粗壮结实的胳膊横搂在他后腰,将他禁锢在怀里。
听完,沉吟了一会儿,伸手捧住江雀子的小脸蛋子,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道:“乖乖,哥哥有事想跟你说。”
第74章 第 74 章
玄野的神色是难得的严肃, 看起来有些凶,十分郑重。
江雀子茫然了一瞬,眼巴巴望着他的眼睛, 紧张试探着问:“是, 是什么事情呀?”
玄野心里犹豫。
他家小乖当真是还小, 十八岁的年纪,刚刚成年,娶来当夫郎,已经是他这个老东西占了小孩儿的便宜……
玄野不知道这样小年纪的孩子, 做出来的承诺是否能包含整个无边无垠的一生……他不敢赌, 更怕这小崽子后悔。
如果到时候真造成了小崽子后悔的局面……玄野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凶狠且伤害这小乖崽的事儿来……
他对自己的德行很清楚, 否则也不可能成千上万年的一次次自行封印自己。
……凶兽无德。
“哥哥?”
江雀子疑惑, 似是看出来玄野的迟疑和对他的不信任,江雀子骤起眉头, 捧起了玄野的脸,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脸色问:“是很严重的事情吗?哥哥, 你为什么发呆呀?”
玄野回过神, 张了张口。
江雀子眉头皱得更紧了,绷着小脸认真道:“哥哥, 有事情你一定要和我说呀,我们是夫夫不是吗, 你不要瞒着我,我会不开心的……哥哥分明之前教我的是心里有话一定要说出来,我又不是哥哥肚子里的蛔虫, 不说就不会知道的呀, 怎么到了哥哥这里,自己反而就不说了……”
江雀子连委屈带指责, 一顿咕哝,玄野越听,越觉得心疼和欢喜。
他养出来的小孩儿,自然不是笨的。
玄野勾起唇角,宽厚温暖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摸他的后背,笑道:“那,哥哥事先跟小乖说好,乖乖可不要害怕。”
玄野面上笑意温柔,心中还是有些犹豫和忐忑。
若想确切的知晓他家小孩儿是否肯跟他与天地同寿,永世这样恩爱下去,他首先必须与小孩儿坦白他的身份。
坦白,是接下来一切事情的基础。
江雀子却以为真发生什么大事了,巴掌大的小脸变得凝重起来。
“等,等一下,哥哥等一下。”
他连忙从玄野身上下来,噌噌噌跑去关了两边通风的大窗户,又把房门关得严严实实,跑回床上,他把床帘全部放了下来,才在玄野面前跪坐下,做贼似的,凝重的压低声音凑近玄野耳边道:“好了,好了,哥哥你说吧,不怕呀,有我在呢……”
玄野:“……”
玄野愣了一瞬,旋即握拳抵住唇,低头闷闷的笑开了。
他家小孩儿实在可爱,这样美好灵动的活泼崽子,让他怎么能不觊觎,不心动?
“哎呀哥哥,你别笑呀。”
江雀子有些急躁,胡乱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挪进他大腿中间坐下,道:“你倒是快说呀,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呀,真的很严重吗?”
“咳,好好好,哥哥说。”
玄野顺着他的力道,把他往怀里圈了圈,两条胳膊横搂住他后腰,认真笑道:“哥哥有个问题,想先问问我们家乖乖……”
“唔嗯?”
江雀子认真的听着,看着他,小脸上满是紧张。
玄野扬起唇角,问道:“乖乖……可害怕山中的精怪?”
“精怪?妖怪吗?”
江雀子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把话题歪到这里来了,茫然的歪头想了想,道:“好像……是有些害怕的……”
玄野:“……”
玄野忙道:“不对,不是这个,哥哥换个问法啊……乖乖,可害怕狗狗?”
“狗狗吗……”
江家村里就有养土狗的人家。
江雀子害怕凶狠大叫狂追着人咬的大狗,但是很喜欢可可爱爱软绵绵的小狗。
他纠结了一下,诚恳道:“如果不会伤害我的话,我很喜欢狗狗的呀……”
他是真的喜欢小奶狗。
玄野心里立即松了一口气,道:“那如果哥哥能变成狗狗,乖乖会怎么想?”
“啊,啊?”
江雀子懵了一瞬,忙伸手捧起玄野的脸,上下左右看看,捂住他脑门试了试温度,蹙眉道:“可是哥哥不是狗狗呀……如果是哥哥变的话,那就算是山中的精怪我都不会害怕……哥哥可是生病了?要不,要不我们去看老大夫吧?”
玄野:“……”
小崽子以为他烧坏脑子了?
玄野好气又好笑,但是不可否认,小崽子说了“如果是哥哥变的话……不会害怕……”这话,真的让他心脏都跳漏了一拍。
沉沉盯着他许久,玄野心跳加速。
江雀子茫然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疑惑的问:“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呀,你为什么这样问?”
玄野伸手轻捏了捏他的脸蛋,心软笑道:“因为哥哥想告诉乖乖一个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呀?”
江雀子更加好奇了。
今晚的玄野有些奇怪,从吃晚饭时看他的眼神里就带着些许沉思和犹豫,现下更是说有秘密……
江雀子好奇得抓心挠肝,连忙环抱住他脖颈,催促道:“什么秘密,哥哥你倒是快说呀?”
“好……”
玄野第一次主动的轻轻拉开他抱过来的手,下床,将床两侧的床帘纱帐勾起。
“别怕,乖乖……”
玄野半跪在床边,握着江雀子一只软乎乎的手,微微仰头,软声认真道:“乖乖答应哥哥,待会儿无论看见什么,乖乖都不要害怕,不要慌张,好不好?”
江雀子挪到床边,垂下脚丫子而坐,低头看他,茫然懵懂的点点头。
玄野想了想,深吸一口气,道:“乖乖,真的不要害怕,哥哥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江雀子不明白他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严肃和认真,坚定道:“我肯定不会害怕哥哥……”
他说着,眼睁睁看着玄野漆黑的瞳仁逐渐变红,而后肉眼可见的骤缩,成为恐怖骇人的猩红竖瞳。
江雀子:“?”
江雀子张着小口,懵懵的瞪着眼睛瞧他。
“乖乖,不要害怕……”
玄野软声哄着,唇角两侧的只给伴侣注射求爱毒液的獠牙缓缓长出,而后便是他的耳朵,越拉越长,变得毛茸茸的……
“哥,哥哥?”
江雀子震惊的瞪大双眸。
玄野身上的气势很奇怪……莫名给他一种熟悉感……
江雀子惊慌无措中恍然想起来,当初,他刚与玄野生活在一起时,有一天晚上,他感受到的恐怖气息,就是这个……那时候他还睡得很香甜。
江雀子越想,小脸越是布满纠结。
“乖乖,乖乖可会害怕哥哥?”
玄野轻轻捏着他软乎乎的手,把他叫回神。
玄野还是那个温柔宠溺的玄野,他除了外表有些恐怖吓人的变化,其他一切如常。
江雀子望着他灌满担忧和忐忑不安的眸子,扬起一个安慰的笑,配合着脸上纠结的表情,显得特别怪异。
玄野失笑:“乖乖,怎么是这样奇怪的表情?”
江雀子咽咽口水,试探着,小心翼翼摸向他魔鬼般尖锐细长的毛茸茸耳朵,紧张道:“我,我能不能摸,摸摸……”
他话还没说完,手轻轻碰到了玄野的兽耳。
温热毛茸茸的兽耳一抖。
“啊呀!”江雀子被吓了一大跳,猛地收回手。
“乖乖,乖乖不怕。”
玄野连忙握紧他的手,本能的把他抱进怀里安抚:“乖,乖啊,不怕不怕,哥哥不会伤害你,别怕……”
江雀子心跳特别快,他埋在玄野怀里,紧紧揪着他身前的衣襟,深呼吸了好几口,缓了好久,才磕磕巴巴道:“哥,哥哥,哥哥不是人吗……”
玄野轻轻松开他,小心翼翼试探着,将他小小的手带向自己毛茸茸的耳朵,放软了声音哄道:“对呀,哥哥不是人类……但是哥哥不是怪物,不是吃人的精怪,也不是鬼怪……”
“那,那是什么呀?”
江雀子手轻轻碰着了玄野的耳朵,瞪大了眼珠子,呼吸都忘了。
“乖乖喜欢哥哥的耳朵吗?”
玄野见他真的不是害怕,而是紧张和新奇,紧绷的心脏缓缓松懈下来,一手托着下巴,半跪在他身前,笑眯眯的看他,道:“乖乖可以摸摸哥哥,可以像平常一样随意对待哥哥,不要害怕,哥哥就是哥哥,无论是什么,都不会伤害我们家乖乖。”
“那,那哥哥是神仙吗?”
江雀子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脸色,试探着轻捏了捏他的耳朵。
见他一如往常般,瞳仁虽变成了恐怖的猩红竖瞳,但里面仍满满是对他的宠溺和爱意……
江雀子忽地一下就不怕不紧张了。
他捏住玄野的耳朵,甚至轻轻的扯了扯。
凶兽的原型从未有人敢碰,更别说被人这样玩儿,玄野下意识的抖动了几下毛茸茸的耳朵。
一抬眸,就看见江雀子满脸惊奇更甚,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玩具的孩童,甚至隐隐有些兴奋。
玄野被自己脑子里的贴切形容逗笑了,无奈笑道:“哥哥也不是神仙……”
严格来说,他是独立于三界之外,自成体系的祖神……不过这些太过深奥,玄野没和他解释,只是含糊笼统道:“和神仙也差不多……乖乖,可还会害怕哥哥?”
江雀子一听他和神仙没什么两样,当即连紧张都不紧张了,兴奋的上手捧着他的脸,这里摸摸,那里捏捏,清脆道:“哥哥,这真的是你吗?好神奇呀,你居然会长好奇怪的耳朵,还有你的牙齿……”
他轻轻摸过玄野没收回去的獠牙,更加惊奇了。
玄野失笑,握住他的手,压在脸上,轻蹭了蹭,心软得一塌糊涂,道:“哥哥把原型展露出来给乖乖看看,好不好?乖乖可敢看?”
江雀子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小声问:“哥哥的原型是什么呀?变了原型的话,哥哥还是哥哥吗?”
玄野重重吻住他的手心,埋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躁动的欲,哑声笑道:“乖啊,哥哥一直都是哥哥,永远都是,不可能会伤害我们家乖乖……”
“那,那那,我想看看,想看哥哥的原型!”
江雀子满眼期待。
玄野与他对视着,心里的犹豫和迟疑被他这样纯粹的依赖和信任击溃,爱意如潮水般不断涨起,汹涌撞击着全身沸腾滚烫的血脉。
玄野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站在房间的空地中间,笑道:“乖乖看好了啊,待会儿哥哥的原型会很凶,很恐怖,但是别怕,哥哥永远都不会伤害乖乖……好不好?”
玄野不断预先给他做心理建设。
“好,哥哥你快些变呀……”
江雀子坐在床边,双手撑在身边两侧,脚丫子垂在床下晃来晃去,眼眸亮晶晶的,不见半点害怕。
玄野观察了他的神色一会儿,见他的表情不似作假,提醒道:“变了啊?”
“嗯!”
江雀子胡乱点头。
下一瞬,一只虎身龙角狮毛豹尾的恐怖巨兽骇然落在房间空旷处,四只锐利凶爪着地,庞然身躯微晃,毛发飞扬,瞳仁猩红,死死盯着江雀子。
四周气流涌动。
通体乌黑带金,四脚踏有恐怖金色云纹,豹尾布满金色火焰尖,张开血盆大口,满嘴獠牙尖利的怪物几乎霸占了半个房间。
凶兽原型出现,世间万物匍匐。
四周静若死寂。
江雀子看着那怪物,脑子懵了一瞬,本能的喊:“哥,哥哥?”
下一秒,原本威风凛凛的凶兽随着江雀子的话落,匍匐趴在地上,狗狗似的,两只前爪搭在毛茸茸的脑袋两边,撅着屁屁,两只后爪把自己推到江雀子脚边,摇着尾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不敢抬起头,只敢努力眼巴巴的往上看他,獠牙还被收了起来,谄媚又可怜。
活像只模样奇怪的狗狗。
江雀子张了张口,心跳很快。
良久,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把手轻轻伸向一颗头颅便比自己整个人还要大上许多倍的凶兽。
玄野还是怕吓着他的,努力撒欢卖萌,尾巴竟然比狗还像狗,摇得特别欢快。
江雀子咽咽口水,把手放在了恐怖巨兽的鼻子上,颤声问:“哥,哥哥?这是,你吗?”
回答他的,是玄野长有倒刺的舌头轻轻将他整只软嫩的手爪子卷进血盆大口里,咕哝咕哝的舔来舔去,糊了江雀子满手口水。
“啊,呀……”
江雀子见他真的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被舔得痒痒,嘻嘻嘻傻乐。
玄野揪紧的心脏狠狠松懈下来,他缓缓站起身,毛茸茸的头颅轻轻拱进江雀子怀里。
江雀子猝不及防,被他拱得往身后床上倒去,紧接着就被他毛茸茸的毛发蹭得肚皮痒痒,嘻嘻哈哈笑个不停,直躲,推拒道:“哥哥,哥哥,哈啊,不要,不要……”
玄野放下心来,温热的大舌头欢喜的卷住了他纤细白嫩的腰肢,一阵乱舔,直到把江雀子身上的衣裳舔散乱,他的前爪无意识的按制住了江雀子的双腿。
“呃唔……”
江雀子从没被人或动物这样舔过,胸前衣裳滑落,大大敞开,露出白皙被舔得湿润的粉嫩胸膛……
他已经笑不动了,身子微微颤动,双手往后放在身侧两边,眼眸被晶莹剔透的眼泪灌满,整个人凌乱不堪,可怜兮兮的轻唤:“哥哥……”
玄野:“……”
玄野猛地回过神来,呼吸狠狠一滞。
凶兽的身躯不比人类,被伴侣吸引时,欲便显得直白且赤果。
粗壮,猩红,且布满青筋的棍子暴露在外,避无可避,藏无可藏。
玄野:“……”
玄野慌忙松开茫然迷离的江雀子,离开床铺,惊恐的冲向房门,一眨眼,他又变回了人身,慌不择路冲向楼下。
江雀子:“唔?”
江雀子大口喘着气,懵懵的坐起身,红着脸将身上的衣裳拉好……
被凶兽舔过的胸口隐隐有些刺痛,敏感,感觉怪怪的……他轻声唤着:“哥哥?”,轻手轻脚的下床。
好奇疑惑的扶着楼梯扶手下了楼,江雀子探头看向厨房:“哥哥?”
玄野没在。
他又探头看向浴室,轻唤:“哥哥?”
玄野穿着睡觉时的糙布衣裳,背对着他,站在哗啦啦流淌的冷水管下,从头冲着身子。
“啊呀!”
江雀子一惊,脸蛋唰的红透了,连忙关上浴室门,转过身道:“哥哥,哥哥你怎么突然这个时候洗澡呀……”
玄野虽已经变回了人身,可因为身体内躁动的欲,猩红的竖瞳怎么也收不回去。
闻言,他呼出大口热气,转过身,看向紧闭的浴室门。
他浑身滚烫紧绷,全身心都在疯狂叫嚣着,想占有他,想狠狠独占他的小乖……
可理智却让玄野紧绷住了身子,站在冰凉的冷水下,巍然不动。
沉默半晌,玄野低沉哑声道:“乖乖……”
“唔?”
江雀子背对着浴室门,倚靠在门上,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低头踢踢脚尖。
他身上的衣裳乱七八糟的,长发披散,穿着拖鞋的白嫩脚丫子圆润泛着粉,踢在青砖地上,有些疼。
声音太脆了,还带着些许迷糊……玄野听着他应了这一句,理智险些绷不住。
他果断选择自己动手,一手扶着浴室的墙壁,哑声轻哄道:“乖乖,乖乖跟哥哥说说话,好不好……”
他的声音又沉又磁,沙哑得厉害,就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疯狂。
江雀子不明白,疑惑的抬起头问:“说话……好是好的呀,可是要说什么呀?”
“嗬呃……”
玄野死死咬住后槽牙,颌骨,额角和脖颈处的青筋暴起,狠戾低沉道:“说……说什么都可以……”
“哥哥?”
江雀子更加疑惑了,蹙眉不解的问:“哥哥你不舒服吗?为什么声音怪怪的?”
玄野呼吸粗重。
江雀子连忙站直身,手放在了浴室的门把手上,绷着小脸紧张道:“哥哥?哥哥你真的不舒服吗?要不,要不我进来了?”
小崽子软乎乎的清脆话音传进耳朵里,玄野浑身肌肉骤然紧绷,手攥紧了欲意,快速弄动,狠戾哑道:“不,别……嗬……”
他重重的喘了几口气,水声更大了,掩盖了许多杂音。
江雀子推门的动作微顿,有些迟疑。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江雀子傻乎乎的被玄野带着走,搬了张小板凳,不明所以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知道了凶兽真的就是玄野之后,他现在回想起来,只有好奇,已经不怕那看起来就十分恐怖骇人的庞然大物了。
江雀子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托着下巴,就像是等在家长洗澡的浴室门外的小屁孩儿,兴奋好奇的问:“哥哥,你的原型能不能变大变小呀?要是冬天能抱着这样毛茸茸的狗狗睡觉,就太棒啦!”
玄野低着头,忽地死死咬住下唇,狠狠将闷哼声吞进肚子里,扬起头来,露出线条明晰的脖颈喉结。
好一会儿,他松口,大口大口喘息。
水流的声音仍旧很大的,遮掩了这些稀碎的声响。
只是温泉管道带来的热泉水,水汽氤氲,一室石楠花香飘散。
“哥哥,你怎么还没洗完澡呀……”
夜已经很深了,江雀子有些困倦,脑袋发沉,打了个哈欠。
玄野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一拉开浴室门,就看见小崽子坐在小小的板凳上,两腿曲起,手肘搭在膝盖处,托着下巴,可怜兮兮的。
就像是在等主人的小奶猫。
玄野心都要化了,顶着一身冰凉的水汽,蹲下身与他对视,哑声笑道:“乖乖,哥哥洗完澡了。”
江雀子眨巴眨巴眼,看他,小声委屈道:“哥哥,你怎么洗澡比我还久呀,这都一个多时辰了,我屁屁都要坐疼了。”
“是哥哥的错……”
玄野眼底滚烫浓烈的欲和不满足一掠而过,伸手轻拉了拉江雀子身前微微敞开的衣襟,低缓道:“乖乖……可要去洗澡?”
方才被他舔了一身口水……
江雀子低头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衣裳,迟疑了一瞬,连忙点头道:“那,那我洗个澡,我们就睡觉呀?”
玄野喉结微动,道:“好……”
他们换了位置,变成了玄野一身冰凉的水汽,抱着江雀子要换洗的干净衣裳,蹲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江雀子则包着长头发,泡在浴室温热的浴池里,哗啦啦洗澡。
玄野听着里面的水声,强压下了身心的蠢蠢欲动,无限欢喜弥漫在心头,冲击得他头昏脑胀。
纠结了许久的大事,今晚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一半,他家小乖对他兽型的观感还特别好……玄野高兴坏了,埋在怀中江雀子的衣裳里,闷闷低笑。
第75章 第 75 章
直到江雀子洗完澡换好衣裳出来, 玄野牵着他上楼,脸上的笑意就没缓下来过。
躺在床上,江雀子揪着盖住小肚肚的薄毯子, 困得迷迷糊糊, 可还是忍不住好奇, 没过脑子的哼唧问:“……能不能,变大……能……变小……”
“乖宝……”
玄野面向他,侧躺在他身边,一手撑着脑袋, 一手轻轻拍着他胸口, 软声轻哄:“睡吧, 好好睡一觉, 等明天睡醒了,哥哥再告诉乖乖……乖啊……”
“抱……着睡……”
江雀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直至最后缓缓睡着,玄野轻拍他胸口的手微顿, 旋即往里侧挪了挪, 把他柔软的身子紧紧拥进怀里,呼出一口浊气, 闭上双眸。
“唔呜……”
江雀子小小地的嘤咛一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睡沉了。
第二天中午,江雀子猛地睁开双眸。
此时,玄野正好将午饭端上餐桌。
一抬眸, 就看见小崽子噔噔噔跑下楼, 一边跑一边震惊的脆声大喊:“哥哥!”
玄野看他跑的速度,心惊胆战, 连忙迎上去道:“慢些,江小乖,摔着可有得疼的。”
“哥哥!”
江雀子激动的扑进他怀里,胡乱扒拉一阵,震惊仰头道:“我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个梦,梦见哥哥是神仙,变成一只狗狗似的恐怖怪物了!那怪物还特别特别巨大,还舔我!”
玄野:“?”
感情这小崽子以为昨晚发生的事是在做梦呢?
玄野好气又好笑,双手卡住他腋下,一把将他抱起来,胳膊托着他屁屁,道:“不是做梦……好了,先洗漱吃饭,填饱肚子哥哥再跟乖乖说。”
“不,不是做梦呀?”
江雀子下意识环抱住他的脖颈,看着他眼睛,迟疑的问:“可是,可是……难道哥哥真的是……是那个恐怖的怪物!?”
他的声音清清脆脆,带着莫名的兴奋和不可置信。
玄野不明白这小崽子咋想的,气笑了,轻拍了他屁屁一巴掌,把他送去浴室洗漱干净,放到客厅餐桌前坐好,道:“好了,现在先暂停,不许想,等填饱了肚子,哥哥才能回答问题。”
江雀子屁屁跟有针扎似的,动来动去,好奇宝宝似的问:“哥哥,哥哥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动物修炼成精的吗?可是昨天晚上真的好大呀!”
玄野:“……”
玄野无奈,竖起一根手指,朝他摆了摆,道:“在江小乖填饱肚子之前,哥哥不会说任何一句话。”
“啊,那一个字一个字说也不行吗?”
他真的迫不及待想知道,太震撼了。
玄野把放得温凉刚好入口的羊骨头粥送到他面前,又把酸萝卜和一些拌好的凉菜放到他面前,低笑道:“不行,乖乖快些吃饭。”
江雀子张了张口。
眼见玄野真的不和他说话,江雀子一手扶着碗,一手捏着勺子,低低的“哦~”了一声,屁屁挪了回去,埋头呼噜噜喝粥。
玄野给夹了一块酸甜的萝卜放进他勺子里,轻笑哄道:“好了,别生气了江小乖,等吃完午饭,哥哥一定知无不言。”
即将知道惊天秘密的期待感拉满,江雀子郁闷的心情一下就快乐了,他腮帮子鼓鼓的,连忙放下勺子,竖起一个小尾指,认真道:“那要拉勾。”
玄野:“……”
玄野无奈伸出尾指跟他勾了勾,而后一把握住他小小一只的手,拉到唇边“吧唧”一大口。
声音脆响。
江雀子的脸蛋唰的一下就红了。
他连忙抽回手,磕巴道:“耍,耍流氓……”
玄野眼底灌满了宠溺,沉磁笑道:“我亲我自己的夫郎,算什么耍流氓?乖乖定是没有好好的认真读书学习。”
“才不是……”
江雀子羞赧的埋头大口吃饭。
饭后,屋子大门敞开,门外,阳光炙热,院子的知了叫得聒噪。
他们两人盘腿面对面坐在客厅的竹席小床上。
这小床是江雀子平时睡午觉时偶尔用的,床铺上的小被子和枕头都是他身上的气味,玄野坐在床尾,身躯勇猛庞大,就像是个外来的入侵地盘的。
两人无言对视了一会儿,江雀子眼巴巴的望着他问:“哥哥……是什么怪物呀?”
玄野:“……”
玄野勾唇,好笑道:“哥哥不是怪物,江小乖,哥哥是凶兽。”
“可,凶兽是什么呀?”
江雀子不是很明白。
他对神仙的认知体系很有限,仅仅只听过村民们口口相传的一些志怪故事而已,凶兽这个概念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凶兽……就是乖乖昨天晚上看见的那个……”
玄野话还没说完,江雀子兴奋抢答道:“那只毛茸茸的小狗吗?”
玄野:“……”
玄野张了张口,想说凶兽可是祖神,与天地同寿,超乎六界之外的存在,谁敢说凶兽是狗?
“那狗狗虽然是很凶,可是,还是有点可爱,毛茸茸的,嘿嘿,要是能变小点就好了,跟老虎一样大就好了,这样冬日的晚上我就能抱着毛茸茸睡觉……”
江雀子想着,嘻嘻傻乐。
玄野:“……”
玄野埋头扶额,好笑妥协道:“对,就是昨晚那只狗狗……可以变小,乖乖可喜欢?”
“真的呀?像老虎一样大吗?”
江雀子惊喜,身子不自觉的往前倾,眼眸亮晶晶的。
玄野还能说什么?
他只有宠溺点头,道:“往后啊,乖乖可以骑着哥哥到处乱跑,可威风了。”
“真的……?”
江雀子想象了一番昨晚的情形,他盘腿坐在那只巨大的恐怖凶兽的脑袋上,迎风招摇……
“妈呀,那得有多威风啊!”
他越想,越是兴奋,忙问:“哥哥,哥哥你能不能再变一下?我想看看,我想跟你的凶兽玩儿。”
玄野:“……”
玄野再次无奈,又爱又恨的捏捏他因为激动变得绯红的小脸蛋,恨不得把他吃进肚子里去,哑声道:“不是哥哥的凶兽,哥哥就是凶兽,小混蛋……”
说到这里,玄野顿了顿,把江雀子带坐到腿中间,让他双腿放在自己大腿上,圈住他,道:“乖乖,哥哥有事想问问你。”
“嗯?”
江雀子挪了挪屁屁,疑惑:“是什么事情呀?”
玄野张了张口,迟疑道:“乖乖……知道哥哥根本就不是原来那个猎户了吗?”
江雀子震惊抬头,两人对上视线。
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许久,才犹豫的点头,低头扣着手指,小声道:“我,我猜到了……”
默了默,江雀子紧张又胆怯的问:“这个……能说出来吗……以前那个坏坏的猎户……还会不会回来……”
玄野捧起他的脸蛋,垂眸望着他,认真笑道:“不会,永远都不会,乖乖只会和哥哥在一起,所以……乖乖可会害怕?自己的郎君不是人类,而是……”
“而是一只狗狗吗?”
江雀子听见玄野说“永远都不会”时,眼珠子就亮晶晶的瞪得溜圆了,听到“郎君”二字时,更是扑进了玄野怀里,笑得乖软,清脆道:“我才不管哥哥是什么呢,我只知道哥哥是我的郎君,只对我好,不会伤害我,这样就好了呀。”
“嗯?”
玄野没想到他竟会这样说,一时间有些惊讶。
江雀子看着他的眸子,笑得灿烂,道:“哥哥就是哥哥,无论哥哥是什么,都是我的郎君,我不怕,哥哥也不怕,不怕哦~”
说着,他还轻轻拍了拍玄野的后背。
玄野:“……”
玄野心脏发软发涨,忍不住将额头抵在他肩上,埋在他脖颈处,颤声低唤:“小乖啊……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乖乖啊……哥哥是做了什么好事,才这样遇到你……”
“许是我上辈子做了许多许多好事呢。”
江雀子胡乱拍着他的后背安慰,半晌,他迟疑道:“哥哥,我也有个问题……”
玄野闷闷的“嗯”了一声,道:“乖乖说,哥哥听着呢。”
江雀子张了张口,满脸纠结:“哥哥要是神仙的话……那我到时候老了死掉了,哥哥还活着,哥哥会去找别人当夫郎吗?”
这本不该是他考虑的,但是江雀子脑子就是禁不住发散,胡思乱想。
他又想起了以前做的那个梦,到时候他会死掉,而玄野会到处去寻找他的转世,和他的转世在一起……他只能在半空中看着,瞧着,根本无能为力……
一想到这,江雀子就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
玄野只能是他的,就是自己的转世,他也不愿意。
“乖乖?乖乖哭什么,别哭,别哭啊?!”
玄野一抬眸,就看见他无声哭得满脸泪水,心脏揪着疼,连忙擦去他的眼泪,软了声安抚:“这也是哥哥想问乖乖的事,不哭啊,不哭,不会去找别人当夫郎的,只会和我们家小乖永远在一起啊。”
“我没有哭啊……”
江雀子茫然的抬手一抹,满手湿润。
他慌忙抬手擦脸,哽咽道:“我没哭啊,我没想哭的呀,哥哥,我控制不住,是这里,这里太酸了,眼泪忍不住自己掉的……”
江雀子把玄野的大手拉到了心口处,惶然又无措。
信息量太大了,小崽子毕竟见识比较少,甚至有些怯懦的,一时间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很正常。
玄野心疼的托住他屁屁,把他抱进怀里,让他坐到大腿上,轻轻吻上他的眼睛,吻去他的眼泪,轻哄道:“乖啊,乖,不哭,先听哥哥说,听哥哥说好不好?”
江雀子哽咽抽泣,埋头环抱住了他的脖颈,闷闷的“嗯”了一声。
可是他哭个没停,玄野粗壮的胳膊紧紧横搂在他后腰上,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后背哄,等了好一会儿,小崽子才止住了哭。
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羞得脸蛋红红的。
玄野勾起唇角,捧起他的脸蛋,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道:“乖乖,接下来哥哥说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乖乖一定要认真听,认真考虑了,然后再告诉哥哥答案,好不好?很重要,且往后可没有后悔药吃……”
他实在太过郑重。
江雀子脑子懵懵的,点点头。
玄野在心里叹了口气,认真道:“乖乖是人类,往后会生老病死……可是哥哥是凶兽,哥哥不会生老病死,所以以后,乖乖有两个选择,一,乖乖选择当人类,跟哥哥过完这一辈子,然后转世轮回,哥哥便孤独的过起自己的余生……”
“那,那二呢?”
江雀子眼泪汪汪的望着他,哽咽着问:“我能和哥哥一起死,或者一起不死吗?可是,可是我不是神仙,我没办法永远不死……”
“乖乖别急,先听哥哥说完,嗯?”
玄野安抚的拍抚着他的后背,软声道:“二是,乖乖选择当凶兽的伴侣,和哥哥结契,从此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老不死……但是乖乖得看着身边的亲人朋友逐渐老死病死,然后就剩下我们,享受无尽的孤独……”
“我选二的话,就能永远待在哥哥身边吗?”
江雀子有些欣喜,有些犹豫:“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样,我只要哥哥……结契会伤害哥哥吗,要是不伤害的话,我们现在就结契!”
玄野:“?”
玄野震惊于这小崽子的果决,咽了咽口水,道:“不会伤害哥哥,可是乖乖,不再考虑一下吗?可没有后悔药吃……”
“不用考虑呀,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情呀,结果全被我撞上啦!我要永远缠着哥哥,和哥哥在一起,就是死,我也得死在哥哥身上!”
江雀子蹭进他怀里,一通话依赖又直白。
偏生他单纯得很,根本不知道“死在他身上”这话到底有多荤……
玄野快被他折磨疯了,掐着他的腰,低沉哑声道:“江小乖,哥哥得跟你说清楚啊……”
他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道:“若是结了契,往后乖乖就得接受哥哥的兽型……凶兽一旦有了灵魂契侣,便会每个月发上五天情……这五天里,甚至可能会失去理智,用兽型和乖乖同房……”
“兽型……同,同房?”
江雀子茫然了一瞬,登时想到了昨日看见的春天宫图小册子……脸色瞬间爆红,磕磕巴巴道:“可,可是我,我没有同过房,我,我不知道……”
“哥哥知道……”
这小孩儿太过单纯,所以玄野才会担忧,叹气道:“乖乖想想,若是昨天晚上那样恐怖的狗狗伏在你身上,还像昨天晚上那样糊你一身口水,甚至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乖乖可会害怕?”
“我……我想想……”
江雀子按着他描述的画面想了一下,甚至在脑海中把春天宫图里进的汉子换成了昨晚那只恐怖巨兽……
那样恐怖的……
“不,不行!”
江雀子瞬间就白了脸,死死揪紧玄野身前的衣摆,胡乱摇头:“不行的,哥哥,绝对不行的……”
玄野:“……”
玄野心脏刺痛,发酸,难受得想狠狠把心剖出来砸地上。
“为,为什么不行……乖乖害怕哥哥的兽型,吗?”
他问得很艰难,喉咙胀得发紧,发涩。
江雀子不能接受,摇头颤声道:“太,太恐怖了,哥哥你,变得那样大,一口就能把我吞下肚里去,这样如何同房,我就这么小一只,我没办法变得和哥哥一样大……若是和那样大的兽型同房,我会死掉的……”
玄野:“?”
玄野猛地抬眸,眼底灌满惊喜和错愕,颤声问:“如果,如果哥哥变得小了呢?只和乖乖喜欢的老虎那般大小呢?”
“那,那样的话……”
江雀子眼巴巴瞅着他,揪着他的衣摆,怯怯羞道:“倒,倒是不会死掉,就,就不怕了……”
玄野:“!!!”
玄野心底里的狂喜蔓延开来,他几乎要忍不住,浑身战栗,掐着江雀子腰肢的手下意识收紧。
“哎呀……哥哥,你,你弄疼我了……”
江雀子红着脸按住他的大手,羞赧道:“松开,松开些呀。”
“乖乖,乖乖,哥哥是太开心了!”
玄野连忙松了手,改为将他拥紧,恨不得当下就把他狠狠揉进骨血里去。
江雀子也被他狂喜的情绪感染了,下巴搭在他肩窝处,傻乎乎的咧开嘴笑,笑出白白嫩嫩的小虎牙,又软又乖。
玄野太开心了,发了一下午的疯。
无数次和江雀子确认他是否能接受自己的身份,无数次得到肯定的答案,他就跟撒欢的狗似的,恨不得到处乱蹦,昭告全天下。
下午,从庄稼地里扛着锄头回来的赵三见他这样喜形于色,挠挠后脑勺,纳闷的问:“主家汉子这是怎地了?可是遇见什么好事了?”
他这不问还好,他一问,玄野就朗声笑道:“赵叔,你不知道吧?我家乖乖今日说了能接受我的所有,他可爱我了!”
赵三:“?”
赵三不理解,满头问号,心说这俩夫夫不本来就是小两口么,怎地还这样肉麻欢喜?
他搞不懂年轻人的事儿,但还是笑道:“恭喜恭喜,你们年轻小两口啊,感情就是好。”
“那是自然,我家乖乖可乖了,他今日……”
玄野一改往常的沉稳,逮住赵三就是一通炫耀,江雀子被他说得满脸通红,连忙去捂他的嘴。
到了傍晚,玄野把炖好的一大盆羊肉起锅,一手牵着江雀子,一手提着那二十多个人份量的大盆羊肉,直接敲响了玄方明家的大门。
李小花还纳闷是谁晚饭点的时候过来,开院门一瞅见他俩,连忙欢喜道:“快进屋,快进屋,吃晚饭没有?正好,我们家在吃,来一道吃点儿?”
玄野牵着江雀子进了院子,把一整盆羊肉放上桌,道:“正是过来蹭饭的,劳烦了。”
“嚯噫,好家伙,这一大盆肉,是我们占你便宜了,还说什么过来蹭饭,快坐,快坐!”
玄方明连忙招呼他们落座。
晚饭有肉吃,家里的小孩子们欢呼雀跃,叽叽喳喳,二位老的也是喜笑颜开,玄方明的兄长更欢喜,纷纷重新分了座位,让玄野和江雀子坐在中上首。
玄野牵着江雀子坐下,道了谢,面不改色便炫耀开了,道:“你们和夫郎媳妇儿成亲这样久,可有听过你们乖乖夫郎媳妇儿说要和你们永远在一起,绝不分开?”
众汉子懵了一瞬:“啊,啊?”
玄野一边把带来的江雀子的漂亮小碗筷从小食盒里端出来,一边勾唇笑道:“我家乖乖就说了……哦,不对,你们不管自己的夫郎媳妇儿叫乖乖,你们这日子过得唔唔……”
“哥哥。”
他话还没说完,江雀子别扭的红着脸,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小声急道:“你不要乱说话呀哥哥,这是秘密,秘密呀!”
“唔~”
玄野笑吟吟的点点头,眸光掠过震惊茫然的众人,心满意足。
在场的汉子:“……”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玄方明笑骂:“玄野,你这混蛋,可别他娘的在我们面前炫耀你夫郎了,天天看你俩腻歪!”
“就是,就是。”
反应过来的玄家的几个汉子纷纷笑骂:“你可别再宠你夫郎了,再教坏我们夫郎媳妇儿。”
“整个江家村就只有你这样宠夫郎的,可害惨我们了。”
……
他们吵吵嚷嚷,一顿打趣。
玄野勾起唇角,眼底满是得瑟。
江雀子不想再看他了,红着耳朵,埋头吃晚饭。
李小花盛了一碗凉稀粥递给他,朗笑道:“雀子,你这郎君啊,可真是……让人羡慕,还讨打。”
江雀子羞红了脸,闷闷道:“哥哥他,他就是今日太高兴了才,才这样的……”
“哟哟哟,瞅瞅,瞅瞅你这小哥儿,还替他说话呢?”
李小花笑得不行,突然想到什么,忙朝江雀子挤眉弄眼,凑到他耳边小声问:“可是昨个儿给你的那个小书图册子派上了用场?你们圆房了?”
他这话一出,江雀子本就红的脸蛋,唰的一下,瞬间爆红,语无伦次摆手道:“不,不是,不是那样的,不是……”
他越是慌张害羞否认,李小花眼底的揶揄和了然就越盛。
一顿饭,他们吃得热热闹闹。
饭后,李小花拉着江雀子,趁着天将将暗下来,带上了一帮小孩儿,提着灯笼,拎上木桶和竹夹子,往水稻田边去了。
他们叽叽喳喳,闹着要钳黄鳝。
玄野还有事要和玄方明几个汉子说,便帮江雀子理了理裤脚,认真叮嘱他道:“要小心些,可不能摔着了,外面田地里蚊虫多,衣裳不要挽起来,要挡住小胳膊小腿儿,脏了没关系,哥哥洗,但是不能受伤,可知道了?”
江雀子胡乱点点头。
玄野还是不放心,问:“若是有人欺负乖乖怎么办?”
江雀子立即脆声道:“躲开,跑回来跟哥哥告状,躲不开的话,就对付他,然后找空隙躲开,回来找哥哥告状。”
玄野严肃点头,对他的回答很满意,拍了他屁屁一把,放他走了。
玄方明大笑打趣:“玄野,你这个夫郎奴,你真是够够的了,看得我们几个汉子都牙酸!”
玄野望着江雀子提着灯笼和一群小孩子走在一起叽叽喳喳有说有笑的欢乐背影,轻扬起唇角,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扭回头道:“还不够……”
说着,他抬眸扫了还在饭桌上吃饭说笑的汉子们一眼,道:“明日,你们可有空和我进一趟山?”
第76章 第 76 章
“明日进山?!”
“自是有空!”
“明日什么时候?!”
几个汉子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
玄野淡声打断他们道:“明日进山是有事。”
他成亲需要许多肉食, 明日进山势必要拖回四五头野猪和几十只野鸡野兔回来的。
请的媒婆姓赵,是赵氏介绍的赵家村有名的良善媒婆,她公爹是个老道士, 替玄野算了个好日子, 后日, 极其适宜拜堂成亲!
所以玄野今日才这样来找玄方明。
“可是……你和江哥儿不是早已经成亲……”
“聘为妻,奔为妾。”
玄野打断玄方明的话,道:“当初……给我家小乖的名声并不好,我是要让他堂堂正正当我夫郎的, 不能因为少了个成亲拜堂便让旁的人看轻他。”
如果这能给他家小崽子足够的安全感, 玄野不在乎多此一举。他就是要宴请全村人, 让所有人都知道江雀子是他名正言顺娶来的夫郎。
玄方明几兄弟对视一眼, 纷纷竖起大拇指,道:“就冲你这话, 明个儿我们兄弟几个必定跟你一道进山打猎!”
玄野颔首,道:“多叫上几个汉子, 明日要带回来的猎物多……但是, 这事儿一定要给小乖保密,我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的, 你们别说漏嘴了。”
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急匆匆的, 就等到今天才开始叫人一道进山打猎备肉食。
“啊,这,怕是不好瞒啊……”
“害, 这两日便让我夫郎带着他到处玩儿去, 江哥儿没怎么在村子里玩儿过吧?让我夫郎和那几个小崽子们带他去玩儿,那帮兔崽子们可多门道了。”
“能瞒多久瞒多久呗!”
几个汉子们你一言我一语, 纷纷支招笑开了。
玄野扬起唇角,道:“有劳了。”
当天晚上,玄方明就兴奋的叫了平时一道进山打猎,或玩得很好的兄弟汉子们过来了,还带上了他们的夫郎媳妇儿,众人在院子里,窸窸窣窣将一切事宜商定好,做好分工。
第二日一大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十几个汉子负责在玄野家不远处的空地上清理出一大片可供全村人坐席的空地,搭建了临时大棚和灶台,夫郎妇人们则将玄野与他们各家采买的米面全搬到临时帐篷里,堆砌好。
紧接着一部分妇人夫郎们去地里拔菜,摘菜,一部分则取了自家的大木盆过来,在河边浆洗明日要用的各种蔬菜,干菜,泡上各式山珍干货。
一部分夫郎则带着银钱去了镇上,采买了各种紧缺的瓜果点心酒水等,各式喜物。
大家伙儿有说有笑,忙得热火朝天。
那边,李小花干脆带着一群孩子,一大早的就拉上了刚睡醒的江雀子,回他娘家李家村玩儿去了,瞒得紧紧的。
玄野则带着二十几个汉子,一道进了山。
进山时,汉子们说说笑笑,还有人担忧:“这山里这样危险,野猪也不是说有就有的,怕是难打……”
“放心,山里的野物足得很!”
经常与玄野进山的汉子们大笑道:“你们就别操这心了,玄野能搞定,我们且帮着打野鸡野兔,甭给他添乱就是。”
到了地方,他们三三两两迅速分散开来。
玄野环顾四周一圈,独自一人往更深的山里走去。
他收敛了凶兽的气息,闯进野猪群里,几只护犊子护地盘的成年野猪便嘶吼大叫着,慌不择路的蹿出来献祭。
玄野漫不经心抬眸,一刀一头。
半天的功夫下来,六头大野猪躺在空旷的山地中央,四周汉子们打的野鸡野兔也有几十只。
玄野擦干净手,淡声道:“够了,下山。”
大暑节时,两三头野猪都够江家村人打打牙祭了,现下打了六头,合起来一千多斤,江家村才几百口人,怎么也够他们吃到饱。
玄野和一众震惊欣喜的汉子做了工具竹筏,拖着野猪兴奋下山。
他们动作很快,在所有人的震惊中,花了一下午便将六头野猪和几十只野鸡野兔宰杀干净,分割成条块儿,待明日一早便开始切墩下锅!
玄野请了村里大事掌勺的,江族老家的大儿子亲自掌勺,而后趁着傍晚的空隙,在玄方明和几个汉子的带路下,从二位族老家开始拜访,到老村长家,家家户户,亲自上门邀请村民们明日来吃席。
路过江福有家门口时,江福有一大家子早听到了风声,不要脸的打开了院子栅栏,屋门大敞,就等玄野亲自上门邀请他这老丈人。
但玄野当真是径直路过,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家。
叫完了全村人,玄野最后回到玄父玄母家,当着玄富贵和玄有财的面,淡声道:“你们来,我便给你们留席位,但若是让我听见什么不好的话从你们嘴里说出来,或又给我夫郎脸色看,那你们便别怪我不客气。你们若是不愿意来,就自便。”
玄野压根没多在乎这家人,也没怎么拿他们当爹娘兄长,他已经花钱尽了孝,如今纯粹是叫都叫了,不差这一家的心态。
玄父玄母脸色很不好,玄富贵和玄有财不满的对视一眼,正要说话,玄野扭头走了。
“欸你……”
他们嘴边的话都憋回了肚子里。
玄父沉着张老脸,吧嗒吧嗒瞅着旱烟,没说话。
傍晚,江雀子和李小花一群人,趁着昏暗的夜色,在李小花娘家大哥的护送下,回到了江家村。
玄野一直等在玄方明家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那帮子汉子闲话,看见江雀子回来,他淡漠的脸上立马扬起了温柔的笑,迎出院子,轻唤了声:“小乖回来了?”
这姿态,与方才气势沉稳的冷淡模样截然相反。
汉子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轰然大笑。
“哥哥?”
江雀子茫然的攥紧他的衣摆,探脑袋看向他身后哄笑的汉子们,眨巴眨巴眼,仰头看他,问:“你们在笑什么呀?怎么这样开心?”
玄野弯下腰捏捏他软乎乎的脸蛋,笑道:“他们取笑哥哥呢,不用管他们……乖乖今日跟哥夫郎回娘家,可玩得开心?哥夫郎说的小鸡仔,可抓到了?”
李小花带他回娘家的借口,是回去跟李家大嫂买些刚孵出来的小鸡仔苗回来养活,等养到过年,鸡仔就大了,年后,就能给家里下蛋。
家里什么活物也没养,肉食要么是靠买,要么是玄野进山打猎带回来……江雀子被李小花说得蠢蠢欲动。
加上玄野鼓动,他就跟李小花回去了。
结果,他们是去了,可小鸡仔苗却还没孵出来,半点儿没买着……
江雀子本想早些回家,又被李小花家和李家大哥家的一群孩子们带着,在李家村的山脚田间竹林里疯玩。
后面遇上有卖糖人的挑货郎来村子里叫卖,只要五文钱一个好看又好吃的糖人,十多个孩子,江雀子不好意思在李大哥家白吃饭,便一人给他们买了一个。
这下可好,孩子们登时乐开了花,捏着到手舍不得吃的糖人围着他团团转,就是不肯让他走……
“就,就是这样……”
回家路上,江雀子把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到家,在李家村都干了些什么,一股脑儿全给玄野说了。
末了,说到兴奋处,他还一蹦一蹦的走,傻乐道:“小孩子们真好玩儿,他们不会欺负人,要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还会立刻道歉,这样真好。”
玄野扬起唇角,牵紧了他的手,开门进屋,笑问:“那,乖乖的糖人好吃吗?今日带去的银钱可够花?”
小崽子出门没有带银钱的习惯,他兜里的小钱袋子,还是今早上玄野临出门前给他揣兜里的,只有十多个铜钱和几块儿共三两余的碎银子。
“唔嗯。”
江雀子胡乱点头,一屁股坐在客厅沙发上,捧起茶杯,咕嘟嘟喝掉一大杯水,舒服叹了口气,软乎乎笑道:“今日花掉了七十多文钱,后面我买了一个大大的漂亮糖人,卖货郎说我那个太大了太复杂了,要六文钱,我就给他啦……对了!”
他说着,噌的一下坐起身,从兜里掏了掏,掏出一个油纸包的,已经有些开化了的红色大树糖,举到玄野面前,脆声笑道:“哥哥,哥哥你吃这个,好吃的!”
“还有哥哥的份呢?”
玄野诧异挑眉:“乖乖还给哥哥带了?”
“不能吃独食的嘛,所以我给哥哥也带了一个。”
江雀子舔舔黏到糖浆的手指,笑出两颗白嫩的小虎牙,乖巧又纯粹。
玄野定定望着他,心脏一阵一阵的发软,爱意无限流淌,冲击着他的脑子,放肆汹涌。
“乖……”
玄野伸手轻覆上他的后脑勺,忽地弯下腰,偏头,炙热却克制的吻上他的唇角,半晌,后槽牙紧绷着,松开了他。
垂眸一看,江雀子僵在原地,脸蛋通红,愣愣的瞪大眸子望着他,手足无措。
玄野:“……”
玄野失笑出声。
心情十分愉悦的将大树形状的糖咬了一口,而后掰了一小截,轻轻塞进江雀子嘴巴里,笑道:“乖乖吃,哥哥去做晚饭,吃完了先自己玩会儿,然后就去洗澡了啊,乖。”
江雀子:“……”
江雀子木木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口腔里甜滋滋的味道已经逐渐晕染开。
玄野把糖人棍子塞到他手上,快步走进厨房,做了简易的晚饭。
江雀子洗了澡后,玄野盯着他吃完晚饭,如往常般陪他玩闹了一会儿,盯着他喝了平日里调养身子的药膳汤,又用兽型哄他,陪他玩闹了许久,才拥着他,熄灯睡去。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时分。
三四个要替江雀子梳妆的夫郎已经穿上了红色喜庆的喜服,陪着要送江雀子出嫁的李小花更是盛装打扮,将自己出嫁时唯一的一支金簪也戴上了,特别喜庆。
他们都已经将玄野曾经居住过的旧茅草屋清理打扫干净,贴上红色窗花,搬了梳妆台过去。
哥儿款式的凤冠霞帔高高挂在旧茅草屋中央,金色丝线流转闪耀,轻轻晃动,美得不像话。
早早来到准备着的夫郎们满眼艳羡感慨,议论纷纷。
昨日收拾出来的空地上,玄方明已经带着汉子们,或腰间系红带,或头上绑红发带,热热闹闹在摆桌,摆凳。
掌勺大厨也穿了崭新的红色新衣,帮手们则个个身带正红,喜气洋洋。
所有人都忙活开了,睡在玄野怀抱里的江雀子还一无所知,睡得又香又甜。
玄野轻手轻脚的松开他,下楼洗漱。
眼瞅着李小花和几个夫郎们已经开始布置家里,喜笑颜开的贴窗花,系红带,玄野小声道:“待会儿乖乖可能会被吓一跳,你们好好和他解释。”
李小花朗声笑道:“没问题……”
意识到自己太大声了,他连忙又压低声音,笑道:“没问题,你快些去叫雀子起来洗漱吧,我们这就收拾好了,去旧茅草屋那边等他去。”
“是啊,你到时候把他送过来,然后就不能再见面了,你可别再过来了啊。”
夫郎们七嘴八舌叮嘱:“哥儿出嫁前与郎君是不能见面的,得掀了盖头才能再见,否则不吉利。”
“你且注意着的,江哥儿这边有我们呢,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玄野颔首,谢过了他们,转身上楼。
房间床铺里面,江雀子还睡得香甜,白嫩嫩的脚丫子搭在玄野的枕头上,两条小胳膊乱摆,露出软乎乎的白皙小肚子,乌黑的长发披散。
玄野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眼底满是溺人的宠爱。
他没直接叫醒江雀子,而是轻轻掐住他腋下,将他柔软的身子带起,抱进怀里,让他趴在肩头上,一边慢悠悠往楼下走,一边软声哄道:“乖乖?乖乖起床了,快些醒醒,嗯?”
“唔……”
江雀子没睡够,脑袋胡乱往他脖颈处拱,带着小小的鼻音道:“不唔,要……”
玄野眼底的笑意溢满出来,抱着他进了浴室,心软道:“今天可不能赖床啊,江小乖,快些醒醒啊……”
“唔嗯……”
江雀子坐在他怀里,还在困觉。
玄野坐在浴池边缘,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耐心的低声说着话,等他自己清醒过来。
等了一会儿,江雀子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从他怀里抬起头,茫然的问:“哥哥……什么,在吵……”
玄野轻捏了捏他的脸蛋,小声笑道:“醒醒了小懒猪,乖乖可要成亲,要拜堂,要嫁给哥哥了。”
江雀子:“……”
江雀子脑子还是混沌的,没彻底醒过来。
想了好一会儿,他懵懵懂懂的“哦”了一声,显然玄野的话没过脑子。
玄野无奈,守在他身边,等他刷牙洗脸。
许是天色还太早了,才蒙蒙亮,平日里,小孩儿又习惯了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现下突然这样早起,脑子转不动了,脑袋瓜还一点一点的。
玄野生怕他又睡过去,连忙帮着他洗漱干净,一把抱起他,出门,送到了旧茅草屋里,把眼睛都睁不开的小崽子交给了李小花几个夫郎。
“来了呀?”
“来来来,坐这里来。”
李小花几人立马笑逐颜开的把江雀子按在梳妆台前坐下,好一阵绞面,上妆,涂脂抹粉,挽发簪发……
江雀子被一通折腾,身边又没有玄野在,瞌睡全没了,慌忙环顾四周一圈,有些陌生,紧张站起身问:“这,这是哪里?我哥哥呢,我要去找我哥哥……”
“哎哟,雀子,可不兴乱动啊,胭脂该涂歪了。”
李小花险些将胭脂擦他眼睛里去,连忙将他按坐下,朗声笑道:“你别着急,等你拜堂成亲了,自然就能见着你郎君了……”
他话还没说完,江雀子震惊,慌忙打断他:“我,我早已经成亲了,我有郎君,我有郎君的!我跟谁成亲呀,我不成亲!”
“不是,你……”
李小花张口想解释。
“我不要嫁给别的汉子!”
江雀子小脸煞白打断他的话,满眼慌张就要起身:“我要去找我哥哥,我要去找我郎君,我不要成亲!我哥哥不会把我嫁给别的汉子的!”
“欸!”
李小花几个夫郎险些按不住他,还没来得及解释清楚,江雀子的情绪特别激动。
他挣扎着喊:“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哥哥,我不,不嫁给别人,哥哥,哥哥救救我……”
可是在他们拜堂成亲之前,两人不能再见面了。
玄野听见他惊慌的大喊,眉头紧皱,连忙在门外应声:“乖乖,乖乖不怕,哥哥在……”
“哥哥。”
江雀子一听见他的声音,就不挣扎了,委屈得满眼框眼泪,哽咽无措道:“我不要,不嫁给别的汉子……”
玄野:“?”
玄野好气又好笑,道:“江小乖,抓紧时间梳妆打扮啊,你是嫁给哥哥啊,是跟哥哥拜堂成亲!”
江雀子:“……?”
江雀子脑子发懵,玄野的每句话他都能听得很清楚,可是合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什么叫跟哥哥拜堂成亲?
他们不早已经是夫夫……
想到这里,江雀子浑身一僵,震惊的扭头看向站在他身侧,拿着梳子,发带,发簪,各式首饰的夫郎们,他们每个脸上都喜气洋洋,揶揄打趣的看着他。
江雀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委屈巴巴的试探着问:“是,是我的郎君,要跟我,拜堂……”
“你这小哥儿,性子怎地这样急躁。”
喜庆的夫郎们哈哈笑开了,纷纷打趣他道:“除了玄野,谁还养得起你这样娇的小哥儿哟!”
“玄野啊,他为了跟你今日的拜堂成亲,可是准备了许多呢!”
“来来来,你瞅瞅,这哥儿专门穿的正红色的凤冠霞帔,真是贵气得不像话!还有他给你准备的那十二台嫁妆,我滴个亲娘,我还是第一次见郎君给自个儿夫郎备嫁妆的,那十二台,里面可装满了金银首饰!”
……
他们大笑着,扯着嗓门说话。
江雀子一时间愣在原地,任由他们往脸上涂脂抹粉,心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胀情绪,有羞又有怯,更有不敢置信。
他以前一直都很在意,他是被家人卖给玄野的,更是自己走到玄野家门口的……他的身份本就和玄野的不平等。
后来,玄野太过宠爱他了,以至于他忘了这回事……却没想到玄野替他将这回事记在了心里……
江雀子觉得自己眼眶也酸了。
说不清是委屈还是感动的情绪将他整个人淹没,直到穿上鲜红的嫁衣,放下遮掩面容的金玉珠帘,举起墨绿色的镶嵌满珠宝的华贵团扇挡脸,酸胀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乖乖?”
临近中午时分,玄野含笑的声线蓦地在茅草屋门外响起,他敲了敲旧茅草屋的破旧木门,软了声哄道:“哥哥来接你回家了,能不能开开门?”
江雀子回过神来,正要出声,李小花几个夫郎笑得开怀,堵住了木门,嘻嘻哈哈道:“不行,要想接走新夫郎,红包得管够!”
院门外,玄方明几个汉子大笑:“你们不开门,我们咋个儿把红包给你们啊?快些开门,红包立马献上!”
他们笑笑闹闹,喜庆气氛十足。
玄野就在身边人的欢声笑语中,进了屋子,轻轻牵起江雀子温凉的小手,垂眸温柔的低笑道:“乖乖,哥哥来接你回家。”
江雀子的眼眶一瞬间就热了,蓄满的泪水终于禁不住,噼里啪啦往下砸落。
他连忙一手举起墨绿团扇挡脸,一手紧紧攥住了玄野的手指,哽咽应道:“好……”
他们这次拜堂成亲,只是给江雀子补个仪式感,顺道给外人看他对自己夫郎的重视,没有过多讲究,许多规矩也没怎么在意。
走到旧茅草屋门口,玄野亲自弯下腰,一把横抱起江雀子,没让他脚沾地,把他送到了等在门口的八抬大轿上。
轿子艳红奢华,是大户人家正宫夫人才用得起的玩意儿。
从破旧茅草屋到他们家大门,不过才一二百米的距离,离得很近,玄野却仍是给江雀子准备了一顶奢华的轿子。
四周围观的人羡慕二字已经说倦了。
接他回到家,一路就没什么存在感的赵媒婆终于找到了主场,扬着红艳艳的手帕,尖声高喊:“新婚夫夫拜堂成亲咯!”
第77章 第 77 章
高堂之上, 空无一人。
玄父玄母没过来,江福有一家没被邀请。
玄野牵着江雀子的手,在赵媒婆喜庆的呼喝中, 一拜了天地, 二拜了空荡荡的客厅高堂。
众人也不议论其余, 只直勾勾盯着穿了一身华贵喜服的玄野和江雀子瞅,围观的孩童跳起来鼓掌,喜庆的笑笑闹闹,瞎起哄。
赵媒婆喊完, 紧接着便是扬着艳丽的正红帕子兴奋大喊:“夫夫对拜——!”
她拖长了音。
玄野含笑把江雀子的小手握住, 捧在掌心上, 面对面, 眼中温柔宠溺的笑意渐深。
两人一起缓缓弓身,对拜, 四周前来参与新婚吃席的村民们欢呼雀跃,兴奋的鼓掌。
玄方明几个汉子激动的带头大喊:“送入洞房咯, 送入洞房咯!”
“喔!!!”
“新夫夫洞房咯!”
“送入洞房——!”
赵媒婆声音落地的一刹那, 四周汉子夫郎们的欢呼笑闹声布满了整个屋子,震天刺耳。
玄野笑得灿烂, 把江雀子拥进怀里,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江雀子羞赧得厉害, 却笑着,早已经泪流满面,靠在玄野怀里, 不敢拿开团扇。
“乖啊, 不怕,哥哥送乖乖上楼。”
玄野粗壮滚烫的胳膊横搂住他后腰, 护着他上了二楼。
吵吵闹闹的人被拦在了楼下,二楼只他们二人独处。
关上房门,嘈杂的人声被隔绝在外。
江雀子站在床边,埋头抵着团扇,无声哭得肩膀一耸一耸。
玄野心里一揪,连忙拿开他手里的团扇,把他抱进怀里,坐在床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好笑哄道:“怎么大喜的日子,江小乖还哭鼻子呢?嗯?”
江雀子哭得喘不过气来,死死揪着他鲜红的衣襟不肯松手。
“嘘,好了好了,乖啊,不哭了……”
玄野紧紧抱着他,任由他发泄情绪,没有丝毫不耐。
江雀子哭了许久,鼻尖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巴巴……哭够了,他怯生生的抬起头,望着玄野。
玄野低头与他平视,伸手拭去他眼尾的眼泪,笑问:“小哭包,可哭够了?”
江雀子咬着下唇,羞赧的点点头。
玄野低笑出声,道:“那从今日起,乖乖跟哥哥,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拜过天地的夫夫了,乖乖再想反悔,可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嗯?”
“我,我不反悔的。”
江雀子带着浓浓的鼻音,破涕为笑道:“我永远是哥哥的夫郎~”
玄野一愣,旋即宠溺失笑。
“不过,不过哥哥怎么瞒着我呀……”
江雀子心跳很快,仔仔细细的打量玄野的衣着。
玄野头戴血玉红簪,一头墨发被高高束起,面容英朗俊逸,身姿勇猛高大,着红色新郎衣,腰配墨玉,脚踩黑靴,十分喜庆……
还有房间四周,到处贴了红纸,放了红烛,喜秤压在床头,床上铺了全新的红色鸳鸯双喜被,洒满红枣花生桂圆瓜子……
喜意琳琅满目,一看便是用了心的。
江雀子眼眶又热了。
玄野无奈失笑,连忙把他带进怀里,拍抚哄道:“好了好了,乖啊,今日可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乖乖可不许再哭鼻子了,待会儿啊,我们换下新嫁衣,还要去与宾客们敬酒呢,嗯?”
江雀子埋在玄野怀里,头上的凤冠珠翠晃动。
他紧紧攥着玄野腰侧的衣摆,闷闷的,欢喜小声道:“哥哥……郎君,真好。”
玄野:“……”
玄野被他突如其来的小确幸和依赖,撩拨得心脏猛的跳漏了一拍。
掀开他掩面的凤冠珠帘,玄野虔诚认真的轻吻了他的额角,眼尾,脸蛋,一路吻下他的唇角,停住……
半晌,玄野深吸一口气,狠狠压抑住身子里躁动的欲,狠狠吻了他的唇,哑声道:“好乖乖,可不要再勾郎君了,来,郎君帮着我们家小夫郎摘下凤冠,换下霞帔,我们穿新的敬酒服出去招待宾客,好不好?”
江雀子缩缩脖子,红着脸,抿唇,羞怯的点点头,小声磕巴道:“好,好……”
玄野眼眸炙热滚烫,轻捏了捏他的后脖颈,协助他换下刚穿不久的,十分沉重的凤冠霞帔,穿上简易喜庆的夫郎款式的红衣长裤裙,戴起金玉珠红。
“很好看。”
玄野换了身简便的红衣短打,牵着他在落地全身铜镜前转了一圈,摸着下巴打量他,眼底满是惊艳,笑道:“像是郎君的小王子。”
“哥哥,别,别胡说呀。”
江雀子羞赧的笑开了,傻乎乎软绵绵,露出两颗白嫩的小虎牙。
玄野牵着他,替他低低拉起裙摆,下了楼。
楼下,许多相熟的哥儿汉子们在客厅喝茶,用着瓜果点心,有说有笑。
一见他们下楼,客厅安静了一瞬,紧接着便是哗然。
哥儿女子们对江雀子的衣着打扮满眼艳羡,妇人夫郎啧啧感慨赞叹。
李小花几人拉着江雀子就到一边儿说话去了。
玄方明和一群汉子过来,大笑着一人给了玄野的肩膀一拳,勾肩搭背爽朗笑道:“你小子,终是如愿以偿了?”
“娶到这么好看的江哥儿,有福气啊你小子!”
“羡慕死哥几个了!”
“今日必定灌醉了你!”
“不不不,哥几个要是把这小子灌醉了,晚上洞房恐怕他有心无力了哈哈哈,咱哥几个可不能干那缺损事儿啊!”
……
众人哄笑。
玄野弯了唇角,任由他们拉扯打趣。
整个江家村的村民,除了玄父玄母和江福有两大家子,全到了玄野家吃喜席。
李工头和赵木匠,还有以往来干活的工人,赵三也带了自个儿的夫郎和孩子们过来。
众人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吃大席,掌勺的厨师厨艺特别好,菜品丰盛,分量大,一桌十菜一汤,米饭管够,光是肉菜就占了一半,红烧狮子头,红烧五花肉,清蒸河鱼,白砍全鸡……
大家伙儿欢天喜地,吃得满嘴流油。
按照传统规矩,江雀子作为新嫁夫郎,本该在卧房里待着,等着玄野回去洞房,如今却被玄野牵着,捏着一杯雪梨蜂蜜膏冲的小甜水儿,羞怯的跟着举杯,给来吃他们喜席的村民们敬酒。
每敬一桌,打趣他的人就起哄一次。
江雀子脸上软乎乎的羞赧笑意就没下去过。
直到天色逐渐暗下来,他们吃了饭,来吃喜席的人也逐渐散去,李小花等夫郎汉子帮着他们收拾了餐桌,将玄野不要的剩饭剩菜带走,玄野才关了院门,牵着江雀子回了家。
一天忙碌下来,他们出了许多汗。
玄野一个没看住,江雀子被那群夫郎夫人们起哄着,沾了几口白米酒,现下看着,漂亮眸子湿润润的,满是兴奋和喜悦。
玄野这下午把白米酒当水喝的,硬是没被灌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灌他的汉子,趴下了,是被自家夫郎媳妇儿笑骂着连拖带扛回去的。
他很清醒,以至于看到迷迷糊糊傻乐的江雀子,无奈又好笑,还有些口干舌燥。
今晚是他们洞房花烛夜的时候……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不会有人打扰。
他们已经心意相通,只差一次初始的结合……然后趁着在他体内最深处,结为侣契……
玄野心跳不断加速。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哑声低唤:“乖乖……可要去洗澡?哥哥给你找衣裳,好不好?”
“郎君呀~”
江雀子扑进他怀里,踮脚环抱住他的脖颈,嘻嘻傻笑:“郎君抱我~”
玄野:“……”
玄野浑身肌肉紧绷,呼出的气息滚烫。
他家小崽子,总是纯粹,每次都用最无辜最单纯的清脆语调,说出最能撩拨人的荤话……
玄野忙弯下腰,双手卡在他腋下,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嘿嘿,郎君~”
江雀子本能的用腿圈住他精壮的腰肢,埋在他脖颈处傻乐,乱蹭。
玄野:“……”
玄野浑身肌肉紧绷,抱着他直接上了二楼。
红艳的喜床,还撒满红枣花生桂圆瓜子。
玄野呼吸炙热滚烫,一把将醉着傻乐的江雀子压在床上,垂眸看他,圆润的黑瞳早已成了猩红发亮的恐怖竖瞳。
“乖乖……”
他的声音发紧发哑。
“唔……”
江雀子粉嫩嫩的小脸皱起,忍不住动了动,难受哼唧:“哥哥,有,有东西,硌着我了呀,后背,肚子,难受……”
玄野呼吸一滞,忙把他抱起来,换了个位置,躺下,让这娇气的小崽子坐到了腰腹上,低哑哄道:“乖啊,乖……”
他嘴上软声安抚,滚烫宽厚的大手不断在江雀子腰后摩挲。
看着他的脸色,玄野不断试探,手一路从腰后,沿着他纤细温凉的腰肢,指腹轻摩。
江雀子脑子混沌,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忍不住捂住了胸口摩挲的滚烫大手,呜咽哼唧着:“不,不要唔,痒痒……”
玄野目光灼灼,像是恨不得将他吞了般凶狠。
“乖乖……”
他声音早已经哑得不像话,蠢蠢欲动想为伴侣注入求偶毒素的獠牙缓缓长出……
江雀子难受,动来动去。
玄野感受到了湿漉漉,嗅到了伴侣发了情时的香味,心跳骤然加速。
“哥哥,我难受,呜……”
江雀子腰软得厉害,倒在他胸膛上,小声哼哼唧唧。
“乖,乖啊,马上就不难受了……”
玄野一手按住他后脑勺,偏头吻着他的脸侧,哑声低哄,一只滚烫的大手在他后背上轻抚。
缓慢摸索,却猝不及防碰到不正常的一手黏。
玄野:“!?”
玄野浑身躁欲瞬间僵滞。
他连忙半撑起身子,捂住江雀子的小肚子,轻轻按压,揉着,无奈问:“小肚子疼不疼,乖乖?”
江雀子迷迷糊糊,软了腰埋在他怀里,懵懵的,轻轻的点头,小猫似的,小声呜咽道:“特别疼呜…哥哥……我难受……”(肚子疼也要锁吗审核哥审核姐?你们没肚子疼过吗?)
玄野:“……”
玄野忍不住在心里狠狠骂了声:“草!”
但是理智又狠狠制止,疯狂叫嚣着,不能“草!”
小崽子同房花烛夜,来月事了。
玄野被他撩拨得快疯了,忍得额角青筋暴起。
狠狠闭眼深呼吸了几口,他抱着眼眸湿润,困倦睡着了的小崽子,轻手轻脚的起床,下楼,给他冲了澡,洗干净,换上干爽的衣裳和月事布带,才把他送回房间。
江雀子醉得不省人事,软乎乎的趴在玄野肩头,睡得特别香甜。
玄野一手抱着他,一手收拾好床铺,才轻手轻脚把他放进床铺里面,给他拉好被子。
期间江雀子迷迷糊糊哼唧了几声,玄野连忙拍着他胸口轻哄:“乖哦,睡吧,睡吧……”
江雀子又沉沉的睡去。
玄野焦躁的深吸了一口气,轻手轻脚转身下楼。
然后在浴室的冷水下,狠狠冲到了后半夜。
第二天将近中午,天高气爽,万里无云。
房间穿堂风而过,床帘纱帐跟着抚起。
“唔嗯……”
江雀子睡眼惺忪,茫然的从玄野怀里爬起来,傻乎乎的坐在一边发了会儿呆。
玄野翻了个身侧躺,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捏捏他的手爪子,笑眯眯看他,磁声问:“江小乖,醒了怎么在发呆呢?嗯?肚子可饿了?”
江雀子懵懵的看向他,张了张口,沉默半晌,迟疑道:“哥哥,我们……”
“嗯?”
玄野轻佻挑眉。
“我们……我们好像……”
江雀子以为自己做了个特别特别美的梦,但是一醒来,床铺上还是鲜红的喜被,他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犹豫又犹豫,他才敢小心翼翼的试探问:“我们好像……成亲了……?”
玄野失笑出声,伸手摸摸他睡了个红印子的脸蛋,道:“是啊,乖乖的十二台嫁妆,聘书,礼书,迎书……各种东西,都在隔壁的空房间摆放着呢,还有乖乖的漂亮轿子,八抬大轿,都等着乖乖去看看收拾……可要起床?”
江雀子:“……”
江雀子震惊的瞪大了眸子,眼底满是茫然。
玄野坐起身,把他抱进怀里,轻拍了拍,安慰道:“怎么呢,乖乖为什么是这幅表情呀?难不成是不想嫁给郎君了,想反悔了?”
“才,才不是。”
江雀子回过神来,连忙揪紧他腰侧的衣摆,脑子逐渐运转过来了,咧开嘴巴,欢喜道:“那,那现在,哥哥,我们是不是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夫了?是不是往后哥哥若想纳妾,就得我点头答应,我给安排才可以了?我是正夫了?!”
玄野:“……”
这小混蛋崽子什么情况?
玄野蹙眉,一把掐住他纤细的腰肢,装凶道:“江小乖,绝不可能纳妾,哥哥永远只有一个伴侣。”
“真,真的吗?”
江雀子扭着腰,嘻嘻哈哈直笑,喜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玄野郑重的告诉他:“真的!”
江雀子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屁屁压在玄野大腿上,湿漉漉的布带子漏了。
黏糊糊的东西糊了玄野一大腿,粉粉的,湿湿黏黏。
玄野:“……”
江雀子:“……”
江雀子无辜抬眸与玄野对视,不确定道:“我,我没有尿床呀……我昨天晚上喝醉了,没有尿床吧……哥哥?”
玄野:“?”
玄野气笑了,轻轻揉着他后腰问:“昨晚洞房花烛夜,乖乖本该被哥哥揍屁屁的,可是月事来了……哥哥好一顿收拾,乖乖没感觉吗?”
江雀子无辜的摇摇头,垂眸盯着肚子道:“我没有感觉呀……小肚子不痛,不胀,什么感觉也没有……就是,湿着,有点热乎乎的……”
“现在呢?”
玄野把滚烫的大手捂在他温凉的小肚子上,贴着肌肤,没动,看着他的脸色。
江雀子怕痒,连忙隔着衣裳按住了他的手,脆声道:“真的,真的不痛呀,现在也没感觉的。”
玄野满意挑眉。
调理半年了,老大夫的药方还是管用,起码没让他家小乖在特殊日子疼得死去活来了。
玄野搂着他的腰,把他抱起身道:“那乖乖起来了,我们下楼去洗个澡……看哥哥的裤子,都被弄湿了。”
江雀子小脸一红,连忙挣扎道:“那,那哥哥你快放开我呀,我自己走,我能自己走的……”
玄野一把托住他屁屁,笑道:“反正也脏了,不差这一会儿,乖乖没穿鞋子,乖一点,哥哥抱你去浴室,你正好洗澡。”
“可是,可是……”
江雀子趴在他肩上,通红的脸蛋埋在他脖颈处,闷闷的道:“太羞人了呀……”
平时这样抱抱就算了,可现在他不仅布带子湿,连裤子都糊了一大片……尤其布带子里的棉花,一挤一压就是水……
暖呼呼的,还拉丝……全浸到玄野的腰腹和胳膊上了……
江雀子羞得浑身燥热。
玄野勾起唇角,把他放到温暖的浴池边缘站着,仰头看他,笑道:“乖乖站稳了,可别摔跤了,小心蹲下来,哥哥帮你把头发包起来,我们不洗头发。”
“好……”
江雀子乖巧照做,蹲下,双手藏在身前,眼巴巴仰头看了他一会儿,小声唤道:“哥哥。”
“嗯?”
玄野手指灵活转动,将他乌黑的长发拢好,束起,用干净的大毛巾包裹住,固定稳,才垂眸问:“怎么了乖乖?”
“嘿嘿……”
江雀子望着他傻乐,软软的笑弯了眉眼。
又乖又讨人怜惜。
玄野失笑,捏捏他泛红的脸蛋,心软道:“乖,哥哥给拿个小水瓢,要站在浴池边舀起热水冲洗,不可以进池子里泡着,可知道了?要不要哥哥帮忙?”
江雀子羞赧的摇头。
玄野往池边的地上铺了一块厚厚的大棉布毛巾,牵着他的手,让他站下来,道:“小心地滑……好了,哥哥就在门口,乖乖有什么事情就叫,哥哥会听见的。”
“好。”
江雀子捂住红通通的脸蛋,直到看着他出去,关上了浴室大门,才啪啪拍了两下脸,开始脱衣裳洗澡。
布带拿下来,已经湿乎乎,拉了长长的几道丝,看着便羞人。
江雀子全身都红透了,慌忙把衣裳丢进脏衣篓,把布垫子拆下来,放到旁边的置物小架子上,哗啦啦洗澡。
他本想着,洗完澡要尽快把布带子洗了,可是一洗完,他肚子咕噜噜叫,饿得厉害,加上玄野在浴室门口叫他,他转头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脏衣和布带子都留在了脏衣篓里。
玄野趁着他吃个饭的功夫,在浴室里就给他搓洗干净了,拿着拧干的布带子和贴身小衣小裤转头进了厨房,取了转用的干净小锅煮了开水,把布带子和小衣小裤放进开水锅里,煮了十多分钟,才捞出来,晾温,拧干,晾晒到院子能被阳光暴晒到的架子上。
他忙完,江雀子还端坐在客厅慢吞吞的吃着饭,腮帮子鼓鼓的。
见玄野才过来,他茫然的仰头看玄野,问:“哥哥唔,你去,干森莫……”
玄野勾起唇角,在他身边拉了椅子坐下,端起饭碗,宠溺道:“没什么,乖乖快些吃饭,待会儿菜可被哥哥吃完了啊。”
江雀子歪头狐疑的看了他一会儿,埋头苦吃。
他们早上起床起得迟,中午的午觉就睡不着了。
赵三上午已经把家里收拾妥当,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已经归位整齐,卫生也利索的打扫得干干净净。
下午,他在家里抓耳挠腮找活干,最后还是没找着,搬了个小马扎,挪到小矮桌前,看玄野和江雀子下象棋。
他们把小矮桌搬到了客厅中央,穿堂风吹得正凉爽,玄野和江雀子坐在铺地竹席上,在棋盘中杀得你来我往。
江雀子被玄野历练了许久,棋艺到底是练出来了。
但下棋就像是做人,小崽子还是以守为主,时不时咋咋呼呼,凶猛冲杀一把。
玄野含笑应付,游刃有余,还能放点海。
赵三不懂下象棋,看得一头雾水,眼见他们下完一盘不打算下了,忙挠着后脑勺问:“主家汉子,可有什么活计要干?”
玄野捡着棋子,抬眸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没什么打紧的活,你下午可早些回去。”
“啊,可是,这……”
江雀子把装瓜果点心的竹筐往赵三面前推了推,笑得软乎乎道:“别这样紧忙活啦赵叔,你吃些,好吃的。”
“不不不,刚吃过午饭,我可连肉带干饭整了两大海碗呢,实在饱着,你吃,小孩子爱吃这些,你吃。”
赵三连忙摆手,黝黑皲皱的老脸上扬着笑。
他着实不是在跟玄野和江雀子这俩新婚小夫夫客气,实在是这主家厚道,他们夫夫俩每日每顿吃的都带肉,他也能跟着吃带肉的饭食。
还管饱。
他每顿都能把肚子塞得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空隙。
偏玄野还不让他做饭,玄野的厨艺顶好,做出来的菜式恐怕比镇上酒楼的大厨还好吃……这阵子,他说是来干杂活卖苦力的,其实比以往几年过的日子都好。
赵三心里特别感谢玄野这没有丝毫架子,就像家里小辈似的夫夫俩,因此干什么活都格外的主动认真。
“真的不吃呀?”
江雀子见他不似客气,而是真的不想吃,可惜的咂巴咂巴抵在腮帮子处的话梅,含糊道:“真的可好吃了~”
玄野将象棋棋盘收起,好笑道:“我们可不像某个不肯好好吃饭的笨崽子呢,汉子们吃饭都是吃个十成十饱才叫饱,可不像某个不乖崽,分明还能再吃半碗饭,也叫嚷着吃饱了……”
“不,不许说,不许说。”
他话还没说完,江雀子羞恼的越过小矮桌去捂玄野的嘴:“哥哥笨,哥哥最笨,不许说。”
“好好好唔……”
玄野不躲不闪,被他捂着正着,伸手护住他,眼底的笑意溢满出来。
赵三看着他们闹,憨厚的笑开了,道:“你们夫夫的感情是真的好,不像赵强那夫夫俩……”
话拐了个弯,赵三猛的一僵,止住话头。
玄野和江雀子对赵强江莺子夫夫二人是特别不喜的,赵□□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脸色都木了。
玄野和江雀子一个就着伸手护住人,被捂嘴的动作,一个就着越过小矮桌伸手捂住人嘴巴的姿势,齐齐扭头看向他。
赵三:“……”
赵三满心慌张,磕巴问:“怎,怎么了,是不是我,我说错话……了……”
第78章 第 78 章
江雀子扭头眼巴巴看向玄野, 张了张口。
“嗯?”
玄野勾唇挑眉,一把将他带到腿之间坐下,搂紧, 笑问:“我们家小乖, 是不是想知道什么?”
“哎呀。”
江雀子扣住他横搂在腰腹前的青筋狰狞的粗壮胳膊, 痒痒直笑,好奇道:“赵叔,赵叔为什么说赵强和江莺子呀?他们成亲后过得不好吗?”
“这个……”
赵三看了一眼玄野的脸色,见他没有丝毫不悦, 挠挠后脑勺, 八卦道:“就是, 就是吧……那夫夫俩之前不是在你们面前说一定会过得比你们夫夫好, 江莺子还各种显摆赵强比玄野厉害么……”
赵三说着说着,带上了自己的情绪, 不屑的“砸”了一声,道:“我之前就说过, 赵强那汉子就是个浑的, 王八蛋,那种汉子虽说是猎户, 有能力有武力是比庄稼汉子好挣银钱,可他就不是个好人啊!”
江雀子听得稀奇, 一双眸子炯炯有神。
玄野低头轻吻了吻他的发丝,沉磁笑问:“怎么说?”
赵三见他们有兴趣,立马来劲了, 连忙道:“我前些日子早下工回去, 寻思着天儿还这样早,不如去镇上看看可有什么人家需要干个力气活儿, 就从村头路过,正好经过那赵强的茅草屋和竹栅栏院子,我就这么远远的瞧过去啊……”
赵三说得绘声绘色。
那天,赵强和几个狐朋狗友喝得醉醺醺的,又打巧没在山脚下猎着什么猎物换银钱,被那群狐朋狗友哄笑着鄙夷了一顿,正值气头上呢。
江莺子却和江雀子比郎君,比上了头,没瞧见赵强的阴沉脸色。
加上他们昨日刚简单的举办了个成婚仪式,如今他已经是赵强的人了,新婚前,他要买什么,赵强到底还算依着他,江莺子便以为猎户都是像玄野一样,婚后会越变越好的……
于是他倚着门口,嫌弃的四下打量着赵强自己搭建起来的简易茅草屋和粗糙破烂的竹栅栏院子,双手抱胸,不满嚷嚷:“人玄野婚后立马找工人起了个大大的青砖大瓦房,你什么时候也给我起一个啊?你瞧瞧你这住的都是什么破烂户?就是那狗自己搭的狗窝都比这强!”
赵强脸色难看,站在院子里阴恻恻的盯着他。
江莺子皱着眉,颐指气使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啊?我可是你的夫郎,你合该疼着我,宠着我。”
“然后呢?”
赵强语气森冷,一步一步走近他,混子气势凶狠。
江莺子:“……?”
江莺子后知后觉有些怕了,望着他,踉跄后退半步,紧张问:“你,你想干什么……”
“老子问你然后呢?”
赵强神色一狞,突然箭步上前一把狠狠揪住江莺子的衣领口,猛的往上一提。
“啊!”
江莺子尖叫:“赵强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你夫郎……”
他惊恐的声音尖锐,赵强酒气上了头,加上江莺子成了他夫郎,已经跑不了,他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江莺子的脸歪到一边。
他惊愕的僵着身子,捂住脸,惊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
“你他娘的……”
赵强则丑恶的嘴脸暴露无遗,反手又是一巴掌狠狠甩在江莺子另一侧脸上。
“啪!”的声音清脆。
紧接着就是江莺子反应过来了,不可思议的拽着赵强的衣裳,撒泼一般,愤恨拽吼:“我可是你夫郎啊!你怎么敢打我?!啊?!赵强!”
他哭得歇斯底里:“你合该疼着我,宠着我,把我捧在心尖尖上啊!你就该和玄野一样!该死的,你居然敢打我!”
江莺子又哭又骂又打,赵强脸色更加难看。
心里的阴暗被勾了出来,他彻底不装了,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在院子里就把江莺子狠狠抡到地上,骑在他身上,挥拳一顿揍。
惨叫和辱骂声交杂。
赵三当时路过,听着,看得,心惊胆战。
他在要不要上前制止和惹不起赵强之间犹豫,余光瞥见江福有腼着脸过来了,心下立马一松。
“我当时想着,江福有那当爹的,再怎么混蛋,也不至于看着自家哥儿被哥婿按住往死里打吧?所以我没敢露头,连忙走了。”
赵三越说越感慨:“当初就明着劝过那莺哥儿几次,他怎么就是不肯听,着了什么魔啊,非得上赶着去和赵强那种人渣好?”
赵家村都容不下的汉子,把他赶走了,这种人能有好的?
江雀子也不是很懂江莺子的脑回路,往后仰头试图看玄野的脸,茫然不解的问:“哥哥,你说他是为什么呀?难道是为了找到我一样的郎君吗?”
玄野宽厚的大手捧住他一侧脸蛋,拇指腹轻轻揉捏。
手里温凉细腻的触感撩拨得他愈发心痒痒。
顿了顿,玄野干咳一声,道:“估计是……觉得乖乖家的郎君还不错,他也想要一个吧。”
“那你这样的汉子,莫说别的,我要是个年轻哥儿,我都想要。”
赵三心直口爽,憨厚朗笑道:“主家汉子,你这当人郎君的,可是顶顶称职的,我活这么大岁数了,也还是第一次见啊。”
江雀子听着,庆幸的往后倚靠在玄野怀里,嘻嘻傻乐。
玄野被他感染了,好笑的捧住他的侧脸,俯身吻了吻他头顶的发丝。
傍晚,赵三早早下工回去了。
最近这些日子,每到傍晚时分都要下半个时辰暴雨,冲走白日里的闷热。
逐渐深秋了,庄稼地里的稻子等各种作物也熟了。
这日,全村人热火朝天的开始忙秋收。
租种地主家田地多的人家,早早召集了全家老少,齐齐上阵收水稻,收苞粟,收高粱,收各式各样的庄稼。
田地里,一片热闹。
今年是个大丰收年,村民们都欢声笑语,大颗大颗汗水滴落在土地上,擦一擦,休耕过冬月,便又要马不停蹄的开始为明年的春耕做准备。
庄稼汉们看天吃饭,一家老小都指着老天爷赏饭吃,他们有条不紊的认真行进着。
玄野家倒显得懒洋洋了。
他们家土地不多,加上有赵三这个长工帮手,玄野更不急了。
他牵着全副武装,准备下地大收一场的江雀子,漫不经心的走在自家稻田边。
今年的第二茬庄稼,他只种了水稻和苞粟。
现下水稻和苞粟都能收了,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橙黄,看着便是丰收的景象。
“我们今年冬天能吃上自己家里种的水稻了呀。”
江雀子很欣喜,牵住玄野的手,小心跳下已经干涸的水田地里,挽起袖子,擦了擦弯弯的专门割水稻用的小镰刀,气势十足的准备开干。
“等一下,乖乖。”
玄野连忙一把拉住他,在田埂边蹲下身,把他刚挽起的袖子和裤腿放下,无奈道:“衣裳脏了坏了倒是没关系,可乖乖这样嫩的手臂肌肤要是被庄稼叶子割破了,或是被虫子咬了,可怎么得了?”
“我没关系的呀,衣裳不能弄坏……”
江雀子眼瞅着玄野把衣裳拉下去挡住裸露在外的肌肤,甚至还给他系上了手套,抿抿唇,心疼道:“可是我的衣裳都很珍贵的,哥哥……”
他舍不得。
玄野揉揉他脑袋瓜,好笑道:“乖乖这么多衣裳,这身是旧的,坏了就坏了,别小气啊。”
“我才没小气……”
江雀子蹭蹭手肘,羞赧的鼓着脸蛋咕哝。
赵三在一旁边挽袖子边憨厚的笑着插话,打趣道:“江哥儿这样娇的身子,要是伤了半点儿,主家汉子可有得心疼了,江哥儿,你还是乖些啊,哈哈。”
赵三说话的嗓门不小,李小花几人拎着镰刀过来了,闻言也是跟着笑,大嗓门儿打趣道:“难得玄野肯让你下田地干活,我说雀子,你可就开心吧。”
“就是。”
玄方明叉着腰,爽朗大笑:“我说玄野你这夫郎奴,今个儿肯让你夫郎下地干活,那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哥夫郎,你们,你们别胡说呀。”
江雀子被他们笑得脸蛋都红了。
李小花瞅着他,上下一打量,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立马狗狗祟祟的把江雀子拉到一边,做贼似地瞅了玄野一眼,小声八卦问:“雀子,你跟你郎君拜堂成亲也有好几日了,村里人都津津乐道你的婚席面呢……”
“啊……”
江雀子羞羞的挠挠脸,笑得乖巧,道:“我,是,是我郎君弄的席面呀……”
“哎哟,我不是想问你这个。”
李小花朝他挤眉弄眼:“哥夫郎给你看的小书册子,你看得咋样了?上面的内容可都看得懂?”
“啊,啊?”
江雀子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提起这个,小书册子里面的黄色图文不断在脑子里浮现……
江雀子:“……”
江雀子脸色爆红。
李小花一瞅他这样,就知道他是看过了,也看懂了,笑得意味深长道:“那咋样,洞房花烛夜那晚没成,后来可跟你郎君试了图册上面的姿势?”
江雀子:“……”
江雀子羞得浑身冒着热气,快熟了,慌忙胡乱摇着头,磕磕巴巴道:“没,没有,没有的呀,我那晚,那晚喝了些酒,后面还,还来了月,月事……”
李小花:“!?”
“哎哟!”
李小花惊喜的倒吸一口冷气,忙攥着他的肩膀,兴奋道:“来月事了?这样好的机会,你们为何没做呀?哎哟,不是,雀子,你这是天赐的大好机会啊,这要是做了,说不好你一晚就怀上了!”
“……啊?”
江雀子红着脸茫然,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水汪汪,懵懵的看着李小花问:“什么,什么意思呀?”
他记得他娘江赵氏骂他的时候,就骂过,说哥儿月事又脏又丢人,就该疼着肚子被外面的狗男人玩儿死!
所以在他印象里,哥儿月事的时候很脏……他不知道月事的时候能跟郎君做……
江雀子越想越懵,老大夫好像跟他说过,女子与哥儿的月事不同,女子月事的时候是血,不可以同房,否则会因此生病。
可是老大夫没跟他说过哥儿的月事会如何,毕竟哥儿的月事不是血,而是那种黏糊糊润滑的水丝……
他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在哥儿月事的时候和郎君做,话本子里倒是有许多凶恶的地主坏人会趁哥儿月事,狠狠折磨欺辱哥儿……于是他就默认了和女子般不能……
江雀子茫然懵逼的望着李小花。
李小花“哎呀”一拍大腿,道:“你这哥儿,定是没有人细细教过你这方面的东西!我告诉你呀,达官贵人都喜欢养哥儿小妾,就是专等着他们月事的时候同房……”
“那,那些达官贵人们为何不等他们的正夫月事的时候同房呀,非要养哥儿小妾……”
江雀子无辜打断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李小花不识字,没见过什么世面,自是比不得江雀子这看过许多书,被玄野教导过思维逻辑和是非观念的,一下就被问噎住了。
江雀子歪歪脑袋,追问:“哥夫郎?”
李小花噎了半天,忙转移话题道:“先别管那个了,雀子,你这几日是没月事了吧?可跟你郎君做过了?”
说了半天,又说回来了。
江雀子红着脸,低头扣手指,羞赧小声道:“没,没呢……”
一是他害羞……他从没在意识清醒的时候和别人坦诚相待过。
二是玄野舍不得强迫他,每次都小心翼翼试探,见他有些许抗拒,便立马安慰他,同时强忍下欲意泄了气。
“那要抓紧了,哪有成亲住在一起大半年了还没有同房的夫夫呀?你们小年轻夫夫俩可真得抓紧了。”
李小花瞅了一眼田埂边注意着这边,有一搭没一搭和玄方明说话的玄野,朝江雀子挤眉弄眼道:“哥夫郎给你的书册子你得用上呀,你郎君怕是舍不得强迫你,但是你这当人夫郎的,可不能跟自家郎君害羞,要主动些,知道没?”
“啊,可,可是……”
江雀子忍不住挠挠羞红的脸蛋,别扭的问:“要,要怎么……主动呀……”
他越说越小声。
李小花嘿嘿一笑,凑近他耳边嘀嘀咕咕传授经验。
玄野眼瞅着江雀子缩着脖子,探耳朵听李小花的耳语,脸蛋鼓起来,越憋越红,眼眶里羞出来的泪水晶莹剔透。
玄野:“……”
玄野面无表情转向玄方明。
像是在问:你夫郎到底在教我家小乖什么奇怪涩情的东西?
玄方明:“……”
玄方明憨憨的挠挠后脑勺,嘿嘿一笑,道:“这俩哥儿,哈哈,倒是能聊到一块儿去,哈哈,嘀嘀咕咕说啥呢,那副神情……哈哈哈……真是让人好奇啊……”
玄方明:“……”
他越说越想尖叫。
自家夫郎简直胆大包天,他光是杵在这儿,都战战兢兢的,生怕玄野活撕了他。
玄野:“……”
玄野望着江雀子,挑眉,倒是没有深究。
田地里,赵三已经勤快的割了一横排禾稻了。
玄野拍拍衣裳,想着小乖崽跟李小花闲聊玩儿也好,省得下田地里闷着热忙活,便拎起镰刀,下地开干。
等江雀子和李小花两个夫郎羞得面红耳赤的传授完经验,玄野和赵三已经割了三分之一的禾稻了。
江雀子羞怯的红着脸,小心翼翼挪到田埂边,漂亮的眼珠子躲躲闪闪,硬是不敢与玄野对视上。
玄野直起腰,把手里割下的禾稻杆绑成一束,丢成一堆,望向他,温柔含笑道:“小乖,哥哥和赵叔捡了好几窝在禾稻里筑巢的鸟蛋,许是麻雀蛋,要不要过来看看?”
这儿不像现代,没有各种农药加持,他们家又没有像村里其他汉子家般,日日走进田地里精细的照顾庄稼,禾稻里有许多麻雀筑了巢孵蛋,吃稻谷和虫子。
而麻雀多了,对农民来说就是一种害鸟。
江家村的人对各种前来田地偷吃庄稼的鸟类深恶痛绝,村里的小孩子更是喜欢在丰收割稻谷的时候,在田地里等候着,蹲守大人割稻谷时遇见的鸟巢,捡鸟蛋拿去烤着吃。
玄野家的田地里鸟巢最多,鸟蛋也最多,附近已经有许多孩子在明里暗里瞅着了。
江雀子愣了一瞬,被转移了注意力,连忙跳下几乎全部干涸的田地里,屁颠儿跑向玄野问:“怎么会有这么多鸟巢呀哥哥?这得有多少颗鸟蛋呀?”
“江小乖,小心些不要跑,当心摔着。”
玄野见他提起裤脚就跑过来,看得心惊胆战。
田地里到处都是割了稻谷后,留下的巴掌长的禾杆头,尖锐朝上。
要是一不小心摔一下,玄野不敢想,连忙丢下镰刀迎上他,一把搂住他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气道:“江小乖,哥哥有没有跟你说过无论做什么,都一定要注意安全,不可以受伤?”
江雀子被他抱起来,脚离了地,环着他脖颈,又羞又可怜,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撒娇,怯怯轻唤道:“哥哥,你不要凶我嘛……”
玄野:“……”
玄野瞳仁微缩,身子都被他软软脆脆的声音唤酥了半边。
“哥哥?”
江雀子别扭的晃晃穿了柔软草布凉鞋的脚丫子,可怜兮兮的问:“能不能放我下来呀哥哥?”
玄野:“……”
玄野心说你哥哥迟早有一天被你这小妖精勾死!
面上却满脸平淡,面不改色的把这撩人不自知的小崽子放下地,干咳一声,认真叮嘱道:“不可以在田地里跑,可知道了?地上都是收了稻谷后留下的禾杆硬茬,万一摔着被扎伤了可有得疼。”
江雀子连忙点头保证:“我知道我知道,哥哥你放开我呀,我想去拿鸟蛋。”
玄野:“……”
玄野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松开他。
再抱下去,他的老二也不怎么好了。
“嘿嘿~”
江雀子一站稳,拍拍屁屁,凑到旁边稻谷堆旁,探脑袋瞅那被堆在一起的七八窝鸟巢。
每窝里都有五六颗斑斓的鸟蛋,多的还能有七八颗。
他惊喜的扭头看向玄野,脆声道:“哥哥,这些鸟蛋我们都带回家去吗,要怎么吃呀?”
玄野走到他身边,捡起刚才情急之下丢掉的镰刀,路过他,揉了他脑袋一把,继续割稻谷,道:“都带回去,乖乖要是喜欢的话,可以穿进稻谷丛里去掏掏鸟窝。”
“真的吗?”
江雀子就是个半大小孩儿,对玄野的提议非常感兴趣,当即就拍拍屁股起身,摸出他的镰刀,兴奋的穿进了禾稻丛里。
玄方明远远的喊:“今个儿怕是要抓紧时间收了,族老看了天象,说过几日怕是有雨。”
“是,再过个三四日,肯定是有大暴雨落下的。”赵三边干活,边搭话。
玄野扫量了几眼自家的庄稼,估摸着勤快些,两日肯定能收完,便没搭话。
玄方明见赵三肯搭理他,来了劲儿,嘴碎的说个不停。
他们在吵吵嚷嚷的说话声中,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一大块儿水田里的水稻都收完了,送回了院子里。
赵三见玄野就打算把没打下来的稻谷连禾杆一起堆在院子中央,不做处理,忙提醒他:“主家汉子,这稻谷精贵,可遭不住这样堆放一晚,中间的稻谷会因为湿热很快冒芽的,到时候就要不成了……”
他絮絮叨叨说着,动手把稻谷全部摊了开来,直忙到天已经擦黑,早过了平时的下工时间,才满意的擦擦汗水,黝黑皲皱的老实脸上隐隐有笑意,领了工钱,趁着昏沉的天色回赵家村了。
玄野和江雀子扶着院门,望着赵三欢快的背影,对视了一眼。
江雀子挠挠脸蛋,不解的问:“哥哥,为什么赵叔这么晚下工,还这样开心呀?”
以前家里没什么事,他下午领了工钱便早早下工了,也没见他这样欢喜,时不时还能看见他被太阳晒得黑漆漆的老脸上有些忧愁。
玄野勾起唇角,揉揉他脑袋,关上院门道:“许是今日忙得久了些,现在下工了,便开心了……又或许是,赵叔对平日里在我们家做活比较轻松,又拿了二十文的工钱,他心里过意不去,今日干活多了,他觉得出力值了,就欢喜了。”
“啊……”
江雀子点点头,绷着小脸认真道:“赵叔是个老实的好汉子。”
玄野眼底的笑意晕染开来,牵起他软乎乎不带丝毫茧子的手,正要踩着院子摊开一地的稻谷进屋,刚关上的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打开一看,玄方明刚从田里收工下来,一身打满补丁的糙布短打汗湿,头发凌乱,脏兮兮的毛巾挂在脖颈上,手里还捏着几把镰刀,满身泥土,慌张道:“不好了,玄野。”
玄野蹙眉,淡声问:“何事?”
江雀子从玄野身后探出个脑袋来,好奇的问:“怎么了?什么事情不好了呀?”
玄方明喘着气,撸了一把脸上的汗,梗着嗓子道:“我们之前进山里寻人,抬回来的那个汉子,江二槐,他,他死了……”
第79章 第 79 章
“所以?”
玄野蹙眉, 声音淡得不像话。
江雀子却白了一张小脸,揪紧了玄野的衣摆,喃喃问:“死, 死了?”
“乖乖来, 到哥哥怀里来, 不怕。”
玄野眼看着他脸色不对,顾不得身上脏,连忙把他揽紧进怀里,上下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软声轻哄:“乖, 哥哥在这里。”
“他, 可是他不是回来了吗?”
江雀子惊慌又难过, 攥着玄野腰侧的衣摆,仰头看着玄野的眼睛求证。
他长这样大, 没经历过生死,一时间被自己曾参与过找回来的人死了这消息, 冲击的得脑子有些发懵。
“乖啊, 不怕,没事, 没事。”
玄野把这共情能力极强的小乖崽抱起,轻轻拍哄着:“人是有生离死别的, 这是规律,说不好啊,他下一次投胎, 就去了更好的家里享福呢?是吧?”
“去一趟吧。”
玄方明狠撸了一把汗涔涔的脸, 嗓音微哽道:“族老和村民们现下都在祠堂那里,江二槐的尸身也……也在那处停灵着。”
“呜……”
他这话一落, 江雀子趴在玄野肩头上,卸了气,软了身子,难过得紧紧咬住下唇,深深呼吸。
玄野犹豫,既不放心这难受的小崽子独自一人在家,也不敢带他一起过去。
迟疑间,玄方明道:“出了人命,江二槐那一家人在祠堂闹,当初撺掇着组队进山打猎的那十几人,都得给江二槐家掏银钱赔……全村人除了老的小的,都在,你们夫夫二人参与过找人,是江二槐家的恩人,于情于理也该过去见证,族老们让我亲自来叫你……”
玄方明说着,难过的骂了句脏话,道:“玄野你到底能说得上话,过去帮着劝劝……”
玄野沉默了一瞬,抬眸扫他一眼,打发道:“你走吧,我等会儿就到。”
玄方明张了张口,看了一眼他怀里的江雀子,没说什么,点头走了。
玄野把院子门关上,江雀子泪汪汪的仰头看他,小小的颤声问:“哥哥……真,真的死了吗,可是老大夫,老大夫他那么厉害,他不是诊治过了吗,为什么会没,没救回来……”
他说得磕磕巴巴。
都是同村的,说不好还沾亲带故,这么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是个人心里都得难过几分。
江二槐当初被人抬着回来的时候,看着断手断脚,伤得是严重些,可到底还能说话,过了几日也能吃下些粥水食物,却没想到熬了这么些日子,他就这么说没了就没了……
玄野摸摸小崽子的脑袋安抚:“乖啊,老大夫也不是神仙,医术再了得,也救不活一个伤重将死的人……当初老大夫也当着全祠堂人的面说了,他只能听天由命养着……所以乖乖别难过,生死都是命。”
“那,那我们以后呢……”
江雀子难受的低下头,话里满是沮丧:“要是以后我们老死的时候,我先比哥哥死掉就好了,要是哥哥不在了,我肯定会难过得活不下去……”
“不许胡说。”
玄野轻拍了他屁屁一把,低沉严肃道:“乖乖是不是忘记哥哥的身份了?哥哥不会死,如果乖乖愿意,乖乖也不会死……”
但……
玄野迎着江雀子难过茫然的目光,苦涩的咽了咽口水,低哑道:“可是,我们若是不死,便会像如今这般,看着我们身边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人,一个一个生老病死,独活,寂寞,承受痛苦,这是最难的事……”
所以他害怕。
他打从一开始就怕自家这个乖巧,共情能力又极强的小孩儿耐不住漫长岁月的痛苦,会怨他……
所以他直到现在,都没敢,也没能和江雀子圆房。
凶兽降下的烙印霸道,尤其是在床上,做:爱时候结下的伴侣契,更加凶狠霸道。
那是一旦遭受到丁点背叛,就会蚀骨锥心的死契。
“对,对了……”
江雀子听他这样说,连忙缓过神来,环抱住他的脖颈,期待的问:“那哥哥你,你能救他吗?神仙都能挥挥手就救活一个人的……”
“哥哥救不了。”
玄野叹气,抱着他在客厅的椅子坐下,凝重解释道:“哥哥是凶兽,乖乖,哥哥能让许多人在一夜之间死去,能让瘟疫横行,能带来许多灾难……却不能让人活过来。”
“真的,不行吗……”
江雀子愣愣的,肉眼可见的沮丧。
沉默半晌,他低头,难过的蹭了蹭玄野的脖颈,小声道:“可能……就是命吧……哥哥,我想跟你一起过去拜拜他,给他上一炷香……”
毕竟是他家小乖帮忙进山找回来的人。
玄野即便再心疼再不愿,也不敢把他单独放在家里,点头道:“好,乖乖要先做好心里准备,我们慢慢走过去。”
江雀子趴在他肩上,闷闷的点了一下脑袋。
到了祠堂,里面已经挤满村民。
不同于上一次聚集时的喧闹嘈杂,这一次,在祠堂外面都能听见里面此起彼伏的压抑哭泣声,江二槐妻子儿女的哭嚎,娘亲的哭骂……
气氛十分沉重,光是看着,听着,便让人十分不好受。
江雀子站在玄野身侧,下意识的攥紧了他的手指。
玄野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把他揽进怀里,搭着他的肩膀,面无表情看着前方。
江二槐被白布掩盖着,躺在祠堂的神像前,身子已经发僵。
他是今个儿早上去的。
当时他家里人都在田地里忙秋收,嘱咐半大的孩子帮忙照看他。
孩子中午给他端粥进屋时,唤他不应,还以为他睡着了,就把粥碗放在旁边的板凳上,跑出去玩儿了。
傍晚时分,家里的大人和大孩子从地里下工回来,才发现江二槐早已经没了气息。
身体都已经发僵发硬。
江二槐的娘当即昏了过去。
现下,她更是哭惨了,跌坐在地上,指着跪在尸体前的那十几个一道进山的汉子,歇斯底里,破口大骂,质问:“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为什么?!”
“你们凭什么还活着,你们怎么不去死!”
“我的儿啊,二槐,啊……”
……
他们一家人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指责声,声声入耳。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那十几个汉子更是低着头,一句不敢吭。
江雀子被吓得身子一抖,眼泪跟着无声落下来。
晶莹剔透的大颗泪珠顺着白皙细腻的脸蛋滑到下巴处汇聚,噼里啪啦砸落在灰扑扑的地面上。
四周压抑的哭声渐起。
玄族老终还是听不下去,一把拍响桌子,冷声道:“都安静!死者为大,你们现在这样闹,是想让二槐走都走的不安心吗?”
他这话一出,江二槐的娘愣愣的望向他,身子发软,狼狈不堪,就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
“二槐走了,这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事……人命关天,他为什么走,原因想必大家都知晓。”
江族老的声音又沉又冷,浑浊的眼球转动,眼泪和鼻涕流了下来。
他用皱巴苍老的手擦了一把,哽咽道:“二槐他不能白走,他妻儿刚进门才二年余,名下两个孩子最大的也不到两岁……你们这群一道进山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汉子……就要替他负起责任来。”
“可是,总不能让我们替他养妻儿吧?”
玄有财就是个拎不清的,梗着脖子道:“二槐去了我们都很难过,可我们当初说要进山都是大家伙一起决定的,不是谁强迫谁,现下要我们给二槐家人一些补偿,我们认了,可他们家刚才说要我们替他养大妻儿,这绝无可能……”
“你说什么?!”
他话音还没落,二槐的爹娘恶狠狠的扭头瞪向他,像是恨不得把他生撕了,厉声哭吼:“感情死的不是你?!”
“那你还活着干什么,你去死啊!你把二槐给我还回来,我宁肯让二槐活着,抚养你家妻儿!”
“你,你胡说八道。”
玄有财铁青着脸还想争辩。
玄族老猛的一拍桌子,厉声道:“都给我住嘴!”
族老是真的发火了,众人齐齐被吓一大跳,没人敢再出声说话。
江雀子被吓得心惊胆战,下意识埋进玄野胸口,攥紧了他腰侧的衣摆。
“乖,不哭了,嗯?再哭下去啊,哥哥该心疼死了……”
玄野弯下腰仔细看他的脸色,眼底的心疼绷不住溢满出来,温热的拇指腹轻轻蹭过他的脸蛋,擦去他满脸泪痕。
早知道会让他家小孩儿这般伤心难过,他就不该带着人过来……玄野现在后悔万分,想带着小崽子回去,可他们人已经到这儿了,这时候离开,怎么也说不过去。
他有些犹豫。
江雀子埋在他胸口,胡乱的摇了摇头,张着小口深呼吸,小声哽咽道:“我,我没事的,哥哥,就是,就是有些难过,害怕呜……”
“不怕,哥哥在……”
玄野抱紧他,心疼坏了。
玄族老和江族老两人对视一眼,江族老沉默良久,沉声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二槐是走了,他的后事得办,这银钱,就由你们一道进山的十二家出,往后给二槐家的补偿,我跟你们玄族老的意思是,一家每年给他们爹娘妻子一吊钱。”
“一吊?!”
跪在二槐尸身前的汉子们脸色大变,慌忙出声道:“这太多了族老!”
“一吊银钱,这要给多久?!”
“我们跟爹娘分家,每年掏给爹娘的也不过一吊钱,二槐怎么也端不上我们爹娘的辈分吧?!”
“怎么就不值一吊?!”
江二槐的爹娘兄嫂激动起来,大声哭骂:“那可是我们二槐的命啊!”
“要死的是你们家汉子,这钱我们出也认了!”
……
他们为了补偿的事吵吵嚷嚷,越吵越大声,面红耳赤。
二位族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江二槐的妻子红着眼眶抬起头,抱着怀里不足一岁,大声啼哭挣闹的婴孩,哽咽,嗫嚅道:“我宁可不要这钱,只要你们把我的郎君还回来……”
她这话一出,原本还在叫嚣着不赔那么多的汉子们嘴边的话都被噎了回去,都闭了嘴。
在场的人脸色都很不好看。
终还是江族老一锤定音,敲定了赔偿的事宜。
除了那跪在尸身前的十二个汉子脸色憋屈又难受外,其余的村民抹着眼泪也没说什么。
一切都是他们擅自进山,自找的,甚至没有人替他们求情说话。
江二槐最终被葬在一处荒山的脚下,出殡那天,江家人一身白衣,小孩则披麻戴孝,抱着灵位走在最前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二槐的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按江家村的规矩,他们不能去坟前祭拜,不能去送行。
他娘跪在家里的灵堂前烧纸钱。好几次险些哭晕过去。
帮忙操办丧事的村里人在心里叹气,汉子们拉走了江二槐的爹说话,谈天论地,从气象讲到今年的庄稼收成,又从庄稼收成讲到江家其余儿子的婚事。
妇人夫郎们则是拉了江二槐的娘七嘴八舌的说着,安慰,竭尽所能的扯开悲伤的气氛,岔开话题。
玄野作为一家之主,趁着江雀子午睡,出席了一趟葬礼后,又赶回了家。
接下来的十余日,暴雨倾盆而下,江家村的气氛十分凝重。
雨雾朦胧中,比以往少了些活气。
一场秋雨一场寒,空气已经变得寒凉,在家也需要穿上两件衣裳。
江雀子这几日呆在家里,都恹恹儿的,有时候会托着下巴坐在餐桌前发呆,似乎做什么事情也提不起兴趣。
玄野怕他被江二槐的死吓着了,想尽了办法逗他开心,甚至跟村里迷信的神婆讨了护身符放在他衣裳口袋里。
但是效果都不大。
晚上,江雀子睡着,眉头还是微微皱起,睡得很不安稳。
玄野在心里叹气,叹了又叹。
他是睡不着了,起床下楼,盘腿坐在沙发上,蹙眉思考。
想了许久,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随手一招,把藏在黑暗中的第九骁招狗似的招出来,问:“你可有夫郎或媳妇儿?”
第九骁震惊捂胸:“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家小乖他……算了,你一直跟着我们,可有发现什么人偷偷摸摸接近过我家小乖?”
“没有 。”
第九骁想也没想,捡了个离玄野最远的位置,一屁股坐下来道:“我看他就是从上次那祠堂回来之后变这样的……”
顿了顿,第九骁觉得现在是个机会,连忙道:“要不你带他离开江家村去散散心?”
玄野冷漠抬眸。
第九骁笑嘻嘻道:“我们家王爷想见你很久了,你要是想去边境玩玩转转,我们家王爷说了,他很乐意接待你……而且说真的,边境的风光是真不错,比你这鸟不拉屎的山沟沟强多了。”
玄野蹙眉,似是在考虑这事儿的可行性。
第九骁一见他有回旋的余地,连忙兴奋道:“说真的,我不骗你,我们封王最近去了西北边境,那边的大漠风光可好看了,古人不是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么?难道你就不想你家乖乖多长长见识?况且现在江家村这样压抑的环境,死了那汉子,还有被迫给银钱的那十几户人家……你让江哥儿在这里待久了,他那柔软乖顺的性子哪里受得了?”
说实话,玄野有点被说动了。
以他的能力,带着家里的小崽子出去游玩一趟,安危方面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端看他家小乖愿不愿意走。
玄野抬眸看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你撺掇我去边境……你家王爷出事了?”
第九骁:“……”
第九骁挠了挠僵硬的脸,梗着脖子道:“不可能,你想多了,我家王爷没出事。”
沉默半晌,他忍不住小声逼逼叨:“就,就是吧……你也知道我们封王去边境是为了保卫边疆的吧?但是现下将近冬日,大漠那边的胡人多次来犯,这次更是不知从哪里找了能驯兽的奇人,驱赶了野狼群等毒虫猛兽前来偷袭,将士们不敌那畜牲,死伤有些……有些……”
玄野蹙眉:“与我何干?”
“不是,怎么就无关了?”
第九骁不依不饶,撸起袖子,蹲上沙发,跟他争辩道:“要有家国大义,家国大义你懂不懂?要是西北边境守不住,边关被破,我们大荔王朝铁定动荡不安,届时百姓流离失所,战乱四起……哪里还有你的好日子过?”
玄野:“……”
这人来说教他来了?
“再说了,你也不想那样心善的江乖乖遭受战乱之苦吧?”
玄野:“……”
玄野冷冷扫他一眼,薄唇轻启:“滚。”
第九骁:“……”
第九骁噘起嘴,不满闹脾气道:“你怎么就不能为我想想?见见封王又不碍着你什么事……他就是惜才,否则哪里会管你一介山村野夫……”
玄野用看死人的眼神盯着他。
第九骁:“……”
第九骁后背一寒,慌忙几步跳出院子,一把蹿上树枝丫,不满嘟囔:“说话就说话,说不赢就用武力威胁别人做什么?迟早有一天,老子给你底儿全掀出来,看你到底哪门哪派何方狗比……”
玄野面无表情,反手一个茶杯砸了过去。
“噗”的闷响。
茂密的树枝丫上,传来第九骁的一句闷哼,还有不可置信的震惊低吼:“老子居然没躲开你大爷的靠……”
玄野洗了手,上二楼,把睡不安稳的小崽子紧紧拥在怀中,轻轻叹气,闭眼。
江雀子本就睡得不深,玄野上床的时候就被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哑声唤道:“哥哥……”
“嗯?”
玄野忙轻拍着他的后背哄:“哥哥在,乖啊,哥哥刚才只是去楼下上个厕所,乖乖快睡吧……”
“我睡不着了,哥哥……”
江雀子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睁开眼睛,脑子乱糟糟的。
他透过窗户,出神的盯着外面被乌云遮掩住的朦胧半月,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哥哥之前,不是让我好好想想,能不能跟哥哥在一起,两人一起承受这世间所有的孤独和生离死别吗……”
“乖乖这几天恹恹儿的,就是因为在想这个吗?”
玄野蹙眉,忙抱着他坐起身,倚靠在床头,垂眸看他的脸色。
江雀子自己坐起身子,转过身攥着他的衣摆,与他对视,认真道:“我想好了,哥哥……”
“嗯?”
玄野心脏猛的跳漏了一拍,紧张得快如擂鼓。
他甚至因为紧张,有些磕巴,道:“乖乖想,是怎么想好的?”
江雀子在他身前腿间,盘腿坐好,小脸满是严肃和郑重,道:“我想跟哥哥永远在一起,想跟哥哥结契,想让哥哥标记我……”
顿了顿,江雀子扁着唇,揪紧他护在后腰处的滚烫大手,道:“我又想起那个梦了,梦里我不愿意跟哥哥永远在一起,自己死了,只留哥哥独自一人在世上,不断寻找我的转世……”
他说着说着,有些哽咽:“好残忍,如果我真的很爱很爱哥哥的话,怎么会那样伤害哥哥,怎么会忍心……那根本就不是我。”
玄野听着他说,神色凝重又怔然,眼见他要哭了,玄野连忙捧起他的脸,布满茧子的拇指腹轻轻擦过他泛红的眼尾,满眼心疼和怜惜。
“不哭,乖乖不哭……”
他低声安慰着。
无论他家小孩儿作出什么样的决定,玄野都是能接受的,只要他家小乖过得开心……
“没,没哭。”
江雀子伸手蹭蹭眼睛,胡乱摇头,倔强哽咽道:“我想被哥哥标记,绝对不会后悔。”
“可……”
玄野犹豫,迟疑,十分郑重,轻哄道:“乖乖还小,不着急下决定,等乖乖再长两岁,再长大些,再告诉哥哥绝不会反悔,好不好……”
“不好。”
江雀子红了眼眶,起身坐进他怀里,哽咽道:“我已经不小了,是不是哥哥嫌弃我不能生育,是不是哥哥觉得我是个没什么用处的人,配不上神仙……”
“不许胡说。”
玄野本能的抱紧护住他柔软的身子,伸手捂住他胡乱叭叭的小嘴,蹙眉严肃道:“乖乖再胡说,哥哥真要生气了。”
江雀子眼泪啪嗒啪嗒往下砸,砸落在玄野的虎口上,烫得他心脏紧缩。
屋外,土腥气弥漫,暴雨来临前的狂风骤起。
大开的窗户被吹得砰砰作响。
江雀子拉开他捂嘴的手,鼓足了勇气,忽地生涩坚定的偏头吻上玄野的唇。
他从没与人亲吻过,不会接吻,只鼓足了勇气,紧紧闭着眼睛,贴着玄野的唇便不动了。
玄野:“!?”
玄野在他吻过来的一瞬间,便瞪大了双眸,瞳仁骤缩,猩红的竖瞳在黑暗中发亮,恐怖瘆人。
两人维持了生涩的嘴唇碰嘴唇的姿势一会儿,江雀子羞得浑身通红,正要离开,玄野猛的翻身,一把将他压在床上,按着他后脑勺,凶狠的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交缠,呼吸粗重滚烫,猩红的舌尖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唔嗯……”
江雀子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凶狠的深吻,有些受不住,羞得险些喘不过气来,被按在头顶的双手微微发颤,软了气力,任人采颉。
“哈啊……哥……”
他被松开,眼眶溢满晶莹剔透的泪水,双眸迷离,忍不住大口大口喘息。
“乖乖,可是你先招惹哥哥的……”
玄野微喘,浑身肌肉紧绷,兴奋得发颤,全身心都在叫嚣着不满足。
“郎君。”
他警告的话还没说完,江雀子喘息着,衣裳散了,羞赧的唤他:“郎君,我不会后悔……”
玄野低喘,猩红竖瞳骤然紧缩,发颤。
第80章 第 80 章
“郎君……”
江雀子难受的动来动去, 张开小口喘息。
玄野撑在他上方,声音哑得厉害:“……你可知,若是今晚跟我结了契, 从今往后……”
“从今往后, 我们就只能是一体, 只有二人独自苟活在这世上,要忍受许多苦楚。”
江雀子又羞又怯的抢了玄野的话,两条白皙细嫩的胳膊缠上他的脖颈,轻声道:“可是我与郎君在一起, 郎君总不会让我难过太久……郎君对我总是最好的。”
这话听在玄野耳朵里, 就是赤果果的结契邀请。
他一个寡了成千上万的老东西, 血气方刚, 哪里受得了心爱的人这样撩拨?
当即便凶狠的红了眼,凶兽的野性尽显。
他一把撕了江雀子身上素来欢喜的衣衫, 恐怖的兽耳和豹尾骇然长出,毛茸茸的尾巴紧紧缠上了江雀子白皙滑嫩的膝窝, 来回卷磨。
“唔……”
江雀子不着丝缕, 身子因为羞意和紧张,微微发颤。
他忍不住曲起被豹尾绕住的腿, 泪眼含怯的望着玄野凸显出来又收回去的獠牙,咬住下唇, 白嫩的手指缓缓摸上他的唇角,然后摸到尖锐的兽耳,轻捏了捏。
“……”
玄野呼吸滚烫, 恐怖的猩红竖瞳一错不错的盯着他。
良久, 玄野轻轻握住他的手,送到唇边细吻, 舔舐,牙齿轻轻碾磨。
“郎君的唔……”
江雀子眼睫毛发颤,难受低哼:“为什么不给我,郎君的,专门给伴侣结合时使用的毒素……”
玄野:“……”
玄野呼吸一滞,脑子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嘣”的一下,断了。
刹那间,他獠牙长出,猛的俯身埋在江雀子的致命脖颈处,张开血盆大口。
“哥哥……”
江雀子扬起下颚,环抱住他的脖颈,不偏不躲。
下一刻,尖锐的獠牙刺破细嫩的皮肤,狠狠扎进血管里,毒素全部侵泄而入。
“唔嗯……”
江雀子仰头,脖颈扬出一个漂亮发曲线,难以抑制的张开口,身子快速可感的变得滚烫,呼出灼热的气息。
他眼尾泛红,泪水顺着额角滑落,隐进浓墨般的发丝里。
体里有了变化。
江雀子半眯的眸子蓄满泪水,迷离诱人,茫然又无措。
“乖乖……”
玄野猩红着眼,收起獠牙,舔去他脖颈处渗出的血,口水,毒素,一点一点吻上他的唇角。
凶狠和珍惜融成一滩汹涌的爱意。
“我嗬,要跟郎君,结契……”
江雀子脑子烫得发懵,全身发软无力,却还记结契,呜呜咽咽,小奶猫似的请求。
“好,我们结契……”
玄野珍而重之的伸手揽住他后脖颈和腰,一把将他抱起,捞坐进怀里,低沉哑声轻哄:“乖……我们开始结契……哥哥要跟乖乖看的,小图册子里面的图画一样做……”
玄野强忍着欲意的疼,轻声细语,耐心哄他:“乖乖的这儿……要给哥哥……”
江雀子被他发烫的大手弄得一颤,羞得埋在他肩颈处,小声呜咽着说:“好,好……”
“会疼,乖乖不要怕,只疼一小会儿,过后便不疼了……”
玄野滚烫的大手一边摩挲他的小肚皮,一边预先安慰着。
窗外,月亮终还是被羞得躲了起来。
狂风暴雨呼啸而下。
房间内,吃疼的呜咽哭声与暴雨声交杂。
玄野痛苦忍耐的低沉闷哼声传出来,紧接着便是耐心又温柔的安抚,轻哄。
江雀子哭了许久,夹杂着哀求:“不要动,好疼,好疼呜,哥哥……”
“走开呜……我不要郎君了呜呜……”
……
“好了好了,乖,乖啊,忍一忍,过后就好了,过后就不疼了,乖,哥哥不动……”
玄野沉磁干哑的吃痛声一直在。
直到江雀子的呼痛声散去,哭声逐渐被暴雨声覆盖。
后半夜,吃痛的哭声转变成了欢喜的低哼。
凌晨时分,欢喜的低哼又变成了哭泣求饶。
天昏昏沉沉的亮了,暴雨停歇,江雀子的哭泣求饶声已经成了迷迷糊糊的哼唧。
玄野这一顿,吃得心满意足。
天色已经大亮,仍然晒人的初冬太阳高高升起,玄野把一身红痕,哭得眼尾红红,睡得迷迷糊糊的小乖崽清洗干净,抱上换了干净被褥的床铺里,给他拉好被子,看他沉沉睡去。
玄野眉眼满是宠溺饱足,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勾唇下楼,将染了血的湿漉漉的被褥清洗干净,在院子一角晾晒开。
赵三来上工时,正好看见他肉眼可见的愉悦,挠挠后脑勺,憨厚的笑问:“主家汉子,这是遇着什么开心事了?”
玄野看他一眼,扬眉笑道:“很明显?”
赵三点头,乐呵道:“寻常你可不会和江哥儿以外的人笑着说话……今个儿倒是稀奇。”
玄野不置可否,转身进了屋。
赵三看他轻快的背影,纳罕的咂咂嘴,挽起袖子,利索的自己找活干了。
江雀子是下午三四点,将近傍晚才睡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眸子,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快散架了,浑身酸痛,后腰更是又酸又累。
内里的异物感十足。
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江雀子脸蛋蹭的一下,爆红。
“乖乖?”
玄野正好推门进屋,看见他这样,忙坐到床边,轻轻将他额前的碎发抚去脑后,好笑道:“怎么这样羞啊?乖乖的身子早就被哥哥看光光了,不羞啊~”
“哥,哥哥。”
江雀子羞得浑身冒热气,鼓着腮帮子,撇开头,臊得不敢再看他。
玄野宠溺一笑,笑声低低沉沉,又磁又哑。
江雀子被他撩拨得耳膜发痒,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好乖乖,来。”
玄野小心把他从床上捞起来,抱在腿上,轻拍着他后背安抚,温柔的哄着:“昨个儿是哥哥的错,哥哥不该食髓知味,不该缠着我们初次做的乖宝这样折腾,累着我们家乖乖了……”
“不,不许说,哥哥……”
江雀子倚靠在他胸膛,攥着他衣袖试图挡住通红的脸蛋。
默了默,他软绵绵的,闷闷的问:“哥哥说的结契……我们结了吗?”
“嗯?”
玄野没想到小崽子在意这个,勾起唇角,软声哄道:“已经结了……昨晚卡在乖乖的体里那样久,就是在结契呢,乖乖可还记得?”
他当然记得。
江雀子脑子里不断闪过昨天晚上的坦诚相待,负距离接触的画面,又羞又恼。
他虽是没什么经验,但到底看过小书册子,也跟李小花那几个妇人夫郎们了解过,知道人是不会……不会卡住的……
更不会卡得紧紧的,还能直往内做。
“那,那……”
他羞得语无伦次。
玄野却笑得开怀。
他家小乖,终还是全身心的属于了他的。